
(主95)月亮王冠
群像主95,微all5,除了26,26是另外的赛道,祝福
小巷竹马竹马的日常故事,烟火人家,家长里短,温馨向,心情不好写篇文来治愈自己的
小可怜9×小病秧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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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身体不好,赵一博这小孩儿哪都挺好的。”
“最近又上医院了吧,哎呦,可怜见的。”
“可不是,住院住了快一个月,撞到他妈好几次眼睛都红通通的,我还以为要回不来。”
“呸,瞎说什么!”
晾衣服的女人狠啐了一口,手上刚洗好的衣服上水渍在抖动的力道里直往对......
群像主95,微all5,除了26,26是另外的赛道,祝福
小巷竹马竹马的日常故事,烟火人家,家长里短,温馨向,心情不好写篇文来治愈自己的
小可怜9×小病秧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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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身体不好,赵一博这小孩儿哪都挺好的。”
“最近又上医院了吧,哎呦,可怜见的。”
“可不是,住院住了快一个月,撞到他妈好几次眼睛都红通通的,我还以为要回不来。”
“呸,瞎说什么!”
晾衣服的女人狠啐了一口,手上刚洗好的衣服上水渍在抖动的力道里直往对面碎嘴的人脸上扑,叫她讪讪笑了笑赶忙改口:“我也是心疼孩子,长得老漂亮了,招人稀罕嘞。”
这话题便就此打住,转而去说起何家新买的小轿车、陈家刚赶走的小姨——小巷子嘛,总是这样的,巷子头到巷子尾拢共那么丁点儿地,上上下下几十户人家,今天吃了鱼明天吃了虾,后天王家生了老二六斤八,没什么秘密的,人情味浓,却也烦人。
赵一博家除了他这个小病秧子和他爸收养那个战友儿子外没什么特别的谈资,他们说起赵一博时总是带着惋惜的,好像他是天妒英才,是上帝给你开了门总要给你关上窗,这惋惜里容易带上理所当然事不关己的高高在上,于是被他们说是“拖油瓶”的战友遗孤路卓豪总要大叫大嚷地反驳,可惜小孩儿嘴笨,总只会说“一博会好好的!一博只是生了小病马上就好了!一博会健健康康活到两百岁!”
只引大人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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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们不再说赵一博,蒋敦豪便把正对自己的玻璃窗关上了,窗台上塑料杯里奶茶粉兑的草莓奶茶好险要往下掉,多亏了那句及时的“瞎说什么”。
他收了没写完的作业本,打开包拿出自己的宝贝木吉他练《七里香》,山高水远的周杰伦他们都见不着,但总可以送弟弟一首吉他曲当生日礼物。
手指断断续续的拨弹里,玻璃窗外麻雀在电线杆上来回了好几趟,草莓奶茶里冰块融化叫粉色都变淡,于是盛夏的蝉鸣透过窗被烈阳炙烤成嘶哑的呼唤——“赵!一!博!”。
二楼半扇小窗叫只小手霍地推开,别人口里病恹恹的赵一博探出个小脑袋来笑嘻嘻挥手回:“何浩楠!”
没有故意拖长的震天响,清清脆脆的嗓音像夏日里最最喜欢的冰西瓜,咬一口又甜又清凉。
路卓豪把人脑袋揽回来一点想说“别吹风”,最终还是在弟弟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咽回去,一堆气只得对着楼下的臭小子撒:“你干嘛?又想带我弟去玩泥巴啊你?”
何浩楠才不理他,只对着赵一博招手喊:“快来!我带你坐小轿车去游乐园玩儿!”
小轿车!游乐园!
赵一博眼睛亮晶晶,看向小沙发上拘谨坐着的新朋友,却又犹豫起来,最后歪歪脑袋可怜兮兮回:“我不去了,小何儿玩得开心哦。”
“为什么不去?”何浩楠笑脸一下耷拉下来,噘着嘴不高兴地跑上楼找他要闹,门一开就看到一手拿着赵一博轮船玩具,一手牵着赵一博的陈波翰——那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面,但不影响他已经把这个人当成最讨厌的对象。
“谁准你拉赵一博手的!谁准你碰我送他的玩具了!赵一博你交新朋友就不要我了!”
陈波翰于是把轮船放到茶几,又往前推了一点,眨眨眼睛只将赵一博攥得更紧了些。
挺兵荒马乱的一个下午,赵一博哄得不依不饶的何浩楠好不容易停歇,来找人的何爸对自己霸道的小儿子很是无语,最后打包了五个小孩儿坐上崭新的黑色小轿车去了游乐场——除了他们四个还有何浩楠的姐姐,半大女孩儿完全是巷子里的孩子王,是方圆几里唯一敢揍何浩楠这个混世魔王的女大王。
女大王最喜欢揉赵一博白白嫩嫩软乎乎的小脸,关键是这张小脸的主人从来不会翻白眼说她涂了半天的指甲油是手指上染了脏东西,不会欠兮兮告状说她又乱花钱买明星海报,只会甜甜叫他姐姐,露着两颗兔子门牙夸她做的小蛋糕超级好吃。
总之,弟弟当然是别人家的好。
游乐园数女大王玩得最高兴,带着胆子大的何浩楠和路卓豪从跳楼机到过山车全玩了一遭,风风火火像三轮太阳。
只有陈波翰同赵一博在高空底下一个劲向上望。
赵一博忙着认过山车上是哥哥谁是姐姐谁是何浩楠,听到熟悉的声音大叫自己名字就乐呵呵鼓掌回应,开心地像也玩了一趟。
“你不想玩吗?看起来很好玩儿的样子,你跟他们去玩儿吧!我帮你拿外套。”他晃了晃陈波翰的手,旁边的人却只安安静静摇头。
“你怕高吗?”赵一博恍然大悟般笑了笑:“没关系,我也不能玩儿那些,我们去玩……”
他环视一圈,最终指着五颜六色的旋转茶杯说:“那个!”
陈波翰没来得及说自己不怕高,就被何爸一手拉着一个送上了粉色旋转茶杯,在音乐声里看赵一博笑得眼睛都弯成月牙。
“一博,波翰,看这里。”何爸举着傻瓜相机拍,赵一博就听话地看过去比着剪刀手露出兔牙,刚下过山车往这边跑的“女大王”一蹦一跳说:“茶杯小兔赵一博!”
何浩楠也跟:“我的茶杯小兔,赵一博!”——被他姐“切”了一声、被路卓豪“啧”了一声后叫得更响了。
而陈波翰拉着旁边人的手,同那响亮的声音一道在心里说:“我的茶杯小兔,赵一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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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波翰是巷子里算得上可怜的一个小孩儿,因为他有一对总是吵架的不靠谱父母,和总是来借住的小姨小姨夫小表弟。
他的生活总是吵闹的,是会口不择言说“要不是为了你我早离婚了”的母亲,是吵架时总声音很大的父亲,是哇哇大哭只为了抢他玩具的小表弟,是邻居叔叔阿姨带着怜悯的脸和闲言碎语,是学校坏小孩故意叫的“陈破憨”。
陈波翰不喜欢出门,也不喜欢在家里,更不喜欢上学,他喜欢在小巷子最高的坡上看圣斗士星矢,他想叫周围安静一点,只剩下一个叫陈波翰的小孩儿和他拯救世界的梦境。
和赵一博遇到的那天本来是小姨接他放学,因为表弟在学校里打架被留了堂又请家长,便再没人记得还有个小孩儿不记得回家的路。
陈波翰挺倔的,也不把这当回事,他觉得自己能回家,直走、右转、直走、左转,他还能自己看红绿灯的。
直到走到陌生的、没什么人的街角,盯了一路的中年女人走上来和善问他:“小朋友是找不到家了吗?你家在哪里啊?阿姨带你回家。”
陈波翰退后一步,警惕地看着她,最后还是在那和善的面庞里结结巴巴开口:“阿姨,你,你带我去警察局好吗?我爸在警察局上班。”
他没有什么警察局上班的爸爸,但老师说的,遇到困难找警察,坏人都怕警察。
“那咱上车,姨带你去找警察。”
陈波翰哪肯,被拽得踉踉跄跄拖着往前走,大喊着“救命”拼命把眼泪水憋住,声音都快叫哑了终于叫来个过路的阿姨,却在女人一句:“我管孩子呢,这孩子真是,不懂事”里犹豫站住。
“她不是!我不是她孩子!!!”
“你还闹,不就是不给你买糖葫芦吗?闹什么闹?”
陈波翰被强硬地抱起来,在她怀里不断挣扎,他看着路过的阿姨皱眉转身了,发狠了一口咬在女人手腕,马上被甩了一个巴掌。
天旋地转。
“阿姨!她不是陈波翰的妈妈!陈波翰是我们巷子的小孩儿!隔壁街的明月巷你知道吗?阿姨你救救他!他要被拐走了!”
陈波翰睁眼看到了赵一博,不远不近的距离里小小一团,急得带了哭腔,他被女人带着奔跑,赵一博就变得越来越小,那是很久很久之后陈波翰还会做的噩梦。
“李美根,追上去咬她!追上了晚上给你大骨头!”
哦,最后救他的大功臣是一只还是宝宝的小狗。
赵一博妈妈开着洒水车堵住面包车,等警笛声响彻街道,团伙四人全部落网,车上拢共三个小孩儿,哇哇地哭成一团,里面最白最干净那个一把抱上哒哒跑上来的赵一博哭得震天响,吓得李美根缩在旁边抖了抖——后来他知道这人叫李昊,跟第一印象一样,很讨厌。
陈波翰没哭,超级英雄是不会哭的,奥特曼也不会哭。
他在警察局里等到了自己着急的爸妈和带着巴掌印的小姨,但他只想跟赵一博待在一块儿。
爸妈没法子又愧疚,在赵一博爸妈的劝说里没硬拉着孩子走,陈波翰于是和赵一博一起在《兰花草》的音乐声里被洒水车送回了家。
“陈波翰你好啊,我叫赵一博。”
他当然知道他叫赵一博,但还是直直看着他点头:“赵一博你好,我叫陈波翰。”
“我知道呀,我是赵小波,你是陈小波,我们都是小波!”赵一博笑得很开心,拉着他的手讲洒水车洒水的时候会很漂亮,遇到太阳,喷洒出来的水上就出现彩虹,有时候有两道,有时候有一道,晚上没有彩虹也没有关系,晚上有月亮。
“我下次带你看彩虹哦。”
陈波翰点头说好,忍不住抿出笑容来,他不要做世界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陈破憨”了,他可以是赵一博的陈小波的。
可头天晚上还高高兴兴的赵小波第二天就开始发高烧,陈波翰在楼底下看到抱着孩子急匆匆离开的赵爸赵妈,还有一边走一边哭鼻子的路卓豪。
“又病啦?造孽哦。”
“又乖又漂亮,怎么身体不好呢?”
爸妈吵架时不哭,表弟抢东西时不哭,小姨夫说风凉话时不哭,差点被拐走时不哭,陈波翰在终于见到出院的赵一博时却哭得停也停不下来,差点被路卓豪捂着嘴丢出家门。
“男子汉!你丢不丢人!”路卓豪被吵得跳脚,浑然忘了送赵一博去医院那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自己。
陈波翰想,一点都不丢人。
反正超级英雄和奥特曼也是会哭的,如果很重要的人受伤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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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明月巷发生了好几件值得作为饭后谈资的大事。
第一件大事是巷子里搬进来了两户人家,一户开着白色小轿车来的,下车的小孩儿白生生娇滴滴,比巷子里又是学钢琴又是学英语最像金凤凰的赵小童还像小王子;一户就母子两个,水洗得发白的衣服鞋子彰显着并不富裕的家境,前者是李昊,后者是张钥沅。
李昊几乎是一来就缠上了赵一博,他为了赵一博又是搬家又是转学,可是好一番折腾,每每要在何浩楠和陈波翰的冷眼里通过装可怜叫人到自己家玩儿。
“我爸妈都很忙的,我老一个人在家。”
“我都没有其他朋友。”
赵一博可吃这一套了,当然也因为李昊家里有很多很多动画碟片嘿嘿。
“我要看奥特曼!看迪迦!”何浩楠叉腰大喊。
李昊翻了个白眼:“赵一博喜欢赛罗。”
陈波翰想了想:“看虹猫蓝兔七侠传。”
“凭什么听你的?”何浩楠嘴撅得能挂油瓶,一点没发现这小子其实是顺着赵一博心思说的,于是最后只得在某人亮晶晶的大眼睛里说:“好吧。”
而张钥沅成了路卓豪的小跟屁虫。
“你刚刚那个动作,就那个滑啊滑的,能教我吗?”
“那是滑步,什么滑啊滑!”
“那滑步,你能教我吗?”
“叫哥。”
“哥。”
半大小孩儿有一张圆圆的脸,随意叫出来的哥像是压根没放在心上,敷衍极了,路卓豪却还非得让他真心实意叫声哥不可。
第二件大事是陈波翰的爸妈在旷日持久的争吵里终于决定结束这段并不值得拖延的婚姻,孩子判给了爸爸,陈妈搬着大包小包东西离开明月巷时是个傍晚,新烫了长卷发、涂着鲜艳口红的女人蹲下身子亲了亲儿子的小脸,眼泪水还是弄花了妆容。
陈波翰看着黄昏里一身长风衣的漂亮女人拖着行李慢慢变成一个小小的点,被赵一博拍着哭到干呕。
“陈小波,我带你去洒水车上看彩虹好不好。”
“好。”
“我把我最喜欢的天线宝宝小波玩偶送你好不好。”
“好。”
他们在巷子里抱得特别紧,特别久,直到太阳都落山了。
爸妈离婚后陈波翰很是过了一段苦日子,陈爸是个特别忙的大工程师,不太着家,甚至有时会忘了给小孩儿零花钱,只以为把孩子往学校一丢就万事大吉,反正管早晚餐的嘛,孩子也会和赵一博一起回家。
他没想到孩子会因为没钱,吃不饱饭差点饿晕在学校,被老师叫去的时候整个人都颓唐极了,在打抱不平横眉冷对的赵一博一声冷哼里险些落下泪来,他深知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慎重思考后觉得家里还是需要一个女主人。
这个女主人在三个月后通过相亲到任,一起带来的还有手提兔笼子的李耕耘。
彼时赵一博同陈波翰在楼上窗户偷偷往下看,正对上一双漆黑不带笑的眸子。
赵一博忙缩回来拍拍胸口:“他看起来好凶哦。”
陈波翰去拉他手:“不怕,我不会让他凶你。”
可初见凶巴巴的李耕耘却是个爱吃小蛋糕的大好人,两只兔子一只叫啾啾一只叫咪咪,刚见到时盯着赵一博看是因为觉得他很像啾啾咪咪,还像一块香香软软的小蛋糕。
嗯,所以陈波翰还是讨厌他。
当然还有一些大人不太在意的小事,无法作为谈资,但足以让一个小孩儿记得蛮久。比如赵一博和赵小童在学校话剧表演上演了睡美人和王子,落选王子的李昊足足哭了两个小时,演大树的何浩楠差点把牙咬碎,陈波翰就举着爸爸送的相机把穿公主裙的赵一博一一框进胶卷,洗出来放在了一本叫《公主》的相册;比如何浩楠生日时候偷偷拿了姐姐买的周杰伦专辑送给赵一博被狠揍了一顿;比如张钥沅跟着学校的音乐老师学跳舞,现在已经比路卓豪还要厉害了,但路卓豪唱歌确实比他有天赋;比如王家六斤八的小儿子王一珩五岁就会拉着赵一博的手喊“你以后要当我的新娘!”;比如蒋敦豪的吉他被他爸砸了,赵一博捡回来拜托爸爸一点一点修好;比如陈波翰在他爸请的算命先生的批命下不得不把名字改成了陈少熙。
“赵一博,我不要改名,我不要叫陈少熙。”
“陈少熙,少熙,少熙也很好听哦。”
“可我想做陈波翰。”想做陈小波。
“我查查字典,少熙,熙是明亮、暖和、幸福的意思哦,以后我叫你,就像在院子里晒太阳一样幸福,我喜欢太阳。”
“哦,那就陈少熙吧。”
陈波翰,现在该叫陈少熙了,陈少熙想当赵一博喜欢的太阳。
陈少熙在10岁时说自己想学昆曲,陈爸因为愧疚基本有求必应的,带着孩子报了最好的班儿,临了也担心孩子吃苦头。
“我不怕苦。”
他真的不怕苦,或许该说他不觉得是苦,练功时赵一博会坐在长凳上写着作业陪他,翻跟斗时赵一博会拍手说好厉害,吊嗓子时赵一博会嘿嘿笑夸好听,受伤时赵一博会心疼地掉眼泪,饿肚子时赵一博会担心地拉他吃饭。
“赵一博,你会觉得我学昆曲奇怪吗?会觉得我一个男孩子不打篮球奇怪吗?”
“哪奇怪了,我也不爱打篮球的呀,你会觉得我病恹恹的不能多动很奇怪吗?”
“怎么可能会。”
“那我为什么要觉得你奇怪,少熙,世界上人是非常非常多的哦,所有人都一样才奇怪呢。”
你看,赵一博很甜,所以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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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卓豪这人打小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所以在别人想着当老师医生科学家的时候,他每次写梦想总写得奇奇怪怪。
“我想当个环卫工人,把街上扫得干干净净!”
“我想当个厨师,会颠勺那种,给我弟做所有他爱吃的菜!”
“我想唱歌。”然后这个梦想许了5年,一直没变。
想唱歌的路卓豪把做模特当成了进娱乐圈的一块敲门砖,打零工挣的一千块里八百办了个模特证,拍了张特非主流的名片照,只等着有人看上他这只潜力股,事情被张钥沅知道后转头就告给了赵一博,读初中的人穿着校服拽着路卓豪气冲冲去找骗子,没成想早已人去楼空,八百块就这么打了水漂。
赵一博气得脸都红了,路卓豪在旁边连忙让他别急别气,生怕把人气病了,那自己就是千古罪人啊!
“别气,这不是还剩两百吗?”
张钥沅阴阳怪气冷哼:“你还能把这两百留下?骗子也长了点良心?”
“那不是,我死活不给,我说我再怎么也得留两百给我弟买足球。”
赵一博听完眼睛就红了,一抹眼泪冲到楼下小卖铺打了幺幺零,边哭边颇有条理地把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线索一股脑交代,看得小卖铺老板都忍不住竖了个大拇指。
钱当然没追回来,好歹是给路卓豪吃了一堑,至于能不能长一智——好歹也能长点儿。
16岁时路卓豪带着张钥沅奔大城市当了练习生,那时韩流正火,偶像爱豆逐渐进入大众视线,造星事业如火如荼,他们在公司的要求下改了名,一个叫鹭卓,一个叫卓沅,得空放假回家时在赵一博面前要演一演“大家好,我是X—door,鹭卓”、“大家好,我是X—door,卓沅”的男团戏码,演着演着就笑作一团,似乎是辛苦却也很快乐。
隔一年,蒋敦豪在唱歌比赛节目里横空出世,一夜成名,那把修修补补的木吉他终于带着他、带着他的梦站到了光里,再也不用担心被砸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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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的盛夏热极了,热得奶茶杯里的冰块撑不到一小时就要融化,热得流浪猫都躲在单车棚偷荫凉,热得电费因为空调哗哗上涨,热得何浩楠打完篮球要灌下去两瓶冰水——女朋友送的。
李昊时常不能理解他对女朋友的执念,照李耕耘的话说,那是谈恋爱只会影响我上篮的速度。
可何浩楠这哥们三年高中女朋友就没断过,从带红色蝴蝶结的,到染黑色指甲油的,到烫羊毛卷的,一个赛一个漂亮,跟他脚上最新款的球鞋一样换着。
别人要么觉得他风流潇洒,要么觉得他渣,放在赵一博这里只有一句:“小何,你多少学点儿吧。”
“哎呀,家里一个学习好的就够了,这不有你呢嘛第一名。”
陈少熙眉头就皱起来,没好气骂他:“谁跟你一家?”
“哼,赵一博跟我一家。”
他接到女朋友的电话出去约会,陈家便只剩下赵一博和陈少熙。
“还剩数学作业啊?”赵一博推着黑框眼镜觑他,在他微顿的动作里笑了笑:“要多长时间啊?”
小时候肉乎乎的脸早变成棱角分明的尖下巴,不变的是漂亮的大眼睛,笑起来时弯成月牙,卧蚕里都盈着笑意似的,再往下是颗黑色的小痣、浅浅陷下去的疤,是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是凸起的喉结、好看的锁骨。
陈少熙握着笔的手一紧,说:“两分钟。”
“做得完吗?”
陈少熙提笔在最后一题选择题里填上C,一句“做完了”都没说完,就把人捞过来急切地吻上嘴唇。
赵一博坏心眼闹他,撒娇似的哼哼:“不选C,选D,做错了,大笨蛋。”
说他大笨蛋的人抬腿搭他腰侧,夏天里轻薄的短裤顺着大腿皮肤下滑,颤巍巍停在手掌间,他一手楼他脖颈,一手摘掉自己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露出盛着水光的好看眼眸,里面也映着笨蛋。
陈少熙说“嗯,错了,你明天教我”。
赵一博往后一个多小时都没说句完整话了。
他终于又说完整话,说的是:“少熙,你是不是抽烟啊?”
“抽。”陈少熙不说谎——起码不对赵一博说,满打满算了被他骂“唱昆曲你抽什么烟?”,想那他就戒了好了。
“你不喜欢吗赵一博?”他问。
赵一博摇头,轻轻打了个哈欠:“我想尝尝来着,有点好奇。”
陈少熙愣了半晌,在他一句“好不好啊”里从床头柜最里层翻出常抽的蓝莓爆珠并打火机,点燃了小心翼翼递到旁边人唇边。
赵一博就着他的手吸了一口,呛得眼泪都掉下来,再想吸第二口自然是不被准许的。
“蓝莓爆珠诶,我连蓝莓味都没尝到。”
陈少熙无奈,抽着烟咬破爆珠,将一阵烟味和甜味以吻渡到他嘴里。
“好吃吗?”
赵一博笑得人心痒痒,说:“你说蓝莓味的烟还是你?”
陈少熙说着“靠”堵上他的唇,真恨不得一天有25个小时,全用来和赵一博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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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赵一博和陈少熙的关系是怎么变质的,是谁的责任,这还真说不清,有赵一博的吧,那也肯定有陈少熙的,哦,可能还有何浩楠的。
何浩楠的第二个女朋友是隔壁学校的校花,两人的恋爱轰轰烈烈高调至极,赵一博连回家都能瞥到他们在巷子口无人的角落吻别。
彼时纯情的赵小波忙捂着眼睛红着脸跑路,想他们在吃口水诶,好恶心。
第一次撞见窘迫,第二次撞见害羞,第三次第四次便不足为奇了,赵一博却开始思考,为什么我从来对女孩子不会有类似于心动的情绪?
然后他看到过年时鹭卓和卓沅在同样的巷子口无人角落亲吻,猛然醒悟自己可能思考错了赛道——我会不会喜欢男的啊?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理科生对比实验的思路上来,首先做的是找了部班里女生很爱看的挪威同性恋剧集看。
明明是白开水一样的纯爱片,硬被他偷偷摸摸的架势搞得像在看小电影,然后被陈少熙撞破在鼓噪的夜晚。
赵一博红着脸要藏,又被陈少熙一副“就这”的嘲笑表情弄得恼羞成怒,口不择言:“你厉害!你最厉害!你是不是躲被窝里看人家亲嘴做……”最后那个字好险没说出来,却被陈少熙拾起话头接了。
“爱。”
陈少熙俯身弯腰帮他把从肩膀滑落的领口拉上去,而他宽敞的短袖领口在弯腰里大开,一路往下望,看得到块块分明的薄腹肌。
赵一博十多年没动过的心,“怦”地就动了。
“我光明正大看的,不躲被窝。”他说,眸子直直看过来时,是很明显的侵略性。
暧昧于是不胫而走,对赵一博来说是迟到许多年的首次心动,对陈少熙来说是藏了许多年的蓄谋已久。
“你亲过吗?”赵一博在某个春日的温暖阳光里问他。
“没啊。”
“哦。”
“哦是什么意思?”
“你猜。”
陈少熙没动,犹豫要不要上前一步,怕唐突,又怕错过。
赵一博于是揽着他的脖颈,在小小一间书房里,在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的温暖春日里,在窗台一枝樱花的盛放里,吻住陈少熙的嘴唇。
“我也没亲过,陈少熙,你赚了,我也赚了。”
“是啊,我赚死了。”他追上去又吻他,硬要赚得盆满钵满不可。
拥抱、亲吻,自然而然,更进一步也水到渠成。
赵一博对人的身体其实有无限探索欲,他一直是一个很好学的学生,除了一点,很怕疼。
陈少熙对公主,从小到大无微不至,这关头却无计可施,轻不得重不得,额头都被火气激出久违的痘来。
“探索呀,你慢慢学嘛。”
陈少熙气笑了,说:“我哪敢放开了探索你?”
“那我来探索呗,会了教教你。”
陈少熙喜欢他探索,坐在他身上是探索、脖颈往后仰是探索、撑不住往前倒是探索。
“探索的真谛是什么?”陈少熙搂着他闹,不让人睡觉,被轻轻扇了一巴掌自言自语:“探索的真谛是我爱你。”
“嗯嗯,我也爱你哦。”很敷衍,他于是咬了人喉结一口,留下个不深不浅的印子——因此被鹭卓知道好一顿狠揍。
“得了鹭卓,你上梁不正。”卓沅在觉得打得狠了些时忙拉人:“打坏了一博心疼。”
鹭卓哭天喊地:“卓沅,我就一个弟弟!天鲨的陈少熙!臭小子!”
臭小子当然没敢还手,赵一博边心疼地涂药边吐槽:“你当然不能动手,那我哥,只能我动手给你报仇,你不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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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生日那个夜晚很吵闹。
赵一博同何浩楠一道吹了蜡烛许了愿望,然后和陈少熙在卧室接了今夜的第一个吻——没来得及锁的门被何浩楠推开,拿着精致礼物的人愣在原地,几乎是当下就红了眼睛。
陈少熙把衣服稍显凌乱的人挡在自己身后,迎面挨了对方一记。
“何浩楠!”赵一博捂住心口时哪有人敢动,只有委屈的不知所措和慌张的连声问询。
那晚之后何浩楠再也没交过女朋友,他在赵一博腕上狠狠咬了一口,咬得像是烙印,咬得渗出血来,只是不晓得究竟是谁的血,也不晓得谁更疼一些。
陈少熙觉得自己更疼。
他小心翼翼给人裹上纱布,在渗血的地方轻轻亲吻。
冬去春来时,伤口结了痂又脱落,长出新的皮肉来,明月巷又开始碎语不断——是大事情。
“要拆迁嘞。”
“几多钱呀?”
大人们会不舍吗?也会吧,也不是所有都用钱衡量的。
搬家前总要聚一聚吧,聚在一起总要放烟花吧。
烟花在月色里砰砰作响,他们在巷子最高的坡上碰了杯,何浩楠和王一珩喝得醉了,吵着到底谁是谁爹,赵小童举着手机拍照,不小心就拍到了嘴碰嘴的鹭卓和卓沅,十分熟练地移开手机笑了笑,李昊拽着赵一博问他要考什么地方的大学,说一定要跟着,李耕耘举着仙女棒百无聊赖晃,蒋敦豪在月光下点了烟放进嘴巴,冲陈少熙招了招手。
“少熙,拿了宝贝要珍惜的。”
“我很珍惜。”
他于是吐出口烟雾,释然笑笑,开玩笑道:“不珍惜的时候先通知我,别人往后稍稍。”
陈少熙轻“呵”一声,挑了挑眉不说话了。
热闹到最后剩他们两个,手牵手看路灯下一树披着光的樱花,在这个角度里,团团簇簇的樱花将一弯月牙层层包裹住。
陈少熙说:“你看樱花像不像把月亮困住了,像一个笼子。”
赵一博往后仰倒在他怀里:“不啊,樱花像月亮的王冠。”
陈少熙亲了亲他月牙一样的疤痕,说:“那你做月亮,我做一棵树吧,春天开花,夏天长叶,秋天叶金黄,冬天盛白雪,粉色的、绿色的、金色的、白色的,总做你的王冠。”
“不太好吧,绿色的诶。”
陈少熙被逗得大笑,搂着他接了一个笑意盈盈的吻。
明月小巷推平起高楼,烟火人家却不过是换个模样循环往复,春夏秋冬、花叶白雪,最爱是平凡世界的每个好日头。
【95熙博】朗月入怀 4
从那日之后陈少熙就没见过赵一博,每日去学室也只安静的待着,期间李耕耘倒是来过一趟,只对陈少熙说他在兵马司里一切都好,不知道从哪听来他被找了麻烦,可又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臭着脸又走了。
很快就到了放假的时候,再过三天除夕了,学子们也都归心似箭的想要回府,这次书院放假要到正月十五之后了。
陈少熙简单的收拾了一点东西,等他慢悠悠的走出书院时,都已经没人了,门前也只有陈府一辆马车。...
从那日之后陈少熙就没见过赵一博,每日去学室也只安静的待着,期间李耕耘倒是来过一趟,只对陈少熙说他在兵马司里一切都好,不知道从哪听来他被找了麻烦,可又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臭着脸又走了。
很快就到了放假的时候,再过三天除夕了,学子们也都归心似箭的想要回府,这次书院放假要到正月十五之后了。
陈少熙简单的收拾了一点东西,等他慢悠悠的走出书院时,都已经没人了,门前也只有陈府一辆马车。
回到府内的陈少熙依旧很少出门,异母弟弟倒是挺喜欢过来找他,几日相处下来感情还不错,平常也就是练练武,耍耍枪,或者带弟弟玩一会儿。
因为节日的原因,城里宵禁总会推迟,李耕耘就比较忙,经常带着小队巡逻守夜,没有时间过来找他,连陈少熙去侯府给舅母拜年都没看见他,可见有多忙。
正月十五当天吃过午饭,陈小弟就缠着陈少熙要出府去看花灯,经过陈夫人同意之后,趁着天色还没黑透,陈少熙便牵着陈小弟出了府,因为对城内不是很熟,所以陈少熙看着哪边人多就带着陈小弟往哪边去,小孩子么总归喜欢热闹。
一路上走走停停,小吃糕点不停的投喂,陈小弟饱了,天也黑透了,两人便顺着人流来到城内有名的蹴鞠场,这里每到节日时都会有表演,杂耍,投壶种类繁多,最有名的当属滚灯,所谓滚灯就是用竹子制成的圆形灯笼,里面点上烛火,无论灯笼怎么翻转都不会灭。
陈少熙把挑着一个老虎花灯的陈小弟放在脖子上,站在人群后面好让他看的见里面的表演,八九岁的孩子份量不轻,陈少熙倒是轻松举着。
演出一场接着一场,叫好声也是一阵接着一阵,滚灯表演之后,陈少熙见陈小弟打着哈欠,知道他是困了,便带着他回去。
哪怕已经戌时末了,街道上人依旧人来人往,两人经过一处食肆前时,就见一人低着头带着三五个孩子在门口踢着一个小的滚灯玩,陈小弟好奇的停下看着,陈少熙牵着他也不催促。
可能是小孩子控制不好力气,不小心把灯踢远了,那人倒退着用脚去够滚灯,没注意背后有人,后退时后背直接撞上了陈少熙的手臂,身形一踉跄就要往旁边倒去,陈少熙眼疾手快的伸手圈住他的肩膀,那人斜靠在陈少熙肩膀上,嘴里一边说着“抱歉,抱歉。”一边抬头向上看。
陈少熙一手牵着陈小弟,一手揽着怀里的人,等他看清楚人后却愣住了。
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圆又亮,再加上每家商铺都点的灯笼,足以让陈少熙看清楚此时抬眸看向他的人是赵一博,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灯光映在对方的脸上,漂亮的不可思议。
赵一博也认出了来人,见陈少熙搂着他不动,只干笑着直起声道:“抱歉,没踩着你吧。”
陈少熙回过神来松开手摇摇头,斟酌着问了一句:“你,脚好了?那天我看见你脚受伤了。”
“啊?哦,早都好了,上次受伤是我自己不小心。”赵一博听他提到脚伤,大概是为了让他相信,还在原地蹦了两下,表示已经彻底好了。
陈少熙见他蹦跶的这两下,只觉得更像是他在西北见过的那只肥鸟,在地上觅食时也是这样一蹦一跳的。
“带着弟弟出来玩?”赵一博注意到他牵着个孩子,蹲下身去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两个哨子给他,说是刚刚买的,让他留着玩。
陈小弟抬头看向陈少熙,见哥哥点头后才谢着接过。
陈少熙看向赵一博身后的孩子,见他们的穿衣打扮不像是赵府的小少爷们,就听赵一博又说道:“是旁边这几家店里的小东家们,我在等人就顺便跟他们玩玩。”
话音刚落就听远处有人喊赵一博,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紧接着就是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陈少熙眼前,这人他知道刑部侍郎卓家的六公子卓沅。
卓沅走近看清楚赵一博身边站的人后,弯腰拱手:“原来是陈小将军,失礼。”
陈少熙回礼过后见他二人似乎有事,便与二人道别,牵着陈小弟继续回家了。
卓沅看见人走后问道:“怎么会遇到他?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刚刚我不小心撞他身上去了。”
“那你猜我刚刚遇到谁了?”卓沅也不纠结这个问题,只拉着赵一博兴奋的说道。
“鹭卓回来了?”
“啧,你真没劲!”卓沅不满。
“除了他回来了,谁能让你这么大反应?”赵一博一边逗他,一边跟小东家们说再见,两人也顺着刚刚陈少熙走的方向往前走去。
赵一博口中的鹭卓,是鹭家二公子,家里开着镖局,经过几代人的努力,鹭家镖局遍布各地,如今也是赫赫有名,他家跟卓家是世交,与卓沅更是从小一同长大,前几年鹭卓跟随父亲走镖,已渐渐接手家里的一些生意,道上人称一声鹭二爷。
赵一博在另一条街的拐角处果然看见小童与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在聊天,上前作了一个大大的揖道:“鹭二爷,三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鹭卓笑着还了同样的礼道:“不敢,不敢,赵五郎实在是折煞在下了。”
卓沅踢了一脚鹭卓:“你俩够了!”
两人直起身来相视一笑,即使三年未见也不生疏。
那天晚上四人当真是喝酒喝到尽兴,归家时公鸡都已经打过一遍鸣。
十五过后,书院也恢复了教学,赵一博跟小童与家里商量了一下,已经不往书院去了,毕竟三月初就要会试了。
偶尔卓沅会来府里找他,也曾问过赵一博他跟小童为什么不去参加诗会之类的活动,赵一博只说了一句树大招风。
本来不想参加科考的卓沅被家里逼着去考试,美名其曰不求功名,好歹给这几年寒窗苦读有个交代。
很快到了会试这一天,赵府里的家丁仆从一大早就井然有序的准备着,两位公子一连三天的考试,准备的东西不敢出一点差错,赵一博跟小童拜过祖母之后由赵一博的父亲翰林院掌院亲自送二人过去。
他们到时许多考生都已经到了,正在接受检查,考场外面围着许多考生的亲朋好友,人多拥挤,李耕耘带着人亲自在这边看着,他眼睁睁的看着赵一博拐了一圈,像是故意从他身边经过,笑着对他说了一句:“李大人,今日辛苦。”
李耕耘本想假装没看见,此刻不得不回礼:“原来是赵家二位公子,祝二位公子金榜题名。”
赵小童多了解赵一博啊,见他还要开口,忙接过话道谢:“多想李大人。”随后拉着赵一博赶紧走,又说道:“你没事招惹他干什么?他都快把不待见你写脸上了。”
“因为我记仇还小心眼呗。”
赵小童听后笑着说:“你跟李耕耘倒是都符合对彼此的刻板印象。”
“什么?”
“你觉得他莽撞粗鲁,不近人情,他觉得你文弱书生,不可理喻。”
【95熙博】朗月入怀 3
距离那天偷偷溜出书院已经半个月有余,乘风楼的那本《农政全书》最后还是到了赵一博手里。
这日赵一博在舍房内温书,就见卓沅拉着赵小童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嘴里喊着:“一博,快!西院那边吵起来了!”
或许看热闹是人的通病,即使文人学子嘴里说着非礼勿视,勿听,勿看,可是却也挡不住好奇心作祟,等他们三人赶到西院时人都围了好几圈了。
...
距离那天偷偷溜出书院已经半个月有余,乘风楼的那本《农政全书》最后还是到了赵一博手里。
这日赵一博在舍房内温书,就见卓沅拉着赵小童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嘴里喊着:“一博,快!西院那边吵起来了!”
或许看热闹是人的通病,即使文人学子嘴里说着非礼勿视,勿听,勿看,可是却也挡不住好奇心作祟,等他们三人赶到西院时人都围了好几圈了。
溧阳书院一直分为四个院,北院为住宿的地方,因为住学院限制比较多,也简陋,所以并不是每个学子都愿意住在书院,舍房倒也够用,东西南三院为书舍,每院又分了五个学室,每学室二三十人不等,每院学生的分布都是按照年龄来的,东院年纪最大,又以每四年一次的科考人数最多,所以最是安份,南院学子年纪尚小,都是家里启蒙过后,八九岁送了过来,也最是听话,只有西院大多数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好斗的时候,最是让人头疼。
三人站在外围听同窗说着原由,原来今日午休过后,西院武安侯家的小公子韦明阳不知怎的与吏部尚书家的大公子陈少熙起了冲突,然后就闹了起来,赵一博与赵小童交换了一个眼神。
卓沅有些不明就里,看他俩的样子问道:“你俩知道原因?”
“武安侯家的大公子在兵马司任职副指挥使有三年了吧,不巧半个多月前李家三子李耕耘空降兵马司任指挥使。”赵一博说道。
“原来如此,到嘴的肥肉被人叼了,谁能不疯?这下有意思了。”
围观的人挺多,声音也杂乱,他们三人其实看不清楚里面的具体情况,赵一博掂着脚只模模糊糊看到一个被围住的背影,他猜应该是陈少熙,因为武安侯家的他见过,没有这么高。
里面吵着吵着就动起了手,其实就是韦小公子单方面吵架,陈少熙知道他是找茬,并不理会,人太多他只想离开,结果刚转身韦明阳就按着他的肩膀不让走,几下推搡之后两人动起了手,韦明阳也是自幼习武,一时间外行人看来倒真的不分伯仲。
围观的人见他俩动武,非常自觉的拉开距离,三人也跟着后退,赵一博后退时不小心绊到后方的石墩,又因前方人太多,也没多想扶着小童的肩膀就踩上了那只到小腿的石墩,小童倒是知道自家堂哥的秉性,只扶住他的手臂,防止摔跤。
陈少熙与韦明阳过了几招就已经能摸清了他的底,尽管一直在军营长大,却也知道出头的椽子先烂,这里不比军营,不服打到服就好,经过这几天观察,这些世家子弟最是好面子要里子,就像李耕耘说的心眼小还记仇,如若真的几下制服面子里子全丢了,怕是以后不得安生,他宁愿藏拙,安安稳稳的在京城待几年之后回到西北,所以只小心周旋,等待合适的机会脱身。
韦明阳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分心,大喊一声“陈少熙!”又上前一步抬腿就踢,陈少熙抬手挡下,看向他刚想说话,就见韦明阳身后有一人在人群中“鹤立鸡群”摇头晃脑的看热闹特别显眼,脑海中与那日蹲在墙头上的人重合,没忍住嘴角带了笑。
韦明阳注意到陈少熙的笑,他自知自己不敌,以为是在嘲笑他,恼怒之下从人群中抢过书童手里的鞭子一把挥了过来,陈少熙左右闪躲躲着鞭子,因避着人群一时落于下风,这时人群中就听有人喊道:“韦明阳,你行不行啊,还用上武器了,算什么君子?”
赵一博垂眼看向他斜前方高声喊着的人,成王府的小王爷,两家本来就不对付,平日里一言不合就经常对上,此刻嘲讽倒也不稀奇。
只是小王爷喊过一嗓子之后,与他要好之人自然高声附和,韦明阳此刻如同架在火上烤,进退两难,恼羞成怒之下一鞭子挥向小王爷的方向,周围的人惊吓之余纷纷散开,赵一博本来站的好好的,被四散的人群一撞,站在高处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小童和卓沅急忙拉住,却还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童听到赵一博站起来时“嘶”的一声,忙问有没有受伤,赵一博摇摇头,示意他看前面。
小王爷自是没有受伤,鞭子挥过来的一瞬间,陈少熙就闪身过来握住了,此时陈少熙韦明阳一人握住鞭子的一头,还有陈少熙身后的小王爷三人行成两方对峙,看热闹的人此时都安静了,韦明阳把鞭子挥向小王爷的那一刻起就不单单是他与陈少熙的恩怨了,而且明白的人都知道,陈少熙也是因为表哥李耕耘才受的迁怒。
陈少熙拉着鞭子看向身后,目光扫过赵一博三人才转过来看向韦明阳,他不擅长与人争吵,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带上了从沙场上保留下来的威压,韦明阳心里一惊,不甘心的收回鞭子。
小王爷见状从陈少熙身后站出来大方的说道:“韦明阳,刚才之事我不与你计较,就当你是学艺不精,失了准头。”
“装什么大尾巴狼。”韦明阳不屑的回道,恨恨的看了一眼二人就转身走了。
围观的学子见走了一人,没有热闹可看,也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当然也有人上前对着陈少熙夸一声:“好身手。”
陈少熙环视一周,见前方赵一博搭着一位学子的肩膀慢慢走着,右脚有些坡,猜测可能是刚刚被人群撞到扭伤脚了,在思索要不要上前时,被小王爷拦住了去路。
“赵一博,你真行啊,看个热闹把脚伤了!”卓沅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我也是无妄之灾。”赵一博也觉得自己很倒霉。
“你刚刚忍着脚伤不说是不想火上浇油?”小童问道。
“算是吧,韦明阳本就是一时失了理智,才会伤及无辜,我要是说我脚受伤了,他会被更多人指责,咱们跟他又没有什么龌龊,没必要平白树敌。”
“你人还怪好呢。”卓沅对韦明阳不满,脚都受伤了还说这些。
小童附和:“谁人不知咱们家五郎最是心软。”
“知道这次的事情告诉我们什么道理吗?不是什么热闹都能看的,城门失火是会殃及池鱼的!”
“呵!你就找补吧,怎么不说你自己笨!”
“卓小六爷,你这样容易失去我这个朋友的。”
卓沅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
“回府还是在这边静养?”小童问。
“回府吧,也很久没回去了。”
“也行,快要到除夕了,再过几日也就放假了。”
等陈少熙从小王爷那里脱身时,周围早已没有人了,经过这个闹剧,他也不想去学室,想了想还是回到住的地方,他住的地方比较偏僻,经过后院垂花门时就见不远处有家丁进进出出的搬运东西,一个熟悉的身影经过,是刚刚扶着赵一博那人,陈少熙看到那人头上蓝色的发带才想起来,刚进书院时有人说过,这是赵家双子星之一赵小童。
等了一会儿,看到赵小童扶着一个人出来,陈少熙下意识的避到墙后,目光注意到那人脚下,果然受伤了,应该是要回府修养,陈少熙猜测。
趋光 番外 4
陈少熙其实也没有去哪,只是下午一点左右被李昊堵到了门口,为了不打扰一博休息,两人正坐在酒店的大厅里互相嫌弃着。
“你不是还要拍摄?”
“拍完了呀,还有最后一点,明天收尾就好。”
陈少熙怀疑的看着他,就听他不满的说道:“陈少熙,你上午不是问我这边哪里有好玩的吗,我好心来给你做导游,你还不领情?”
陈少熙拿出手机把群里的聊天记录翻出来怼到李昊眼前说道:“......
陈少熙其实也没有去哪,只是下午一点左右被李昊堵到了门口,为了不打扰一博休息,两人正坐在酒店的大厅里互相嫌弃着。
“你不是还要拍摄?”
“拍完了呀,还有最后一点,明天收尾就好。”
陈少熙怀疑的看着他,就听他不满的说道:“陈少熙,你上午不是问我这边哪里有好玩的吗,我好心来给你做导游,你还不领情?”
陈少熙拿出手机把群里的聊天记录翻出来怼到李昊眼前说道:“要不是我也在群里,我就信你了。”
李昊抬眼看了一下聊天记录:昊哥,不要怂啊,一博是去找你玩的,陈少熙才是那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两个小时前卓沅说的,下面又是一水的:我恨我自己不在广东,不能发光发热。
“陈少熙,我是为了你俩好哎,如果你被别人拍到了怎么办?我牺牲了我自己给你俩做挡箭牌。”
“呵呵……”陈少熙看着李昊,一副你觉得你说的话,你自己相信吗的表情,准备收起手机时,看到群里又炸锅了。
李昊眼看着陈少熙盯着手机的眼睛由不爽瞬间染上了笑容,不用想也知道谁给他发信息了,见他收起手机转脸就走向电梯,忙忙起身跟上。
陈少熙进门时,一博已经洗漱好了,只是看到他时一脸的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的表情,而当李昊把陈少熙推开从他身后露出半个脑袋时,陈少熙眼睁睁看着一博阴天转晴,甚至欢快的喊着:“昊哥。”
那天出门的最后的结果是五点左右来到了灯湖西街,李昊和一博两人走在前面,时不时的在小摊子边停下来看看,遇到喜欢的就买,闻着哪边有香味就追过去看看,买来一点尝尝,当然了,这些都是全副武装的陈少熙跟在后面付钱,拎东西。
陈少熙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些不高兴被打扰了二人世界,可是现在看着前面从内而外散发着开心的人,觉得这一趟是来值了,一博把自己关在那个世界里太久了,他好像忘记了自己也是可以放肆一点,任性一点的。
陈少熙掏出手机对着前方的两个背影准备拍一张时,就见一博突然回头,按下拍摄健的那一瞬间,陈少熙好像理解了什么叫做宿命,是在人海中回头望向他的这一眼,是这双眼睛里的笑意比烟花还灿烂。
三人玩的有些累了,李昊就提议去个安静的地方坐坐,找了一家卖饮料的地方,随意的点了几杯喝的,坐在外面店家搭的天幕下面,氛围感的小夜灯一闪一闪的,三人就坐在那里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聊天。
准确的来说是李昊和一博头凑着头在一块嘀咕,而陈少熙被群里的消息烦死了,他严重怀疑这些人是故意的,全在群里艾特他问他玩的怎么样,一博开心吗?这些人线下派了一个“电灯泡”过来也就算了,线上也不消停,还让他时不时的拍张照片,实时更新。
“哎?那个是不是陈少熙?好像啊!”
不远处的一道声音让三人一愣,陈少熙和李昊都第一时间把坐在中间的一博的帽子给他戴上,下巴上的口罩也给戴好之后,才各自把自己的口罩也给戴好,而此时已有几个粉丝站在旁边兴奋的看着他们,一时间倒是没有人上前。
“不是像,好像就是,那边那个不是李昊吗?”
“哇!真的是哎,这一趟来旅游值了,见到活人了。”
陈少熙听着旁边一连串的声音,与李昊对了一眼,陈少熙揽着一博起来,李昊拿着东西,三人准备混在人群中离开。
只是刚刚的动静还是吸引了不少人注意,一时间往这边围的人越来越多,一声声的“少熙”“李昊”不断的传来,也有不少人拿着手机拍着。
一博压低帽檐,被陈少熙和李昊护在中间,越过层层人群向外面走去,陈少熙皱着眉,眼看着脸色越来越不好,李昊连忙耐着性子解释,是与朋友出来玩的,让大家不要打扰都散了吧。
三人好不容易从人群中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被这么一围观几人也不想再去哪了,现在网上估计都在全网找人。
刚回到酒店时,白程电话就打来了,一博知道为着刚刚的事情,陈少熙一边听着电话那头白程有条不紊的和陈少熙说着如何回应这次的网友偶遇,一边示意一博先去洗漱。
等一博从浴室擦着头发出来时,陈少熙的通话也结束了,对他招招手,手里拿着吹风机让一博过来吹头发。
一博低着头安静的享受着头皮上轻柔的触感与温热的风,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停止的那一刻,陈少熙却愣在了那里,不敢相信的看着一博,对面的人抬起头看他,唇边带着笑意,看着陈少熙呆呆的模样,眼睛弯弯的,又笑着喊了一遍。
“少熙,陈少熙。”
陈少熙反应过来之后,一把捞过人紧紧的搂在怀里,要哭不哭的说:“一博,再喊一遍,再喊一遍。”
“少熙,少熙,陈少熙。”
好了,这下陈少熙是真的哭了,一博被陈少熙紧紧搂着,下巴抵在肩膀上,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耳边是陈少熙带着哭腔的声音问为什么?
一博看着斜上方的灯光,眼里满是温柔:“对不起,是我钻牛角尖了,喊一声少熙不仅仅是你的执念,也是我的,执念太久就接受不了一点点的不好,可是晚上被人围观时,你护着我在人群里,我听着周围一声声的少熙,少熙,那一刻我是嫉妒的,嫉妒他们可以喊给所有人听,嫉妒他们可以随时喊出来,而我连开口的勇气都不敢。”
一博断断续续的说着这些话,其实这么多话对他的声带已经带来了一些负担,可还是想要说给陈少熙听,自己是不完美的,会生气,会嫉妒,更是个胆小鬼。
那天陈少熙真的哭了很久,他以为还要很久才可以破开的心防就在某个瞬间迷雾突然散开了,而一博日日岁岁里行成的执念,也在那一瞬间释怀,再不完美的自己也是可以放声呼喊爱人,而他爱的人会接住自己的一切,给予最大的回应。
没想到这篇文会被这么多人喜欢,也有看见大家的安利,真的谢谢大家,希望这迟来的番外不是狗尾续貂,破坏大家对这篇文的喜爱,最后
真的真的完结了。
所以,和游戏ID相同的网友奔现了
1.
孙亦航接起群内语音,池忆的声音中气十足:“孙亦航,上号!”
“啊?”孙亦航不太情愿:“你不是在和傅韵哲排位吗?”
傅韵哲:“打累了,来快速吧。”
孙亦航:“我不会啊。”
池忆:“跟着我们奶就行了,快快快!”
孙亦航只得登上他的九级守望先锋账号,还是前阵子打折傅韵哲和池忆逼他买的。
池忆拉他进队,三人换成了小队语音。
池忆:“你什么时候换个ID?”
孙亦航顶着一条鱼的ID:“干嘛要换?”
傅韵哲:“你看我们都是四个字的,是吧快乐小狗?”
池忆:“是的呢少年霸总。”
孙亦航:“你们看起来真的很像两个小学生。”
池忆:“我游戏里的人设就是五年级小学生,专攻源氏,不网恋...
1.
孙亦航接起群内语音,池忆的声音中气十足:“孙亦航,上号!”
“啊?”孙亦航不太情愿:“你不是在和傅韵哲排位吗?”
傅韵哲:“打累了,来快速吧。”
孙亦航:“我不会啊。”
池忆:“跟着我们奶就行了,快快快!”
孙亦航只得登上他的九级守望先锋账号,还是前阵子打折傅韵哲和池忆逼他买的。
池忆拉他进队,三人换成了小队语音。
池忆:“你什么时候换个ID?”
孙亦航顶着一条鱼的ID:“干嘛要换?”
傅韵哲:“你看我们都是四个字的,是吧快乐小狗?”
池忆:“是的呢少年霸总。”
孙亦航:“你们看起来真的很像两个小学生。”
池忆:“我游戏里的人设就是五年级小学生,专攻源氏,不网恋。”
傅韵哲:“那我就是六年级霸道坦克,给每个治疗一个温暖的家。”
孙亦航:“你最好是。”
三人瞎聊着进入了绿洲城,孙亦航乖巧地选了个DJ,打算跟着池忆傅韵哲划水。
池忆:“看,对面也有一条鱼。”
孙亦航这才注意到对面有一位头像是银框的“一条鱼”。
傅韵哲:“在这里都能嗑到双鱼。”
孙亦航:“?”
一分钟后。
孙亦航的游戏界面赫然出现:你被一条鱼消灭了。
孙亦航不生气,毕竟对面的鱼是个等级很高的士兵76。
三十秒后。
游戏界面:你被一条鱼消灭了。
复活后,孙亦航小心翼翼地盯着对面,绕着大杀特杀的士兵走,然后伴随着一声“我看到你们了”,可怜小DJ再次被消灭。
池忆:“我们奶呢?”
孙亦航:“已死,勿念。”
第一回合毫无悬念地输了。
孙亦航:“对面的鱼好强。”
“还好吧,”池忆安慰他,“你换个天使,哥带你飞。”
池忆从源氏换成了法老之鹰。
孙亦航:“没玩过啊。”
池忆:“很简单的,牵着我就行。”
“哦。”
孙亦航快速熟悉了一下按键,然后按着鼠标左键不放,光束连接着快乐小狗。
第二回合开始,快乐小狗飞了起来。
一条鱼也飞了起来,飞到快乐小狗旁边,然后径直落地。
对面不知是谁的子弹落在他身上,瞬间就空了半管血。
池忆:“你躲一下。”
孙亦航瞄见一个残血的路人队友,于是朝他飞过去,一飞到队友就挂了。他刚准备试一下复活技能,一抬眼,对上了对面76的枪口。
孙亦航:“……”
复活后,孙亦航决定全心全意跟着池忆飞,然而不是池忆飞到他跟不上的地方,就是他跟着池忆杀入敌群,然后落入对面76的怀抱。
毫无意外地0:2输了游戏,对面“一条鱼”的全场最佳播到一半,池忆就退回了主界面。
傅韵哲:“我不打了,去看一下更新。”
池忆:“我也不打了,刚排位太累了。”
孙亦航松了一口气,刚准备跟着退出游戏,就收到一条系统信息。
是来自一条鱼的好友申请。
2.
孙亦航迷惑地点击了通过,心想不会是来羞辱自己的吧,那就过分了啊。
紧接着一条鱼发来了一个组队邀请。
孙亦航拒绝。
一条鱼:你不玩了吗?
孙亦航:我太不会玩
一条鱼:没关系
一条鱼又发来组队邀请,孙亦航点击通过。
小队语音里传出一个男声:“刚才,不好意思啊。”
孙亦航:“没事。”
一条鱼:“其实我发现你不是小号是新手了,有点没收住。”
孙亦航:“你挺强的。”
一条鱼:“因为我们ID不是一样嘛,一直杀你,就有种我杀我自己的感觉,好好笑。”
二人进入66号公路,打进攻,孙亦航不知道选什么,选了刚才被虐得很惨的天使。
一条鱼在他后面选了法老之鹰。
孙亦航赶紧打预防针:“我真不会玩。”
一条鱼:“没事儿。”
孙亦航:“我等下飞不起来,好丢人的。”
一条鱼:“你飞不起来我帮你飞,没问题的,相信我。”
“好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孙亦航也没有再推拒的理由。
开局后,不知是换了地图还是换了人,孙亦航意外发现游戏体验变好了。
一条鱼一直飞在他的视野内,发现他没跟上来还会飞回来接他,甚至可以预判对面的大招,及时提醒他躲好。
一条鱼在他的前线下连连击杀,直到二人双双阵亡于来自背后的“午时已到”。
一条鱼有些懊恼:“我大意了。”
孙亦航笑起来,发现这样一起死掉也挺好玩。
复活后重返战场的路上,法老之鹰突然回身,帅气地和天使说了一句“你好”。
天使停顿了两秒,也回复了一个“你好”。
结束完平推的一局,孙亦航品尝到胜利的滋味,开始期待下一局的到来。
在这个夜晚,他牵着一条鱼,从66号公路飞到艾兴瓦尔德,从国王大道飞到花村,有些地图他之前都没来过。
从地上到天上,从天上到更高的天上,好像在游戏里环游世界。
成为队友的一条鱼很有耐心地指导着孙亦航的操作,也丝毫不吝啬被成功复活后的感谢。
一晚上有输有赢,输的少,赢的多,在全场最佳的回放里,法老之鹰在天使的助攻下“天降正义”,在加时赛里锁定胜利。
路人队友:大佬666
一条鱼:天使666
孙亦航打了个哈欠:“你这样看起来像我自己夸自己。”
“要夸要夸,”一条鱼带着笑意,“挺晚了,下了。”
孙亦航:“拜拜。”
一条鱼:“晚安。”
一条鱼从游戏下线后,孙亦航点开了自己精彩操作的回放看了一会儿,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3.
第二天晚上,孙亦航悄悄登录游戏,感觉自己有点鬼迷心窍。
是傅韵哲和池忆看到会怀疑不是本人的程度。
没想到一条鱼真的在线,还是在快速游戏单排中。
孙亦航点击观战,发现一条鱼在玩士兵76,队里的天使正在给他加攻击。
从对手变成第一视角观战,曾经被他虐得有多惨,现在看他虐别人就有多爽。
一条鱼密聊发来一个“hi”。
孙亦航:hi
这局结束后,一条鱼邀请孙亦航组队,孙亦航点击接受,还来不及寒暄就飞速排进了下一局。
在孙亦航选择天使后,一条鱼选择了法老之鹰。
路人队友:哟 婚车
孙亦航有点尴尬:“你是不是更喜欢玩76?”
一条鱼:“我爱法鸡。”
孙亦航:“真的吗?”
一条鱼:“真的。”
孙亦航:“我不信,那你为什么不叫一只鸡?”
一条鱼:“……那你为什么也叫一条鱼?”
孙亦航:“没有为什么。”
一条鱼笑了:“走吧。”
伊利奥斯,孙亦航跟着一条鱼小心翼翼地飞,还要抽空奶几口队友,两边一兼顾就有些手忙脚乱。
昨天排了一晚上后,孙亦航明显察觉对面的水平变强了。他好不容易熟悉了操作,发现对面的针对也更狠,尤其是源氏拎着激素刀直奔他而来,一条鱼也救不回来。
孙亦航刚刚复活,准备回到战场支援残血的法老之鹰,发现他的鸡也阵亡了。
孙亦航:“好难。”
一条鱼:“没事,杀回来。”
孙亦航:“好!”
两边局面十分焦灼,甚至在决胜局打到了加时。
深井的占点位置敌我混战,孙亦航耳机里终极技能的语音响个不停。
巨大的一个Dva机甲在孙亦航旁边开始爆炸,孙亦航知道要躲,慌乱间没有飞向一条鱼,而是一头扎进了中间的深井。
机甲在他跳入之后完成爆炸,然而他刚躲过一劫,就要面临深井的吞噬。
“鱼哥救我!”
脱口而出的同时,深渊里的天使仰头看见了头顶的法老之鹰,有如神明降临。
他朝着一条鱼飞去,洁白的光束将他们连接。
得救了。
一条鱼:“别怕。”
法老之鹰在天使的助攻下精准地清理了点内的残血,和队友配合拿到了最终的胜利。
一条鱼:“我们天使真厉害。”
孙亦航不好意思:“你打得好。”
一条鱼:“要是最后你掉了我也悬。”
孙亦航被胜利和夸奖包裹着,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脸也跟着发烫。
孙亦航:“第一局就这么激烈。”
一条鱼:“你觉得好玩吗?”
孙亦航:“好玩。”
一条鱼:“那我开了?”
孙亦航:“冲!”
一条鱼:“冲!”
4.
两天后,池忆和傅韵哲登录游戏,注意到已经二十一级的孙亦航,惊了。
傅韵哲:“你卖号了吗?”
池忆在语音里谴责:“怎么偷偷玩不喊我们!”
孙亦航:“嘿嘿嘿。”
三人组队进入地图,见孙亦航选了天使,池忆又掏出了法老之鹰。
一分钟后。
池忆:“你怎么不跟我飞?”
孙亦航:“你飞得太差了。”
傅韵哲:“哎呦。”
孙亦航:“你还是换了吧。”
傅韵哲:“不得了。”
“你……”
池忆惨遭羞辱,悻悻换回自己最拿手的源氏。
和一条鱼玩了几天后,孙亦航发现游戏没他想象的复杂,只要对地图和两边英雄技能有了基本的熟悉,不被对面过分针对的时候,体验还是可以的。
这次的对手不算很强,孙亦航在队友之间飞来飞去,感觉自己轻盈而丝滑。
一局结束。
池忆:“你真的有在偷偷努力。”
傅韵哲:“下次一起排位。”
孙亦航:“还是不了,你们一排位就骂人。”
傅韵哲:“哪有,我顶多说池忆是狗。”
池忆:“我也就说一下傅韵哲是猪。”
傅韵哲:“你才猪。”
池忆:“你才狗。”
孙亦航:“可以了可以了。”
三人拌着嘴开了第二局,孙亦航飞到一半,发现一条鱼上线了。
孙亦航:“这局结束我就撤了。”
傅韵哲:“你不玩了吗?”
孙亦航:“我找……一个朋友玩。”
池忆:“什么朋友啊?”
孙亦航:“呃……”
傅韵哲:“航哥,网恋警告。”
孙亦航:“男的,瞎说什么。”
池忆:“网恋一级警告。”
孙亦航:“滚。”
趁着等待重生的时间,孙亦航切出好友列表,看见一条鱼正在训练靶场。
“那个,”池忆说,“周末排练通知你们收到了吧?”
孙亦航:“嗯。”
“我们不是去那个SW展的舞台吗?”傅韵哲说:“我记得是有OW专区,到时候正好逛一下。”
池忆:“可以!”
孙亦航:“走了,拜拜。”
池忆:“你至少看完我的全场……”
孙亦航退出了语音频道。
5.
一个周末没玩,孙亦航又有点手生。
接连着飞错两次,本来可以赢的却输了,窗外狂风大作,孙亦航在屋里气得直捶键盘。
一条鱼:“别气啊。”
孙亦航:“我气我自己。”
一条鱼:“你那边是风声吗?呼呼呼的。”
“啊?”孙亦航反应过来:“嗯,上海这两天有台风。”
一条鱼:“巧了。”
孙亦航:“什么?”
一条鱼:“我也在上海。”
孙亦航:“上学?”
一条鱼:“上班。”
孙亦航:“噢。”
一条鱼:“你知道SW吗?下个月那个展。”
孙亦航惊了一下:“…知道吧。”
一条鱼:“有守望先锋专区,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这样哦……”孙亦航问:“你去吗?”
一条鱼:“到时候有空就去。”
孙亦航:“嗯。”
停留在主界面聊了一会儿后继续双排,孙亦航奇迹地发现心情不浮躁了,手感也回来了。
看着飞在高空的法老之鹰,孙亦航试图在脑海里勾勒出对方的形象。
一个较为温柔、耐心,游戏技术还不错的上班族。
在孙亦航越来越上手后,一条鱼也带着他尝试更新鲜的玩法,比如绕后,从悬崖飞到另外一座悬崖,带他寻找不同地图里的彩蛋,解释背后的含义。
有时候一条鱼也会抢先选择天使,逼孙亦航掏出不太会飞的走地鸡,在他好不容易拿下一个人头后,笑着夸他真厉害。
如此次数多了,孙亦航就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时不时就尝试不同的英雄,让一条鱼自己后面治疗。
但折腾来折腾去,他发现自己还是最享受和一条鱼双飞的过程。
玩得时间长了,两个人冥冥之中生出一种默契,他逐渐学会在一条鱼输出时加强攻击,一条鱼也会在他跌下悬崖时接他回来。
天使说,有我看着你呢。
法老之鹰说,天上见。
6.
即使如此,他们的交集只停留在游戏里,一般是工作日的夜晚。
有时候孙亦航没上,第二天一条鱼也不会问他,两个人持续着越来越默契的双排,顺带聊一些日常的话题。
孙亦航从零散的信息中拼凑出,对方在某家广告公司做后期,不喜欢加班,一个人住,一般吃外卖,家里养了一只猫,平时很乖,有时候会在他打游戏的时候蹭过来撒娇。
孙亦航偶尔也会提两句学校里的事,但没有透露自己干的副业行当,要是对方知道他还要去SW舞台上唱歌跳舞,肯定会被吓到吧。
他想象了一下一条鱼被吓到的场景,还挺好玩的。
孙亦航表演的时段在周日下午,周五就要去公司和傅韵哲池忆一起住。
周四晚上,孙亦航和一条鱼打了个招呼,说自己接下来三天都不上游戏。
一条鱼:“周末有安排了哦?本来还想问你,周日想不想去逛SW来着。”
孙亦航心跳突然很快,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一条鱼:“那你好好玩呗,年轻真好。”
“去的,周日,”孙亦航小心地措辞,“我就是和朋友约了去逛展。”
“又这么巧,”一条鱼笑起来,“那有缘偶遇一下?”
孙亦航:“好。”
在双排了接近一个月后,两个人加上了微信,一条鱼的微信头像也是一条鱼。
让孙亦航意外的是,一条鱼在微信上给他发来了一个视频。
一首歌的时间,画面都是他们在游戏里的片段,从花村飞到好莱坞,从多拉多飞到阿努比斯神庙。
天使轻盈地,偶尔笨拙地朝法老之鹰飞去,两个人一起飞过不同颜色的天空,在不同的建筑上并肩而立。
歌词从“永远stand by为你 从天亮到天黑”到最后变成了“你想环游世界我想环绕着你”。
孙亦航莫名其妙地被煽情得鼻子发酸,他从来没想过对方会剪辑这样的视频。
如果他们一直不交换联系方式呢?
如果有一方突然不玩游戏了呢?
那么他永远都不会看到。
孙亦航认真地打字回复:我很喜欢。
7.
SW展的现场十分热闹,草鱼手插着口袋闲逛,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四十五分钟。
他在守望先锋专区停留了一会儿,思考等会儿要送小朋友什么比较好。
天使的手办他会喜欢吗?
远远地传来欢呼声,舞台上的小偶像登场,欢快的音乐让现场气氛更加高涨。
“大家好,我们是——”
有点熟悉的声音,吸引着草鱼往舞台方向走去。
底下围了很多粉丝,草鱼看不清脸,清澈又活力的少年音通过音箱传到他的耳边。
意外的很好听。
两首歌后,舞台上的少年们退场,主持人开始预热他们换装后的特别节目。
草鱼听得有点无聊,刚准备走,被再一次响起的音乐声挽留了脚步。
少年们从男团风格的打歌服,换成了带着毛绒绒羽毛的可爱装束。中间那个手上拿着魔法杖,背后还有一对纯白的翅膀。
粉丝们的呼喊差点把场馆的房顶掀翻。
在经典少女漫的主题曲中,他们用可爱的舞步,给现场观众编织了一个梦幻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有魔法,少年少女追逐梦想,永远都会有奇迹诞生。
草鱼不知不觉看完了节目,少年们和观众挥手告别。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他回到守望先锋专区,再只剩两分钟的时候发出微信:在猎空雕像旁边等你。
小朋友没有回复,草鱼往周围看了一圈,思考自己被鸽的可能性。
五分钟后,他收到了语音通话邀请。
“等我一下……马上到了!”
电话那头的小朋友气喘吁吁的,明显是边跑边说话。
草鱼赶紧说:“你慢慢走,不着急。”
“没事……我……看到你了!”
草鱼不敢置信地抬头。
少年从远处向他跑来,一手拿手机,另一只手拿着方才的魔法杖。
背后的翅膀拆掉了,但没有关系,他的头发上撒了金粉,整个人看起来闪闪发光。
他的天使,上气不接下气地,笨拙地飞向他的怀抱。
—完—
2021.04.14
【星际鱼航】别
别,是别离的别,也是求求你,能不能别走的别。
别是拒绝,是挽留。
我只说出这个别字,意思就是——不想和你别离。
A
“孙亦航,我走了以后照顾好自己。”
草鱼其实还有很多想叮嘱他,比如“不要绷的太紧了”,“注意休息,多睡一会”,“自信点,你就是最好的”,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对孙亦航挥了挥手。
毕竟这小孩什么样他也清楚,倔的很,劝是没用的,不如就默默支持他,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孙亦航一直在哭,从公布完二十名后。
他想下去拥抱草鱼,他的哥哥,他的室友,他的老师,但曹雨生不让。
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曹雨生第一...
别,是别离的别,也是求求你,能不能别走的别。
别是拒绝,是挽留。
我只说出这个别字,意思就是——不想和你别离。
A
“孙亦航,我走了以后照顾好自己。”
草鱼其实还有很多想叮嘱他,比如“不要绷的太紧了”,“注意休息,多睡一会”,“自信点,你就是最好的”,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对孙亦航挥了挥手。
毕竟这小孩什么样他也清楚,倔的很,劝是没用的,不如就默默支持他,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孙亦航一直在哭,从公布完二十名后。
他想下去拥抱草鱼,他的哥哥,他的室友,他的老师,但曹雨生不让。
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曹雨生第一次无比严肃地对他说。
“你就坐那,别下来。”
孙亦航,你给我稳稳坐在那,在九个位置那,只能往前,不能后退。
前三出道!”
B
“行了,别哭了。等鱼哥出去后给你投票,我让我学生也给你投票。”
草鱼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活到三十岁了,很多事情都看淡了,通透了,可他现在面对着痛哭的孙亦航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抱着他,故作豁达地说着一些无力的安慰。
这是命运的馈赠,让三十岁的曹雨生遇见了十九岁的黄宇航。
他有时会遗憾没有早一点遇见孙亦航,有时又庆幸自己比他大了十岁,能让他的小朋友没有负担的享受宠爱。
他遗憾自己不能和孙亦航一起出道,但又庆幸自己因此能毫无私心和保留地支持他,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不存在任何竞争,纯粹而真心,毫不犹豫。
唯一的遗憾是,没能陪他到最后。
C
出发前往录制前,草鱼就感觉到了孙亦航情绪的变化,以往他都是神采飞扬地走在最前面,像个小孩一样又蹦又跳,笑着和粉丝打招呼,如今却慢慢跟着他身后,就像自己养的那只小猫。
平日里像个大爷一样折腾他,却在他离家前往大厂的那天无比乖巧。
他们都希望这条路能长一点,再长一点,时间能慢一点再慢一点,可他的梦终于还是要醒了。
他这个叔叔误入了少年的梦幻世界,在不算青春的年纪里最后疯狂了一把。
草鱼给孙亦航放过一个全大厂最高的风筝,羡煞了所有人。
其实他和孙亦航的关系也和风筝一样。
我无法与你并肩,只能送你到最高处,然后放手让你飞的更高。
怕你飞远去,怕你离我而去,更怕你停留在这里。
飞的更高吧,小航。
我会一直注视你,牵挂你。
D
别,是别离的别,也是求求你,能不能别走的别。
别是拒绝,是挽留。
我只说出这个别字,就是不想别离。
孙亦航死死抱住了他的草鱼老师,他知道自己无法改变既定的结局,依然想留住最后的温暖。
他当了七年的哥哥,没想到能在大厂做了四个月的弟弟。
果然这只是一场绚丽而荒唐的梦
再也没有人把你当小孩了,孙亦航。
不过已经足够了。
草鱼老师,谢谢你让我知道,我不是必须坚强,必须完美,必须有担当,必须挺身而出。
我可以撒娇,可以耍无赖,可以不讲理,可以脆弱,可以哭泣,可以悲伤。
而在那些艰难的时刻,你永远会在我身后替我撑着。
你是我最大的底气和后盾。
—TBC—
这篇文结束了,但星际鱼航的故事永远未完待续,所以结局不是END,而是TBC。
【星际鱼航】暴雨
*伪现背
*1k6短打
-
这也不是草鱼第一次见孙亦航哭了。
孙亦航每一次哭都像大江波涛上的闷雷,比起突如其来的坏天气,更像蓄谋已久的爆发,存储已久的眼泪夹带着杂糅的情绪一股脑宣泄而出,看得他心惊胆战。
这次他也暗暗地想,在那样明媚的年纪里,孙亦航过早地承受太多了。
只是今天看着九人座位中那个哭红眼的小孩,真的很想直接冲上去拥抱他。
后来孙亦航从台上奔下来,穿过众人投入草鱼的怀抱,哭到整个人都要瘫在草鱼身上。
草鱼心里不是滋味,却还是笑着安慰,“好了啊看看你妆都花了。哭什么,又不是出了录制现场我就走了,还有好几天呢。”
对草鱼来说,没有比站...
*伪现背
*1k6短打
-
这也不是草鱼第一次见孙亦航哭了。
孙亦航每一次哭都像大江波涛上的闷雷,比起突如其来的坏天气,更像蓄谋已久的爆发,存储已久的眼泪夹带着杂糅的情绪一股脑宣泄而出,看得他心惊胆战。
这次他也暗暗地想,在那样明媚的年纪里,孙亦航过早地承受太多了。
只是今天看着九人座位中那个哭红眼的小孩,真的很想直接冲上去拥抱他。
后来孙亦航从台上奔下来,穿过众人投入草鱼的怀抱,哭到整个人都要瘫在草鱼身上。
草鱼心里不是滋味,却还是笑着安慰,“好了啊看看你妆都花了。哭什么,又不是出了录制现场我就走了,还有好几天呢。”
对草鱼来说,没有比站在无数个镜头前安慰孙亦航更难受的事了。
-
最后一夜。
草鱼和孙亦航都知道,这是最后一夜。
默契般的安安稳稳熄灯躺好,默契般的假装熟睡,默契般的选择性失忆,骗自己说第二天睁开眼又要没日没夜地练舞,却也默契般的翻来覆去地熬过整个前半夜。
屋里所有东西都蒙着一层薄纱,被月光镀上银色的边缘,他们都醒着,但谁也不愿意揭开,怕看到矮柜上已经没有草鱼来过的痕迹,还有那箱月亮照耀着的已经收拾完毕的行李。
草鱼看向孙亦航平稳起伏的胸口,他看到属于这个人的独特的生机,于是用视线描了几圈孙亦航的轮廓,像是要深深刻进心里。
孙亦航翻了个身,草鱼闭上眼,几个月相处的情景像电影一般在黑暗里反复播放。时间过得太快了,大厂的花开了又谢,嘴上说着外面的世界还很大,但还是很想保护着这个故作成熟的男孩走到最后。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草鱼感觉到身边的塌陷,睁开眼就看到孙亦航坐在自己床沿。
与一直装睡的某人对视之后,孙亦航咬了咬牙,他知道过了今晚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只将手指小心翼翼地置于草鱼眉间的深壑,他想,原来一向作为自己靠山的草鱼也这么脆弱啊。
一直极力忍耐着心底喷涌的情感,直到感受到那个熟悉的有力的臂膀,孙亦航将全身心都交给如今最信任的人,趴在草鱼胸口上哭得尽力,灵魂却仿佛松了一口气。
“虽然我二十九岁半了,但暂时还死不了呢,这些眼泪你等我死了以后再流吧。”草鱼怕再让孙亦航哭下去自己也要老泪纵横,拍了拍孙亦航单薄的后背,佯装轻松地打趣。
孙亦航摇头,抹了抹眼泪颤抖着开口:“可我好像已经离不开你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当头一棒,顿时打得草鱼头昏眼花。
“航航,你别哭。”
我为什么要叫曹雨生呢?
爸爸妈妈压根没想过要让我永远活在别人的眼泪里吧。
孙亦航很想再次开口,但张开嘴便止不住哽咽,有太多的话想说、太多心意想表露,全部堆积在一起又找不到出口,不痛不痒却憋得人胸闷。
他只好在心底默念。
——曹雨生,我会想你,想你永远动听的音节,想你永远令我安心的抚摸,想你永远阳光般的胸膛,想温柔的你和我爱的你。
“我已经奔三了,可是你还年轻,还有光明的前程,”草鱼半开玩笑地说,“你总有一天会变得光芒万丈,现在只差一个零。”
“所以你要出道,走向属于你的光明,我是目送你远行的人,却不是可以陪你走到光明尽头的人。”
小孩,不要因为我哭啊。
“现在只是分别一阵子,谁说现在分别了就再也不见了呢。大不了到时候我罢工去看你的巡演,孙亦航是要做大明星的人,不要被当下小小的离别绊住脚。”
小孩,我们会再见的。
我相信,也希望你能相信。
-
顺位发表之后,孙亦航莫名觉得身上的担子又重了起来,两条腿也像拖着铅球,跟在草鱼身后越走越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发现身旁总有草鱼在注视自己,在打闹的危机时刻也永远是草鱼第一个冲上来。他不敢想象如果没有草鱼,那扇出入一万次的门谁来关。
来自于草鱼的爱意他全部感受得到,于是他也给了草鱼自己独一无二的东西。
昨晚孙亦航在梦里看见悬崖边坠落了一座灯塔,如今才明白,那梦是预言。草鱼在自己心里悬了一盏灯,如今春风要把点亮的灯吹灭,他怎么才能在昏暗的天空下重新安稳地航行?
他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流淌在春日融融中,像油画家深思熟虑所笔下的构图。
这一次还是让我跟在你身后吧。
-
两个人相拥着迎来黎明,草鱼说,照顾好自己。
孙亦航点头说,我会的。
草鱼说,你会高位出道的,我回去给你投票。
孙亦航点头说,我会加油。
草鱼说,我就先走了。
孙亦航什么也没说,抱着尚且属于他的曹雨生,在大厂的春末下了场暴雨。
-
*相信他们不止于此
【龙嘎】路
亲吻的时候胡子有些扎,再短都难免有感觉;爱的是男人,不是女人,牵起来更加宽大而厚的手掌,平坦的胸膛,宽广的肩膀,低沉的笑声。
阿云嘎会为了意识到自己走在岔路上而焦虑。
人们说你要走正道,你不要走往岔路,可是当阿云嘎望着分岔的路口时,他意识到这一生里他不能不走向那条小径。
因为郑云龙已经在那里,郑云龙先于他安静地走上,从不要求他到来,他是苦修一般地沉默地往前走,在阿云嘎看往他的方向时露出他熟悉的笑;像牛或者马或者羊,他的双眼在阿云嘎面前是温顺的,一双榛色的眼睛,会轻柔地将额头抵上他的肩膀,于是阿云嘎就被牵往了那条路。
我不能让我的大龙露出那种寂寞的笑容。他想,然后便迈开步伐走了上去。假使...
亲吻的时候胡子有些扎,再短都难免有感觉;爱的是男人,不是女人,牵起来更加宽大而厚的手掌,平坦的胸膛,宽广的肩膀,低沉的笑声。
阿云嘎会为了意识到自己走在岔路上而焦虑。
人们说你要走正道,你不要走往岔路,可是当阿云嘎望着分岔的路口时,他意识到这一生里他不能不走向那条小径。
因为郑云龙已经在那里,郑云龙先于他安静地走上,从不要求他到来,他是苦修一般地沉默地往前走,在阿云嘎看往他的方向时露出他熟悉的笑;像牛或者马或者羊,他的双眼在阿云嘎面前是温顺的,一双榛色的眼睛,会轻柔地将额头抵上他的肩膀,于是阿云嘎就被牵往了那条路。
我不能让我的大龙露出那种寂寞的笑容。他想,然后便迈开步伐走了上去。假使有机会,他可能会是那个劝诫郑云龙不要走往这条路的人,但是已经晚了,他从郑云龙的双眼里看到。他是个一意孤行的人,而阿云嘎也是,其实并不那么顺从,只有少数事物能使他们低头。
是某些悬在心上的,碰一下都带来恐惧与痛楚与无尽欢欣的,珍重的事物。
而牵引着阿云嘎走向这里来的必不是同情,因为郑云龙不需要他同情,一如他不需要郑云龙的同情。但撇除这些,当阿云嘎走在这条路上时仍有着如同走钢索般的恐惧。
有的时候错误的事看起来如此正确,有时候正确的事又看起来如此错误;阿云嘎需要成为一个男人,而他却爱着另一个男人——他的理性告诉他爱与对错无关,他的感情的投向不应受到性别的牵制,但是他的感性时常处于那火烤一般的焦灼中。
那些拉扯在外,在内,更何况当他们彼此相爱的时候,都听见了更大的空寂的回声呼啸而过。
哪怕是最甜蜜的爱中也带着使舌尖发麻至战慄的苦涩。
偶尔郑云龙捂住他的双耳时他能得到片刻的宁静;作为报答,阿云嘎亲吻他流泪的眼睛。
路没有尽头。
【草航】三脚猫与人工智障的巅峰对决
草鱼x孙亦航
1.
孙亦航十八岁生日那天,收到了一个巨大的包裹。
对于扛快递这件事他已经很有经验,但是纸箱真的太重了,他不得不拜托快递站的小哥帮忙一起放在小推车上,然后拉着小车回家。
在楼下遇见同单元楼的小孩,小孩和他打招呼:“叔叔又捡垃圾回来啦!”
孙亦航硬了,拳头硬了。
这箱子是他爸寄来的礼物,每年生日都寄,但今年不知为什么这么重,总不会塞了一座冰山吧。
好不容易把纸箱搬进家门,孙亦航下楼还了小推车,回来拿了剪刀开箱。
他思考要不要录个开箱视频,犹豫了一秒感觉太麻烦了,放弃。
打开箱子后,他看见了一个男人。
一个闭着眼睛的男人。
“……”
刚才就应该录个开箱!...
草鱼x孙亦航
1.
孙亦航十八岁生日那天,收到了一个巨大的包裹。
对于扛快递这件事他已经很有经验,但是纸箱真的太重了,他不得不拜托快递站的小哥帮忙一起放在小推车上,然后拉着小车回家。
在楼下遇见同单元楼的小孩,小孩和他打招呼:“叔叔又捡垃圾回来啦!”
孙亦航硬了,拳头硬了。
这箱子是他爸寄来的礼物,每年生日都寄,但今年不知为什么这么重,总不会塞了一座冰山吧。
好不容易把纸箱搬进家门,孙亦航下楼还了小推车,回来拿了剪刀开箱。
他思考要不要录个开箱视频,犹豫了一秒感觉太麻烦了,放弃。
打开箱子后,他看见了一个男人。
一个闭着眼睛的男人。
“……”
刚才就应该录个开箱!
问题太大了,孙亦航强行冷静了一下,发现男人身上有一个信封,打开之后是熟悉的字迹。
「小航:
成年快乐,恭喜你正式成为一个大人了。
今年的生日礼物有点特殊,“他”会陪伴你一个月,希望你们可以相处愉快。
对了,记得看说明书。」
信封里果然还有一张折叠好的说明书,孙亦航一边展开一边偷瞄男人,不会吧不会吧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了吗,不会真的有这么逼真的人工智障…智能了吧!
“产品属性,陪伴型人工智能,括号,测试版,”孙亦航读出了说明书上的内容,“性别,男,这个不说也看得出来,代号,草鱼,这谁取的名字?唤醒方法为……”
孙亦航将信将疑地拿过身边自己喝了一半的矿泉水,倒了点水在瓶盖里,然后拿着瓶盖接近箱子里的男人,小心地捏着他的嘴唇张开,把水倒进去。
三秒过去了,毫无反应。
“就是说,怎么可能……”
孙亦航松了一口气,然后和睁开眼睛的男人目光对视。
“我*!”
2.
“所以说,你真的是我爸送过来的机器人?”
孙亦航看着动作流畅地从箱子里走出来的男人。
草鱼点头:“是的。”
“你能不能坐下说话?”
这身高也太有压迫感了,为什么要设计得这么高啊?!
“好的。”
草鱼坐下,孙亦航坐在他对面,好奇地打量着他。
草鱼毫不躲闪,没什么表情地任由他盯着看。
脑子里过了一遍人形机器人设定的动漫和电影,孙亦航发现摆在眼前的事实似乎也没这么难接受。
“我爸信里说,你会陪我一个月,什么意思?”
“我的测试时间,”草鱼解释,“用一个月的时间,记录和人类相处时的数据。”
“所以一个月后你会走?我把你寄回去?”
草鱼点头:“是的,也许会有人来接我,如果没有,我也可以把自己寄回去。”
“……”
一个月,那还可以忍受。
“我刚在说明书上看到,你是陪伴型人工智能,具体能做什么?”
“能做任何你想让我做的事情,”草鱼补充,“只要符合国家的法律法规。”
“可以陪我睡觉吗?”
草鱼:“可以。”
孙亦航只是随口一问,突然意识到:“我们的对话你是不是都会留下记录?”
“是的。”
“那我刚是开玩笑的啊,没别的意思!”孙亦航连忙解释:“我是正经成年人。”
草鱼看着孙亦航:“没关系,如果小航认为哪里不合适,可以告诉我,我把这一段数据删掉。”
“这也太智能了!”孙亦航突然发现:“啊,你叫我什么?”
3.
“所以我爸对你做了一些初始的设置?”
草鱼点头:“是的。”
孙亦航顿生兴趣:“那我可以改吗?比如称呼什么的。”
草鱼回答:“可以。”
“那你可以叫我主人吗?”
草鱼:“好的,主人。”
救命啊!孙亦航羞耻得在地上打了个滚,满脸通红地坐回来:“还是叫小航吧。”
草鱼:“好的,虽然你看起来很喜欢被这么叫。”
不!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讲啊!
孙亦航红着一张脸转移了话题:“你就只有身上这套衣服吗?”
草鱼的身上是十分普通的白T恤和黑裤子,衣服领口印着一条鱼的图案。
草鱼看了看空空的纸箱:“是的。”
“那去外面会冷的,你等一下啊!”
孙亦航像突然发现了新玩法,回房间翻出一件宽松版的卫衣,回到客厅:“你穿这个吧!呃,你可以自己穿衣服的吧?”
“嗯。”
草鱼接过衣服后,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初始白T,露出线条优美的八块腹肌。
“……”
苍天啊!大地啊!善逸啊!我也想要八块腹肌!
孙亦航默默地盯着草鱼换完了衣服。
还挺合身的。
草鱼:“小航,机器人是不会冷的。”
“不,”孙亦航假装严肃,“有一种冷叫主人觉得你冷。”
草鱼:“谢谢主人。”
“啊也没什么好谢的啦,”孙亦航又要脸红了:“那你吃饭吗?洗澡吗?”
“我体内有电池,不需要靠吃饭维持能量,”草鱼回答,“同样不需要洗澡来保持清洁,但我有防水功能,可以和水接触。”
“因为你是鱼嘛,”孙亦航又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你联网了吗?”
“是的,”草鱼说,“你家无线网络的密码太简单了,建议更换。”
“……”
4.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一直都是自己在家,突然旁边就多出了一个“人”。
虽然不会主动说话, 但一转头就能看到轮廓清晰的侧脸,他正和自己一起看着电视。
孙亦航坐在沙发上,一边看跳舞综艺,一边跟着晃来晃去。
草鱼看了一眼孙亦航,也跟着他晃起了身体。
孙亦航被逗乐:“还挺有律动,你也喜欢跳舞吗?”
“准确来说是擅长。”
草鱼回答得一本正经,孙亦航瞬间被勾起好奇心:“来一段来一段!”
电视节目里的舞台刚刚开始,草鱼稍微听了会儿音乐,就在客厅里跳了起来。
“……”
孙亦航看看草鱼,再看看电视里的选手,不可置信地发现,高手竟在自己身边。
身体过于灵活,卡点过于精准,孙亦航捂住心口,这样的人工智障,爱了爱了。
一曲完毕,草鱼低调地重新坐下,深藏功与名。
孙亦航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这个生日礼物有点太厉害了,厉害得远超出他的想象。
看过草鱼跳舞,孙亦航心思都不在节目上了。他好奇地抓起草鱼的手来看,企图找出他身为人工智能的证据,但不管是骨节棱角,还是隐藏在皮肤下的血管,看起来和人类都没什么区别。
“诶,”孙亦航又想到,“那你是不是扒舞也很容易?”
“是的,”草鱼回答,“只要看过一遍完整的,我就可以还原。”
孙亦航第一次这么羡慕一个人工智障:“那以后扒舞就交给你了。”
“好的,小航。”
5.
晚饭孙亦航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和草鱼继续研究跳舞视频,夜深了才想起来第二天要上学,作业还没写完。
“我的天——”孙亦航抱头哀嚎:“你能不能帮我……算了我还是自己写,你玩去吧。”
孙亦航痛苦地回到房间开始写作业,写了五分钟就忍不住扒着卧室的门看客厅。
草鱼手上捏着遥控器和他对视:“小航,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你看你的。”
孙亦航回来继续写作业,写了一会儿困得不行,决定在桌上趴个五分钟。
第二天,孙亦航听见手机的闹钟,在床上睁开双眼。
“?”
昨天发生的一切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孙亦航套上衣服打开卧室门,看见草鱼正在沙发上看他的杂志,原来真的不是梦啊。
孙亦航飞快地洗漱收拾书包:“你一个人在家,不会无聊吧?我房间有电脑。”
草鱼:“好的。”
“那等我回来哦!”
孙亦航下楼的时候,草鱼站在门口目送他,孙亦航一瞬间觉得有点像他爸。
这就很离谱。
到了学校,孙亦航满脑子还想着草鱼的事,到了课间,终于憋不住告诉同桌:“其实,我有个机器人……”
同桌:“你有个机*”
后桌听见了:“扫地机器人吗?我家的都落灰了。”
“算了!”
孙亦航懒得解释,一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二是说了他们也不会信。
哼,一群无趣的高三生。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孙亦航在山城一路飞奔回了家,谢天谢地,草鱼还在。
“小航,欢迎回家。”
6.
孙亦航一边吃外卖一边和草鱼闲聊:“你今天在家都干吗?”
“看了三部和人工智能有关的电影,”草鱼回答,“还看了最近热搜上的热门舞蹈,前一百首都扒下来了。”
“前……一百首?”孙亦航筷子都掉下来了。
草鱼:“是的。”
孙亦航打开手机随便点了一首歌:“这个可以吗?最近看到好多人跳。”
“目前排行第十九。”
草鱼随着音乐开始跳舞,和屏幕里的MV动作丝毫不差。
“那这个呢?也挺红的。”
孙亦航切到了一首女团的新歌。
“目前排行第八。”
孙亦航十分震惊地看着草鱼跳起了女团舞,倒也不违和,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好笑。
“好了好了,我信了,”孙亦航由衷感叹,“真的强。”
吃完饭,孙亦航简单收拾了一下:“我去楼下扔垃圾,要一起下去转转吗?”
草鱼:“好的。”
孙亦航给草鱼拿了一双自己的鞋子,发现小了,无语地换成一双拖鞋。
“你这包装太不走心了,也不多送几套衣服鞋子。”
草鱼:“我不穿鞋子也不会受伤。”
“你只会被当成神经病,”孙亦航关了门,“好了好了,走吧。”
第一次和人工智障出门,还有点紧张。
孙亦航一手拎垃圾,一手用手机开始百度“带人工智能出门要注意什么”。浏览器里都是乱七八糟的不靠谱信息,他心不在焉地看了几眼,一脚踩空。
“!!!”
完了,又要摔了,孙亦航一瞬间就认了命。
意外的是,没有出现那种狼狈的,他摔在地上垃圾撒了一地的情景。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坚实的怀抱,一切就像慢动作一样,让他一瞬间又回忆起了自己吐槽过的校园剧里的剧情。
走在旁边的草鱼不仅接住了他,还接住了刚被他甩出去的垃圾袋。
什么年代了还在搞英雄救美啊,孙亦航一阵头晕目眩,心脏狂跳不止。
7.
楼下又遇见了同单元楼的小孩,小孩眨巴着眼睛看看孙亦航,又看看草鱼,拉着草鱼的裤腿:“大哥哥,你是新搬来的吗?”
孙亦航:“你叫他什么?”
“大哥哥啊,”小孩子问,“怎么了叔叔?”
“没事了!”
孙亦航怒气冲冲地拉走了草鱼:“现在的小孩,怎么就这么损呢?”
天已经黑了,草鱼跟着孙亦航,走到了附近的一个广场。
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孙亦航起了玩心,拉着草鱼混进了广场舞的队伍,本来想看他出笑话,没想到草鱼完美融入其中,除了身高。
背景音乐正是“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
孙亦航快要笑吐了。
一首歌跳完,下一首是“怎么也飞不出花花的世界”,草鱼也完美跟上了。
两个人,主要是草鱼,过于显眼,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他们的广场舞方阵,一时间场面浩荡,蝴蝶齐飞。
结束后孙亦航刚想开溜,不料被同单元楼的大妈们逮个正着。
“小航又来跳了啊,”大妈问,“这个小伙子是你朋友吗?舞蹈水平相当高啊。”
孙亦航只好回答:“朋友朋友,来家里玩。”
八卦的大妈们瞬间把草鱼围了起来。
“小伙子这么高,多大了啊?”
“怎么穿拖鞋来跳舞?多不方便啊。”
“有女朋友没有?没有阿姨给你介绍一个啊。”
“听我的听我的,阿姨认识一个小姑娘,特别……”
“谢谢阿姨们,但是我不需要,”草鱼礼貌地回答,“我有主人了。”
孙亦航:“!!!”
大妈们:“啊?”
一直在旁边偷听的大哥:“WTF!”
“他的意思是他有主任了,”孙亦航脑子飞速转动,“学校里的主任管得很严,还会卖萌,不让交女朋友,阿姨们我们先回去了,拜拜!”
孙亦航拉着草鱼一溜烟跑走。
“在外面不要乱叫!”
旁边有一家卖老人鞋的鞋店,孙亦航带草鱼走了进去。
草鱼说:“我没有这么叫你,我只是在解释我的归属权。”
“反正在外面不要说这两个字,”孙亦航头疼地在一堆土气的鞋子里看来看去,发现了角落纯黑色的老北京布鞋,“你试试这个吧。”
草鱼:“好的。”
孙亦航花39块钱给草鱼买了一双鞋子,打道回府。
8.
晚上,草鱼看电视,孙亦航写作业。
好不容易写完作业,孙亦航欢呼一声,扑到沙发上,滚了一圈,靠在草鱼的身上。
草鱼再自然不过地展开手臂,把他圈在自己的怀里。
孙亦航看了两秒电视才觉得有点,有点不对劲……
他回头看草鱼,两个人的脸离得很近,好像,好像他是草鱼的女朋友一样……
孙亦航一下子弹开一米远。
草鱼有点疑惑:“小航?”
“没,没事。”
孙亦航发觉自己反应过度,又慢慢地挪回草鱼旁边,草鱼伸出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肩膀。
像好哥们,嗯,这下子对了。
“周末我不上课,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草鱼回答:“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可以跟你去。”
孙亦航深吸一口气,心想这只是人工智障都是设定好的程序绝对不能自作多情只要动了心一定会死得很快……
ok,平静下来了。
“那到时候再看吧,”孙亦航说,“你还会不会其他的东西?”
“小航指的是什么?”
孙亦航:“比如明天早上叫我起床?闹钟的声音我真的听吐了。”
草鱼:“好的。”
孙亦航:“或许你会做饭吗?”
草鱼:“会的。”
“可以!那我外卖买点菜,”孙亦航又开始跑火车,“那你做饭的时候可不可以不穿上衣,然后穿一件围裙这样,看上去肯定很性感……”
草鱼:“好的。”
“等等等等,”孙亦航反应过来,“开玩笑的,你把这段删了吧。”
草鱼:“ 小航不想看吗?”
孙亦航捂着心口:“没有,我什么都没想,删了吧!”
草鱼:“好的。”
安排完任务后,孙亦航突然对第二天充满了期待,美滋滋地继续看电视,看着看着又歪倒进了草鱼怀里。
啊,比沙发靠垫舒服。
9.
接下来的几天,叫醒孙亦航的,都是音箱里他喜欢的歌曲。
早上有早餐,晚上有晚餐,只要有食材,孙亦航想吃什么草鱼都能做出来。
“也太好吃了。”
孙亦航看着盘里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草鱼,人工智能草鱼坐在对面看着他。
“你真的不用吃饭吗?”
草鱼点点头,孙亦航有点遗憾地一整条鱼吃干抹净,幸福地揉揉肚皮,擦擦嘴角。
“散步去散步去!”
唯恐草鱼再被大妈们围观,孙亦航拉着他特地避开了广场,走到了僻静很多的公园。
因为小区附近的公园里没啥东西,台阶又多,孙亦航平时也很少来,现在带草鱼过来还有一种新奇感。
就是有点太黑了。
孙亦航跟着草鱼爬完一段台阶,看见前方有长椅:“累死了,我们坐一下。”
走近了才发现长椅上还有一对正在缠绵的情侣。
“私密马赛!”
孙亦航十分尴尬,拽着草鱼就往下跑,气喘吁吁地停在了小池塘边。
借着微弱的光看了一圈,没人。
远处跑来一只狗。
孙亦航:“……”
狗直奔他们而来,孙亦航慌里慌张地抓着草鱼的衣服躲在他身后,狗好像看出了他的慌乱,充满兴致地绕着圈来找他。
“哥,救救我!”
孙亦航拽着草鱼和狗绕圈,草鱼蹲下来,摸了摸狗头,狗夹尾巴跑了。
“你怎么做到的?”
草鱼解释:“通过触碰,向它传递了不友好的信号。”
“这都行?”孙亦航松了一口气:“看来今天不宜出门,回家吧。”
“好的。”
幸好回家路上没有再遇到什么意外,到家后孙亦航洗漱,换上睡衣和草鱼在沙发上看电影,不知不觉看到睡着,第二天在卧室的床上睁开眼睛。
又是新的一天。
10.
周末,深秋的天气很好,山城出了太阳。
孙亦航带草鱼去坐公共交通,地铁站台到处都是人,市中心也是。
有发传单的人,有小哥和他们搭讪,说可以去免费设计发型。
孙亦航摆摆手把草鱼拉走,到有两只小天鹅的水池边,把手机塞到草鱼手里,教他怎么自拍。
前置摄像头里的两个人都酷酷的。
“你笑一下。”
草鱼扬起嘴角,有点机械的样子逗乐了孙亦航,又拍了几张,孙亦航笑到人影模糊。
外面人太多了,孙亦航带着草鱼进了商场,找了一家有位置的甜品店。
点了一份沙冰,草鱼坐在对面看着孙亦航吃。
孙亦航翻着手机上的合影:“下次你蹲一点。”
草鱼:“我已经蹲了一点。”
孙亦航:“……”
旁边桌坐着一对学生模样的情侣,女生正在和面前的沙冰自拍,男生坐在对面眉头紧锁地打游戏。
“等会儿你想去哪里?”
孙亦航问完之后迅速想起来:“你不用说话了,反正你又要说我去哪你就去哪。”
“我有想去的地方。”草鱼说。
吃完沙冰后,孙亦航跟着草鱼来到了刚才路过的电玩城,看见门口的跳舞机。
“我刚才怎么没发现?”孙亦航开始兴奋:“就这个就这个!”
孙亦航兑了币,两人回到跳舞机前面,选择了双人模式,最高难度的歌曲。
草鱼看一眼就学会了玩法,两个人开始畅快地跳了起来。
自从发现草鱼是个舞蹈机器后,孙亦航没事就拉着他在家里跳,现在可谓是轻轻松松,需要两个人配合的时候也十分默契。
渐渐地周围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有小女生拿出手机开始录视频。
几首过后孙亦航出了很多汗,看见镜头对着自己:“别拍别拍。”
路人:“发到网上肯定能红,就会有公司来签你了。”
孙亦航:“我已经有公司了。”
“什么公司?”
“原际画。”
“什么啊?完全没听过。”
孙亦航无语地把草鱼拉走,草鱼问:“需不需要把他们拍的视频删掉?”
孙亦航:“你能入侵他们手机啊?”
草鱼:“可以。”
“算了算了,”孙亦航说,“回头我还可以去网上看看跳成啥样。”
草鱼:“小航跳得很好看。”
……真是猝不及防。
11.
周一课间,孙亦航趴在课桌上,玩着一个杰尼龟玩偶。
同桌:“妹子送的?”
“哪来的妹子?”
“那你怎么笑得这么……”同桌口型做出最后两个字。
“去你的。”
上周末,他们拿跳舞机剩下的币去抓娃娃。发现草鱼并不能控制钩子的松紧后,孙亦航信心满满地和他展开较量,最终在花光游戏币的时候,草鱼以1:0的优势赢得了比赛的胜利。
草鱼把抓到的杰尼龟递给孙亦航,孙亦航不收,让他拿着。
草鱼手指勾在玩偶的挂绳上回了家,孙亦航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杰尼龟坐在他的枕头边上。
上课铃响了,孙亦航把杰尼龟塞进抽屉。
同桌又开始煽风点火:“这么喜欢,表白去啊!”
孙亦航:“……”
“实在不行高考完也行啊,”同桌说,“就是不知道人家等不等你。”
“高什么考,下个月人都没了。”
“谁?为什么下个月没了?你说啊。”
同桌还在追问,孙亦航盯着书本不想搭理,刚才说出口后,他才懂自己这种无端的郁闷从何而来。
草鱼只会陪他一个月,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
放学后,孙亦航郁闷难消地回了家,草鱼没有往日那样和他打招呼,家里异常安静。
草鱼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孙亦航慌慌张张地扑过去叫他的名字,草鱼闭着眼睛,没有回应,凑近了连呼吸都没有。
人工智障平时会呼吸吗?孙亦航快速思考了一下,忽然就想起草鱼从后面把他搂在怀里的时候,拂过后颈的温热的气息。
所以还是会呼吸的,孙亦航一时不知所措,在客厅找了一圈说明书,才想起被自己和信一起收进了房间抽屉。
在说明书的倒数几行,孙亦航捕捉到“自主更新”的关键词,对照草鱼的状态后,稍微松了口气。
说明书上显示自主更新预计需要4-6小时,如果逾时仍无反应,可尝试重新唤醒。
假设草鱼在他回家的前一秒开始更新,那么他就要再等六个小时。
孙亦航让自己镇定下来,坐在客厅地毯上,垫着茶几开始写作业。
习惯了家里有音乐,有电视的声音,有厨房锅碗瓢盆的碰撞,有人和自己说话,陡然的安静让他很不适应。
时间过了十二点,六个小时马上就到了,草鱼还没醒。
孙亦航收拾好书包,倒了点矿泉水在瓶盖里,挪到草鱼边上,犹豫着要不要给他重启。
凑近了看,草鱼的五官格外清晰,沉睡时的眉眼,鼻梁,嘴唇。
仿佛受到了某些烂俗桥段的召唤,孙亦航鬼使神差地越凑越近。
草鱼睁开了眼睛。
12.
孙亦航手一抖,水全部洒在了草鱼身上。
“抱歉,小航,”草鱼展开手臂抱住他,“是不是吓到你了?”
“呃,是有点……”
醒来后的草鱼还躺在沙发上,而孙亦航被他搂着,则是趴在他的身上。
“我没有办法控制更新开始的时间,”草鱼解释,“让你担心了。”
孙亦航问:“你更新还顺利吗?”
“嗯,很顺利。”
草鱼的声音带着笑意,孙亦航手撑在沙发上低头看他,总觉得哪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如果要去形容,就像是漫画里的男主,某天瞳孔里突然多了一点高光。
更像人类了。
这一点发现让孙亦航心脏又开始狂跳,担忧、忐忑、庆幸、喜悦,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一种呼之欲出的感受。
是生理上同时做出反应,传递到神经末梢,被命名为——
心动。
“我……”
孙亦航假装随意地爬起来,挪远了一点,希望草鱼没发现自己的尴尬。
啊,这也太尴尬了吧。
孙亦航盘腿抱着一个沙发靠枕,打开电视胡乱点了个首页推荐的电影,有点不好意思往旁边看。
草鱼却坐过来了一点,和他一起看电影。
他们的手臂挨在一起,孙亦航发现自己的心跳还是好快。
电影前半个小时看得不知所云,渐渐地沉浸在剧情中后,孙亦航终于松弛下来,在劫后余生般极度疲惫的凌晨,陷入了睡眠。
他一个人住的时候就常在沙发上睡着,第二天早上哪里都痛地爬起来去上课。只是这段时间,他总是在自己的卧室里醒来,头枕在枕头上,被子也盖得很好。
这次他没有睡死过去,闭着眼睛还能听见电影里的人物对话,只是不知道说了什么。
然后是片尾曲的旋律,有人动作很轻地把他放平在沙发上,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背,一只手在膝盖下面,不费任何力气地将他抱起来。
1、2、3、4、5……原来从客厅沙发到卧室的床,需要走10步。
后背重新陷入柔软,脑袋也被很舒服地垫着,整个人都被熟悉的气息安定地包裹着,这温暖让人贪恋,一秒钟都舍不得失去。
在草鱼盖好被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孙亦航在半梦半醒间抓住了他的手。
“先别走。”
13.
第二天课上,孙亦航又想起昨天的梦。
具体的细节都已经模糊了,只记得自己和草鱼都在大学校园里,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和黑色领带,并排骑自行车经过长长的砖石路,风吹在他们脸上。
一晃又变成电影里的剧情,他作为旁观者,看着故事里少年们的悲欢离合。
他们说要永远在一起,他们要去实现梦想。
他们分开,重聚,向前奔跑,身边的位置换了不同的人,最后流着泪告别。
凤凰花把山坡染红,海水将并排的足迹覆盖。
三年很短,六个月很长,一万年很短,只争朝夕。
孙亦航回过神,看着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隐约想通了一些。
放学后他狂奔回家,喘着气进门,捕捉到草鱼在厨房里的身影,飞扑过去一个背后抱。
草鱼拿刀的手微微颤抖:“……”
吃晚饭的时候,孙亦航热情称赞草鱼的手艺,称呼他为人工智障界的小当家。
草鱼对孙亦航的反常感到疑惑:“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下次再告诉你,”孙亦航说,“等会儿散步去吗?”
“好啊。”
孙亦航带着草鱼逛遍了周边每个值得逛的地方,走不动了就随便找个地方坐着,喝奶茶,看月亮。
回家后一起在客厅里跳舞,跳累了就瘫在沙发上看电影,他总是在草鱼的怀里看到睡着。
有时候孙亦航作业很多,只能坐在地毯上咬牙切齿地写,被数学大题折磨的时候,转头看看草鱼的脸,感觉气消了一点。
到了周末,他们就会去远一些的地方,趴在江边大桥的栏杆上,看来来往往的轮船。
轮船启动的时候发出“呜——”的一声,孙亦航双手合拢也“呜——”的一声,草鱼在旁边看着他,手上是剩了半包的薯片。
他们沿着江边走到大楼楼顶,天色暗下来了,远处不同颜色的灯连成一片,他们牵着手往下走,走入灯海。
周末的市中心很热闹,街头有人在唱歌,他们站在人群中听了一会儿,头顶商场外的屏幕上出现明星的脸。
快时尚品牌店里,从试衣间出来的草鱼换了一套合身的新衣服,孙亦航对自己的审美十分满意,拉着他对落地镜拍下做作的合影。
闪烁的霓虹招牌下,孙亦航指挥草鱼给自己拍照,结果发现被拍成了一米五,只好教他要怎么翻转镜头蹲在哪里选什么角度才能拍出两米长的腿。
因为拍出了满意的照片,回家路上的孙亦航过于雀跃,蹦跶着下台阶时一脚踩空,被草鱼拉住后,惊魂未定地傻笑了半天。
再下个周末,孙亦航带草鱼去射箭,去打台球,去玩卡丁车,然而这些游戏都因为草鱼强大的身体机能显得毫无难度。
孙亦航正在思考还有什么可以体验时,草鱼把他拉到了恐怖主题的密室前面。他站在门口腿就软了,咬牙选了“微恐”级别的二人密室,但是从进去到通关出来,发现只要一直躲在草鱼怀里也不是很可怕。
又是一周过去,孙亦航回家的时候,楼下站着一个陌生人。
孙亦航和他擦身而过。
14.
进了家门,桌上的饭菜已经摆好,洗完的衣服晾在阳台上,草鱼换回了一开始的衣服,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孙亦航。
“你要走了?”
草鱼回答:“是的。”
孙亦航和他对视,知道已成定局。
“能让他再等十分钟吗?”
草鱼说:“好。”
孙亦航躺在沙发上,头枕着草鱼的腿,有太多话想说,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你上次不是问我为什么这么开心吗,”孙亦航叹了一口气,“因为再不开心,就来不及了。”
“所以你带我去了很多地方。”
“但还有好多地方,都来不及去了,”孙亦航声音很轻,“怎么办呢?”
“谢谢你,小航,”草鱼摸摸他的头发,“这一个月你教了我很多。”
“我什么都没有教你。”
“不是的,”草鱼重复,“你教了我很多。”
“我们还会再见吗?”
草鱼回答:“我不知道。”
“那回去之后,”孙亦航闭上眼睛,“你会忘了我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草鱼说,“这段时间的记忆,会变成数据被分析被储存,最后也许会被存在某个微小的芯片,藏在我的身体里,而我没有权限去打开它。”
“所以你不会再想起来。”
“但它们不会消失,我可以感受到,它们已经一点一点改变了我。可能下次见面,我会变得更加开朗,爱笑,变成你更喜欢的样子,即使我忘了为何而改变。”
“既然这样,那我就说了,”孙亦航睁开眼睛,“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小航,我也很喜欢你。”
草鱼的声音很温柔,孙亦航听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知道吗?如果是半个月前,你这么回答我,我肯定要反驳你,”孙亦航说,“我会说你不懂什么是喜欢,是程序设定让你什么都听我的,让你对我这么好。”
“那现在呢?”
“这段时间我想过无数次,如果你是人类就好了,如果你可以一直留在我身边就好了。我也一直告诉自己,这不是爱,恋人会吵架,会讨厌对方,会离开彼此然后再回来,但这些都是他们的事,关我们什么事?”孙亦航笑了笑:“只要我们还在一起,我们互相喜欢,这就够了,不用再去定义喜欢是什么。”
草鱼没有说话,用指腹拭去孙亦航眼角的泪水。
“十分钟到了,你走吧。”
模糊的视线中,眼前的脸慢慢放大,额头上传来很轻很轻的触感。
“小航,再见。”
15.
十九岁生日那天,孙亦航接到了节目组的电话。
这一年时间过得很快,他从高中毕业,升入大学,但最大的改变还是,从一个在大街上说出自己公司名都没人知道的小练习生,变得稍微有了一点知名度。
寒假的时候,他陆续上传了一些自己在家跳舞的片段,意外在平台上获得了不错的反响。高中毕业的暑假,他去公司训练,舞蹈老师也惊讶他的进步。
被问是不是在家下了苦功练习,孙亦航笑笑没说话。
公司安排他去参加综艺的面试,他面试完回来,一边继续上学,一边等消息。
直到接到电话,确定了入组的时间,他才有了些真实感。
因为收拾行李真的太讨厌了啊啊啊。
孙亦航看着满床的衣服,此时此刻,特别希望能有个人来帮他收拾。
客厅里放着电影,孙亦航听着声音,磨磨蹭蹭地把衣服叠好往箱子里放,箱子很快就满了。
他看了一眼衣柜,看见最上面叠着的卫衣,实在过于宽松,他平时很少穿,想了一下还是把它拿下来,有些费力地塞进行李箱。
刚收拾完,家里人打来电话,他接起来,简单地汇报了一下接下来的情况,让他们不用担心自己。
挂了电话后,孙亦航确认第二天的航班信息,定了手机闹钟,洗漱,再次检查行李,关掉客厅电视回到卧室,盖好被子睡觉。
第二天早上,孙亦航拎着行李箱下楼,书包上的杰尼龟玩偶一晃一晃的。
又遇见同单元楼的小孩,他先发制人:“叔叔要打工去了。”
小孩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甜甜地笑起来:“大哥哥,加油!”
从山城到帝都,孙亦航把行李箱搬进酒店房间,走廊上到处都是陌生的面孔。
室友告诉他探听来的小道消息,再过两天,手机就要被没收了。
好惨。
孙亦航和家里人报告这个消息,一脸忧愁地走下楼道。
“……”
熟悉的感觉来了,他就应该坚持戒断边走路边看手机的不良习惯。
他一脚踏空,他就要飞起来了。
然而没有飞起来也没有摔个四脚朝天,有人及时抓住了他。
“谢谢谢谢!”
孙亦航站定后抬头看,对上口罩上面一双熟悉的眼睛。
那人穿着宽大的外套,里面是白T恤,衣服领口印着一条鱼的图案。
END
2021.02.09
你又有什么烦心事呢?
集训得有一个月了,孙一行头发长得很快,刘海像刷子一样刺进眼睛里。
他终于决定要去做个发型。
理发店人很多,他坐在椅子上等,像个小学生,双手撑在腿两边,低头看腿像荡秋千一样荡来荡去,脑袋开始放空。
一双腿走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思绪,他抬头,抬得脖子疼,才看见一张...
集训得有一个月了,孙一行头发长得很快,刘海像刷子一样刺进眼睛里。
他终于决定要去做个发型。
理发店人很多,他坐在椅子上等,像个小学生,双手撑在腿两边,低头看腿像荡秋千一样荡来荡去,脑袋开始放空。
一双腿走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思绪,他抬头,抬得脖子疼,才看见一张男人的脸。这个高大的陌生男人带他去洗头。
孙一行有些拘谨地躺倒洗发台,不知道该不该睁眼,悄悄瞥一眼看到对方正对他笑,这下赶紧闭严实了。
他感觉到一双手温柔地托起他的脖子,温热的水慢慢流下来,这人问他,“烫吗?”
“不烫”。然后就没有了更多的对话,他原本还想好了怎么拒绝办卡,于是抿了抿嘴。
这双手很温柔,这是他唯一的感受。轻柔但有力地按摩,但他清楚地知道这是一双男人的手,一双高大男人的手,在他头上摩挲,弄出一些泡沫,然后被温柔的水流冲走,心痒痒的,他的思维也跟着水流声走远了。
那人给他裹了裹头巾,推他坐起来,笑着说,“小孩,是不是把你弄疼啦?理发店太忙,我来帮亲戚忙的,不好意思啦。”
孙一行赶忙摆手,急着解释,却只说了几个不不不。
之后他被放置到理发椅上,有专门的理发师给他理发,于是那人在吧台附近坐了下来,开始看起书来。他透过镜子看了几眼,百无聊赖地点开记单词APP开始重复记了又忘的单词,abandon,abandon,abandon。
头顶理发师好奇地探头,哟,小伙子,记单词呢,这么爱学习呢。旁边一些顾客善意地哄笑起来,那人也冲这边投来笑容。
孙一行微微红了脸,只是垂下眼徒劳地解释一番,我刚上大一,之后考四级的。余光偷偷瞄了一眼镜子里的人影。
别欺负人小孩啊。那人从后面走过,拍了拍理发师走出店接电话去了。
理发师扫开他脸上细密的发屑,得嘞。
孙一行走出店门,发现那人正站在墙角边抽烟,看他过来了,赶忙把烟朝另一边抖抖,“四级好好考哈,小孩”。
“我已经大一了”,孙一行说。
对方显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嗯,大一很好啊,好好学习吧”。
“暂时学习不了了,嗯,没什么。”他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觉得跟陌生人不该说这些,但或许,正因为是陌生人他才想说点什么。
那人终于灭了烟,最后一缕烟气慢慢消散在空中,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毛,“都有烦心事呢,小孩,你又在担心什么呢?”
“我要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嗯,算是考试吧。”
“这样啊,小孩,送你一本读书笔记你要吗?”
“哈?”
“如果是考试的话,看书做好笔记,只要找到自己的学习方法,也没那么难吧。”那人靠墙看着他,还是在微微笑着。
孙一行于是得到了一本笔记,扉页名字写得很端正。他想了想,郑重添上了自己的名字,曹雨生和孙亦航。看了又看,嗯,除了学习还得练练字。
所以,和加油max家长恋爱了
1.
孙亦航走进舞室,有点惊讶。
他以前也报过popping的课,但长这么高的老师还是第一次见到。
传说中不教普通兴趣班的草鱼老师。
孙亦航看着面前的落地镜,意外在镜子里和草鱼对视,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正式上课,孙亦航发现草鱼教得很好,很耐心,讲解得很清楚。
示范时候的动作精准,利落,蕴藏爆发力。
孙亦航有一瞬间看出了神。
两节课中间的休息,孙亦航喝了口水,对着镜子继续练刚才学的内容。
草鱼走到他旁边,抓住他的手臂,帮他调整了一下框架。
孙亦航又做了一遍。
“这样就好看了,”草鱼问,“第一次来上课吧?”
孙亦航点点头:“嗯。”
草鱼:“你基础还挺好的,很多人第一...
1.
孙亦航走进舞室,有点惊讶。
他以前也报过popping的课,但长这么高的老师还是第一次见到。
传说中不教普通兴趣班的草鱼老师。
孙亦航看着面前的落地镜,意外在镜子里和草鱼对视,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正式上课,孙亦航发现草鱼教得很好,很耐心,讲解得很清楚。
示范时候的动作精准,利落,蕴藏爆发力。
孙亦航有一瞬间看出了神。
两节课中间的休息,孙亦航喝了口水,对着镜子继续练刚才学的内容。
草鱼走到他旁边,抓住他的手臂,帮他调整了一下框架。
孙亦航又做了一遍。
“这样就好看了,”草鱼问,“第一次来上课吧?”
孙亦航点点头:“嗯。”
草鱼:“你基础还挺好的,很多人第一次根本跟不上。”
孙亦航:“谢谢老师。”
“其他也挺好的,”草鱼玩笑道,“有人找你当练习生吗?”
“……”孙亦航沉默了两秒:“其实,我是个明星。”
2.
上了一周课后,孙亦航就和草鱼熟了起来。
休息的时候,他们就坐在舞室的地板上,瞎聊。
不时有人来找草鱼请教动作,经常话说一半草鱼就得站起来指导。
孙亦航就跟着站起来,一起练。
“所以,你们公司现在就放养你们?”
“暂时吧,”孙亦航说,“等老板忙完可能就来活了。”
草鱼好奇:“你们老板忙啥?”
孙亦航:“学做蛋烘糕。”
草鱼被逗笑:“航航,你好幽默。”
孙亦航:“我讲真的。”
短暂的结课后,班上的学员分组录了视频,和草鱼打过招呼,三三两两走出舞室。
草鱼拉住孙亦航:“想不想再跳一遍?”
孙亦航惊喜地点头。
草鱼和他示意了简单的队形变换,原来一模一样的动作,稍加改编就变成了互相搭档的双人舞。
舞室工作人员用摄像机录下了二人版本。
没有放炮,一遍过,结束动作后他们自然而然地击掌,相视而笑。
3.
三个月的课程时间过得很快,孙亦航本来想等课程结束约草鱼吃个饭,以感谢这三个月他对自己的关照。
然而他突然接到通知,公司又活了,要举办公演,甚至还要总选。
课间,孙亦航向草鱼表达了自己不能把课上完的遗憾。
草鱼的关注点却是:“你公演什么时候?”
“还没定呢,”孙亦航调侃,“你难道要来看?”
“可以啊。”
“别了吧,”孙亦航有点尴尬,“儿童汇演,怕给你看笑话。”
草鱼却兀自幻想起来:“那航航跳儿童的编舞,会很可爱吧。”
孙亦航举起拳头,被草鱼笑着接下。
下课后,孙亦航正在思考要不要约饭,草鱼却先一步揽住他的肩膀:“走,给你送行。”
他们第一次坐在舞室地板以外的地方,中间的火锅冒着热气,草鱼把刚涮完的肉夹到孙亦航的碗里。
孙亦航意外地有点舍不得。
4.
久违地回了公司,见到了熟悉的队友,大家都是一副素人的样子,排着队领取老板正在做的蛋烘糕。
然后就是开会,定公演主题,曲目,开始练习。
公司的舞蹈老师夸了孙亦航,孙亦航得意地在练习室里跑来跑去,表情过于欠扁导致被队友围着打了一顿。
孙亦航没有再和草鱼联系,只是草鱼发在朋友圈的跳舞的视频,他每一个都会很认真地看完。
公演官宣的那一天,孙亦航犹豫了一下,把海报发在了朋友圈。
没想到草鱼真的发来了消息:日期定了?
孙亦航:嗯
草鱼:我研究一下怎么买票,还要下你们的app啊?
孙亦航:你真要来?
草鱼:你不想我来?
孙亦航:没有……你别买票,到时候我和工作人员说一下,带你进来
草鱼:这么好?
孙亦航:反正有很多位置都是留给家长的
草鱼:谢谢儿子
孙亦航: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5.
每天忙忙碌碌地准备,练唱歌,跳舞,MC,游戏,还有过总选的流程。
孙亦航突然想到,官宣的那张海报上也有总选投票的说明,不知道草鱼看到会不会觉得很low。
算了,身不由己。
一晃就到了公演这天,孙亦航提前和草鱼打了招呼,让他到的时候和自己说一声, 可距离开场只剩半个小时,他还是没等到信息。
孙亦航一边被造型师按着化妆,一边给草鱼发消息:你来了吗?
草鱼:我已经进来了
孙亦航:???
草鱼传了张空舞台的照片过来,看起来很清晰。
可能是报了名字就被放进来了吧,孙亦航心想,毕竟长得也很不像会买票来看的粉丝。
演出开始了。
孙亦航一边表演开场节目,一边往观众席扫了一眼,没有看到。
他收回目光,随着舞蹈动作改变而低头,然后惊呆了。
草鱼坐在距离舞台最近的第一排,和他对视。
没记错的话,这次的第一排是属于总选加油max家长的“神席”。
6.
开场节目过后,孙亦航按着台本和队友进行MC环节的时候,还是难以掩饰脸上的惊讶。
是第一排少来了个人,然后草鱼就混进来了吗?
这也太显眼了吧。
就算他不刻意看第一排位置,也能感受到草鱼的目光一直锁定着自己。
啊,好羞耻啊。
又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开心。
孙亦航慢慢平静下来,不出错地进行着公演的每个项目,然后到了他和队友的双人舞台。
众所周知双人舞台都会有一些互动,孙亦航本来觉得没什么,粉丝看得开心就行。
但此刻想到自己正被草鱼看着,孙亦航放在队友腰上的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救命,脸好烫。
舞台结束,灯暗下来后,孙亦航赶紧一溜小跑下了台,在后台找了个小风扇对着自己猛吹。
舞台终于结束,紧接着是总选结果发表的环节,他们要等主持人宣布名次后上台,发表感言,然后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给加油max家长。
虽然总选这种事情没什么意义,但名次比预想中的要高,孙亦航还是有点意外。
“加油max家长的id是,一排二座的小鱼钓猫。”
主持人念完后,孙亦航都无语了。
他拿着礼物走到舞台旁边,草鱼站起来去接他的礼物,他们的手短暂地碰在一起。
“航航真厉害。”
草鱼对他笑得十分宠溺。
7.
太离谱了。
公演结束后,队友们还在八卦孙亦航这次的加油max家长竟然是个帅哥。
队友说:“在台上看不清楚,等会儿我要好好看一下。”
他们稍微整理过后,就要去剧场出口的地方,给每个来看演出的粉丝派发礼物。
而神席也是最先出来的一批人。
孙亦航看着草鱼走向自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草鱼从他手中接过花里胡哨的扣子,感叹:“哇,出来都还有礼物。”
孙亦航:“你到底花了多少钱?”
草鱼:“没花多少。”
孙亦航:“……”
草鱼听见旁边的粉丝们说的话,于是也模仿她们的语气:“小航,今天超棒,加油!”
孙亦航夸张地捂嘴:“我要吐了。”
草鱼哈哈大笑,又问:“你们明天休息吗?”
孙亦航:“应该休息吧。”
“出来吃个饭?”
“行。”
“那我就先走啦,拜拜。”
“等等,”孙亦航扯下自己衬衫袖口的扣子,塞到草鱼手里,“这个也给你。”
草鱼把扣子攥在手心:“嗯。”
神席的粉丝离开后,接下来是普通观众区的粉丝。
趁着空隙,旁边的队友同他开玩笑:“不会吧不会吧,刚这不是私联吧?”
“不是!”孙亦航抓狂:“他是我老师!!”
8.
卸下公演的重担后,孙亦航久违地可以睡一个安稳的觉。
然后就梦见了草鱼。
他梦见自己第一次走进舞蹈室和草鱼的对视,草鱼给他纠正动作,他们坐在舞室的地板上聊东聊西。所有学员离开后,他们留下来录双人版本的视频,看着舞室的灯熄灭。路边的街灯,火锅的热气,以及告别时短暂的拥抱。
早上醒来后,孙亦航看着天花板,躺床上发了很久的呆。
手机上是草鱼发来的好几家店,说让他选,他每一家都点进去看了,最终还是选了火锅店。
他穿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卫衣和运动裤,草鱼却看起来有点正式,还是前一日看演出时的西装外套。
草鱼把袖口挽起来,用公筷往火锅里下端上来的菜。
中间热气升腾,孙亦航一时找不到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动,默默地夹草鱼放自己调料碗里的毛肚吃。
而草鱼则是兴致很高地,一边涮菜一边发表对昨天公演舞台的感想。
“没想到你们这种青春活泼的编舞还真挺不错的,”草鱼说,“你跳起来比我想象中更加可爱…”
孙亦航:“我好羞耻。”
“有什么好羞耻的,我看你在台上也享受得不行,还有你们那个双人的舞台…”
“别说了别说了,”孙亦航赶紧转移话题,“你取的那个什么鬼id,什么意思啊?”
问出口后突然有点心虚。
“小鱼钓猫。”
草鱼夹了一块巴沙鱼片递到孙亦航嘴边,孙亦航张嘴去咬,草鱼把筷子往左边挪,孙亦航头往左边转,筷子又挪到右边。
“就这个意思。”
孙亦航抓住草鱼的手不让他动,终于成功接收到了投喂,有点气恼:“别欺负我了。”
“那以后你来欺负我。”
草鱼说完就看着孙亦航,孙亦航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别别扭扭地上扬了嘴角。
—完—
2020.03.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