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湛澄】前男友的遗嘱
不要在意里面关于Fa 律的细节,纯粹只是为了剧情服务而已
…………
”蓝教授,江警官,我是魏先生的代表律师,感谢两位百忙之中抽空前来。两位要是没有问题,那么下面由我来宣读魏先生的遗嘱”
”我有问题!”,江澄抓了抓头上的乱毛,指着对面那人模狗样的蓝湛,问道,”魏无羡的遗嘱,跟他这前男友有什么关系?还是高中时期的前男友”
蓝湛面无表情的怼道,”跟你的关系也不大,初中时期的前男友”
没错,这两人是情敌。从初中认识开始就争锋相对,什么都要比,最辉煌的一次就是在厕所比谁尿的远,结果尿到了校长的身上,两个人被罚洗了一学期的厕所
魏无羡作为他们的好兄弟外加他们前男友和前前男友,一...
不要在意里面关于Fa 律的细节,纯粹只是为了剧情服务而已
…………
”蓝教授,江警官,我是魏先生的代表律师,感谢两位百忙之中抽空前来。两位要是没有问题,那么下面由我来宣读魏先生的遗嘱”
”我有问题!”,江澄抓了抓头上的乱毛,指着对面那人模狗样的蓝湛,问道,”魏无羡的遗嘱,跟他这前男友有什么关系?还是高中时期的前男友”
蓝湛面无表情的怼道,”跟你的关系也不大,初中时期的前男友”
没错,这两人是情敌。从初中认识开始就争锋相对,什么都要比,最辉煌的一次就是在厕所比谁尿的远,结果尿到了校长的身上,两个人被罚洗了一学期的厕所
魏无羡作为他们的好兄弟外加他们前男友和前前男友,一直在两人中间充当着和事佬的身份,高中毕业后魏无羡出国留学,两个人的战争彻底进入白热化,直到两人研究生毕业,一个留校任教,一个进警局就职,才逐渐休战
没想到十五年后,因为魏无羡的一份遗嘱,两人又被绑在了一起
宣读完遗嘱,会议室变的很是安静,律师先看了一眼不修边幅的江澄警官,又转头看向西装革履的蓝湛教授,又开口道,”两位,需要我再读一遍吗?”
”不必了,谢谢!”&”不用了,谢谢!”
”呵,好家伙,这烂人出国十几年,就跟失踪了一样。也不给老子托个梦告诉我他埋哪儿了,好让老子去给他收尸。现在突然出现,给我丢这么大个炸弹,厉害!真是他妈的厉害啊!”,江澄越说越恼火,站起来对着旁边的椅子就是一脚
相对于江澄的暴躁,蓝湛显得淡定许多,”你这出口成脏的毛病能不能改改?人都死了,少说两句吧”
”呵,就你有教养、素质高。好,行,那你来吧,我可不接受这遗嘱。我江澄脑子被门夹了,我接这么个烂摊子,MD,爱谁谁!再见!”
说着就要走,律师连忙过去拉住他,蓝湛突然站起来喊了一句,”别碰他……”
不过还是晚了,就只听”嘭”的一声,那律师被江澄一个过肩摔直接扔在了地上
”不要命了你!突然冲过来,没事吧?”,江澄把人扶了起来,看他疼的脸都皱在一起,才说,”对不住了兄弟,我这应激反应有点激烈”
警察世家出来的江澄,身手敏捷,又常年和罪犯打交道,时刻都保持一直防守反击的状态。突然靠太近,很容易被他甩出去
蓝湛刚认识他的时候不知道,第一次学着魏无羡去勾他的肩膀,结果直接被摔在地上的时候,手臂都脱臼了
蓝湛默默挪了个位置,离重新坐下来的江澄更远了
等律师缓过劲来,蓝湛才说,”这份遗嘱,我们有权利拒绝履行”
律师友善的提醒道,”是的,可是鉴于魏先生的遗产没有自理能力。如果两位拒绝,也会被法院判决强制执行”
”什么意思?就是赖上我们了?”,江澄桌子一拍,眼珠子一转,问了一句,”那要是一个人拒绝,一个人同意呢?这种可以吧”
这家伙,警察还不懂法吗?为了不接这遗嘱,胡话张嘴就来
”你同意了?那好,交给你了”,蓝湛可不傻的,立马将那份遗嘱文件推到江澄面前,还贴心的递上了笔
大名鼎鼎的法学教授,这点常识能没有吗?这烫手山芋,江澄才不要,马上就推了回去,”还是你来吧,魏先生的前男友,你比我合适”
蓝湛又给他还回去,”你比我更适合,魏先生的前前男友”
”为人师表,教书育人,蓝教授,你来”
”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江队长,你来”
一份遗嘱,你推我、我推你,还在律师面前装作不懂法,装傻充愣的糊弄人
被赶出来的两位遗产继承人,在律师事务所门口站了有十分钟,直到两人中间放着的婴儿推车发出声响,两人才齐刷刷低头去看
这就是魏无羡的遗嘱,一个只知道喝奶睡觉、打屁拉屎的奶娃娃
江澄看着正在吃手指头的小娃娃,问,”她有名字吗?”
蓝湛想了想,说,”遗嘱上写了,叫Angel”
江澄哼笑一声,”喝了二两洋墨水,还整出个英文名,真难听。换一个吧,叫……叫皮球吧,你看她跟个球一样,圆滚滚的”
蓝湛听了直皱眉,”她是个女孩子,换一个”
”你行你来”
”叫滚滚吧”
江澄无语ing……皮笑肉不笑的冲着蓝湛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教授,真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小弟佩服”
”过奖过奖”,蓝湛才不管他嘲讽的语气,推上婴儿车,走在前头,”走吧,先回去”
江澄则提着大包小包的婴儿用品,快步跟上去,”去哪里啊?我等一下还要回警局”
蓝湛想了想才说,”先送去给我叔父吧,我等一下还有课”
正当两人达成一致的时候,那奶娃娃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江澄吓的往后一跳,蓝湛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哭声,简直可以把楼都给震塌了,江澄捂着耳朵,直叫,”哎哎哎,蓝二,你快问问她,哭什么呀?”
蓝湛也手忙脚乱,试图把她抱起来哄一哄,一听江澄的话,就上火,”她才半岁,怎么可能会说话?你有没有脑子!”
”啊?啊……对对对,那你......你……哎哎哎……你小心点……别摔地上了”,江澄又是一顿哇吱乱叫,蓝湛的耳朵都要炸了
”你闭嘴,吵死了”
江澄下意识就要顶回去,却看见那奶娃娃一到蓝湛的怀里就不哭了,还睁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看
”嘿,原来是想要你抱啊,所以……”,江澄挠了挠脑袋,本来就乱的头发,像是鸡窝一样,”现在怎么弄?”
蓝湛实在见不得他顶着一头乱毛,邋里邋遢的样子,明明长的很漂亮,非把自己折腾成糙汉样
”你能不能去剪个头发?人民警察的形象都败你这造型上了”
江澄回呛,”我这造型怎么了?我可是咱们警局的警草你知不知道,不懂欣赏”
蓝湛嘲笑道,”那这评委的品味还真不怎么样”
江澄炸毛了,”姓蓝名二的,你是不是欠收拾啊?”
蓝湛会怕他吗?”你敢动手,我就敢讹你”
”你大爷的,我们现在就来比划比划,给我站住!哎哎哎……等等我啊”
到最后他们也没能把娃娃送到蓝家去给蓝启仁帮忙带,那小娃娃像是能听懂人话,只要提送走的话,她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没办法,江澄只能把她带回警局了,总不能让蓝湛带着她去上课吧
”澄队,你姑娘啊,啥时候下的崽啊?”
”买房子送的”
”嚯,什么地产商啊这么缺德,居然给金主爸爸送个祖宗”
”滚远点,嘴这么损呢你”
”哎哟,澄队,请了半天假,原来是下崽去了啊?”
”你当我是属母鸡的呢?”
”刚看到有个大长腿送你进来的,你男人啊?你还玩隐婚生娃这一套啊?挺时尚啊”
”老子仇人”
就这会儿功夫,江大队长已经被贴上了已婚已育的标签了
”你是来断我姻缘的吧!我还指望今年脱单了,过年好带回去应付我们家老佛爷呢。这下好了,彻底没戏了”
江澄刚叨叨完,蓝湛的电话就进来了
”我想了一下,还是搬去你家住吧,离我们两上班的地方都近,魏无羡买的那套公寓太远了”
”行吧,那你下课了自己过去吧,我晚点再带这个小鬼回去”
等蓝湛收拾好了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开门进了江澄的家,那个……换个词好像更贴切,窝,进了狗窝
蓝湛在门口站了十分钟,也没找到下脚的地方,没办法,只好打了电话给保洁公司,让他们先来大扫除
等江澄到家,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看着焕然一新的家,江澄高兴了两秒
”蓝二,我毛巾呢?”
”蓝二,我肥皂呢?”
”蓝二,我牙刷呢?”
蓝湛正在给小奶娃换尿不湿,本来就不太会,那边还有个巨婴吵的人头昏脑涨,”你自己去楼下垃圾桶里翻吧”
”都好好的,你干嘛给我扔了”
蓝湛实在忍不住了,”毛巾烂的当抹布都嫌脏,肥皂就比牙线粗点,还有那牙刷的毛是被你吃了吗?看到就牙疼”
”我这叫勤俭节约你懂个啥啊?”
”节约倒是真节约,勤俭跟你有什么关系吗?狗窝都比你家干净”
江澄难得被怼的没话说,“我这不是......忙嘛”
蓝湛不想评价这人不爱收拾的臭毛病,一边看着奶粉罐上的说明学习冲牛奶,一边问他,“晚上吃什么?”
江澄立马拍拍胸脯,”今天给你露一手,想吃什么?“
“凉拌黄瓜金针菇,少油多醋不放辣;两个水煮蛋不要蛋黄“
江澄得了菜单,立马冲进厨房,半小时后,端出来两碗面和一盘泡山椒
那面闻着味就很辣;那碗,应该可以装的下怀里抱的小奶娃,蓝湛看的直皱眉,”我晚上不吃碳水“
"哦......这样啊,那你饿着吧”,江澄才懒得惯他矫情的毛病
江澄呼哧呼哧的很快消灭了自己的那一碗,看蓝湛一筷子没动,象征性的又问了一句,“你真不吃?那我吃了”
然后三两下就干完了,蓝湛差点被他那饭量和吃相看yue了,”你属什么的?“
江澄莫名其妙,”我跟你同一年,你说我属什么的“
”哦”,蓝湛抱起小奶娃,往客房的卧室走,进门前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你属猪的“
留江澄一个人在客厅气炸了,蓝湛在门后弯了弯嘴角,低头看着小奶娃也在冲他笑,问她,“小滚滚,你又在笑什么呢?”
那奶娃娃可能以为蓝湛在逗她,顿时手舞足蹈的,开心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等江澄洗完澡,发现牙刷是电动的,门有也不敲,冲进来就问,”没别的牙刷吗?用不惯”
蓝湛正在给小奶娃读江澄初中看的侦探小说,都懒得搭理他,”爱用不用”
江澄嘴里骂骂咧咧的,蓝湛又说,“快点,我要洗了”
等两人都洗漱完,又因为谁带小奶娃睡觉的问题僵持不下
江澄最后提议道,”那就老规矩,波波攒,谁输了谁带着睡”
这不是小时候玩的游戏吗?蓝湛很嫌弃,”就没有高级点的游戏了吗?”
”不玩就当你认输了,她归你了”
不战而降可不是蓝湛的风格,当即就比划了起来
”领走吧,手下败将,晚安”,蓝湛得意的把奶娃塞江澄怀里。还贴心的提醒他记得定时喂奶和换尿不湿,然后嘭的一声门一关,睡大觉去了
安心觉没睡几个小时,门被砸的框框响,极其不情愿的爬起来去开门,江澄神色慌张的大喊,”孩子发烧了”
才带一天,就把孩子带生病了,蓝湛怪自己大意了,江澄也自责,两人揪心焦急了一晚上,直到娃娃退烧,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要不找个保姆吧,我们两个又没经验,别把孩子带出个好歹来”
对于蓝湛的提议,江澄也想过,却还是摇头否决了,”不行,我上个月才办了一起人贩子冒充保姆的幼儿拐卖案。就算找了,那必须还得有个自家人看着才行”
”那让我叔父来吧,他现在退休在家,反正也闲着没事”
江澄还是不同意,”算了吧,你一提你叔父,她就嗷嗷的哭,得换个……”,江澄在床前走来走去,最后一咬牙,”给我老娘送过去”
对于江澄极不情愿、又无可奈何的决定,蓝湛深表同情,但是并不妨碍他抓紧机会幸灾乐祸,”你打算怎么解释她的来历?糟蹋了人家姑娘,未婚先孕生的?你有几条腿够虞阿姨打断的”
江澄想起家里那根鞭子,忍不住打哆嗦,却还是嘴硬道,”好歹是她孙女,看在这娃娃的份上,怎么也能少挨一顿打吧”
蓝湛继续发动进攻,”放心去吧勇士,你这腿要是断了,买轮椅的钱,我出了”
江澄摸了摸自己的大长腿,心有余悸,”要不,实话实说?”
魏无羡在江家长大,虞夫人当半个儿子养的,结果他去了国外,这么多年都没个音信,连江厌离的婚礼都没回来参加,虞夫人自然对他有怨气,一提他,就要骂人
蓝湛嘴角一扯,露出个冷笑来,”那我直接给你准备口棺材吧。明年清明节,再给你烧两个大美女过去陪你,免得你在阴曹地府孤独寂寞冷”
江澄抓起刚换下来的尿不湿就朝蓝湛的脸上扔过去,”死了也要拉你垫背”
蓝湛反应不及,被砸了正着,那味道……差点呕出来,”你个二流子,欠收拾!”
”你个呆头鹅,早晚把你炖了吃!“
一来二去,大战正酣,护士突然来敲门,”病人家属注意一下,这里是医院,不是菜市场”,两人这才休战
过了两天,小奶娃一出院,两人便直奔江家老宅,临进门前,江澄却怂了
蓝湛见了,就故意激他,“怎么了我们的江壮士?杀人狂徒都不怵,回自己家还怕啊?“
江澄白眼一翻,”说的好像你敢回蓝家似的“
当初因为蓝湛找了魏无羡当男朋友这事,可把蓝启仁气的不轻,即便两人没过一星期就分了,蓝启仁还是看到蓝湛就血压高,所以蓝湛这些年也是极少回苏州老家的
”我那是担心我叔父身体,怕他气出个好歹来“,蓝湛嘴硬辩解道
江澄一顿阴阳怪气,"呵,说的自己好孝顺啊,我真是感动坏了呢”
“我肯定是没你孝顺的,当初和魏无羡的事情,把虞阿姨气的住院的是你吧”
江澄心虚的要命,舌头都打结了,“我......我......我们那是......那是真爱,你懂......懂个屁啊”
蓝湛斜了他一眼,“真爱还不是被我撬墙角了,你牛气哄哄个什么呀“
提起这事,江澄就冒火,”你个小三,你还很骄傲是吧?”
蓝湛倒是很坦诚,一丝愧疚都没有,反而还很得意,”是啊,看你被我打败,就是很爽“
江澄袖子一撸,气势汹汹的就要干架,”姓蓝的,我早知道你不安好心,今天我非要把你打服不可,看看到底谁才是手下败将“
蓝湛淡定的说了一句,”警察打人罪加一等“
一句话,差点没把江澄噎死,正在想怎么反击的时候,大门突然开了,虞夫人提着个皮鞭,慢悠悠的走了出来,看也没看吵架的两个人,只是扫了那婴儿车的奶娃娃的一眼,露出一个相当“核”善的笑容来
”臭小子,是不是很怀念你老娘我的鞭子啊?“
江澄战战兢兢的汇报了情况,只等一直皮笑肉不笑的母亲大人发话
”我还以为我儿子终于出息了,带了男朋友回来哄我开心,搞了半天,是要我当老妈子啊“
男朋友?蓝湛偷偷瞄了一眼江澄,见他还是副怕的要死的怂样,像是对这个词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也当没听见,端起茶杯喝茶,继续低着头听虞夫人怎么说
”其实放在家里养着,也不是不行......"
江澄一听这是有转机啊,立马狗腿似的凑过去给老娘捏肩、捶腿,“母亲大人只管吩咐,儿子保证完成任务!”
虞夫人喝了一口茶,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选个好日子,你们两个把证领了。这娃娃我和你爸帮你们带”
蓝湛差点被茶水呛死,江澄直接跳了起来,“什么?我跟他?娘啊,我可是咱家的独苗啊,和他结婚,那我们江家不是绝后了吗?“
虞夫人斜他一眼,”比起绝后,我更怕你孤独终老,哪天烂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虽然知道没用,江澄还要扑腾两下,”凭什么啊?我又不是没人要,凭什么要便宜他?“
蓝湛:......说的好像是我上赶着要跟你结婚似的,谁稀罕
虞夫人居然好脾气的解释了原因,"我看你们两个挺合适的,一个呆头呆脑,一个疯疯癫癫,别去祸害别人了,组织内部消化算了“
江澄还妄想再撑一下,虞夫人一个眼神甩过去,他又怂了,虞夫人直接下了最后通牒,”把证领了,和这娃娃一起送来给我。滚吧,家里没做你们的饭”
全程都没人问问蓝湛什么意见
”都不需要问问我同不同意吗?“,出了大门,蓝湛终于没忍住问出口
江澄又把那一头杂毛撸成了狗窝,浑身暴躁,”你的意见很重要吗?有我下半辈子的幸福重要吗?能娶到我江澄,是你们蓝家祖坟冒青烟了好吗?你还敢有意见?你有什么意见我问你?你说啊,算了!你别说了! 我不想听!”
蓝湛还想顶嘴,就被江澄连人带娃的塞进车里,骂骂咧咧的坐进驾驶室。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一路上蓝湛都没说话,生怕再惹恼他,火上浇油
等到了楼底下,江澄也没停车熄火,只说,“我出去一下,不用等我吃晚饭了”
他正在气头上,蓝湛担心他一个人开车出事,”你干嘛去?我陪你一起“
”你管得着吗你?你谁啊你,滚回家去“,江澄油门一踩就跑了,留下蓝湛和小奶娃吸尾气
”你看他,是不是很像抛夫弃子的负心汉?“
小奶娃哪里听得懂,只知道咯咯的笑,蓝湛也跟着笑了起来,到家安顿好小奶娃,蓝湛给他哥打了个电话
“哥,可以准备聘礼到江家提亲了”
冷不丁的,突然砸来这么个好消息,蓝涣楞了一下,随即笑眯了眼睛,”江澄同意了?“
蓝湛的手里正捏着一张的照片,是夹在昨天那本侦探小说里面的,那照片的边缘已经有些泛黄,但是上面的人却清晰可见,拍的是蓝湛正在低头写字的画面
蓝湛摩挲着照片,翻过来后,盯着那后面的一排字,笑的眉眼灿烂,”他会同意的“
弟弟言之凿凿,蓝涣自然是信的,只是好奇,”确定是聘礼不是嫁妆?“
蓝湛平时看着严肃又古板,现下却语出惊人,”哥,我看着像是下面那个吗?“
这边蓝家两兄弟正在讨论聘礼,那边江澄冲进了聂怀桑的酒吧
”一杯橙汁儿“
聂怀桑正在吧台调酒,特别无语,”这位大哥,我们这里是酒吧“
江澄不耐烦的敲了敲吧台,嗓门都大了几个调,”酒吧不能喝橙汁儿吗?哪条法律规定在酒吧不能喝橙汁儿了?这么大间酒吧连杯橙汁儿都没有,你这个老板是怎么当的?干脆关门大吉,趁早回家嫁人算了“
这跟吞了核弹似的,不用问,肯定是蓝湛惹到他了,”说吧,他又怎么着你了?该不会是......",聂怀桑上打量了他一眼,眼神猥琐又带着幸灾乐祸,接着道,“被你霸王硬上弓了吧!啧啧啧......伤风败俗啊,世风日下啊,谁上谁下啊?”
聂怀桑八卦的表情实在太贱了,江澄胸膛一挺,下巴一抬,“就算是睡了,老子也是上面那个,他蓝二凭什么压我一头”
论磕CP,聂怀桑就没站反过,蓝湛看着文质彬彬,一股风一吹就倒的书卷气,但是骨子里的狠劲和强势,可不是江澄这纸做的老虎能拿捏的
不过现在的重点不是上下的问题,而是江澄的反常。上次这么不正常,还是五年前江澄知道蓝湛的叔父给他安排相亲的时候,莫非......聂怀桑眼珠子一转,“怎么?蓝湛要结婚了啊?”
江澄突然就哑火了,肩膀一垮,憋了半天也没说话,聂怀桑推了杯冰柠檬茶到他面前,见他闷头喝了一口,才说,“嗯,和我”
语气那叫一个平淡,根本品不出是个什么意思,可是作为江澄这么多年的好兄弟,聂怀桑自然晓得这家伙心里的想法
对蓝湛隐藏的、很深的喜欢
“他不愿意?”
聂怀桑都没问江澄有没有表白,因为他知道以江澄的怂样,是绝对不可能先说出口的
江澄把那柠檬片直接塞进嘴里,使劲的嚼了两下,那酸汁溢满整个口腔,还是压不住胸口涌出的酸味,“他还放不下魏无羡吧”
这下,聂怀桑也沉默了,默默听完关于他们接受魏无羡的遗嘱,共同抚养他女儿的事情,也知道了两人要结婚,是因为虞夫人的命令
在江澄看来,蓝湛之所以答应养娃是因为旧情难忘,因为当初蓝湛拒绝相亲对象的理由,就是有喜欢的人了,一直在等他
江澄和聂怀桑都知道,蓝湛说的那个人就是魏无羡
可是蓝湛不知道的是,当年江澄只是听了聂怀桑的馊主意,让魏无羡假扮自己的男朋友,为的就是试探蓝湛的反应
谁能想到,竟然试出了蓝湛喜欢魏无羡的结论
目前这个情况,江澄也很清楚,他们两个要一起照顾那小鬼,也不一定非要让自己老娘来帮忙,只能说她提的条件无疑是把江澄压在心里的那一丝奢望给勾出来、并且放大了。他也知道蓝湛是绝对不会因为魏无羡的女儿和自己结婚的,所以他又怒又酸
聂怀桑觉得江澄如今的处境,自己要负很大的责任,便劝道,”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啊江澄,顺势结婚,一起抚养一个孩子,慢慢培养感情“
江澄冷哼了一声,”多大年纪了,还信日久生情、先婚后爱这一套,你少看点霸道总裁剧吧,现实纪录片不香吗?“
聂怀桑想想也是,”也对哈,白月光的杀伤力,堪比核武器。你这冷兵器,干不过,还是放弃吧。我这有大把帅哥靓女等着你呢,你考虑一下呗“
江澄兴趣缺缺,整个人垂头丧气的,”算了吧,我这未婚先当爸,还是别祸害社会了“
聂怀桑拍了拍他的肩膀,替他难过,可是又什么办法呢?江大队长的雷厉风行,从来不敢用在剖白心意上
说出来,他还能像现在这样摸蓝湛的脸吗?
虽然以前也偷偷摸摸的干过这种事,但是江澄绝不承认自己猥琐,顶多就是有色心、没色胆而已
”阿吧......阿吧......“
睡在蓝湛怀里的奶娃娃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盯着江澄直叫唤,吓的江澄差点魂没了,把她抱起来就跑
睡的迷糊的蓝湛被惊醒,看到床头有个鬼鬼祟祟的黑色背影,以为是家里进贼了,直接就近操起桌上的台灯就狠狠的砸了过去
江澄大概率是心虚作祟,居然没躲开,被台灯实实在在的砸到了背上,疼的他龇牙咧嘴,脱口而出,”蓝二!谋杀亲夫啊你“
蓝湛明显愣住了,被江澄那句”亲夫“给砸懵头了
”愣着干嘛?快把皮球抱着啊“,江澄忍着疼把娃娃塞回蓝湛的怀里,反手摸了一下后背,还好没流血,“你下手也太狠了吧,这要是砸我头上,肯定见阎王了”
“谁叫你鬼头鬼脑的”,蓝湛下意识顶了一句嘴,又说,“把衣服脱了,我给你看看”
江澄却说,“不用了,我抗造的很,行了,你快睡吧,我......我哄她睡觉“
蓝湛避开江澄,不让他抱走孩子,”睡你的觉去吧,折腾一天还不够吗?”
江澄不确定的问他,“你一个人行吗?”
蓝湛反问他,“不然呢?一起吗?”
江澄突然移开视线,摸了摸鼻子,声音都低了,“也不是不行”
蓝湛盯着他不自在的样子,眨了眨眼睛,“行吧,那你先去洗澡”
这话明明很正常,就是催自己去洗澡而已,江澄却越想越歪
等磨磨蹭蹭洗完,躺床上的时候,小奶娃已经睡着了
两个大男人加一个小娃娃睡一张双人床,江澄睡相又差,蓝湛就让他睡自己旁边了,免得睡着了再压着孩子
“明天下班去买个婴儿床吧”
蓝湛回头去看江澄,见他贴着床边睡,生怕挨着自己似的,心情就不美丽了,“你要是睡着了掉下去了,可别赖我“
江澄现在倒是机灵了一回,往蓝湛那边滚了半圈,并没贴着他,但是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热气,还有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
虽然互掐了很多年,也喜欢了很多年,但是从来没有和蓝湛睡在同一张床上,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背对着江澄的蓝湛,也没好到哪里去,只觉得整个后背烫的厉害
大概是夜深人静,又第一次离他这么近,江澄突然横生点胆气,”哎,白天我老娘说的事,你怎么想的?"
想和你结婚呗,还能怎么想
蓝湛自然不会说实话,更不可能告诉他聘礼已经在准备的路上了,甚至还反问道,“你不是说我的意见不重要吗?”
江澄瘪了瘪嘴,“那不是气话吗?你还当真了”
蓝湛背对着他,故意说道,“你不是不愿意吗?这么多年都不结婚,不是放不下魏无羡嘛,白月光嘛,我懂的“
江澄乐了,伸手戳他肩膀,笑道,”你这老古板,居然还知道白月光“
在确保不会惊醒小娃娃的前提下,蓝湛慢慢转了个身,侧躺着去看江澄有些模糊的侧脸
虽然猜到了当年江澄和魏无羡的事就是钓他这条鱼的。但是蓝湛还是忍不住酸的牙疼,“江大队长当年表白魏无羡的浪漫场景,一往无前的追爱事迹,现在还挂在学校的告示栏上呢”
若是时光能倒流,江澄肯定先把聂怀桑打死
不过,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有些误会,或许可以解开。但是绝对不能让蓝湛知道但当年的真相,不然这辈子铁定被他拿捏的死死的了
江澄转头,一眼就看到蓝湛在黑夜里显得更加透亮的琉璃色的眼睛
“谁年轻的时候没干过几件蠢事,都这么多年了早忘了好吧”
蓝湛的表情明显不信,江澄失笑道,”你看我这样,像是个痴情种吗?”,江澄说完,倒是上下瞄了蓝湛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才是吧
蓝湛不急不缓的否认,”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长的像而已”
江澄的嘴比脑子还快,丝毫没意识到这句话代表了什么意思,”呵,果然男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你是怎么骂人还能把自己一起打包骂一顿的?显得自己很公平、超公正吗?
蓝湛不搭话了,闭眼准备睡觉,江澄见他也不说愿不愿意,心里跟毛抓了似的难受,又伸手推了推他的胳膊,“喂,说话啊,到底几个意思啊?”
蓝湛压制着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存平常的平稳,”那你呢?愿意吗?”
一百万个愿意,也得你点头才行啊,江澄在心里咆哮,嘴上却说“别老用我的问题回答我的问题行不行?给个痛快话”
江澄甚至都不敢提醒他,不要为了那小鬼勉强自己,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容不得马虎
蓝湛只说,“我考虑一下”
江澄急的抓耳挠腮的,“要考虑多久?”
蓝湛背过身去,看着像是一副拒绝再交谈的样子,实则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下去,“结婚的事,我还要跟叔父和我哥商量一下”
这答案虽然模棱两可的,但是直接没拒绝已经足以让江澄心花怒放了,可又有些担心,”我陪你一起去吧“,免得你被蓝老头给打个半死,江澄心想
蓝家正在欢欢喜喜的准备他们两个结婚的事情,这要是让江澄去了,不是露馅了么?
蓝湛的语气貌似不耐烦中又透着点嫌弃,”你就别裹乱了,先让我想想怎么说吧“
江澄现在都高兴昏头了,哪能不依着蓝湛的意思。躺床上怎么都睡不着,精神亢奋,心痒痒的,手也跟着痒痒的
好想抱他
”你干嘛?“,同样睡不着却装睡的蓝湛,被江澄从背后抱进怀里,彻底装不下去了,抓住他往自己睡衣的下摆探进去、已经摸上自己腹肌的手
“手冷,帮我暖一下”,江大流氓,是这么解释的
色痞子,明明掌心热的都要出汗了
害他等了这么多年,白吃了这么多年的醋,蓝湛不想这么快让江澄得逞,所以......
等小奶娃长到五岁,可以当花童了,蓝湛才松口答应江澄的求婚
.........................................................
关于蓝湛的小心思
”阿湛,你为什么非要找魏无羡做男朋友呢?”
”不拆散他们,我怎么上位?”
”那为什么不到一个月又主动说分手?“
”都拆散了,还留着他干嘛?“
”所以你不喜欢魏无羡?”
”我疯了吗?江澄不比那骚包好看?“
聂怀桑:......所以魏无羡是你们两个幼稚鬼play的一环吗?
魏无羡:......我招谁惹谁了我?
湛澄-影子
前文指路两全
之前就有伏笔
蓝二视角偏多
聂导=嘴替
………………
”他恨你”
”所以呢?”,江晚吟不在意的笑了笑,倒满了酒杯,一饮而尽,夸了一句,”好酒”
后又看着聂怀桑笑的有些悲苦,”谁又不是靠恨活着的呢?”,他又倒了一杯,举起来冲着聂怀桑的茶杯轻轻一碰,声音染了酒气,低了几度,”我不都是这么撑过来的吗?”
聂怀桑心头一颤,心疼却又无能为力,”你想护着他,还有很多种方法,何必选最难、最苦的一条?”
江晚吟又笑了,笑的很笃定,”他会同意的”
聂怀桑知道,他只是不忍心看着面前这一身傲骨的兄弟不顾一切的往火坑里跳,”有些人的心是捂不热的,江澄……”
江晚吟点头赞...
前文指路两全
之前就有伏笔
蓝二视角偏多
聂导=嘴替
………………
”他恨你”
”所以呢?”,江晚吟不在意的笑了笑,倒满了酒杯,一饮而尽,夸了一句,”好酒”
后又看着聂怀桑笑的有些悲苦,”谁又不是靠恨活着的呢?”,他又倒了一杯,举起来冲着聂怀桑的茶杯轻轻一碰,声音染了酒气,低了几度,”我不都是这么撑过来的吗?”
聂怀桑心头一颤,心疼却又无能为力,”你想护着他,还有很多种方法,何必选最难、最苦的一条?”
江晚吟又笑了,笑的很笃定,”他会同意的”
聂怀桑知道,他只是不忍心看着面前这一身傲骨的兄弟不顾一切的往火坑里跳,”有些人的心是捂不热的,江澄……”
江晚吟点头赞同,直言道,”所以,我也没打算捂”
聂怀桑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
”就当是成全我自己的私心吧”
你的私心,仅仅是可以有个正当的身份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吗?
傻子似的
”忘机为何同意与江宗主联姻?”
”莲花坞,是魏婴长大的地方。江晚吟,魏婴的师弟,是离他最近的人。我想去云梦,找他,等他……”
三十三道戒鞭都抽不醒他,单薄的言语又怎么劝得住
有些执念,只能他自己去消,旁人帮不了
莲花坞,是一个满是烟火气的仙府,和云深不知处完全不一样
这里的人,热情,自由
像是到处都能找到魏婴的影子
可是明明离魏婴最近的、最亲的人,似乎在江晚吟身上找不到一丝故人的痕迹
他总是阴沉着一张脸,傲慢又狠辣,疾言厉色,从不与人为善
他们同在云梦泽长大,身上的味道很相似,都带着莲花独有的清香,可是江晚吟的味道更加纯粹,不似魏无羡,总是酒香过重
可成亲那晚,他踏着月光推门进来,红色婚服沾了酒气,让蓝忘机一阵恍惚,似乎看到梦中的魏婴身着红衣正一步步走近自己
可他一开口,蓝忘机便清醒了
”你倒是乖巧,还真有几分新嫁娘的姿态”
蓝忘机见识过江晚吟如何用那张利嘴嘲讽人的本事,却是第一次对着自己
蓝忘机心有怒气,却因着找不到理由辩驳,更不想让婚房内的喜婆们看笑话,只当做没听见
”聋了还是哑了?说话啊”
蓝忘机重伤未愈,穿着繁琐厚重的婚服硬撑着坐了大半日已属勉强,只想快些结束洞房前的仪式,早些歇息,奈何这人不依不饶,见自己不搭话,还伸出一根手指头来推自己
蓝忘机压着脾气,说了一句,”你喝醉了”
话刚说完,就见他一屁股坐到了床上,翻出乾坤袋在里面掏了许久,才掏出几个沉甸甸的红色钱袋子,将那些喜婆们打发走了
那样子分明醉的不清
蓝忘机不想被他满身的酒气熏到,准备往一旁挪了挪,不曾想刚一动,那人就扑了过来,将他压倒在床上
那大红色的床单上,寓意早生贵子的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的干果铺了满床,那醉鬼的重量都压在蓝忘机的身上,他的戒鞭伤本就严重,毫无预兆的撞上前,瞬间疼的他浑身颤抖,直冒冷汗
”江晚吟!给我起来!”
可这人手脚并用,将他缠的死死的,一时竟让臂力惊人的蓝忘机挣脱不开,因着后背下面全是硬邦邦的干果,他也不敢用力挣扎以免伤上加伤
只得一边忍受着后背那钻心似的疼,一边小范围的转头避开身上这醉鬼,在自己的脖颈间蹭来蹭去
蹭的人指尖发痒
”江晚吟,你疯够了没有?可以放开我了吧?”
蓝忘机疼的出了一身虚汗,可这罪魁祸首竟在他身上睡着了
即便过了很多年,蓝忘机也依旧很难形容那时的心情,只记得那晚一夜未眠,在江晚吟睡醒后,只是问他,”你是故意的吗?”
他是故意的
那整桌的菜非常丰盛,可是每盘菜都有一半红艳艳的辣椒在朝自己耀武扬威
他是这样解释的,”为了庆祝含光君痊愈,厨娘特意为你做的云梦特色菜,托含光君的福,这可是家里来了贵客才能吃到的席面啊”
他正襟危坐与主位,说话时,眼睛很亮,眼神却透着狡黠
姑苏蓝氏的礼数,压的蓝忘机不得不硬着头皮动筷子
辛辣扑鼻,蓝忘机在厨娘们的热切目光里夹了一筷子清炒芦笋
送进嘴里之前,瞥了一眼江晚吟
他在笑,笑的不怀好意
果然
云梦江家的饭,不是那么好吃的
而云梦的人,更不好惹
云梦的家主更甚
”出来吧”
蓝忘机年少成名,或许是因为被家规束缚太过,而独自夜猎是唯一属于自己稍显自由的空间,故而不喜有人跟着
”见过含光君”
江家暗探跪了一地,蓝忘机只说,”都退下吧,不必跟了”
他们还是跟着,远远的,并不靠近
要甩开他们其实很容易,可是蓝忘机也明白拒绝了一次,下一次他们会更加明目张胆
可是自己要做的事情,又如何能让江晚吟知晓?
那是他们结为道侣后,两人第一次吵架
那次争吵,不可避免的扯出了魏婴
暴露了蓝忘机一直隐藏在心底的、对江晚吟的怨恨
那也是第一次,在人前,在自己这位名义上的道侣前面,承认了自己对魏婴的爱慕之情
反常的是,他似乎一点也不震惊,好似早已知晓
而看向自己的眼神,不是鄙夷和厌恶,太过复杂,让人看不懂
只是最后他竟意外的妥协了
日复一日,甚至是年复一年的问灵,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只是会在每一次的失望中,想回去莲花坞看看
江家上下对自己并不亲近,蓝忘机能感觉到,虽然没有敌意,但是过于客道
可是自己好像也不是能亲近人的性格
和江晚吟也像是有了默契,互不干涉,似乎也挺好
他又不在,他总是很忙,睡的很晚,饭也顾不上吃
”含光君您自己先吃吧,宗主不回来吃饭”
许是看出来自己在等他一起,厨娘便提了一句
”他去做什么了?”
大约是没想到自己会问江晚吟的行踪,那厨娘愣了一下,才说,”宗主晚上有应酬”
什么样的应酬?要喝酒那种吗?蓝忘机捏了捏发痒的指尖,才说,”备碗醒酒汤吧”
那厨娘又是一愣,像是没听清楚,”含光君说什么?”
蓝忘机被厨娘诧异的表情惊了一下,突然感觉很难再说一遍,摇头道,”无事,忙去吧”
忙自己的事去吧,他应该不需要自己的关心。可能还会引起不适,就像那厨娘方才的反应
绕着莲花坞走了好几圈,终于看到江晚吟回来了。他好像很累的样子,虽然身姿依旧挺拔,步伐稳健如初,眉眼间却藏不住倦意
他应该没看到自己,直径从自己前面的回廊往书房那边去了
这么晚了,还要去处理宗务吗?
”江晚吟……”
总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唤名字显得太过亲昵,毕竟他们也没有那么熟稔;叫宗主好像又不符合他们道侣的身份
这个名字,似乎刚刚好
”这不是逢乱必出的含光君嘛,倒是稀客啊!”
他这人总是这样,阴阳怪气的
”这也是我家”,蓝忘机再次提醒道
江晚吟并没有走近,而是抱臂倚着离蓝忘机最近的栏杆,讥笑道,”倒是难为你还记得自己是江家的主母”
蓝忘机一时竟有些理亏,被怼的哑口无言
江晚吟却说的更起劲了,”蓝氏家规不是亥时歇吗?蓝二公子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不会是出去夜猎久了,家规都忘了吧”
”没忘,我只是……”,蓝忘机想要开口替自己辩解,却因那理由,实在是很难说出口而显的有些底气不足
只见对面那人眉毛一挑,又道,”只是什么?难不成这外面的邪祟都被我们景行含光的蓝二公子除尽了,所以这么晚了还有闲情逸致在这赏月”
还是没法与这人好好说话,”没有,只是随意走走”
江晚吟自然不信这话,蓝忘机见他眯了眯眼睛,心里顿感不妙,果真便听到这人冷了声调,”看来是在外面没找到他,所以想走他走过的路,看他看过风景,睹物思人吗?难怪夜不能寐了”
蓝忘机被这话彻底激起了怒火,竟也忘了叫住他到底是为何了,”江晚吟,够了!”
“怎么?说错了?”
也不算全错,蓝忘机在他咄咄逼人的气势里,转身走开了
自己没有在等他,更没有要关心他,从来没有!
太多次的不欢而散,蓝忘机便是有多远躲多远
可是很多时候,比如阖家团圆的日子,他总该是要去一趟莲花坞的
在云深不知处陪叔父和兄长用完家宴,再回到云梦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家仆说他今日又睡在书房了,蓝忘机在要不要去看一眼里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去
书房重地,他虽挂着江家主母的头衔,到底是个外人,不方便进入,还是等明早吧
蓝忘机喜欢云梦的清晨,烟火气能将他拉回这尘世里,让他感觉自己的生活还充满了希望
刚出锅的土豆饼有点烫,放了一点点辣椒增添了香味,他应该会喜欢吧
云梦的百姓都很喜欢江晚吟,他一路走来,百姓们都争相恐后的向他问好
他形色匆匆,似又急事,原是要出门夜猎
这两年自己与他,好像越来越没话可说了,他不再主动提魏婴,蓝忘机也找不到可以聊的话题
两人之前愈来愈沉默了
土豆饼,他没有要,蓝忘机尝了一口,他虽对食物没有特别的欲望,可也觉得不好吃
下次,换个别的吧
鬼修,在夷陵老祖名声大噪后,愈发肆无忌惮。魏婴死后,在江晚吟强势狠绝的镇压和威慑之下,少了、也收敛了许多,可总有人妄想走捷径
对鬼修的态度,有自小所受蓝氏教规的影响,而更多的是对一种移情作用。蓝忘机对鬼修总是教化为主,若非罪大恶极,不会取人性命
可是江晚吟,也是因为魏婴的缘故,所以对鬼修恨不能剥皮抽筋,食之血肉
那一鞭要落下来的时候,蓝忘机没有任何犹豫,甚至都没有运气灵力去抵抗,他知道自己执念太深,可是江晚吟又何尝不是呢?
他们都被魏婴困在了过去,不愿走出来
可是蓝忘机知道的,江晚吟并没有他说的那么恨魏婴,他对魏婴的感情是很复杂的,有舍不得的兄弟情义,也有无法消弭的怨仇隔在中间
江晚吟,你也在找他,是吗?
你明明也在等他回来不是吗?
为何总是口是心非,不肯承认?
也想问问你许了什么心愿?肯来静室,是不是也算变相的认错了?
可是为何总是这样,不欢而散
”听说江宗主夜猎受了伤,忘机要去看看吗?“
清谈会一如以往的无聊,坐了很久江晚吟才来,伤的很重吗?脸色这般差,精神也不好
还没听到自己说话
很久没看到他笑了,金凌,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总是不一样的
难得他有耐心,不厌其烦的矫正金凌射箭的姿势
要自己示范吗?
江晚吟解下发带,蒙上眼睛,三箭齐发正中红心的那一刻,蓝忘机能清晰的感觉到心跳加速的声音
江晚吟,我终于在你的身上找到了他的影子
蓝忘机帮他上完药,出门没多久,碰到了聂怀桑,深秋的天气,他依旧拿着一把山水画的折扇,边摇边道,”江兄伤的很重,含光君不打算随他一起回莲花坞吗?“
他的语气带着不满与质问,哪有半分在兄长面前软弱可欺的模样,蓝忘机态度冷淡,回了一句,”不劳聂宗主操心,我自有分寸“,转身便走
聂怀桑折扇一收,言辞愈发犀利,”分寸?含光君若是知晓分寸二字,便不会不顾江澄的颜面,让问灵一事传的沸沸扬扬。甚至当众与他大打出手,你可还记得,你也是江家人?“
一股无名火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蓝忘机回头,正视这个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聂怀桑,他所言皆是为了江晚吟,倒是不知,他们两个的交情何时这么深了,”聂宗主是在教我做事吗?“
他的语调平平淡淡,可是聂怀桑却品出了弦外之音
”是,我的确不配向含光君说教,可是事关江澄,我不得不说“
”愿闻其详“
”含光君,他是江澄!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江家宗主,是令仙门百家畏惧的三毒圣手!”,聂怀桑逼近蓝忘机一步,几乎咬牙切齿,”他是云梦百姓的光,不是任何的人影子!”
好一个”一问三不知“,他分明比谁都看的清楚,看的明白
隐藏的如此之深,又有何图谋呢?
江晚吟知道他的真实面目吗?
还是不要说吧,难得与他的关系有所缓解,可以同住一个屋檐下,他有空时还能切磋一下剑法
可同样是江氏的剑法,魏无羡的随性灵动,而江晚吟的凌厉霸道,是完全不一样的剑意,反映了两个人完全不同的性格和心性
这也注定了云梦双杰最后的结局吧
魏婴回来了
换了副身体回来了
十三年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
用欣喜若狂来心情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并不为过
和江晚吟动手,是下意识的举动,蓝忘机潜意识里,还是怕江晚吟会伤害魏婴的
与魏婴一起持剑匡扶正义,是年少时的梦想
可是,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迷茫,又不安
在清河,蓝忘机见到了前来寻金凌的江晚吟,还没有想好要与他说些什么,好像就连怎么开口都很难,所以没有现身
那晚,魏婴喝醉了,嘴里不停的唤着江澄的名字
他唤他师妹,蓝忘机模糊记得,当年求学时,魏婴逗江晚吟时,总喜欢这般叫他
江晚吟总是红着耳朵,吵着要撕烂他的嘴,而聂怀桑便在中间当和事佬
一时间,蓝忘机竟觉得牙根有点酸
也不知道是酸谁
义城偶遇,他是来找金凌的
自始至终没有多说过一句话,不理他,也没和魏婴说话,在薛洋死后,便带着金凌消失了
清谈会,他也来了
金光瑶的密室,他被魏婴推上去拔出随便的那一刹那,蓝忘机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江晚吟会护着他与魏婴离开金陵台,是蓝忘机意料之外的
不是没听到外界的传言,可是自己又该如何开口说解释呢?
拉着魏婴从江晚吟身边擦肩而过之时,紫色发带扫过蓝忘机的脸,带着江晚吟身上那纯粹的莲花清香,下意识伸手去抓的一瞬间,它却从指尖溜走了
或许那时,他们的结局便已注定了吧
他与魏婴携手并进,把江晚吟独自一人留下了
再次来到乱葬岗,蓝忘机忍不住问魏婴,”是江晚吟杀的你吗“
魏婴却问,“你什么时候和江澄和离?”
蓝忘机闭口不言,魏婴却追问道,“蓝湛,你不是喜欢我吗?那为什么还要和江澄在一起?”
蓝忘机不知道怎么形容当时听到这句话时,心底涌出的怪异感,和心口那隐隐的闷痛
“江......”,“江兄!”
盛名外在的三毒圣手,怎会抽死个走尸就口吐鲜血?
“你怎么样?江澄,没事吧?”
有人先他一步,护着了江晚吟
那个名字,被卡在蓝忘机的喉咙,咽不下去,却也失去了唤出来的资格和勇气
就连他这道侣的身份,都显得可笑之极
再回莲花坞,蓝忘机像是彻底成了客人,难以自处,便跟着魏婴在莲花坞走走
他绘声绘色的说着少时的趣事,蓝忘机在脑海里描绘着江晚吟小时候的样子
江家祠堂,蓝忘机只在当年成亲之时进去过
没想到再次进来跪拜江家人,是和魏婴一起
魏婴竟当着虞夫人的牌位,言辞不敬,蓝忘机皱起眉头,出言告诫道,“魏婴,慎言”
更没想到,江晚吟在此刻进来了
蓝忘机该想到的,彼此的怨恨都被挤压的太久了,爆发只是早晚的事
他只想带着魏婴避开,可是鬼将军的出现,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向了不可能扭转的局面
金丹的真相,让江晚吟失去了怨恨魏婴的底气,也让蓝忘机在江晚吟失控的疯魔里,动了杀气
蓝忘机没有意识到那句“滚开”对江晚吟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是比魏婴的那句“就当还江家的”更有杀伤力
观音庙,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将在这里结束
胸口那一剑,伤的并不深,痛,也不算太痛,江晚吟一直闭着眼,不理蓝忘机,更不看魏无羡
他来这里的目的,仅仅只是因为金凌
可是有些事,他和魏无羡,他和蓝忘机的事情,也总该有个结果
在魏无羡说出那句“就当还江家的”话之后,江晚吟知道,他再也没有留住蓝忘机的必要了
那便就此成全吧
聂怀桑知道在酒楼偶遇忘羡二人,只是人为而已,“还未恭喜蓝二公子得偿所愿”
蓝忘机没有说话,魏婴自顾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拿在手里却不喝,开门见山,”不可结交奸邪啊,聂宗主”
聂怀桑笑着很是谦和,反问道,”噢?不知魏公子这夷陵老祖的威名从何而来?”
魏婴神色倨傲,很是不屑,”我与他们自是不同,我行的,是正义之事”
聂怀桑依旧摇着他的折扇,不紧不慢,”同样是手染鲜血,杀人如麻,不知魏公子与那些奸邪又有何不同?你既如此强调自己行的是正道,还颇似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呢,你觉得呢?蓝二公子?”
蓝忘机神色冷淡,开口竟说了一句,”聂宗主高见“
此话惹的魏婴很是不满,唤了一声”蓝湛......"
尾音被拉长,那种撒娇的语调,让聂怀桑听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蓝忘机微蹙眉心,扫了魏婴一眼,“我有话同聂宗主说”
言外之意,请你回避
聂怀桑神色未变,冷眼看着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
蓝忘机突然一句诚恳的,”多谢!“,倒是让聂怀桑有些意外
”因何道谢?"
蓝忘机解释道,"封锁关于金丹一事的消息,多谢你相助”
江晚吟体内的金丹是魏无羡的这件事,被聂怀桑压了下来
“此事,似乎还轮不到蓝二公子来道谢吧,毕竟,你早就不是江家人了,又有什么资格替他道谢呢?”
此话句句在理,却也字字扎心
“他......他还好吗?”
聂怀桑收起了笑容,冷言道,“聂某想劝蓝二公子一句,还是把你的关心,留给你苦等十三年的魏婴吧”
蓝忘机解释道,“我与魏婴并没有......"
聂怀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说实话,我对你们之间的事情实在没什么兴趣“
”我想见见他”,所以这才是蓝忘机此行的真实目的
聂怀桑上下瞧了他好几眼,直接点破,”蓝二公子不会以为江澄他……喜欢你吧?”
蓝忘机霎时脸色惨白,否认道,”我……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想看看他好不好……”
他说的毫无底气,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聂怀桑在心底冷笑,嘴上嘲讽,”你也配得到他的喜欢吗?含光君?”
景行含光的君子,你配得上这个名号吗?
”你知不知道江晚吟的金丹是怎么没的?“
这个问题,困扰了蓝忘机很久,他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答案,却一直不敢去求证
蓝忘机怕那个答案一旦被证实,这些年对江晚吟的怨恨和伤害便成了笑话,再化作回旋镖,狠狠的扎在自己的身上
蓝忘机十三年的执念已消,彻底觉醒了
只可惜,为时已晚
聂怀桑没有回答,只说,“蓝二公子有时间还是回去看看你叔父和兄长吧”
他可不是江晚吟,喜欢做成人之美的善事,这一对,根本不用拆都会散
在含光君回姑苏蓝氏代行宗主之职的消息传出没几天,聂怀桑再次偶遇了魏无羡
他神色落寞,让聂怀桑联想到了流浪街头的野狗,心里替江澄憋着的那股气,才算是松了一点点,心情不错的请他喝了一顿酒
“江澄他......是不是还恨我?”
有些话,简直不吐不快
聂怀桑把这半醉的懦夫,提到湖边,将他按进冰冷的湖水里给他醒酒,大声的质问他
“他不该恨你吗?
你怨他没有护着你,没有与你站在一起,那你呢?又何曾考虑过他的处境、他的难处?
你觉得他的金丹是你给他的,他就该为了你不顾一切是吗?
没人逼你剖丹给他,你别忘了,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在先
怎么到最后,委屈是你?将你之后所有的悲惨遭遇都怪到他的身上,还是你呢?”
聂怀桑似觉得不解气,抬手扇了魏无羡一耳光,像是要把江晚吟受的委屈都替他发泄出来
“魏无羡,你一直都是这样自私,从来都是只顾你自己高兴,从来不会在乎别人怎么想?又何曾真的为江澄考虑过半分?你前世受的苦,完全是你自己作的,怨不得任何人,更怪不到江澄的头上”
”你不配做江澄的家人,活该落得个无家可归的下场”
魏无羡满身狼藉,踉跄着爬起来,揪住聂怀桑的衣领质问他,”你因为江澄而恨我,那又为什么费尽心机把我召回来?聂怀桑,你又安的什么心?”
”因为只有你,才可以让江澄彻底解脱,往前看!”
蓝忘机也好,魏无羡也罢,江澄所受的苦,聂怀桑要让他们千倍万倍的奉还
这一世,你们都在悔恨中,惨了此生吧
”看你满面春风的样子,怎么?好事将近?”
”你都当爹了,难不成我还单着吗?我可不想孤独终老”
”我说,你可别欺负人家姑娘啊”
”怎么会?她欺负我还差不多”,江晚吟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江晚吟即将迎娶的夫人,是他云游时遇见的一位散修,性子豪爽,虽有些泼辣,但也很识大体
最重要的是,江晚吟喜欢
”你见过他了?”,聂怀桑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他知道江澄明白
江晚吟点了点头,神色淡然,”陪她去游湖,见到了,聊了两句”
聂怀桑好奇,”聊什么了?还把人聊的闭关了”
”我跟他能有什么聊的,就问了一句近况如何?”,江晚吟喝了口茶,突然想起来,”啊……对,他们两个倒是聊了两句,不过她把我支开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她有分寸的。而且蓝忘机的事情早就和我没关系了”
聂怀桑笑了,释然又畅快,举起酒杯,”祝你幸福,江澄”
江晚吟却端着茶杯与他碰了一下,满眼笑意,”她不让我喝酒,凶着呢”
聂怀桑替他高兴,不过不妨碍他做个嫌弃的表情就是了
”魏公子,这天大地大的都是你的天下了,你总窝在我清河这破地方做什么?”
聂怀桑实在不想见这人,奈何这么多年了,他总是死皮赖脸的往他跟前凑
”江澄要成亲了是吗?”
”消息倒好挺灵通的嘛,怎么?你想去参加他的婚宴啊,怕是不行哦,他这婚礼虽办的盛大,但是你……魏公子,江家的逃兵,并不在邀请之列,懂吗?”
魏无羡失落又无措,又问,”蓝湛他……他为什么会闭关?”
”魏公子啊,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啊,我如何知道?”
”他……喜欢江澄”,魏无羡说的并不情愿,但是语气却是肯定的
聂怀桑脸上很是淡漠,”魏公子说笑了,他为了你受了三十三道戒鞭,问灵十三载,也恨了江兄十三载,你忘了吗?当年得知金丹的真相,他甚至都想杀了江澄,又怎么会喜欢他呢?”
魏无羡沉默了很久,才再次开口,”蓝湛的静室藏了一幅画,虽然只是一个拉弓射箭的背影,但是……却身着紫衣,佩戴宗主冠,腰间有一银铃,分明就是……就是江澄……”
蓝忘机啊蓝忘机,我料到你迟早会喜欢上江澄,却没料到原来那么早你就动心了
如此结局,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聂怀桑脸上的笑意压都不压住,眼神却是冷的,”所以呢?”
”江澄他……也是喜欢过蓝湛的吧”,魏无羡说的不确定,但是他希望聂怀桑告诉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魏无羡不知道这个答案对他来说,对蓝忘机来说意味着什么
只知道,一切都太晚了
聂怀桑倒是很想知道,”江澄若是真喜欢,你会成全他和蓝二公子吗?”
”会!”,魏无羡回答的斩钉截铁,”我不会与他争”
聂怀桑却呵呵呵的笑了起来,”也对,你连修仙之人最在意的金丹都舍得,区区一个蓝忘机有什么舍不得的”,聂怀桑突然收住笑容,眼神凶狠,”魏无羡,你可真是大方啊,可惜江澄不喜欢别人的施舍,你自己留着慢慢享用吧”
”阿苑说,蓝湛出去了一趟,回来时不知为何头发全白了,之后便闭了死关”
这些事,聂怀桑早就知道了,不过从魏无羡嘴里说出来,只觉得浑身畅快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我想见见江澄”
聂怀桑却问他,”你有告诉蓝二公子,当年你是被万鬼吞噬,而非江澄所杀的事实吗?”
魏无羡慌乱的眼神告诉了聂怀桑,他,从来没有
”魏兄啊魏兄,但凡你说一句,就说一句实话,告诉蓝二公子当年你的死,与江澄无关,他们之间又何至于走到如今的地步?你和江澄也不会是如此结局”
”所以,这是你们两个,该受的!”
聂怀桑想,他到底还是心疼江澄的骄傲,没有把他失丹的真相告诉魏无羡
但凡自己再狠些,定要两人自相残杀才好看
只是死啊,可太容易了
”哎,这位公子,你喜欢我们阿澄啊?”
”巧了,我也是,不过,我们要成亲了,所以,你没机会咯”
机会?他曾经有很多次机会,他曾经是最有资格的
可是……蓝忘机抚了抚胸口,那里的疼,他无法视而不见,可是……
蓝忘机回头去看立在船头的江晚吟,却只瞧见他半拥着未来的夫人,眉眼温柔
聂怀桑说的对,他不会喜欢我这样的一个人,可我却在失去他之后才发现,我喜欢他
喜欢着那个叫江晚吟的人
…………
简单聊两句
江澄虽然喜欢蓝二,但是他比较清醒。可是再清醒,也会是受伤的。他的骄傲也不允许自己去做横刀夺爱的事情,除了委屈自己、成全别人,他没有第二种选择了
可是但凡蓝二表现出那么一点点他对江澄的在乎,他们也不会走散
蓝二,他对江澄的感情其实很复杂,他把对江澄的恨和喜欢都隐藏的很深;心动的时候,比他以为的还要早。对他的关心,也不全是把他当做魏婴的影子。但是他本身固执的性格,导致了他分不清执念和喜欢。执念不消,就很难看清楚心中所想的。所以也注定了爱而不得的悲剧收场
魏婴,他是所有悲剧的源头,应该没有人会质疑他当时剖丹给江澄时的一片真心。只是后来种种,有人为,有天意,把所有人都推向了不同的结局。他不见得有多喜欢蓝二,但是重生后的所作所为,无疑把江澄伤的很深
聂导,他其实和江澄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曾经都是无忧无虑的世家公子,皆因失去亲人,而不得不肩负起责任和血仇。他见证了少年时云梦双杰的亲密无间,也目睹了他们两人渐行渐远。他能懂江澄,所以苦他所苦,恨他所恨,喜他所喜
BE不代表意难平,有时候遗憾也是一种美
【湛澄】两全
江晚吟从小就懂得一个道理,解决问题,从来都没有所谓的两全之法
而想要得到什么,就必定要先失去一些东西
比如有了魏无羡这个怕狗的师兄,就只能把妃妃、茉莉、小爱送走
比如要从温狗手里救下魏无羡的命,就必须先舍弃自己的命
比如要保住云梦江氏在仙门之中的地位,就要承受世人对他的谩骂与非议
比如先动了情,就该承受不被爱的结果
”宗主,您还是先用膳吧”
饭菜冷了又热,已经失了原本的鲜香。人等了又等,依旧不见踪影
”都撤了吧”,江晚吟早已没了胃口,直接回了书房继续处理宗务
一直到入了子时,江晚吟终于忙完了,他靠在椅背上,双眼微阖,疲累的捏了捏鼻梁,让干涩的眼睛缓解一下,又转了转僵直的脖...
江晚吟从小就懂得一个道理,解决问题,从来都没有所谓的两全之法
而想要得到什么,就必定要先失去一些东西
比如有了魏无羡这个怕狗的师兄,就只能把妃妃、茉莉、小爱送走
比如要从温狗手里救下魏无羡的命,就必须先舍弃自己的命
比如要保住云梦江氏在仙门之中的地位,就要承受世人对他的谩骂与非议
比如先动了情,就该承受不被爱的结果
”宗主,您还是先用膳吧”
饭菜冷了又热,已经失了原本的鲜香。人等了又等,依旧不见踪影
”都撤了吧”,江晚吟早已没了胃口,直接回了书房继续处理宗务
一直到入了子时,江晚吟终于忙完了,他靠在椅背上,双眼微阖,疲累的捏了捏鼻梁,让干涩的眼睛缓解一下,又转了转僵直的脖颈,才站起身来收拾桌案
整理完,江晚吟唤了门外的随侍弟子进来,他已经累的不想动了,准备就在书房歇一晚算了
可那弟子得了令,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江晚吟见了,随口一问,”怎么了?”
那弟子便答了一句,”含光君回来了”
江晚吟一愣,抬起头来,眼神不知落在哪里,虚的像是有些失神,那弟子便低声唤了一句,”宗主?”
江晚吟只说,”知道了,去准备热水吧”
这意思还是准备宿在书房吗?不是一直在等含光君回来吗?怎么人回来了,又躲着不见呢?
那弟子心里疑惑,手脚却麻利,很快便准备好了沐浴用的热水和换洗衣物
只是在去厨房取热水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和家仆提了一句宗主要在书房休息的话
可是直到守夜弟子来换班,也没等到含光君的出现
翌日清晨,江晚吟梳洗完,早膳也没吃,便带着几个高阶弟子出了门,直奔码头
此时卯时刚过,码头的客船、货船已经络绎不绝的开始发船、装货了。早点摊前也都是正在或者准备用早饭的云梦百姓,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身白衣的蓝忘机很是引人注目
”含光君”,此次随行的江家弟子,都是从射日之争便跟着江晚吟的,算起来与蓝忘机即是旧识,也是战友,可他们对蓝忘机总是敬重之中,带着些疏离
即便蓝忘机与江晚吟已结为道侣七年之久,莲花坞上下,对待这位姑苏蓝氏的含光君总是带着几分客套,不全然将他视为莲花坞的半个主子
大抵是因为这位清高冷傲的含光君从未把自己当作江家人,云梦弟子自有傲骨,自然也不屑上赶着去贴冷脸
这边蓝忘机微微颔首算是回了众弟子的礼,见他们各自散开准备出发,才转头看向自出现后,便一言不发的江晚吟
两人都没有开口,江晚吟看着远处远去的船只,蓝忘机便顺着他的视线也转过身去,初夏清晨的风,很是清凉,拂过脸庞,带了些许身边人的气息
是很清雅的莲香,和故人身上的味道很像
”夜猎吗?”
人来人往的码头,吆喝声、叫卖声,闹哄哄的,不仔细听,怕是听不清蓝忘机说的话
江晚吟依旧望着远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注意安全”
他的声线又平又淡,像是出于社交基本的礼貌,听不出无半分关切之意
便让江晚吟原本藏在舌根下的那一句”你也是”,也被迫咽了下去
蓝忘机见他点头”嗯”了一声,便将手里的油纸袋递了过去
”鸡蛋饼,多放了土豆丝和辣椒,带着路上吃吧”
弟子高声唤江晚吟可以登船的声音,几乎盖过了蓝忘机低沉的嗓音
江晚吟有胃疾好几年了,吃不了辣。而且,他从来都不喜欢吃土豆
喜欢的,是魏无羡
清晨的微风像是钻进了皮肤里,冷了热血,又顺着筋脉,一分分凉到了骨头
”不用了”
江晚吟拒绝的干脆,在原地轻轻一跃,便跳上了船,躬身坐进了船舱,没有再看蓝忘机一眼
直到乘坐的船驶入湖中心,江晚吟才出了船舱,立在船头,去找那白衣素雪的身影
渐行渐远,或许他们本来就离的很远,从未靠近过
蓝忘机终究是不属于云梦的这一片大沼泽
更不属于他江晚吟
那日后,过了一月有余,他们在夜猎时偶遇
并不意外,有鬼修出现的地方,必定会有蓝忘机的身影
过往同遇鬼修的经历,并不愉快,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他们二人打破看似和平共处局面的导火索
“江晚吟,他罪不致死,你何必百般折磨后再赶尽杀绝?”
江晚吟对鬼修的狠,和蓝忘机对鬼修的仁,从始至终都是因为魏无羡
就像蓝忘机对江晚吟的恨,他一直都知道
也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做,都无法靠近眼前这个人
“如何?你要杀我?”江晚吟的视线略过避尘的剑锋,直视蓝忘机的眼睛
浅色琉璃双眸,不再透着淡漠,那里像是盛满了怒火,虽然没有杀意,可是看着这样一双眼睛,江晚吟的心,像是被剜了一块似的疼
蓝忘机并无伤他之意,反被问的哑言,“你......"
江晚吟却冷笑一声,伸手拨开指着他咽喉的避尘,低声骂了一句,”懦夫,让开“
”江晚吟!“,蓝忘机上前一步,扼住他的手腕,阻止他对剩下的鬼修动刑,”够了“
江晚吟转头看他,满眼厉色与恨意,”待这世上再无鬼修,对我江晚吟来说,才是真正的够了“
”他不是魏无羡,江晚吟......”,蓝忘机受了江晚吟抽向那个仅剩一口气的鬼修一记紫电,吐出一口血来,他反问江晚吟,"魏无羡已经死在了你的手里,还不够吗?“
够了,你对他的一往情深,不必一遍又一遍的告诉我
我还没有瞎,我看的到
我也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我对你的那些痴心妄想
酸痛之感在胸口一寸寸碾过,炎热的夏季江晚吟如饮了整湖的冰水,冷的发抖
中秋佳节,蓝曦臣派人登门,邀请江晚吟前去姑苏赏月
自那日伤了蓝忘机,已过两月有余
江晚吟并不想去,倒不是怕蓝曦臣找他秋后算账,只是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江晚吟只想当做寻常之日,平静的过去
可要问,是不是存了躲着蓝忘机的心思,否认也是自欺欺人的答案
蓝忘机的静室,算是江晚吟的禁地吧
或许是因为蓝忘机在地板下藏了魏无羡最爱的天子笑,江晚吟似乎少了份进去的坦然和勇气,反而因为对蓝忘机的心思,而多了份心酸和苦楚
“我还有宗务要处理,住客院方便些“
这些年,江晚吟总是拿这句话婉拒蓝曦臣的安排
”江宗主是怕打扰忘机吗?他这几日在誊抄古籍孤本,休息的也晚,无妨”
第一次,蓝曦臣有些强势并亲自带路,把江晚吟送到了静室门口,甚至看着他进门才离开
江晚吟面色如常,心里却有些局促
就这么站在门口和端坐着的蓝忘机对视
两人都没有说话,像是都在等对方先开口,可好像又在暗自较劲,似乎自己先开口,便是认输了
或者当做是道歉也可
可他们的骄傲是相似的,再加上一个固执,一个嘴硬
共处一室,同桌用膳,愣是没说过一句话
直到中秋晚宴结束,回静室的路上,蓝忘机终于开口问了一句,“要去放孔明灯吗?”
江晚吟想起求学那年的中秋节,世家弟子自己动手做了孔明灯放来许愿
当年许了什么愿,江晚吟已经不记得了,印象最深刻的是那时蓝忘机看着魏无羡许愿时的眼神
也是在那时,江晚吟知道了蓝忘机对魏无羡的喜欢
也是在那一刻,江晚吟确定了对蓝忘机的感觉,叫做心悦
少年的江澄有很多的心愿,青年宗主江晚吟的心愿反而少了
蓝忘机,愿你所求皆如愿
“你许什么心愿?”,江晚吟好奇,便问了一句
蓝忘机望着上升的孔明灯摇了摇头,“说出来就不灵了”
江晚吟猜到了,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说了出来,“是希望魏无羡回来吧”
蓝忘机转头看他,反问他,“你不希望他回来吗?”
曾经的羡慕,或许是因为喜欢的人一直恨着自己,所以被侵蚀成了嫉妒吧,张口便是违心的话,“回来了,我再杀他一次,我很乐意”
反正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在蓝忘机眼里,从来都不是
原本还算融洽的氛围,因为这句话,破冰失败
“三毒圣手,果然名不虚传”
倒是难得,含光君都会冷嘲热讽了
大约每个人都有点受虐倾向吧
江晚吟已经数不清这是多少次了,心里受了伤,便要身上留点血才痛快
明明可以躲开,却故意被那邪祟伤一下
这次有点重
不过还死不了
“为什么不躲开?大老远跑清河来找罪受?怎么,想用苦肉计博取他的同情?你就算死了,他也不会掉一滴眼泪,懂吗?“,聂怀桑一改人前的唯唯诺诺,教训起江晚吟来简直一针见血
江晚吟也只是笑笑
“蓝二公子就那么好吗?”,聂怀桑实在不懂
江晚吟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哪儿哪儿都不好”
“那你还喜欢?”
江晚吟又笑了笑,那笑怎么看都有些凄苦,“眼瞎了呗”
聂怀桑于心不忍,提了个建议,“要不要我给曦臣哥传个讯,让蓝二公子来接你”
江晚吟摆手拒绝道,“还是算了吧,我怕蓝忘机趁我病,要我命”
聂怀桑却说,“他还不至于这般无耻”
江晚吟点点头表示认同,又说,“就是……无情了点”
“问你啊,魏无羡如果回来了,你会成全蓝二公子吗?”
江晚吟嗤笑道,“我这么个恶人,可不会做什么成人之美的大善事”
是吗?你真的不会吗?
半月后,金陵台的清谈会
宴会过半,江晚吟才姗姗来迟,入座时却意外见到了蓝忘机,惊诧之下,却也没打算问他为何在此
蓝忘机向来独来独往,且行踪飘忽,有时候甚至是他兄长蓝曦臣都不知道他身在何处,又在做些什么
刚结为道侣那一年,江晚吟曾派人暗中保护独自出门夜猎的蓝忘机,被发现后,两人大吵了一架
后来,劝和的蓝曦臣说了一句,“忘机自有分寸,江宗主不必担心”,此后江晚吟便也真的不再管
因为厌恶争吵
所以江晚吟选择互不干涉,尽力维持表面的和平
也能很好的保留那一点可笑的自尊
直到江晚吟落座,蓝忘机终于确定了那药香是来自他的身上
”你受伤了?”
一句关心的话,像是在唇齿间盘踞了很久,久到江家宗主在这无聊的宴会厅里,捏着个酒杯,发起了呆来
或许是他的声音太低,也可能是江晚吟从未奢望过蓝忘机会关心他
江晚吟依旧保持着动作,没有任何表情,也没给蓝忘机任何的反应
直到金凌突然从后面扑到了江晚吟的背上,他才笑了
散了一身阴沉戾气,眉眼温柔的笑着,直击人心,诱人悸动
可那一瞬间的心动,撼动不了多年的执念
那笑的温柔的江宗主,禁不住小孩子的撒娇,去陪他的外甥一起射箭
紫色发带,遮住了三毒圣手一双澄澈如秋水的杏眼;修长的手指用力拉弓时,突出的青筋都漂亮
三只金色离弦之箭正中靶心
好似故人归
所谓逞强,不过是刻在骨子里的骄傲
右后肩的伤被撕裂开,血水渗透了纱布,染红了里衣,猩红一片
江晚吟背对铜镜,试着自己换药,反而使伤口越来越大
有人敲门,江晚吟只得匆匆穿戴整齐,前去开门
一身月白色的蓝忘机,出现的眼前
你看,他明明出现的时机刚刚好,可是......已经有人在他心里了
所以江晚吟只问,“何事?”
青色的小瓷瓶,被放置在手心,递到眼前,蓝忘机答,“帮你上药”
孤月般高冷的蓝忘机,他的指尖是温暖的,动作是轻柔的
那是一种被人珍视的感觉
怎么办?
该怎么强迫自己远离蓝忘机才好呢?
后来,后来到魏无羡回来
到蓝忘机在大梵山当众与他动手,只为带走魏无羡
再到得知体内金丹的由来
最后,是蓝忘机那一句杀气四溢的“滚开”
江晚吟才明白,原来那时并不是一次他可以走进蓝忘机心里的机会,而是他越陷越深的开始
原来蓝忘机知道自己的金丹是魏无羡剖丹给他的后,是真的想杀了他
可是江晚吟不明白,既然恨他入骨,那偶尔的关心和温柔,又算什么
自己到底算什么?
这个问题,江晚吟不会去问,因为已经没有问的必要了
“就当还江家的吧”
他说的好轻巧,做的好伟大
让江晚吟的恨和怨都没了去处,只能自己咽下去
可是,那欠他江晚吟的,又该怎么还?谁来还?
跪在祠堂前,江晚吟捂着丹田,回忆起自己被抓后,化丹的痛苦和绝望
他想,魏无羡剖丹时应该和自己一样痛吧
所以蓝忘机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恨他,也是情理之中
所以……所以……蓝忘机,我该怎么办呢?
江晚吟突然想起聂怀桑曾劝自己的那些话
你今日所有,并无他半分功劳;可你曾经所受,他却给了你十成十
所以,为何还要放不下呢?
是啊,江晚吟,你为何不肯放下呢?
一纸和离书,一句“魏公子”
江晚吟成全了蓝忘机问灵十三年的情,接受了魏无羡“就当还江家”的义
也保全了自己仅剩的骄傲
可聂怀桑却说,江晚吟的两全之法,不过是自己忍受了所有的痛苦和委屈,成全了蓝忘机的幸福罢了
[湛澄]多情最是晚来风 三十六
云深的夜很寂静,大部分的人都已熟睡,只有巡逻的弟子在坚守岗位。被用了刺颅钉封住神智的温宁被关押在后山的地牢里。
突然一席黑衣,浑身上下笼罩着鬼气,跟夜色融为一体的人,就这么毫无预警的来到了地牢门前。
当守牢的弟子发现他已为时过晚,只见他迅速上前,只用了二招,便打晕了守牢的弟子。
但牢房的门已经被结界封住,只见黑衣人掏出一张符咒拍在结界上,结界一下子就碎裂开来,符咒随着结界的解除飘到地上,他随意的看了一眼,快步进入到牢房里。
蓝曦臣本已休息,但突然查觉到后山的结界有异动,忙起身穿衣,叫来巡夜弟子,到后山查看。等他们到了后山,发现蓝湛也到了这里。只见牢门大开,兄弟二人忙进去查看,发现温宁不......
云深的夜很寂静,大部分的人都已熟睡,只有巡逻的弟子在坚守岗位。被用了刺颅钉封住神智的温宁被关押在后山的地牢里。
突然一席黑衣,浑身上下笼罩着鬼气,跟夜色融为一体的人,就这么毫无预警的来到了地牢门前。
当守牢的弟子发现他已为时过晚,只见他迅速上前,只用了二招,便打晕了守牢的弟子。
但牢房的门已经被结界封住,只见黑衣人掏出一张符咒拍在结界上,结界一下子就碎裂开来,符咒随着结界的解除飘到地上,他随意的看了一眼,快步进入到牢房里。
蓝曦臣本已休息,但突然查觉到后山的结界有异动,忙起身穿衣,叫来巡夜弟子,到后山查看。等他们到了后山,发现蓝湛也到了这里。只见牢门大开,兄弟二人忙进去查看,发现温宁不翼而飞了。
居然敢到云深不知处劫牢,并且可以躲过层层巡逻,精准的找到地牢,必是非常了解地形之人。
让弟子叫醒晕倒的弟子,询问到底是何人劫牢。
“禀告宗主,此人一身黑,遮挡的非常严实,看不清容貌,但身型来看,并不是很高大,偏瘦。而且动作非常的快,突然出现便来到跟前,把我打晕了。”
“哦,对了。”
只听另外一名守牢的弟子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说道。
“笛子,我看到他手里拿了一根笛子。”
兄弟二人互相对望了一眼,难道真的是魏无羡?
蓝曦臣安排受伤的弟子去休息,正要与蓝湛回到寒室商议对策,只见一名弟子拿着一张符咒,禀报刚才在牢门外的地上捡到的。
蓝曦臣接过符咒,仔细端详了一下,把符咒递给了蓝湛。
“忘机,你认为今夜此人是魏公子的可能性有多大?”
蓝湛正望着这张符咒出神,听到兄长在问话,忙抬起头,神色不免有些慌乱。
“忘机不知。”
蓝湛是真的不知,他现在的脑子很乱。
“这事我们需要通知江宗主。”
听到江澄的名字,蓝湛的心里悸动了一下,事情愈演愈烈,一向冷静自持的含光君现在也不淡定了。
江澄正在书房处理宗务,丑时已过,自己还是不想入睡,只有处理宗务时,才能让他不去胡思乱想。当看到蓝曦臣发来的灵蝶内容,江澄握着的笔掉到了桌子上,连桌上的文书被墨弄脏了也未查觉。
真的是他吗?各家找了他这么久都未露面,今夜居然劫走温宁。当初蓝曦臣是碍于自己的面子才关押温宁的,现在他回来了,如果想要带走温宁,直接去蓝氏要人不就好了,以他跟蓝湛的关系,蓝氏必定会放人,为何要用这种方法?
派人叫来江衍,与他说明情况,让他警觉着些,这段时间一定要加强防卫。不知为何,江澄有些心慌不宁,似乎要有大事发生。安排好了一切,也顾不得夜黑风高,就御剑飞去姑苏。
江澄来到云深不知处,立马便被弟子引领着来到寒室,蓝氏兄弟早已在此等后,他们知道,以江澄的性格,接到消息,必会即刻赶来。
蓝曦臣见江澄脸色不太好,立马给江澄看坐,让弟子奉上热茶。
蓝湛望着江澄,见他眼下发青,面容清瘦,料定他定是未能好好吃饭休息。以前自己按时为他制作的补药肯定也未再喝,看着眼前的人愈发憔悴的模样,心疼的要命。
江澄现在哪还有心情喝茶。
“蓝宗主,到底什么情况,为何温宁会被劫走?”
蓝曦臣与江澄详细叙述了一下今夜发生的事情,并拿过符咒让江澄过目。
江澄接过符咒也不淡定了。
“这真的是他使用的符咒?”
其实蓝曦臣也不太确定,毕竟最了解魏无羡的人就是面前的这二位。
蓝曦臣看向蓝湛。
“忘机你是否能确定这就是魏公子经常使用的符咒。”
蓝湛拿起符咒又看了看,这个纸张、画法,确实是魏婴之前经常使用的没错,但也说不准有人假冒魏婴所制,毕竟修炼邪术之人都拿魏无羡做楷模,一张符咒也说明不了就是他。
见蓝湛没有回答,蓝曦臣只好接着说道。
“自从之前魏公子去世之后,乱葬岗符咒与法器就被人一抢而空,之后又被复刻,现在已被各大仙门使用。所以单凭一张符咒,说明不了就是他。”
“蓝宗主,现在不管此人是不是魏无羡,他把温宁劫走了,这事都非常的糟糕。
如果是魏无羡还好说,如若不是他,那就麻烦了。我曾经也说过,温宁是一把非常锋利的刀,当年多少人都想拥有他,金光瑶更是把他藏匿多年,现在就怕有人想搅乱仙门的安宁。
对了,陈情何在?”
“陈情已被我封印在蓝氏的密室里,他应该进不去密室。”
“切莫要掉以轻心,他今日敢来劫温宁,难保他明日不会来抢陈情,此等邪物当初就应该毁掉。”
江澄突然想到,陈情当初是自己收藏的,尴尬的望向窗外,虽然现在接近黎明,但夜还是黑的可怕。
蓝曦臣也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又犹如一团乱麻,没有半点头绪。
“是不是我们的方向错了,以前我们总以为是魏无羡回来了,只在夷陵地区搜查,但如果他不在夷陵,我们怎么会搜查的到。”
江澄一愣,突然灵光一闪,感觉蓝曦臣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聂怀桑的话,对他的冲击力太大了,大到影响了他的判断。不能仅凭与魏无羡相似的外表,再加上会用笛子超控凶尸,就断定是魏无羡,魏无羡死的那些年,多少人假扮他,被他杀死在江氏地牢里的修炼邪术之人又有多少。
江澄突然拿手敲了一下自己的头,给蓝曦臣与蓝忘机吓了一跳。
蓝湛刚想上前摸摸被江澄敲过的头,但想想两人现在的关系,活生生的忍住了。
“也许我们的方向一直都是错的,因为我们都被怀桑的话误导了,再加上有先例,所以就先入为主的认为是魏无羡回来了。我们现在得需要扩大范围了,天亮之后,我会通知金陵与怀桑,还得通知各家在瞭望台的弟子,提高警惕,一旦发现异动,立马报告。”
江澄突然又想到,会不会聂怀桑又想搞什么鬼,毕竟有前科的人,难保不让人怀疑。
“我还是想再去一次乱葬岗,实不相瞒,我上次去乱葬岗的时候,应该是遇到他了,但是等我出来查看的时候,他却不知所踪。我总觉得我好像是漏掉了些什么,我想再去一次。
“我同你去。”
江澄与蓝曦臣都一愣,这是江澄来到这,蓝湛说的第一句话。
【湛澄】回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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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湛震惊的看着江澄把桌上几个人量的饭菜一扫而光,江澄竟是吃这么多的吗?吃的都到哪里去了,这也没见长肉啊?
吃饱喝足的江澄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幸福的揉揉小肚子,生活真美好!
蓝湛看着江澄微微有点凸起的小腹,脸色甚是微妙,江澄的肚子看起来好像很软,摸起来一定很舒服。然后被自己的不雅正惊到,一副恍遭雷劈的样子。
江澄一回头看到的就是蓝湛奇异的表情,只当他笑话自己吃得多,脸上不免沾了几分薄怒,老子都是为了谁!你还好意思笑我!
于是乎尚不明就里的蓝二公子收到了来自江宗主的白眼一双,咒骂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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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湛震惊的看着江澄把桌上几个人量的饭菜一扫而光,江澄竟是吃这么多的吗?吃的都到哪里去了,这也没见长肉啊?
吃饱喝足的江澄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幸福的揉揉小肚子,生活真美好!
蓝湛看着江澄微微有点凸起的小腹,脸色甚是微妙,江澄的肚子看起来好像很软,摸起来一定很舒服。然后被自己的不雅正惊到,一副恍遭雷劈的样子。
江澄一回头看到的就是蓝湛奇异的表情,只当他笑话自己吃得多,脸上不免沾了几分薄怒,老子都是为了谁!你还好意思笑我!
于是乎尚不明就里的蓝二公子收到了来自江宗主的白眼一双,咒骂两句,怒瞪三次。
蓝二公子:……???
很快铁头奴就把江澄要的东西都送来了,江澄小心翼翼的把蓝湛琵琶骨上的双钩取了下来,及时点住穴道,以免失血过多。
蓝湛浑身都是伤,行动不便。江澄看他磨磨唧唧的样子,忍不住上手帮忙,结果蓝忘机死活不从,才扒他两件衣服就像大姑娘似的羞得满脸通红,还一直喊着:“江晚吟,自重!”
江澄怒极反笑,嘿,我这都是为了谁,就你这速度,水凉了衣服都没脱完吧,到时候着凉了还得我照顾你。你跟我讲自重,我还真就不自重了,我今天非扒了你的衣服不可。
江澄仗着着自己没受伤,猝不及防点了蓝湛的穴道,三下五除二就把人扒了个精光,噢也不是,还剩了条裘裤给蓝二公子遮羞。
“江晚吟!你不知羞耻!”蓝湛的脸红的像滴血似的。
哦嚯嚯,他急了,他急了,江澄脸上带笑,蓝忘机,没想到吧,我还有更不知羞耻的呢,然后在蓝湛的肚子上摸了一把,“蓝二公子,这腹肌练的不错嘛。”
蓝湛浑身一僵,“江晚吟!你……”蓝湛的话没说完,江澄“咔”的就把他脱臼的右手给接好了,嘴上还念叨着“知道了,知道了,我不知羞耻,蓝二公子倒也不用反复强调。”然后干净利落的把人扔进了水里,溅起一堆水花。
江澄:……
蓝湛:……
蓝湛一时哑言,他是没想到江澄是为了帮他把胳膊接回来转移他的注意力才这么做的,这算自己自作多情吗?
江澄把蓝湛扔进水里之后就走到一旁去了,背对着蓝湛,他可没有偷窥人洗澡的爱好,虽然蓝二的身材确实不错。
江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道理啊,自己也没有疏于锻炼啊,怎么肚子的肉软乎乎的,和蓝忘机的腹肌完全没得比。
在江澄还在思考如何锻炼出腹肌的时候,蓝湛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沐浴完出来了,正笨手笨脚的为自己摸上伤药。
前面的伤还好,后面的伤蓝湛看不到摸不着,也不好意思让江澄帮他,打算就这样不管了,正想穿上衣服,一双骨节分明的葱白玉手接过了自己手中的伤药。
蓝湛顺着那双手望过去,是江澄,他面无表情,只是示意自己转过身去。蓝湛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然后用手抓起自己那还湿漉漉的头发。
江澄的温热的指尖沾着微凉的药膏触碰到蓝湛皮肤的那一刻,蓝湛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耳尖悄悄泛红。幸好有头发挡着,不然就糗大了。
药上好了,伤口也包扎好了,江澄看着蓝湛那湿漉漉的头发怪难受的,但用灵力来烘干头发又显得太奢侈,左思右想之下只能拿起一块毛巾给他擦头发。
蓝湛的发质很好,摸起来很是柔顺光滑,即使被关了这么久也没有失去光泽,经过刚刚的洗涤反而更加飘逸。
江澄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和蓝湛谈论各自所收集到的信息。
在讲到阴阳阵的时候,蓝湛难得出声:“要是可以联系上兄长就好了。可惜,我现在的灵力支撑不起。”
江澄的手一顿,从怀里掏出那块玉牌,“我应该可以,但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蓝湛看见那块玉牌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的看着江澄,“兄长与你……你们……他竟把这个给了你!”蓝湛心里微微泛起酸涩,才短短一个多月,兄长竟与他到了这种关系么。说不上来的酸意,也不知道是为了谁。
江澄本以为这就是块普通的玉牌,但之前蓝曦臣能感应自己的心理话的时候他就有所怀疑了,再加上现在蓝湛的反应,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但江澄一点都不想知道这块玉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反正最后都会还回去的。他现在只想快点解决这件事,和蓝家人撇清关系,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做呢。
江澄的沉默在蓝湛看来就是默认,他收了兄长的信物,就是接受了兄长的心意,地位也有不同,那让他帮自己擦头发就是自己僭越了。蓝湛默默抽回自己的头发,接过江澄手中的毛巾,江澄也没在意,反正都快干了。
“当务之急是赶紧联系你哥,看看有没有办法帮我们解开反灵咒,顺便问一下阴阳阵的事,一旦这个阵法成功了,只怕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蓝湛束好发,重新戴上抹额,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之外,和平时的样子差不多。
江澄先是吃了一颗补灵丹,然后又重新拿出那块玉牌,在蓝湛的指导下重新运转心法,这一次终于联系上了蓝曦臣。
好消息,联系上了蓝曦臣。坏消息,蓝曦臣也不知道阴阳阵的作用,要去藏书阁查阅之后才能知道。
“泽芜君可有办法解了我和含光君身上的反灵咒?”阵法的事还可以先放放,就是这身上的反灵咒太碍手碍脚了,江澄已经迫不及待要解开它了。
蓝曦臣那边静默了一会,似乎有点迟疑,“这反灵咒唯有施咒之人可解,或者是施咒之人身死亦可解除。”
……江澄听了只想骂人,什么破玩意。
“不过……”蓝曦臣的声音再次传来,“我曾见一本古书上记载,被同一个人下反灵咒的两人可以通过两生契将体内的反灵咒内化为灵力共生,达到反制的效果。但两生契一旦结下便不可解除,否则会遭到更严重的灵力反噬,即使不用灵力也会危及生命。”
听到蓝曦臣的话,江澄倒是松了一口气,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好,不就区区一个两生契,既然反灵咒都能通过其他咒法解掉,那两生契必然也可以,等事情解决了再想办法解掉便是。
因着江澄是通过玉牌与蓝曦臣对话,旁人是听不到的,就连蓝忘机也不行。所以当江澄略带审视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的时候,蓝忘机是有点茫然的,兄长和他说什么了?
江澄收好玉牌,环顾四周都没发现尖锐的东西,只能狠狠心咬破自己的手指,递到蓝忘机面前:“喝!”
蓝忘机那双琉璃眸扑哧扑哧的眨巴着,似是不解江澄在说什么。
一脸蠢样。江澄嗤笑着撇撇嘴,“快点喝,等一下都要凝固了。”十指连心,虽然只是一个小伤口,但江澄可不想再咬破一次了,能避免的伤就要尽量避免,无谓给自己找麻烦。
蓝湛:……
快点喝这三个字很难理解吗?蓝忘机还在傻看什么。江澄叹气,生活不易,傻了吧唧的蓝忘机要不就不救了吧。可是不救他自己也跑不了啊,江澄惆怅的翻了个白眼。
等不到蓝忘机动的江澄只能自己把手指贴在了他的嘴唇,这下总该懂了吧!
温热的手指猝不及防贴上自己的嘴唇,蓝湛惊得把头往后仰,却被江澄眼疾手快的按了回来,“快点喝,救命的。”
闻言,蓝湛不自觉的吸了两下,江澄的血液腥味不重,甚至隐隐带点香甜,他没忍住用舌头舔了一下。
这下变成江澄受惊了,“嗖”的就把手抽了回来,这蓝二,差不多就得了,喝两口意思意思一下就好了,怎么还舔上了呢,瞧把你惯的。然后按照蓝曦臣刚刚的教法,调动金丹的灵力,手上结着复杂的印文。
当最后一个手势落下,两生契成,充盈的灵力在两人的体内运转,如任督二脉被打通般畅快。
江澄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我三毒圣手该有的样子,终于不用受制于人了。
而蓝忘机则是有些发愣,他明显感受到自己体内多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灵力,这股灵力霸道中又带点柔弱,强势中又带点温和,像极了江澄这个人。
恢复灵力的江澄压下想杀出去的念头,因为按蓝曦臣所说的,献祭要在满月举行,而再过两天就是满月了,这也就意味着,江澄很有可能会见到仇贵口中的主上。这是个极好的时机,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就是这蓝忘机该怎么安置呢,就他现在这种情况,即使有伤药,有灵力,短短两天也恢复不了多少,到时候打起来自己可不一定能顾得上他。或许,是时候找那个人把他送走了。
经过这几天的思索,江澄虽然还没想明白幕后之人的意图,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主上,要的只是自己,蓝忘机只是不小心被卷进来罢了。所以,跑了一个蓝忘机,问题应该也不大吧。
送走蓝忘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江澄肯定那个人一定会帮他的,毕竟,他是他亲手带回莲花坞,一手带大的。
蓝湛不知道江澄想到了什么,只是看着他那略显阴沉的脸也识趣的没有开口询问,他问,他也不一定会回答,问与不问意义不大。
第二天铁头奴照旧来带江澄出去放风,江澄沉默不语的跟着他,完全没有之前的闲情逸致和他谈天说地。铁头奴略感奇怪,回头看了江澄好几眼,见江澄都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压下疑虑,继续带路。
走到一半的时候,跟在后面的江澄开口说话了:“十二年前,我从一个人贩子手中救回一个孩子,只有五岁大。因着总是被苛待,那个孩子面黄肌瘦,形容枯槁,看着就让人心疼。我于心不忍,出手救下了他,把他带回了莲花坞,收他为弟子,教他功法和仙术。那个孩子也争气,虽然资质不高,但勤于修炼,也没有落后于他人,更是自学了追踪术和隐逃术。”
铁头奴的脚步一顿,复又继续行走,只是明显的看得出来他的脚步沉重了不少。
“他虽不姓江,但我们莲花坞上下都待他如亲人一般,因着他年纪小,身世凄惨,大家对他多有偏爱和照拂,我也自认为从未亏待过他。”江澄顿了顿,“此次前来孤夜城,尚不知会有什么危险,我本不想带着他来,但他央求着我,我心想我会护着他周全的,便把他带来了。没成想刚来的第一晚他便失踪了,我以为他遇到了危险,出来寻找,就被人迷晕带来了这里。”
铁头奴的脚步越来越慢,原本挺直的身板像泄了气一样,垮了下来。
江澄没有理会前人的反应,自顾自的又继续说了下去:“我见他第一眼的时候没敢认他,骗自己他们只是很像而已,那不是他。后来我问过他,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或者说见过。他否认了,说不认识。既然他不想承认,我也不想逼他,人各有志,我虽不理解他的选择,但也尊重他的选择。”
江澄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波澜,仿佛只是在描述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听在铁头奴的耳朵里却如针扎一般,刺的人生疼。
“不过,我想,即使他现在要叛逃江家了,但他毕竟是在江家长大,我让他帮我个忙也不算过分吧。你说,他会答应吗,阿洛。”
当“阿洛”这个名字说出口的时候,前面的铁头奴终于停下了脚步,许久才转过身来,缓缓摘下自己的铁头套,露出那张年轻俊秀的脸,那少年略带凄惨的笑了一下,“还是被发现了呢,宗主大人。”
当猜想得到验证的那一刻,江澄还是忍不住心颤了一下,果然是你,方征洛。
江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愤怒吗?心痛吗?不解吗?或许都有,也或许都没有。自己早就发现了,没有被收走的补灵丹,符合自己口味的饭菜,那些看似无理都能被满足的要求就足以说明这里有了解他的人。
“放蓝忘机走。”
“这……”
“别骗我,我知道你能做得到。”能在这里随意走动,并且发号施令的人地位肯定不低,没准还是那个主上的亲信,送一个人走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方征洛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明天戌时,我会送他离开。”
得到承诺的江澄暗暗松了一口气,起码不会再把蓝忘机牵扯进来了。
“宗主是如何认出我的?”
江澄哑然,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什么样我会不清楚吗。而真正让江澄确认方征洛身份的是他看到了他手上的那道疤,即使他变了声音,遮住容貌,但手上那道疤是骗不了人的。那是方征洛七岁那年想给江澄做饭被烫伤留下的,那之后江澄就三申五令不许方征洛进入厨房了。
“这已经不重要了。”是啊,怎么认出来的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明天过后,他们便是永远的敌人了。
第二天戌时,两个挺拔的身影摸黑从密道下了山,被带走的蓝忘机心中很是不安。江澄只是让他跟着这个少年走,去山下找到江家的弟子,把他们带回莲花坞,后续的事情蓝曦臣会帮忙处理的。
他走了,那江澄呢?江澄怎么办?他到底有什么计划是自己不能知道的。这一刻,蓝忘机无比痛恨自己与江澄之间的距离竟是如此远,让江澄什么都不愿意对他说。
与此同时,江澄被带往献祭的地方。是该会会面了,幕后指使!
一波交锋即将开始。
【湛澄】他和他的13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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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年
江澄视角:
转眼又到了魏无羡的忌日,我像往常一样拎着几坛酒上了乱葬岗,自从魏无羡走后,我连一起喝酒的人都没有了,多少有点寂寞。
我带了四坛酒来,魏无羡两坛,我两坛,虽然最后都是我喝掉,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碎碎念念讲了一大堆话,不知不觉就把属于自己那两坛酒喝完了。我笑着咒骂了几句,又打开第三坛酒,还没喝两口,竟然看见了蓝忘机。
我晃了晃脑袋,才喝两坛,还没醉啊,怎么看见那个小古板了,真是见了鬼。
那白色的身影越走越近,然后在自己身边坐下。你看,我就说有鬼,蓝忘机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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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年
江澄视角:
转眼又到了魏无羡的忌日,我像往常一样拎着几坛酒上了乱葬岗,自从魏无羡走后,我连一起喝酒的人都没有了,多少有点寂寞。
我带了四坛酒来,魏无羡两坛,我两坛,虽然最后都是我喝掉,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碎碎念念讲了一大堆话,不知不觉就把属于自己那两坛酒喝完了。我笑着咒骂了几句,又打开第三坛酒,还没喝两口,竟然看见了蓝忘机。
我晃了晃脑袋,才喝两坛,还没醉啊,怎么看见那个小古板了,真是见了鬼。
那白色的身影越走越近,然后在自己身边坐下。你看,我就说有鬼,蓝忘机怎么会坐在我旁边呢,他每次见到我都恨不得离我远远的。
我也不想理会他,是人也好,鬼也罢,反正都不影响我。是人他就不会害我,是鬼他就打不过我,没什么好怕的。
我喝着酒,他就在一旁弹起那首熟悉的问灵曲。嗯?这鬼不得了,还会问灵,自己问自己吗,哈哈哈,我忍不住笑出声。
身边的人没受影响,弹完问灵之后倒是换了一首曲子,听起来还怪好听的。我找了个位置舒舒服服躺下,有美酒,有故人,有好曲,也算的上是人间美事了。唔,好困,片刻我便昏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我还在乱葬岗上,只是身上披了件白色云纹外套。蓝忘机?昨晚还真是他,他来干什么。
我想不明白,也不想再想,拿着那件外套下山去了,江家还一堆事等着我呢。
蓝湛视角:
今天是魏婴的忌日,以往我都是酉时来了祭拜,问灵完就离开了。今年来得晚了点,亥时才到,却不曾想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江澄。
他来干什么,祭奠吗?可不是他亲手杀了魏无羡吗,又怎么会来祭奠他?可是除了祭奠,我想不出来他今天能来这里的理由。
我走近听见他笑着咒骂道:让你不回来,看你的酒都被我喝掉了,活该,嘿嘿嘿。
你?指的是魏无羡吗?他在等魏无羡?
他发现了我,直直盯着我,然后尬笑了两声,说道:“我还没喝醉,怎么看见蓝家那个小古板了,见鬼了。”
我不想和醉鬼争论,安安静静坐在他身边不远处,开始问灵,一如既往的没回应。江澄噗嗤就笑出了声,我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但在我看来,问灵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他这样是对灵魂的亵渎。
我有点恼怒,念在他喝醉了的份上,又把那句“慎言”憋了下去。他笑着要过来揍我:“妖孽,吃我一拳,居然敢假扮蓝二。”结果没站稳跌进我怀里,我下意识扶了一把,又立马推开他。他也不恼,还是浅浅的笑着,他今晚真爱笑。
我又继续抚了一曲《眠梦》,他寻了个地方躺下了,那熟练程度,我猜他没少干这种事。
他很快就睡着了,在这种地方说睡就睡,还毫无防备,这世间也没几个人像他这般心大了吧。我给他捏了个防身诀,又披了件外套就离开了,这个时辰,回去还要抄家规呢。
第六年
江澄视角:
金凌失踪了,受到金光瑶来信的时候,我刚从莱城除祟回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带上江家弟子去寻金凌了。
金家那群废物,怎么看得孩子,要是金凌出了什么事,我定当让他们付出代价。我努力把这口气压下,深知找到金凌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
距离金凌失踪已经两天了,这两天来我没敢合眼,没敢进食,只是不停的找。江辞劝我休息一下,我没理,我清楚的知道每多耽误一分钟,金凌就多一分危险。
已经两天了,若是金凌没吃没喝,他一个孩子撑不了多久的。我越来越焦虑,脸色越发阴沉。阿凌,你到底在哪里。
当我颤抖着手从蓝忘机背后接过金凌的时候,我几乎跌坐在地上。金凌还活着,我的外甥还活着,我唯一的亲人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我抱着金凌,深深向蓝忘机鞠了一躬。不管过去我们关系如何,他救了金凌,从此就是我江晚吟的恩人,是江家的恩人。江家上下对他都会以礼相待,只要他需要,我定会全力相助。
我撑着最后一口气带着金凌回了莲花坞,多天的连轴转已经让我吃不消了,刚踏进莲花坞我就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我并没有立即把金凌送回金麟台,而是自己提着紫电上金麟台走了一圈。这群老家伙,放任自己的子孙对金凌多有不敬,还嘲笑他是没爹没娘的野种。金凌气不过和他们打了一架,竟被几个年纪大点的孩子关到废弃屋子,让邪祟有了可乘之机,将他掳了去。
你们不会管教孩子,我来替你们管教便是,你们不会做人,那我便来教你们做人。
那群老东西既怨恨我,又怕我,既想教训我,又打不过我手上的紫电,可笑至极。金光瑶从中努力周旋,那脸上一贯的笑容几乎挂不住,我不欲为难他,却也不想理他。说到底,此事他虽然没有参与,却也是因为他对金家管教不严导致的,那就怨不得我了。
此事过后,我的名声越发不好,世人皆道我飞横跋扈,鸷狠狼戾。但我不在乎,他人的想法与我何干。
为了表示感谢,我把九天玄琴琴谱送给了蓝忘机,世间仅此一本,我赌他会收下。事实证明,我赌赢了,他回赠了我一些奇珍异宝。
蓝湛视角:
听说金家的小公子金凌不见了,江家和金家所有的弟子都派了出去寻找两天无果。我脑中无故浮现江澄那着急焦虑的模样,那人,现在一定很着急吧。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我拿着避尘出去夜猎了。说是夜猎,却不自觉到了金陵地区附近。
解决掉蛇妖,误打误撞的竟让我发现了失踪两天的金小公子。彼时的金凌已经陷入了昏迷,许是受了惊吓,加之两天滴水未进,体力不支而晕过去的。
我背着他下山,半路遇到了前来寻人的江澄。他的状态远远比我想象中还要差,布满血丝的眼睛,乌黑发青的眼底,衣服上满是污渍血迹。
他受伤了?可他看起来并不像受了伤的样子。我又想起兄长说的江宗主刚除祟回来就出门去寻了。如今看这样,怕是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来寻金凌了。
他努力克制颤抖的手,接过我背后的金凌,跌坐在地,一滴泪从眼角滑落,脸上是失而复得的激动。
他向我鞠了一躬,我没躲开,我知道,他不喜欢欠别人的情,我接受了,他便会宽心许多。
他明明已经累极,却还是抱着昏睡的金凌稳稳走在路上,那坚挺的身躯,仿佛撑起了金凌的一片天。
后来听说他一个人上金麟台把金家一众长老教训了个遍,当真是……是什么?我突然说不出来,自己的外甥被欺负了,他当舅舅的去为外甥讨公道倒也无可厚非,就是手段……不好说。
江澄亲自送了九天玄琴的琴谱给我,我不想要他的东西,但是九天玄琴琴谱世间仅有一本,我不知他是如何得来的,我拒绝不了这琴谱的诱惑,便收下了。为表示感谢,我亲自去了蓝家的库房挑了几样东西回赠,虽不及江澄送的琴谱珍贵,但总归是我的一番心意。
第七年
江澄视角:
自从上次金凌的事后,我和蓝湛的关系莫名好了起来。夜猎的时候还是经常会遇见他,但没了之前的剑拔弩张,有时候甚至还能一起走上一段路,说上几句话,我把这归结为琴谱的功劳。
近来云梦无大事发生,百姓安居乐业,云梦境内一片热闹繁华的模样。我缓步走在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人们脸上洋溢的笑容让我深感欣慰。这就是云梦,是我江澄守护下的云梦。
我一身常服混迹在其中,感受着这烟火人间。恰逢镇上有人办喜事,诚邀云梦百姓前往观礼。除了参加过阿姐的婚礼,我还没参加过谁的婚礼,来了兴趣,便跟着人群往褚府走去。
坐于宾客席中,同桌的大娘倒是热情的很,见着我一个人便来搭话,更是热心的要介绍姑娘给我。我连连推脱,差点招架不住。
看着新郎新娘拜堂成亲的模样,我又想起了阿姐的婚礼,也是这般热闹的吧,琴瑟和鸣,两情相悦。我收起脸上那一点落寞,怕扰了大家的兴致,举起酒杯与大家共乐。
褚老爷带着新郎官来敬酒的时候认出了我,非要拉我上主位坐着,我一个过来蹭喜酒的哪好意思喧宾夺主,抢主家的风头。我不肯,他们就非要我说两句,招架不住热情,我只能祝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琴瑟和鸣,恩爱有加。站起来举杯的时候,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蓝湛,挑挑眉,朝他也举了一下杯,同乐。
蓝湛视角:
日子近来是难得的太平,江澄夜猎的次数也少了,我与他已有几天未见。也不知是天气阴沉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心情有些沉闷,四处闲逛竟到了云梦。
云梦今天似乎有什么喜事,异常的热闹。直到一支迎亲的队伍从我面前走过,原来是镇上褚员外的儿子娶亲。
我顺着同一方向走,竟发现了隐藏在人群中的江澄。他并未着宗主服,一身浅碧色常服,头发不似往日那般全扎起,半披下来,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一副贵公子的模样。
我一路跟着他,没成想他竟是来凑热闹的?他现在一脸温和样,全身戾气散尽,谁能想到他是那个阴鸷狠厉的江宗主呢。与他同桌的大娘是个热心肠的,看他模样俊俏,张罗着要给他介绍姑娘。
江澄也不生气,只是连连推脱,露出些许害羞,仿佛是个情窦未开的少年郎,更是引得同桌的人越发想逗他。
新郎新娘拜堂的时候,江澄直愣愣的看着他们,眼里透露着怀念,我知道,他应该是想起了他的姐姐。我记得那是一个温婉的女子,与金子轩在一起倒是般配,他们婚宴的时候我也去了,也是这般热闹,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江澄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重新加入这盛宴中,他那一闪而过的落寞被我看到了,突然心疼了一下。
他看到我了,举着酒杯冲我遥遥敬了一下,我拱手回礼,也希望你安乐,江澄。
第八年
江澄视角:
我和蓝湛的关系越发好,常常相约一起夜猎。闲暇时也会互相邀请到对方那里去做客,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我去找蓝湛,他脸皮子薄,不好意思来找我。
云梦的莲花开了,我便写信邀请蓝湛来看,他欣然接受了,并表示处理完手上的事就来。
蓝湛来的时候我正在莲花坞里凫水,真的好热,人都要晒融了,回到岸上更热。
蓝湛蹲在岸边,唇角紧抿,我都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了,他肯定又要说:江晚吟,你这样成何体统,有失礼仪。
我暗下决心,他要是敢这样说,我以后就不让他进莲花坞了。奇怪的是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看那呆样,我起了戏弄他的心,一头扎进水里,悄悄游到岸边,趁他不注意一把拉他下了水,湖面溅起好大的水花。
我当场就笑了,他看起来有些生气,话都不说转身上岸了。我有点着急,不会真的生气了吧,只能赶紧上岸跟在他后面,用为数不多诚意的道歉。
好在最后还是拉住了他,带着他去换了衣服,还真别说,穿着紫色常服的蓝湛还怪好看的。
他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锦盒递给我,我打开一看,竟是一个陶瓷娃娃,就是看着怪眼熟的,怎么有点像……蓝…忘机?哇,这蓝二好生不要脸,买一个像自己的娃娃送给我,这得有多自恋呐。
见我打量,他耳朵有点发红,竟想伸手来夺回去。笑话,都送到我手里的东西了,岂有又拿回去的道理,我自然是不给的,还亲了一口陶瓷娃娃以示喜欢。蓝湛脸也红了,支吾着说邀请我去云深避暑,我当然接受了他的邀请,云深可凉快了。
结果我就问了一句泽芜君的寒室是不是云深最凉快的地方,他就恼羞成怒,说我孟浪,头都不回就走了。
我很懵,冤枉啊,我就是问问而已,又没说去寒室住,蓝湛护他哥护得也太夸张了吧。
蓝湛视角:
我和江澄交好,常常相约夜猎,兄长深感欣慰之余还揶揄我。我有些羞愤,便不常主动去找江澄,多是江澄找我。
江澄约我去莲花坞看莲花的时候,我正在帮兄长处理事务,抽不出身,只能给他回信过两日便去。
处理完宗务,我特地换了身衣服出门,结果又遇上兄长,兄长眼里的笑和揶揄藏都藏不住,我一恼,跑的更快了。哼,再也不想理兄长了。
来到莲花坞,我拿着江澄给的通行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到了他居住的地方,结果看到他正在凫水。
他身上只着了件中衣,而且经水打湿,已经紧贴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纤细的腰线,脸颊上的水顺着轮廓滑落衣襟。我莫名有些口干舌燥,偷偷咽了下口水。
江澄见我不理他,一头扎进水里,我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浮上来,有些忧虑,犹豫着要不要下水去找他。结果他突然出现在岸边,一把抓住我的脚踝把我拉了下水。
我有点生气了,亏我还担心他,特地换的新衣服也被弄湿了。我不想理他,转身就走。他着急的追了上来,不停向我道歉,看着他俯首低眉那样子,好吧,我原谅他了。
当我掏出那个陶瓷娃娃给江澄的时候,有些紧张,这是我挑了好久才挑出来的。他打量了我一番,露出古怪的笑容。
我感受到了自己的耳朵在发烫,欲夺回来,江澄躲开了,还亲了一口那个陶瓷娃娃,这下我连脸也烫起来了。
看他这么热,我便邀请他去云深避暑,他答应的倒是快,就是还多问了句兄长的寒室。我生气了,兄长的寒室自然是凉快的,我的静室也不差啊,怎么,他还想住兄长的寒室不成。兄长的寒室就一张床,他还想和兄长同床共枕吗!太过放荡了,太过孟浪了。
我头也不回的走了,不想再邀请他去云深了,登徒子!
第九年
江澄视角:
我今天和蓝湛夜猎的时候遇上了一竹妖,我们两个都受了伤,不算严重,就是伤口处发疼,蓝湛便邀请我去泡蓝家的冷泉。我记得那冷泉有止痛的作用来着,想着我也有事要与蓝曦臣商谈便答应了。
来到云深刚好遇上了蓝曦臣,我便决定先把正事处理了,让蓝湛先去。处理完事情,蓝曦臣便让一弟子引我至冷泉。到了冷泉门口,我就让那名弟子先退下去了,寻思着蓝湛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泡完了便直接走了进去。
谁知蓝湛还在,我可没有偷窥人的爱好,转身想先离开,却被蓝湛背后的伤痕吸引住。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我胸前也有一道一样的戒鞭痕。
一道已经是极痛了,蓝湛身上起码有三十多道。他这是犯了什么家规,竟被如此惩罚?我还没考虑出个所以然,蓝湛听到声音转了过来,我再次惊讶,他胸口竟有一道和魏无羡一样的烙印。
那一瞬间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乱葬岗上那充满恨意的眼神,夜猎中的争锋相对,年复一年的问灵,蓝思追这个弟子,后山上满地跑的兔子。背上的戒鞭,胸前的烙印,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他闭关的那三年分明就是在养伤,自己杀鬼修时他总是出现,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一切不合理的事如今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合理,一切都不过是蓝忘机喜欢魏无羡罢了。
是我自己太蠢,一直都没发现,还以为遇的了一真心人,如今看来不过是一替代品罢了,或者说是报复的对象?那我这几年到底算什么!
我后退几步,趁蓝湛还没追上来,转身离开,也顾不上云深不得急行的规定,反正也没人敢拦我,刚出云深山门,便御剑离开。
蓝湛视角:
江澄与兄长有事要谈,我便先去冷泉泡着。我心中想着事,竟忘了时间,江澄和兄长议完事来了。我转身,他看见了我胸前的烙印,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我想他猜到了什么,或者说误会了什么。其实也不算误会,我身上的伤确实是为了魏婴受的,但绝对不是江澄想的那样。
我于魏婴无意,只是当年羡慕他的放荡不羁,自由潇洒,错把羡慕当爱慕。与江澄相处的这些年,我才懂得心动是什么滋味,我才知道什么叫喜欢。但我还未和他说清楚,如今就造成了这种局面。
我有些慌乱,想解释,才叫了一声江澄,他转身就跑。等我穿好衣服追出去,他已不见踪影。
我有些懊恼,江澄身上还有伤,我怕他生气,怕他误会,更怕他以后都不会再见我,怕我们的缘分到此结束,怕自己不能再参与江澄的未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去找了兄长。兄长听了我的话,沉默了一下,让我先想清楚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然后再到莲花坞去和江澄解释清楚,要是江澄不愿意见我,那我就在附近等他出来。烈女怕缠郎,只要我坚持不懈,江澄总会见我的。只要把话说开了,一切都还有可能。
【湛澄】绊脚石
预警:CP大乱炖
……
到底谁是蓝二追妻路上的绊脚石
……
负责传讯的蓝氏弟子,完全忘了”不可疾行、不可高语”的家规,几乎边跑边喊的冲进了寒室的内院
”少宗主,二公子回来了……”
彼时蓝曦臣正在院中煮茶,气定神闲的等那传讯弟子冲到了面前,喘匀了气,才慢悠悠的温言道,”回来了便回来了吧,这般慌张做什么?”
见到自家少主还是这般淡然,传讯弟子更是焦急,连嗓门都大了些,”二公子是被人抬回来的,少宗主你快去看看吧……”
蓝曦臣看着那弟子急的要跳脚的样子,端着茶杯,还是一副慢悠悠的样子,”啊……这样啊,那你先去告知叔父,我随后就来”
传讯弟子得了令,行了告退礼,便往...
预警:CP大乱炖
……
到底谁是蓝二追妻路上的绊脚石
……
负责传讯的蓝氏弟子,完全忘了”不可疾行、不可高语”的家规,几乎边跑边喊的冲进了寒室的内院
”少宗主,二公子回来了……”
彼时蓝曦臣正在院中煮茶,气定神闲的等那传讯弟子冲到了面前,喘匀了气,才慢悠悠的温言道,”回来了便回来了吧,这般慌张做什么?”
见到自家少主还是这般淡然,传讯弟子更是焦急,连嗓门都大了些,”二公子是被人抬回来的,少宗主你快去看看吧……”
蓝曦臣看着那弟子急的要跳脚的样子,端着茶杯,还是一副慢悠悠的样子,”啊……这样啊,那你先去告知叔父,我随后就来”
传讯弟子得了令,行了告退礼,便往外跑,完全把少宗主在身后提醒的那句”不可疾行”的劝告当成了耳边风
等那传讯弟子领着蓝启仁到了静室,才发现自家少宗主居然还没来,还没开始疑惑怎么回事,就听老先生中气十足的冲着二公子吼了一句
”简直岂有此理!”
眼见老先生还要继续骂人,一众弟子非常识趣的退出了静室,只留了蓝家医修一人诊断二公子的伤势
那医修是蓝家长辈,看着蓝氏双璧长大的,说实话,还没见过二公子像今天这么狼狈的
蓝氏校服染了一身泥污,白色校服上面还有个清晰的大脚印。发冠歪了,所以头发有些凌乱,抹额也松松垮垮的,左边脸颊明显红肿,右眼也有淤青,一看就是被人打了
当然这些都只是小伤,最重的应该是在胸口那一脚,直接把肋骨踢断了一根
不过看那脚印的大小,应该属于一位女子
所以,二公子这是被谁家剽悍如老虎给姑娘给打了吗?
已经被蓝家医修认定为母老虎的江家少宗主江澄,连同有份打人的江家大弟子魏无羡,一起被虞夫人丢进了祠堂罚跪
江澄跪的腰酸膝盖疼,瞥见跪的东倒西歪、甚至开始打瞌睡的魏无羡,顿时火冒三丈,凑进他耳朵边拔高了声音大叫
”阿娘来了”
魏无羡的眼睛都没睁开,身体就像是有记忆一样,立马跪的笔直,嘴里直叫唤,”师娘,不关阿澄的事,是我先动手打的,我知道错了,您别罚阿澄,别罚他……”
原本还要再教训他的江澄,听了这话,顿时息了火,又连忙去捂他的嘴,”骗你的,快别叫了,真把阿娘叫来,我们两的屁股非得开花不可”
魏无羡一听这话,立马瘫坐在蒲团上,还拍了拍胸口,显然是吓的不轻
江澄见他那没出息的样,嫌弃的翻了白眼,正好被魏无羡看到,他立马爬起来一边勒住江澄的脖子,一边挠他腰间的痒痒肉,”好你个阿澄,居然敢吓你师哥,看我怎么收拾你”
江澄最怕痒了,被挠的失控般发笑,毫无还手之力嘴上却是不饶人,”魏无羡,你不讲武德!有本事你放开我,我们打一架”
魏无羡手上动作不停,嘴上反击道,”我才不跟你打,打赢了,你又要哭鼻子。我又不是蓝家那小古板,我才不会让着你,更不会哄你”
也不知道是被魏无羡勒的还是羞恼的,总之就是满脸通红,无甚底气,却强装十足的反驳道,”他什么时候让我了,明明是他技不如人,还哄我?害我还差不多,把我辛辛苦苦做的龙舟拆的乱七八糟,哄鬼呢吧?他下次再来莲花坞,我非打的他满地找牙不可”
魏无羡却是满脸不信,松了手放开江澄,还嘲讽的冷笑一声,”呵,不是你同意他拆的吗?”
江澄摸着脖子,眼神飘忽,不敢看魏无羡,”那什么……他可是蓝家二公子,从小在藏书阁泡大的对吧,那读的书比我们喝的水还多呢,那他说改一下能划的更快,那肯定有他的道理啊,对吧”
魏无羡咬着牙,点了点江澄的笨脑袋,”这话说的你心虚不?”
江澄难得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低着头嘀咕了一句,”反正听阿湛的肯定没错”
魏无羡瞧他什么都是蓝湛说的都对的傻样子,也不跪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支起一条腿,撑着胳膊,抵住脑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是语气却带了几分身为师兄的沉稳,”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踢他那一脚是情急之下救人才出手的,他伤的可不轻啊,师娘的态度你也看到了,这事儿,估计麻烦了”
这事吧,要从云梦端午节的习俗开始说起,每逢端午,云梦都要举行赛龙舟的比赛,云梦境内的大小仙门,甚至官府商贾,或是民间组织都会来参赛
江家作为统管云梦的仙门,又是组织者,所以格外重视这次比试,江澄作为少宗主,自然要参赛
原本根据以往的经验,江澄和魏无羡已经安排好人,建好比赛用的龙舟
但是在江澄和蓝湛出门夜猎的时候,就跟他提了一嘴,结果蓝湛主动提出要来看看这龙舟,然后就提出了一些改进意见,江澄觉得有道理,便同意改
拆到一半,魏无羡得了消息,自然不依,毕竟这蓝二公子连水都不会,怎么可能会造船?所以就和蓝湛争了两句,两人谁也不服谁,便以武定胜负
魏无羡的剑法相比已然成名许久的蓝湛自然差了些,便刻意引他入湖在竹筏上打,两人互拆了几十招,眼看蓝湛就要赢了,魏无羡使诈,掀翻了竹筏,想让不会水的蓝湛落水
仓促间,蓝湛急忙御剑飞行避开了,却没法避开魏无羡紧接着将湖面上的竹筏当做武器,踢向自己
而一直站在另一条竹筏上观战的江澄,也只来得及飞身过去将蓝湛踢开,结果可能是太心急,下脚有点重
然后蓝二公子就摔的鼻青脸肿了
江澄原本是打算趁着阿娘不在家,把蓝湛治好,这事就算揭过了,结果刚把人捞起来,还没送到医庐,虞夫人就杀回来了,当即下令送蓝二公子回姑苏
衣服也不准让江澄帮蓝湛换,就这样原封不动的送回去
这不是明摆着要和姑苏结仇吗?
江家人都不明白主母这么做有何用意
江澄跪了两个时辰也没想明白,心里担心蓝湛的伤,”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作为和江澄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魏无羡异常讨厌蓝湛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尤其是在知晓他对江澄的心思之后
这颗烂白菜,居然想啃我江家的金猪,做梦去吧你
必须要趁家里这只金猪没开窍之前,把这颗烂白菜拔了不可
所以见江澄担心他,就开始阴阳怪气了,”怎么?心疼了?那还不是你自己脚狠踢的,怪谁?”
江澄一听这话,就来气了,”要不是你非要跟他打,我能伤他吗?”
魏无羡的火气也不少,”要不是你纵容他胡来,我能跟他打吗?”
江澄不明白,”你为什么老跟他作对?”
魏无羡更不明白,”你又为什么老维护他,我才是你师兄”
江澄不服,”谁叫你总坑我的”
魏无羡简直要气笑了,”蓝二那小古板没坑过你吗?求学的时候,给你买的葡萄全是酸的,你酸的牙打颤,好几天吃不了东西,瘦了好几斤,是不是忘了?最后一次夜猎考核,那家伙靠作弊才分到和你一组的,结果呢?遇到最凶狠的猪妖,你小命差点没了。还有什么,啊……对,上个月,给你熬的鸡汤,喝的你上吐下泻,你是师兄我,衣不解带的照顾你半宿好吗?你个小没良心的”
江澄梗着脖子辩解道,”阿湛他那是被卖葡萄的骗了,尝的那串是甜的,放进纸袋的时候被掉包了,不能怪他好吧。还有啊,他可是蓝氏掌罚,最是公平公正,怎么可能作弊?你少冤枉他!遇到猪妖他也没料到啊,而且当时他要不是为了救我,怎么可能受伤?至于你说的那个鸡汤,我都怀疑是不是你下的药,故意整我”
魏无羡简直要被扭曲事实的江澄给气的爆血管了,”他公正个屁他。我们四个一起喝酒,挨罚的就我、聂怀桑还有金孔雀,他还把你藏在静室。你回回睡过头,他次次撒谎骗他叔父,说你是身体不舒服,已经跟你告过假了。你当他叔父傻啊,你没听聂怀桑说,蓝老先生背地里不知道把蓝二罚的有多狠,他活该他”
”不是你告的状吗?”
”我脑子有病去告这个状,让你挨罚吗?”
”你就是有病”
”有病也是被你气的”
师兄弟两个吵的不可开交,江厌离偷偷进来时,两人也没发现,直到闻到莲藕排骨汤的味道,两人顿时默契十足的休战
”谢谢阿姐/师姐”
江厌离抬手,摸了摸江澄的头,动作极其温柔,语气还带着哄人的软调调,”阿澄,来坐着慢慢吃,多吃点排骨”
转头对着直接上手且吃相难看的魏无羡,有些无奈,却也温柔的说了一句,”阿羡,你也慢点吃”
半大小子,一顿不吃饿得慌,三两下就把江厌离带的食物给消灭了
”阿澄,阿娘在书房等你,你快去吧”
江澄还没应答,魏无羡就急忙问道,”师娘消气没?不会还要罚阿澄吧?”
江厌离摇了摇头,笑的温和,”放心吧阿羡,不会有事的。你也回去吧,不用跪了。对了,阿旭给你送了一箱东西,我让人放你房间了,你自己去收拾吧”
江澄揽着魏无羡的肩膀,一脸好奇,”是什么呀?我也要看”
魏无羡嫌弃的啧了一声,”还不都是些吃的玩的,能有什么?哎呀,你快去找师娘吧,别让她等着急了”
书房里,虞夫人坐在书桌后,闭目养神。江枫眠站在她身后,正在帮她捏肩,见江澄进来,忙给他使了个眼色
江澄会意,立马端起一旁已经沏好的茶,笑的一脸乖巧,”阿娘,先喝杯茶啊”
虞夫人眼睛也懒得睁,”大晚上的喝什么茶,是存心不想让我安眠吗?”
得,马屁拍错了位置
江澄立马绕过书桌,凑到她面前,抱着她的脖子软糯糯的撒娇,”阿娘啊,生气就不漂亮了,敷再多珍珠粉都救不回来哦,儿子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虞夫人的嘴角压不住的要上扬,终是抵不住他儿子撒娇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放手,转头见他眉开眼笑的样子,虞夫人没好气的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啊,惯会用这招对付我”
江澄拉着她阿娘的手边摇边说,”这怎么能叫”对付”呢?这叫”哄”,对吧阿爹”
江枫眠急忙帮儿子说好话,”是啊,阿澄最喜欢哄你开心了,你看罚也罚了,他也知错了,这事就算了吧”
虞夫人瞪了江枫眠一眼,”就你会和稀泥”,转头又对江澄说,”行了,折腾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完全不提蓝湛就这样被送回去,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打算?
江澄本来是要问的,可是见他阿爹使眼色不让他说话,江澄也只好先闭嘴,本来打算等明早请安的时候问一下,结果他阿娘像是猜到了自己的心思,一大早就出门查账去了
一连三天,虞夫人都是早出晚归,江澄都没找到机会问,没办法,只好吃完晚饭就蹲在他阿娘门口守着了
虞夫人也料到了,所以今天回来的很早,但是却把魏无羡先叫进了书房
对着这人精似的大弟子,虞夫人不想绕弯子,”你觉得此事可行吗?”
魏无羡也是第二天才想明白师娘的用意,本以为能躲两天,没想到还是躲不过,只得正色道,”师娘想让蓝老先生出面阻止蓝二公子,此事只怕行不通”
这孩子就是太聪明了,什么东西一点就通,虞夫人挑眉,反问道,”哦?怎么说?”
魏无羡难得正经,答道,”据我了解,这蓝二公子性子坚韧,很是固执,认定的事,打死也不会回头。迫于家族的压力要他放弃,恐怕很难”
虞夫人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把事做的绝了些,本想着以蓝启仁的脾性,定要上门来兴师问罪,不成想,过了三日,还没有动静
应该是蓝家那小子为江家开脱,说情了,甚至有可能是自己独揽的错误也不一定
如此说来,只怕是对阿澄情根深重,这可就难办了
虞夫人敲打着桌面,想了想又问,”阿澄呢?对蓝家那小子有什么想法吗?”
魏无羡随即笑了起来,言语间满是打趣,”阿澄就是个木头脑袋,还没开窍呢”
虞夫人也认同的笑了起来,又说,”那你还和他吵什么,你表现的越反感,反而会激发他的逆反心理。你啊,到底是心思不够深”
刚刚及冠的少年郎,再聪慧,也比不过家里长辈见多识广
魏无羡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总之就是有一肚子委屈,”阿澄他偏心!我可是他哥,反正这事我不同意!”
虞夫人忍不住扶额,这小子真的是稳重不过一刻钟,又开始耍小孩子脾气了
魏无羡气呼呼的三两步走到虞夫人身边,拉着她的胳膊继续道,”师娘,蓝氏那家规比裹脚布还长,阿澄在莲花坞自在惯了,去了姑苏肯定受憋屈。还有蓝家那苦药膳,你忍心阿澄顿顿吃糠咽菜吗?师娘……”
虞夫人听得那家规和苦药膳,忆起年轻时去姑苏求学的时候,脸都黑了,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好了好了,知道你是心疼阿澄,舍不得他,行了,我心里有数,去吧,把阿澄叫进来”
魏无羡再三确认了师娘和自己是一个战线,便欢天喜地的出了门,看见江澄却立马换了副面孔
江澄见他耷拉个脑袋,像是被训的很惨似的,一咬牙,把准备当宵夜的鸡腿给了他当安慰
然后有点忐忑的进了书房,想了很久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他阿娘说,”你阿姐的婚事定了,你师兄的也该准备准备了”
”什么?”
江澄没反应过来,就接到他阿娘丢过来的一叠银票,脑袋还蒙着呢,他阿娘又下令了,”明天带他去做几身新衣服,好好打扮打扮,别给我们江家丢脸”
难怪魏无羡这么沮丧了,原来是要去参加相亲宴啊
娶了妻,就有人管这泼猴了,那可真的是太好了
虞夫人的计划是,按照长幼有序,先把魏无羡的婚事解决了,再以最快的速度让江澄成亲
目的当然是一样的,她虞紫鸢的儿子怎么能当蓝家那两个老古板的媳妇/侄媳妇,她才不要跟姓蓝的当亲家
顺便再试探试探温家两父子的反应,一举两得
隔天晚上,江澄躲在被窝里,给蓝湛写信,问了他的伤,又说起陪魏无羡去参加相亲宴的事
蓝湛第二天中午才收到江澄的信,到底是年轻,且灵力淳厚,不过才五六日,肋骨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已经可以练剑了
蓝湛收了剑,展信一看,却皱起了眉头
蓝湛只是嘴拙,心思却是极为机敏,当时听到虞夫人的安排,便知晓了她的用意是想让他知难而退。所以回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对策,叔父问起时,直接向他坦白了自己对江澄的心意
蓝启仁虽然古板,但是并非不通人情,对蓝湛心悦江澄一事,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着跪在他面前的侄儿,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条路很难,单是虞夫人那一关就很难过,更何况还有他那师兄。而且你父亲他也不会同意的”
蓝湛却说,”父亲那里,可否先不要告诉他?”
蓝启仁也觉得暂时还是不说为好,点了点头算同意了,又说,”忘机,若是江小公子与你一般是同样的心思,倒也好了,可我见他对你似乎……”
蓝湛忽的垂眸攥紧了拳头,他知道的,江澄待自己如兄弟,对自己并没有旁的心思,至少目前并没有,以后呢?会还是不会?蓝湛真的不知道
蓝启仁看着侄儿愈发苍白的脸色,竟生出几分悔意将这事实剖开袒露出来,伤了他。复又叹了一口气,妥协般摆摆手,”罢了罢了,即是你毕生所求,是苦是甜,你自己受着吧。至于蓝家那些长老,你不用担心,也无需顾虑,回去养伤吧”
养伤这几日,江澄虽然没来,却日日偷偷写信给蓝湛
蓝湛也知道他不仅被罚了跪,还被禁足在家里,本打算伤好了便去莲花坞找他,可如今看虞夫人的态度,只怕这门,是很难进去了
不过方法总比困难多,蓝湛可能鬼点子没魏无羡多,但是套江澄的话,已经够用了
江澄奉母亲大人的命令,陪着魏无羡相了两天的亲,瞧着那些出身名门的世家仙子们,感觉都一个样,看的眼睛都花了
魏无羡更惨,不管对方美丑胖瘦,都要端着一张笑脸相迎,遇上个举止豪放的,冷不丁的还被人占了便宜,这哪里是相亲,分明是受罪
”这哪像出身世家的小姐,简直就是个女流氓”,魏无羡极用力的拿着手帕擦着被人摸过的手背,满脸厌恶,”一身的脂粉味,真的是熏死我了,阿澄,快去把窗户打开,我再不透会儿气,就要窒息了”
江澄也闻着难受的很,开了窗户,深吸了好几口气,折回去前,眼睛随意的扫了一眼楼下的街道,就看到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
身负古琴,腰挂长剑,清贵出尘的气质,即便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也能一眼就看到
”阿湛!阿湛!这里这里,上面,看上面!”,江澄站在窗前挥舞着手臂,那激动的样子,要不是魏无羡拉着,估计就直接跳下去找蓝湛了
等蓝湛缓步踏进酒楼,江澄已经从楼上雅间跑了下来,兴奋的扑过去就是一个热情的拥抱
蓝湛还没来得及回抱江澄,他已经自顾自的退了出去,然后一连三问,”你的伤都好全了吗?你怎么在这?是来找我的吗?”
蓝湛只得抬手帮他理了理因奔跑而有些凌乱的头发,声音虽是清冷,眼底却含着几分柔光,”嗯,已经好了。去清河处理完事情,所以顺道过来看看你”
随后下来的魏无羡插话道,”蓝二公子这道顺的有些远啊”
一开口就是火药味,江澄扯了魏无羡一把,不满道,”你干嘛呀?走走走,相你的亲去”
魏无羡动也不动,盯着蓝湛说道,”等我成亲,蓝二公子可要赏脸来喝杯喜酒”
语气生硬的,一点也听不出来他请客的诚意
蓝湛自然懂魏无羡的弦外之音,意思便是下一个就是江澄,江家是不会给你机会娶走江家的金猪的
蓝湛虽然吃素,但是却不是吃素的,立马反击道,”那就先恭喜了。只不过你这杯喜酒能不能请,何时可以请,还没定。所以不着急”
好你个烂白菜,居然内涵我魏无羡没人要
”我魏无羡是江家的大弟子,婚姻大事,自有我师傅和师娘做主,就不劳烦蓝二公子费心了”
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反对吗?看清楚了,挡在你面前的,可止不住我一个
蓝湛冷声,”那便静候佳音了”,心里却在腹诽,哪个眼瞎的能看的上你
蓝曦臣曾在得知自己弟弟喜欢江家少主后,笑言他师兄魏无羡绝对是颗绊脚石
又臭又硬,难缠的很
蓝湛也知与魏无羡做口舌之争纯属浪费时间,不待他回话,看向江澄说道,”许久不见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江澄立马开心的去拉蓝湛的手,带着他边外走边说,”好啊,我带你去逛逛。今天正好赶集,街上最是热闹。那边有臭豆腐,走走走,你今天一定要尝一下,真的很好吃的……”
蓝湛实在受不了那个味道,”阿澄……,你还是自己吃吧,我给你买”
”好东西当然要和最好的朋友分享啊,就一口,就一小口好不好?”
蓝湛本能的反应是要拒绝的,可是禁不住江澄眨巴着又黑又亮的杏眼,冲着自己撒娇,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脑袋,”那便去尝尝吧,若是不好吃,你可要自己掏钱哦”
江澄听了直乐,”放心放心,好不好吃都是我请客,我超有钱的”
说完,江澄转头调皮的冲着蓝湛眨了一只眼睛,蓝湛的嘴角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任由江澄拉着在人群里穿梭,很快来到江澄说的小摊前
江澄夹了一块送到嘴边吹了吹,才送到蓝湛嘴边,见他犹豫了一下,吃之前像是赴死般的表情,尝过后,突然舒松了眉眼,便知他是喜欢的
都说姑苏蓝家嫡二公子,如玉面容,辩不出悲喜,只剩冷淡疏离,可是在江澄的眼里,他却是温柔的、炙热的,有时候还很可爱
”阿湛你看,那边还有你喜欢的红薯糖,快快快”
江澄带着蓝湛在云梦街上玩了一下午,快到晚膳时间,才带人回了莲花坞
或许是因为上次的事做的的确失礼,虞夫人还吩咐厨房做了几道清淡的菜肴,一顿饭看似吃的热闹,可是却是各怀心思
吃完饭,江澄带蓝湛去看龙舟,魏无羡终于不用忍了,”师娘,现在怎么办?”
虞夫人擦了擦嘴,反问她女儿,”阿离,你怎么看?”
江厌离的评价很客观,”这蓝二公子,无论家世相貌,品行修为都是万里挑一,与我们阿澄一起,倒是很般配”
这话魏无羡听了可不认同,”师姐啊,按照你这标准,泽芜君不是更合适?”
江厌离解释道,”这些只是外在条件,还要疼爱阿澄才是啊。就拿蓝二公子下厨给阿澄熬汤这事来说吧。他身份尊贵,定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当年求学,阿澄不过是随口念了一句想喝莲藕排骨汤,他便亲自动手做,费了多少食材我不清楚,反正那段时间我看蓝大公子的脸色一直不太好,想是被拉去当了试吃工了……”
江厌离说完,掩唇笑了起来,蓝二公子给阿澄熬的汤,她曾尝过一口,好不好喝暂不评价,单是这份心意,就足以让江厌离站在蓝二公子这边
魏无羡啧了一声,”阿澄是要找伴侣,又不是找厨娘,就会给他熬汤有什么用?”
江枫眠难得插了一句话,”蓝二公子还能教阿澄弹琴,陪他练剑”
魏无羡反驳道,”哎呀师傅,仙督就是阿澄的师傅,那蓝二能比温师伯还厉害?”
江枫眠反应过来,有点尴尬的低声嘀咕了一句,”那阿澄喜欢他啊,有什么办法?”
旁人都能看出来江澄有多喜欢蓝湛了,只不过蓝湛是当局者迷,江澄呢,属于没开窍,或者说他自己都没分清楚对蓝湛的喜欢到底是属于哪一种
”我们眼睛没瞎,用不着你再来提醒”,虞夫人头疼,转而又问魏无羡,”你相亲相的怎么样了?”
魏无羡顿时跟斗败的公鸡似的,挎着个脸,”看的头晕眼花的,还是师娘您做主吧”
虞夫人金口玉言,”那就温旭吧”
魏无羡立马蹦起来,”不要!那家伙就会仗着修为高欺负人,我才不要!”
虞夫人敲他脑袋,”他什么时候欺负你了,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老温头儿今天刚来信说阿旭那小子自从得了你准备成亲的消息,正在家造反呢,闹的老温头儿烦死了,跑去云深不知处躲清净去了”
温若寒被大儿子晚了十几年的叛逆期,折磨的够呛。但是借他一身的虎胆,也不敢上莲花坞给儿子提亲,只好来姑苏避难
大约是年少时,被温若寒和虞紫鸢联手给祸害怕了,蓝青衡见到他就头大,”你去找启仁吧,我看他这两日闲的很,让他带你去彩衣镇逛逛”
”逛什么?他又抠门、酒量又差,我不稀得跟他一起出去,我就喜欢跟你一起,枯坐着也开心”
蓝青衡从药圃里站起身来,远远的瞧见内院中被他糟蹋的不成样子的花花草草,忍了很久,终于是碍于修养,没有骂脏话,”说吧,阿鸢又怎么惹你了?”
温若寒手欠拔了一株不认识的杂草,随手一丢,”我们家阿旭看上她的大弟子了,就是藏色的儿子”
蓝青衡急忙去捡那棵名贵的灵草,肉疼的厉害,非常幸灾乐祸的回了句,”准备受死吧”
温若寒瞧着他笑的不怀好意的样子,也笑的更灿烂,”你家阿湛喜欢阿澄”
蓝青衡的笑脸瞬间僵住了,然后骂了人生中第一句脏话,”他大爷的”
和江澄遛食遛到一半的蓝湛,被他父亲紧急召回云深不知处
温若寒歪坐在一旁看着蓝青衡失了儒雅端方,教训他弟弟蓝启仁管教不严,纵容无度
蓝启仁苦着一张脸,腹诽道,我还不是心疼他重蹈你的覆辙,你大爷的,就只会骂我,你怎么不说你儿子
蓝青衡比之蓝启仁更会惯两个孩子,多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温若寒适时给骂累的蓝青衡倒了杯茶,劝他先消消气
顺了一会儿气,蓝青衡才说,”虞夫人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为父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蓝湛跪的笔直,只答,”孩儿非阿澄不娶”
温若寒和蓝曦臣皆是一愣,曾几何时,我们也是这样跪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信誓旦旦的说,”非君不娶”
誓言犹在耳边回荡,他们却迫于家族和世俗的压力,各自娶妻生子。一晃数十载,如今,竟然已经到了要为自家孩子操心婚姻大事的年纪
当年他们曾受过的苦,留下的遗憾,是否还要自己的孩子也遭受一次呢?
蓝青衡避开温若寒灼热的视线,却躲不开他伸过来的手,掌心烫的吓人,蓝青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扶额像是下定了决心,”要死、就一起死吧”
温、蓝两家的阵仗实在是大,一路沿着水路到达云梦时,惹的路过的鱼都要冒个头出来瞧一眼
虞紫鸢没想到自从成亲后再也没有踏出云深不知处的蓝青衡居然会为了小儿子的婚事出山
这下压力大了
长辈们在前厅喝茶叙旧,谈大事。小辈们在院外喝酒吹牛,争输赢
”青衡大伯出山就为了来云梦参加赛龙舟?”,温旭狐疑道,”你们蓝家人水都不会,怎么划船?”
魏无羡附和道,”就是,一群旱鸭子赛龙舟,你们姑苏蓝氏也不怕贻笑大方”
”不会可以学啊,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的呀?”,江澄可见不得这两家伙掐着蓝湛欺负,反驳完,又冲着蓝湛讲,”阿湛,我教你,游泳囚水简单的很,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到时候肯定比他们两个游的还要快”
蓝湛此刻在江澄面前,很是温顺,甚至是有些乖巧,”好,都听你的”
江澄是个雷厉风行的性格,立马拉着蓝湛就走,”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我就猜你端午节肯定会来,让绣娘给你做了几身短打,走,先去试衣服”
”阿澄未雨绸缪,准备的衣服也定然合身,谢谢阿澄”
魏无羡见江澄听了蓝湛的夸奖,乐的跟只花蝴蝶似的,指着江澄欢快的背影,咬牙切齿道,”你看看他那不值钱的样子,夸两句嘴都笑歪了”
结果一转头,就见温旭也是笑的一脸痴呆样,有些嫌弃的瘪了瘪嘴,复又警告道,”你要是敢帮蓝二,跟你绝交,听到没?”
温旭有些为难,”我爹说,要是帮阿湛赢了这次比赛,就向虞夫人提亲”
魏无羡更暴躁了,”你敢帮蓝家,咱两成亲的事免谈”
温旭眼睛一亮,像是抓到了他言语间的漏洞,激动的抓住他的手,”那你的意思是,不帮,你就同意和我成亲是吗?”
魏无羡的眼睛带了几分笑,像是有点高兴这人的脑袋终于聪明了一回,嘴上却说,”少给我下套,我可没说”
温旭换了个十指紧扣的姿势,笑嘻嘻的吐槽道,”你可真别扭”
魏无羡忙不迭的抽出手,叫嚷着,”你可真不要脸”
另一边江澄的卧房,他拿出给蓝湛准备全套的里衣、外衫、鞋子,还有发带和箭袖,最后给蓝湛梳了个和自己一样的发型
少了点清冷,多了份可爱,江澄很满意,蓝湛也很喜欢
”给你的”,蓝湛递过来一只福袋,江澄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装了好几个香囊
江澄从中拿出一个,卷云花纹,很淡雅的湛紫色,上面只用金丝线绣了一个”澄”字
蓝湛低头将香囊系在他腰带上,”知道你不喜欢很浓的艾草味,所以换成了白蒿,驱蚊防虫的的效果可能会差一点,所以我多做了几个,味道淡了,就换一个”
那香囊和清心铃系在一起,还挺好看的,江澄笑道,”你们家绣娘的手艺真好,香包都做的这般精致,不过呢,比我阿姐还差那么一点点”
蓝湛还来得及失落,江澄又说,”对了,我跟阿姐学做了蒿子粑粑,你可要多吃点哦”
蓝湛立马又高兴起来,一本正经的说着,”那可要早些去,不然定被父亲给抢了去”
江澄听了他这几分孩子气的话直乐,”你还记着他去年抢你藕夹的事呢?蓝二公子何时这般小心眼了”
蓝湛抿着嘴,没答话,像是很委屈的样子,江澄忍不住伸手捧着他的脸,一顿揉,”你这样子好可爱啊”
蓝湛红着耳尖任他对自己的脸又捏又揉的
晚间,两人同榻而眠,身在莲花坞,自然没了寝不语、亥时歇的规矩
江澄趴在床上翻看蓝湛给他找的画本,蓝湛则盘坐在一旁,查看白天学完游泳后整理的笔记
”阿澄,温师伯有没有跟你提过他年轻时候的事?”
”有啊,经常吹牛当年自己是怎么英明神武征服仙门百家成为仙督的”,听得江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所以一直怀疑这话的可信度
事实上是当时五大仙门的宗主,摇骰子比大小决定的。内幕是蓝青衡的点数最大,可他不想当,便伙同虞紫鸢和金光善一起耍赖,把点数最小的温若寒推上去了
温若寒死活不干,虞紫鸢没办法,最后以可以做江澄的师傅利诱他点头同意了
蓝湛又问,”那他有跟你讲过他和我父亲的往事吗?”
江澄晃着两条腿,点头道,”有啊,喝多了就聊当年求学的时候,和我阿娘他们一起,是如何上蹿下跳挑战蓝氏家规,又是怎么骗你叔父喝酒犯禁的”
蓝湛皱眉,听这意思,好像完全没提他与父亲的事情啊,”那你阿娘呢?可有说过当初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
江澄终于转头看向一脸认真的蓝湛,奇怪道,”我师尊和你父亲有什么事?”
蓝湛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飘忽,”那个……我听叔父偶然提及的,说是……他们两个年少其实彼此中意,但是迫于家族的压力,所以分开了……”
蓝湛以为江澄定然是无法接受的,岂料他听完异常激动的爬起来就扑过来搂着自己的脖子,一脸的八卦,”我就说师尊的书房里怎么放那么多青衡君的画像,原来是喜欢人家啊!那你父亲呢?现在还喜欢那遭老头吗?”
蓝湛像是有点没反应过来,呆愣愣的点了点头,”喜欢的”
江澄顿时兴奋的不得了,下了床,跑到衣柜里面,一顿翻找,很快抱着个大箱子过来,炫耀似的拍了拍,”猜猜看这是什么?”
蓝湛见他笑的很是不怀好意,便知他又要使什么歪点子了,提醒道,”阿澄……你可别乱来啊”
江澄笑的一脸无害,说道,”怎么会?这都是我师兄的东西,我只是代为保管而已……嘿嘿嘿嘿……”
蓝湛无奈扶额,他这笑声,太像个调皮捣蛋的坏小孩了,”你想干嘛?”
江澄献宝似的把那盒子打开,跟蓝湛一一介绍,”这是桃花醉、这是竹叶青、这是桑落,还有这个是芙蕖酒……”
满满一箱子,全是酒,用小小的白玉酒瓶装着,一看就是偷藏的,蓝湛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两人三天两头被虞夫人打了,还想给他父亲灌酒,也不怕腿被虞夫人打折了
可他向来顺着江澄,江澄要做什么,蓝湛都会支持他
于是两人挑挑选选,到底顾及着轻重,所以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这红玉瓶子里面的是什么?”,蓝湛挑了个唯一不同颜色的
江澄答,”这个是旭师兄送给魏无羡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看着瓶子好看,顺手给顺来的”
蓝湛打开酒塞,飘出来一股很淡清香,不似其他酒味那样浓郁,想着父亲喝了,应该没事,”那就这个吧”
江澄也凑过来闻了一下,对于爱喝酒的江家少主来说,这酒味太过寡淡了些,可蓝湛说好,那就它吧
至于后面是怎么让蓝青蘅喝了这酒,又是怎么把醉酒的蓝青蘅送到温若寒的房间,过程不概述
结果就只有一个
强忍着腰酸的蓝青蘅,亲自动手把他宝贝小儿子打了一顿
虞夫人却在心里给这蓝家小公子点了个赞,这小子是干了件自己年少时,一直有心却无胆干的坏事
后来,虞夫人倒是松了口,却换成了蓝家死活不同意
怪谁呢?
蓝湛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挨了打,委屈的很,蓝青衡不心疼吗?不烦躁吗?可现在要他如何松的了口同意这门婚事?
亲生的儿子和未来的儿媳给自己下春药,结果被温若寒那老流氓给压了,蓝青衡这辈子就没这么窝囊过
蓝青蘅有气没地撒,温若寒就是那首当其冲的倒霉蛋
温若寒也憋屈,瞧着欢欢喜喜准备婚礼的大儿子就碍眼,可也不能把火转移到他身上不是?然后三天两头的跑去莲花坞找虞紫鸢,哭诉他是如何被人始乱终弃,用完就扔的
虞夫人倒是淡定极了,等温若寒哭累了,还给他倒茶
最开心的就属魏无羡了,毕竟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自己给自己当绊脚石的
更搞笑的是,另一个当事人,江家的少主,不仅没开窍,还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就是那个最大的绊脚石
【湛澄】莲花坞鸡飞狗跳的日常(一发完)
👉敲黑板划重点:看清楚了,这是湛澄❗❗❗误入的小可爱请转身离开。嘿嘿,没想到吧,我垂死挣扎又摸出一篇小短片来,简直要为自己的勤奋落泪。本篇7k+,欢迎捉虫和提建议❤❤❤
一、话本风波
江澄如往常一样走进了书房,扫描了一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认真打量一番,嗯,我放书桌上的话本呢?江澄翻了翻,放在书架上的另外几本话本也不见了。
“江恩?江恩!你死哪里去了,给本宗主滚进来。”江澄不耐烦的唤了几声。
江恩踉跄着推门而入,因速度太快还差点摔倒在地上,“宗主我在,怎么了?”江恩有点怂,宗主这么着急,该不会是发现了我偷偷写他和含光君的话本吧!那可是会被宗主打断腿的!
“站好,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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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话本风波
江澄如往常一样走进了书房,扫描了一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认真打量一番,嗯,我放书桌上的话本呢?江澄翻了翻,放在书架上的另外几本话本也不见了。
“江恩?江恩!你死哪里去了,给本宗主滚进来。”江澄不耐烦的唤了几声。
江恩踉跄着推门而入,因速度太快还差点摔倒在地上,“宗主我在,怎么了?”江恩有点怂,宗主这么着急,该不会是发现了我偷偷写他和含光君的话本吧!那可是会被宗主打断腿的!
“站好,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江澄颇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我问你,我放在书桌上的书哪里去了?”
江恩放下心来,哦,原来不是找我算账的,那一切都好说了,“宗主,是哪本书啊?”
江澄有点羞赧,毕竟自己堂堂一宗之主,要是被传出去自己喜欢看话本那还了得,“就那本啊。”
江恩一脸懵,那本?哪本啊?我见过的吗?宗主讲话怎么不清不楚的。
江澄看他一脸纠结,再次开了口:“就那本啊,我最近经常在看的那本书。”
江恩嘴比脑子快:“胡说,你什么时候看过书,你连账本都不想看。”江恩说完之后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宗主不得打断他的腿。
江澄终于忍不住一脚踹上去,他这个弟子倒是越发大胆了,连他都敢嘲笑了。他哪里是不喜欢看书,这不是宗务繁忙没时间吗,好不容易有休息的时间看点话本放松一下怎么了。再说了,那厚厚的账本他看得脑壳疼,让江恩看一下怎么了,他不是最喜欢看账本了吗。
江恩一边躲着,一边求饶:“宗主,宗主,我错了,我错了。您就是我们莲花坞里最勤奋,最好学的宗主大人,小的对你敬佩得五体投地。”
江澄听了越发来气:“让你油嘴滑舌,让你胡言乱语,今天不打你一顿我就不姓江。”
江恩被逼的无路可退,结实的挨了几脚后,突然灵光一闪:“停停停,宗主我想起来了。您说的可是那本《高冷仙君俏宗主》话本?”
江澄终于停下来,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睨了江恩一眼,“好好说话,本宗主像是会看话本的人吗?”
接收到信息的江恩立马改口:“好的,宗主大人,是内部学习资料。所以是这一本吗,宗主大人。”看着江恩这狗腿的模样,江澄都忍不住要笑出声,这小子。
“不止这一本,你拿给我的全都不见了。”江澄这会倒是没了刚才着急的模样,好整以暇的看着江恩。
“全都不见了?!”江恩惊叫出声,“什么贼这么大胆,敢来莲花坞偷东西!不对啊,莲花坞防御森严,不可能有人能进来偷东西还不被发现啊?”
江澄走到书桌前坐下,从桌面堆叠的宗务中抽出一本打开,“江恩,你的脑子是离家出走了吗,谁家小偷千惊万险去别人家里就为了偷几本无关紧要的话本呢。”
江恩恍然大悟:“宗主的意思是此人想偷江家的机密,不小心拿走了我们的内部学习资料,那宗主你快看看可有丢失什么重要的机密文件。”
江澄忍了又忍,忍了又忍,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手上青筋暴起,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弟子蠢笨如猪的。江澄不断深呼吸,劝诫自己:江晚吟别生气别生气,江恩是你亲手培养出来的,培养一个弟子不容易,蠢是蠢了点,对莲花坞却是忠心耿耿的。
妈的,忍不了了,将手上的宗务本扔出去,江恩眼疾手快的接住了。
“下午可有人进过我的书房?”江澄也不想再拐弯抹角,靠江恩自己猜怕是明年都猜不出来。
“下午?”江恩思索了一下,“下午含光君来过,您不在,他在书房待了一会就走了。”
“蓝忘机?他来作甚。他来你就让他进?看来是我最近对你们管教太过宽松了,都让你忘了这莲花坞是谁做主了。”
“宗主,您这话说的,含光君可是你昭告天下的道侣,入了江家族谱的,江家名正言顺的主母,我一个小小的弟子哪敢阻拦他呀。而且不是你特意吩咐,在莲花坞内任何人不得为难含光君吗。”江恩一边说着,一边把那本宗务重新放在江澄的面前,还殷勤的磨起墨来。
“你的意思是我的错了?!”江澄不由提高了音量。
“哎呦,我的宗主大人,您心里不痛快自己去找含光君算账啊,和我在这生什么气呢。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退下了,这个月的账本我还没看完呢。”江恩边说边往门口挪,害怕自家宗主再一本宗务招呼上来。
江澄气得把江恩刚放回来的宗务又扔了过去,江恩眼疾手快的把门关上了,那本宗务刚好砸在闭合的门上。江澄低声骂了几句,便也由他去了。
蓝忘机!江澄摩梭着手上的紫电,低声呢喃这个名字。若是让蓝忘机知道自己爱看这种话本,少不得被他嘲笑一番,那自己的威严何在,以后在蓝忘机面前岂不是要低他一头。不行,自己得去把话本拿回来。
打定主意的江澄一路上避开江家的弟子,悄悄来到蓝忘机居住的小院,敲了敲了门,确定蓝忘机不在,又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看到自己才蹑手蹑脚的进了屋。
蓝忘机的住所江澄也就来过几次,但江澄并不陌生,因为这个房间是他亲手设计的,屋内的摆设几乎都是按照静室的样式摆放。除了随处可见的九瓣紫莲印记和云纹印记交错在一起,可以说这就是活脱脱一个翻版静室。
江澄觉得自己这个宗主当的真不顺心,进自己莲花坞的地方还要像做贼一样,真憋屈。随即又把这份气撒在了蓝忘机身上,都怪这该死的蓝二,好端端的拿我话本做甚,烦死了。
江澄这边正翻箱倒柜找话本,丝毫没注意房间的主人何时进来了,“这蓝二,把话本藏哪里去了?”
蓝湛一进房间就察觉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还以为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宵小,不动声色的正欲上前把人抓住,却发现此人身着干练轻便的剑袖紫衣,衣服的四周绣着精致的九瓣紫莲,简中带奢,衣服用料极佳,一看就身份不俗。
江晚吟。他在找什么?蓝湛决定先观察观察,收敛自己的气息。却听见江澄嘴里碎碎念念的,一会骂骂咧咧,一会又发出疑问,一会儿又娇嗔几句。
蓝湛只觉得好笑,这样的江澄可不多见,充满活力,生动又俏皮。也从江澄的言语间知道了他的来意,默默从乾坤袋里掏出那几本话本,虽已见过,但每次看到那些标题蓝湛还是忍不住要抖一下,他是真的没想到江澄的爱好这般……独特。
蓝湛清了清嗓子,放低音量,尽量不吓着江澄:“你是在找这几本书吗?”没想到江澄做贼心虚,还是被吓了一大跳,像只炸毛的猫咪跳了一下,倒退几步。
江澄又惊又慌,又羞又恼的看着蓝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自己刚刚说的话他听进去了多少?本宗主的一世英名啊!
“刚回,江宗主可是在找这几本书?”蓝湛把那几本话本往前递了递。
江澄略微扫描了几眼,是他的话本没错,但他也不能认啊,认了就输了。“含光君是从哪找的话本,本宗主可从未见过。”
蓝湛一眼就看穿了江澄的谎话,既不想戳穿他,也不想惯着他,“许是打扫的小厮不小心遗漏在江宗主的书桌上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代为保管吧。”
江澄一听就急了,蓝忘机代为保管,那他就看不着啦,而且把柄不就一直被抓着嘛。“这点小事哪用得着你,你把话本给我,等我把人找出来好好教训一顿,太不像话了。”江澄伸出手,示意蓝湛把话本给他。
蓝湛摇了摇头,拿着话本坐到书桌前,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江澄又走近几步,颇为不满道:“含光君这是什么意思,是不信任江某吗?”
“并无。”
蓝湛说了两个字就不再说话,江澄知道他向来话少,这会子估摸是不会再理他了。心里有气也没地方撒,一个锯嘴葫芦,能指望他说什么呢。
江澄想走又舍不得那几本话本,不走又不知道留在这里干什么,进退两难。没成想蓝湛竟打开了话本,刚好还是他没看完的那本,江澄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蓝湛,你不会要看吧?”实在是太惊悚了,向来雅正端方的含光君看话本这等俗物,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蓝湛不欲理他,他就想看看究竟是什么话本能让江澄念念不忘,甚至不顾面子来偷。
江澄见他不搭话,只当他是不好意思承认。圆滚滚的杏眸转了转,没准蓝二也爱看话本呢,这样的话那自己是不是也抓到了蓝忘机的把柄,那蓝忘机就威胁不了自己啦。
江澄心中狂喜,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咳咳,没想到含光君还有此等癖好,你放心,本宗主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蓝湛终于舍得抬头看了一眼江澄,江澄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表面上还露出:放心,我不会嘲笑你的,我可真是个好人的神情。呵呵,到底谁爱看话本你心里没数吗。
江澄看蓝忘机不反驳,当他是默认了。脑子快速运转着,蓝二在看这本,那我顺便也跟着看完,到时候死不承认,蓝二就拿自己没办法了。自己还可以以此为要挟,等蓝二什么时候得罪自己了,就把他爱看话本的消息传出去,看他还敢不敢招惹我。
打定主意的江澄凑到蓝湛身边坐下,离得有些远,看得有点费力,只能努力伸长脖子去看。蓝湛发现了,默默把话本往江澄的方向推了推。
蓝湛看书的速度快,正准备翻页的时候江澄有点急了,他还没看完呢,但他又不能说出口,只能“唔”了一声,又恢复平静的样子。蓝湛的手一顿,停留了一下,江澄赶紧抓住机会看完,然后蓝湛又翻到了下一页。
如此一来,两人相处得倒是挺和谐的。
歪着脖子看还是很累的,江澄没发现自己已经越挪越近了,最后干脆抱住蓝湛的右手把头枕了上去。
早在江澄靠过来的时候,蓝湛就没在看话本内容了,而是微微侧着头观察着江澄的反应。他已经可以准确分辨出江澄什么时候看完,什么时候让自己翻页了。
当江澄抓住他的手把头枕上去的时候,蓝湛除了感觉手臂变沉了,心里也沉了一下。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一种难以言喻的欢喜和满足。蓝湛不知道自己在欢喜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感到满足,只是知道自己很喜欢和江澄现在的状态。
蓝湛一直觉得江澄身上很香,有股淡淡的莲香味,可能是在莲花坞呆久了染上的吧。如今离自己这般近,那香味更浓了些,一直萦绕在鼻尖。
蓝湛有点失神,没注意到江澄已经看完了。江澄有些不满的拉了拉他的袖子,他回过神来,用左手把书翻到了下一页。在烛光的衬托下,江澄的俊脸变得更加柔和,艳丽,像只餍足的猫咪慵懒的趴着。
蓝湛的心在这一刻疯狂跳动,爱意在心中野蛮生长,他挡都挡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发芽,扎根,开出绚丽的花。
等看完那本话本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早就过了蓝家人亥时休息的规定,但蓝湛不在意,家规他明日自会补上。眼前更重要的事是如何安置趴在自己手上睡着的江澄。
江澄早就困了,只是一直强撑着看完这本话本罢了,等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他已经困到两眼模糊,倒头就睡了。
蓝湛小心翼翼的把人抱起,稳步走向自己的床榻,为江澄盖好被子,自己站在床边想了想,最终还是躺了上去,两人和衣而眠。
此后江澄经常打着为蓝湛寻来话本的名义来找蓝湛一起看,困了就宿在蓝湛的住所,两人关系越发亲密。
时间久了,含光君爱看话本的消息传了出去,江宗主为爱陪道侣的美名也传了出去。从此话本大卖,众人争相购买含光君和江宗主看过的话本。含光君和江宗主都爱看,那肯定好啊,话本还一度被视为增进夫妻感情的读物。
至于消息是谁传出去的,恐怕只有莲花坞某位不肯透露姓名的江某,也就是话本的作者才知道了。
此时,莲花坞某弟子的房里传来狂笑,哈哈哈哈哈,好多的钱,发达了发达了,得抓住机会出下一本才行,让我想想叫什么呢……
二、醉酒的汪叽
江澄回莲花坞的时候就听守卫说金凌来了,还给他带了几日前寻得的桑落酒,可他逛了一圈也没发现金凌。这臭小子,躲哪里去了。江澄无奈,只得召来江主事询问。
江主事立于江澄身侧,给江澄递了一杯上好的碧螺春,面带难色,斟酌着开口:“宗主,金小公子说突然想起和蓝家的两位小辈相约了一起夜猎,已经离开了。”
江澄慢悠悠喝了一口茶,“夜猎?这倒是奇怪,之前也不曾听说他和蓝家人有这么熟。派人跟着了吗?”
“江首徒跟着呢。”
江辞是个有数的,有他跟着,江澄还是很放心的。“不是说给我带了桑落酒,拿上来让我喝两口。”想起美酒,江澄只觉得口中的碧螺春索然无味,心里痒痒的,已经迫不及待想喝上了。
江主事努力控制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慌张:“没了。”
江澄疑惑,“没了?”他都还没喝就没了?忍不住抬头望了几眼江主事,眼神询问。
江主事受不了江澄的打量,心一横就把江恩卖了:“金小公子带了四坛桑落酒来,江恩看见了,说想尝两口,金小公子寻思着有四坛,就算喝了两坛,还剩两坛,不够的话下次再给你带也是一样的,就拿了两坛和江恩一起喝。”
江澄有点懵,喝了两坛还有两坛呢?不对,金凌才多大,江恩才多大,他们俩个小屁孩喝什么酒!
江主事停住了,在江澄的视线下再度开口:“正巧含光君路过,所以……”
这下不用江主事再说,江澄都能猜到几分了。金凌和江恩对蓝忘机多有不满,平日里总想给他使绊子,因着自己拦着,又顾及蓝湛的长辈身份才作罢,今天怕是逮着机会终于下手了。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但江澄相信他们有分寸的。…个屁。但江澄得知蓝湛自己一个人喝了两坛,再也坐不住了,难怪金凌跑得这般快,这会怕是江恩也不在莲花坞了。
蓝湛不能喝酒是莲花坞上下都知道的。他之前误喝过一次,醉了,在莲花坞里发酒疯,那样子,如今想起来都是不堪回首。江澄怕蓝湛醒来不好意思,特地嘱咐莲花坞上下所有人不得讨论,才堪堪保住蓝湛的面子。此后,酒这种东西就再也没出现过在蓝湛面前了。
金凌和江恩倒好,一下子给蓝湛灌了两坛。桑落酒初喝没什么感觉,如普通果汁一般,但后劲可大了,饶是自己这般酒量,喝两坛都得犯迷糊,更别说蓝湛这种一杯酒都喝不得的人,这会都不知道醉成什么样了。只盼蓝湛还没做出什么丢人的事来,不然自己可不一定还能压下来。
明天再找他们两个臭小子算账,现在先把蓝湛安排好先。
“人呢?”江澄一边起身一边往外走。
“在您的寝室。”江主事跟在江澄身后说道。
江澄步伐一顿,他蓝二有病啊,跑到我寝室干嘛?
“不用跟着了,我自己去看看,派人送碗醒酒汤来。吩咐下去,没有什么急事今晚都不用过来。”江澄摆摆手,把江主事留在原地,交代好一切就走了。总得给蓝湛留点面子,见到他醉酒模样的人越少越好。
江澄推开房门,站在门口环视一圈,没看见蓝湛。嗯?不在这里?难道跑出去了?江澄眉头一皱,跑出去了那可不好找。
门突然就被关上了,江澄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看就被人压在了门上。是的,他,江晚吟,活了二十多年,被人压在门板上了。江澄觉得受到了侮辱,我江晚吟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被压的吗!
然而江澄很快就认清了现实,他挣脱不开满身酒味的蓝湛,只能乖乖被压在门板上。蓝家人吃什么长大的,一身怪力!江澄推都推不开蓝湛,只能放弃挣扎。
蓝湛在江澄的脖颈边嗅了嗅,是熟悉的莲香,放下警惕心,但还是紧紧抓住江澄的手,把他压在门上,小声呢喃:“阿澄~”
江澄被这缱绻的一声“阿澄”惊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果然是醉的不轻。
“放手!”江澄挣扎了一下。
“不放!”蓝湛摇摇头,脸上的得意之色藏都藏不住,自己凭本事抓的,为什么要放,抓住了就是我的。
“你抓痛我了。”江澄瞪他,看着蓝湛开始犹豫,深知有戏,再加一把火,“我背也痛,你放手,我不走。”
蓝湛踟蹰,最终微微松开手,虚握着江澄的手,把他拉到书桌旁,“阿澄,看。”说完便翻开一本话本,示意江澄看。
江澄腹诽,他有病吧,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让他看话本。
蓝湛看他不看话本,有点不开心,紧了紧拉江澄的手,“看!”
江澄猝不及防被拉一下,倒在蓝湛怀里,挣扎着要起来,被蓝湛死死按住,“乖。”
江澄炸毛,乖你个死人头啊乖,老子的腰要断了,这个姿势也看不了啊。
不怪江澄,他现在是上半身在蓝湛怀里,下半身还坐在席塌上,姿势别扭的很,相当费腰。
“看!”蓝湛再次说话。
啊啊啊啊啊啊,江澄要疯,神经病啊,神经病啊!!!想揍蓝湛,又不能下手,毕竟是自家外甥和弟子干的好事。想起来,又动弹不得,憋屈,太憋屈了。
正好这时候小厮过来送醒酒汤,江澄无奈,这番样子总不好被人看了去,只能让他先放在门口,等一下自己再拿。
江澄好说歹说才说服蓝湛跟着他去门口拿醒酒汤。江澄才刚拿到手,寻思着有没有逃跑的机会,还没看两眼外面,“砰”的门就被关上了。得,没机会。
悻悻然回到书桌前,还得哄这祖宗喝下这醒酒汤。江澄很烦,他是江宗主,日理万机的江宗主,不是老妈子。
果然不出江澄所料,蓝湛这厮死活不肯喝。最后还是江澄答应陪他看话本蓝湛才一脸委屈的喝下。嘿,惯的他,他是不是没搞清楚到底谁更吃亏!
蓝湛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一口闷下了醒酒汤。江澄只能默默祈祷醒酒汤快点起作用,他是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
喝完醒酒汤,蓝湛又一把拉过江澄,继续按刚才的样子看话本。
江澄真的是欲哭无泪,这个姿势他的腰真的好累,才一会就已经酸到不行了。只能尽量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话本上,哄骗自己腰疼是不存在的。
看就看吧,总比出去丢人好,但谁能解释一下这蓝湛一直在他身上嗅来嗅去干什么,他是狗吗?!
“阿澄~你好香…”蓝湛腻腻呼呼的在他耳边说道,温热的气息喷在江澄脖颈,江澄忍不住抖了一下。神经病啊!他又不是熏香,香个屁啊。不要和醉鬼计较,不要和醉鬼计较!江澄深呼几口气,努力把想揍人的心思压下。
“阿澄~我想亲你…”
江澄冷笑,蓝忘机,我没开玩笑,我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
没得到江澄的应答,蓝湛默认他是答应了,舔了舔江澄的脖颈,然后…一口咬了下去,是的,一口咬了下去,留下了一个印记。蓝湛满意的舔了舔那个齿痕,嘿嘿,盖戳了,江澄是他的了。
啊啊啊啊啊,江澄震怒,你管这叫亲?你管这叫亲?!!!狗吧,蓝忘机你是狗吧。士可杀不可辱,我跟你拼了!!!
江澄欲起身奋勇抵抗,结果蓝湛预判了他的预判,先他一步封了他的穴位,紧紧的抱住他,“乖~”清冷的声音带点软糯的姑苏味,仿佛撒娇似的。
江澄敢保证,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蓝忘机,等明天你就死定了,还有金凌和江恩,一个都别想逃!
江澄就着这个姿势保持了很久,累了,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到江澄第二天醒来,蓝湛酒已经清醒了,也解开了他的穴道,跪坐在旁边,正惴惴不安的看着江澄。昨天的事他没忘记,没想到喝醉的自己竟是如此的…孟浪。
好啊,终于酒醒了!江澄欲站起来,嘶,我的腰,好痛,像断了一样……江澄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蓝湛及时扶住了他。江澄拍开他的手,呸,罪魁祸首,老子还没和你算账。
“江澄,我……”蓝湛捏了捏袖子,有点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江澄会不会因为昨天的事厌恶他,他不想被江澄厌恶。
江澄揉了揉腰,啊,痛死了,嘴上的讽刺也没停:“呦,不叫阿澄了?昨天可是一口一个阿澄叫的亲热的很。”
蓝湛更是慌张,还想开口解释什么,被江澄制止了:“昨天的事错不在你,此事就不必再提了,不过我是没想到含光君底子里是这么孟浪的人。”
蓝湛的耳朵刷的就红了,“我……”江澄摆摆手,打断他的话:“等我处理完那两个小兔崽子定让他们来向含光君道歉,还请含光君不要与他们计较。”江澄气是气的,但终归是自己的崽,总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无妨。”
江澄点点头,也不再理会蓝湛,扶着腰往门外走去,是时候找那两个臭小子算账了。不过为什么一路上大家看我的表情都那么奇怪,个个都是欲言又止。
这边还没想明白,那边就看见江恩从回廊那走过,好啊,第一个出气筒来了。于是乎,随着江澄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莲花坞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江恩!给老子滚过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江澄很明显是忘了自己脖子上还顶着明晃晃的齿痕,加上又扶着腰,众人都以为自家宗主和主母好事成了。不过宗主居然是被压的那个,众人都很吃惊,含光君,果然强!对蓝湛的敬佩之情多了几分。
等江澄反应过来的时候,谣言已经满天飞了,止都止不住了,再次怒吼:“啊……蓝忘机,你赔我声誉,老子和你势不两立!”
至于以后还是不是谣言,那就不好说了,毕竟莲花坞弟子在加训中,没空来证实呢。
啊,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呢。
【湛澄】荒废的名字
背景
观音庙后第三年,江晚吟传位后,隐遁民间
两个狠人的极限拉扯 (并不是)
蓝景仪大冤种实锤
………………
月明星稀,一行人夜猎完,回程路上,凑在一起闲聊
欧阳子真拉着蓝景仪,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说金凌成亲,他舅舅会回来参加婚宴吗?”
蓝景仪看了一眼走在最前方的含光君,放慢了脚步,小声回道,“应该不会回来吧,江宗主可能都不知道他外甥要成亲了”
欧阳子真惊讶道,“难不成金凌不打算邀请江宗主来观礼吗?那可是他唯一的舅舅”
听到后面那句话,蓝景仪皱了皱眉头,想起上次夜猎,见到夷陵老祖偷偷跟在金凌后面,也不知到底是为了保护金凌,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比...
背景
观音庙后第三年,江晚吟传位后,隐遁民间
两个狠人的极限拉扯 (并不是)
蓝景仪大冤种实锤
………………
月明星稀,一行人夜猎完,回程路上,凑在一起闲聊
欧阳子真拉着蓝景仪,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说金凌成亲,他舅舅会回来参加婚宴吗?”
蓝景仪看了一眼走在最前方的含光君,放慢了脚步,小声回道,“应该不会回来吧,江宗主可能都不知道他外甥要成亲了”
欧阳子真惊讶道,“难不成金凌不打算邀请江宗主来观礼吗?那可是他唯一的舅舅”
听到后面那句话,蓝景仪皱了皱眉头,想起上次夜猎,见到夷陵老祖偷偷跟在金凌后面,也不知到底是为了保护金凌,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比起补偿金凌,或许那夷陵老祖更想从金凌的身上探寻江宗主的下落吧
此时距离江晚吟退位,已过十五载,当年莲花坞新任宗主江凊对外宣传他师尊云游四方,可是这些年江晚吟像是人间蒸发一般,音讯全无
据蓝景仪所知,就连金凌和江凊对江宗主的下落都一无所知
也正因此,坊间对于三毒圣手的踪迹有很多传言,有人说他就在莲花坞,并没有离开云梦,所以金江两家才没有派人找寻他的下落
更多的人则猜测江晚吟可能早就死于剖丹,之所以瞒而不报,是想用三毒圣手的闻名继续震慑云梦江氏管辖范围之内的诸门,以免动摇其四大家族的地位
这两种可能性,似乎都有道理,只是生不见人,死无讣告,传来传去,也没个定论,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陈年旧事,好似都慢慢被人遗忘了
若不是兰陵金氏宗主即将大婚之事传出来,只怕也无人会关心起那位三毒圣手是否还尚在人世
是否知道,有人依旧在苦苦找寻,还有人……念念不忘
欧阳子真见蓝景仪目视前方,像是走神了,便自顾自的说道,“你说,江宗主该不会真的已经死了吧”
陡然加大的音量,吓的蓝景仪一跳,急忙捂住他的嘴,低吼道,“别瞎说!”
话音未落,便急忙转头看向此刻已然顿住脚步的含光君
在忽被乌云遮月的阴影中,只见含光君转过身来,暗夜中,树影斑驳,看不清神色,墨发白衣无风自扬,一片清冷中,生出无尽的寂寥
每每看见含光君,蓝景仪便会生出些许茫然,出身名门又如何?修为高深又如何?权势滔天又如何?若是连普通寻常人最简单的快乐都无法拥有,盛名强权之下,还剩下什么呢?
怕不是,只余行尸走肉了吧
可是,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蓝景仪叹了一口气,将含光君额头的白巾翻了个面
看着他手心里攥着一只破旧的银铃,听着他深陷梦魇,无意识的呢喃着那个名字
蓝景仪知道含光君的心中有一个角落,光照不进,却百草丰茂,它就静静的待在那里,不痛不痒,时常会忽视它的存在
可是一旦有风吹过,它就会迎风狂舞,兴奋的像是要连根都拔出来一般去追着那风
追着那个在心里荒废了许久的名字
江晚吟……江澄……阿澄……
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声音呢?那么清晰……那般深情……还带着难以忍受的疼
阿澄,你到底在哪里?
修仙之人寿长,到了蓝忘机这般境界,便是十年如一日,容颜都不曾有何变化,可是突然病了一场,痊愈后,他虽依旧站如松柏,玉树兰芝,蓝景仪却发现含光君好似苍老了一般,失了几分生气
又或者是,他原本就对这世间没有任何眷念了,只是凭着一丝妄念,苦苦支撑罢了
撑到金家宗主的婚礼,撑到可以再见那人一面
十里红妆,人声鼎沸,道不尽繁华与喜悦,蓝忘机一眼望去,都不是他,都不见他
江晚吟,你为何都不来看一眼呢?难道你真的……不在了吗?
既如此,那我便代你喝一杯你外甥的喜酒吧
好辣、好苦,好难喝,所以,江晚吟,你为什么会喜欢呢?也是因为与我一般误信了那一句”一醉解千愁”吗?
江晚吟,你可知我曾为了解那相思之愁,从一杯倒喝成了千杯不醉,可那相思,却像是那酒越久越醇,愈发浓厚了
蓝忘机不知自己醉倒在了哪里,还要靠着旁人才能站起来,他醉的厉害,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是那模糊的轮廓,竟有些熟悉
”我瞧着你倒有几分眼熟,你是哪家的弟子?”
那人的声音,粗如沙砾,难听的很,”金家的家仆,奉家主之命,照顾仙督”
不知怎的,蓝忘机竟听出几分咬牙切齿的不情愿,好似江晚吟一贯对自己不耐烦的态度,不由的发起恼来,挥袖抚开那家仆的搀扶,”走开!别碰我!用不着你扶我!我自己能走,我……我没醉”
醉言醉语,失了仙督威仪,倒添了几分孩子气
那家仆也是大胆,直接拉住蓝忘机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肩膀,挂在身上,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将他扶起来往房间走
蓝忘机醉的手脚发软,脑袋发晕,口齿倒是清晰,”你做什么?放开我!区区家仆,竟敢如此放肆!我……
”闭嘴!”
那家仆十分不耐烦的吼了一句,蓝忘机竟真的乖乖闭了嘴,任由那胆大包天的家仆将自己搀扶进客房,安置在床榻
”喝喝喝,喝死你算了”,那家仆一边骂,一边帮那醉的人事不知的仙督搽脸洗脚,最后还给他灌了一碗醒酒汤
蓝忘机喝醉了倒是老实,只会闷头睡觉,家仆坐在床头,盯着他被酒熏的酡红的脸看了许久
烛光摇曳,印着那家仆的脸平平无奇,丢在人堆里,便是毫不起眼,右眼似受了伤,戴了只黑色眼罩,只露出一只左眼,又圆又黑,亮的很
有人推门而入,家仆侧头去看,只觉得一阵恍惚,曾经抱在怀里哭闹着的奶娃娃,如今都成家了
金凌走近,压低声音问道,”舅舅,含光君他……”
那家仆便是销声匿迹多年的三毒圣手江晚吟,此番乔装打扮入了金陵台,只为参加他外甥的婚宴
江晚吟的声音恢复了从前的低沉,”新婚之夜,不去陪你夫人,来这里做什么?”
再怎么成熟稳重,在宠爱自己的舅舅面前难免有些孩子气,”舅舅不是回来看我的吗?怎么跟着含光君走了?”
江晚吟沉默片刻,只说,”成家了便是真正的男子汉了,往后不可再任性了”
金凌听完,瘪嘴道,”最任性的难道不是舅舅您吗?”
江晚吟当作没听见,从胸口掏出一只小巧的清心铃来,递给他,”给我外孙的”
金凌脸色一红,接过后道了声谢,又低声嘀咕了一句,”哪有这么快”
江晚吟抬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那你还不赶紧去”
金凌脸皮薄,”舅舅……”
江晚吟摆摆手,”行了,我走了”,说完,转头又看了蓝忘机一眼,起身便走
金凌忙道,”魏无羡来了,舅舅您……”,要见见吗?
金凌心里很清楚,魏无羡与他舅舅而言,是一根刺,这个刺并没有随着金丹归还而被拔除,却是越长越深,厉的只要轻轻一碰便是鲜血淋漓
他们依旧在乎彼此,却因着一个人,都无法真的释怀与和解
江晚吟和魏无羡皆将他们形同陌路的结局,归罪于蓝忘机
他无辜吗?或许吧
江晚吟神色冷然,回道,”没什么好见的,我与他,早已无话可说了”
金凌转头看着醉酒的含光君,一时竟有些不忍,又问,”那含光君呢?这些年,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我们都知道,他……一直在找你”
开门的手,顿住了,往事种种,不夜天的拼死相救,满身是血的不言有悔,日复一日的问灵,在脑海一帧一帧的回放,一遍又一遍的凌迟自己的身心,他依旧是疼的,比化丹、比剖丹时还要疼
可是疼,却依旧止不住思念,江晚吟只能躲的远远的,去一个没有蓝忘机的地方,听不到关于他的消息,便可当做那人、那伤,不在了,也不痛了
然而人群之中,只远远望了一眼,十多年努力维持的假象,瞬间被撕毁,江晚吟还是放不下,所以他来了,他来见蓝忘机,却没有以真面目示人的勇气,他终究是怕的,怕见到蓝忘机厌恶的眼神
江晚吟更不信蓝忘机会找他,找他做什么呢?金丹也物归原主了,他不欠魏无羡的,更不欠蓝忘机的,他拉开门便走,毫不犹豫
”江晚吟……”
醉梦前尘,皆是苦难,因醉酒而昏睡的蓝忘机无意识的皱紧了眉心,唤着心底深处镌刻的名字,极尽温柔与思念
心念多年的人,近在咫尺,可惜蓝忘机因醉酒而陷入了旧梦,不曾发现方才照顾他的人,坐在床边陪着他的人,便是他找了十五年的江晚吟
可惜那人,或许先入为主的太久,或许是从来不敢奢望还能从蓝忘机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
怎么可能那般温柔的念着自己的名字呢?不可能会的
金凌追出去,却只看到他舅舅消失的背影,他感到惋惜,又深觉无力
江晚吟存心要躲,便是蓝忘机这个百家之首的仙督,也寻不到一丝踪迹
寒来暑往,又过了三载,日出东方而落于西,周而复始,断没有少了谁就罢工的意思
金凌抱着刚学会走路的娃娃下了船,耳边是姑苏特有的吴侬软语,空气中满是清甜的糕点香味,还夹杂着天子笑的酒香
金凌遣散了随行的弟子们自行游玩,抱着奶娃娃行走在各个小摊前,那眉心一点红痣的奶团子,又黑又圆的一双杏眼,肉嘟嘟的脸颊像是能掐出水来的白嫩,可爱的紧,瞧见他的摊主们都欢喜的很,纷纷送些小玩意儿逗他开心
一路逛下来,金凌的手都要拿不住了,低头蹭了蹭肉嘟嘟的脸颊,笑道,”你看你多招人喜欢”
奶娃娃哪里听得懂,只知道咯咯的笑,笑着笑着突然看见了什么,眼睛一亮,嘴里啊啊哒哒的叫,手往前面那一座石桥上伸
金凌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只瞧见有一人身着灰衫,青丝半绾,手持折扇,端的是书生意气
金凌上前,便仔细瞧着,见他气色红润,眸中带笑,便知他这几年过的不错,笑道,”不知公子可否赏脸一起喝杯茶?”
姑苏偶遇,江晚吟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更何况还有外孙在,忍着进了独立的雅间,江晚吟便迫不及待的将那奶娃娃抱进怀里,猛的亲了一口,”小汤圆,居然还记得舅公啊,真棒!”
说罢,便将方才买的枇杷剥了一颗,喂给他吃
舅甥二人许久不见,金凌对于他舅舅突然出现在姑苏的原因,很是好奇,”舅舅怎么来姑苏了?”
江晚吟却说,”路过”
这么巧的吗?在含光君传出要选亲的时候?
舅舅他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金凌决定试探一下,”蓝老先生似乎病的很重,怕是没多少时日了,舅舅要去看看吗?”
江晚吟继续逗着可爱的小外孙,只说,”我只是乘船路过,等一下便走了”
金凌垂眸饮了一口茶,心中思量着是不是应该要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蓝氏的人,却不知江晚吟踏入姑苏的那一刻,蓝忘机就已经知道了
因为蓝忘机用金凌的精血,在整个姑苏境内布了阵法,一旦感应到江晚吟的气息,就会示警
”好啊,终于不躲了”,蓝忘机看着书案上那属于江晚吟的银铃,紫色灵力虽然十分微弱,却也足够耀眼,他的神色很是复杂,似乎很激动,又隐隐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恨
蓝忘机将那银铃收进掌心,狠狠攥住,眼中带着骇人的厉色,”我看你这回还往哪里逃!”
一旁的蓝景仪显然被含光君此刻的模样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回神,上前躬身问道,”含光君,是否需要弟子亲自带人去把江宗主请回来?”
蓝忘机却摆手道,”不必,放出成亲的消息只是试探,他应该是察觉到了,所以现身片刻后便又溜走了”
只要确定他还活着,蓝忘机有的是办法让他乖乖出现,江晚吟,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小心漏出了破绽,让我抓到了你的尾巴
原是蓝忘机还在那银铃上也布了法阵,只要江晚吟一靠近,它便会有反应
又因着江晚吟没有金丹,与清心铃的联系断了,所以只有距离够近,它才会有变化
若不是当初蓝忘机醉的人事不知,没法注意到胸口的银铃,那时的江晚吟便走不掉
所以,你终究还是在意我的,对吗?
蓝忘机收起银铃,无甚表情的吩咐道,”金家的小公子乖巧可爱,叔父见了定然高兴,去请他过来吧”
这……是要将金凌的儿子抓来,逼江宗主现身吗?
蓝景仪觉得头疼,和金凌动手终究是下下策,只得好言好语,不敢得罪他,”金宗主,只是一个小忙,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小公子的”
金凌轻摇着清心铃逗着小汤圆玩,分明没将把他团团围住的蓝氏弟子放在眼里,”这是仙督的意思?”
蓝景仪早就不是当年在大梵山那个咋咋呼呼,不懂规矩的愣头小子了,跟在含光君身边多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心里清楚的很,所以选择不搭话
答案早就知晓,金凌也只是随口一问,他只是更好奇,他们预备怎么骗他那傻舅舅罢了,”你们打算如何做?将我打伤,抢走我的儿子,然后放出消息,引我舅舅现身?”
蓝景仪赔着笑脸回道,”金宗主说笑了,只是想请金宗主在蓝家别院多待些时日,至于金小公子,我们自会派人好生照料”
这便是要囚禁金凌,把小汤圆带去云深不知处,然后放出消息,声称兰陵金氏宗主遇袭,生死未卜,金小公子被人掳走,下落不明
金凌哼笑一声,”你们也不怕伤了我舅舅?”
蓝景仪面不改色,只说,”三毒圣手的威名,可不是吹出来的”
一鞭一剑杀出来的少年宗主,什么风浪没有见过
金凌摇了摇头,带着几分不认同,”他都一把老骨头了,可经不起你们这番折腾”
听着像是不愿配合,蓝景仪皱起了眉头,抬手便要示意弟子们动手
金凌却是话锋一转,抱着奶娃娃,起身往外走,”倒也不必这般麻烦,带我去见见仙督吧”
宵禁的钟声早已过了许久,云深不知处恢复了寂静,除了静室还灯火通明
蓝忘机端坐于主位,看着侧方下首位坐着的金凌,给饿醒的奶娃娃喂牛乳,恍惚间,像是看见了当年江晚吟抱着金凌的场景
金凌见含光君盯着汤圆看,便将他递过去,问道,”仙督要抱抱他吗?”
蓝忘机浑身僵直,看着怀里那奶呼呼的娃娃,明明又软又轻,身上还带着甜甜的奶香,却好似比妖魔鬼怪还吓人,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金凌倒是从未见过含光君这般神色,掩唇笑道,”魏无……魏师伯说他很像舅舅小时候”
小时候的江晚吟吗?那个浑身戾气的江晚吟,小时候这般软糯可爱的吗?
见他似乎不信,金凌又道,”舅舅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口是心非惯了,越是爱的人,话说的越是难听,这种人总是不讨人喜欢”
很温柔?不讨人喜欢吗?
蓝忘机其实见过江晚吟的温柔一面,却不是对他;金凌说他不讨人喜欢,蓝忘机却不认同,因为他喜欢,他是很喜欢的
从求学初见,便喜欢了;从他在暮溪山玄武洞被江晚吟救出来的那一刻,便不可自拔的爱上了
可是江晚吟却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魏无羡
魏无羡?若不是为了江晚吟,蓝忘机何必三番五次的救他
早知会因他,而与江晚吟生分至此,误会多年,还不如当初让他死在不夜天算了
蓝忘机周身的气息,因他思绪的变化,陡然变得凌厉肃杀
金凌察觉到异常,担心他伤了小汤圆,刚要出言提醒,却见小汤圆突然伸手抓住了含光君的手指,口齿不清的叫着”阿哒阿哒”
蓝忘机因这两声奶呼呼的叫唤,回了神,即刻消去一身杀意,下意识轻摇手臂,哄着突然惊醒的小娃娃,”别怕,舅公在……别怕……”
金凌:”……”,您倒是把自己的身份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因着金凌的配合,外加江少宗主江凊的暗中协助,终于是把江晚吟给引了出来
蓝景仪毕恭毕敬的把这尊大神,请到了云深不知处,山门口,蓝忘机早已等在那里
江晚吟着了一身青衫广袍,一头墨发用根玉簪绾了个简单的发髻,褪去了一身阴沉戾气,浑身散发出一种随性淡然,却又难掩矜贵之气
如同当年求学初见,蓝忘机的心狠狠的一颤,继而失控般跳的欢快
蓝忘机走上前去不顾江晚吟的挣扎与抗拒,拉着他的手腕,踏进了云深不知处
一路无话,一个不知该从何说起,另一个也不知道要些说什么
两个加起来超过百岁的老头子,还要靠一个路都走不稳的奶娃娃来打破僵局
小汤圆迈着小短腿,冲着院门口的人开心叫唤,”阿哒阿哒”
江晚吟怕他摔跤,急忙上前两步将他抱进怀里,刚要夸他两句,他却蹬着两条腿,伸长了胳膊,冲着江晚吟身后的蓝忘机不停的叫,”阿哒阿哒”
叫的口水都流出来了,蓝忘机无视江晚吟的诧异和不情愿,将小汤圆接过来,抱进怀里颠了颠,又取出手帕帮他擦口水
”乖,舅公带你去找小兔子玩”,说罢,便出了静室院门,往后山走,留下江晚吟和金凌两舅甥大眼瞪大眼
”真是我江晚吟的好外甥”
金凌挠了挠额头,心虚的扯谎道,”您的乖乖外孙喜欢含光君,非要赖在蓝家不回去,我这不是也……”
江晚吟听他满口鬼话连篇,虽然十分恼火,但总归是确定了他们都平安无事,便说,”你们既然都没事,我走了”
金凌一反常态的没有阻拦,江晚吟心中还觉得奇怪,直到行至山门口,才发现他被结界给挡了回来
看来是走不了了,江晚吟索性不走了,撩起衣摆,坐在石阶上,掏出买的花生和瓜子,边吃边等蓝忘机来请他
坐到腿都麻了,零嘴都吃完了,也没人来
所以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蓝忘机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悠闲的喝茶,见江晚吟怒气冲冲的进来,语气平淡的问道,”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做什么?”
江晚吟口渴的厉害,抢过蓝忘机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大口,便将那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我倒是想问问含光君,你想做什么?”
名贵的茶具,就这样被毁了一只,蓝忘机眼睛都没眨一下,还阴阳怪气的回道,”这就生气了吗?还以为云梦江氏的前任宗主,还了金丹,卸了一身重担,云游四方多年,心气总该平和不少,原来竟是本性难移,还是一言不合,便要胡乱咬人吗?”
论起唇枪舌战,江晚吟还没怕过谁,”我倒是不知,曾经惜字如金的蓝二公子,当了几年仙督,竟也能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了。只怕从前不屑的阴谋诡计,现下也是使的得心应手吧”
三毒圣手讽刺起人来,字字似刀,扎人的很,蓝忘机许久没听过了,一时竟觉得格外顺耳
可是这不代表,他能这么轻易的放过江晚吟,他爱极了,便也恨极了,出口便是冷言,”我再如何阴险狡诈,也不及江晚吟你心狠手辣,铁石心肠”
这便是自己在他心里根深蒂固的形象,江晚吟都不知自己为何要来?抱着一丝不该有的奢望,来见他
江晚吟无端觉得累,连声音都低了几分,”蓝忘机,如果你费尽心机把我引出来,是为了教我如何为人处世,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我没心情听你说教,放我走吧”
蓝忘机猛的站起身来,反问道,”怎么?我说错了吗?躲了十八年的人,难道不是你?我继任仙督的大典,将金丹剖出来当做贺礼送到我面前的人,难道不是你?当年在江家祠堂,不问缘由,便抽了我一记紫电的,难道也不是你?后来的观音庙呢?我跟你解释与魏无羡的事情,反将我刺一剑的,又是谁?”
江晚吟被这一句句厉声的质问,逼的节节后退,直到被蓝忘机抵在了围墙边上,蓝忘机红着眼眶,控诉他的委屈,和江晚吟的绝情
”江晚吟,你从来不曾问过我,关于那三十三道戒鞭的由来,关于我的心之所属!你只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只会忽略我的深情真意;你只关心你自己受了多重的伤,却从不在乎我为了你吃了多少苦!”
压抑的太久、太久,蓝忘机终是忍不住,从平和到激动,再到不受控制的发怒。他觉得委屈,又无奈,此番痛声哭诉,亲手撕下伪装,将最后一丝尊严踩在脚下,狼狈不堪,却又觉得畅快淋漓
”江晚吟,对我,你从不温柔!对我,你向来残忍!你将所有的误解和恨意都加注在我的身上,从不肯听我一言,我又为何还要惜你、念你?我凭什么不能恨你?你说!凭什么?凭什么?”
泪声俱下,一滴一滴砸在江晚吟的心口,他竟也找不到一句反驳的话,因为他的确从未正面的问过蓝忘机一句,心里早认定了他爱慕之人是魏无羡,便也信了那些传言,更不敢再同他剖白自己的心意
如今,亲耳听见蓝忘机的剖白,他除了震惊与欣喜,竟还生出了几分自我怀疑
怎么会呢?他怎么会喜欢我呢?江晚吟像是耳鸣了一般,脑海里全是与蓝忘机的过往,却依旧找不出一丝温情时刻
到底是自己被醋意蒙蔽了太久,所以忽视了彻底,还是蓝忘机太会隐藏,从不袒露心声,哪怕一句也好
所以,全是他江晚吟的错吗?蓝忘机就没有一点责任?
这般想过,竟也生了几分底气,仰头也厉声质问蓝忘机,”那你呢?你又何曾表现出对我有一丝的在意?那些流言蜚语,你为什么不解释?”
蓝忘机听了这话,反而更大声的质问他,”你有给过我机会向你解释吗?”
话音未落,他已经扯开华贵雅致的衣衫,露出整个上半身,白皙如玉的胸膛,上面两道伤痕尤为刺目
一道鞭痕,从左肩直到上腹。还有一道剑伤,距离心脏大约不足两寸
都是江晚吟的杰作,触目惊心
江晚吟瞧见那疤痕,宛如伤在己身,下意识的想要伸手轻抚那伤痕,蓝忘机却退开了
而后低垂着头,声音又低又委屈,”原是我活该,明知你铁石心肠,我偏要去自讨苦吃”
说罢,便背过身去,整理好凌乱的衣衫后,抬起手臂,用那白衣胜雪的袖袍狠狠的擦过脸上的泪痕,再转过头来,便是恢复了仙督的沉沉威压,只是那嘶哑的不像话的声音,在告诉江晚吟方才失态的人,的确是他眼前人
蓝忘机将那只破旧的银铃扔在了地上,好似也要将这银铃的主人,丢弃一般,再也不要了
”江晚吟,我不会再等了,你也无需再躲了”
江晚吟始终沉默不语,看着蓝忘机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也不敢开口唤那个念了多年的名字
再一次不欢而散,和每一次相遇的结局一样
江晚吟拒绝了江凊提议,没有回莲花坞,而是在彩衣镇的江家别院住了下来
遇到魏无羡,应该不算是偶然,江晚吟知道他一直在找自己
”一起喝杯酒吧”
江晚吟没有拒绝魏无羡的提议,他们租了条小船,绕着彩衣镇的水道,穿梭在吴侬软语的叫卖声中
”还记得吗?当年我找卖枇杷的小姑娘讨了几颗枇杷,给你,你嫌剖皮麻烦,不吃,我便扔给了蓝二公子,他嫌弃的要死,直接扔水里了”
江晚吟点了点头,当然记得,那时的蓝忘机,虽然也是冷着一张脸,表情却是很好懂
别人不要的,再给自己,换做是谁都不可能接,更何况是蓝家嫡二公子,生来矜贵冷傲
魏无羡饮了一口酒,又问,”那你记得,后来他买了一筐枇杷回去,剥好了皮,装在罐子里,放在我们门口的事情吗?”
江晚吟怎么可能忘记,便是那时,江晚吟才察觉到蓝忘机对魏无羡的心思,所以后来蓝忘机再罚魏无羡,江晚吟也没插手或者帮忙了
以至于后来魏无羡回了莲花坞,江晚吟再也没和蓝忘机说过一句话
别人的东西再喜欢,也不该觊觎
魏无羡看着江澄落寞的神色,开口解释道,”其实,那是蓝忘机给你的”
江晚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怎么会?”
”为什么不会呢?”魏无羡坐直了身体,盯着江澄的眼睛,认真道,”那时你去买糕点了,我想去买点枇杷给你,听到了蓝家兄弟两人的对话”
蓝忘机盯着那黄灿灿的枇杷看,蓝曦臣温言问道,”忘机想买些枇杷给小江公子吃吗?”
那时的蓝二公子,还不会隐藏心思,兄长一问,耳尖都红了,低声回道,”他近日总会咳嗽,许是换季了,身体不适……”
江晚吟入秋便会咳嗽的毛病,魏无羡是知道的,所以即便只听到了后半段,也猜到了蓝忘机当时说的是谁
以至于自己当时是抱着什么心态,抢着吃了一大半的枇杷,时隔多年,再见到江澄之后,便有了答案
不过是如同小娘子一般,打翻了醋坛子罢了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岂能容忍他人惦记
即便到了现在,魏无羡还是不能接受在江澄的心里,蓝忘机比自己更重要
可是这些年,江澄分明也没有真正的放过自己,看似走的决然潇洒,其实只是在逃避罢了,他过的不好,魏无羡又怎么可能真的放心呢?
总归是,想让他幸福安康,不论在他身边的人是不是自己
虽然很难,但是魏无羡知道,江澄对他和蓝忘机的关系,有很深的误会,”蓝二公子,从年少时就对你……我也是当时就发现了,所以才会处处与他作对”
江晚吟却将他们之间的对峙,当作恋人之间的互撩,他又想起蓝忘机控诉自己时委屈的眼神和决然的背影,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这算是把人彻底给欺负跑了
魏无羡扔下酒坛,坐到江澄的身边,硬搂着他肩膀,难得正经,”江澄,请你相信,在江家的那十多年,是我魏无羡前世今生过的最幸福开心的时光,当年移丹,除了偿还江家的养育之恩,不想辜负虞夫人的临别嘱咐之外,最重要的是你!是你啊江澄!只要是你,要我魏无羡这条命,我都给的心甘情愿!”
有被严肃认真的魏无羡肉麻到,江晚吟嫌弃的推开他,”知道了知道了,滚回去”
魏无羡的想法,江晚吟心里都明白,毕竟是十几年的兄弟,他只是……有些酸而已,而且,酸了很多年
多年的误会,一遭解除,江晚吟却犯难了,”蓝忘机他……”,江晚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也着实拉不下来脸来回头去找蓝忘机
魏无羡人精似的,也猜到了七七八八,劝道,”知道你放不下面子,但是总该让他知道你的决心吧”
江晚吟问他,”所以,现在怎么办?”
说起这个,魏无羡能聊三天三夜,”俗话说,烈女怕缠男,脸皮厚一点,实在不行……”,魏无羡一脸坏笑,压低声音出馊主意,”洗干净了,直接送床上去,就不信他不心动”
虽然已过半百,江晚吟听着这孟浪之语,已经臊得慌,抡起拳头就要打人,两个老小孩,顿时如年少时那般,闹成一团
最后,江晚吟到底还是听了魏无羡的话,毕竟,他也没什么追人的经验
蓝景仪拿着拜贴入了静室,”含光君,江宗主递了拜贴求见”
蓝忘机正在作画,头也不抬,态度很坚决,”不见”
连着半个月,江晚吟每天都来,蓝景仪已经从震惊到习惯,到最后都有点麻木了,和每日必做的功课一般,准时出现在山门口接了拜贴送过来
然后得了拒绝的指令,便将人晾在了山门口,反正太阳落山前,他自己会走的
”蓝家那小子,你过来”,江晚吟依旧在山门口找了块石头坐着,冲着转身就走的蓝景仪招招手
蓝景仪不敢得罪他,只得躬身上前,询问道,”您有何吩咐?”
江晚吟问道,”蓝二最近在忙什么呢?”
蓝景仪如实回答,”含光君除了日常要处理的仙门宗务之外,便在练剑抚琴,或者煮茶作画”
江晚吟嘀咕道,”这蓝二,还挺有闲情逸致的嘛”,又问,”他为什么不见我?”
堂堂仙督,七尺男儿,眼睛都哭红了。含光君为什么不见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蓝景仪在心里翻白眼,嘴上则说,”含光君的意思,弟子只是奉命行事”
江晚吟摸了摸下巴,点头道,”行吧,那我走了”,说罢便站起身来,弹了弹衣衫上的灰尘,背着手下山去了
蓝景仪顿时傻眼了,这就……这就走了?不死皮赖脸的等着用了晚膳再走吗?才半个月就放弃了?含光君可是找了你整整十八年,你这也太没诚意了吧?
蓝忘机听了江晚吟已走的消息,倒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失手将刚刚作好的画毁了而已
蓝景仪捧着含光君作的画,直摇头,唉,可惜了画的这么好看的江宗主,脸上却被滴了一滴墨,看着像是长了颗媒婆痣,有点滑稽
但是蓝景仪却是笑不出来的,因为含光君又开始满世界找江宗主了
”蓝景仪,你好歹是姑苏蓝氏的宗主,每天这么闲的吗?”
若不是他来给小汤圆送生辰礼,金凌定要将这烦人的家伙轰出去不可
蓝景仪双手一摊,十分无奈,”含光君安排的任务,我这不是没办法嘛”
江凊抱着小汤圆在一旁笑的很是幸灾乐祸,”听说蓝老先生要给你选亲,怎么?定下来了?”
说起这事,蓝景仪更是头大,”老先生心知是催不动泽芜君和含光君了,便逼着我先成家。我这还要帮着含光君把你舅舅、你师尊给追回来呢,哪儿顾得上自己的亲事啊?”
提及这事,蓝景仪便有一肚子苦水要倒,”含光君也真是的,江宗主都放下身段来找他了,他非要端着拿翘,这下好了吧?把人给翘走了吧,害得我到处打探消息,你们两个说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金凌和江凊趁蓝景仪没注意的时候,交换了眼神,默契的不打算把舅舅/师尊就在云梦的消息告诉这倒霉家伙
毕竟他们两也算是仁至义尽,怪就怪含光君自己没把握住,还把人气跑了,索性也懒得管了,还不如看看热闹
这边蓝景仪还在大张旗鼓的找人,殊不知他们家含光君早就知道了江晚吟的落脚点,白天隐藏了气息玩尾随,晚上就改做梁上君子,搞偷窥
这日晚间,江晚吟在衣柜前挑挑拣拣,选了一套淡蓝色的广袖长袍,墨色青丝用了一只玉簪半挽,本是气度不凡,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
可惜贴了副假美髯,弄的不伦不类的。隐身在屋内的蓝忘机见了,恨不得动手将那丑不拉几的假胡子扯下来烧掉
江晚吟却是极为满意,就这幅装扮出了门,大摇大摆的在云梦街头闲逛,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被人认出来
隐身跟着他身侧的蓝忘机,却发现江晚吟居然进了一家青楼
江晚吟,你真是好样的!消失这些年,没少混迹这种风月场所吧,还一次找两个姑娘,你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消受的起吗?
蓝忘机抱臂靠在柱子上,就这么近距离的观摩江晚吟左拥右抱的喝花酒,好不快活,依旧隐藏气息不现身,他倒要看看这江晚吟背着自己能干出什么事来
江晚吟的酒量算是极好的,当宗主的前几年,没少应酬,后来剖丹之后,身体差了很多,不宜饮酒,今日只喝了一壶便有些醉意,两个姑娘见时机成熟了,顺势便将人往床榻上引,服侍着脱衣衫、脱鞋袜
蓝忘机依旧不动声色,就这么看着那姑娘开始褪自己的衣衫,然后准备上手伺候江晚吟
待其中一姑娘的手伸进江晚吟的亵裤之后,蓝忘机还是没动,只是饶有兴趣的盯着江晚吟微颤的睫毛瞧
呵,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演?
这还怎么演?江晚吟将人赶出去之后,拎着酒壶就往蓝忘机站的位置砸,意料之中,酒壶没摔在地上
”还不滚出来,一身的檀香味,隔五里之外都闻到了,藏什么藏?”,江晚吟又是一个酒杯砸过去,蓝忘机撤了隐身符,现出原形来,讽刺的话,也信手拈来
”江老宗主雄风不减,风采依旧啊,就是口味重了点,此等货色,也下的了口”
江晚吟反唇相讥,”堂堂仙督,百家之首,居然学人偷窥,怎么?活体春G图好看吗?”
蓝忘机的嘴皮子也利索的很,”比画本子上的差了不少,主角又老又丑,持久力也差,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江晚吟一把扯下脸上粘的假胡子,然后扑上去掐他脖子,恶狠狠的,”你说谁不行?我让你看看到底谁不行!”
正说着就要把人往床上推,蓝忘机可不会轻易就范,将推开他老远,用手捂着口鼻,语气很是嫌弃,”走开,臭死了”
江晚吟也不管他真不愿意,还是装的,又要去扑人,像是真的要通过献身的方法,把人追到手,”你到底睡不睡?”
蓝忘机用剑柄抵住江晚吟的肩膀,阻止他靠近,都懒得分给他一个眼神,还一板一眼的回道,”我可是正经仙督,哪是能靠睡服的?”
听着像是有转圜的余地,江晚吟便问,”那你想怎么样?”
蓝忘机很大方的给了答案,”自然是要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奉告天地了”
”这么麻烦啊?”,江晚吟想了想,”那还是算了吧,不睡拉倒”
说完就撤,蓝忘机也不着急,更没拦着,就只是跟在他后面,和他一起回了他住的宅院,进门前,江晚吟把蓝忘机拦在了门外,“天色已晚,恕不招待,仙督大人,请回吧”
蓝忘机伸手将人一把退开,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天色已晚,行路不安全,借宿一宿”
江晚吟抱臂挑眉,“不是不睡吗?”
蓝忘机头也不回,进了江晚吟的卧房,门一关,“我睡觉,又不是睡你,自作多情”
蓝忘机念了这么多年,终于得到了江晚吟的回应。可若是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他又觉得不甘心,委屈的不得了,总要在人身上讨几分回来心里才平衡不是吗?
江晚吟知道蓝忘机心中有怨气,便也由着他作,反正他也跑不了
倒是苦了蓝景仪,夹在中间,敢怒不敢言
【湛澄】画地为牢
主要角色死亡预警
前世原著结局
——————
他曾为了”蓝氏有双璧,云梦就有双杰”的诺言,等了半生,换来的却只是轻轻飘飘的一句,”就当我还江家的吧”,或许当初只是那少年随口一说,安慰自己的一句话而已,他竟也信以为真,将自己牢牢的困在这句玩笑话里,最后的最后,自己反而成了个笑话
他的心里,也曾有个地方,藏着一抹白衣,那是年少时的惊鸿一瞥,更是伐温之时被人照顾和保护的倾心,他看到那清冷面具下的款款温柔,所以眷恋,所以珍惜,所以,困住了自己
那一句”滚开”,怒意滔天,杀气腾腾,他突然清醒,那人是真的恨他,恨不得他即刻去死那一种
一句承诺,一颗金丹,一段暗恋,他或许真的被困的太...
主要角色死亡预警
前世原著结局
——————
他曾为了”蓝氏有双璧,云梦就有双杰”的诺言,等了半生,换来的却只是轻轻飘飘的一句,”就当我还江家的吧”,或许当初只是那少年随口一说,安慰自己的一句话而已,他竟也信以为真,将自己牢牢的困在这句玩笑话里,最后的最后,自己反而成了个笑话
他的心里,也曾有个地方,藏着一抹白衣,那是年少时的惊鸿一瞥,更是伐温之时被人照顾和保护的倾心,他看到那清冷面具下的款款温柔,所以眷恋,所以珍惜,所以,困住了自己
那一句”滚开”,怒意滔天,杀气腾腾,他突然清醒,那人是真的恨他,恨不得他即刻去死那一种
一句承诺,一颗金丹,一段暗恋,他或许真的被困的太久了吧,久到疼的失去知觉,久到只有他一个留在原地
或许,这是一个锲机,一个可以打破情感的牢笼,让自己从此彻底解脱的机会
红色烫金的喜帖,便是助他脱困的钥匙
红装素裹的云深不知处,远远看去,竟有几分像剖丹那日见过的火烧云,火红一片,很美,很壮观
三毒圣手与夷陵老祖的恩恩怨怨,像是要在含光君与夷陵老祖结为道侣的婚宴上画上句号
”恭喜”,江晚吟站在两人面前,由衷的祝福道,”祝二位百年好合”
他说的真诚,眉眼还带着年少时才展露过的笑意,魏无羡一时失神,愣住了,直到他递过来一只紫檀木的礼盒,被他那修长却苍白的无甚血色的手衬的紫红
他说,是送给自己的贺礼
一只被金符密文封印的礼盒,不足拳头大小
魏无羡却不敢接,一种不好的预感,化作一股凉意钻进皮肤,渗进骨血,甚至惧怕的后退了半步
”云梦江氏的贺礼,还请姑苏蓝氏二夫人笑纳”
他的言辞更是真切,嘴角都带着笑,鲜活的,畅快的,更像是释然的
礼已送到,便也不必多留,他走的干脆利落,便是要和身后的人,从前的事,曾经的情,和那两人所有的一切都断的干干净净
若有来生,若能重来一次,不如做个无心之人吧,不为情所困,便不会画地为牢
梦想成真的感觉,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不真实到五感都好像失去了
江晚吟盯着久远记忆中、有些熟悉的屋顶,视线从模糊到清醒,痛觉从麻木到觉醒,丹田之处的尖锐刺痛,四肢的无力瘫软,还有鼻尖嗅到的干柴的味道,耳边是温兆不屑的谩骂,都在明明明白的告诉江晚吟,他回到了哪里
回到了噩梦最开始的地方
他想笑,便笑了,笑的肆意,笑的悲凉,笑的疯癫,笑的泪流满面
江晚吟,你到底做错了什么呢?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大抵是承了那一颗金丹的情吧,所以便是全都错了吧
魏无羡,你可又后悔过?剖丹的时候,在想什么呢?被人扔下这乱葬岗的时候,又在想什么呢?
是想还了欠江家的情?还是想一了百了呢?
前世,我也剖了一次丹,当做你们的新婚贺礼。重来一世,我也来尝尝被万鬼吞噬的苦吧
如此,我们才算真正的两清了
只是,只是那人,那个藏在心里多年的月光,我不会再念了
江晚吟低头看着被毒箭贯穿的腰腹,紫色校服瞬间被染成了深红色,血肉模糊,却没觉得有多疼,他甚至抬手按了按那伤口,鲜血的血通过指缝正慢慢的往外渗出,依旧没有知觉
江晚吟歪了歪脑袋,盯着那染血的手瞧了瞧,便准备拨出那毒箭
”江澄!”
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急切的、惊恐的,好像很在乎他似的
江晚吟抬头,望着血雾之中突然出现的一个白色身影,眨了眨眼睛,才认出他来
是蓝湛
还是少年时的模样
是和自己无甚关系的一个人
江晚吟再次低头,一只手握住那箭尾,便要动手自己拔出来
蓝湛失了往日的稳重,急呼道,”阿澄,万万不可!”
江晚吟看着阻止自己拔箭的那只手,皱了皱眉头,耳边是这人聒噪的声音,吵的他头疼
”你别乱动,先让我检查一下你的伤口”
”伤口刺的很深,幸好没有伤到脾脏,千万不可冒然拔出来,还是回营帐请医修来处理吧”
”你先把这百清丸吃了”
”我抱你回去”
闻言,江晚吟下意识后退几步,避开了面前这熟悉又陌生的少年,语气淡漠,“不必”,话音没落,苍白却不失力量的手已经毫不犹豫的将那毒箭拔了出来,瞬间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站在他身前的人一身
江晚吟抬手点了自己身上几处大穴止血,低头从乾坤袋翻出纱带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包扎,处理完之后,冲那人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告辞“,而后,转身离去
血染了半身,眼前尚且比自己还要年轻的江家少主,面不改色,甚至从容不迫的处理完伤口,一双杏眸看过来时,分明清澈见底,却又黑沉的看不到尽头,像是平静的死水,又像是压抑着无尽的哀伤
蓝湛注视着他阔步远去的背影,在暗黑的夜里,没有一丝月光的地方,挺拔的身姿,却像是陷在孤独的阴影里,找不到出口
蓝湛攥紧了拳头,江澄,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呢?为何对我这般冷漠?
”江澄,等一下“
江晚吟停下脚步,不明白这人为何跟着自己,侧头问道,”何事?“
蓝湛担心他的伤,想与他一起,却被他冷淡的模样刺了一下,一时语塞
江晚吟明了他的意图,回道,”魏婴在西南方向“
蓝湛有些莫名,愣在原地,”什么?"
江晚吟不想与他任何牵扯,抬步就走,”蓝二公子,请便“
他唤自己,”蓝二公子”,他们之间何曾这般生疏了
蓝湛突然意识到他可能误会了自己与魏婴的关系,心急解释,几个跨步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江澄,我与魏公子我们......"
江晚吟侧步避开,只说,“蓝二公子,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紫衣少年,声音清亮,语气却寡淡如水,至始至终,他的视线从未在白衣少年的身上停留过
侧身离开的身影,残留了几分清雅的莲香扫过白衣少年的脸庞,他手握避尘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垂眸看着剑身那个随风轻扬的紫蓝色平安扣,执拗的、沉默的跟了上去
回到伐温之师的驻地,江厌离便迎了上来,”阿澄,怎么身上都是血?哪里受伤了吗?快让阿姐看看”
前脚刚回营帐的魏婴,听到动静,也急匆匆的跑出来,”怎么了江澄,伤哪里了?我看看”
江晚吟不动声色的避开了两人的触碰,只说,“无事,温狗的血”,掀开帐篷便进去了,整个营帐在他踏进去之后,便被紫黑色的阴煞怨气包围,无人敢靠近半分
蓝湛盯着帐帘上那一闪而过的血红色符纂,皱紧了眉头
他的鬼道,自一年前第一次见他使用之后,如今修炼的越发精进了,到底是好,还是坏
为何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同门师兄,甚至是家姐,竟也淡漠疏离至此
江澄,你在隐藏什么?又在害怕什么呢?
“蓝二公子,你看够了吗?”
想的太多失了神,蓝湛隐藏的气息,被人发现,他犹豫了一下,才从树丛旁走出来,却被江家公子突然站起来,裸/[.露的在外的身体,惊的忘了动作
细眉杏眸,姿容昳丽,墨发及腰,此时月光很淡,可那公子本身就白的发光,站在水里,像是古老传说中的一条银白的美人鱼,可是胸前那一条自锁骨到腰腹的伤疤,狰狞可怖
本该因此而丑陋的身体,却带着一股破碎的、甚至是暴力的美感
蓝湛不禁咽了一下口水,忘了非礼勿视的君子准则,再也移不开眼
江晚吟自顾穿衣束发,戴上腰封,系上清心铃,像是对身后那人灼热的视线毫无知觉,”蓝二公子若要沐浴净身,请便“
又是这样,不似以往的矜傲却知礼,而是彻底的冷漠和无视
蓝湛狠狠闭上了眼睛,擦身而过的瞬间,他扼住紫衣少年的手腕,”江澄,你现在为什么讨厌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是什么样的?会在中秋节,送他自己亲手编的平安扣;会在自己母亲忌日那晚,送他一束龙胆花;也会红着脸送他一盒香软的红豆糯米糕;还会在他腿伤走不动时,背自己;更会在自己有危险时,不要命的挡在自己身前
会温柔的唤自己,阿湛
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甩开自己的手,像是被什么恶心的东西咬了一口,满眼厌恶,冲他大吼,“滚开!”
他不是他,他也不是他
本不想迁怒,只是觉得荒诞罢了
亲生父亲不爱自己;同胞亲姐最宠的也不是他;只知默默付出的结果,便是被误解,甚至被冒认;所有的努力,都因一颗金丹,成了他人的功劳,自己反而成了坏人;而一手带大的外甥,也和自己渐行渐远
曾经那个愚蠢而可悲的自己,终究是身死,心也死了
这人世间重来一次又如何呢?终归是不值得吧
江晚吟的语气再次冷淡下来,“蓝二公子,曾经的风花雪月,不过是静中花,水中月,江某劝你,还是忘了吧”
蓝湛瞪大双目,满眼难以置信,他上前一步,逼近他的身前,失了理智,“江澄!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那双杏眸,就这么听话的看了过来,平静的,淡漠的,“蓝二公子,还有何指教?”
蓝湛看到了,看到那漆黑的眼眸里,没有自己白色的身影,一丝踪迹都寻不到
寒凉的月光,像是渗进骨血,冰冷刺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宗主,江氏刚刚夺回,正是用人之际。温氏近日又动作频频,为防其再次攻打莲花坞,不如让忘机随你去云梦,就当打个下手,你看如何?“
泽芜君端着三分温润笑意,说是建议,却让伐温一战中威名赫赫的蓝二公子去江家打杂,如此自降身份,其中到底有何意图,旁人看的清楚,江晚吟却要装作不知
”有劳泽芜君为我江家费心了,仙门百家同仇敌忾,理应互相帮助。按照温狗如今反扑的情势,江某还想向赤峰尊和金公子借些人手,助我江家一臂之力,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被点名的两人,大概是没想到江小宗主来这么一招,一时都望向蓝曦臣,他似乎也没料到,正在思索该如何答复时,一旁沉默的蓝湛却开口问道,”我一人足矣,江澄,你难道信不过我的能力?“
礼仪标版的蓝二公子,正式场合,却对着一宗之主,直呼其名,亲昵的,像是要突显两人非同一般的交情
聂明玦这时反应极快,“那就这么定了,各位辛苦了,散会吧“
完全不给江晚吟再次拒绝的机会,魏婴抱臂盯着蓝湛,话却是对江澄说的,毫不避讳,”蓝家这是什么意思?温狗还没杀尽,就想把手伸进我们江家吗?这是当我们江家没人了吗?“
江晚吟懒得搭话,直径出了议事厅,蓝湛紧随其后,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了江家宗主暂居的院子,在院门口,叫住了人
”江澄,我们何时启程?”
江晚吟半分也不想理这人,只说,“你应该去问魏婴“
蓝湛盯着他的脸,固执又霸道,”我现在在问你”
“蓝二公子”,江晚吟无奈道,“你有意思吗?江某没功夫陪你玩,懂吗?”
蓝湛不满的反问道,”你呢?一直躲着我,又是什么意思?“
江晚吟不想深究这剧情的走向为何变了,只觉得厌烦,怨气聚集手指上的紫色灵戒,滋滋作响,像是下一瞬就要化作鞭子,抽到人身上去,”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蓝二公子何故还要纠缠不休?”
蓝湛不惧那阴厉怨气的伤害,一把将人抵在墙壁上,笃定道,“你在害怕,对吗?”
几乎在他触碰到黑色怨气的一瞬间,江晚吟下意识的撤了护体怨灵,对于这种他无法控制的本能反应,他烦躁的蹙眉
江澄、江晚吟,你可真出息,终究是不忍伤他是吗?
相比这种本能,江晚吟更讨厌这少年身上比自己还强盛的压迫感,还有他的洞察力,“呵,笑话!我有什么好怕的?”
蓝湛低吼道,“你怕自己喜欢我,我却不是如你一般的心悦你。所以你躲着我,不敢见我,不敢靠近我,是也不是?”
是,也不是
我是江澄,也不是江澄
所以你的倾心,我无法回应
无法代替那个已经死在被化丹那一晚的紫衣少年,回应你的喜欢
所以只能狠心的拒绝
”蓝二公子,江某身负血海深仇,家族振兴之责,无心、也无力承你的情,应你的意。你若放手,莲花坞依旧奉你为座上宾”
怎料这少年,执拗非常,”不放又如何?你又能如何?杀了我吗?“
江晚吟指着他鼻子,面露凶光,”你别以为我敢!“
蓝湛反而轻笑了一声,盯着他的眼睛,说,”我赌你舍不得,你信吗?江澄,你下不了手“
话刚说完,手已经按住紫衣少年的后脑,贴身吻了上去
江晚吟触不及防,竟被个楞头小子强吻了,抬手就要赏他一耳瓜子,蓝湛截住他的手腕,语气很是嚣张,”你之前偷吻我,我现在还给你“
说完边走,那背影怎么看都像是开心极了
江晚吟狠狠擦了擦嘴唇,低声骂了一句,”真是有病”
何止是有病,简直是脑子不正常
魏婴怒气冲冲的踢开江澄的书房,随便往作案上一拍,咬牙切齿道,”这蓝二什么意思?江家弟子的作息,关他姓蓝的什么?弟子的训练计划要按他规定的来就算了,现在连如何完善莲花坞的防御阵法也要插一脚,他以为他是谁啊?真把自己当江家人了”
江晚吟头也不抬,只顾埋头处理宗务,语气也淡,”堂堂含光君帮你分忧解难,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魏婴要气笑了,”满意?我怎么满意?他算哪根葱?凭什么在我江家指手画脚的?”
江晚吟很中肯的说明了缘由,”就凭他年少成名,学贯古今,在我们还在玩泥巴的时候,他已经是蓝家掌罚了”
话虽不假,但是魏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以前不是很讨厌他的吗?怎么现在老为他说话?”
江晚吟反问道,”你以前不是很喜欢他吗?怎么现在如此厌烦呢?”
魏婴瞪大眼睛,一副见鬼的样子,”我何时喜欢他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我喜欢他了”
江晚吟见他反应这么大,奇怪道,”不喜欢,总撩拨人家做什么?”
魏婴不以为意的回道,”撩一下就叫喜欢,那我喜欢的人不是要从云梦排到金陵去?”
这话像是带了刺,狠狠戳中了江晚吟的胸口
你看,他只是随意撩拨一下便让你痴等多年,情深几许,我呢?做的再多,你却视而不见,还以为那人是他
江晚吟啊江晚吟,说什么放下,说什么死心,都是自欺欺人的鬼话
你若真的释怀了,又为何会重来一世呢?
说什么为了还魏无羡的情,全都是谎话
你到底是为了谁?你的执念到底是因为谁?
江晚吟头痛欲裂,死死的按着太阳穴,像是终于想起临死前手里还紧紧攥住的那条破旧的抹额
是属于蓝忘机的抹额
而不是眼前这白衣少年的
”江澄,金小公子来了”
金子轩来看江厌离,除了作战用的弓箭武器,还有送给江厌离的金器玉石和胭脂水粉
江厌离亲自下厨,还熬了莲藕排骨汤,几位都是同窗旧识,又是一起伐温的战友,饭桌上说说笑笑,气氛很好
江晚吟看着碗里的排骨汤,满满一碗都是排骨,是阿姐盛的,魏婴给的,还有蓝湛夹的
餐桌上,金子轩体贴的给江厌离布菜,魏婴见了嫌弃的翻白眼,见师姐面带羞涩,倒也没说什么
蓝湛安静的吃饭,时不时给主位上的江家少宗主夹一筷子菜,魏婴又把白眼翻到了蓝湛的身上
如此画面,让江晚吟一阵恍惚,梦成现实的感觉,太缥缈,虚的让人发慌,可又美好的,愿意舍命去换
快了,很快就能挣脱这牢笼,解开这困境,将这美好的梦,留住了
仙门百家齐聚岐山,在对不夜天发起数次进攻,均已失败收场之后,江晚吟在会上提出要用紫电,蓝湛再次把江晚吟堵在了房门口,”我有话跟你说”
江晚吟知道他要说什么,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这是我的事,不劳含光君费心”
早知他会是这种态度,蓝湛一把将他扯到铜镜前,捏着他的后颈,迫使他看看铜镜里的自己
”你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还有半分江家少主的风采!”
房中有一红衣女鬼,见她的主人被人钳制,便要扑过来撕咬这入侵者,血红色的指甲即将插入蓝湛的后背之际,江晚吟呵斥道,”放肆!退下!”
不止那女鬼,房间内用于防御的怨气也如潮水般极速消散,江晚吟没有反抗,甚至顺着蓝湛的动作,看向了镜子前的自己
镜中人面容苍白,眉宇间皆是阴煞之气,毫无曾经矜傲之色,杏眸紫中带红,不似从前黑亮清澈,整个人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死气,哪有本分少年人该有的活力
再用一次鬼道,便是死路一条,神仙难救
江晚吟本就是已死之人,哪里还有什么活路,冷笑一声,”呵,”,江晚吟握住压在他后颈上的手腕,让自己解开束缚,”蓝二公子,我江晚吟是死是活,不关你的事”
又是这样,不仅要与自己划清界限,还要残忍的让自己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末路,完全不接受自己的好意
蓝湛软下语气,哀求道,”阿澄,随我回云深不知处好不好?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你,我求你了,好吗?”
江晚吟已经烦透这人无休止的纠缠,厉声道,“蓝二公子,你可还记得你的身份?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血仇?我们的盟友正在外面与温狗厮杀,血流成河,生死一线,你居然还有心思谈这些无聊的东西,简直是不知所谓!”
蓝湛的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我没忘!不止是蓝家的,还有江家的,我都不可能会忘!就是因为不能忘,所以,我才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
江晚吟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黑色怨气在指尖绕着紫电翻腾不止,却尚存一丝理智,”蓝忘机!你以为你是谁?我江晚吟不需要你来救我!”
蓝湛的理智也被推到了崩溃的边缘,怒吼道,”我是你的阿湛!我不想让你死!”
他抓住江澄的手,像是怕极了,整个人颤抖的厉害,”阿澄,不要再用鬼道了好不好?我可以做你手中的剑,我可以帮你报仇雪恨,你不要再拿自己的命当资本去复仇了,这样即便大仇得报,虞夫人泉下有知,会安宁吗?”
“啪”,一声脆响,直接打的蓝湛嘴角破裂,耳鸣紧随而来,脑袋也瞬间变的空白
表面的冷静,再也难以维持,江晚吟揪住他的衣领,喝斥道,“谁给你的权利在我面前提我母亲?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蓝忘机我告诉你,我江晚吟的事,和你无关!我是死是活,更轮不到你来管!“
蓝湛忍无可忍,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在梳妆台前,居高临下瞪着他,”不关我的事吗?好,我让你看看到底关不关我的事”
克己复礼的白衣君子被身下这人逼急了,直接倾身压了上去,唇齿纠缠,你逃我追,完全不给江晚吟反抗的机会,挣扎也显的微不足道,身体因为那毫无章法、且霸道失控的吻,引起一种奇异的反应,让他羞愤交加,脑中一片混沌,却在闪过当年在观音庙内,魏无羡与蓝忘机亲热的场景时,热血陡然一转,冰凉刺骨
被重新召唤的红衣女鬼,受主人之意,出手攻击那白衣公子,蓝湛猝不及防,闪躲不及,被怨气打中了肩膀,顿时吐出一口鲜血
江晚吟灌了一大口茶水净口,厌恶感,让他几欲作呕
不是因为这个吻,而是因为前世忘羡二人亲热的画面在脑海中重现之后,他已经分不清眼前这人到底是谁了
是魏无羡的蓝忘机,还是江澄的蓝湛?
他不想再纠缠,不想再被困在这里,被这个叫蓝湛的少年困住
他只想痛快的结束
历经数年,战火蔓延整个修仙地界的射日之争,终于取得了胜利,鲜血和死亡换来了和平,让幸存下来的人更加珍惜此刻拥有的安稳
仙门百家各自休养生息,整顿宗门内务,蓝湛却成了莲花坞的常客
魏婴敲开江澄的房门,进了屋直径打开窗户透气,”喂,江澄,小古板又来了。弹弹弹,天天弹,听的我耳朵都要聋了,你赶紧去把他撵走”
江晚吟躺在床上,眼睛都懒得睁开,甚至还把被子往上拉,蒙住了头
魏婴见了,便去扯他的被子,催促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赶紧给我起来,把那烦人的家伙给我赶走”
江晚吟懒得与他拉扯,只说,”你是副宗主,这种小事自己处理吧“
魏无羡火气更大了,掀开被子,直接把他扯了起来,”你怎么回事?整日闭门不出,窝在房间里睡大觉,宗务全扔给我,你到底想干嘛啊?“
江晚吟也不说话,挣脱开,又躺了回去,声音像是很疲累,有气无力,”有点累,不想动“
实则是江晚吟大限将至,在静等自己被万鬼蚕食的一天
魏无羡又去拉他,还说,”再躺下去就废了,赶紧起来”
江晚吟抚开魏无羡的手,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双目无神,不知该落在什么地方,声音也轻飘飘的,“魏无羡,我死了,你就是江家的家主,代我好好照顾阿姐,你也要好好活着。还有......"
还有什么呢
眼前突然闪过一抹白,像是猛的钻进了心口,疼的很
你终究还是没有放下他
呵,江晚吟,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可怜虫
江澄的脸色确实很差,毫无血色,煞白的像是话本里的白无常,让魏无羡很是担心,“说什么胡话啊你?不会是发烧了吧?我看看......”
江晚吟再次挡开他要探自己额头的手,”我想喝莲藕排骨汤“
魏无羡顿时笑了,”好好好,我这就让阿姐做,等着啊“
射日之争后,这是第一次家宴,江晚吟看着碗里那一根根排骨,抬头,是阿姐和魏无羡关切和开心的笑脸,他觉得一切都值了
寂静的夜里,他绕着莲花坞走了一圈又一圈,像是要深深的刻在脑海里
漫步至码头,他回头看了最后一眼,便决然的转身踏上了载他去末路的船
重生后,他将要救他的温宁打晕,逃出了莲花坞,来了乱葬岗,他尝过了魏无羡变身夷陵老祖时吃过的苦,受过的罪,修了一身鬼道,保住了魏无羡,保住了阿姐
江家会很好,他们都会好好的
至于自己,他本是已死之人,再死一次也不妨
一切都要结束了,江晚吟终于摆脱了这牢笼,随着自己的心意,任性了一回
”江澄!“
他一心想要入地狱,偏偏有人要救他回人间
乱葬岗的阴鬼怨气,和蓝家二公子一身浩然正气格格不入
江晚吟回头,看着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人,望着他那双琉璃色的眼睛,好亮,像月亮
”阿澄,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江晚吟第一次大胆的审视着眼前的少年,他不是前世那个心里只有魏无羡的含光君,不是对江晚吟恨之入骨的蓝忘机。那是这一世的江澄爱慕的蓝湛
湛蓝如水,君子如兰,机敏睿智,沉稳如山
江晚吟为这一世的江澄感到高兴,他年少时的喜欢,有了同等的回应,他们之间没有误解,更没有第三个人
自己也不是那第三个人
可江晚吟仍旧为面前的白衣公子感到痛惜和遗憾,他永远失去了他的紫衣少年
江晚吟抬手摸了摸少年佩戴的抹额,是江晚吟做梦都触碰不到的一抹月光, 声音也不再冷淡,很是温柔
像极了少年的阿澄,只属于蓝湛的阿澄
”蓝二公子,是你自己说的,修习鬼道,终会落得万鬼噬心的下场,从古至今,无人例外!我也不会是那个例外,所以,我的结局已定!你听明白了吗?“
蓝湛抓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口,那里又酸又疼,”阿澄,你还有我!你曾经也跟我说过,我还有你!你还记得吗?你若是不想活了,我便陪你一起!不会叫你孤独一个人!”
泯顽不灵
江晚吟挣开他的束缚,退了几步,与他拉开了距离,残忍坦白事情的真相,”蓝湛,你心悦的少年已经死了。我不是为你而来,只为消弭一份执念,一份困了自己很多年的执念”
蓝湛觉得自己失聪了,"你说什么?”
前世旧事,江晚吟平静陈述,他看着蓝湛在听闻自己因还丹离世后的悲痛神色,不禁有一丝动容,“蓝湛,你是姑苏蓝氏的二公子,是仙门百家的楷模,不该拘泥于个人情感,困在小爱里失了作为仙门修士的格局。蓝家需要你,仙门的未来,百姓的福祉,更需要你,你会做的很好,我相信你“
这是江晚吟的期待,也是江澄的遗愿
多年后,成为仙督的蓝湛,缓步走在云梦繁华的街头,抬头看着空中绚烂的烟火,他终于可以跟江澄说一声,”你看,我没有辜负你的嘱托“
可是,蓝湛也没有那么听话,他在自己的心里,画了一朵紫色的莲花,里面住着一位矜傲却温柔的少年
他会牵着自己的手,带自己去看最美的人间烟火
”阿湛,好久不见“
你相信吗?人的执念,可以跨越生死,回到你爱的人身边
【过芙】红豆相思 003
“二哥,你怎么样?你千万不要有事,你不要丢下我啊!”
杨过刚到前院,就见前院不管是宾客还是郭府下人都乱成了团,哪有一点喜庆热闹的样子。
武三通、大小武、朱子柳等人还都操起了武器,急奔出了郭府,像是去追什么人去了。
杨过思绪转得飞快,刚才听到的哭嚎声音,分明是来自于耶律燕,所以......
耶律齐在婚礼上出事了!
可郭府办喜事,来的宾客大多都是武林人士,高手云集,到底是谁这般胆子大,还这么厉害,在这么多高手的眼皮子底下伤了新郎耶律齐?
杨过站在隐蔽处,定定地看着众人围绕的地方好一会儿,又回头朝着武三通他们追击的方向看去。
眼底一片晦暗,只道这事与他何干?
他今日本就不该出现在......
“二哥,你怎么样?你千万不要有事,你不要丢下我啊!”
杨过刚到前院,就见前院不管是宾客还是郭府下人都乱成了团,哪有一点喜庆热闹的样子。
武三通、大小武、朱子柳等人还都操起了武器,急奔出了郭府,像是去追什么人去了。
杨过思绪转得飞快,刚才听到的哭嚎声音,分明是来自于耶律燕,所以......
耶律齐在婚礼上出事了!
可郭府办喜事,来的宾客大多都是武林人士,高手云集,到底是谁这般胆子大,还这么厉害,在这么多高手的眼皮子底下伤了新郎耶律齐?
杨过站在隐蔽处,定定地看着众人围绕的地方好一会儿,又回头朝着武三通他们追击的方向看去。
眼底一片晦暗,只道这事与他何干?
他今日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毕竟谁也没有邀请他来,耶律齐是死是活他管不了,也管不着。
何况当年他与姑姑的新婚之夜,不就是他陪着郭芙追到古墓,伤了他的姑姑,害得他和姑姑分离这许多年?
这难道不是因果报应?
他们破坏了他的新婚之夜,如今他们的新婚之夜也被人破坏了。
郭芙在那日针射他姑姑,今日她的丈夫被人刺杀,很公平!
想到这,他不禁冷哼了一声,同时心里竟有了一丝丝报复的快感,让他压抑沉闷了一晚上的心情,瞬间快慰了几分。
“齐哥!”
突然,本来应该等在后院婚房中的郭芙,在丫鬟的陪同下跑了出来。
只见她还穿着那一身华贵艳丽的婚服,头戴着精致凤冠,如一只燃烧着的凤凰朝人群中奔将而去。
那一幕是那般的惊艳绝伦,又是那样的凄然绝美,让人见之难忘。
“齐哥!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受伤?”
“是谁,到底是谁伤了齐哥?”
她急躁、愤怒,又满是担心的质问,一句句地穿过了人群,穿过了黑夜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甚至还听到了她声音中似乎带了一点隐忍不住的哭腔,所以她......担心得哭了!
“妈,爹爹呢?是不是他......是不是他来了?”
“芙儿你......你说什么呢?齐儿......”
杨过的脑子‘嗡’地一下,仿佛有什么在里边炸开了一般,一瞬间头晕眼花,还什么都听不见了。
这使得他摇摇晃晃地后退了两步。
郭芙,郭大姑娘!
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聪明了?
竟一下就猜到了他的头上来,就这么自信他今夜会来此捣乱?
呵!
好~很好,好得很!
她可真了解他,他杨过从来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她当日伤他爱妻,他今日杀她齐哥,倒是公平!
一掌出去,身旁如碗口粗细的树,“噼啪”一声,应声而断,顿时惊了所有人。
“谁?”
“什么人?”
一时数道人影唰唰地掠空奔来,只他们来得快,他也去得快,唯留那一株被震断的树,凄惨的横倒在地上。
郭芙稍后赶来,怔怔地看了现场一会儿,却是红着眼什么都没说。
随后在人群中看到一人拿着佩剑,竟不管不顾的趁人不备夺了过来。
“借剑一用,回头还你!”
话音一落,她人就已经冲出了人群,往府外而去。
“芙儿!你干什么去?”黄蓉惊呼道。
“妈妈帮我照顾好齐哥,我去去就回!”
郭芙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追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追,只知自己应该要追出来,也必须要追出来。
否则她一定会心里那股怎么都消化不掉的浊气给憋坏的!
所以她如无头苍蝇一般,骑着马在城里转了一圈。
一无所获以后,便直接来到了城门口。
可城门紧闭,没有令牌,不到清晨开门之时,谁都不能擅进出。
所以……
今夜该不该在襄阳城里出现的人,现在应该还都还在城里。
只对方在暗,她在明,就算在襄阳城内,大晚上的她又该去哪找人?
然就在她在城门口徘徊之时,突然一支利箭从她的背后破空而来。
等她发现时,已经来不及躲避,心中不由得大惊!
难道今日她就要命丧于此,红事变白事?
可若她死在这里,她的爹爹妈妈,弟弟妹妹怎么办?他们该会有多伤心难过?
想到这些,她心里又是一阵大痛。
都怪那该死的杨过!
若不是他,她又怎么会没头没脑的骑马出来?
她不骑马出来,也就不会遇到这缩头乌龟冷箭!
死杨过!她郭芙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啪!
一声脆响,那原本已经快要接近她脑袋的利箭,突然断裂,箭头堪堪擦着她的鼻头飞过。
郭芙被惊得本能的偏了一下身子,可也是这个时候,她身下的马儿似也受了惊,突然嘶鸣着抬高了前蹄。
这让郭芙瞬间失了重心,整个人就直接要从马背上掉了下去。
“啊!”郭芙不禁惊呼。
而也就在这时,一道灰色身影突然出现,急掠而来。
只见他身形一抖,宽大的衣袖就直接朝她袭来,缚在了她的腰间。
不待她回神,整个人就被一股强大而又霸道的力量给带离了马背。
劫后余生的郭芙,庆幸之余更多的是茫然。
本能地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被丢下的坐骑,然后才又看向身边那个救了她,但却不知道要带她去哪的人。
夜色之下,她并不能将他看得很真切,但她知道他面部轮廓精致,五官立体深邃,有一双含情凤目,一张说不出好话的薄情嘴……
……
郭芙猛地收回自己的视线,傻愣愣了好半天才重组了自己的大脑,让其恢复了正常运转。
“杨过!”
十九
杨过听得房中响起杀猪般的惨叫,一脚跨进来,就见张大户蜷缩成一团,双手捂住下身,鲜血从指缝中汩汩流出,很快染红一大片!他疼得全身痉挛,满面冷汗,脸色在苍白、赭红与紫黑之间来回切换!
杨过心道那些护院被他点住的穴道得四个时辰后才会自解,照张大户这血流成河的态势,等不到那时便会一命呜呼!他本想一剑了结了他,但想到被他迫害的那些女子,让他生生疼死方才能抵消一些他的罪过!
便对郭芙道:“走吧。”说着左手一搂她腰肢,右袖来盖住了她的脸,运起轻功飞纵而去。
直到被他放下,郭芙才想起问他:“你遮我的脸作甚?”
杨过笑道:“那院中十余个护院,让他们看见你的脸,到官府画像通缉你吗?”他...
杨过听得房中响起杀猪般的惨叫,一脚跨进来,就见张大户蜷缩成一团,双手捂住下身,鲜血从指缝中汩汩流出,很快染红一大片!他疼得全身痉挛,满面冷汗,脸色在苍白、赭红与紫黑之间来回切换!
杨过心道那些护院被他点住的穴道得四个时辰后才会自解,照张大户这血流成河的态势,等不到那时便会一命呜呼!他本想一剑了结了他,但想到被他迫害的那些女子,让他生生疼死方才能抵消一些他的罪过!
便对郭芙道:“走吧。”说着左手一搂她腰肢,右袖来盖住了她的脸,运起轻功飞纵而去。
直到被他放下,郭芙才想起问他:“你遮我的脸作甚?”
杨过笑道:“那院中十余个护院,让他们看见你的脸,到官府画像通缉你吗?”他自己戴了面具,当然不惧。
郭芙这才知道,张大户没叫来的人,是都被杨过点住了。
“杨大哥,原来行侠仗义是这般的!亲手惩治了那些恶人,真是解气!”
杨过微笑看着她。
“等打退了鞑/子,我也要学你一样,行走江湖,扶危济困!到时候……”她正想问杨过愿不愿意跟她一起,忽的想起:她真是兴奋过了头!竟然忘了,他们是各有伴侣的。
杨过不知她为何突然沉默,但他却有一事想要问她,已憋了大半日了:“芙妹,你是如何知道我以前做的那些事的?”
郭芙尚未从那打击中回神,没听懂他的话:“什么事?”
“就是,你给周云姑讲的那些。”
郭芙的脸渐渐漫上红霞,撇嘴道:“那些人恨不得把你的事编成话本子到各大酒楼客栈里开讲,我想不知道都不行!”
杨过并不拆穿她,只微笑:“记得那般清楚,想来芙妹听得很仔细。”
她脸上更红:“谁仔细听了!那些人讲得那么大声,我闲坐无聊,不过随便一听罢了!”见杨过还要说话,她转身就跑,远远道,“你慢慢走吧!我先回去了!”
杨过看似闲庭信步,却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凝目看着前方她秀美婀娜的身姿,微笑不语。
接近安渡老店,就见门口一道淡绿身影。
那人转过头来,郭芙正想叫她,却听她大叫了一声“大哥哥——”,疾奔过来,与郭芙错身而过,奔到了杨过面前!
“大哥哥,你们去哪了?我一直没找到你们!”
“大哥哥,下次要去哪里,带上我好不好?”
“大哥哥,你到底带大姐去做什么了?”
话声不绝,笑语嫣然。
十
郭芙自嘲一笑:暌违十六年,到了今日,在这荒山野岭之间,将旧时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拿来计较……她当时喊的那一句,或许只有自己听见,只有自己知道,更何况过了十六年,也只有自己还记得有这么一件事了……
何必呢?徒增感伤,多说无益。
郭芙深吸口气,转身看向杨过,正色道:“杨大哥,既然你并无要事,那我便先告辞了。”
杨过没动,在她快要转身时,忽然抬起头来,深深看向她:“芙妹,你还恨我吗?”
被他那双凤眸专注凝视着,让她心口一慌,勉强笑了笑:“方才那是我胡说八道呢!我没恨你,杨大哥。”
“你是在安慰我吧,芙妹?”
他的神情透着淡淡委屈,郭芙心中软了软:“真的,那件事后...
郭芙自嘲一笑:暌违十六年,到了今日,在这荒山野岭之间,将旧时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拿来计较……她当时喊的那一句,或许只有自己听见,只有自己知道,更何况过了十六年,也只有自己还记得有这么一件事了……
何必呢?徒增感伤,多说无益。
郭芙深吸口气,转身看向杨过,正色道:“杨大哥,既然你并无要事,那我便先告辞了。”
杨过没动,在她快要转身时,忽然抬起头来,深深看向她:“芙妹,你还恨我吗?”
被他那双凤眸专注凝视着,让她心口一慌,勉强笑了笑:“方才那是我胡说八道呢!我没恨你,杨大哥。”
“你是在安慰我吧,芙妹?”
他的神情透着淡淡委屈,郭芙心中软了软:“真的,那件事后,我自己其实也很快就忘了,若非今日说到什么恨不恨的,我也不会突然想起。”
“芙妹,那时候,若我知道你有危险,我定会去救你的!”
郭芙心头狂跳起来,她暗暗按捺着,对他微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杨大哥。”
他定定地望着她,两人隔着三步的距离,相视而笑,跨越了十六年的时间,终于不再对彼此横眉怒目了。
郭芙率先绷不住,转开了脸去,不让他发现自己的窘迫与羞赧——
说来奇怪,往日里无论他是何模样,她都能平静以对,如今却不行了!一旦认清心意,仿佛重新认识了他一般!那些面对他时从未有过的心慌意乱、脸红心跳,竟然在此刻汹涌而至,似是要将那缺失的十六年补足一般!让她招架不住!
“我,我走了!”她转身就走。
“芙妹。”
她咬了咬唇,深吸口气回头:“嗯?”
“不是那边。”
郭芙的脸红了个透,转身又往回走。
“芙妹。”
他话音里带了笑,让郭芙的脸更红了,进而有点羞恼:“叫我作甚?!”
“这荒郊野岭,又没马,我送你吧。”
“怎,怎么送?”她脸上的红晕就消不下去了,想到昨日被他一路搂着,那时只顾着生气,现在却……
杨过走近,微垂下头,眼睫却抬起来,细细凝视着她,徐徐道:“芙妹,你不是急着回去吗?我带着你,脚程快一些。”
的确如此!但是……
她矛盾极了:一面深知自己已为人妇,不可与外男过从甚密,哪怕是世兄也该避嫌;一面却又隐隐期待,比当年新婚之夜还要紧张!
思来想去,最终,她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七
郭芙美美地睡了一觉,待得醒来,却见自己身上盖着一件外衣——昨日她才仔细看过的,脚边垂着不少毛丝的那件!
自从他大胜关拒婚后,她与他便再也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她砍了他右臂后,两人关系更是紧张!如今杨过突然间不跟她横眉冷对,反是好言好语,甚至细致体贴,让她很是不习惯!
她出得洞来,就见杨过与神雕并排站在外面。他听到声音回头,对她笑道:“芙妹,二月十八了。”他终于不再困在昨日了!
他取了面具,以真面目示人,这般笑起来,很是潇洒俊逸。
但郭芙只奇怪:“二月十八是什么好日子吗?”她将外衣递给他,“多谢。”
杨过将衣服穿上,笑着摇头:“只是见到了朝阳罢了。”他已连续三日,醒...
郭芙美美地睡了一觉,待得醒来,却见自己身上盖着一件外衣——昨日她才仔细看过的,脚边垂着不少毛丝的那件!
自从他大胜关拒婚后,她与他便再也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她砍了他右臂后,两人关系更是紧张!如今杨过突然间不跟她横眉冷对,反是好言好语,甚至细致体贴,让她很是不习惯!
她出得洞来,就见杨过与神雕并排站在外面。他听到声音回头,对她笑道:“芙妹,二月十八了。”他终于不再困在昨日了!
他取了面具,以真面目示人,这般笑起来,很是潇洒俊逸。
但郭芙只奇怪:“二月十八是什么好日子吗?”她将外衣递给他,“多谢。”
杨过将衣服穿上,笑着摇头:“只是见到了朝阳罢了。”他已连续三日,醒来又回到晚上。
她咬唇看着他:“十几年不见,你越发古怪了。”她只想快些回去,便又问,“你究竟要我帮什么忙?”
杨过几次张口,却又难以启齿:她本就觉得他古怪,若是告诉她他这般奇诡的经历,只怕她更要认为他是失心疯了!
郭芙看他欲言又止,想到他自小不可一世,何时有过这般踌躇不前之态,便以为他遇到了万分为难之事,待要讥嘲,又忽而念及曾经,她给他造成不少伤痛……心下便软了软,于是放轻了语气:“杨大哥,有甚为难之处你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帮的,定当尽力。”
杨过看着她,心中柔情暗涌,千言万语想跟她说,却一句也不敢说,最后只能字斟句酌、小心翼翼道:“芙妹,咱俩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常闹别扭,其实情若兄妹。从此以后,只要你不再讨厌我、恨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郭芙一呆,儿时的种种往事,刹时之间如电光石火般在心头一闪而过:我难道讨厌他么?武氏兄弟一直拼命地想讨我欢喜,可是他却从来不理我。只要他稍微顺着我一点儿,我便为他死了,也所甘愿。
但又蓦地惊觉:我想这些作甚?我是有夫之妇,齐哥又待我如此恩爱!
她赶紧打住遐思,即便此时方省悟年少时的爱恋,又能如何呢?也只能是留作遗憾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杨大哥,你说吧,究竟要妹子帮你什么?”
杨过也叹口气:“芙妹,这事说了你也不能信。”
郭芙看向他。
“其实,昨夜芙妹在我身边留宿,已经是帮了我了。”
郭芙呆了好一会儿,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突然唰地抽出剑来,喝道:“杨过,你敢调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