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总有一天我们会怀念老福特热度榜还不都是买来的年代
我前几天把同人创作平台的产品逻辑给理了理,想明白以下三件事。
一,同人的天然属性决定它不奖励能力,而奖励感情。
二,同人圈的存在基础就是人人都是创作者。
三,“同人的反面不是原创而是商业”,而一个圈子出现作者(“太太”)与读者之间的分割就是商业化的根源和开始。
什么是“同人”的开始?
是:——这个故事还能怎么样?
它不需要是一篇文字,一张图画,一支视频,哪怕只是一个脑洞,一个主意,甚至一个念头:这个故事不止可以是编剧写出来、导演拍出来、演员演出来的这样;它不止属于他们,它也属于我,属于我们观众,属于每一个对它有着感情的人。
这就是同人的本质。它是创作。是没有资本,没有限制,没...
我前几天把同人创作平台的产品逻辑给理了理,想明白以下三件事。
一,同人的天然属性决定它不奖励能力,而奖励感情。
二,同人圈的存在基础就是人人都是创作者。
三,“同人的反面不是原创而是商业”,而一个圈子出现作者(“太太”)与读者之间的分割就是商业化的根源和开始。
什么是“同人”的开始?
是:——这个故事还能怎么样?
它不需要是一篇文字,一张图画,一支视频,哪怕只是一个脑洞,一个主意,甚至一个念头:这个故事不止可以是编剧写出来、导演拍出来、演员演出来的这样;它不止属于他们,它也属于我,属于我们观众,属于每一个对它有着感情的人。
这就是同人的本质。它是创作。是没有资本,没有限制,没有贵贱的创作。而自由的来源不仅应当来自政策,和资本。也应该来自圈子本身。不能让政策和资本限制创作的自由,同时,也不能让所谓的热度排行,所谓的“顶流”,还有“我只是小透明”“圈子里太太多我出不了头”“ta写得什么玩意也配上热度榜第x吗”这样的想法,限制创作的自由。
同人创作的自由的来源,归根结底是:在爱面前,我们都是一样的。我受到别人的喜欢,不是因为我的创作有多么优秀、能力有多么强,是因为别人能共情我的爱。所以“我”,不应该是什么“太太”,也不应该有什么“粉丝”,你读我的文,是我的读者,我的同好,不读我的文,我们是同担,没有结构,没有组织,一盘散沙,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只有这样才能维持同人圈的自由。
而老福特这种热度榜、关注、tag榜,乃至于后来的打赏机制,都不尽符合维持自由所需要的规则。榜单的本质是竞争,竞争就代表划出等级,竞争固然非常令人上瘾,这可能也是许多用户一开始被老福特而非一些匿名或固马论坛吸引的原因;但是一旦评出了一二三名,划出了优劣等级,圈子内的人就有了排序,话语权就有了排序;但是这在同人圈内有没有合理性呢?才华可以有排序,能力有排序,爱意难道有排序吗?在同人创作中,固然有人怀着打磨能力、试验才华的目的,但是同人之独一无二的本质,同人爱好者聚集在一起的缘由,是共同的感情啊。
老福特最初是一个轻博客定位,后来成了同人本营,我以为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它之所以能引来热度,应该与榜单这一令人上瘾的设计有关。在最近的三四年里,老福特的流量和热度肉眼可见地一年比一年高。有热度不一定是坏事,但有人流的地方就有商业和资本的眼睛。
“同人的反面不是原创而是商业”,是我在微博上读到的一个我很欣赏的观点。
因为商业和资本需要的是消费者。
最好是好骗的,不用动脑子的,只想要用掏钱表达爱的消费者。
而不是那个问题:这个故事还能怎么样?
不是相信:这个故事属于我,不因为我花钱,不因为我做数据、投票、买代言,而只是因为我爱它,我为它做过梦,我对它投入了感情。
因为这个原因,一旦资本开始下场,同人的立身根本,就会被一步步腐蚀得干干净净。
当然,一个平台有了流量、引来资本、失去自由,被腐蚀损耗的周期,可能花费几年;我们把平台当做消耗品,几年一换,也不算太难。只是,老福特这个模式一旦异军突起,它就成了同类产品模仿的对象;我所耳闻过的几个同人平台竞品,基本上也都是老福特的初级复制品,唯一的区别就是现在还没有那么大的流量,但是也已经为迎接资本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用尽全力让那一刻来得早一点。
除了“老福特模式”,或者说“博客模式”,同人发布平台主要还有两个模式。其一是论坛模式,账号订阅+文章收藏+轻量社交+由回复频率决定文章排序前后的浏览方式。我喜欢这个模式的点在于它对于评论的依赖性,极大地要求圈子中哪怕不“产出”的人参与到“创作”之中。而且一般情况下账号“等级”的划分也不决定话语权的大小,更多是发言、收藏、私信的便利。其中的成功代表首先当然是随缘居。但随着欧美圈的衰落和内娱的崛起,我也很多年没有再做它的使用者了,非常遗憾。
另一种模式就是AO3为代表的文库模式。这个模式之内,可能也只有AO3一家,绝无仅有,独此一号。特点是轻社交+古董级别的邮件提醒订阅+详细的tag归类和严格分级制度+tag/fandom内默认按照最新更新/自定义排序屏蔽的浏览方式+基于志愿者和用户捐款的运营,几乎可以说,不是一个按照易用性、用户黏性、上瘾性设计的平台,它天然是反商业的,甚至是反“流量”,反“热度”的。它忠于同人创作自由的决心,并不是体现在它纸面上的承诺,而更加是刻在它整个设计逻辑里的。
眼下AO3被墙,论坛经常因为定位而用途受限,老福特的未来可以说已经可以依稀看见,其他大平台因为商业化,前途对于同人圈而言也乐观不到哪里去。将来真有一个“你们知道吗以前老福特的热度榜位置竟然都不是买的”的时候,我们还能往哪儿去?——这个问题提出来似乎有些丧,但其实也不一定。
第一,AO3从逆LJ、FF、Fanlib等商业平台之势诞生到现在拥有亿点点用户也过了十几年。天生OTW以前,墙外同人圈四十多年不也是万古如长夜。有人的地方就有希望,说不定有一天我们打着打着游击也能打出新的战线来呢。
第二:我们可以做什么。
我们没可能阻止资本带热度,我们没可能阻止别人买热度,我们也没法阻止别人只看热度,但是我们可以试着从自己做起,别那么在乎热度。我需要每一天提醒我自己:我所谓的粉丝,所谓的热度,甚至我的创作,都不是我的,或者说不全是我的,它们首先属于原作、属于原人物,属于我们共享的感情。这事比想象中的更难,但也很重要,因为这世界上最他妈容易的事情就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理由相信自己应该比别人高贵。
除此之外,就是记得要创作,要参与,要鼓励别人创作,要鼓励别人参与,要交流,要共情,要和别人分享你的感情,要跟更多的人相连。因为同人的本质就是这个:同人之所以不同于饭圈,本质就是在于你要用创作来参与,用创作来爱。不一定要写出多精美的故事,画出多美丽的画,才叫做创作;即便是问出那个问题:这个故事还有可能怎么样?是产生那个想法:这个故事在某一个平行宇宙里,也属于我;这就是创作。
如果你现在在写,记得重要的不是你老福特帖子底下的那个数字,而是你手里的笔,是它带给你的快乐;如果你现在在读,记得重要的不是这个帖子底下的那个数字,或者在日帮上的那个位置,重要的是你的眼睛,你在阅读它时的笑容,是它带给你的感情。
这是我能想到的,在现在这个老福特热度榜还不都是买来的年代里,尽可能保存下我们作为同人爱好者尊严的,一点小小的他妈的办法。
【云次方/龙嘎】L·来日方长
活动:Z to A 我们俩的故事太多了
压线胡写……沙雕快乐仙侠au,第一次写这个题材,也是最后一次,再写是小狗!
1.
乌云卷密,惊雷破天。
这雷声来的突然,一时间人声嘈嘈,市井酒巷,贩夫走卒引车收摊,皆赶着回家避雨。
惊雷连响三声,停了一会儿,又响起第四声,天上的雨仍没有落下来,直到足足过去半壶茶的功夫,地上的人从屋里探出半个身子,食指向天,“老天爷,给句准的,这雨还下不下啦?”
霎时天光泛紫,雷霆殷地,生生将一棵千年古木劈成两半。
刚刚还在天问的男子大惊失色,喊了句天神息怒,吓得闭紧了房门。
第...
活动:Z to A 我们俩的故事太多了
压线胡写……沙雕快乐仙侠au,第一次写这个题材,也是最后一次,再写是小狗!
1.
乌云卷密,惊雷破天。
这雷声来的突然,一时间人声嘈嘈,市井酒巷,贩夫走卒引车收摊,皆赶着回家避雨。
惊雷连响三声,停了一会儿,又响起第四声,天上的雨仍没有落下来,直到足足过去半壶茶的功夫,地上的人从屋里探出半个身子,食指向天,“老天爷,给句准的,这雨还下不下啦?”
霎时天光泛紫,雷霆殷地,生生将一棵千年古木劈成两半。
刚刚还在天问的男子大惊失色,喊了句天神息怒,吓得闭紧了房门。
第一声惊雷响起,龙便遣云散雾钻入蓬莱一座庙宇。
他藏在弥勒佛佛像后,显出人形,先探出一只龙角,紧接着微微露出小半张脸,他眉峰紧皱,眼神有如东海之波,泼墨似的长发从肩头滑落。
弥勒佛笑得一团和气,黑黢黢的佛堂白光乍现,映在佛像的脸上,反使那张笑脸更沉入黑暗。郑云龙倏地躲到佛像后,只留了一角金缕衣。
等了半晌,天雷终于没了声息,郑云龙这才从佛像背后走出来。
他跳下佛台,步伐飒踏,有如跨山越海。
吱呀一声响,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郑云龙脚步一顿,又放松下来,来者是位和他身量相仿的少年,一双乌黑的眼,墨色长发披散在白色长袍上,如画中半仙。
“你是谁,这么晚了不回家为何?”
“收起龙角我就不认得你了?”小孩儿瞪他,嘴角下垂着,凶巴巴地说,“说好了我响三声你就下雨,怎么跑这里躲起来了?”
郑云龙有点傻眼,打量了一番少年的小身板,“刚那么大动静你弄的?”
这小孩儿道,“我司掌雷电,今后这一片的雷鸣都归我管。”
郑云龙看着他,仍然是困惑且困的神情。
只见小孩儿跃升至半空,青丝飞扬,眉头紧拧,天空紫光乍现,一声巨响破云而生。
光反映在郑云龙的脸上,是少年多愁的眉眼,看不出他已经活过三百岁。
“妙啊小闪电!”先前不知这动静是眼前的小孩儿造出来的,此刻知晓,郑云龙竟一点也不怕了。
“我不叫小闪电。”小孩儿脚尖点地,平步移至郑云龙面前,表情不悦。
郑云龙道,“那你还会些什么,带哥见识见识。”
小闪电抱着手臂,一声冷笑,“见识见识,我先带你去玉帝那里见识见识。”
说罢,小闪电抓着郑云龙的衣袖御风而起。
讶异在眼底一闪而过,郑云龙转而笑开,任小闪电气势汹汹地抓着自己的衣袖,在空中行了几千里路。
2.
白云之间,原是仙家清净之地,此刻却传来争吵声。
“都怪你,明明是你没有下雨,我也要跟着你一块儿受罚。” 阿云嘎别过头去,不肯看郑云龙。
见过玉帝,郑云龙才知这小闪电官职闪电,本名阿云嘎,原是个凡人,经过百年化炼飞升成仙。
“这怎么能怪我呢,”郑云龙说话比平时快了些,“是你把我带到玉帝老头面前的。”
“你还有理啦,要不是你没有出来下雨,咱根本就不用去面见玉帝,现在好了。”
两名天兵跟在他俩身后,随时都要伸出长戟, 以防二位大打出手,却没想到龙王太子先服了软,“行——”郑云龙拖长了语调。
“都怪我行吗。”
阿云嘎道,“这本来就是你的……”
话未说完,化成一声惊叫,郑云龙一回头,阿云嘎不见了,一个细眉细眼的家伙把腿一收,“甭跟哥客气,帮你们一把。”
和郑云龙一起回头的还有那两位天兵,见到眼前的仙人,便鞠躬行礼,道,“见过司命星君。”
郑云龙瞪大了眼,“你把他踹下去了?”
“嘎子能算个凡人吗,成天不是打雷就是飞的,不用担心。”细眉细眼的家伙顺带着拍了一把郑云龙的肩。
“……回头再找你算账。”郑云龙说完,便纵身向下一跃。
司命星君眼见着郑云龙消失在白云外,转头对那两名天兵说道,“你们迟些下去。”
“这……启禀星君,玉帝的旨意,让小的跟着二位仙官,这恐怕……”
“给他俩留点儿空间,空间懂吗。”
从云端坠落的一瞬间,阿云嘎忘记了飞。
他从凡人飞升成仙,经过几百个春与秋,渡劫捱难,体肤心志之苦都傍成一身修为。他总在竭力地向上飞,没有试过像这样下坠,疾风擦过耳畔,过往的一切如同走马灯,从眼前闪过。
他闭上眼体验坠落的过程,倏然腰上一紧。
阿云嘎睁开眼,却见那金身赤须的巨龙用龙腹卷住他的腰,龙尾一甩,拍上他的臀部。
这龙还会说话,“是不是有病?干嘛不飞?”
阿云嘎方知这龙便是郑云龙的化身,他抬起腿向上一顶,龙便把他的腰缠得更紧了,阿云嘎挣不开,只好怒目圆睁,问道,“刚刚是不是你踹的我。”
“天地良心,我是来救你的。”这龙委屈上了。
“用不着,”阿云嘎说,“我自己能飞,再往下掉一会儿就打算飞了,用不着你管。”
龙把尾巴一收,阿云嘎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便再次下坠。
方才一直闭着眼,阿云嘎没有留神,破开云层,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海。
他从小生于草原,从前没有见过海,海对他来说是陌生的,因为陌生,所以恐惧。他还没有来得及运气停悬,就再次被龙卷住了腰。
龙凑近了,盯着阿云嘎放大的瞳孔端详,“你在害怕?“
阿云嘎没说话,因为凑得极近,他能数清龙的睫毛,根根分明,好似儿时将颅首拱向他掌心的骆驼。
龙开口道,“你在害怕,我能感觉到。”
阿云嘎还未说话,只见那金身赤须的龙化成少年模样,少年半悬在空中,单手环住他的腰,向前一带,他俩的胸膛紧贴在一起,近得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别怕,如果你掉下来,我会接住你的。”
阿云嘎听到心跳声,比春雷作响更震天动地,不知是自己的,还是郑云龙的。
郑云龙抱着他翻飞至海滩边,袍尾曳地,好似一对侠侣。
“龙龙——龙太子,闪电大人,”刚才一直未出现的二位天兵飞跪到他们面前,“小的奉玉帝之命监督二位下雨,得等二位下好了,小的们才好回去复命啊!”
阿云嘎推了一下郑云龙的胸口,郑云龙这才松开他,话虽是对那天兵说的,眼神却没有离开过阿云嘎,“哥这就给你下个大的。”
说罢,龙便运气飞天,破入云间,不一会儿,巨龙穿云而出,仰头长啸,惊起千层浪,巨龙摇摆的身躯在云雾之间穿梭,有如披上一层黄金甲,隐隐泛着金光。
龙摇首摆尾,长啸之音破穿天际,一时间大雨如注,倾盆而下。
阿云嘎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龙,竟站在原地看呆了,等到雨水打在脸上,他才回过神来,脚尖点地,运气飞升,指尖滋出白光,朝着龙的方向飞了过去。
天空瞬间被破开一道,响起万钧雷霆。
一滴雨落在小娃娃的掌心里,随后雨便声势浩大地落了下来,小娃娃抬起头看向天空,眼睛立刻亮了,他赤着脚,从窗外跑进屋里,“妈妈!你看!外面下雨……下鱼了!”
轩窓之外,乌云压顶,好似巨大遮天的渔网破开一个口子,鱼虾海味铺天盖地地往下落。
“寡人只差你下雨,是谁让你下鱼的?”
大殿之上,众仙分列,玉帝沉声发问。
郑云龙附身作揖,“回玉帝的话,没有谁,我高兴。”
底下一片哗然。
玉帝道,“你爹都跟我说了,鱼虾一族联名上书,他们妻离子散,要你爹定要罚你,你爹不忍下手,便寻我做主,你觉得寡人该罚吗?“
“您若要罚,便罚吧。”
玉帝不怒反笑,“那么我便罚你去蛮荒之地,让沙漠生出草场,如何?”
众仙又是一阵窃窃私语,“那个地方听说从来没有长过草。”“别说草了,连水都没有。”“这上书理由你信吗,我看别有他因。”“这是铁了心不让龙太子回来啊。”
被罚那人倒是自如,“我愿领旨。”
阿云嘎低着头,瞥了一眼郑云龙的侧脸。
“闪电。”玉帝发话。
阿云嘎抬起头,因突然被叫到,还有些无措,他露出两颗门牙,眼也睁得圆圆的,兔子似的,“臣在。”
“你随他一道去,若成功,下一任雷神的位置回来便是你的,若失败……”玉帝笑道,“若失败,便别回来了。”
3.
乱花飞入宫墙外,绿阴簌然见流莺,人间正是初春好时节。
街市上行人如织,郑云龙背着手在长街上东张西望,如同刚学步的孩子初出居舍,外面的事物对他来说是新鲜的。
他们在人间要停留很长一段时间,而恰因人间险恶,郑云龙和阿云嘎不再以少年的模样现世,皆化身为而立之年的男子。
阿云嘎看着郑云龙跑到自己跟前,样貌虽然长了许多,神情却仍是孩子的神情,心里没了脾气,不过嘴上仍是不依不饶,“我发现认识你以后特别倒霉。”
“怎么这么说。”
“明明是你干的好事儿,为啥我要一块儿受罚,这都第二次了!”
郑云龙抬起二指抠了抠鼻孔,任阿云嘎牢骚满腹,“你去过那地方吗,玉帝说的那个地方,三百年来从来没有长过草。”
“你挺熟。”郑云龙道。
“我原来,哎呀,我家就在那地方的隔壁,内蒙风沙大,知道吗,我俩现在这么过去,眼睛都能给吹老了。”
“你已经是神了,”郑云龙说,“你不会再变老了。”
阿云嘎哼哼了两声,别过头去,小声道,“也就你这个傻子会接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是不知道……”
阿云嘎一回头,却见那人施展轻功,飞入一家酒肆二楼,长袍堪堪擦过木栏,没入其中。
阿云嘎一跺脚,追进酒楼,他绕进深处,却见郑云龙在和老板还价。
“一坛酒,二两银子?”
“一坛酒二两,这价格你去别的地儿问问,能不能买到这么好的酒。”
“你这酒西王母酿的吗,要二两?”郑云龙用手指比了个二,一脸的不可置信。
”客官说笑了,哪儿有什么西王母呀,这是小人自制的纯酿,二两,不还价。”
郑云龙从钱袋里兑出几文钱,“就这么多了,行吗。”
“客官,你这……“
“哎呀,别吵了,”阿云嘎把二两银子甩在桌上,“我买。”
“我就喜欢你这种朋友。”郑云龙笑逐颜开。
阿云嘎对此颇为嫌弃,“你一个龙太子,好歹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怎么就能这么抠。”
“主要是没钱,”郑云龙说,“你等着,等我们办完事儿回来,龙宫的夜明珠,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信了你的鬼。”阿云嘎抬脚向外走,一身素白长衣,衣尾曳地,长发垂直两肩,飘然如风,好像走两步就要羽化登仙。
郑云龙随在他身后,扬起脖子举缸豪饮,酒液晕在红袍上,他也不在意,那姿态不似仙人,倒更像个凡人,好像他喝的并非一缸酒,而是江湖,他更不是什么龙太子,而是行走于世的少侠,有风吹过,衣袍猎猎,滚滚红尘从他身上跑过。
这位少侠走了一阵,不知抽的什么风,直唤阿云嘎,“嘎子,嘎子,嘎子!”
“叫魂呢?”阿云嘎转头看他,“这回又想买什么?”
郑云龙摇摇头,在和煦春光中笑着靠近他,阿云嘎的鬓边便生出一簇红。
”不知这是什么花,”郑云龙指了指身后的石榴树,一派烂漫的神情,“刚从那儿掉下来的,赤色配你,特别年轻。”
阿云嘎面上瞪他,心里却在偷乐,他打从在凡间就喜欢别人夸他年纪小,如今成了神仙,仍不能免俗。他于是遵从本心,伸手扶正了那朵石榴花,眼波流转,笑了出来,那笑容比春光暖煦,比春花明艳。
郑云龙第一次见阿云嘎笑,便也随着笑了,脸颊两侧带出密窝。
可这二人的笑容被不速之客打断,不知哪儿来的小毛贼慌不择路,撞上阿云嘎的肩膀,那贴在鬓边的花儿便落在地上,又被重重碾上一脚,花汁渗进阿云嘎脚边的泥里,晕湿出一小块暗色。
郑云龙眼神一厉,追了过去,一个侧身飞旋,奇长的二指掐住对方脖颈,仗着九尺之身,拎鸡仔一样将对方提了起来,引起周围人一阵惊呼。
“你很狂啊,”郑云龙说,“向花道歉,花被你这么碾过,会疼。”
“这不就是一朵花,关小爷我屁事,你是官差还是青天老爷,有什么资格抓我。”对方全然不顾,挥动着四肢撒泼,拳头就要挥向郑云龙的脸颊,却被阿云嘎一手捏住手腕,向后一拧,郑云龙配合他,手掌一松,那人立刻匍匐在地,痛叫出声。
孩童的哭声由远及近,抽抽噎噎地追到跟前,看着跪倒在地的小贼,止住了哭,“把钱还我!”
“你这人怎么这样,”阿云嘎说,“小孩儿的钱你都偷。”
“还不是为了生计,”那小贼揉了揉手腕,叹了口气,便从衣兜里掏出一袋钱,“还你还你。”
“道歉。”郑云龙说,“向花。”
“我凭什么?”那小贼不乐意了,“一朵花而已。”
郑云龙不怒反笑,别过头指了指阿云嘎,“你不向花道歉,总该向人道歉。”
那小贼冲阿云嘎含混不清地说了句对不起。
郑云龙抬起眼皮,墨描似的眼尾向上一扬,那贼人霎时痛哭流涕,跪在阿云嘎面前磕头叩拜,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般。
“这回,真心认错了吗?” 郑云龙慢悠悠地问。
“我错了,我真知错了,大仙,大神,大侠,求求你们,我真的错了!”
阿云嘎摆了摆手,“你走吧。”
“你走吧,”阿云嘎说,“快些寻份正经差事,别再抢小孩儿钱财。”
话刚说完那贼人便能手脚自如,大喊着多谢大侠们饶命,一溜烟地跑了。
被偷钱的小孩儿站在一边,一手握着钱袋,一手捏着一串糖画,吃得满嘴油光。
郑云龙和阿云嘎都不是睚眦必报之人,寻到那孩子,便半躬下身。
“你还好吗,”阿云嘎问,“那贼人伤着你没有?”
小孩儿摇摇头,笑弯了眼,糖画好吃。
“糖画是什么?”郑云龙稀奇地问。
“笨蛋哥哥,”小孩儿说着举起手中的糖画,鲤鱼的形状,精雕细刻的线条,小孩儿道,“这就是呀。”
郑云龙道,“我也想吃!”
小孩儿向身后不远处的方向一指,“那儿就有卖!”
郑云龙说罢看了眼阿云嘎,阿云嘎立刻意会了眼神,语气有些无奈,“我给你买便是了。”
郑云龙笑着抓住阿云嘎的袖袍,领他到那糖画摊前。
卖糖画的人见着眼前二位人,一个素衣一个赤袍,举止亲昵,便眼神一转,道,“二位客官,看看这个龙凤呈祥,哎,咱这儿卖的最好的便是这个,看左边这苍龙,多威风,多狂劲,看右边这金凤,多轻盈,多漂亮,哎,来这儿买这支糖画的,共吃一串,那便能通灵犀!”
“说了这么多,多少钱?”郑云龙问。
阿云嘎掏出一枚金元宝,“便这样吧,多的赏你了。”
“你省着点儿,”郑云龙说,“这糖画不是金贵物什,最多几文,你花那么多……”
阿云嘎只道他不懂心思,横了他一眼,“此去西行前路未知,龙凤呈祥,讨个好彩头,懂不懂啊你。”
“看不出来你挺迷信。”
阿云嘎白了他一眼,“吃还是不吃?”
郑云龙便抓过阿云嘎的腕子,就着糖画含咬了一口,金蜜在嘴里化开,他豪气冲天地比了个拇指,“好吃。”
阿云嘎见他吃东西的样子,活像塞了烫嘴的肉片,甚是可爱,便又笑开了。
4.
龙太子和小闪电一路向西疾行,穿过街市闹巷,崇山峻岭,终于来到大漠之境。他二仙虽被天帝规定,除降雨外不得御风而行,脚程却也比寻常人快,加之一路上换过几匹壮马,只消数月便到了此地。
郑云龙在龙宫长大,每日畅游于海,实在不习惯这样的旱渴。阿云嘎虽是神仙,却也刚飞列仙班不久,还需吸食甘露或泉水,这一路走来,他俩带的水不够,还要喂马,郑云龙便将自己缩成一条小蛇似的蛟龙,蜷在阿云嘎衣襟之内,保存精力,通常一睡便是几个时辰。
阿云嘎架马西行,路上颠簸,郑云龙时常是被晃醒的,他缩成一小团在阿云嘎衣襟之内,阿云嘎的衣襟热烘烘的,郑云龙也热烘烘的,就像把一个顽皮好动的孩子拘在怀里。不过这厮只有睡着的时候招人疼,睡醒了伶牙俐齿十分气仙,于是便有了这样的沙漠奇景:一名架马而行的男子,时不时与空气对骂,或是放声大笑。
郑云龙最后一次从阿云嘎衣襟里醒过来,睁眼便到了草原。
小龙从衣襟里探出脑袋,阿云嘎灌了一大口水,说道,“出来吧懒蛋,你打算在我里面呆到什么时候啊?”
郑云龙还未反驳便被阿云嘎拎了出来,他就坡下驴化身成人,伸了个懒腰,眯起眼,“风真大。”
草原的一切对郑云龙来说是陌生的,他因而很兴奋,几步跑到阿云嘎面前,“快带我去你的家。”
阿云嘎顿了几秒,面上读不出情绪,“这是我出生的地方,我开始修炼便不在此地居住了,我们游牧民族爱迁徙,季节一过便换一个地方居住,所以……我也不知道要上哪里去找一个家。”
郑云龙道,“我明白,天为穹,地为盖,天下有多大,哪里都是你的家,我的家也是你的家,下回你跟我回龙宫住。”
阿云嘎笑了,“那之前说的夜明珠作数吗?”
“当然,要多少有多少,”郑云龙比了个手势,“那么大的蛤蜊,想怎么吃便怎么吃。”
阿云嘎笑的真心,郑云龙倏忽指向远方,“哎你看。”
“那是羊群,不知你从前见过没有,”阿云嘎道,“我儿时便在此地放羊,唱歌耍棍,羊都听我的。”
“厉害啊小闪电,”郑云龙不由分说地捏着阿云嘎的腕子,拉着人走进草原,“走,看看去。”
野草没到膝盖,他二仙牵着一匹马,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终于追上羊群,若不是走走近了,差点没发现这羊群之中还有个孩子。
“你小时候也这么放羊,那么点儿大?”
“那是自然,”阿云嘎道,“比这还小。”
“真不容易……”郑云龙捏着阿云嘎腕子的手紧了紧。
那小孩儿见他俩靠近了,拦在羊群外围,形成一种守护,满脸敌意,阿云嘎走过去蹲下和他交谈,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蒙语,郑云龙听不懂,风太大也听不清,只见阿云嘎笑得特别温柔,还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小孩儿笑得开怀,指着一个方向道,“家。”
家在太阳往下烧的方向,一川草色渡流金。
阿云嘎站起来同郑云龙说,“跟他走吧,他带我们回家。”
于是他二仙便随着小孩来到三座毡房之前,那小孩儿同阿云嘎说了句话,便进了门,再出来的是个身着蒙古袍的大汉,细长眼高颧骨,标准蒙人面相,一开口声若洪钟,汉语意外地熟练,“我叫巴雅尔,方才我儿已经同我说明,来者便是客,二位随我来。”
郑云龙与阿云嘎随他走入了右侧的毡房,巴雅尔道,“平日里做饭生火便是在这,那里有床,二位若不嫌弃,可以在此休息几日。”
“我们明日便要启程,”阿云嘎道,“只是这马儿累了,需要歇息吃草,若是方便,不知可否喂他些饲料,我们要去那蛮荒之地,还需一段路途。”
巴雅尔很爽快地答应了,随后便把郑云龙和阿云嘎留在了房里。
“你歇会儿,”阿云嘎说,“我去喂马。”
郑云龙一个翻身翘腿躺在毛毡上。他盯了一会儿圆顶上的花纹便觉无聊,站起来在屋内走动了一圈。屋内原是生火做饭之地,便也有酒,郑云龙嗜酒,便舀起一勺,灌入口中。
那酒色白似羊乳,至醇至烈,郑云龙喝得好不痛快,竟是把那酒缸喝去了足足一半,等阿云嘎回到屋内,便见郑云龙躺靠在酒缸边咂嘴。
阿云嘎一跺脚,走过去拉他,不成想郑云龙全是蛮劲,喝醉了更是惊人,他反被一拉,摔进郑云龙的怀里。
阿云嘎扶着郑云龙的肩就要站起来,却被他再次扣住手腕,这人通常一副随和模样,这回眼神却是厉的,烫得他心慌,他浑身都是酒味儿,是他熟悉的酒,那味道随着郑云龙的靠近钻进他的口中,阿云嘎瞪大了眼,使劲推开他,竟是不成。
飞瀑似的青丝泄了一地,郑云龙的手扣在阿云嘎的后脑勺上,抵在地砖上吻他。
阿云嘎搭在他肩沿的手指收紧了,竟抱住郑云龙的肩回应了起来,其实他早便想这么做,在郑云龙感觉到他的恐惧之时。
郑云龙的手带过他腰际,惹得他口干舌燥,好像他才是那个喝酒上头的,却没想到这混蛋窝在他肩头,嗅了嗅他发端,说了句真香,头一歪,便昏睡了过去。
阿云嘎不禁怒从中来,使出怪力将这家伙推开,又费了挺大劲儿才把龙拖上床,他气呼呼地坐在床边,捏住郑云龙的大鼻子大声吼,“睡死你算了!”
阿云嘎虽然活了几百年,却是个地到的内蒙人,汉语是后来学的,他颠来倒去地就只能骂出几句重复的句子,这么骂也不痛快,阿云嘎想了想还是要起来,还未起身又被郑云龙拢了回去。他靠在郑云龙胸口,听他稳健有力的心跳,面上一热,抬起手用手指描摹这人的轮廓。
阿云嘎想了想又不知哪儿来的气,干脆凑过去,惩罚似地在他嘴上啄了一下,像个偷吃糖画的小孩儿一般,便照着这样的姿势跟着睡了过去。
郑云龙这一睡竟直接睡到了天明,他一醒来便打了个喷嚏。
照说这不应该,他毕竟是龙王太子,仙力傍身,一般不容易打喷嚏,更遑论得病。
郑云龙没多想,他起来不见阿云嘎,便翻身下床去寻人。
门外天色如水,阿云嘎站在羊堆里,笑得一派纯真。
“何时启程?”郑云龙问。
“醒啦,”阿云嘎没抬头看他,继续对着羊笑,“昨晚睡得踏实吗?”
“还成,做了场好梦。”
阿云嘎道,“没有什么要跟我说?”
“你今天穿的好看。”
阿云嘎穿一身白绸作的蒙古长袍,腰带束住窄腰,胸口和手臂都是细线秀作的云卷,戴一尖顶风帽,帽心一条银色盘龙,神气极了。
那神气的家伙问郑云龙,“没有别的要说了?”
郑云龙摇摇头。
阿云嘎虚张声势地扬起脖子,“我昨天晚上吃糖画了。”
“糖画?”郑云龙走过去摸摸他的额头,“你没发烧吧,这哪儿有卖糖画的地方?”
阿云嘎嘴角一撇,不打算理他了。
恰这时巴雅尔走出蒙古包,随他一同走出的还有一位汉人扮相的妇人。
巴雅尔介绍道,“这是我发妻柳氏。”
“发妻什么意思?”郑云龙问。
“你是汉人, 怎会不知发妻何意?”
郑云龙道,“我不认字儿 。”
“你不知道,阿云嘎该知道,你去问他吧,”柳氏手里捧着一套绛蓝的蒙古袍,“小伙子,给你准备的,穿上试试,当我们为你们践行的礼物。”
郑云龙没有推诿,接过递来的衣物,靛蓝绸料细绣金线,煞是好看。
“快些进去换上吧,”妇人道,“你们一路舟车劳顿,想必是没有换过衣物。”
郑云龙进去了片刻,又在里头大喊嘎子,阿云嘎被喊烦了,掀开门帘进去,原是郑云龙要他帮他扣腰带。
阿云嘎叹了口气,把帽子搁在桌沿,郑云龙把手展平,阿云嘎便拿起腰带环上他的腰,矮着身子从他臂下钻出半个脑袋,“哎呀,系不好了,你自己弄吧。”
“我不会弄,才让你弄,你刚怎么弄的,照着弄便是。”
阿云嘎瞪他一眼,绕到他跟前,将那腰带扣住,一抬眼就见郑云龙垂着眼看他,眼神深不见底。阿云嘎别过头去将要退开,郑云龙单手环住他的腰,“我穿着咋样,不评价一下?”
太近了,阿云嘎只好闭着眼说,“俊极了,小皇帝似的。”
“你不睁开眼,怎么看我?”
阿云嘎只好睁开眼,明眸撞进他视线,看得他脸都烧热了,慌忙把人推开,只道,走了走了。
巴雅尔已在外等候,见他们出来,便道,“给你们备了马车,那蛮荒之地名为沙坝,我带你们去,再带你们回来。”
“我们自己去就可以。”
巴雅尔道,“到处都是草场和荒漠,凭你二人或难寻找,便让我带你们去吧。”
他们不再拒绝,随着巴雅尔坐上了马车。
一路上郑云龙问了好几回,那发妻究竟什么意思,阿云嘎道你不需要知道,还没到娶亲的年纪,知道这个作甚,竟一闷脑袋,不再理人了。
马车停在穷荒绝漠之地,日头西沉,巴雅尔不便知晓他们的真实身份,阿云嘎略施法术,让他昏沉睡去。
郑云龙掏出一个玉瓶,似能抖落无尽的种子,他们合力飞身作法,把种子撒遍这片荒蛮之地,一时间乌云遮天,他二仙兴云布雨,游龙在云间穿梭,电闪雷鸣似要劈开大地。
等雨停落,天色已暗,他们蹲在黄沙之间,面面相觑。
“不应该啊……”阿云嘎道,“药王给的药有催生之效,这芽苗竟无一点动静。”
“确实不该,”郑云龙道,“多久过去了?”
阿云嘎道,“没有一炷香,也有半炷香,早该长出来了。”
“等吧,”郑云龙说。
阿云嘎叹了口气,“除了等没有别的法子了。”
6.
巴雅尔走回家中之时如同失忆一般,已忘了之前做了些什么。
郑云龙与阿云嘎在马轿之中睡了一夜,翌日一早阿云嘎刚想起身,郑云龙却头一歪,倒在了他的肩上。
“你又想干什么……”,阿云嘎伸手欲图扶正郑云龙,手指摸到他的脸,热得吓人。
神仙极少生病,尤其是像郑云龙这样天生的神仙,除了儿时病过一回,几百年来从未有过,但这一病便如山倒,让阿云嘎有些心焦。
“你是不是吃坏了什么……”
郑云龙模糊地回忆,“酒,没了。”
阿云嘎心说难道是酒的问题,又或是这一路舟车劳顿他水土不服所致。阿云嘎屏息运气,渡了一波仙力给郑云龙,但郑云龙仍是浑身高热,像泡进水里似的,不断冒汗。
阿云嘎急了,将他放倒,自己下了马轿,他跨上马匹,像个威风凛凛的蒙古小王爷,浓眉紧蹙,挥动缰绳,朝日落的背面架马而去。
赶到巴雅尔家附近已经入夜,阿云嘎把郑云龙弄下马车,这人很沉,幸亏他已成仙,要换做是凡人,必定弄不动这么个大家伙,也幸亏有巴雅尔的好心相助,才让他们得以有地方落脚。
郑云龙的脸被蒸得红热,眼睛只睁开一线,锋利的嘴线薄而干燥。
阿云嘎烫了湿毛巾,欺身向前去擦郑云龙额前的汗。长发顺着滑落,郑云龙抬手去碰他的发端,捻在二指之间。
“嘎子。”开口是嘶哑的,不似平日里那般清亮。
阿云嘎停下手上的动作,却不好看他的眼睛,只是柔声问,怎么。
郑云龙却也不说话,只用手指夹着他的发端,像在摩挲爱人的脸颊。
帐外传来动静,阿云嘎转过身,巴雅尔随着蒙医掀开门帘走进来。
阿云嘎见到那蒙医便愣住了,郑云龙见他反应奇怪,却也没多问。
那蒙医却只是匆匆扫了一眼阿云嘎,便走到郑云龙跟前,阿云嘎让出了位置,那蒙医便坐下,替郑云龙把脉。那蒙医留下一串偏方和几味草药,叮嘱巴雅尔按照方子来办,便走了。郑云龙这才哑着嗓子问,“你认识?”
阿云嘎道,“她与我年轻时的发妻极为相似,或许是她的转世吧。”
“发妻……你还没告诉我啥意思。”
“就是取一根你的头发,一根我的头发,绑在一块儿,一辈子不分开。”
郑云龙沉默良久才道,“原来是这个意思。”
巴雅尔把药炖好了便递给阿云嘎,郑云龙已然昏昏欲睡,阿云嘎端起药碗吹凉了喂给他,但这人油盐不进,嘴巴抿得密不透风。阿云嘎没别的法子,只好灌了一大口,含在口中,将药渡给他。此举倒是顺利,只是药快渡完了,郑云龙忽地睁开眼,反撬开阿云嘎的牙关,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比那日醉酒更肆无忌惮。
阿云嘎气喘吁吁地与他分开,郑云龙却赖在他胸口,他那身形原就比他宽大,此刻几乎整个人环抱着他,却让他无端想起之前架马来到此地时,郑云龙化成小龙藏在他的衣襟里,热烘烘地拱着他,让他毫无办法。
“大龙……”阿云嘎有话想问,却不好问出口,便收了声,只是摸着他柔软的发顶道,“……你睡吧。”
翌日清晨阿云嘎醒来,却不见郑云龙。
他掀开门帘走出去,门外乌云压顶,不见打雷,却有潮雨,那不像是草原的雨,像来自南方,闷而绵连地下着。
“大龙呢?”阿云嘎见到巴雅尔便问。
巴雅尔摇摇头,说一早就没有见过他,阿云嘎在四下兜了一圈,也不见郑云龙身影,等回到巴雅尔家附近,才看到那人身着素袍麻衣笠帽,从长草之间踏雨归来。
“你跑到哪里去了?”阿云嘎道,“快吓死我了!”
郑云龙抬手卸下斗笠,雨竟小了下去。
阿云嘎见雨落在他身上,打湿了衣服,便道,“还病着呢,快点儿进来换身干净衣服。”
“嘎子,”郑云龙笑道,“我是龙,怎么会怕雨。”
“你是神仙,昨天还风寒呢!“
“这么担心我。”
“废话,”阿云嘎一激动,说话就容易露出一对兔牙,“你要是出了事儿我怎么……我怎么和玉帝老儿和龙王交代。”
“我没事儿了,”郑云龙说完崩了两下,转了一圈,“你看,生龙活虎,健健康康!”
阿云嘎道,“真没事儿了?”
“没事儿。”
阿云嘎走到他跟前抬起手摸摸他额头,确实不热了。
郑云龙抓住他的腕子,“刚才是不是没说实话。”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郑云龙笑了一下,把手松开,“去沙坝吗?”
阿云嘎道,“去。”
两人一路无话,巴雅尔哼起了长调,云压得很低,似乎随时都能落下雨来。
二人还是如法炮制,巴雅尔一如往常记不清发生了何事,迷迷糊糊地回到家中。
沙坝黄沙漫天,望不到尽头,芽苗丝毫没有生长的迹象,倒是雨没有缘由地落了下来。
“这草要是一直不长,该怎么同玉帝交代呀,”阿云嘎蹲下去看那芽苗,伸手接住突然起来落下的雨,抬头对郑云龙说,“大龙你说话呀。”
郑云龙背对着他,以手挡住了脸,阿云嘎觉着不对劲,便站起身看他,郑云龙的脸上竟满是泪痕,比那雨落得还凶。
“你哭……哭什么啊,”
郑云龙便顺势环住了他,“嘎子。”
“啊?”
“这么多年你辛苦了。”
阿云嘎懵了,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苦了。
“今早在那儿,我见到了司命,”郑云龙道,“他把你的过去告诉了我。”
“做凡人原来要受这么多苦,”郑云龙揉了一把阿云嘎的后背,把他搂得更紧了一点,“幸好你现在已经不是凡人了。”
阿云嘎哭笑不得,只任他抱着,那龙用抬眼看他,像有一场雨下到他心里。
阿云嘎踮起脚亲了一下龙的眼皮,“不哭了啊。”
错愕在郑云龙的脸上转瞬即逝,竟生出了一对龙角,阿云嘎觉着有趣,便伸手去摸那龙角,郑云龙一把攥紧了他的腕子,将那人压上轿身,欺身吻了上去。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雨还在下。
黑发蜿蜒四散在毡毯上,白袍亦被解开,郑云龙压在阿云嘎身上,左手扣住他的右手,腰部发力向前一挺,便听阿云嘎发出急促的鼻音。
马轿轻摇慢晃,马儿抬起后蹄,夜色由浓转淡,不远处的地平线上升起太阳。
阿云嘎原本在郑云龙的臂弯里安睡,而那人却不老实,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刀,阿云嘎一睁眼便见那刀刃一落,发丝被削去了几根。
“你干嘛呢……”阿云嘎问。
郑云龙把自己的几绺发丝与阿云嘎的系作一道,便拿着那发结在阿云嘎面前晃,单手撑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他,“你也是我的发妻了。”
“滚,”阿云嘎指尖滋出电流掐在郑云龙的腰上,痛得他一叫,“是发夫。”
“那不都一样吗,”郑云龙捏住他的腕子,“还不是得天天在一块儿。”
“怎么你现在就嫌烦啦?”
“烦啊,神仙的寿命这么长,每天都跟你在一块儿,能不烦吗。”
阿云嘎切了一身,背过去不看他。
郑云龙便从背后环过他,热气呼在他耳边,“神仙的寿命这么长,我除了天天跟你在一块儿,还能跟谁。老天给的,命是如此,没办法。”
一声鹰鸣划过长空,郑云龙穿戴齐整,掀开轿帘,见到帘外之景,便立刻叫道,”嘎子,嘎子!”
“又叫魂呐。”阿云嘎说完凑过去一瞧,顺着马背向前望,黄沙之地一夜之间竟生出动荡无边的绿。
长风猎猎,衣袍翻滚如浪,郑云龙跳下马车,把手递给阿云嘎,阿云嘎牵住他的手,借着力下了马车。
阿云嘎把与马轿绑在一块儿的马解放出来,翻身骑上马背,好不神气 。而郑云龙运气飞升,化作那赤须金身的龙,龙一啸而而万草恸。
阿云嘎两腿夹住马腹,喊了声“架”便追了上去,那龙悠悠地飞在前头,猛地调转过来,只见郑云龙赤着脚跨坐在龙头之上,清亮的嗓音传过来,“嘎子,你跑快点儿啊!”
草原上飘过笑声,马蹄疾疾,踏过长草万里,如同穿过一个永恒的春日,去向来日。
*灵感来源是酿总的图,感恩酿总画出那张图,所以我才有写这个故事的想法,磕头了!
看到这里说明你看完了,我真的不会写仙侠au,准确来说不会写古风,以上都是我瞎扯的,写的不好,谢罪了!
迟早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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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诞第一次见到池子是在二零一五年七月十八日,幽默小区组织的脱口秀演出,票价八十。
演出场地在一家书店的二楼,又黑又土又瘦的年轻人穿着件灰色的半袖,胸前印着白色的单词:Bullshit。太阳穴两侧的头发剃得很短,余下的头发在脑袋顶上扎了个揪儿。从造型上来看,谐得浑然天成。
浑然天成的黑土瘦握着麦克站在高高的书架前,背对着一溜儿的世界名著妙语连珠,机关枪一样七分钟抛了十三个段子。从地域文化到针砭时事,气氛炸得不得了。
一米八三大诗人李诞站在观众群里,海豹拍手.GIF似的啪啪给那个年轻人鼓掌。
李诞是个很擅长搭讪的人,前提是这个人他瞅着顺眼。
演出结束后黑土瘦跑去一楼的水吧喝雪碧,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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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诞第一次见到池子是在二零一五年七月十八日,幽默小区组织的脱口秀演出,票价八十。
演出场地在一家书店的二楼,又黑又土又瘦的年轻人穿着件灰色的半袖,胸前印着白色的单词:Bullshit。太阳穴两侧的头发剃得很短,余下的头发在脑袋顶上扎了个揪儿。从造型上来看,谐得浑然天成。
浑然天成的黑土瘦握着麦克站在高高的书架前,背对着一溜儿的世界名著妙语连珠,机关枪一样七分钟抛了十三个段子。从地域文化到针砭时事,气氛炸得不得了。
一米八三大诗人李诞站在观众群里,海豹拍手.GIF似的啪啪给那个年轻人鼓掌。
李诞是个很擅长搭讪的人,前提是这个人他瞅着顺眼。
演出结束后黑土瘦跑去一楼的水吧喝雪碧,李诞一路跟了过去。
“演得不错,加个微信吧。我是今晚80后的李诞。”
“哇!”
他确定,黑土瘦的两条眯缝眼里挤出小星星了。直到他离开,小孩儿都一副没回过神的样子。
那天晚上李诞翻了翻池子的朋友圈,发现这位小朋友的业余爱好还挺多。说唱、轮滑、硬笔书法、打碟、打球、BeatBox等等等等,生命力特别旺盛。
这么有意思的孩子,得拐去上海。
二十二号那天李诞离开北京,候机时特意发了条微信和池子道别,问池子想不想去上海玩几天。
池子很痛快地回复了一个字:想!
“那你等我消息,我闲下来的时候你就过来。”
“耶!”
哇、想、耶。这孩子表达喜悦的时候倒也不像平时那么话痨。登机之前李诞没忍住发了个微博:新认识的小朋友,95年的。附图是池子的微信朋友圈背景——小朋友自己写的漂亮字——人活着,並不代表不該死。
对,繁体。
倒不是李诞喜欢张扬自己的交友能力,而是身为一个敏锐的创作者,遇见有趣的人和事,很难按捺住发微博留念的欲望。
没过多久池子就签进了他们公司。
那段时间李诞发在微博上的视频里有一大半都是池子。
2016年的互联网已经告别心灵鸡汤时代,反智主义毒鸡汤也不再盛行。网民们开始欣赏更复杂的幽默,对段子手有了更高的要求。
李诞骨子里是个文人,不太喜欢“段子手”这种称呼,和池子聊到这一点时,池子显得很是无所谓。他对自己的要求很高,对世界的要求却很是洒脱。这种品质颇为难得,池子展现出这种品质时却是不经意的。
彼时的池子不仅有一颗赤子之心,在经济上也常常赤字。赤子的一面会让他在创作受到内容限制时发小脾气,赤字的一面会让他抱怨完了就继续干活。
李诞偶尔也会对池子念叨一些人生经验,但他很克制。一方面池子是个怪才,他不能确定念叨这些东西对一个怪才而言是好是坏;另一方面给别人灌输人生经验这种事太过傲慢,也太过中年。李诞不喜欢。
节目里的池子每次出场都顶着“中国脱口秀未来”、“脱口秀天才”一类的名头,既像是在岔他,又像是在用一种厚脸皮式的方法幽默地表达对他寄予的厚望。
李诞在拿“脱口秀未来”和“天才”岔池子的时候,是带了几分真心实意的。刚把人拐来上海时,感到不适应的其实是李诞。那时池子暂住在他家里蹭吃蹭喝,像个永动机一样,每分钟都在嗨,竹竿儿似的身体里仿佛藏着无穷无尽的精力,将李诞懒猫一般的作息搅和得支离破碎。直到池子搬了出去,李诞一睁眼睛仍然是池子的微信。
“哥,你醒了嗎?”
“哥,你醒了叫我。”
“哥,我什麼時間過去找你?”
“哥,人是鐵。”
要不是念在这孩子是个天才的份上,李诞一定没收他的手机,再用胶布黏住他的嘴——这是起床气还没消的时候。余下的多数时间,和池子在一起还是令李诞感到开心的。两个思维很活跃的人凑在一起憋不出什么好屁,世间万物在彼此捉弄之下都变得可爱了一些。
他曾经录了一段池子光着上身戴着墨镜在KTV里七扭八扭地唱歌的视频,不光录了,还发到了微博上,不光发了视频,还留下一句:中国脱口秀没有未来了。
池子看了之后很是恼火:“哥你咋这样,你看看我在微博上都是怎么吹捧你的!”
小朋友还有个爱好是摄影,他俩整日厮混在一起,李诞自然而然的成了小朋友的模特。一顿摆拍抓拍之后狂发微博,附言我哥真帅我哥真酷我哥有型等等等等。
丑了近三十年的李诞经历了三秒钟的不知所措,而后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摸着池子的大腿,道:“说得很好,以后就这么吹。”
池子连滚带爬离开了沙发:“好好说话,别摸大腿。”
“慌什么,”李诞靠在沙发上,像一只在猫爬架上蹉跎光阴的加菲猫,懒洋洋地看了池子一眼,“没见过潜规则?”
“哈哈哈哈哈哈我呸!”
2
呸一个和自己关系好的人是件很快乐的事。
两人在微博上没少互相挤兑,基于年龄差和职位高低,这种互怼往往显得池子很皮。
李诞瞄了一眼趴在榻榻米上逗猫的黑土瘦,抄起一本滞销书砸了过去,道:“起开,你丑到我们家猫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丑。”池子轱辘到榻榻米的另一边,“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自己——啧,你睁不开眼睛。”
是真的皮。
但若说在这世上有几个人能让池子乖乖听话,李诞肯定是要算一个的。他对池子并不严苛,开读稿会时大家都要改稿,池子则是想改就改,不想改就不改,这样的优待反而令池子在他身边工作时会自觉变乖。
梨视频来采访那天他们刚开完读稿会,两人面对着记者排排坐,池子的乖劲儿还没过,在李诞谈到自己身上有讨人喜欢的地方也有讨人厌的地方时,他抓着李诞的胳膊来了一句:“不,你身上没有讨人厌的地方。”
一个单口喜剧演员百年难得一见的嘴甜。
李诞觉得很是受用,搭着池子的肩膀将人往自己身上搂。
池子像个被摁爆了的气球一样噗出声,冲着记者做了个鬼脸:“我最讨厌他对我动手动脚。”
就动。
动手动脚的何止一个氛围轻松的访谈,两人出去参加火影游戏组织的直播活动时,李诞还曾在直播现场隔着衣服掐池子的胸,逼得小朋友使出十八般挡技。
喜剧演员嘛,就这点好。做什么都像是在活跃气氛。
梨视频的记者显然不怎么了解李诞,准备的问题当中多数是在别的访谈中答过n遍的。刚开完会的一米八三大诗人答得很是不耐烦,身旁那位机灵的小朋友嘻嘻哈哈地缓和着尴尬。
其中一个问题是两人的第一次相遇,李诞觉得这问题没劲透了。
也许是他们之间的打闹过于亲密,以至于人们把他们的相识想象到了很久以前。实际上他们相遇在2015年的夏天,根本谈不上久远。若是三十年后他和池子还在一块儿厮混,他也许会乐意回答这种问题。
池子听了这个问题倒是很嗨,歪到李诞身上说要不咱们现编一个,每次都编个不一样的版本。
于是两人将这一次的初遇安排在了洗脚城,池子是洗脚城老板的儿子洗二代,李诞是老板手下最器重的员工。
记者笑得直捂脸,问不去了。
值得高亮的是访谈中有个测试默契度的环节,梨视频准备了一些听起来很腐的问题:
“如果你们参加活动,到了宾馆之后发现只有一间标准大床房,怎么办?”
很显然,这问题也没憋什么好屁。
李诞大手一挥,在答题板上写下“住呗”二字,池子贱兮兮地纠结了一会儿,答的是“保持清醒”。
“池子你是怕诞总对你做些什么吗?”
这年头,长得丑帅丑帅的也逃不过腐眼看人基。
池子的纠结也不尽然是出于搞笑,在相互调戏这件事上,他输给李诞不是一回两回了。
曾有网友在微博问答上向李诞提问,让他说一件池子最尴尬的事。
李诞答曰:被我当众舔过乳头。你们众筹个二十万吧,我把视频给你。
一米八三大诗人和脱口秀未来的世界就是这么刺激。
和池子一起窝在家里看《百年酒馆》那阵子,李诞还没戒酒。他坐在榻榻米上自斟自饮,偶尔对着屏幕里靠着吧台丧中求稳的Louis CK举杯。池子怀抱着沙发靠垫坐在一旁,像是对《百年酒馆》致敬一般,难得地保持着静默。
池子是不太喝酒的,他说他练过跆拳道,喝高了保不齐会打一套醉拳,伤到花花草草。李诞也从未撺掇过池子喝酒,人生在世常常有前后矛盾的地方,例如自己追求糊涂,又欣慰于他人的清醒。
梨视频的访谈发布之后,有目光雪亮的网友在底下评论:
蛋蛋的手只有两种状态,放在池子身上和即将放在池子身上。
李诞瞅着屏幕里那两个其貌不扬的喜剧演员,明明坐的是两个凳子,却全程歪歪斜斜地靠在一起。
保持清醒真的很难。
看完《百年酒馆》那天下午,李诞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吐了一口长长的带着酒味儿的叹息,拍着池子的大腿说咱们看个轻松的吧。
池子在播放器里挑挑拣拣,最终选定了《死侍》。
Deadpool这名字里也有pool。
Deadpool毁容之后也其貌不扬。
Deadpool也是个话痨。
李诞瞅一眼屏幕,看一眼池子,看一眼池子,又瞅一眼屏幕。
池子一脸警惕地回望着他:“求助帖,我哥被拨浪鼓附体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完蛋啊,”李诞哼笑道,“咱俩要是有孩子,大概就是死侍这样。”
“哈哈哈哈哈哈我呸!我自己就能生出这样的!”
3
某位暴躁95后玩守望先锋,嘴上说着自己法鸡贼6,实际上输多赢少。
剃掉了粉色头发的内蒙古时尚界翘楚将《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枕在脑袋底下,安安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游戏少年,道:“你打游戏时挺安分的。”
“啊?”戴着耳机的人根本没听清。
“我说我是你的父亲。”
“噢噢。”
没听清还要挤出两个音节来敷衍,这分明是友谊碎裂的声音。
“守望先锋,把我的朋友还给我。”
半个小时之后李诞也拥有了自己的战网账号。
在相互影响这方面,领着池子去杭州玩那天,李诞曾望着湖面上两艘渐行渐远的船只对池子提出要求:“你能不能文艺一点儿,矫情一点儿,多受点我的熏陶?”
池子一通爆笑,“你负责矫情,我负责哈哈哈,多互补啊。”
强行互补。
“还想不想给我写序了?”
池子倍儿狗腿地抱住他的手臂,“想想想。”
序写是写了,却被出版社毙了。
池子特别愤慨,道:“你都没毙过我的稿!”
“别嚎了,”李诞将手搭在小朋友的后颈上捏了两下以示安抚,“一边儿呆着去,我玩会儿架子鼓。”
架子鼓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池子在一旁挑衅似的来了段BeatBox。李诞将架子鼓敲得更响,心道我毙你稿子做什么,我现在只想毙掉你这个人。
毙不得。
不能毙掉这样一个,能将愉快的气氛变得更加浓稠的人。
这世界就是理想主义的盐碱地,习惯了虚无之后突然遇到一个这样的人,难免会惊奇。我们都在漂浮啊,不沉下去就可以了,你怎么还想着造船?
刚决定戒酒的时候,空气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李诞指着池子道:“你别造船了,过来给我唱首歌。”
池子一脸警惕地蹭过来,“喝傻了?”
“我戒酒了,”李诞抓着池子的胳膊晃悠了两下,“以后和你一起喝水,泡网吧,成年人的世界我过够了。”
那是在冬天,上海的冬天,池子还没适应的没有供暖的冬天。他穿着加绒的卫衣挨着李诞坐下,上下嘴皮子一碰,道:“好啊。”
“你咋不惊讶呢?”
“我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
“我是不是不应该让你等这么久?”
“彼此彼此,你上回喝多了说,你等了二十来年才等来个我。”
“你和喝多了的我相处得挺融洽啊。”
酸溜溜。
相遇太难了。能在奔三的时候遇见一个,对方明说了要出剪刀,你仍然心甘情愿出布的人,真的很难。
“戒酒好,”池子扶了下眼镜,深思熟虑道,“你得参与个什么活动来抵消戒酒的空虚感。”
“比如?”
“我去给你办一张老年活动中心的年卡吧。”
【李诞x池子】我就是他的社会现实
采访实录
品一品文人口中的别扭情话
资料:李诞参加十三邀和许知远聊天提到池子
-我就喜欢现在的小孩儿。
-他们到底什么样?现在小孩什么样?
-你比如说池子吧,我的好朋友,九五年的,他没有这些。没包袱嘛。我真的我也觉得真的没必要,因为这个……
-没包袱一定是好的吗?
-但是它不一定是不好。我是怎么想的呢,就这种苦涩,或者是这种挣扎,这种矛盾,这些心理,对你的创作、产出、为人,全部——我甚至可以说是——可能是没有价值。因为池子他也没有需要这些,他一样可以创作,一样讲段子,这就觉得很正常,就写了,怎么了?就写了就讲了。讲完就玩去。他不挣扎,他不去思考,但是他心中也有愤怒的点,不是说他不...
采访实录
品一品文人口中的别扭情话
资料:李诞参加十三邀和许知远聊天提到池子
-我就喜欢现在的小孩儿。
-他们到底什么样?现在小孩什么样?
-你比如说池子吧,我的好朋友,九五年的,他没有这些。没包袱嘛。我真的我也觉得真的没必要,因为这个……
-没包袱一定是好的吗?
-但是它不一定是不好。我是怎么想的呢,就这种苦涩,或者是这种挣扎,这种矛盾,这些心理,对你的创作、产出、为人,全部——我甚至可以说是——可能是没有价值。因为池子他也没有需要这些,他一样可以创作,一样讲段子,这就觉得很正常,就写了,怎么了?就写了就讲了。讲完就玩去。他不挣扎,他不去思考,但是他心中也有愤怒的点,不是说他不思考,他都有,愤怒也有,不满,对一些事情看不惯什么的,有些事不想做挣扎,都有。但我觉得他没有把这个事情放的很重,他不是那种享受忧伤的人。
-什么东西让他痛苦呢?
-很多啊。他其实比我叛逆多了,他还小,他还年轻呢,他比我叛逆得太多了,很多广告他都不愿意拍,到这个地步。“我一个说脱口秀的拍什么广告?”就这样。
-你会说服他吗?
-会啊。
-他能够被说服吗?
-能啊,我就把钱给他看。我说就这么多钱,拍不拍,拍。我就是他的社会现实。他对生活有这那的(幻想),我们俩人总结过一次,我对他来说我就是社会。
-他对你来说是什么呢?
-(沉思)活力吧。我最喜欢他的活力。他总说,我对他来说真的就是一个社会,因为我其实也不是这样的人,我跟他讲的就是这样,你觉得我享受这些吗?我小时候比你叛逆多了。我干过更多特别蠢的事,会让自己陷入很危险境地的事,我都做过,但我现在回忆起来就是蠢。虽然每个老年人这样说话都很傻,但是我总觉得我还是得跟你说一说。
【诞池】我哥
《我哥》
李诞x池子,文中设定二人皆为单身。
纯属虚构,禁转禁改。
正文:
王建国觉得有一点无奈。
一般酒鬼有酒便万事不管,李诞这种特殊酒鬼对酒局却有着匪夷所思的清晰划分。第一类,最佳损友们在家畅饮,王建国负责保证大家不吐满地。第二类,狐朋狗友们不醉不归,王建国负责把李诞扛到出租车上并报地址。第三类,为了生存才参加的拼酒饭局,王建国负责半夜三点接电话接李诞回家。
为什么都是他建国要管?一个酒量不错的东北汉子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的摧残...
《我哥》
李诞x池子,文中设定二人皆为单身。
纯属虚构,禁转禁改。
正文:
王建国觉得有一点无奈。
一般酒鬼有酒便万事不管,李诞这种特殊酒鬼对酒局却有着匪夷所思的清晰划分。第一类,最佳损友们在家畅饮,王建国负责保证大家不吐满地。第二类,狐朋狗友们不醉不归,王建国负责把李诞扛到出租车上并报地址。第三类,为了生存才参加的拼酒饭局,王建国负责半夜三点接电话接李诞回家。
为什么都是他建国要管?一个酒量不错的东北汉子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的摧残?
最让王建国无语的是,这三类酒局,王建国不仅要负责李诞,他还得负责李诞找来的小朋友。
因为醉鬼李诞对池子也有清晰的安排:第一类,池子参加,可以喝雪碧可乐等饮料;第二类,看情况决定池子是否参加,最好喝椰汁橙汁牛奶等饮品;第三类,池子禁止参加。
王建国想说他妈的再95后也不是未成年啊。
而且哪个叛逆期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孩乐意被这么管着?王建国觉得池子肯定不乐意,绝对是屈从于李诞是他老板给他发工资的权利淫威。于是某天李诞要出去应酬,建国就戳池子后背,走走走,咱俩也去。
池子正玩手机呢。不去不去,你要去你去。
为啥不去啊?今儿有大鲍鱼啊我操,就因为李诞那厮不让你去?
池子抬头了,笑的特乖。没有没有,他不管,是我自己不想去。
王建国总觉得李诞一直胁迫池子,而史炎观察后却觉得,是池子本来就不皮,甚至是他们中最乖的。
台上什么都敢说,还不是他们这些人台下开会同意的?不想接的广告接了,还不是李诞哄出来的?
池子特乖特听话,尤其听你话,史炎私下和李诞说。
李诞就摇头,史炎老师你终于有一次没看明白。
李诞并没有和池子约法三章,他就没管过池子,从来没管过,一丁点儿都没有。
就是恰好什么事池子和他想法都一样,不一样的也类似,不类似的还是差不多。
这种事有什么可值得深入思考的?就是巧了呗。
浪漫点叫缘分。
谁都避着往浪漫的地方想。
池子最明白的。酒真的是自己不喜欢喝,不是李诞逼着不让喝。接了广告是因为李诞说的有道理,确实那么多钱呢。
对于脱口秀新人来说李诞是业界知名人士,池子当年被李诞“搭讪”的时候脑子里却没有什么敬重敬畏,只有哇靠这人有这么高吗这个问题。
李诞可能就是因为这个看上自己的。
李诞确实没有管过自己,为什么没人信呢?
池子听话不是因为那是李诞,是因为李诞说的是对的。如果有一天李诞说错了?那不知道会怎样,真不知道,至少迄今为止李诞没错过。
李诞也不是全能超人,池子也没把李诞当作人生导师,很多事李诞也没有答案。比如那种独处的时候、寂静的时候,会悄悄爬出来的空荡荡的感觉,李诞无法对此提供解题思路。
感觉这是属于城市长大的95后特有的空荡虚无感。家里能供你房供你车供你安稳在北京上海生活,虽然买不起一天一身爱马仕,但偶尔一个包一双贼贵的鞋还是OK的。可这恰恰是卡中间了,你不用为了温饱每日挣扎奋斗,却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能改变世界的达官显贵。
这种状态无比尴尬,还无法向人倾诉,听见一个有房有车的人抱怨自己生活虚无痛苦,谁不想抽他啊?
但是,但是。
做一个卡在中间的伪富二代实普通老百姓的大城市95后真的很难受。
这是一种没人理解没人明白的痛苦,空虚感浸染入骨,让你时常疑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有人为了给父母更好的生活而拼搏奋斗,可你给不了父母更好的生活你顶多不拖后腿,有人为了能买得起房,可你有房虽然是老爸给的,有人为了能在这个城市立足,可你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有人为了能做最好的律师最好的金融分析师,可你都不喜欢你也考不好LSAT不想每天上12个小时班,有人为了和自己的爱人永远幸福的在一起,可你没有喜欢的人。
你的爱好兴趣五花八门,你追逐着每一个新奇好玩的想法,从不怯懦因为没有后顾之忧,看起来超级酷,看起来顺风顺水,看起来是个就欠跌一跤的快乐孩子。
看起来一点都不缺乏安全感。
池子很大程度上就是这样的快乐孩子。他夜里有时候睡不着,一个人蜷在被子里的时候曾经想过,如果有人问他是不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他要怎么回答,或者这个问题真的有准确答案吗?
结果池子发现自己多虑了,根本没人问。
这种安全感缺失不源于物质,真实根源是精神上的空无,很少人能意识到,更少人觉得这很重要。
所以李诞在这方面特别的...特别。
刚认识的时候,李诞在家里喝酒,池子正诧异这哥们在家都能这么开心地喝劣质酒,这时候李诞摇头晃脑地问,你知道人和动物最大的差别是什么吗?
池子给他扶了一下快要洒出液体的酒杯,什么?没有蛀牙?
屁,没文化,猫狗都能牙结石。李诞嘎嘎乐。
是精神上的追求,是脱离物质的目标,是尽可能和钱没关系的理想。
操,太傻逼了,跟哪个烂片里的台词似的。李诞自己损自己,打了个嗝,已经完全躺地上了。
池子罕见地没有接茬。
他挨着李诞躺下,硬邦邦的地板上甚至没有枕头,李诞恰好伸了条胳膊过来,池子心想那你明天手麻别怪我。
第二天早上,池子正式开始称呼李诞为“我哥”。
李诞心满意足地接受了,然后心安理得地指使池子小友擦地擦桌子大扫除。
没事儿,帮我收拾屋子肯定不空虚。
池子把抹布准确地扔到翻身上床躺成大懒猫的李诞脸上。
说真的,李诞用书挡着脸,道,有些人根本看不见物质以外的东西,就是傻逼,你纠结这个也没意义。咱俩本来就觉得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恶了吧心的,别人不懂很正常。
池子心说诞大哲学家能不能至少起个床为什么我在给他刷碗。
李诞又说,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人类生存意义,你不是一个人,欢迎你加入我的队伍,池子小朋友。
虽然还是夹杂着点开玩笑的弧度,但这话说的特别敞亮,李诞似乎特意提高了音量。
池子心里清楚,这时候但凡有另外一个人在场,李诞都不会这么明明白白地把这句话说出来。
池子都不知道李诞是怎么看出来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反感李诞看出来。
“我不像表面那样天不怕地不怕”,这种属于一级机密的心事,明明应该上七八道锁的,被人撬开一条缝更应该快快跑掉。
可李诞现在已经大方把门打开,还懒洋洋地在心房里耀武扬威地打哈欠,池子发现自己还不愿意下逐客令。
算了吧,进来就进来了。
反正我哥最酷。反正我们是一样的人。
全文完
还记得李诞那句“池子还年轻,没关系,就让他先年轻着吧”。后来呀,小朋友走了,果然这个世界不会让他永远年轻,最后的那句需要时找我,也不过是一声扼腕,真的无能无力了。
仍希望你是那个喝着牛奶,吹着笛子,扮着恐龙无所畏惧的小朋友,那个喜欢音乐,想要搞严肃文学,鄙夷真实却又绝不作假的小天才,向前跑吧,我们陪着你
明天,要下雪了,重新开始
还记得李诞那句“池子还年轻,没关系,就让他先年轻着吧”。后来呀,小朋友走了,果然这个世界不会让他永远年轻,最后的那句需要时找我,也不过是一声扼腕,真的无能无力了。
仍希望你是那个喝着牛奶,吹着笛子,扮着恐龙无所畏惧的小朋友,那个喜欢音乐,想要搞严肃文学,鄙夷真实却又绝不作假的小天才,向前跑吧,我们陪着你
明天,要下雪了,重新开始
【李诞x池子】人间值得
给自己立了个flag,写一篇这对的文。
从《今晚80后》《吐槽大会》《脱口秀大会》一路看过来,激萌两兄弟,通透男人和天真少年的组合,没粮只好自割腿肉。
老规矩,OOC大锅由我背,蒸煮开心我开心,蒸煮不开心我下岗。
————————————————————————————————————
李诞前脚宣布戒酒,暴躁的95后少年池子后脚就掏钱租了两双溜冰鞋,微博po了一段李诞笨拙培养健康爱好的照片,用实际行动来督促他的homie戒酒,李诞正在驰骋冰场蛇皮走位的时候手机铛啷啷地响,刚要掏兜的时候有个欠揍的声音溜过来拊掌呼喝,哎呀你这...
给自己立了个flag,写一篇这对的文。
从《今晚80后》《吐槽大会》《脱口秀大会》一路看过来,激萌两兄弟,通透男人和天真少年的组合,没粮只好自割腿肉。
老规矩,OOC大锅由我背,蒸煮开心我开心,蒸煮不开心我下岗。
————————————————————————————————————
李诞前脚宣布戒酒,暴躁的95后少年池子后脚就掏钱租了两双溜冰鞋,微博po了一段李诞笨拙培养健康爱好的照片,用实际行动来督促他的homie戒酒,李诞正在驰骋冰场蛇皮走位的时候手机铛啷啷地响,刚要掏兜的时候有个欠揍的声音溜过来拊掌呼喝,哎呀你这个走位!是吧!不愧是明星赛冠军队哎哟喂!别摔别摔!我天!走走走你这一屁股蹲这儿一会儿咱该赔钱了。
大夫说,没大事,就养几天别喝酒就成。
李诞扶着腰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觉得这是个阴谋,过几天好了之后笑果的编剧兄弟们来家里探病,池子没来,托王建国带了探病礼物——一根棒骨——的抱枕。李诞气到爆炸。
他猜王建国应该向他转述了这个反馈。因为有人又po了条微博,说,李诞说他要弄个爆炸头,你们看呢。李诞那几天正好有点戒断反应晚上总晕晕乎乎的,感觉这条微博连逗号都晃悠,仿佛池子那一脑袋旋转跳跃闭着眼的脏辫。李诞脑袋嗡嗡响,发微信说你下期节目想不想上吧想不想上,对方正在输入的时候李诞想想利用职权之便吓唬人不对又撤了回来,但对方已经输入完了,说为什么吃棒骨,以形补形,知道吗?知识点!诶呦喂!我的天哪!
有点狂。李诞在心里给他补一句。
李诞的脱口秀是池子教的。这话听起来很荒谬,但确实他第一次上台开放麦脱口秀是池子培训的。他当了好些年的文艺青年,还差点被X奇艺签下来当IP卖出去,以至于他后来时常思考一个哲学问题,为了金钱写段子和为了金钱卖书,哪个更庸俗一点,他把这个困惑跟池子提起,池子甩着他那一头小脏辫说,你这,你还分庸俗和更庸俗,我看你活着就挺庸俗的,要不死去吧。然后给他顺段子,边说你这种写了一万年段子一个没讲过的人也还不算庸俗吧。
有时候李诞觉得池子比他有梦想多了,创办了笑果文化之后他接了一堆采访,记者问你的音乐,呸,脱口秀梦想是什么,他不会说官话,就混过去,好在现如今也有人闭眼吹他说啥话都好听,直到有人叫他用三个词来形容池子,他假装想了一秒钟之后说,黑,瘦,土。
土是真土。一个95后通州六中毕业的小男孩在自己微博介绍上写着丧偶,还非强调自己是异性恋,生怕没有男性观众写信表白。果然背不住就有人在台下大喊说池子我要给你生猴子!驰骋北脱的通州汉子头回遭遇脱口秀表演低谷,说别闹那是个男的,咱俩只能生气。下来张绍刚老师给他说你俩真是真爱,你俩天天生气。
池子给李诞的新书写序,李诞觉得挺好,池子自己也觉得挺好,出版社嫌他没名气,临到下印给撤下来了。但话已经放出去了也不好弄,他现在大小是个公司合伙人,一万个媒体看了书跑来问,只好搪塞说回头给放网上看。
其实李诞不愿意放。帝都四大作死天王之一的另一面他不愿意给人看见。
李诞在新书扉页上写,人间不值得,池子嘴上不说,但李诞知道他不同意。他一个来自河南长在东部的一个州通州的高中肄业的小孩,一天社会都没混过,离开北京跟着他,开心快乐没烦恼。所以平时李诞总觉得自己得扮演没头脑和不高兴里面的那个不高兴,段子不好笑的时候也板起脸来教训小孩,酒局——当然戒酒之后是没了——李诞叫过王建国叫过史炎叫过程璐思文梁海源,就是没叫过池子。
不懂拉倒。他懂就行。
池子觉得人间挺值得的。带着他打游戏玩b-box,还嘚瑟呼呼地说你记住清醒的人就会比较开心,李诞不服气,毕竟戒酒之后他东方树叶已经快要喝到吐血,开心个屁,怼回去说但清醒的时候就很痛苦。
作死小天王一时语塞,脚趾头机灵地动了一动,说,但你痛苦完了之后就只剩开心。
那时两个人正在和王三三老师扯闲篇,场面一度十分安静,有人突然拍起了手。
没大懂啊,没大懂。李诞扭头看着黑瘦土的通州少年,一双贼兮兮的小眼睛上下左右来回动,好奇地看着怼住他俩的摄影机。
但就是觉得值得一鼓!李诞使劲鼓掌。
于是李诞也觉得人间挺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