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自从那日恢复功体之后，沈清秋的身体一直不太平。
 　　倒不是什么大风大浪的症状，也就是持续的低热，烧得全身无力，在竹舍静养，连续好一段日子不见起色。
 　　说起来，还是灵力运转不畅的原因。毕竟是来自外人的灵力，再怎么小心翼翼，也有些相抗。木清芳来看过几次，也只是嘱咐沈清秋好好休息，不要擅用灵力，注意调息。
 　　沈清秋对这个一向不太在意，反正除了稍微难受点，也没什么大毛病，慢慢的也就好了。
 　　他自己不甚在意，但洛冰河对此，却如临大敌，紧张万分。
 　　“师尊若是稍有不甚，再出一次事，弟子是真的承受不起了。”洛冰河端着药碗，目露委屈之色，一遍遍强调道。
 　　沈清秋披着衣服坐在床上，批阅近来的卷宗，被洛冰河强行夺了笔，按回被子里，“已经超过一个时辰了，师尊今日不必再看了。”
 　　沈清秋道:“为师不会有事的。真的。”
 　　虽然他变小的这段日子里，清静峰的大小事务，洛冰河都替他一一批阅过，处理得井井有条，但毕竟事情天天有，他好歹也是一峰之主，老是闲着不做事吧，难免有点心虚。
 　　洛冰河置若罔闻，将自己的额头贴进沈清秋的，喃喃道:“为何还是在发热。”
 　　虽然木清芳说过无大事，但要是放任这样一直烧下去，怕是会对身体有损碍。
 　　洛冰河为沈清秋盖好被子，目露一点忧色，若有所思。
 　　沈清秋的症状，白日其实还好，到了晚上，便有些昏昏沉沉起来。睡了大半日，沈清秋躺在竹塌上醒来，已是深夜，月色朦胧入窗。沈清秋只觉得头脑热得难受，呼气炙热，四肢乏力。
 　　睁开眼，洛冰河难得地不在身边。
       沈清秋略感诧异，但神识不太清晰，也没精力多想，索性倒头继续睡。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滋味依旧不太平。沈清秋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一股炙热之气在头脑间挥散不去，眨了眨干涩的眼睛，隐隐约约见洛冰河侧身躺在他的床榻边，撑着手臂，正定定的看着他不知多久了。
 　　洛冰河随意披着一件中衣，发丝垂下，淡淡月光里，一张白皙的脸俊美无俦。
 　　沈清秋刚动了动，洛冰河就靠了过来，将额头抵在沈清秋额上，仔细的探量，半晌，皱了皱眉头。
 　　沈清秋张了张嘴，喉间一片干渴燥疼。洛冰河已经支起身体，柔声道:“师尊是不是要喝水?”
 　　说着翻身下榻，倒了杯水，试试温度，又走回床边，一手扶沈清秋坐起。
 　　沈清秋揉揉眉心，刚想接过来，洛冰河的手却停住了，目光怔怔的落在他身上。

注：未完部分我删掉了怕翻
，完整全文可以在微博里找到

甜饼睡前故事。

龙王冰x道士沈

即使如此实物和标题也有很大差距。

天地可鉴，我就是想写个段子。

      小道士原本也不是个小道士。

      沈清秋其实是个县令家的公子。县令这个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堆积下来的家底足够沈清秋舒舒服服地过完一生。

      本应该是个安逸到老的人生。可坏就坏在，沈清秋这个命格，大小就爱招惹些稀奇精怪。要是狐妖花怪什么也就罢了，时不时惹来一些不太好应付的东西，指不定哪天就得葬在这。

      所以好在他家是个县令嘛。费不了多大劲就能找来些江湖术士给他作法消消灾。沈清秋也算平凡人里有点天资，自此会些简单术法，保保命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当然，讲到这，沈清秋也没有成为道士。区区小妖小怪，是不能决定他的人生目标的。

      而沈清秋二十多年来，最悔的就是去看了那趟海。

      小公子嘛，出门四处遛鸟逛景，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当沈清秋去到海边，对着呼啸海风和飞起的白浪幸甚至哉时，他还没意料到自己的麻烦事还在后面。

      沈清秋这个人，打小就爱招惹些精怪。但是自从他会防身，这一类敢来砸场子的小妖小怪就不再来了。

      所以赶巧，这次来了个大的。

      沈清秋头一回见到龙王是个什么样子。

      其实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无非是头顶上两只角，会腾云踏浪罢了，沈清秋沉吟着，听起来不太好打。好在，这只龙不用他打。

      这只龙爱上他了。

      救命啊。

      这只龙有个人的名字，叫洛冰河。

      首先声明，这也不是他想知道的。洛冰河猫在水里盯着他洋洋洒洒地念了好几篇诗，登时就无法遏制心中激荡之情奔了出来，一记直球打的沈清秋双眼冒星。

      “人类，我喜欢你。”

      可见这片海是真的人烟稀少。以及龙族教育非常匮乏。沈清秋痛心疾首。有机会他一定要挨个补课。

      洛冰河生下来800年，除了布雨，他什么事都没得做。他倒是听族里说过还有人类这么一个说法，他闲着也经常化个形跑去陆地上瞎逛，可能是传说太过于传说，800年了，那些人在他眼里都一个样。传说中的那些特别的，一看就移不开眼的那些人，他一个都没找到。着实点背。

      但是没关系，他碰上沈清秋了，洛冰河喜滋滋地想。

      他简直太喜欢沈清秋了。他的言谈，文章，都如此新奇令人心动。沈清秋就是让他那个一看就移不开眼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沈清秋长得好看。他长得太好看了，和住天上那些人比起来也丝毫不逊色。洛冰河摩拳擦掌，800年简直血赚，自己真是捡到宝了。

      洛冰河不遗余力地开始了他追求之路。

      沈清秋苦啊。好不容易有个追求自己要死要活的有情人，还是个妖怪。还是个打不过的妖怪。还是个打不过的男妖怪。别说让他接受，关他洛冰河是个什么，这门亲事领回去都要把他乱棍打跑。

      沈清秋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洛冰河的示爱，转身就快马加鞭的驱车躲回了家。

      所以说您安生活了二十多年，怎么就想起来出这么一趟远门呢？沈清秋质问自己，悔不当初。

      但是这对洛冰河丝毫不成问题。等了800年才送上门的姻缘还能叫他丢了他就愧对神仙这个身份。

      是啊，我是个神仙啊，沈清秋凭什么说他是个妖怪。洛冰河有点儿委屈的。但是委屈归委屈，洛冰河脚下绝对不耽误，腾云驾雾，日行千里，隐去神光和龙角，洛冰河及时在沈清秋回府之前在门口侯着他。热情殷勤，一腔热爱从眉目之间喷薄而出。

      风尘仆仆的沈清秋看了他半晌，说道，谢谢您，告辞。

      洛冰河觉得自己初战告捷。沈清秋都会向他道谢了。于是他喜滋滋地告别沈清秋，又喜滋滋径自飞回自己的住处。

      下次见面的时候要做些什么好呢？洛冰河想的晚上睡不着觉。

      但是沈清秋没有下次了。要亲命了，见了第一面就纠缠至此，以后那还得了？不行，必须得在幼苗之时就将其扼杀。

      所以在洛冰河不计其数的不分时间场合的纠缠之后，沈清秋终于打算成为一个道士了。

      可道士不管你家境如何，父亲干的是个什么职。说到底县令其实也就是个小官，帮不上沈清秋什么忙。所以沈清秋拜师之路，其实走的颇为艰难。

      传说中的门派远在天涯海角，沈清秋为了后半生的清净平安，毅然一个人踏上了旅途。

      然后洛冰河也陪着他踏上了旅途。

      心爱之人要完成的人生理想，他怎么能不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呢？洛冰河捂着心头感受到了幸福。啊，这可能就是，爱情的甜蜜吧。

      沈清秋没法反抗洛冰河的死缠烂打，只能寄希望于那些传说中的得道仙人，能好好治了这个妖怪。不就是个洛冰河，完全没在怕的。

      话是这么说，路途艰难困苦，对于洛冰河殷勤带来的各种各样的鲜嫩水产和清水，沈清秋是不会拒绝的。苦什么都不能苦了自己。

      沈清秋终于登上了仙门长长的山梯。千八百级，爬的的他差点要吐血升天。疲惫的沈清秋敲响了大门，悠悠一声响之后，门里探出来一个小仙童的脑袋。

      “你是谁？为什么到这里来？”小仙童问。

      “来此求仙问道。”沈清秋作了一揖，心中颇为感慨，费尽千辛万苦，终于能和洛冰河说再见了。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仙童听了这话，点点头向他道:“我去通报几位长老，待会来给你开门。”

      然后沈清秋就等到了半夜。

      可能这就是外边的世界对仙门都望尘莫及的原因了吧。沈清秋不是他们眼里那个特别的人。

      洛冰河还在身边，眼睛发亮地和他讲话:“没关系呀，你是我眼里最特别的人。”

      洛冰河特别喜欢和他说话，沈清秋一路上无聊的时候还能有一搭没一搭地接一接，可他现在实在是太累了，洛冰河的话绕的他晕晕乎乎，所以沈清秋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山门就开了。

      小仙童并几个发须皆白的老头站在门边，眼里对沈清秋的喜爱之情呼之欲出。

      沈清秋还是被招进去了。沈清秋熨帖了，不愧是仙门名家，果然之前都是对自己的考验。沈清秋跟着一群人刚要进去，心中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你真的很高兴。”

       “当然，终于有办法对付洛冰河了。”后半生平和可保，沈清秋心情愉悦地脱口而出。

      然后洛冰河就离开了。

      再傻再不解人情世故都能明白，沈清秋是个什么意思。洛冰河心里很难过，但是他不能让沈清秋难过。谁让自己喜欢他。

      洛冰河转身就消失了，沈清秋有些自责。平心而论，洛冰河不纠缠自己的时候，还是挺讨人喜欢的。虽然纠缠自己的时候实在是太多了点。

      进仙门的脚步被一双手拦住。

      小仙童挂着尴尬又不失礼节的笑容，道:“请问，那个人呢？”

      洛冰河？沈清秋摊摊手:“不知道，原来你们认识他？”

      和蔼的老头子们后来把他请出了山门。

      沈清秋这时候才知道，洛冰河才是特别的。洛冰河是龙王。

      好吧，确实应该向他道歉。虽然他真的挺缠人的。可人都走了，什么话都没得说。

      后来沈清秋在山下定居了下来。回去的路程太远，在他攒出回家的路费之前，他就住在镇上，就当一个小道士。镇上的人没见过他，看他眉清目秀长得体，凭借自己的一点浅薄术法，沈清秋过的还算舒心。

      坏事在这个时候来了。

      没有尽头的雨季。下不完的雨淅淅沥沥，沈清秋屋子里的墙上每一天都有冒不完的水珠子。太潮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前面也说了，洛冰河是个龙王。所以沈清秋猜他可能是回家哭去了，所以天才要下雨。可沈清秋万没有想到，洛冰河的泪珠子和小姑娘的烦心事一样，简直没完没了。

      这和他也没什么关系。行人来往抱怨的时候，他还在茶馆里听书喝茶。没有指不定从哪里会突然冒出来的洛冰河，日子恢复到了从前，舒心又快活。

      但人们的抱怨声越来越大。地里的庄稼得不到阳光，眼看着就要颗粒无收。农人联合着一些晴天生意的摊贩，开始召集能人异士，要降服那条妖龙。说来真是奇怪，洛冰河此时倒是又被叫做妖怪了。

      沈清秋作为镇上声望还算不错的小道士，自然也收到了邀请。他本来也不想管这事的。

      如果不是茶馆里连着几天演了哪吒闹海，水漫金山，魏征梦斩龙王的话。茶馆的说书人未免太跟进时事了一些。晚上睡觉梦里全是洛冰河奄奄一息躺在血泊，嘴里还念着他当初在海岸边的那句诗。

      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

      没办法，那去面对洛冰河的，只能是他自己。

      名不见经传的小道士挺身而出，救天下人于水火，以身饲恶龙。每一家的茶楼都无不评说着祸事止息的那一天。

      小道士丰神俊朗，面若神人，立于城墙之上。城下是愁云惨淡的民众，头顶是风雷滚滚。那小道士面色不变，朝天跃去。

      终日不见减淡的黑色云层，登时散了。

      沈清秋满意地合上话本。

      感谢洛冰河还算好哄。当然如果需要人哄的时机再少一点就最好了。

      除了腰身有些遭罪，沈清秋再没有什么话需要说了。

   

罪恶之源是。

脑洞:  I have an idea.

——头秃，不想写。

脑洞:小段子而已，500字就完了还不赶快记下来！

2小时后。

3k字的编辑记录说:没有喔。

*ooc归我，一贯的老套狗血

*此篇为冰妹视角，算是一发完结

*试试看不同的写法，可择一观看，当然两篇都看也行

*前文：沈老师视角

*脑洞源头：

坂本龙一 《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中的人声版本《禁  色》

 

------------以下正文---------------

01-

 

洛冰河没想过到那么快就能见到沈清秋，所以当那人站在雾里盯着自己看时，还是吓了他一大跳。

 

他蹦的跳起身来，奔向他心心念念的师尊跟前，只是瞧见对方一脸疑惑的向后退了几步时，他的一颗心便宛如沉到了海底似的，但能让他和沈清秋相见便已是奇迹。

 

于是他立刻站定在沈清秋面前，轻声喊道：“师、师尊？”

 

只是洛冰河等了半晌都没得到沈清秋的响应，他抬起头却瞧见对方正四处张望，最后才问他：“……你是在喊我吗？”

 

这句话像是平地一声响雷，轰地在他脑海中炸开，他看着一脸惊恐的沈清秋，心底隐隐作痛。只一瞬间，洛冰河心中潜藏已久的疑问终于有了解答，只不过在得到答案的同时，他的师尊已经将自己的身影从脑海中抹去。

 

洛冰河抿抿唇，只能换上一张他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笑颜，朝沈清秋摇摇头。

 

“不……不算是。”

 

02-

 

一脸疑惑的沈清秋没追着他问，而是转了话题慢条斯理地问：“那你是谁？我怎么也在这儿？”

 

洛冰河顿了顿，想报出自己的由来，却发现无论他怎么做，只要牵扯到他的名字嘴巴就像被人给硬生生缝上似地。

 

他们明明只相隔了几步，中间却像隔了道无形的墙。

 

洛冰河伸出手碰了碰那面墙后，发现即使让他调用魔息硬撞也无法击破。他心底一沉，双眉轻蹙的样子却全进了沈清秋眼中。

 

沈清秋举起手轻易地越过了那堵墙，看起来想拍拍洛冰河的肩头，但却也同样地穿过他的肩膀。

 

沈清秋吃了一惊：“你是鬼？”

 

洛冰河愣了一下后莞尔一笑，还没开口就被沈清秋先声夺人。

 

“你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多笑笑的。”沈清秋也跟着勾起嘴角，他想了想又道，“据说人死执念未消的话便会逗留于世，你是不是也有什么执念，所以才托梦给我？”

 

“执念倒是有，但我不是孤魂野鬼。”洛冰河微微一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唤我……阿洛吧。”

 

他的师尊低声念了几次名字后，才抬起头来笑得一脸灿烂，让洛冰河的呼吸猛地一滞。

 

“我叫沈垣，你喊我阿垣好了。”

 

 

03-

 

洛冰河对着眼前的铜墙铁壁沉思，迄今他已经试过无数方法试图将这墙打穿，但是无论何种方法都没办法伤到墙壁的一丝一毫，连个坑洞也打不出来。

 

突地，洛冰河感知到有人踏入梦境，一转过身就瞧见不远处的沈垣，笑瞇了眼地朝他走过来，脸上戴着两片奇怪的东西。

 

他们见面的次数一多起来，洛冰河便觉得自己掀了帘子的一角，足以窥见无论是苍穹山派里的任何人都不曾看过的真实的沈清秋，或说名为沈垣的青年。

 

“阿洛，”沈垣对着洛冰河摆摆手，“你发什么呆？”

 

回过神来的洛冰河，笑了笑地指着他脸上的东西问：“只是在想这是什么？”

 

“这叫眼镜，可能是我不小心带着睡了过去。”沈垣摘下了那两片东西后递给洛冰河，“不过你没有近视，应该用不上这玩意儿……小心点，别伤着自己了。”

 

洛冰河学着沈垣将眼睛放在鼻梁上，虽然一开始的不适感让他有些头晕，但适应后却发现能看的比以往清楚许多，他看着弯下眉角沁着淡笑的沈垣，情不自禁的想抚上他的脸庞，但一想到自己并不能碰触到对方，于是又苦笑着把手放在身后。

 

“如何，会不会觉得晕？”

 

沈垣微微仰头，那双黑色的眼瞳宛如刚下完一场小雨似地清亮，微敞的白衬衫将他弧线极好的锁骨崭露在小小的镜片中，因为戴着眼镜所以洛冰河比平时更能清楚地看见，他忍不住吞了口涎沫。

 

他小心翼翼的拿下眼镜还给了沈垣，耳根可疑的泛红：“是、是有些晕，但不碍事……下次我做些小糕点给你吧。”

 

“但我能吃吗？”沈垣有些诧异，“我以为这只是一场梦。”

 

洛冰河垂下眼帘，压低了声音：“我也希望全是场梦就好了。”

 

“嗯？”

 

“我方才说，既然能碰到你的眼镜，那在这里能吃点东西，也算不上什么稀奇事了吧？”洛冰河淡然一笑。 

 

沈垣闻言一愣，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谈不上哪里怪异，于是朝他笑了笑，也说了下次给他带点其他东西。

 

 

04-

 

最近洛冰河对于突破墙的方法，稍微有了点头绪，他把没和沈垣见面的时间全拿来研究，以至于看见时不时发呆的沈垣时，总会担心是不是自己没控制好梦境，影响到了对方。

 

“阿垣，”洛冰河有些担忧凑近沈垣，“身子不舒服吗？还是我做的糕点不合你口味？”

 

他看着将绿豆糕进嘴里的沈垣，因为吃的太快而噎住狂咳时，急的想用手轻拍他的后背，却猛然想起自己无法碰触眼前的人，心下一紧，皱着眉头打了个响指。

 

他将那杯凭空出现的水杯递给沈垣，让他慢慢的将卡住的绿豆糕吞下去。

 

“我下次改做好吞一些的点心吧。”

 

“用不这么麻烦。”沈垣举起被他吃光了的点心盒子，“你能做给我吃，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被沈垣这么一说后，洛冰河此刻却更加的懊悔之前没仔细的先想清楚，他抿着唇，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就在他准备开口时，一双熟悉的手掌掠过他额前，最后落在他的头顶直到穿过脑袋瓜时，他才意识到沈垣是想摸摸自己的头。

 

沈垣有些慌张的收回手：“抱、抱歉啊。”

 

洛冰河直直地盯着沈垣看，他以为对方可能想起了些只字片段，但现在看起来却依旧和初遇时一样，对自己毫无印象。尽管如此，从沈垣的身上洛冰河仍然能见到过往师尊的身影，即便换了个壳子，沈垣果然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师尊。

 

想碰碰他，想让他喊自己的名字，想让他摸头。

 

洛冰河低下头，不让眼前这人发现自己泛红的眼眶，软着声音道：“阿垣愿意再多等我一会儿吗？”

 

沈垣愣了下，随后轻轻的笑了一下。

 

“有何不可？我就在这等着你。”

 

 

05-

 

过了些时日后，洛冰河终于发现如何突破那面墙——只要以魂魄的状态就行。

 

但为求一次就能成功，他几乎是搜罗了全天下的的法宝来助阵，之后宰了几只短毛怪，单手拎着取出来的魂魄往墙边一丢。

 

几只糊里胡涂的短毛怪还不知道自己被暗算，晕了好半晌才咚咚咚的站起来，等瞧见站在旁边看着他们的洛冰河后，整齐划一的打了个冷颤，簌簌地钻进墙壁的另一边，有些短毛怪还会拱着尚未清醒的同伙一起滚过去。

 

洛冰河思索了会儿，才慢慢地调用全身魔息一点一点打断自己的灵脉，忽地所有内脏像是被人给一把搅烂似地发疼，接着一阵腥味不出意料地涌上了喉头，他摀着嘴狂咳，好一阵子才停下。

 

他看着自己满掌的鲜血，感受到体内的力量大幅下降后，苦笑着将后背靠在墙，盘坐在地。

 

师尊肯定会责备他的。洛冰河心想。

 

洛冰河不是没有想过没了那些百年岁月的沈垣，如果发现自己平时放在他身上的小心思都是别有所图的话，会不会因此厌恶甚至主动将他拒之千里。

 

但即使如此，他也想要去见见沈垣，抱抱他那已经比死亡还远的师尊。

 

洛冰河望着无边无际的虚幻梦境，从日上三竿坐到日暮西沉，直到攀上天际的夜将残红啃食殆尽的那一刻，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多做几次就成了。闭上眼前的洛冰河心道。

 

 

06-

 

不知不觉间，洛冰河竟在梦里睡了过去，等他醒来睁开眼时已经坐在自己在梦

境里造的竹舍外，沈垣凑到他跟前担忧地看着他。

 

“阿洛，我们进去坐吧，别在这吹风了。”

 

他笑了笑：“没什么，我是想等你一下。”

 

洛冰河应完话后胸口随即一闷，他咬牙硬是将涌上的血流咽回肚里，但没等他完全缓过来，沈垣已经倾身上前，伸出胳膊虚环住他。

 

洛冰河蓦地瞪大双眼：“阿、阿垣你……”

 

沈垣低低的“嗯”了一声：“就是你想的那样。”

 

“可我以为……”

 

“你以为我一定会抗拒，”沈垣无奈的笑道，“你甚至认为我会因此讨厌你，是不是？”

 

良久，洛冰河才又开口道：“我以为你只是可怜我，所以才纵容我这样。”

 

“这你就想岔了，我喜欢都来不及了。”沈垣瞧见满脸通红的洛冰河，轻笑了几声，“……我有时甚至觉得，咱俩从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洛冰河动作一顿，垂下眼帘后将自己卷缩成一团在椅子上，从远处看的话，会发现他刚好将自己的身体全缩在了沈垣怀中。

 

洛冰河张口欲言，但话语还未结成串就又被他给全吞了回去。

 

07-

 

最后一次在梦里见到沈垣，是洛冰河成功将自己灵脉震碎后，连带着一起摧毁了所有梦境造物的时候。

 

他站在站在崩裂的碎石和天空之间，侧过身朝沈垣粲然一笑。

 

“阿垣，你来了。”

 

沈垣小心翼翼地跃过一个个逐渐塌陷的坑洞，凑到洛冰河旁边后却瞥见他一层细细的薄汗贴在鬓边，脸色异常苍白。

 

“这是怎么一回事？”沈垣眉头轻蹙，忧心地问，“你还好吗？有没有伤到哪里？”

 

洛冰河望向沈垣的那双沉静的眼瞳骤然灿出光采，犹如星辰，

 

“我没事的。”他笑着说，“阿垣，我终于成功了。”

 

“……什么东西成功了？”

 

洛冰河毫不掩饰他的愉悦：“我试了无数方法，昨天终于打破了那面墙壁。”

 

沈垣沉默了一会儿后，垂首低语：“阿洛，可千千万万别做傻事。”

 

“我没事的，别担心。”洛冰河从怀中掏出一个深红包袱递给他，“阿垣，这个给你。”

 

沈垣接过来后没来的及问清，一记雷鸣忽地落在了不远处。

 

天边裂出几道艳红伤疤，将云层烧成一片通红，仅余的一点光晖照在流线般优美的眉宇上，他望着沈垣的神情不再是写着悲意的哀伤，而是带着一点稚气和怀念的笑容。

 

“师尊，我……。”

 

只是话语未落全，沈垣的身影便逐渐淡去，最后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洛冰河在黑暗中，一个人对着空旷的死寂默默地把没说完的话给补全了。

 

 

 

08-

 

那日沈清秋难得兴起，邀他到山下的小镇赏花。

 

花香四溢，举镇若狂无论哪一处角落都在肆意庆祝。他们混入人群中，牵着手走过一团团的奼紫嫣红，偶尔见到稀奇的花种便会停下看看，那也是洛冰河为数不多的，能看见沈清秋主动的时候。

 

他少了以往的几分矜持，走在路上时甚至为偷偷地用指腹去蹭洛冰河的掌心，被发现后仍是一副正经样子，只是脖子和耳朵还是出卖了他。

 

洛冰河笑着握紧了前头那人的手，他们已经度过好几个百年，以往镇上的老面孔早已换过一轮又一轮，虽说沈清秋的修练一路通畅，但最后还是卡在了几乎每个人都会失败的难关上。

 

沈清秋外表上对此豪不在意，甚至反过来安慰总是不安的洛冰河。

 

他们驻足在一棵刚盛开的海棠树前，洛冰河见沈清秋欣喜地望着一树艳红，便让他先坐在附近摊贩搁在树下的小凳子上，等他去买几包糕点来。

 

只是待洛冰河抱回沈清秋喜欢吃的零食时，他已经靠着树干阖上了双眼，四周仍是一片喧哗声，只有他的师尊待在那棵燃天的火红海棠之下，握着洛冰河搁在他那儿的玉观音，含笑着沉沉睡去。

 

洛冰河没有惊动任何人，缓步过去坐在沈清秋旁边，将手上的糕点全吃下了肚又默默的赏了一会儿花后，才一把抱起沈清秋，在众人惊惧、猜忌和睥睨的眼光下，御剑飞出了这个小镇。

 

对于那些目光，洛冰河已经见怪不怪了，尽管他和师尊俩的事情在百年前算是众所皆知，大多数人甚至接受过冰秋吟和春山恨的洗礼，仍旧有少数人对此抱着鄙夷的想法，即便他们知道传闻的对象是可怕的魔尊大人也是。

 

不过岁月一如洪水，冲走他熟识的那些人后，新来的面孔对于这一件件事，宁愿相信那全是魔尊一手促成，神仙似的前清静峰峰主只是迫不得已，却从不认为他们是两情相悦。

 

从小他就习惯众人的唾弃，那些言论对他而言不痛不痒，发怒的总是沈清秋，他反而变成了在旁边笑着安抚的人。

 

 

 

 

洛冰河毁了造梦之物后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挣扎着起身将躺在不远处的“沈清秋”抱过来。打碎了灵脉的他，仅余的一点魔息就是为了特意留到现在才用。

 

脑子胡思乱想的洛冰河，突然想起之前递给沈垣的身红包袱，里头放了一枚心魔剑的碎片和沈清秋最宝贝的折扇。

 

不知道他会不会打开来看。洛冰河心想。

 

他原想自己只需要一份坚定的信仰，就足以支撑自己这一生。

 

但直到他彻底失去这一念想后，才意识到自己要的不单单只是虚无渺茫的希望，而是能确实地抓在手里随意掌控的焰火，即使那会让自己留下，像掌心这看似永不愈合的伤疤也一样。

 

洛冰河望着安静地躺在他怀中的沈清秋，淡淡的笑了一下后，猛然调出所有魔息将他俩层层裹住。

 

失去意识前，洛冰河牵起沈清秋冰冷的手，轻轻地在上头烙下一吻后，放在自己的脸颊旁边。

 

“师尊，我很想你。”

 

 

 

09-

 

等洛冰河再睁开眼时，所处之地已非他所认知的那个世界，他还没仔细审视四周，眼前的人影便让他微微一愣。

 

师尊。

 

洛冰河开口，发现自己无法发声后，着急地在脑内运转着千万种法子让沈垣能注意到他，但还没等他想出任何具体的办法时，沈垣已经回过头看见了本不该在这里的他。

 

“……冰河？”沈垣瞪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你怎么会在这？”

 

洛冰河忍住就快夺眶而出的泪水，笑笑地看着他。

 

“想你，就跑来找你了。”洛冰河在心里应道。

 

沈垣握着碎片走向他，先是摸了摸他的脸庞看起来松了一口气后，才主动伸出双手抱紧他。洛冰河见状，也跟着伸出胳膊回拥，只是在瞥见沈垣留血的手掌后，立刻缩回了手撕下自己的外袍，小心翼翼地替他止血包扎。

 

“师尊怎么会伤成这样？”

 

洛冰河蹙起眉头，一脸担忧的自言自语，虽然没有任何声音滚出喉头。

 

“我没事，一点小伤罢了。”沈垣有些无奈的笑着揉他的头，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问口问道，“对了，先前在你说过打破了墙，用的是什么方法？”

 

洛冰河闻言身形一滞，良久才摇摇头。 

 

沈垣见状，立刻拉住他的手，但只稍微一触沈垣便发觉他的体温正以惊人的速度降低，不稍一会便低的让自己打了个哆嗦。

 

洛冰河查觉到对方的异样后赶紧抽回手，却又贪恋沈垣那带着淡淡皂角味的香气和温度，所以只将身体虚靠在他怀里，维持着既近却又碰不着他的距离。

 

来到这个世界后的那一刻，洛冰河便知道自己无法在这待太久，

 

“你、你该不会……”

 

洛冰河低低的“嗯”了一声，本来没想再用眼泪耍诈，但没说完话的沈垣却凑上来，抹去停不下来的眼泪后，他才发现自已竟又挂上了两行冰凉的泪珠，无声地滴在沈垣的衣领上。

 

但沈垣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帮他擦掉一次又一次的眼泪，虽然少了一点笑闹声，但基本上却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窗外缓慢亮起的天光，透过窗帘照在沈垣微微泛红的眼眶上，有那么一瞬间，在一片光亮之中，天地所有色彩全凝聚于此。

 

那是一种无法言明的震撼，让洛冰河的目光此刻只能集中于眼前人，无法移开。

 

 

10-

 

洛冰河瞧见沈垣想伸出胳膊来环住他冷冰冰的身体，于是挣扎着想推开对方，就怕冻着了他的师尊。

 

只是沈垣却跟他倔起来，硬是用尽了力气才将他锁在怀里。

 

洛冰河看着沈垣就像从前那样，用手捏了捏他的耳垂，然后出乎自己预料之外地抱住他的脖子，仰首把唇贴在他已经毫无血色的薄唇上。

 

他一愣，半晌才大梦初醒地回拥，试图将对方身上的热度传到自己身上，他们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一吻结束后，他察觉自己的身影又淡了许多。

 

沈垣抓着他的衣袖，哑着声问：“冰河，我该怎么做？”

 

洛冰河微微一笑，用手拭去沈垣脸上的泪痕后，从怀里掏出一张之前就写好的小纸条，塞到他手中。

 

“师尊，我本来想写更多的。”洛冰河低语，也没管沈垣究竟能不能听见，“只是弟子思来想去，总归还是那几句话，所以就只写了那么一点……”

 

洛冰河看着沈垣接过了纸条，还来不及打开低头细瞧，就听到自己发出像是从篝火里跳出几颗火星的响音。

 

等他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后，已经坠入一片黑暗之中，再也看不见沈垣的人影了。

 

重逢之时，便是离别之际。

  

 

 

后话-

 

那是一个很俊俏的小伙子，和大多数人不同，他孤零零的坐在角落看着底下标着点的光亮一闪一闪。

 

在这执掌轮回多年的孟婆，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标了点后静静的等在那儿，于是她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看。

 

“孩子，你确定要落在这？”孟婆放轻了声音，用手指着另一处道，“你若将点标在那儿，吃的苦会少些。”

 

小伙子闻言却坚定的摇了摇头：“不了，我就要这。”

 

他静了半晌，将脸埋在膝窝，目光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它低语：“只有这儿我才能有机会见到他。”

 

孟婆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正在分送的孟婆汤也给了他一碗后，嘴里一边囔着“傻孩子”一边远去，只留他一人待在原地。

 

等孟婆走远后，洛冰河毫不犹豫的将那碗孟婆汤给灌下去，就继续望着标在沈垣家附近的光点，直到不远处的孟婆催着众人走过开满彼岸花的对岸时，他才站起身来，开心的弯了弯嘴角。

 

他披着禁色，用自己的爱恋构筑了终一辈子的信仰，也用尽了这一生去信。

 

当然，下辈子和下下辈子，他都打算这么做。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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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be那就是be，認為是he就是he

*我覺得自己快咳成一個神經病了 (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