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现背一发完 8k＋

＊一些流水账 时间跨度大 

  

 可我们已经厮守十年。

  

  01.

　　2015年，首尔凌晨。

  

  

  刚出道这几个月每天都像打仗一样，练习室不能扔下，资源关系也都得到处打点，十三个人回来都是倒头就睡，今天道兼米等浴室的时候差点在地板上睡着。

　　崔胜澈进门的时候在宿舍外面看见了尹净汉，他动作僵住，走路都下意识放缓，那人正坐在地板上背靠墙，看上去已经快睡着了。

　　“回去睡，”崔胜澈把人摇醒，去握尹净汉的手，冰凉的，他皱紧眉头，“说了不要等。”

　　尹净汉睁着睡眼朦朦胧胧看回来的人，第一句话是问，“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又是拉赞助，公司只带了崔胜澈去，知道的人只有尹净汉，酒局上的事情谁也不知道深浅，眼看着凌晨了还不见人回来，尹净汉左右睡不下去，还是又坐在外面等他。

　　“怎么会，”崔胜澈捏尹净汉软软的脸颊肉，顺手把他垂下来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我能让谁欺负了。”

　　他这么说着，下意识按了按自己被酒精灼烧到痛的胃，只是对着人笑了笑，然后把他从地板上拉了起来。

　　交换一个长长的拥抱，两个人不准备回去睡，大通铺，一个连着一个，怕吵醒熟睡的孩子们，索性直接进了制作间，两个人窝在小小的沙发床上，谁都睡不着。

　　“胜宽这两天怎么了？”

　　“好像又跟啵哝吵架了，”尹净汉翻了个身，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崔胜澈的下巴，“他们最近吵的有点多呢。”

　　狮子下巴被人这样玩弄，崔胜澈也不生气，只是把他手扯下来抱在怀里暖，“现在不比以前，刚出道这段不能再由着他们胡闹，明天找他们说说。”

　　“可别，”尹净汉把手抽走，又跑去捏对面的大臂，“他们置气而已，你找了反而闹得更不自在，真有什么问题他们自己会来找你的。”

　　“真的？怎么从来没人找过我解决矛盾？”

　　“因为都在找我呀。”

　　腰一把被捞住，尹净汉逗弄队长成功，却被按住挠痒痒肉，眼睛弯弯笑的溢出一点眼泪，两个人把小小的沙发床弄得快支零破碎，他眼睛亮晶晶的，长发都被弄乱，“崔胜澈！你马上二十一岁了！”

　　“哦，”他浅笑着回应，手下动作渐缓，算是饶过了他，“谁规定二十一岁不能这样啊？”

　　猝不及防的，一个吻轻轻落在尹净汉颊边，又轻又痒，像羽毛。崔胜澈不等人害羞，直接一把捂住他眼睛，“睡吧，明天你录音迟到被知勋说，我可不护你。”

　　“谁要你护。”

　　崔胜澈的左手本来轻轻垂在他腰后，闻言轻轻打了他一下，尹净汉憋笑闭眼，“好了，这次真的要睡。”

　　睡也不过是几个小时，崔胜澈今天本来没有日程，但还是要进社里商议接下来的回归安排，他甚至起的更早，走之前给还没有睁眼的尹净汉热了一杯牛奶。

　　“赶紧喝别被发现，”崔胜澈开玩笑，摸他露出来的鼻尖，“被珉奎那几个发现了又要说我偷偷给你开小灶。”

　　尹净汉没睡醒，听见他这话还是不可抑制地笑出来，确实是连牛奶自由都很难做到的出道新人呢。

　　他勉强睁开眼睛，握了握崔胜澈温热的指尖，“以后要买很多很多，填满冰箱。”

　　“当然会，”崔胜澈抵了抵他的额头，揉搓他两侧的头发，说出来的话别有深意，“我们会有很多很多。”

　　那是一段艰难的时光，每一天都伴着看不见头的伤痛，崔胜澈印象里关于净汉的眼泪，好像第一次就是已经出道一段时间了，但还是没有拿到一位的时候。

　　那段时间自己的状态可能有些吓人，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不是泡工作室就是往社里跑，知勋和他压力都很大，但重担还是在他这一头，虽然并不是很想，但烟瘾变大，常常偷偷躲在宿舍外抽。有天晚上他从外面回来，看见了等在外面的尹净汉。

　　又是熟悉的灯光和熟悉的人影，尹净汉这次没有窝着睡着，抱着腿靠着墙上，光影打在他的侧脸，在墙面上留下一个稍显单薄的剪影。

　　他一步一步，缓慢又坚定地走过去，像之前被等待的无数次一样。

　　“什么时候能知道自己先睡呢？”

　　尹净汉不答，看着蹲在自己跟前的崔胜澈，轻轻抚上了他的侧脸，“好像完全睡不着。”

　　“是担心吗？”崔胜澈顺着吻他指尖，“真不用担心，我说了，我们会成功……”

　　“pabo，”尹净汉终于开口，可能是凌晨太寂静，他闻到崔胜澈身上的烟味，浓重到令他心惊，再开口时声线都有些不稳，眉毛皱在一起，“怎么办，为什么好担心酷普斯。”

　　崔胜澈完全愣住，久久沉默之后，他摘下头上的帽子，挡在两个人的脖颈之前，然后吻住了尹净汉。

　　“不用担心，”崔胜澈抹去尹净汉不知道什么时候滴落的眼泪，一下一下地抹掉，再直视他水雾弥漫的眼睛，“不用担心，酷普斯跟你承诺讲，他一定会好好的。”

  

  最艰难的练习时光没哭，表白的时候没哭，成功出道的时候没哭……印象里尹净汉第一次哭，是因为他呢。

  

  刚刚二十岁的两个人，在巨大的现实压力面前撕开一个得以喘息的间隙，比如这个万籁俱寂，只有承诺轰隆的凌晨。

　　在那个什么都实现不了自由的时间里，好像总会有人等待着自己，就在光影底下，全世界推着他们向前的时候，尹净汉会抱抱他，说担心。

　　崔胜澈想，自己其实好幸运的。

  

  02.

   

  2019年，世巡中段。

　　从接到消息到出现在崔胜澈家门口，尹净汉用了两个小时。开车过去的路上，心情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只是感觉手前所未有的冷。

　　十一月，按理说还不到最冷的时候，偏偏他怎么暖都暖不热。按了密码锁打开门的那瞬间是他感觉最冷的时候，心跳不快，但重的像铅，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

　　人在过度紧张的时候，心跳原来是会变得那么重，敲得他呼吸不过来。

　　整个房间的都是冰的，没有开暖气。灯也没有开，窗帘拉得死紧，只有电视机散发着昏暗的灯光，尹净汉胡乱扫过去一眼，好像是什么旧影片。

　　而崔胜澈，只穿了一件薄毛衣，坐在地毯上扶着脑袋看电视，右手指尖夹着一根烟，只燃了半根，看不见吃过东西的痕迹，只有桌子最边放着一个面包，看起来也没有拆封过。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

　　眼神接触那一刹，电光火石的，崔胜澈像是如梦初醒，把手里的烟按灭在面前的苏打水里。升腾的气泡混合着零星火点，崔胜澈眼里忽明忽灭，看着门口的方向立刻起身。

　　尹净汉就那么站在玄关口，一点点把整个屋子的全貌收进眼底。心里好像有什么轻轻碎了，复杂的情绪找不到一个出口，直到看见桌子上散落的药片。

　　脑子里的弦断了，不会思考，他冲着那药瓶走过去，赶在崔胜澈拿走前夺过来，就那么对着电视机微弱的光仔细辨认药品的名字，直到看见“安眠药”几个字。

　　先是松一口气，后来又想到什么，走到冰箱前，打开之后又开始数酒的数量。

  

  少了几瓶啤酒。

  

  他抬头，眼里折射出微弱的水光，“没有跟酒一起喝吧？”

　　“没有，”崔胜澈一把抱住他，拍着他的背轻轻往下顺，“没有，不会的，你别怕。”

　　“只是睡不着的时候喝一片，有时候半片，”他一点一点解释，声音和风细雨，“你别怕。”

　　崔胜澈的话一点点进他耳朵，心脏又能重新跳动，他感觉双手终于渐渐回暖。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冰箱前抱着，尹净汉没力气，埋在他胸膛平复心情，半晌，他忽然紧了紧手臂，用了大力气回抱过去。

　　“胜澈啊。”

　　“嗯？”

　　“明天去看医生吧，我们一起。”

　　“好。”

　　“别吃安眠药了。”

　　“好。”

　　“……”

　　尹净汉看他眼睛，过了好久，终于忍不住一样，眼角溢出泪。

　　“下次下舞台的时候，”他轻轻诉求，“得跟我说，知道不知道？”

　　“不想找不到你。”

  

  “……好。”崔胜澈垂下眼睫，轻轻吻他眼角，“一定。”

  

   当时的崔胜澈好像终于找到了锚，他没别的想法了，只想着自己不能再让尹净汉哭。

  

  他得好起来。

  

  那段时间终于结束之后，到了第二年春天，他可以再次跟着团队活动的时候，采访经常问到关于休息那几个月的事情。

  

  怎样调理过来的？怎样度过的？又是怎样重新站上舞台的？

  

  每一个问题闪过，他的脑海里都浮现好多画面，无一例外，竟然都是尹净汉。

  

  显而易见了，他想。

  

  尹净汉是他的药。

  

  03.

       

       2022年，世巡之前，风暴之眼。

　　没想到会这么疼，整个手臂像是什么扯着一样，火辣辣地坠着疼。刚做完手术，胜宽这两天晚上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总是半夜起床过来看他，帮他倒杯水，或者检查他的伤口有没有扯到。

　　其实他晚上都疼得睡不着，可是又不敢跟胜宽讲，说了也只让这孩子白担心，辗转反侧的夜晚看见睡得半梦半醒的胜宽顶着一头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迈着小心翼翼的脚步过来检查他的伤口，那副模样让他想起来童话故事里可爱又会爱人的小熊，看得他心软。

　　“胜宽呐，”第二天晚上尹净汉睡前叮嘱他，“不要再过来啦，哥没事的。”

　　“不行不行，”夫胜宽刚在客厅跟着youtube做完一套运动，头上箍着一个运动发带，闻言直摇头，“要不是哥睡得浅我就住你那里了，怎么能不去呢。”

　　他放下冰美式，嘟嘟囔囔，“你看看你最近的气色，苍白成那样怎么行，早上圆佑哥和金珉奎来拿了好多好多补品来着，我正要研究着给你煮呢，明浩也托着带了茶叶，说是哥爱喝那个，噢对了对了，明天coups哥回来的时候一定会问我照顾的怎么样，哥你记得向着我……”

　　原本带着笑听他碎碎念的尹净汉突然顿了一下，“他明天就回来吗？怎么提前那么多？”

　　“原来没有提前告诉哥啊，看来是想给个惊喜呢……肯定是因为担心哥啊，”夫胜宽笑他，往杯子里加了两勺蜂蜜，“早点睡吧，不许偷偷熬夜。”

　　将走未走之时，又想起什么偷偷调回头，“对了！哥你要装作不知道，不然coups哥又要说我管不住嘴！”

　　“好了，”尹净汉笑了一下，但有些勉强，心绪好乱，匆忙跟夫胜宽讲了晚安，“你也是。”

　　这次真的要关灯了，夫胜宽再次折回来，头上有两撮呆毛还抖了一下，“差点忘了好重要的事，净汉xi，撒浪嘿！”

　　这下尹净汉是真没忍住，笑的快忘记疼，只能无奈又妥协地回他，“嗯，哥也爱你。”

　　等到门彻底关好之后，周围的一切再次回归平静，尹净汉看着黑下来的房间，突然就有点不知所措。

　　他先是看了眼自己被包的严实的胳膊，然后打开手机前置看了眼自己的脸色，好像真的像胜宽说的那样，差的有些过分。

　　他叹口气，怎么在这么狼狈的时候就要见他了，但矛盾的很，一想到明天就能见到那张脸，他又不可抑制地弯弯嘴角。

　　可是伤口实在太痛，他知道今晚左右是睡不着，可一直这么熬下去又不是养病的办法。

　　　他在被窝里打开kkt，又看见崔胜澈给他发的一大串消息，各种叮嘱，哄着的，管着的都有，他想了想，还是慢慢敲打出一串文字：“要回来了为什么不说一声？”

　　那边很快显示已读，却两分钟都等不来回信，最后对面迟迟发来一句，“胜宽真是。”

　　“既然知道了，那就快快睡觉，”崔胜澈发消息，“明天见我。”

　　其实根本没有等到第二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他明天会来，今天的疼痛感没有往日那么折磨他，虽然依旧睡不好，但好歹混混沌沌眯了一个多小时。

　　睁开眼是两点半，他渴的厉害，起身去拿床边的水，不知道牵扯到哪里了，伤口猛的锐痛一下，他瞬间抖得摔了杯子。

　　玻璃破碎的声音在夜晚格外刺耳，尹净汉好久没有这样茫然过，他第一反应探出身子去够地上的碎片，指尖快要触碰到的时候被一股大力捞起腰抱了回去。

　　“手呢？我看看，”崔胜澈急得皱眉，风尘仆仆赶来，肩膀上甚至挂着没有融化的雪粒，“你吓死我了尹净汉。”

　　手没受伤，人倒是懵了。尹净汉惊的微微张嘴，“不是说明天……”

　　“真要明天才到我得疯，”崔胜澈两三下打扫干净地面，又去给他接了杯温水，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看他伤口，“发完消息我就开车过来了。”

　　“太想了，想的疼。”

　　“……肉麻。”

　　语气指责，偏偏又藏不住笑。

　　崔胜澈抬眼看他，最近换发型，又换回了黑短栗子头，跟刚出道那会儿别无二致，带着横冲直撞的少年气，尹净汉被这么一看，竟然觉得有些恍惚。

　　“还没跟你算账，”崔胜澈凑近他，一点点摸他的头发，“我才走几天，你瘦成这样。”

　　尹净汉原本想说刚生完病免不了的，话到嘴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委屈，“……可是好疼啊。”

　　“疼的没办法睡觉，”尹净汉第一次说了实话，语气好轻，“也不想吃东西。”

　　崔胜澈正在给伤口呼气，闻言顿住，下一刻抬头，不夸张，第一次能知道原来心疼能在瞳孔里具象化。

　　他的动作变得好缓，一下一下揉他指尖，半晌道，“这伤口长在我身上多好。”

　　尹净汉笑了，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推他一下，“胡说八道。”

  

  下一秒崔胜澈在绷带上轻轻落下一个吻，然后眼神专注地对着他的手臂，“快快痊愈，不然有你好看。”

  

  两个人对视，然后都一下子笑了出声。尹净汉笑的轻轻摇头，心想这人怎么总能让他笑。

  

  真奇怪。

  

  喂了温水，测了体温，换了更舒服的睡衣，全都弄好之后天都快亮，崔胜澈把人往怀里按了按，牵着他没受伤的手说小话。

  

　　“好好睡一觉，”他轻轻拍打怀里人的后背，哄孩子睡觉一样，“睡醒了吃饱饭，我们回大邱。”

  

　　“嗯？”尹净汉惊讶一声，“怎么突然要带我回去？”

  

　　“红薯想你了呢，”崔胜澈半闭着眼，胳膊一直挡在外面护着他的伤口，“上个月回去的时候，见到我，竟然一直往我身后找……”

  

　　尹净汉闻言乐的缩肩膀，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可爱，“那这次去不好空手，明天得去买给红薯的零食了。”

  

　　“你付钱。”

  

　　崔胜澈已经习以为常，但还是用膝盖轻轻顶了一下他的小腿，带着笑指责，“呀，花钱又不讨好，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

  

　　“胜澈xi意见很大呢。”

  

　　“没意见，”崔胜澈埋他颈窝作乱，笑声闷闷的，“没一点意见。”

  

　　其实哪里只是红薯想他。崔胜澈开车回大邱的路上几乎没停过说话，几天不见，好像几年没见过一样，路上看见一朵漂亮的花啦我们要不要也养点什么，那天活动的同龄亲故推荐了哪家餐厅啦，又或者是接下来的行程工作啦……哪个话题都滔滔不绝。

  

　　没先回家，倒是先去了烤肉店，还是老位置，满墙壁都是贴的关于coups的小卡和留言。

  

　　崔胜澈负责烤，尹净汉坐在对面看墙，时不时挑出一两句念念，弄得崔胜澈又不自在，一不自在就夸张，拿着烤肉的夹子比划，“早知道这不应该带你坐这边了。”

  

　　“那不还是带了。”尹净汉被喂了口肉，笑的有恃无恐。他知道coups明明是喜欢的，看透不说透，挑夸的精彩的继续给他念。

  

　　过了几天，推上有了偶遇分享，远远一张照片，上面是对坐着吃烤肉的崔胜澈和尹净汉。文案相当激动：

  

　　“本来只是去这家烤肉店打卡，谁知道竟然遇见了酷普斯和哈尼本人!!两个人吃烤肉来着，好像是开车来的，里兜还给手臂受伤的哈尼喂东西吃π π……!!!超级无敌幸运的一天！”

  

　　崔胜澈看见的时候已经是更久之后，尹净汉的手都已经快好了。他看了看那张照片，觉得拍的还挺有感觉，笑着分享给列表里常在那位。

  

　　“拍的还挺漂亮。”

  

　　没过多久，对面回复过来，“是啊，现在怎么没人给我喂饭？要变得不漂亮了π π”

  

  崔胜澈看见回信，笑的眼睛都眯起来，半天没止住笑意，金珉奎在旁边看的皱眉，叫嚷这哥怎么又这样。

  

  而此时某队摸摸心脏，心想天底下怎么会有尹净汉这样的人。

  

  ——快把他拿捏死了。

  04.

  

  秋天，木屋，刚刚好温度的风。

  

     崔胜澈趴屋子里睡到下午三点半，出来顶着鸡窝头挨个屋子找净汉，最后跟他一起待在娱乐室里看他搭积木，自己抱着本书变成窝在树上的浣熊。

  

  大概是三个月前，忘了哪次聊天，说起来私下聚一聚这件事情。没有制作团队，只他们十三个人，找一个山清水秀好地方，毫无顾虑地玩上几天。

  

  珉奎dino好几次都又提起，崔胜澈每个月都挂念着，行程一有变动就紧盯，终于在这个月，紧赶慢赶在巡演之前划出了三天两夜。

  

  很像its，但又不一样，毕竟脱离了摄像头和pd的目光，也不用考虑综艺效果和分量与否，十几个人浩浩荡荡上车的时候，有的还没睡醒，揉着眼睛喊好困。

  

  这是他们到的第一天下午。

  

      过了晚上七点，饿了，文俊辉说要煮火锅，他跟着去厨房也拿肉，弄了半天找教程想做泡菜烤五花肉，最后弄得哪里都是调料，隔空呼唤金珉奎。

      那边97line正带着鱼竿回来，徐明浩边走边去帮某人拧干T恤下摆不断滴水的衣服，金珉奎钓鱼把自己钓河里了，因为河边泥滑，他又着急拽了一把桶，最后五条鱼只剩下两条，还都是小小的。

      被拉上来的时候哼哼唧唧撇嘴，被道兼米逮着笑了一路，最后小八把他拉回车里换衣服，他边脱边说自己都吓死了差点以为上不来——实际河边的水也就到他肚子，还没来得及呼救就站直了。

      回来之后道兼米大喇叭传播，整个soop上下左右全部听到，金珉奎拉着个脸，小八捂着嘴偷笑。忙内听到了之后笑的在垫子上爬不起来，小boo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笑着瞪大眼睛用筷子点他，“金珉古，我就知道！”

       啵哝把耳机摘了，也不知道听到了些什么，张嘴就是问，“什么鱼？还有剩吗？”

       房间静默一瞬。

  然后爆发出掀翻屋顶的大笑。

      最后把仅剩的两条鱼带着酷普斯端出来的三大盘肉一起烤了，小狗到厨房气就消了，因为蹭了shua哥半锅冷面。美国爱心人士甚至还贴心地给他又加了两个蛋。

  晚上小八圆佑几个早睡的回去睡觉，俊辉躺在沙发玩手机，圆佑走之前拍拍他手心，说早点回去睡，给他留门。于是文俊辉又爬起来，不想麻烦别人的本能让他跟着圆佑一起回了房间，回去之后圆佑三言两语，他莫名其妙就盖着被子躺下，然后跟着一起睡了。

  其他人在冰箱拿了酒浩浩荡荡赶下一场，两波人，练歌房一波，campfire前面一波。一个唱歌，一个黑手党并附赠深夜情感频道谈心。

  玩儿到一半抓住刚从健身房出来的知勋和顺荣，两个人刚举完铁，看见篝火前面那堆人不约而同想偷溜进宿舍，最后被生拉硬拽玩儿了一局，附赠一场庸俗至极而总是乐此不疲的真心话大冒险。

  崔胜澈深觉倒霉，酒瓶口对准他的那一刻他已经偷偷拿住了酒杯，这群人给的挑战都太疯，他觉得并不会很好过。

  果然，一群人先是指着他大声起哄，崔胜澈捂脸笑着选了真心话，然后夫胜宽拉着李灿嘀嘀咕咕，最后忙内笑了一声，直接问，“那就讲一讲哥的初恋吧。”

  他这边愣住，下意识眼神锁定尹净汉，可谁知道所有人甚至先他一步，对着窝在椅子上一直没说话的净汉起哄。

  这群人谁不知道一点，谁都心知肚明。

  偏偏就是要问。

  崔胜澈想着，无奈又好笑地低头，在一众喧哗里倒酒，喝之前解释说，“说什么？人都在这里，自己用眼睛看吧。”

  然后握了握净汉的手，一饮而尽。他看着游刃有余，其实连尹净汉的表情都不敢看，直到他感觉到手心痒痒的，他低头，发现尹净汉在悄悄挠他手心，然后自然地把牵手换成十指相扣。

  “对啊，”尹净汉说话了，微微笑着，扬了扬紧紧相扣的右手，“自己看吧。”

  场子炸了。

  崔胜澈的心脏也炸了。

  

       //

  “谁说初恋不能长久。”

  

    我们已经厮守十年。

  

  //

 

  “我们这是不是彻底公开啊？不行，还有练歌房和睡觉的孩子不知道，我们明天要不要再说一次？”

　　尹净汉闭着眼不说话，刚刚被折腾的浑身酸痛，这人今晚不知道怎么了精力格外旺盛，求饶不管用，眼睛都哭肿，终于结束了要睡觉，他就像这样持续在他耳边念叨快到天亮。

　　“嗯，”崔胜澈翻来覆去，最终对自己点了点头，“明天要再说一次，得都知道才行，对了对了，我们……”

　　“崔胜澈，”尹净汉睁开眼睛，嘴唇还红肿着甚至有破皮，“你再多说一句，以后真的别上我的床了。”

　　“……”

　　“内。”

  

  房间终于重新安静，崔胜澈不敢再讲话，但蹭过去把人抱在怀里，坚实的臂膀几乎把净汉的下巴都遮掩住。

  

  不知道过了有没有三分钟，崔胜澈吻怀里人的眼尾，轻轻啄吻。他眼睛先是痴迷地看着尹净汉的侧脸，不知不觉又发出声音：

  “……真的连床都不让上吗？”

  

  “崔、胜、”

  

  “好了，好了好了，真的不说了，”崔胜澈吓得抱紧，一下一下摸他柔软的发尾，“晚安。”

  

  怀里人轻轻蹭了蹭，似乎终于感到安心，半梦半醒间，软软的发丝散在崔胜澈肩头，终究还是心软，声音朦朦胧胧，“晚安。”

  

  笑意荡开眼底，崔胜澈把脸埋在怀里人的颈窝，闻到那股熟悉的香味，抿着唇乐了好久。像如获至宝，像苦尽甘来，像天赐福报。

  

  看吧，很早很早之前他就说过。

  

  崔胜澈把项链尽头的戒指握在手心，垂下眼睫，极其虔诚地落下一个吻。

  

  自己真的，好幸运的。

  

        END.

*澈汉only

*2.9W+的成年人童话 

Merry Christmas Eve！

 

-神不一定会心软，但善良的孩子总会有礼物

 

 

01

 

深秋寒露，傍晚街上的行人脚步都比前些天要匆忙，夕阳落在玻璃上闪着光的同时却带不来一点暖意。

崔胜澈站在室外长叹一口气的时候，都能看到清晰的水汽。

 

“冬天确实快来了哦。”

小声感慨这一句话的人不到十秒后就熟练地从身侧的车窗里掏出乍一看就知道身经百战的警｜灯，狠狠敲了敲一旁看上去已经脆弱不堪的车顶：

“一个个的在里面磨蹭什么！赶紧滚出来！”

 

轿车上挤满四个男人的时候，腿本来就伸不开，见车上也没人有要休息的意思，崔胜澈干脆坐直了些，吩咐道：

“反正昨晚也没熬夜，我看车上也别睡了，圆佑给大家讲一下今天接的案子吧。”

 

疑似连环凶｜杀，两个月内第四起，受害人均为20至30岁的年轻人，性别有男有女，共同特征是喜欢中性打扮且均为独居。

第一期案｜件的调查过程中，由于受害人居所的窗台有被撬开的痕迹，一度按照入室抢｜劫未遂后冲动伤人的方向调查，直到第二三起同类案｜件发生后，上头才正式成立了专｜案组，没成想专｜案组才成立了第三天，就发生了第四起案｜件。

上头的意思是尽快结｜案，再过个把月就来到年关时节，出点这样那样的小事情都能弄得人心惶惶，逞论这个级别的大案｜子，显然是容不得拖延。

 

全圆佑补充完最后一点信息，车厢内部又恢复了原来的安静。

面对这么大的案件，说一点没有压力就显得有些天方夜谭，全圆佑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崔翰率也握着方向盘不说话了，金珉奎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条巧克力，掰了几份在分；崔胜澈没要，只是扭过头看着窗外，天空阴恻恻的，这样冷的天气都指不定一会飘下来的会是雨还是雪。想起上午在办公室的时候隔壁公共关系科的两个小姑娘来串门，说气象台预计初雪会在本周降临，每年到这个时候大家都会开始思考初雪的那个愿望该许什么。

当时金珉奎也在旁边，随口接了句不如就许愿年底多发点奖金，又转过头来问他要许什么。他当下大脑一篇空白，也从不信这些，只好随口敷衍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引得全圆佑在一旁冷笑出声说看来珉奎今年年底的奖金是没戏了。

 

脑袋放空了没多久，队里那辆身经百战导致刹车都不太好使的日产车就停在了一栋商住楼前。他那刚转正的小徒弟崔瀚率的驾驶技术显然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拉开车门踩下地的时候崔胜澈都觉得整个人还轻飘飘的，像踩在云上。下车时腕表上显示的是下午两点，他暗自盘算着今天有希望能在天黑前回家。

 

拍了拍手示意所有人注意力集中准备开始投入勘察工作，崔胜澈便率先准备迈入面前这栋已经被封锁的商住楼。

临进门前，又想起什么似的，他摇了摇头驱散了最后那点要晕不晕的劲儿，回头道：

“补充个事，下次出现场崔瀚率不许再开车了。”

 

这座商住两用楼和市里绝大多数的商住楼没什么两样，楼下是便利店和小商铺，楼上则是很多在这座城市上学上班的年轻人。

受害人似乎也是这样普通的打工人中的一个，26岁的年轻男性，独居，在一家设计所上班，据公寓管理员的说法是经常昼伏夜出，和绝大多数人的作息习惯并不相符，因此在公寓内部似乎也没什么社交。

和公寓管理员做了简单的问询，得知对方是听到邻居反映受害人家里有杂音，怀疑有人入室抢劫才报的案。也多亏是这样，接案的民｜警赶到现场时距离事发还不超过两小时，把案件转给他们专案组也没超过半天，算得上及时。

 

受害人家是个三十平不到的小公寓，里面的家具不多所以显得不算杂乱，左右两户都没有租客，只有对面一户有个男青年，但似乎是自由职业者，因此无法确定对方此时是否在家。

小公寓里搜查了一个多小时也没什么进展，技侦同事把能带回去检测的物件和材料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崔胜澈见状便吩咐道：

“圆佑和珉奎去楼下的商铺问一下，看能不能找到CCTV，路边车辆的行车记录仪也别放过，瀚率跟着我，找同层的住户聊聊看能不能聊出什么线索吧。”

 

众人听了指令便各自散开。崔胜澈首先把目标锁定在了对门这户808的租客。

敲门敲到第三次的时候那扇木门才终于打开，温暖昏黄的光线下那人的眼神有些迷离和空洞，一看就是刚刚睡醒。可即便如此，那还是一张过分好看的脸蛋，小动物一样的杏眼和小巧的鼻尖，勾得崔胜澈少有的开始反思自己的专业性。

但他还是先清了清嗓子道明身份并出示证件，随即轻声问了一句：

“有些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方便进门谈吗？”

 

看着那个叫尹净汉的漂亮男青年整个陷进沙发里，捧着手里那杯热茶惊魂未定的时候，崔瀚率在一旁轻轻地撞了撞他师父的肩膀道：“他已经这样三分钟了...”

随即便被对方白了一眼。

 

崔胜澈从牙根子里挤出了一句：

“人家刚受到这样的惊吓，又疑似撞见嫌疑人，你让人缓缓行不行？”

 

他把视线转回眼前的漂亮青年身上。

方才对方看完他们的证件便把他们请进屋，还转身要去厨房烧水，崔瀚率想说不用的时候被他阻止了，考虑到一会还要告知对方自家对门发生了这样的凶|案，崔胜澈觉得让他喝点热茶定定惊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等水开的时候那人介绍自己叫尹净汉，今年28岁，目前在做自由撰稿人。

听闻对方居然和自己同岁的时候崔胜澈还是愣了一下，毕竟以尹净汉的长相说自己是18岁也不为过。但秉着自己的专业性，他还是要言归正传。告诉对方对门那户公寓发生了什么之前，他先问了问人下午在干什么，得到的回应是从昨晚就开始熬夜赶稿，一直赶到临近中午的时间，好不容易压着DDL交稿后，下楼买了点吃的，回来就睡熟了，直到他们来敲门。

 

崔瀚率听到对方说下楼买过吃的便挑了下眉毛，正要开口的时候却被一旁的崔胜澈轻轻按了按手臂拦下，待到尹净汉端着三个颜色形状均不一致的杯子从厨房出来，不好意思地冲他们笑了笑说家里不常招待客人所以没什么好看杯子的时候，才示意对方到沙发坐下。

低头看了眼自己杯子里的热咖啡，又看了眼一旁崔胜澈杯子里的蜂蜜水，崔瀚率觉得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

 

那个叫尹净汉的青年倒是笑得大方：

“我看这位警｜官黑眼圈挺重的，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就自作主张的没泡咖啡。”

 

坐在另一侧沙发上的两个人也不好多说什么，连声道谢后崔瀚率终于得到了师傅的眼神指示，正了正脸色才朝那人开口道：

“刚才尹先生提到您中午曾经下楼买过吃的，那个时候大概是几点，你有印象吗？”

 

尹净汉点了点头，思考了大概几秒钟道：“十二点左右吧。”

 

“当时在楼下有碰到过什么奇怪的人吗？”

 

这次对方思考的时间变长不少，过了好一会，他才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从沙发上轻轻跃起道：

“有，我在便利店门口碰到一个戴着卫衣帽子，看起来很憔悴的男人。”

“当时在便利店他坚持用现金结账，结果店员找零找少了，他却头也没回就出去了，店员怎么喊他他都不应。”

 

对上当时的时间，崔胜澈激得头皮都麻了一层，凭借他这几年参与案件侦查的直觉，这很有可能是他们第一次获得真|凶的直观线索。

但当下再激动，他还是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尤其是当再次对上尹净汉那双漂亮的眼睛时。

他示意一旁的崔瀚率先缓缓后面的问题，等尹净汉把目光再一次注视在他身上，才低声开口道：“之所以问你以上这一系列问题，是因为...”

“你对门那户的男租客，今天中午在家里被刺伤，已经重伤不治了。”

 

“而你，很有可能是为数不多目击真｜凶的人。”

 

 

02

 

比起惊魂未定，尹净汉当前的状态倒是更像接收了太大的信息量，一时还没消化过来，所以进入了一种戒备状态。

当然这只是崔胜澈的主观判断，他在想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男青年真的特别像小兔子，可能是因为他穿了白色的卫衣，也可能是他家的台灯打在他脸上能够看到薄薄的一层小绒毛，又或许是因为他进入戒备状态之后就真的像小动物一样，背微微弓起的同时漂亮的眼珠子又一直在转。

总之，漂亮得让人容易分神。

 

打断崔胜澈那点罕见的心猿意马的是金珉奎的信息，他和全圆佑在楼下的商铺摸了一圈，看了好几家商铺的CCTV，无一例外地只拍到那人模糊的身影，连判断出身高和身形都已经很费劲，更不用说看见清晰的五官了。

崔胜澈快速回复了一句好，又将视线重新锁定回到眼前人身上，深知无论对方是否愿意，他都将被卷进这次的事件中来。

 

崔瀚率的手机铃声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人接通后很快在崔胜澈耳边低声道：

“画像专家已经到专案组办公室了。”

 

崔胜澈点了点头，尽可能用最温和的语气朝眼前人道：

“可能得麻烦尹先生跟我们回去一趟了。”

 

来时坐了四个人的车回去的时候挤了五个人，就更加有点坐不开了。坐在前座的金珉奎还总忍不住，每隔那么三两分钟就要回头看一眼，惹得崔胜澈在后排又清嗓子又瞪眼的，还是挡不住没眼力见的家伙始终投来好奇又八卦的视线。尹净汉倒是一直好脾气，冲谁都笑眯眯的，听到他一直清嗓子的声音还小声在他耳边说崔警|官今晚回去也要自己泡点蜂蜜水喝呢。这话一出倒是更让他觉得嗓子痒了。

好在回去的路上不太堵车，加上司机换成了车技更加熟练的全圆佑，这趟车程才得以缩短不少。

 

可当天结束的时间最终还是比预想中要晚，画像专家需要不断校对，因此向尹净汉了解了很多细节，等一张能让尹净汉点头的人像完工，全圆佑把它和其他材料一并交给网络部的同事开始数据库校对的时候，办公室里的时钟都指向了九点。

毕竟对方也是为了配合调查才被耽误到这个时间，甚至连晚饭都还没有吃，崔胜澈想了想还是走到人面前道：“那个，净汉xi，我送你回去？”

 

问完又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别开视线，不知道为什么耳后开始有些微微发烫，好在金珉奎正打着哈欠经过，他见状刚好把人肩膀一把摁住，补充道：“反正我也要顺路送这小子回家。”

丝毫不顾及对方写在脸上的惊讶。

 

好在尹净汉似乎并不将他画蛇添足的补充放在心上，只是点头笑笑说好，并且在收拾好自己随身的小包之后就乖乖跟上。

达成目的的崔组长终于松一口气，趁着尹净汉去洗手间的功夫对着一旁的金珉奎又是好一顿催促：

“还不赶紧收拾好你的东西！”

 

“不是你真要顺路送我回去啊？”

金珉奎感觉自己被肉麻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但是有顺风车不搭是傻瓜，没等崔胜澈再瞪他一次，他立即心领神会地跑去收拾，毕竟没有比冬天的夜晚不用挤地铁更幸福的事情了。

 

双手握着方向盘的时候崔胜澈居然久违的有些紧张，透过后视镜就能看到尹净汉乖乖地窝在大G后座，出门前他在自己的白毛衣外边又套上了一件浅驼色的大衣，这么一看更像毛绒绒的小动物了。

想搭些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他开始庆幸今天把金珉奎强行拉上了他的副驾驶，近十二小时的工作时长还没有磨灭掉金小狗的活力，此刻他正从街角那家蒸包店卖的早饭一点不好吃聊到他们办公室里的咖啡机最近换了台新的，又说到他最新研究的手冲味道很不错，下次尹净汉来可以给他做。

而尹净汉只是笑眯眯的，似乎对方说什么他都照单全收。

 

直到金珉奎想起什么似的又问一句：

“你今晚回去自己住的话，会害怕吗？”

 

会吗？

 

崔胜澈闻言也不由得放慢了点车速，要不是考虑到需要安全驾驶，他其实也很想直接扭过头去问问。

尹净汉毕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自由职业者，和他们这帮摸爬滚打几年的人｜民｜公｜仆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出这种现场的时候，回去连着三晚闭上眼睛都能看到受害者的脸，金珉奎就更不用说了，第一次出完现场回去的时候，看到他连话都说不出就先红了眼眶。

崔胜澈头一次庆幸他们开一半碰到了红灯，这样接下来的90秒里他都可以肆无忌惮地将注意力全部放在车后座的人身上。

 

尹净汉只是轻轻呼出一口气，又在嘴角扯出了个笑。

“说不害怕也是不可能的吧。”

 

车在商住楼门口停稳，尹净汉在下车前还是冲他们笑，这次看上去倒是比较真心，轻轻关上车门之前，崔胜澈听到那人说：“谢谢崔警｜官，谢谢小金警｜官。”

随后就迈开步子往里走。

可能是外面真的太冷了，崔胜澈想。不然为什么穿着厚外套的尹净汉看起来还是那么单薄。

 

可随即他便被金珉奎用力摇了摇肩膀：“哥！哥！！”

“干什么...”

“下雪了！”

 

再次将视线挪到窗外的时候果不其然看到路灯下面一片片往下坠的雪花片子，莫名的就会联想到刚才一晃走进商住楼里的那个白色的小小背影，心里头某个角落就像被拧了一个小小的角，有点皱，酸酸软软的让人不太好受。

 

到底是想得太出神了，崔胜澈得出结论。

否则为什么小小的白色身影又开始在他面前放大？

 

直到尹净汉过分漂亮的五官又在窗前映得清晰无比，崔胜澈才确认自己看到的确实是现实。

那人食指关节敲在车窗上的声音闷闷的，但足够让驾驶座上的人找回一丝神志。

 

摇下车窗的时候他听见尹净汉的声音也有点闷，不知道是受凉了鼻子有点堵，还是因为围巾太厚的缘故。好在他说出来的话他都能听得很清楚。

尹净汉说：“我想了想，一个人待着还是有点害怕。”

 

“所以能不能麻烦崔警｜官收留一下我？”

 

 

03

 

陷进床里的时候，以往总是很快就能入睡的人还是久久没能闭上眼睛，想到此时此刻尹净汉居然就睡在他隔壁的房间里，和他只有一墙之隔，就很奇妙的，心底有只小兔子在挠一样的，怎么都睡不着了。

上次像这样没出息的失眠还是第一次得到表彰的那天，最后是依靠酒精的力量勉强陷入睡眠。可尹净汉现在和他处在同一个屋檐下，崔胜澈就不由得会去想，那人会不喜欢酒味吗？半夜失眠要爬起来喝两杯威士忌的男人，是不是不怎么样。

 

方才把尹净汉领进家门的时候他紧张得有些手抖，家门密码都是第二遍才输对，暖黄的筒灯一开，不大的两居室就可以映入眼帘。他当时庆幸着自己没有在家里囤东西的习惯，好让自家客厅看上去不那么杂乱，偷偷侧过头去想观察尹净汉的表情时，才发现那人真的四处打量着，看得很认真。

好一会，才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道：

“崔...警|官，真的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呢。”

 

他鬼使神差的接不出一句话，只能跟着点头。想说点什么转移话题的时候只好将对方引到自己的酒柜前，将“如果你平时有空的话我们也可以一起喝一杯”这句话说出口的同时又开始后悔。

对可能只是来借宿一两晚的对象公开表示以后可以一起喝酒，听起来不像正经暗示。况且他们也只是交换了姓名，连朋友都算不上，也从未了解过对方是否能接受酒精，贸然的开口显得那样唐突。

 

崔胜澈只好又开口找补了一句：“以朋友的身份。”

 

说完才敢抬头去看眼前人的表情，却发现对方只是平平淡淡的，看似没有很开心也没有不开心，埋怨自己嘴笨的同时只能祈祷自己说的话没有太越界。

好在不到两秒那人就又笑得眼睛弯起来，说：“好呀。”

 

“那以后就是朋友了，胜澈。”

 

越复盘今晚的表现就越觉得自己没出息，辗转反侧的结果是再次睁眼的时候崔胜澈怀疑自己根本一整晚都没睡过。

缺少睡眠自然容易烦躁，再一划开手机屏幕看见好几条未读的工作消息更是让他感到愉悦不起来。但情绪管理是成年人的必修课，责任心强迫他在床上就读完了所有的工作信息，随后发信息吩咐全圆佑上班路上顺路去取技侦的报告，又给金珉奎留言让他早上到了办公室先去网络部那边接着蹲消息，最后不忘叮嘱崔翰率今天还要去见前几次案件的受害人家属，记得不要穿太随便。

 

做完一系列动作的崔组长终于准备洗漱收拾一下自己，却在拉开房门的时候嗅到一丝平日早晨不会出现在这个小房子的，烘焙面包的香味。

探头望过去的时候尹净汉正把一个马克杯放在桌上，见他醒了又是冲他笑：

“早上出门乱晃的时候发现你家楼下有面包店，吃了再上班吧。”

 

神奇的有种烦躁和褶皱都被抚平的感觉。

于是崔胜澈乖乖在桌边坐下，又抬头去寻尹净汉的眼，那人正把最后一份吐司从微波炉里取出来，手有点被烫到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发出些可爱的声音。

 

只是就这样看着那人的背影都觉得莫名有种幸福的情绪在发酵。

他想如果是这样的话，看来昨天对着初雪冒出的那点不切实际的念头，好像也被哪个路过的神听见了。

 

当然，神只会偶尔满足人们的小小愿望，像三十岁退休这种不切实际的大梦想，通常不在能成真的范围之内。

现实是崔胜澈再沉溺于小客厅里的温馨光景，也只能用尽可能快的速度解决早餐，临出门前也不忘叮嘱对方家里地暖调解开关的位置、笔记本充电器放在哪个抽屉和洗衣机的用法；絮絮叨叨了一大堆才关上门，走在路上又忍不住想对方明明是个有自理能力的、和他同龄的成年人，更重要的是，那人似乎也并没有说要在他家借住多久。

 

暂时让他将这些胡思乱想抛诸脑后的是繁忙的工作，在尹净汉提供的证词基础上，他们今天又找到了那天便利店的店员，拿到更细节的补充后完整了嫌疑人的画像，总算可以开始地毯式搜索。

 

一天连着翻看各种CCTV、过往卷宗和前几次案件的资料的结果，就是直到夜幕完全拉下来，崔胜澈才反应过来一天又要结束。手机里新加的联系人格外安静，被备注成一个尹字加上兔子emoji的这位新好友一天都没有发来消息，也不知道中午是不是自己在家，有没有做什么吃。

 

“饿死了饿死了，要吃宵夜的人？”

准备站起身的时候金珉奎已经在身后嚷嚷，全圆佑左手捂着耳朵但右手已经很诚实的举起来了，坐在他旁边的崔瀚率行动力更强，这会已经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几句简单沟通之后宣布：“过个路口那家牛肠店老板给我们留好位置了。”

“那就牛肠火锅Go!!”

这三个人在吃宵夜这件事情上的执行力向来不比对工作低，不到两分钟已经连衣服都换好走到门口，见崔胜澈还低着头摁手机，免不了开始催促：“哥快点啊！”

 

被催的人这才不紧不慢地抬头道：

“我不去，你们去吧。”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今天加班辛苦，你们把账单发我吧。”

 

这就是有些反常的意思了。崔瀚率和全圆佑面面相觑，金珉奎却突然联想到昨晚那场浪漫初雪后的场景，这种时候工作了一天的脑子倒是转得比平时还快。

能够逗弄大哥的机会是绝不可能错过的，他一边回头将全圆佑和崔瀚率不着痕迹地往前推推，一边冲办公室里表情已经开始阴晴不定的崔胜澈挤眉弄眼道：
“那弟弟们可就要去享用宵夜了。”

 

“祝哥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04

 

在家楼下停车的时候崔胜澈才莫名觉出三两分紧张。

胃里空空的人少有的拒绝了弟弟们的宵夜提案，开车拐了两个街口打包了鱼饼汤和炒年糕，又一路压着限速开回家，直到把车停稳，食物的打包盒隔着袋子都还有些烫手。

只是当事人现在也不太察觉得出来，无意识地拎起纸袋的时候才知道忐忑，也不知道尹净汉是不是已经回去了，毕竟对方并没有说要借住多久。可是打包食物的时候还是点了两人份，掏出手机付款的时候才觉得年近三十岁做这些事之前还要思前想后实在是纯情得有些过分。

 

可就像初雪说下就下一样，对方闯入他的生活时也是毫不讲道理。

所以他只好像接一片雪花一样，要小心翼翼，要并紧指缝。

 

摁开密码的同时有三两分暖黄的灯光从木门的门缝里透出来，一时间落下来的心脏像陷进了柔软的棉花抱枕里，不知为什么，他竟然庆幸得有点想笑。

尹净汉这会正窝在沙发上看十点多那档脱口秀综艺，听到他回来的声音就一路小跑过来，拖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接过他手里的打包袋子时小小的哇了一声。

 

等他换上便服坐到餐桌边的时候对方已经熟门熟路地将餐具都布置好，炒年糕还冒着热气，吃进嘴里的时候不知是因为辣还是烫，能让整个口腔都暖起来。

尹净汉吃饭就跟玩似的，感觉一根年糕能吃老半天，右手拿筷子夹着年糕的时候左手也不闲着，拿了个勺子就在手里转着玩。实在看不过眼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用空着的手去抓那人细白的手腕，三根手指就能将其抓牢，甚至还有些松动，脉搏相触的瞬间他差点忘了自己本来要说什么，只在对方抬头望他的时候装作严肃道：
“认真吃饭。”

 

一个人生活了很多年，崔胜澈在家里的时候从来不给自己订什么约束的家规，弟弟们上门玩的时候也不太爱管他们怎么疯，顶多在晚上打游戏的时候一个个敲脑袋警告他们不许一惊一乍吵到邻居。

可对着才认识两天的人却忍不住想要管束，那人莫名带来的熟悉感让他忍不住的想要亲近，又想要把他划进独属于他的私人领地，锁上大门后让人再也无法逃出去。被自私的占有欲爬满了头脑的时候才发现他做了多不像是崔胜澈本人能做出来的事，可想要把人圈入牢笼的动作出于本能，而他也不想抵抗。

 

“胜澈哩，好像大人。”

坐在对面的人又一次笑弯了眼睛的时候崔胜澈才有种灵魂找回肉体的感觉，耳垂又开始不受控的发烫之前他只能低声反驳道：

“本来就是大人啊……”

 

“嗯，差点就忘了胜澈确实是大人了。”

 

大人的世界是没有那么酷的，把责任感和使命感都压在心底，几乎紧绷一整天的后果是忙得有些丢了精神头的崔警｜官甚至都没能听清这句话。

从早上九点到晚上十一点的十四个小时里，短暂的三十分钟宵夜时间加上早上仓促的早餐时间，是他为数不多能让精神放松的时刻。

 

“尹净汉。”

“嗯？”

 

“在这里多住段时间吧。”

所以几乎是自然而然地，这句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嫌疑人的作案动机还不清晰，你现在回去公寓住的话不安全，为了避免他二次作案，还是先…”

崔胜澈从小到大都不太擅长扯谎，平时哪怕撒个谎都弟弟们也容易被识穿，自然是感知不到自己的借口有多刻意。

 

“好呀。”

可尹净汉还是没等他说完就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适应家里多一个人的生活比他想象得还要简单。

尽管他们的生活习惯不尽相同。

 

比起每天都要规律上下班的崔胜澈而言，尹净汉有大片又自由的可支配时间，因此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夜猫子。搬进来第一天给他买过早餐以后，几乎没有一天再能够爬起来。发现这人经常熬夜还是因为某天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爬起来想去酒柜里找点威士忌喝的崔胜澈和窝在沙发里看恋恋笔记本看得泪汪汪的尹净汉碰了个正着。

两个人靠在沙发上听着电影的台词，好一会没说话，直到电影情节看着看着又被旁边轻轻吸鼻子的声音打断，崔胜澈想笑又没忍住，只好贴心地探前身子去拿抽纸。

递纸巾的时候尹净汉还在闷声命令：“不许转过来看我。”

 

崔胜澈就真的不再扭头过去，但也不往旁边挪位置，只是和人肩膀抵着肩膀，过一会手上的玻璃杯被人抽了去，抿了一口又塞回来。

“喝得惯吗？”

 

“还可以。”

一只杯子和一部电影，直到威士忌杯里只剩冰渣，电视屏幕也变成滚动白字幕的黑屏，崔胜澈好不容易感受到些困意，尹净汉又像能感知到一样，扭头过来说：

“现在是不是该睡觉啦？”

那人说话的语气也懒懒的，带一点点威士忌的酒香，脸好像也红了一点。崔胜澈难得的感觉有些上头，即便他清楚这应该和酒精并不直接相关，乖乖点头的时候那人已经站起身来，哄小孩一样，把缩在卫衣袖子里的手递到了他面前，示意他牵。

“回房间吧。”那人一边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一边小声说。

 

“晚安。”

“晚安，做个好梦吧。”

 

 

05

 

初雪过后那段时间的天气总是反复，出太阳还是下雨好像全凭心情，气温也忽高忽低。最近专案组的压力也大，连着几个大夜熬下来，崔胜澈难得的在一个早上睡过了头。

醒来的时候浑身都不太对劲，嗓子疼得说不出话来，浑身的肌肉也酸痛得不行，迟来的意识到应该是罕见的感冒，只好勉强支起身子下床先去找水喝。

 

走到客厅里的时候却发现尹净汉也少有的早起，见他出了房门之后积极地招呼他来沙发上坐下，可方一坐下，身旁的人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哪里不舒服吗？”

想逞能的前提是至少能发出声音，前提条件都不满足的人自然是只能自觉交代道：“好像是感冒了。”

 

说出口的声音都把他自己吓一跳，尹净汉自然也不例外，听完这话已经先走到厨房里给他端水，水里兑了一大勺蜂蜜，喝起来甜了点，但好歹让干涩的喉咙稍微舒服了些。随即又听到厨房里一顿捣鼓的声音，刚要走到厨房门口，那人却像有心电感应一样挡在身前说病人就应该乖乖窝在沙发上。

于是听话躺回沙发上的人决定先专注把今天无法处理的工作都吩咐下去，又打开平板开始翻阅过往的卷宗，直到闻到一点淡淡的牛奶香味才从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抬起头来。

 

坦白说，崔胜澈对尹净汉的厨艺并没有自信。

根据这两三周的观察，那人基本也只会做一些简单的快手食物。崔胜澈原本一个人住的时候家里的冰箱几乎是空空如也，而在尹净汉来了以后，也不过是被一些速食料理填满。那人也不是没尝试过挑战一些难度更高的料理，三天前还特意让他晚上早点回家，说是今晚要做好吃的。结果他去取车的路上又发来了新的信息，内容是希望他回家路上能打包个外卖，附赠一个哭哭的表情。回到家他第一时间查看了那人的双手，满意的观察到至少人没受伤，再一看厨房也没事，至于垃圾桶里惨不忍睹的牛排尸体和空气里散发的淡淡糊味，他就选择性地装作没发现了。

 

可是今天端上来的牛奶燕麦粥却意外地让人有食欲。很奇怪的，他想，总感觉什么时候吃到过这样的味道，可是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自十三岁那年家里变故后，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牛奶燕麦粥这样的食物从前家里没人会做，他自然也无从学起。可是暖暖甜甜的食物确实容易让人放松神经，因此崔胜澈也没再去纠结这种奇异的熟悉感从何而起，饭后被人监督着吃完感冒药，又睡了一觉之后，整个人都精神许多。

 

工作群聊里是弟弟们在哀叹今天的杂事特别多，临时借调到隔壁组帮完忙，还得回来处理他们今天本该看完的那些录像，这样下去今晚又要接着熬。头疼肌肉疼的症状也缓解得差不多，崔胜澈还是决定回去帮帮忙。

整理好走出房间时才瞥见沙发上有人窝在那，小小的一团。住在一起这么多天，他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尹净汉的睡颜。那人睡着了之后也很乖，可能因为沙发比较窄，所以自己把身体蜷了起来，怀里还抱着一团红色的东西，一时之间他也没看清楚是什么。

 

只是还没多看几秒钟对方就睁开了眼睛，见是他靠近了才懒洋洋地问好点了？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那人慢悠悠地坐起身，崔胜澈这才看清楚人怀里抱的东西是什么。一条针脚有些乱了的，红色配色为主，又带了一点点绿色的围巾。

 

这条旧围巾印象中上中学的时候他常戴，可不知道从哪天起就不见了，不成想中间搬了两次家却还能被尹净汉从不知道哪个角落翻出来。

见他已经穿戴整齐，人也知道他大概是要回去上班了，于是说什么都要他系上这条看着就保暖，但实在不太美观的围巾。崔胜澈挣扎了一会，觉得自己还可以再补救一下，尤其是低头望了望今天这身灰色的针织衫，和黑色的大衣，怎么看怎么和一条红围巾搭不上边。

“要不我再去翻一条别的围巾吧。”

 

“可这条是最厚的。”不成想尹净汉也有自己的坚持，似乎是看出他的不情愿，眉头都轻轻皱起。

“外面还很冷，想感冒拖更久吗？”

 

熟稔的语气脱口而出，却被双方都选择性忽略。

最终结局当然是他甘拜下风。

 

于是下午三点，在崔翰率和金珉奎挪揄的注视下，他们崔组长就这样戴着一条和浑身穿搭都格格不入的红色围巾迈进了办公室。

金珉奎开口想问哥感冒好些了吗，但还是没憋住先笑出了声，崔瀚率更是没管住自己的嘴，开口就是：

“我还以为是Santa要进门发礼物。”

 

“Santa是没有，Satan可以有一个，你想见见吗？”

黑着脸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将那红围巾挂在了椅背上，转头才发觉办公室里似乎还少一个人。

“圆佑呢？”

“刚你没在的时候部长他们来了一趟，看你没在把圆佑哥叫走了。”

崔瀚率一五一十汇报完，却见他师傅脸色变得更黑。

 

“这种事下次早点跟我说。”

扔下这句话之后人就消失在了走廊那头。

 

上面的人惯会给人施加压力，八成是看他没在一个个开始拿下面的人开刀，走到部长办公室门口时全圆佑已经关门出来了，见他来了还是抿了抿唇没说话。

崔胜澈挑了挑眉，约莫感知到今天的情况或许和他设想的不太一样。果然，全圆佑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就道出，第四起案件的受害人父母今天来了，这会正坐在接待室里喝茶。

 

那对中年人在事发的第二天就来过，来的时候很匆忙，衣着都有些凌乱。年轻的独子猝然离世给他们带来的冲击似乎让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以至于他们都没能发出嚎哭的声音，只是空洞的悲伤。

不敢贸然去和他们碰面，崔胜澈和全圆佑远远的绕过接待室又看了眼。那对中年夫妻现在看来仍旧平静，衣服也变得整洁干净了不少，可是受害者的母亲显然眼角还是红的，父亲的头发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花白不少，两人却还是没为难坐在他们面前有些无措的女｜警，只是诉说着想了解一下现在案｜情的进展。

 

走回办公室的路上两个人罕见的都一声不吭，比起和案件中不幸遇害的亡者打交道，年轻的他们都更不擅长和那些在某一天被突然丢下的生者接触。

逝者已矣，或许不再有机会知道加害者最终是否恶有恶报，可对那些被遗留在世界上，紧抓着这最后的一根麻绳的遗属而言，每经历多一天，都是重复的痛苦和煎熬。

 

还在想回去怎么跟其他人聊聊对策的时候，两人就跟从里面夺门而出的金珉奎撞个正着，见是他们两，对方眼睛一亮道：

“哥！！有发现！”

 

 

06

 

第四起案件发生后，周围的环境调查和证人口供的调查工作都暂告了一段落，这周开始他们的调查方向转为去寻找几名受｜害人之间的共同点。

而在调查几人近半年以来的所有动线之后，竟有一处场所惊人的重合——南区的一家心理咨询诊所。

 

没有时间犹豫，专案组四人立即驱车就往诊所赶，来到前台调取四人过往的问诊纪录之后，无一例外的指向了一位朴姓的咨询师。可当全圆佑向前台的护士小姐问询他的去向后，得到的回复却是对方在三周前提出离职。

三周前，和第四起案件的案发时间完全重合，三周期间，第五期案件没有发生。

 

寒毛竖起的感觉让崔胜澈清晰地意识到他们第一次真正的，向这次事件的真相迈进。

没有犹豫的时间，他们直接表明了来意，让诊所方提供了有关这位朴姓医生所有的个人信息后便驱车前往那人的住所。

 

路上还是惯由全圆佑来介绍嫌疑人的背景。

这位朴医生全名朴勋，今年37岁，自称单身独居，据诊所同事反馈，平时是一个寡言但不算冷漠的人，同事之间的聚餐也不会不参与，只是通常是坐在一边陪吃陪笑而不太爱插话的类型；在前来问诊的客人们中也经常收获好评，都说他是一位情绪很稳定，给人感觉可靠的医生；日常生活中没有不良嗜好，节假日也不怎么爱出门，固定的社交活动只有去教会。

 

“呵，还是个别人家的好儿子。”

金珉奎一句话总结。

 

巧合的事件不能作证据，再强烈的第六感也不能佐证任何的事实真相，可兴奋的心情让肾上腺素都开始飙升，崔胜澈下意识地便拍了拍驾驶座的椅背，念叨了句开快点。

崔瀚率直接就是一脚油，吓得车上另外三人一激灵。嘶，忘了今天又是这小子开车。

 

车辆稳稳停下的时候尹净汉抬头望了眼面前建筑上的十字架，许久没见的标识让他不由得抖了抖。

迈进告解室之前他认真地做了一次深呼吸，又在胸前再次比划了一个十字，这才推开面前那扇厚重的木门。四面被小木墙包围的感觉能给人带来安全感，教堂里轻轻的祈祷声庄严又肃穆。

 

人们擅长在这样的地方寻找自我解脱，为所有因为自私、自卑、自大犯下的错误找一个出口。

 

十年前的他来过这里无数次，却没有一次敢抬起头。透过顶上的玻璃，太阳会照进来，光线能透过左边的胸口射穿在墙上，形成一个小小的光点，让他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无所遁形。

可如今他将手心捂在左胸口偏下的位置，能够隔着皮肤感觉到鲜活的，人们所形容的像有小鹿在乱撞的，跳动的触感。

 

抬头的时候外面亮得有些刺眼，玻璃窗上的积雪在阳光的直射下一点一点融化，从小玻璃窗望上去的景象原来是这样的，进进出出教堂数次，可对于尹净汉而言却是一次鲜活的体验。

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的时候，他小声默念天父的名字，虔诚又小心。

再睁开眼的时候手机跳出来一条信息，发件人备注是澈哩，简单的几个字写着：

接下来几天估计要留在队里通宵了。

 

过了一会又发来一张照片，是一根啃了一半的紫菜包饭。

 

不难看出发件人的委屈，但收件人还是因为对方报备的习惯而开心不已。

尹净汉又摸了摸心脏的位置，感觉跳得又快了一些，习惯和它共存的每个瞬间都让他觉得又幸福了一点。走回家的路上脚步都不由得轻快了些，想了想，晚上要不点个紫菜包饭加炒年糕吃一下好了。

 

这厢在办公室里啃紫菜包饭的几个人就没那么愉快了，崔胜澈吃个饭的时间一共被打断了三次，一根紫菜包饭吃了一个小时都没吃完，就差那么两口没啃完的时候还被支｜队长叫走。崔瀚率看着自己师傅没到十秒就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将最后一口热美式咽了下去，苦得猛的皱了下眉。

 

作为新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这么复杂的事｜件，来回的奔波跑动和以为抓到线索后的再次落空让他有点丢了精神。

 

下午去到那位朴姓医生家里的时候，不出意外地发现怎么敲都没有人应，最终是邻居听到门口的响动出来查看，才告诉他们这位平日作息规律的邻居似乎在两周前就没再回来过。

其实去的路上大家多少也有些预感，第四起案件发生三周后才定位到有力的嫌疑人，这个时间差足以让对方转移。只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就再次落空，足够给一个新人带来挫败感。

 

充愣的瞬间却看到崔胜澈又从门口拐了回来，怀里还抱了一袋热可可和三明治，一堆吃的散在桌上，瞬间就把他们那小办公室里唯一的空桌子填满了。

拍了拍手的瞬间，另外三个人的注意力已经条件反射般的集中过去，崔胜澈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

“第四起案件那位受害人的父母，听说我们一直在加班加点工作，所以给我们送了吃的。”

 

说完他就走回了座位上。

很难形容当下的心情，他的感冒还没好全，头还有点隐隐作痛，鼻子也酸酸涨涨的不太舒服。可是刚才抱在怀里的袋子太沉了，比以往搬搬抬抬的重物、健身房里硬拉用的哑铃都要沉重太多倍，这些重量压在心头上，足够让他忽略掉身体的疼痛。

办公室里的其他三个人似乎都默认了今晚是不会回家的，全圆佑和崔瀚率又下楼买咖啡去了，金珉奎这会戴了个眼罩说要先眯一眯，下半夜要熬夜看监控了，他拍了拍人的肩膀说一会陪他一起，才走回自己的位置上，扯过椅背那条出门前被塞怀里的红色围巾。

 

闭着眼睛将那围巾裹在身上的时候，总感觉能闻到尹净汉身上那股说不出来的淡淡香味，他想同居是件挺可怕的事，住在一个屋檐下短短数天，他已经习惯另一个人的味道，甚至只有被这种味道包裹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安心。

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之前他难得将注意力从案件上移开，他想，不知道尹净汉自己今晚一个人睡，是不是能睡好呢？

 

 

07

 

得知崔胜澈这几晚都不回来过夜，尹净汉干脆溜进了那人的房间。

主动跟那人回家的第一晚也不是没有想过要进去看看，但考虑到对方现在的职业，他觉得即便是他，也没办法做到不着痕迹的溜进去。

 

但崔胜澈几天不在家就不一样了。

他有大把的时间和理由可以入侵这个小房子里他尚未踏足的空间，也是他最关心的部分。

 

推开木门的时候能闻到崔胜澈常喷那款香水的味道，崔组长哪怕在工作很忙的时候也很注意个人形象，因此只要早上从家里出发，都不会忘了自我管理。尹净汉算不上喜欢香水味，可崔胜澈坐在他旁边或者桌对面的时候，周遭的那股冷香味让他像着了迷一样被蛊惑。

这套房子的主卧和他睡的客卧面积相似，且崔胜澈在装修的时候奉行极简主义，因此两个房间里都只放置了几件最基本的家具，布局也差不太多。唯独在主卧里有个小窗台，崔胜澈在上面放置了一个小蒲团和一张小桌，没猜错的话那人晚上偶尔也会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酒。

 

尹净汉轻轻松松地把自己窝了进去，没忘记在客厅捞上一条小毯子，顺道顺了半杯威士忌。第一次喝这玩意的时候他只觉得和水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可现在半口闷下去却觉得从喉咙到胃都热乎乎的，杯子快见底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觉得脸颊两侧开始有点发热。

脚踩到木地板上的时候有点像踩在云朵，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天旋地转，他干脆将自己埋进面前的软床，眼皮沉得快要合上的时候，余光却突然扫到床头柜上的一个小木框，昏沉的困意因子突然便被赶跑大半。

小木框里一个镶了一张照片，没什么意外的是一张寻常又幸福的，父母和小孩的三口合照，照片里的崔胜澈还是个小不点，笑得见牙不见眼。

 

准备将那小木框放回桌上时，那相框却一下没立稳，掉到了地上，差点吓得他连最后的那点睡意都消耗殆尽。

还好那相框没有摔坏，只是里面的照片往下滑了滑。打开那相框打算调整下照片的位置，才发现相片下面居然还压了一张简单的素描。

 

看得出来画画的人也不是太擅长，只简单几笔勾勒出了一个背影，画上没有人脸，只能看出那人是长发，连是男是女都分辨不清。

 

尹净汉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将那纸片压平，又把相片扶正，才重新拿起了那个小木框。

 

硬物抵在胸前的感觉并不太好受，但他不知道崔胜澈是不是像这样抱住这两个小木框，熬过了很多个孤独的夜晚。意识到枕巾变湿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是湿凉的眼泪爬了满脸，下意识摸过手机想给那人发个信息，却删删改改不知道说什么显得不太刻意，最后只留了一句没头没尾的晚安，才终于在迟钝的酸楚中沉沉睡去。

 

短信的收件人直到第二天快天黑才有空看信息，彼时他已经查了大半天监控，又拉交通和技侦开了几个小时的会，接近傍晚才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啃两口三明治。办公室里别的不强，倒是有扇够大的玻璃窗，能看到外面阴恻恻的，看样子白天又下过雪。

要是这会才回一句迟到的晚安或是早安，就有些太不解风情了，如果问今天做了什么，又显得像在没话找话。第三次编辑了对话框还是敲不出任何字的时候崔胜澈又开始叹气，明明这里离家不过十多公里，他却像是第一次感觉到有这段距离的存在一样。

 

：好想回家啊。

 

低头发现信息的状态显示成发送成功时，才意识到手指已经不听使唤地把心中所想的事情暴露出去。

好在对方的回复也来得很快，让他根本没有可以纠结的余地；

 

：好啊，你回家的时候会在家里做好吃的等你~

 

可真到了能抽出时间回家休息的时候已经是四天后，连轴转了好几天的崔组长疲惫得根本无法驾驶，在代驾师傅开车送他回家中途的20分钟都直接昏睡过去。

好在几天的调查下来并不是毫无成果，从这位朴姓医生的宗教信仰和日常习惯来看，作为一位看似虔诚的教徒，他至少每个月都会接受一到两次礼拜，即便是在第一次案件发生后，也曾有人在他常去的教会见过他出现。以这条信息作为突破口，他们干脆排了一个轮值班表，几个人轮流到那人常去的教会附近蹲点，埋伏到他出现为止。

 

事情总算有个比较有出路的方案，专案组几个人悬了好几天的心才算放下来些，总算能够按照班表上排好的时间轮流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而崔胜澈则是在下车的时候才被师傅的那句冬至日快乐唤起些精神，再次点亮了手机屏幕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当真是已经来到了冬至日，甚至今天都过了一半，天又是将将要黑的样子。

按照惯例的，他又拨通一串号码，尽管对面是十年如一日的提醒该号码已停机，他却还是像听不见一样，对着那头小声喊了一句：

“爸爸妈妈”

 

十几年过去得很快，在十多年前的意外事故中失去父母的那个小孩也成长成了如今这个可靠的样子。近几年他因为工作太忙而错过这个日子也不是头一回，自幼双亲给到的关爱就是不太注重形式可又实实在在的，因此他也逐渐养成一个只是在这个特殊的日子，给一个不会有回电的停机号码打个电话，简单说说最近过得怎么样的习惯。

 

一通电话十分钟便打完，从停车场走回家的路上又下起了雪，崔胜澈不由得多走了两步，直到在楼下看到自家飘窗投出来的，暖黄色的一点点光亮。

家里有人在等的那种温软的踏实感让他觉得心脏都被化成了一滩暖水，在车上那些莫名的疲惫就好像突然被一扫而空。

 

他想今天是个很适合喝一杯的日子，不是多特别，但又方方面面的，都值得纪念。

 

提着几瓶烧酒摁开家里的密码锁时，尹净汉刚把一碟泡菜炒饭端上桌。

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很快的跑了过来，他今天穿了件奶油色的家居服，更像毛茸茸的小动物。

 

“回来了？正好今天泡菜炒饭做多了。”

那人冲他笑得眼睛都半眯起来的时候崔胜澈也没忍住跟着一起笑出来。

“嗯，回来了。”他说。

 

“手里拿的什么啊？”在尹净汉张望过来之前先把手里的纸袋轻轻晃了晃，玻璃瓶互相碰撞的声音叮叮当当的。

 

“要喝一杯吗？”崔胜澈问。

 

 

08

 

打开第三瓶烧酒的时候崔胜澈就能够确认，尹净汉已经喝醉了。

 

眼前的小家伙脸上染上了一点点红色，连带着眼角都有些粉扑扑的，缩在白色的居家服里把自己窝进了沙发的角落，随后就不说话了。可那双漂亮的眼珠子还是直勾勾的盯着他看，转了好一会儿，又舍不得闭上似的。

 

崔胜澈觉得好笑，走去餐桌上把那人刚才扒了几口就没再吃的泡菜炒饭端过来，逗着人问要不要再吃一口，却见对方的嘴角一下子就撇了下来。奇怪的一下就生出几分慌乱来，崔胜澈也没了逗人的心思，只好好脾气地又去哄道：“不想吃就算了，我把它放回冰箱里去。”

 

“本来就是做给你吃的...”尹净汉却又在他转过身去放下盘子的时候，小声的呢喃一句。

 

这话就有些不讲道理了，崔胜澈想。

要不是尹净汉这会的表情看上去真有那么三两分委屈又迷蒙的样子，他绝对会好好把人拎起来讲讲道理。可当下看到那人自己抱住膝盖坐在沙发里，脑海里的念头就只剩下要将人拉过来抱着。

当然，他最擅长把想法付诸实践。

 

尹净汉很乖，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一动都不动的。

可崔胜澈只觉得方才拉过那人手臂的时候还躁动不安的心脏在此刻一下子被重物压在了实处。但尹净汉明明很瘦，趴在他身上的时候也就是将将能感受到一点重量，落在怀里的时候却好像有什么一直游离于躯体之外的东西被拼凑了回去，组成一个完整的形状。没忍住低头轻轻嗅了嗅那人身上的味道时，才感觉脖颈处被人到肩的碎发扫得有点发痒。

见人暂时还没有睡意，崔胜澈有一下没一下地去拍那人的背，试图捡起刚才的话题道：

“明明在我回家前就做好了泡菜炒饭，怎么能说是做给我吃的？”

 

“就是做给你吃的。”不成想人却固执得很。

还是打算不跟醉鬼计较，崔胜澈决定等这人明天睡醒之后再好好跟人控诉他喝醉后的斑斑劣迹。

 

可尹净汉却从他身上撑起来，努力地寻到他的双眼，又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脸。把那人不听话的手包进掌心的时候，那人才在他耳边小声念叨道：

“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吃这个了吗？”

 

这样说完当事人倒是愣了一下。

其实他小时候倒没有特别喜欢的食物，父母尚在的时候工作很忙，离开之后的日子他也过得囫囵，模糊的记忆里难以再检索出什么让他难忘的味道。

可泡菜炒饭确实算得上是一样。

 

或许是因为材料和工序都简单，记忆中这道简单的料理经常出现在家里的餐桌上。

 

不知道尹净汉是从何得知这样一个信息的，想再追问的时候对方的上下眼皮已经快要粘上。崔胜澈只觉得好气又好笑，他们保持这个暧昧的姿势已经快有二十分钟，对方似乎对这种行为有多越界浑然不觉，趴在他怀里貌似找到了舒服的角度就要自顾自的睡过去，也不知道这么干会有多危险。

可不能趁人之危是崔胜澈的底线，暧昧不明的界限必须在两个人都清醒的时候打破。深知现在不是什么好时机，他只好忍住想对着人的脖颈咬一口的冲动将人抱起，送回了房间的床上。

 

却在一转身的瞬间被人拽住了衣角。

 

崔胜澈快被这小祖宗气得笑出来，只好又坐回床头轻声问道：
“又怎么了？”

 

“不准走。”

 

他真觉得这人睡醒之后应该好好接受一下人身安全教育，又不敢想象如果尹净汉对别人说出这种不知好歹的醉话，他会不会气得发疯。

但当下他还是一再说服自己，不能跟小酒鬼一般计较，只好尝试软下声音又哄又劝道：
“这里是我家，你得听点话。”

 

“净汉呐，没有跟人回家还不听话的道理吧？”

 

可床上的人只是愣了两秒，又小声开口道：“可我跟你回家，就不是为了一个人睡觉的。”

 

解｜下外衣挤到客房那张小床｜上的时候，崔胜澈觉得他大概是也被酒精冲昏了头脑，什么原则底线在听到那一句话后都可以通通抛诸脑后。一米五宽的小床睡下他们两个人显得有些拥挤，他只好从枕边人的颈下将手臂伸过去，让人完完全全的往他怀里靠。

 

尹净汉原本还小声念叨着些什么，手也不太安分的乱摸，可今晚第二次被人往怀里摁的时候还是像被启动什么开关一样乖得出奇，安分的闭上眼睛，打在崔胜澈肩胛骨处的呼吸一下一下变得规律又平稳。

而总是习惯一个人睡的人也出奇的适应，搂着人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难得的一夜无梦。

 

 

09

 

再次睁开双眼时阳光已经顺着厚厚的窗帘透进来一些，尹净汉眯了眯眼睛，窝在旁边那人宽厚的肩窝里任由记忆一点一点回笼。

对于自己昨晚任性撒泼的行径他也并非全无印象，只是有些话确实还是比自己预料的要早说出口，只能怪人类的酒精总让他麻痹大意。

 

啊，差点忘了。

他现在也已经是有心脏的人类。

 

尹净汉又习惯性地低头摸了摸左边胸口偏下的位置，总要确认那里一下又一下的，规律的、稳定的跳动着，才能够真正的安下心来。最后一项任务履行完的那一天，前辈来替他送行，只剩最后的那扇门，推开门后就是那个他向往，又充满很多未知的世界。

 

前辈还是循例要问一句：

“真的想清楚了吗？”

 

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没办法直接的回答这个问题。

推开门意味着放弃流离在尘世之外，自由又快乐的生活，放弃永生的躯体和身后那双翅膀，去换一颗心脏，体验喜怒哀乐和生死轮回。

 

天使的使命是爱世人，爱世人则不能介入每一个个体的因果。从他被派去执行第一个任务的那天起，他便被一次又一次的告诫，爱世人，但不得爱一个人。

尹净汉把所有的规矩铭记在心，却又在某天夜里和身边的青年相拥而眠的时候清晰的意识到了感情的变质。

 

起初领到这个名叫崔胜澈的任务对象的时候他颇感头痛。十三岁的小孩子正值叛逆期，他既不擅长应付这个年龄段的小孩，也没有信心能将他照顾好。作为没有经验的新人，这实在不算是一个很好的任务对象。

 

可看到崔胜澈的第一眼他就心软了。

十多岁的孩子对于死亡和离别早已有清晰的概念，参加完双亲最后的告别仪式，他只能把自己关在昏暗的小房间里。可那一双眼睛又那么漂亮，成了昏暗无光的小房间里唯一的光点来源。对上那孩子的目光的时候，明知对方看不见自己，尹净汉莫名还是感觉身体里的某处颤了一下。

 

可是他是什么时候从一个小不点，长到那么大了呢？

 

轻轻用手指描绘着那人五官的时候尹净汉控制不住去想这件事。

 

曾经的小不点任务对象如今好整以暇的躺在他身边，眉眼十年如一日的深邃又好看，冬日暖融融的被窝和枕边人宽厚的臂膀让他难得的有些想赖床。

 

他又想起那位天使前辈问的问题：

想清楚了吗？

 

要权衡利弊是永远都权衡不清楚的，他无法两者兼得，也无权轻易变更他的选择。

 

只是在崔胜澈身边的，每个这样小小幸福的瞬间，他都有一个清晰的念头：

比起爱世人，他好像还是自私了一点的，只想爱一个人。真正的参与他的人生，和他一起品尝所有的喜怒哀乐，直到死亡和轮回将他们暂时分开，又再到灵魂的吸引让他们重新相认。

 

天使不能介入世人的因果。

所以他选择倾尽所有，去换一颗世人的心脏。

 

有了世人的心脏就不得不面对世人的烦恼，即便他还是拥有很多普通人无法想象的能力，但这都不包括能在寒冷的冬日做到无痛起床。只是他今天有非起不可的理由，睡在一旁的小爱人已经辛苦了很多天，他不介意在后面做个小小推手，让这件事情早日了结。

 

况且，不把事情结了，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过上二人世界。

 

 

时隔有多久，朴勋已经记不清楚了。

三条人命了结在他手里的快感其实还不够让他满足，反倒有些食髓知味的意思。他们的宗教信仰中并不允许同性恋的存在，而那些可笑的、病态的年轻人不仅不知悔过，还总是以一种忏悔的、虔诚的、带点绝望的语气来到他的诊所，问他应该怎么办。每个人身上佩戴的十字架都像沙子进了眼睛一样扎得他难受。

唯一的念头是要将他们全部除掉。

 

他学过一些临床医学，因此即便对方挣扎，他也总是能很快的找到他们的大动脉，刀刃割下去的瞬间，那些还带着热度的血偶尔会呲到脸上，让他在午夜梦回的瞬间感到一丝不安。因此他会在去教会的时候，往祷告室里躲一躲，那个漆黑静谧的小房间里，主会倾听他的声音，洗涤他沾上的污秽。

 

主会原谅他了结三条罪恶的生命，自然而然的，当那位姓李的年轻人找上门来时，他便成为了第四个目标。

解决的过程尚算顺利，接下来只要等这个人失血过多死亡就行，可门口却突然传来脚步声，且他总感觉背后有双眼睛盯着他。不安感瞬间将他吞噬，同时窗外传来的还有楼下的警｜笛声，他当机立断地决定先离开现场。

有些慌不择路地走到楼下的便利店，他决定先买包烟让自己稍微平静些，身侧却晃过一个白影，有人在他耳边说：

这是第四条人命。

 

当下他的手都开始不受控的发抖，喉咙里发不出一个音节，浑浑噩噩的离开那便利店之后他唯有躲到一处破旧的小民宿里度日。可将近一个月过去，每晚那几双年轻人的眼睛都会在午夜梦回，黑漆漆的眼珠子盯得他心里都发慌。

总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重复：你躲不掉的。

他想他需要主，要去得到主的谅解和洗涤，可又不敢轻易地踏出那扇门，一天又一天，一周又一周，直到北半球黑夜最长的那一天也过去，他想他应该去那间小小的忏悔室，寻求内心的一点平静。

 

可当他终于把那天的来龙去脉述说完，祷告室却第一次有了回音。

“主同样不允许剥夺别人的生命。”

 

那声音明明是从木门的门缝里渗入，却好像无孔不钻，朴勋慌出一身冷汗，四处想要摸索的时候眼前却突然像什么都看不到一样，变得一片漆黑。

 

他摸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却只能无意识地乱挥，可那声音没有因为他手头慌乱的动作而停下来。

“别再为自己找借口了，警察很快会来。”

 

眼前恢复光亮的一瞬间他想夺门而出，唯一通向大门的道路却被一个身形单薄的青年阻挡，那人蓄着即肩的头发，背着光影看不清楚五官，美得有些雌雄莫辨。

安静的教堂里还没人发现这样的异常，他尽量压抑住颤抖的嗓音，勉强想让面前的人滚开，可青年却冲他一笑道：

 

“说了你躲不掉的。”

 

 

10

 

崔胜澈睁开双眼的时候，怀里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原本打算早上起来先好好跟人聊一下，既然总有一个人要做主动开口表白的，他不介意是自己。比起欲擒故纵，他更愿意不浪费可以和喜欢的人一起度过的每一秒钟。

不想喜欢的人是个小无赖，早上起来找遍了整个屋子都没看到人，当下他的心情便沉到了谷底。好在客房的衣柜里还挂着那人的衣服，他在这个家里专用的马克杯里也还有半杯水，对方甚至贴心的在暖壶里也给他留了半杯蜂蜜水，这才算勉强把他浮躁不安的心绪抚平了一些。

 

没来得及细想该去哪里找人，手机铃声便划破了客厅的静谧。

崔胜澈接通电话，电话那头的金珉奎急的巴不得一秒说三十个字：

 

“哥！瀚率刚才在朴勋常去的那个教堂门口蹲到他了！”

 

“让他先不要单独行动，立刻调人包围整个建筑的所有出入口。”

 

驱车赶往现场的路上，金珉奎再来了一次电话，他和全圆佑已经带着人从队里赶到现场就发现教堂里不断有人往外跑，他们一问才听说里面有人持刀挟持了人质，吓得所有人都在四处跑动，场面一下变得十分混乱。

崔胜澈赶到现场时，教堂所有的出入口已经被封锁，目前仅剩嫌疑人朴勋和被他挟持的一名人质还在教堂内，武装部队还有5分钟可以到达现场增援。怎么看这个局面都已经接近一边倒，可他就是感觉隐隐不安。

 

锋利的刀尖抵到脖子上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很凉，第二反应才是紧张。

尹净汉承认他没想到那人会在众目睽睽下直接用刀来挟持他。众多人面前也没办法用神力，不然一下子给太多人消除记忆可能引来更大的麻烦。但现在他有了人类的躯体，万一颈动脉真被划破了，后果他也不敢想象。

想到这里他又斜眼撇了下持刀挟持着自己的那家伙，心里再次咒骂了这人的没有底线，大概清楚自己是走投无路了，死到临头还要制造这样一桩大麻烦。

 

不知道一会要怎么跟崔胜澈解释才好呢？

 

教堂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多，大抵是后续的增援都陆续到达，雕花的木门被撞开时，外面渗进来的刺眼阳光让尹净汉习惯性地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便和走在最前面举着枪的人成功的对视上。

 

尽管崔胜澈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但方才几秒内眼里闪过的诧异和紧张还是被尹净汉尽数捕捉，这下真是惹下了大麻烦，他再一次在心里咒骂了朴勋无数次。

两人的后侧也有几道气息闪过，尹净汉迅速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少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便约莫猜到是全圆佑和金珉奎准备绕后打配合。

 

事情变得简单起来，尽管朴勋紧张得手都开始抖，刀尖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他还是努力地冲崔胜澈牵了牵嘴角，又眨了下眼睛。

那人从小的时候观察力就很强，马上就发现了他的眼神示意，趁着西侧门外的谈判专家吸引朴勋的注意力时，他轻轻用口型数着：3,2,1

 

第一声枪响射穿了他们顶上的横梁，朴勋慌忙之际尹净汉直接使力握住了他持刀的手，身体猛地偏向另一侧的时候又是一声枪响，身后的人左肩膀便开出了一个血洞。对方彻底失去了力气，仿一挣脱，全圆佑和金珉奎就从背后将人直接扣住，手铐和脚镣碰撞的金属声终于宣告了闹剧的结束。

 

直到温热的消毒毛巾印在颈侧，尹净汉才迟钝地觉出伤口有点火辣辣的疼，嘴巴轻轻咧开嘶出声的时候，抬头对上的就是崔胜澈彻底变黑的一张脸。

抬起手来轻轻托住那人的脸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对不起又有些莫名其妙，说他没事的话对方可能会更加生气。直到到场的医生二话不说将尹净汉带上了救护车，替他做好消毒和包扎，一直等在车门外的人才终于圈住他的手腕，一路把他带上了大G的车后座。

 

彼时周围封锁的交通才将将疏通好，车窗外尽是人来人往的喧杂声音，但崔胜澈轻叹一口气将他搂紧怀里的时候，尹净汉还是觉得世界都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耳畔稳定有力的呼吸，和一下一下，撞在他身侧的心跳声音。

不知道开口该说什么的时候，就听见崔胜澈严厉克制，却又极尽温柔的一句：

“你真的不许再这样了尹净汉。”

 

轻轻点头当做回应后，他干脆像软体动物一样把所有重量交给了身边的人，双手搂紧那人的腰便不再放开。

 

“好喜欢你啊。”

 

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两个人皆是一愣。

想装傻也来不及，尹净汉还在懊恼于怎么就把心里想的话说出口时脸却被人托起，一记深吻让他有些招架不住，可双手又下意识地圈住了崔胜澈的脖颈，没舍得放开。直到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那人才有些依依不舍地将他松开。

 

“说过的话就不能收回了。”他说。

 

 

11

 

最终还是窗外轻轻敲击车窗的声音打断了车厢里的旖｜旎氛围。

 

车窗摇下来的时候全圆佑明显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低气压，并且又一次为方才猜拳输了感到怀疑人生。

直到看见自家组长就差没把“有话快说”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他才清清嗓子道：

“尹净汉先生作为重要的目击证人，得跟我们一起回去做个笔录。”

 

即便是专｜案组组长家属，恋爱也要等到笔录做完才能谈。

尹净汉从顺如流地跟着全圆佑和金珉奎去会议室做笔｜录的时候，崔胜澈自觉回避，走回办公室里带上门的时候，却正好一眼瞥见搭在自己椅背上的那条红色围巾。

 

有时候巧合多了，指向的就是必然结果。

 

为什么尹净汉会翻出来他以为搬家时弄丢的红围巾，明明他没有说过，怎么会知道他小的时候喜欢吃泡菜炒饭，有点甜腻的牛奶燕麦粥为什么总感觉吃过很多次，为什么第一次去他家喝到的不是咖啡而是蜂蜜水。

导致他陷入沉思的罪魁祸首不知道什么时候拐到了面前，凑近上前的时候崔胜澈才终于捡回一丝神志，被人轻轻牵了牵手指头，才凑过去黏黏糊糊地问道：

“怎么啦？”

 

丝毫不顾及一同回来的全圆佑再次如遭雷击的面部表情。

 

“他们说你今天应该没什么别的事情了。”尹净汉说完指了指站在两人身后不知道忙活什么的三个人，包括但不限于从刚才就一直愣在原地的全圆佑，拿起空咖啡壶不知道在往杯子里倒什么的金珉奎，以及资料都拿反了还读得很认真的崔瀚率。

 

“我们回家吗？”

 

“好，我们回家。”

 

尽管收尾工作还有不少，但至少嫌疑人已经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加上尹净汉和其他几个在场目击证人的证词，他想他们这次应该能给受害人家属们一个交代。

扣紧人的手走出办公室前，崔胜澈还是对一旁杵着那三人笑骂道：

“还愣着干嘛？赶紧下班了。”

 

彼时天快要暗下来，回家的路上两侧的街道都已经挂上红红绿绿的圣诞装饰，在暖黄的街灯下闪着光。尹净汉趴在车窗边上，看得认真，过了好一会才转头问：

“平安夜那天...要去游乐园吗？”

 

快三十岁的人还去主题乐园约会会不会有些太幼稚，其实他有点害怕坐过山车但是只坐旋转木马说出去又有些丢人，那天小孩子应该会很多所以可能会觉得有点吵；到了嘴边的话变成了：

“想去就去吧。”

 

平安夜当天崔胜澈还是先只身一人出门。

说是要先回队里一趟办点事情的人却驱车去往老宅的方向，直觉告诉他那里有让他感到困惑的，那些所有巧合指向的答案。

 

双亲离开前给他留下了两套房产，其中一套被他出售后置换成了现在居住的公寓，另外一套是他以前和父母一起生活的房子，一直没舍得卖掉，连里面的摆设和家具都基本没扔，只是偶尔上门打扫。

在老宅的隔壁街区就有一家修道院，他的父母从前并没有宗教信仰，但修女们还是热心善良。家中的变故在这一代被传开后，她们担心他一个孩子没有人照顾，便时不时送上一些吃的并为他祷告。

 

正值平安夜，修道院门口的圣诞树也挂上了漂亮的装饰，他才将买回来的小礼物放在门口，就有几位修女妈妈从里面迎出来。

小时候照顾过他的几位修女妈妈这些年来都还守在这座小小的修道院里，培养更多神职人员的同时，也像守护神一样守护着这附近街区里的老人孩子。崔胜澈知道她们运营的经费也偶尔会紧张，所以工作后总是借着回来看看的名头留下一些礼物和钱，又或者找个借口让修女们帮他回老宅看看，并以此为由头支付一笔跑腿费。

 

看到他回来，修女妈妈们自然也开心，拉过他的手不外乎地问一下最近过得怎么样，顺道关心他是不是有了伴侣，并在他给出肯定的回答之后笑开了花。

 

顺着修女妈妈们的话头，崔胜澈自然地开口问道：

“说来也奇怪，我总觉得现在的伴侣，以前好像认识我，难道是以前在街区见过的朋友？”

 

修女们听到这话却纷纷摇头：

“可是，在你家里出事那两三年里你都变得有些寡言，是后来搬走了又去上大学了以后你才变得健谈许多...”

 

“以前比起听到胜澈提起朋友，倒是更多能听到胜澈谈到哥哥呢...”

说这话的修女罗琳坐在角落，这话刚落下便被众人反驳，几位以前和崔胜澈见得最多的修女妈妈都笑她是不是记错人了，毕竟罗琳修女在十年前便出国传道旅居了很长时间，是最近才回到这座修道院。

毕竟这街区附近的所有人都知道，崔胜澈家里只有他和父母，甚至偶尔往来的亲戚家里也没有“哥哥”这样一个角色。

 

倒是有谁突然拍了拍脑袋说道：

“不过胜澈不是曾经许过愿说想要一个哥哥嘛？”

 

见他眼神有些迷茫，那位修女又继续说道：

“当时你家里刚出了事情，那天又是冬至日，大家都担心你，也不想你自己过节。就想着带你一起做冬至日祷告，祷告完也好带你吃点东西。就是那天你许愿说，如果能有个哥哥陪你就好了，我们都听见了的…”

 

近况闲聊最终也只持续了个把小时，对于那个唯独被本人遗忘的愿望崔胜澈打了个哈哈过去，平安夜众人还要忙着收拾和装点，晚些都要去教堂参加教会的活动，所以他识相的让大家快拆礼物，以结束话题。

 

只是罗琳修女说的话让他无法不在意。

见众人逐渐散开，他还坐在原地，对方似乎也猜到了他此刻的想法，于是在他身边坐下。

“胜澈...”中年女性的声音还是像记忆里一样温和慈祥，让他原本莫名有些紧绷的神经都一下子放松下来。

 

“冬至日十八时，是冬天正式来临的时候，在这天做祷告，主会听到你的声音...”

 

罗琳修女轻轻牵过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在手背上，可崔胜澈却好像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小时候那个小不点的自己，被迷茫懵懂和孤独笼罩，被修女妈妈们牵着手，带到修道院门口的十字架前，许下希望永远有人陪伴的愿望。

 

耳边温和的声音还在娓娓道来，眼前的画面却又像回马灯一样开始闪烁。

他早上起来，桌面上有温热适口的蜂蜜水；有人比他起得更早，这会已经窝在沙发上织围巾，那成品红红绿绿的一点都不好看，那人却非要他戴上才允许他去上学；下了晚自修回到家里有温好的牛奶燕麦粥，他却说更想吃泡菜炒饭，然后听到厨房里的人抱怨道泡菜炒饭一点营养都没有啊，可没过多久还是做好了给他端出来。

 

“世界上或许有些东西不能用常识和理论来解释，这是我旅居传道许多年后才发现的事实，所以回想起以前在这里我所看到和听到的一切，我相信他们都是真实发生的。”

 

“我们胜澈，是被天使爱着的孩子。”

 

 

12

 

驱车赶到约好的主题乐园时已经快下午三点，车停好后电话铃声适时响起，尹净汉那边的声音有一点噪杂，能听到背景里轻松又明快的音乐声，他总感觉好像在哪听过，可这个主题公园记忆里明明是第一次来。

 

“我要先去坐旋转木马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拖长，听着有些粘腻的，却酥得他心里发麻。

“嗯，马上就来。”

 

平安夜的主题乐园确实如他所想的，热闹到有些拥挤。

明明是记忆里第一次来的主题乐园，周遭的指示牌也算不上清晰，他却好像可以凭着直觉走到旋转木马前。暖黄的灯光和轻快的音乐一直在回荡，眼前的旋转木马一圈一圈的转动，他却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转身看到的是身型单薄的一个人，看不清楚五官，只能看到那人栗色的长发和暖融融的白毛衣，那人好像是笑着的，说话的语气也满是嗔怪：

“不是说要坐旋转木马，快去呀！”

 

他这才留意到那人左手还牵着一个穿深色卫衣的青年，与其说牵着，不如说只是拽着卫衣袖子，可他再看向那人的五官时，看到的却是十七八岁的，他自己的脸。

 

惊诧得顾不得思考那熟悉的声音是谁的声音时，那两人却径直朝他走来。可十七八岁的崔胜澈根本看不到他似的，拉着一旁的长发青年穿透了他的身影，走向排队的入口。

 

可当那旋转木马停止转动的时候，长发青年却消失了。

 

只剩十七八岁的他自己还坐在白色的木马上。

 

画面一转，是十年前的老宅。

小孩坐在沙发里，将自己埋进双膝中。他怀里抱着的小小木框是一家三口为数不多的合照，父母工作总是很忙，但不忘在他下晚修回家的时候留一碗夜宵，可在十三岁那年的冬夜，他回到家的时候家里没有开灯，自己洗漱完躺在被窝里却怎么都睡不暖。

那晚他没有等回父母。

 

告别仪式定在了冬至日，他换上了未曾穿过的素服，跟在忙碌的大人们身后，街边的积雪让路面变得又湿又滑，可再没有人会提醒他走慢一点。

仪式结束后有几位善良的修女妈妈问他要不要一起参加冬至日祷告。

 

“孩子，对着天空许愿。”

站在他身旁的修女温声提醒道：

“过路的天使会祝福你的。”

 

他抬头环顾这座有些老旧的西式建筑，墙壁上的挂画和油漆都已经有些老旧脱落的痕迹，可最顶上的木质十字架看上去依然牢固，尽头连接着已经没再下雪的天空。

 

如果真的有神，他想。

“我希望我能有一个哥哥，他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永远不要离开我。”

 

耳边响起了旋转木马的音乐，原来是新的一轮又启动。

 

眼前分不太清是幻象还是真实的场景让崔胜澈恍惚，好在手机的震动声唤回一些真实感。看清来电显示后他抬头，就和一双漂亮的眼睛正正对视；尹净汉就坐在整个游乐器械上最漂亮的那匹白色小木马上，冲他扬起个笑，被斜过来的夕阳裹了一层发光的绒毛，电话那头是那人温柔地轻笑声说：

“找到你啦，胜澈。”

 

 

13

 

“找到你了。”

从双膝里将头勉强抬起，崔胜澈看到面前是一个留着长发、长得过分漂亮的陌生男人。

 

刚和双亲做完最后的告别，又参加了冬至日的祷告，老宅里没有开灯，阴冷阴冷的。因而比起面前的陌生人是如何进入他家的，他居然有些庆幸今晚这个家里除了他还有多一个能说话、有温度的活物。

下一秒脸就被那人托起，眼角干得差不多的眼泪被人一一抹尽。

 

“好冰...”下意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来不及刹车，正想开口道歉却发现那人的表情里也带了一点微妙的窘迫。

“嘶...差点忘了我是没体温的，你等一下！”

 

面前的人随即轻轻念了句什么，他便眼睁睁地看着家里那个因为许久没人使用而积灰的壁炉里烧起了一团小火。眼前的漂亮男人小心翼翼地将手递过去烤了好一会，再伸上前来托住他的脸时，总算是回归到了正常人应有的体温。

 

“这样好些吗？”

“好些了。”他诚实道。

“但你可以先解释一下你是谁吗？”

 

眼前人那双小动物一样的眼睛转了一圈，好像有些纠结要怎么开口一样，约莫愣了几秒才弯下腰凑到他面前小声道：

“来实现你愿望的天使。”

 

任务对象比他想象中的接受度高。

看着崔胜澈乖乖去舀碗里的燕麦粥时，尹净汉暗暗庆幸。

 

作为一个已经有初步独立和完整三观的小孩，崔胜澈大概用了两三周时间来确认自己身边真的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人，或者说，天使。

 

尹净汉松一口气的同时，自觉开始笨手笨脚地学着如何去照顾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第一次将牛奶燕麦粥按照书上的教程做出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暗自皱眉，怎么味道不是香浓的奶味还带了点糊，尝起来不仅不黏稠还有点干，紧皱眉头的时候听到身后的动静，约莫是崔胜澈已经起来了。他暗道不好，打算销毁作案现场的时候，那人已经自己循着声音进了厨房。

 

转由两个人对着厨房的一片狼藉面面相觑的时候，崔胜澈却突然笑出了声：

“原来魔法也不是什么都能解决啊。”

 

怔愣的瞬间，眼前的小孩又看着他问怎么了。

当然不能如实回答是因为几周以来第一次看到他真的因为开心而笑了出来，可尹净汉突然就觉得他并没有实际存在的心脏部位，好像软下去一大块。莫名而来的小小成就和欣慰交织在一起时他甚至选择性的忽略了对方有那么一丝在嘲笑的语气，只是拍着胸脯保证下次一定能做出和教程里一样香甜好吃的燕麦粥。

 

他的任务对象不置可否，但往后在每次他端出来燕麦粥的时候，又都会乖乖吃掉，问他味道还可以吗，对方总会说比上次的好吃。

 

和崔胜澈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他也不知不觉间积累了很多生活技巧；比如去超市要怎么自助结算、公交卡要怎么充值、家里的水费电费应该怎么交。可唯独学不会料理。

十多岁的小孩正是抽条长高的时候，崔胜澈自然也不例外。尹净汉总是过一小阵子就觉得面前的小孩长高了，但每次问那人，人又只是不好意思的搓搓鼻尖说或许吧。他偶尔也愧疚于还在生长期的崔胜澈跟着他吃些外卖食物，所以也会从超市买些材料尝试料理。

只是失败率也无一例外的高，除了预制的快手料理，就只有泡菜炒饭勉强拿得出手。

 

但对方也从来不说什么，下课回家早的时候会在他对着灶台愁眉苦脸的时候把他拉到一旁，油点子溅起来的时候下意识的伸手替他挡开，哪怕他实际上并不会感觉到痛。这让他偶尔都会怀疑起来，怀疑到底是他在照顾崔胜澈，还是崔胜澈在照顾他。

 

怀疑他的任务对象是不是真的需要这样一个他。

 

直到崔胜澈十四岁生日的那一天。

彼时他们都已熟稔对方的存在，默默记下那人生日的时候尹净汉就计划着要带人出去好好玩一圈，却不成想那天早上过了10点，人还没起床。

轻轻敲门却只得到闷声回应的时候，他才大致猜出原因。

 

十几岁的孩子第一次过没有双亲陪伴的生日，巨大的空缺即便是有漂亮的礼物和蛋糕也无法弥补。束手无策的时候他唯有坐在那人的床边去牵人的手，好一会崔胜澈才翻过身来，露出已经通红的双眼，什么也没说却把他抱得很紧很紧。

那人心跳一下一下的撞在胸前，尹净汉只觉得肌肤相触的部分都在发烫。

 

就这么抱了好一会，到他都有点舍不得放开怀里的小火炉，他才开口问道：“不冷吗？”

 

“不冷。”那人好一会才闷闷的回应。

“不冷就好，生日快乐。”

 

除此之外他也说不出更多能宽慰小孩的话。

 

那天最后没吃蛋糕，看人类难过的时候都喝点酒，尹净汉有样学样的去买了两瓶烧酒，看崔胜澈喝了两口就呛红了眼睛，可人要再去倒的时候他也没阻止。

直到两个人身上都沾满酒气，小狗崽子一样的家伙攀住他的肩膀便一口咬下去，想伸手把那人脑袋拍开的时候听到人迷迷糊糊地念叨着别离开，他一时心软，便乖乖顿住了手上的动作，想转而摸摸人的头发时却听见那人断断续续地念着：

“尹净汉，别离开...”

 

 

14

 

“是时候要准备离开了。”

前辈在他面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尹净汉只觉得突然像什么被抽空一样，脑海里的思路都白了一刹。

 

那天是崔胜澈的17岁生日，他和那人切完蛋糕又闹到很晚。那人原本缠着他，非要他陪他一起睡。这几年间偶尔他们也会睡在一起，起初是崔胜澈说冬天太冷了，他小时候冬天偶尔会去和父母挤一张床。

尹净汉将信将疑，虽然他现在已经能熟练地将自己的体温控制得和常人无异，但多他一个躺在身边并不见得能让被窝温暖多少，反而更多时候是他蹭在崔胜澈身边取暖，即便他并不会因为感到冷而睡不着觉。

十六七岁的少年已经长出一点点肌肉，不知不觉个子和他长得一样高，他不时会趁那人睡着的时候在旁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即便他有的是办法让对方察觉不到。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也陪伴在对方身边好长时间，长到他的小朋友一点一点长大，有一点成年人的样子。

 

这种有些多愁善感的想法惹得他自己发笑，他发现他总是在代入一些不该有的情绪。诚然他没有生命，年岁的流逝于他而言只是如同静立在岸旁看河流，只能见证而无法参与。他终究只应该成为崔胜澈在形成他健全人格过程中的一把推手，而后不再与他有任何交集。

 

“毕竟是第一个任务，舍不得是正常的。”

“等你以后习惯了...”

 

可是没有人告诉过他为什么要去习惯离别。

 

患得患失的情绪固然磨人，然当注定失去的结局摆在面前，才能真正的感受到何谓灵魂被掏空。

 

那晚他甚至没来得及整理思绪，只是没再回自己的房间。崔胜澈一直还住自己的小卧室，那张床也不太大，他挤上床的时候那人还是醒了一下，见是他，朦朦胧胧的没再说什么，只是揽住他的腰把他往里靠了靠，又沉沉的睡过去。

尹净汉却只是躺在一旁，闭上眼睛闻着那人身上的洗发水味道，是新买的，前两天超市做打折活动的薄荷味，很清爽很好闻，又因为是崔胜澈身上的味道而被赋予了更多的含义，光是连以后闻不到这样的味道都很难叫人接受，他实在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做告别。

 

即便他知道，不做告别，崔胜澈也会在任务结束后被抹掉一切与他相关的记忆。

 

时间拖着拖着就从盛夏的八月到入秋，秋天又转瞬即逝到入冬。

到了明年，崔胜澈就要迎来他的十八岁。

 

十七八岁的崔胜澈五官已经完全长开，各类运动也十分擅长，在学校三五不时的收到一些女生的表白也是常有的事。

实际是要应付学业的同时准备体能测试已经够耗费心神，要礼貌的拒绝那些或直言不讳、或按下不表的情愫于他而言有些耗费时间且吃力，但他终归是不希望身边有女生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自他慢慢长大，度过了不那么叛逆的叛逆期和几乎没有懵懂过的思春期时，他便对于“要和谁长久的发展恋爱关系”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疑问。

从小到大他都在尹净汉身边长大，他的天使哥哥早已为他承担了家人、朋友、灵魂伴侣等一系列的重要角色，几乎占据了他生活的全部，他几乎从来没有怀疑过那人是不是会一直在他身边，也从不认为他以后的人生会不和这个人一起度过。

 

不过是在现有的身份上多加一层粉红色的壳。

这是他目前对于“爱”这个虚空概念的所有实质性理解。以前这一切都来源于幸福的家庭、朋友，如今尹净汉赋予了一层更新的含义，而他也觉得不赖。

 

所以在又一次温和但认真地拒绝了低年级学妹的表白，一转身对上那张熟悉但笑得有些狡黠的脸时，崔胜澈难得的有些心虚。

“哇，初雪之日，拒绝表白，我们胜澈今天也变成负心男人了。”

 

如果尹净汉不提，崔胜澈必然不会留意到是不是下了雪，但被他这么一说，他才探出头望向走廊外的天空，发现当真飘下来些小雪花。

转回头来再望向尹净汉时，那人脸上的表情还是带了些嬉笑的意味，他却难得认真了一把冲人道：

“呀尹净汉，以后不要再开我和别人的这种感情玩笑。”

 

“我要是真的答应了表白，难道你会开心吗？”

想着是不是话说重了，后面半句他还是放软了语气，说完才敢抬头望向尹净汉那双漂亮的眼睛。对方似乎也将调笑的表情收敛了回去，回看过来的时候却还是温柔的笑着，额前有些眨眼睛的碎发被那人轻手剥开，而后他听见尹净汉说：

“可能会嫉妒吧。”

 

再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被人将一条厚围巾缠到了脖子上，尹净汉不由分说地将那围巾裹紧不说，还顺便打了个结，封印住他还想说点什么的嘴。

随后那人头也不回地就要走，被他一把拽住问什么意思的时候，却唯有支支吾吾道：

“没什么意思，今晚吃炒年糕。”

只留下他一个人裹着那围巾傻笑很久。

 

红红绿绿的，一点都不符合尹净汉平时的审美，但很厚很暖和，不知道那人琢磨着织了多长时间。崔胜澈突然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急迫的想要一个答案了，反正还有很长时间。

 

所以在两天后，尹净汉对他说出那句“我要走了”的时候，他还以为这又是那人的无聊玩笑。

 

尹净汉也想过是不是该制造一个稍微有仪式感一些的场合，可是离别要什么仪式感呢？在崔胜澈的视角不过是说好要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大人就这样食言，又要把他再丢下一次罢了。

所以他只是在两人吃晚饭的时候，很平静地说出那句：

“我要走了。”

 

说这句话前他还给崔胜澈夹了块排骨，那人先啃了一口，又放下，含糊地问了句走去哪？

那时候崔胜澈还没抬头，所以没能看到他刹那间变红的眼眶。直到小朋友没听到他说是开玩笑的回应，才又抬起头来。

 

崔胜澈的手伸上来蹭他脸的时候，尹净汉才意识到他刚才原来一直在掉眼泪。坐在他对面的小孩后来在整顿饭的过程中没再说过一句话，那晚也久违地没说要和他睡在一起。

想要敲响房间门却听见里面传来吸鼻子的声音时，尹净汉好像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助的滋味。

 

无助、痛苦、没力反驳，无形的手掌一直捏在喉头，而他的软肋一直暴露在最光明的地方，藏也无处藏。

 

之后的一整天崔胜澈都没跟他说话，早上给他留在桌面的蜂蜜水没喝，早饭也不知道吃没吃，可他觉得如果这个时候跑去学校查看那人的情况，小朋友一定觉得他在装模作样，只好从白天等到晚上，他就在客厅那扇落地窗前坐着等，有点什么动静都要抬头看一下是不是崔胜澈回来了。

直到时钟指向七点，家门口才终于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拉开门的时候，崔胜澈就拎着一束鲜红的玫瑰花，站在门口。

外面下着雨夹雪，有些花瓣被打下来，不是很好看，可他更关心那人有没有冻着，伸手就要去拽下那人扣在头上的卫衣帽。

可还没触到帽檐就被人摁下，再抬头才发现那人的眼睛红得可怕。

 

他的小狗真的被雨淋了个透，却还是执着地递上一束花，才凶狠地吻上来。

 

“不论你要去哪里...”他说。

“不要忘了我。”

 

 

 

00

 

旋转木马的音乐停下时，眼前像走马灯一般的影像也识相的结束。

尹净汉跳下旋转木马的时候有些兴奋，冲他招了招手便跑过来。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卫衣，即肩的头发跑起来会微微往上翘，还是小动物一样，在跑跳的时候会发出些可爱的动静。

 

十多年前他在这个旋转木马上看着那个人的身影渐渐变透明，又在今天看到这个身影朝他跑来，越来越清晰。

将人牢牢抱在怀里的时候他再三确认了一下，可以和那人感受到同频的心跳，手心也是温热的，才终于卸下一口气似的，将头部的重量全然交给那人的肩膀。

 

“你不会再走了对吗？”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崔胜澈的双手又紧了紧，对方几秒的沉默好像能拉成一个世纪长，好在扣在他背后的双手还是抱得很紧，紧到他可以随时确认到名为尹净汉的这个人，此时此刻真实的存在。

 

“冬至日祷告许的愿望，一定会被天使听到的。”

“现在天使来实现你的愿望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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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背/1.5w

/写这篇文的时候老二还没宣布病休 但是大纲已定也不好修改 所以大家就假设这个时候老一老二腿都是好的吧😢/

 

 

  

冬天总是天黑得很早。下午才过去一半，尹净汉回到宿舍的时候路灯已经全亮起来了。好消息是今天已经没有更多行程，他拥有接近一整天的休息时间。

外卖送上门的时候尹净汉出去拿，外卖小哥戴着圣诞帽，尹净汉才意识到明天是圣诞节。

又是一年圣诞节了啊，可惜这个节日一直跟他们没太大关系。往年的这天不是要去参加年末就是要出国，今年好不容易可以待在首尔，却又好像无处可去。

 

吃饭的时候崔胜澈的消息到来，是祝尹净汉圣诞快乐。尹净汉有些无奈地戳着手机屏幕，删删减减后还是回了句你也快乐，想着如果真的能快乐就好了，他们在这个日子甚至不能和寻常情侣一样在圣诞树和彩灯下牵手逛街。

这样一来思绪就飘到了崔胜澈身上。他们上一次约会是什么时候？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很久之前，穿短袖的季节，只来得及偷偷跑出来吃一顿烤肉，连照片都忘记拍。其余见面都是在跑团体行程时。

 

生活像河水一样往前流。好处是稳定，知道各处拐点，坏处也是稳定，连大波涛都没有，不知道在河面上行船能有怎样的期待。

尹净汉忽然怀念起他和崔胜澈刚在一起的时候，感情热烈得要溢出来，不确定性太多，怕少表达一分爱意就会导致分开。为了给对方惊喜什么都敢说，连签售也敢亲密接触，私下约会更是不计其数。现在这些都少了。

是感情变淡了吗，倒也不见得。他们好像过了热恋进入了稳定期，不再需要新鲜刺激来增进感情。可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刻总是令人沉迷。

 

然而相处久了的情侣大概总是心有灵犀。尹净汉刚吃完饭，崔胜澈就又给他发消息：“今晚要不要去滑雪？”

滑雪，尹净汉很久都没碰自己的装备了，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瞬间心痒。好像不是不行，下一个行程在第二天下午，滑完夜场回来也能有一整个上午的时间休息。

还在思考的时候崔胜澈的下一条消息又到了：“好久都没和你一起出去了。”

 

是约会。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尹净汉的心里已经有了期待，平安夜，成员们都窝在宿舍里的时候，他们两个偷偷出门，在市郊的雪场向雪地公开隐秘的爱恋。

于是尹净汉迅速回复：“好啊，现在就去吧。”

收拾完后又想起是不是该有一些圣诞节的仪式感，毕竟他很久都没给崔胜澈准备惊喜了。他从衣柜里找出一只干净的白袜，又找到从罗马带回来的、想要挑个日子送出去的礼物，装进了白袜里。

今天就是这个日子吧。

 

崔胜澈把他的车开了过来，圣诞夜的晚上有点堵车，开了好一会才出市中心。幸好这天又降温降雪，把想要进行户外活动的许多人按在了室内，雪场也才刚清理好，人不算多，应该能滑个尽兴。

换了雪票之后便能进入雪场，两人全套装备都有，不需要租借，直接到了绿道热身。

绿道的缆车很短，一会就到了顶，这个坡对他们来说太简单，仅仅只是因为太久没滑需要找一下感觉而已。

雪道被夜场的灯照得亮如白昼，周围的树林和天空却都漆黑一片，好像世界上只剩下黑和白两种颜色。初学者在雪道上缓慢挪动，又不慎摔倒，热身的资深者唰地从新手旁边滑过，掀起一阵细碎的雪花。

绿道很短，坡又平，连戴雪镜的必要都没有，戴上手套把脚卡进单板后就能开始滑了。

 

崔胜澈把手机塞进冲锋衣口袋，往旁边走了几步留出空间后忽然开口：“好怀念啊。”

声音透过面巾传出来，清晰度有所下降，可崔胜澈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向着尹净汉的，眼角向上挑，戴着笑意，叫人容易把这话的主语和宾语联想到别处去。

怀念滑雪，还是怀念两个人一起的时光？也许两者都是，可尹净汉还是从这句话中找回了一点兴奋，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踩上单板向坡底滑去，和崔胜澈一起。

踩上单板后尹净汉还是给了崔胜澈一句回复：“我也好想。”

 

两人都做好了推坡的动作，打算以此开始热身，然后再开始驰骋。尹净汉站起来的时候突然被左侧的崔胜澈拉住了手，他有些疑惑地转头，崔胜澈冲他眨了眨眼，说：“要试试一起吗？”

这句话和三年前的某一时刻重叠，尹净汉每每回想都要感谢上苍让他们俩都迈出了这一步，否则这蹉跎岁月还得再延长些，长到一辈子也说不定。

于是他抓紧了崔胜澈的手，两人一起缓缓下滑。

 

*

 

四年前的这时候也是大雪天，尹净汉是最怕冷的人，连待在开着暖气的房里也会手脚冰凉。这样的人却还记得在头晕过后给崔胜澈打电话，然后再像变魔术一样穿过厚雪出现在崔胜澈眼前。

尹净汉清楚地记得是他先挑明的心思。那天真的下了很大雪，他们在公园里没有目的地走，雪块积在树枝上，风一吹就要簌簌地落下来，让行人一瞬白头。

崔胜澈戴着毛线帽，雪只能堆砌在他帽子上，甩甩头就能把雪弄开。可是落在崔胜澈头上的雪实在太多，甚至遮住了帽子原本的颜色，真真切切地像是白了头。

 

尹净汉忽然不合时宜地想到如果崔胜澈真的满头白发会怎样，自己能看到这一幕吗，自己会像现在这样站在他身边吗。想象了一下后发现有点难以接受，如果自己没能一直陪着他的话，他会很后悔很遗憾。

另一个雪团在下一秒精准地砸到了尹净汉头上，噗地一下散开，他“哇”了一声，受惊地缩了缩脖子，一下子感受到了透过毛线帽传来的冷意。

崔胜澈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现在正转头看着他笑，眉眼弯弯的样子很愉悦，尹净汉有些恼自己这样尴尬的一幕被崔胜澈看见，还没来得及责备自己，崔胜澈就伸手帮他拍去了帽子和围巾上的雪，又兜上了羽绒服的帽子，说：“这样雪再落下来也不会冷了。”

 

戴帽子的时候崔胜澈离尹净汉很近很近，尹净汉甚至都能看清对方鼻子呼出的气把围巾吹得一颤一颤。又抬起视线去看崔胜澈的眼，那双眼睛一直很好看，高挺的眉骨衬得他每一次眨眼都很迷人。

尹净汉呆了一会，最后是崔胜澈隔着帽子拍了拍他的耳朵让他回神，让他开始嘲讽起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几十年之后的事情，明明有更该考虑的现在。

他回想起和崔胜澈的这么多年。最初是相貌吸引，然后是目光追随，尹净汉一直垂涎于崔胜澈在舞台上游刃有余表现的能力。被镁光灯眷顾的人在台下又会和平常人一样会睡眼朦胧地打着哈欠，会穿着睡衣拖鞋提着垃圾袋出去倒垃圾，还会在疲惫的时候无意识靠在自己肩上睡着。

等尹净汉意识到崔胜澈的每个动作他都觉得可爱的时候，他明白他算是栽了。

 

陷入爱情的人是很无理的，尹净汉无理地不接受崔胜澈不在他身边，也无理地想象不了他看不到崔胜澈白发苍苍的样子。

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坦白。尹净汉从来没做过这事，什么腹稿都没打，几次张嘴都发不出声音后心脏已经紧张得快要跳出来。他无措地跟着崔胜澈往前走，不小心踩到结冰的路面滑了一下，崔胜澈却在他趔趄前稳稳抓住了他的手臂，像是关心像是嗔怪地说了一句小心。

然后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怕他再滑倒，崔胜澈干脆牵住了尹净汉的手，反正戴着手套，握着的就是一团毛线而已，尹净汉却觉得崔胜澈的手心温度烫得吓人，烧得他神经也要模糊。

 

于是他便不管不顾地开口：“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跑过来找你吗？明明这么远。”

崔胜澈牵着尹净汉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又握紧，大拇指隔着手套摩挲了一下尹净汉的虎口，说：“我也很想你。”

尹净汉的心脏被崔胜澈扔的火球击中，烫得更厉害了。崔胜澈总是这样，能猜到他在想什么，还能递一个柔软的台阶，让他踩上去就飘飘然，舒服得想要躺倒。

“嗯，”尹净汉把脸埋在围巾里说话，声音不大，“也不止这个，虽然这个也很重要。”

 

他原本指望崔胜澈把这句话再温柔地接过去，就像刚刚一样，可崔胜澈却噤了声，拉着尹净汉沉默地往前走，雪地上印下的凌乱的脚印彰显着两人现在的心都乱得不正常。

尹净汉觉得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了口，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只能迈一大步和崔胜澈平行，偷偷看他一眼，很小声却又很郑重地说：“还因为我很喜欢你，想要和你一起白头的那种喜欢。”

崔胜澈的脚步忽然停住，尹净汉吓得也刹车，看见崔胜澈转过头来看着他，眼角红得不正常，连眼睫毛也在控制不住地抖啊抖。

尹净汉忽然生了怯意，他想要后退一步移开视线，甚至松开崔胜澈的手跑走，他说这些全凭一腔热血，没考虑过负面的后果，当然也无法接受崔胜澈的拒绝。

 

可是崔胜澈的手攥得很紧，他把尹净汉拉向自己，声音颤得不像话：“尹净汉，你认真的吗？”

尹净汉看着崔胜澈眼里的倒影，除了自己再看不到别的，想着崔胜澈那么好，一直接受着包容着他的一切，是不是也可能默许他的表白。于是他点点头，又怕不够证明似的，“嗯”了一声。

有那么几秒他都不敢抬头，可在这几秒过后他却忽然被崔胜澈揉进怀抱，力气大得连羽绒服的帽子都被撞掉，让崔胜澈的鼻息毫无遮拦地喷到他的耳后。

尹净汉却在这个紧到窒息的拥抱中满足地获得了崔胜澈的答案。

 

那个冬天尹净汉第一次不怕冷。他们后来没有再说过这件事，可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默认，暧昧很轻易能点燃两人之间的荷尔蒙。尹净汉没穿袜子窝在沙发上的时候崔胜澈会把他冰冷的双脚拉到自己怀里取暖，崔胜澈眼睛红的时候尹净汉第一个掏口袋找纸巾。

他们又像是刚出道一样获得了随时躺进彼此被窝的权力，却在早晨清醒的时候略带尴尬的背向对方。

好像一切都不一样，却又好像一切都没变，只是积累着等待一个爆发。

 

尹净汉清楚地记得改变的那一天是初夏，因为崔胜澈向他跑来的时候额头上已经有了汗珠。正午的太阳很烈，他们在街头往宿舍走的时候帽檐得紧紧压着阳光才不至于刺眼。

那天好像是崔胜澈和一个旧友吃饭，回来的时候撞上在附近也刚解决完午饭的尹净汉。崔胜澈叫住了尹净汉，跑过去的步子很急。

 

“刚吃完饭？”尹净汉问他。

“嗯，”崔胜澈微微喘着气，手放在裤袋里走着，很酷的样子，带动手臂和大腿同方向摆动的样子却又好像有点紧张，“我老家的朋友在首尔办婚礼，那天我刚好没空，只能提前和他吃顿饭。”

“哦。”尹净汉点点头，没从其中听出什么不对。

可是崔胜澈却突然开始支支吾吾，眼神向着地面想强装镇定，眨得飞快的眼睫毛却已经暴露了他的紧张。

尹净汉很快察觉异常：“怎么了？想说什么吗？”

 

崔胜澈看了他一眼，无意识地咬了咬嘴唇，眼神热烈中又带着不安，这反应让尹净汉蓦地感知到了什么，心脏像是被人抓住，让他紧张得暂停了呼吸。

幸好很快崔胜澈就放开了他的心脏：“要试试一起吗，我们？”

“我是说，在一起谈恋爱试试看看。”崔胜澈又补充。

这几个月他们考虑过很多因素，不敢轻易踏出这一步是怕事情变得无法控制，可这段时间又足够他们深思熟虑想好后路，有底气为他们的决定负责。

 

尹净汉当然不会不同意：“好啊。”

他没忍住咧开嘴笑得开心，带动着崔胜澈也把眼睛笑成一条线，他轻轻碰了一下崔胜澈的手，崔胜澈也偷偷刮了一下他的掌心，像两个早恋的中学生，在车水马龙里交换秘密。

最后两个人还是没忍住在楼道里牵了手。尹净汉想，他等这个时候真的好久了。

 

*

 

两人牵着手下滑了几米，因为惯性崔胜澈总是比尹净汉降得快一些，尹净汉只能控制角度让自己的速度也加快。一起滑雪的感觉太好，顶着风雪慢慢向下挪，好像之后的所有困难只要不放开彼此的手，也都能迎刃而解似的。

整过的雪地还算顺滑，不过前面的坡度开始变大，找到感觉后也该开始换刃滑行。尹净汉看了崔胜澈一眼，两人便默契地松开手，又一左一右给彼此拉开距离，开始落叶飘。

第一次换刃还不太熟练，板上卡进了不少雪，第二次便顺利得多，在雪地上留下了一道漂亮的痕迹。第三次的时候心中的恐惧完全克服，又换了两三次到达坡底的时候尹净汉已经彻底找回上一个雪季驰骋雪道的感觉。

 

再看旁边，崔胜澈几乎和他同时到达，刹车的姿势尤其帅气。最后十几米速度有些快，崔胜澈的上半张脸落了许多雪花，此刻他快速眨眼试图把雪花从眼睫毛上抖下去。

尹净汉见状便从单板上下来，走到崔胜澈旁边，靠近他脸轻轻吹了几口气，把雪花都吹走。崔胜澈痒得笑了笑，抓住尹净汉的手，说：“没想到绿道也得戴雪镜了。”

尹净汉回握，笑着开口：“我们去蓝道吧，别在绿道招人羡慕了。”

 

崔胜澈也从板上下来，两人拖着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蓝道走。穿着这鞋子在雪地里走路是最痛苦的，小腿不好发力，每一个在雪地里走路的人都像僵尸。

这两人也不例外，他们互相搀扶，上了一个小小的坡，打趣他们这样像不像七老八十都走不动了的老年爱侣。尹净汉发现他还是无比憧憬这样的景象，从四年前开始，每次想起来都会记得崔胜澈落了满头白雪的模样。

又走了好一段后才看到蓝道的缆车，他们踩上前刃，加入了排队的队伍。蓝道缆车比绿道要长上许多，足够他们拿出手机摆拍几张照片。

 

崔胜澈摘下手套，从冲锋衣口袋里拿出手机，用胳膊肘撞了撞尹净汉，两人便比出耶定格在相框里。崔胜澈看了看刚刚拍的照片，他们甚至连面巾都没拉下来，只露眼睛多少有点敷衍，便说要重拍。

于是两人又调整姿势，崔胜澈让尹净汉靠近点，尹净汉脸贴过来的时候两个头盔相撞，他“哎”了一声，崔胜澈被撞得也笑，说了句“离太近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最后还是头盔抵着头盔拍了照，背景是白色一片的冰天雪地，似乎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从缆车上下来后，两人便卡上后刃拉下雪镜准备向下滑了。蓝道是他们的舒适区，足够炫技又足够安全，从蓝道滑到底完全能满足了。

“那我先走啦，”尹净汉很酷地在额边举了两只手指，朝崔胜澈比了个手势，又指了指不远的一处没坡的地方，说：“我在那个平地等你。”

崔胜澈的脸被挡实了看不出表情，只应了声“好”。尹净汉双手一撑从雪地上站起来往下滑的时候才想起来他们以前好像已经等过彼此很多次了。

 

*

 

热恋期总会过去。别人能持续几个月，尹净汉私以为他们能持续一年多已经比绝大部分人强，可是人当然无法一辈子保持热情，再旺的火最后都逃脱不了熄灭的命运。

现在他们就好像处于这种时候。

过去一年多间尹净汉觉得崔胜澈什么都好，就算只是一起下楼散个步也让他很开心，无比珍惜同行的那几十分钟。得到的人有恃无恐，现在尹净汉觉得崔胜澈不会离开他，提出的要求能轻易满足，便好像没有了时刻黏在一起的必要。

 

即便是一起待在宿舍里的时候也没以前那样招致室友们的白眼。最常出现的事情是尹净汉倚在崔胜澈肩上，崔胜澈手上拿着平板，两人窝在沙发上一起看剧。又或者是崔胜澈在房间里打游戏，尹净汉坐在他的床上玩手机。不说话两人也都能觉得这样的相处很舒适。

所谓气场匹配了就是如此，他们都觉得已经找到了彼此相处最舒服的状态。

不过不出门也让两人多出了许多私人时间。尹净汉懒，没行程的时候最享受窝在宿舍睡觉或者看剧的时刻，饿了再点个外卖，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他完全能接受这天里没有崔胜澈的出现。

 

崔胜澈也不能算勤快，但一些自尊心和自负心作祟能让他自律点，不用工作的时候泡在健身房里，需要减肥的时候也能控制自己不吃高碳水食品，因此不和尹净汉一起吃饭反而方便。

好不容易体重达到自己满意的标准，崔胜澈想要给自己一个cheat day，从健身房回来就问尹净汉要不要一起去一家新开的小酒馆吃夜宵，那里的烧鸟很好吃。

瘫在沙发上的尹净汉把目光从手机移到崔胜澈身上，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移回来，说：“可是我已经洗完澡了。”

潜台词就是不想出门了。以前尹净汉无论多晚，只要是崔胜澈的邀请都会应约，现在却连挪动一下都不肯。

 

“真的不去吗？”崔胜澈又问了一次。

尹净汉纠结了一会，以前有约必赴是想要培养感情，现在没有了这个必要，那么好像拒绝也没什么大问题，毕竟他的确更喜欢宅在家里。

“要不下次？”尹净汉小声说，“你早一点跟我说，我那天肚子留出空位。”

“好吧，”崔胜澈也在沙发上坐下，“那我点个外卖。”其实他也没有那么想去，只是想着很久没和尹净汉一起在外面吃饭，刚好刷到这家小酒馆，顺便提议而已。

人都是惰性动物，一旦懒下来了便很难再变得勤快。

 

尹净汉最近有一部很想看的电影，看电影排期的时候找到一个自己刚好也没行程的场次，便截图发给了崔胜澈，问能不能陪他去看。

崔胜澈说去电影院怕被认出来，如果尹净汉真想看的话他能找朋友要到资源，他们可以一起在宿舍看，尹净汉一下子泄了气。

“夜场也不行吗？”尹净汉最后挣扎。

崔胜澈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了好一会，最后来了一句对不起，说他那天真的有点别的事，还发了和别人聊天的截图，证据充足。

尹净汉长叹了一口气，说好，又让崔胜澈记得帮他要资源。

 

其实细想，在家看电影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在电影院里他不能累了困了就靠到崔胜澈肩上，连牵手都要趁着拿爆米花的时候。

最后两人一起半躺在尹净汉的床上看完的电影，崔胜澈还因为第二天有行程而只能下楼回自己房间睡觉。尹净汉摸着旁边还留着体温的位置，觉得要是有这样一个人形暖炉在自己会睡得更好，可是没有的日子更多，行程跑累了的日子倒头就睡，倒也能够习惯。

 

最近也没有什么单独吃饭的缘由，都是几个成员一起出去吃。在过去的许多年中都是这样的，说到要吃什么，想吃的人便举手然后一起出门，组合非常随机。

这次随机到的组合是崔胜澈尹净汉还有李知勋金珉奎。崔胜澈到了吃饭的地方才想起来他们四个刚好是最初的室友，把彼此刚出道时的囧样全都看遍了。

崔胜澈和李知勋坐，尹净汉和金珉奎坐，崔胜澈和尹净汉对着。上菜之后尹净汉说这家餐厅是网红店，要打卡拍照，于是崔胜澈很自然地拿起手机帮尹净汉拍。

 

崔胜澈指挥：“酒杯离你的脸近一点，对，再笑得开心一点……”

尹净汉自己拍完后又要帮崔胜澈拍，等两个人都拍得满意了之后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人，李知勋嫌弃地问了一句结束了？尹净汉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催促崔胜澈也赶紧开始吃饭。

吃饭的时候四个人很默契地开始聊从前的事。崔胜澈说李知勋以前好忙，在宿舍的时候都不多，写歌熬得黑眼圈都出来，又说多亏了我们Woozi现在团体才发展得这么好。金珉奎立刻接话说是啊，知勋哥真的好伟大。

崔胜澈喝了一点酒，因此也没有注意到尹净汉飘忽的眼神，还有明明碗空了许久又突然开始夹菜的手。

 

李知勋摆摆手示意他们夸奖就到此为止，然后自己把话题转移到了崔胜澈和尹净汉身上。“感觉净汉哥以前如果跟不上舞蹈学习进度的话压力真的很大，”李知勋说，“回到宿舍都不说话了。”

“那他还是会跟coups哥说话的，”金珉奎反驳，“不过coups哥确实厉害，现在想想能管住我们这一群半大的小孩真的不容易。”

“是啊，”尹净汉举着酒杯终于加入对话，“一直都很厉害。”

 

崔胜澈忽然觉得这样的氛围很好。他们从陌生人开始，变成同事，变成挚友，老了也能坐在一起这样聊从前，聊已经变成过眼云烟的痛苦，聊镌刻在奖杯上的光辉岁月，好像没有什么不满足。

和尹净汉最后也会变成挚友或者亲人吧。当身体彻底适应另一个人加入你的生活，新的习惯形成，长年累月下去便是一辈子。也许等两人都满头白发了也会一起坐在鱼缸前看书，阳光好的时候坐在阳台的躺椅上享受温暖，做饭的时候一个人洗菜切菜另一个人炒菜。

平平淡淡的没什么不好，就像今天这顿平常的晚饭一样。

崔胜澈被酒精荼毒的脑袋没想太多，第二天在自己卧室里独自醒来的时候忽然想到如果睁眼就能看到尹净汉会有多幸福。

 

然而生活总是会被意外打破。崔胜澈也没想到自己在录节目的时候会受伤，更没想到他竟会因此缺席节目在欧洲的录制。

他从来没去过欧洲，三年前的欧巡也没能开起来，去欧洲就成了许多成员的执念似的。

从日本出发前一天尹净汉待在崔胜澈房里，抱着他说没事的，以后也会有欧巡，以后总有机会去欧洲的。你看我们去欧洲也不是玩，录节目也辛苦的，留在韩国度假也不是坏事。

崔胜澈被最后一句话安慰到，从忙碌的生活中解放出来，虽然还需要复健，但生活总归是惬意的。

“那多拍点照给我吧，”崔胜澈摸着尹净汉的腕骨，靠在尹净汉肩头不想动，“听说梵蒂冈很宏伟，斗兽场和许愿池是大景点，还有意大利雪糕好像也很好吃。”

尹净汉答应：“会的，你记得看。”

 

九月的罗马并不算旅游旺季，当地人按部就班地生活。不同于巴黎的走马观花，尹净汉这次是真真正正在欧洲旅游。

他跟着大部队去看了圣彼得大教堂的辉煌，在罗马斗兽场外逛了一圈，又在威尼斯广场买了gelato，发图片跟崔胜澈说这里的雪糕好像真的跟韩国的不一样。深夜在游客都休息了的时候去了许愿池，池底躺着各个国家的货币，诉说它承受了多少种语言许下的愿望。

成员们要么开始掏钱包找硬币，要么摆好姿势准备拍照。尹净汉站着没动，他看着许愿池中间的雕像，觉得自己此刻想到崔胜澈应该不算不合时宜。

 

许愿啊，许愿崔胜澈能和自己一起旅游会实现吗？他们都没单独走这么远过。

又想到去年直播的时候崔胜澈半认真半说笑地口出狂言要一起去济州岛住一个月，尹净汉内心的浪漫因子被这句话唤醒，理智却告诉他这件事实现的可能性很低，于是他便不再期盼。

可是许愿许的都是天马行空的愿望，他想在这里和神祈求的话，愿望会不会有多一点实现的可能。他想和崔胜澈一起不顾后果地出行，想一起做让经纪人头疼的事，想一辈子在一起。

他在这瞬间觉得他们过去一年的生活实在过于平淡了。如果人生被剥夺了寻找刺激的机会，那该有多无聊。

 

于是他不发一言地走远几步，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第一次没有算时差地给崔胜澈打了视频，那边正是清晨，崔胜澈睡眼惺忪地接起了电话，却没有一句怨言。

“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崔胜澈打了个哈欠，说，“你们现在不是快要半夜了吗？怎么还在外面。”

尹净汉没正面回答崔胜澈的问题，说出的话却又好像包含了所有答案：“我现在在许愿池。”

 

崔胜澈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尹净汉的背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坐了起来，还抓了抓头发让它不至于太过凌乱。

“好，你在许愿池，”崔胜澈说，“你现在要许愿吗？”

“嗯，”尹净汉找出三个欧元硬币，手指点击屏幕切换成了后置镜头，说：“我要往里扔了。”

崔胜澈应了声好，坐正了身子。

 

“一愿某天可以重返罗马。”尹净汉投下第一枚硬币。

和崔胜澈一起，再逛一次这些景点，最好还能再来许愿池，告诉神他们实现了第一个愿望。

“二愿事业顺利。”尹净汉投下第二枚硬币。

今年团体成绩又达到新高，或许还能冲击大赏，那么他希望崔胜澈能和成员们一起，和他一起，捧起这个奖杯。

“三愿能和真爱长相厮守。”尹净汉投下最后一枚硬币。

真爱就在视频的另一头，从他们许多年前见面开始就注定。一辈子很长，他们不仅要来许愿池，还要在威尼斯沉没前去看看，要去德国，去瑞士，去许多他们没去过的国家。

 

其实还有一种说法是第三枚硬币会带来婚姻，但这个对于他们来说太不切实际，尹净汉便没说。只是他看着意大利的同性情侣能自由在教堂举行婚礼时总会驻足片刻。

崔胜澈一直安静地看着尹净汉说话和扔硬币，直到三枚硬币都沉入水底，他才不知道从哪里也翻出了一枚硬币拿在手里，开口：“那我也希望尹净汉健康快乐，能和崔胜澈一直在一起。”

他说完就单手把硬币往空中一扔，硬币落在床上没有声音，倒和落在许愿池底也没什么区别。“我也扔硬币许愿啦。”他弯着眼睛说。

许愿池底被硬币铺满，尹净汉的心被崔胜澈填满。只是许愿池里的硬币需要定期清理以防硬币太多挤走水的位置，尹净汉的心脏却不需要，崔胜澈住进去了就是一辈子，再也不用出来。

 

尹净汉抬头看着许愿池那边的海神，等泪意下去了才继续跟崔胜澈说话：“等你腿好了，我们要一起去更多的地方。”

“好。”

“济州岛也要去。”

“好。”

“你快点好起来吧。”

崔胜澈伸出手碰了碰屏幕中尹净汉脸的位置，露出一个很温柔的笑，说：“不会让你等太久。”

 

*

 

尹净汉滑到平地上后还没来得及转头，崔胜澈就在他旁边停下了，他们总是能保持相似的速度。

崔胜澈把雪镜推到头盔上，说：“还是蓝道滑得最舒服。”

尹净汉拍拍崔胜澈的肩膀，没回答这句话，转而说：“还有很长一段，滑到底再说。”

崔胜澈闻言放下雪镜，右腿一用力，人便滑了出去。尹净汉也不甘示弱，在离崔胜澈不远处向下滑。蓝道的确设计得舒适，陡和平的坡道交替出现，滑过一段后还有平地修整，不至于出现因为速度太大而必须一滑到底的悲惨状况。

 

滑完全程后，尹净汉卸了雪板拖着它到边上坐下，崔胜澈坐到了他旁边。

“累了吗？”崔胜澈问。

“有点，”尹净汉点点头，“毕竟太久没滑了。”

“那休息一会吧，等下还滑蓝道吗？”

“再滑几次适应一下，我今天想上黑道。”

崔胜澈听到尹净汉说想要去黑道的时候便睁大了眼，他们上一次在另一个雪场的黑道摔得屁股疼了三天。虽然以他们老手的水平上黑道没问题，但黑道实在太陡，加之现在已经天黑，还是很难保证他们能像蓝道这样毫发无损地、顺利地滑到底，所以他们黑道去得并不多。

 

崔胜澈还是好奇：“怎么突然想滑黑道了？”

尹净汉把快要滑下去的雪板往回拉了拉，又看向远处正在运转的黑道缆车，开口：“就当我是想找点刺激吧。”

和爱情一样。

崔胜澈看了尹净汉好一会，没说话，最后隔着冲锋衣轻轻捏了捏尹净汉的肩膀，无声地表示同意。

 

黑道的缆车很长，晚上风也刮得突然，毫无预兆吹得缆车开始随风摇摆，尹净汉重心不稳往左靠，被崔胜澈的怀抱接住。一只脚上还负担着雪板的重量，不好调整位置，尹净汉便懒得再动，安心倚在崔胜澈怀里。

崔胜澈的手也没闲着，隔着手套碰了碰尹净汉的脸，尹净汉抬了抬肩膀抗议：“你手脏。”

于是崔胜澈就把手挪到了尹净汉的腰上，不轻不重地捏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坏心地蹭过尹净汉的胯骨。尹净汉不算是对痒很敏感的类型，可是崔胜澈的手总是他的助燃剂，以示报复，他也把手伸到了座椅下，对着崔胜澈的蜜桃臀狠狠一捏。

 

“喂尹净汉！”崔胜澈果然反应很大，右手搂住尹净汉脖子把他整个人按在自己怀里，声音低沉下去：“你是想要屁股疼吗？”

尹净汉的手停止了动作，他在崔胜澈怀里沉默了一会，最后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是不行。

崔胜澈立刻说不出话了。他们有多久没做过，有两个月了吧。没有盐的菜食之无味，没有性的爱情又是什么。更不用说他们对彼此的身体有多着迷。

 

近一年实在太忙，一个月能有一两次就算是不错，平时练舞发泄掉了大部分精力，让这件事忽然变得可有可无。崔胜澈怕自己失控在尹净汉身上留下明显痕迹，锁骨和胸前是无法逃脱的部位；尹净汉怕自己太累无法起床，也怕自己一口咬在崔胜澈肩膀给对方造成困扰。

然后为了从源头上杜绝，两人甚至连同床都少。孤枕难眠会被疲惫打败，但早上睁眼时床上只有一个人的体温的感觉还是让人怅然。崔胜澈回忆着过去，手指无意识地在尹净汉大腿上摩挲，一圈又一圈，似乎在数他们错过了多少。

大腿附近实在太特殊，尹净汉终于受不了也捏了崔胜澈的大腿一下，不满道：“你干嘛啊？想拱火吗？”声音听着却像嗔怪，羽毛似的扫得崔胜澈心里更痒。

 

于是崔胜澈掐尹净汉一下，尹净汉就回击一次，两人在缆车上打打闹闹，直到离终点还有不到五米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该准备下去，然而两人还没坐正雪板便触到了雪面，能找到重心就怪了。

黑道连下缆车的斜坡都设计得格外陡。人在紧张的时候总是慌不择路，比如找到最近的一个支撑点依靠——显然两人同时选择拉住了对方，可是重心不稳的两个人只会成为彼此的累赘，最后他们勉强顺着惯性滑下了坡后就毫不意外地摔倒在地，尹净汉的半个身子还趴在崔胜澈身上。

两个人麻袋似的被扔在地上动弹不得，关键是连雪板也玩起了叠罗汉，根本无法使力站起来。管理员小哥对这种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他熟练地暂时关停缆车，走过来扶起了两个人。

尽管如此小哥还是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们一眼，并表示了关心：“你们等下滑黑道要小心啊。”这意思是连下缆车都摔，黑道怕是滑不了了。

 

崔胜澈尴尬地道谢，摔得如此毫无形象恐怕没人相信他们是滑雪多年的老手了。

尹净汉戳着崔胜澈的腰，小声抱怨：“都怪你。”

崔胜澈看都不用看就能抓住尹净汉的手，凑近他耳边说：“晚点补偿你。”声音像大提琴一样低沉动听，是尹净汉最喜欢的音色，这样的攻击让他束手无策，手立刻没法作乱了。

整理好雪镜和面巾后就准备向下滑了，第一个坡就难度极大，尹净汉目测了一下，起码有七十度，非常刺激。他转头和崔胜澈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伸出手碰了一下以示加油，便同时起身向下滑去。

 

*

 

崔胜澈病休后尹净汉便觉得自己的日子一直过得没什么意思。他像一个上了发条的齿轮，规律地、毫无感情地被推着转，这给他加上了极大的惯性，连停止都做不到了。

明明以前崔胜澈也能成为他的发条。

接到要拍摄单人杂志的通知后，尹净汉按照助理的要求准时起床，在车上昏昏欲睡的时候又想到了崔胜澈。最近一个人活动的时候总是想到崔胜澈。

崔胜澈在干什么呢，睡觉吗，还是复健。崔胜澈会不会想到他们一起拍摄的杂志，如果这次杂志也能一起拍摄就好了，他们还没拍过双人的。

 

化完妆后尹净汉才彻底打起精神，拿出职业态度对待这次拍摄。所有拍摄都大同小异，这次也没什么意外地顺利进行，中场休息的时候是中午，尹净汉下午还要换另一套衣服继续拍，主管说中午先休息一下吃个饭。

回到休息室的时候尹净汉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背影从外卖袋里往外拿着午饭，他瞥了一眼便进更衣室换下拍摄的衣服，也没多注意，换完出来的时候那人刚好转过头，对上视线的时候尹净汉的脚步瞬间停住。

 

“净汉。”崔胜澈熟练地笑着打招呼。

“啊，”尹净汉不愿意承认自己都快三十了还是会被这些小惊喜砸中心脏，后果是剩下几步路都像走在棉花上，轻飘飘地快要飞起来，“你怎么来了，来探班吗？”

“对，想我吗？”崔胜澈用他一贯的语调发问，尹净汉却已经被他弯起的眼角勾得连说话都不稳，努力放平语调回了句“哦”，他是狡黠的狐狸，被发现了真实内心后就会被捕捉。

 

崔胜澈没戳穿，走近抬手想要揉尹净汉的头，又想起他做了发型，便下移到尹净汉的后颈，轻轻捏了捏，说：“是我想你了，来吃饭吧。”

吃完饭崔胜澈就要回去了，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来探过班，打扮得极其低调。崔胜澈拉上口罩帽子离开摄影棚，尹净汉的视线黏在了上面撕不下来。

他觉得如果他和崔胜澈有学生时代，他一定会是喜欢对方铺一地玫瑰表白的那种人，心脏漏跳几拍的感觉刺激又让人着迷。

 

*

 

超过七十度的坡难度的确不小，一旦换刃出现问题就会刹不住车，后果是摔个人仰马翻。尹净汉已经尽力控制重心了，但还是有几次换刃不太及时，他能感觉到自己下滑得越来越快，甚至要超过正常速度，心跳立刻开始加速。

崔胜澈似乎控制得不错，所以速度也适中，此刻便被他甩在了后面。又是一次没能挽救颓势的换刃，尹净汉越来越慌，离下一个平地还有点距离，他好像撑不到那了。

要摔了吧，尹净汉无奈地想。他尽量让自己重心向后贴近地面，这样等会摔的时候也不至于头朝下。幸运的是他这一次重心变换减缓了他的速度，再次换刃后他意料之中地朝后摔倒，躺在了最左边的雪面上。

 

后面的崔胜澈很早就发现尹净汉速度不对，便刻意离尹净汉远一点，以免尹净汉突然摔倒而自己当了鱼雷。然而快要摔倒的人轨迹是毫无规律的，尹净汉滑到了崔胜澈正下方。

崔胜澈的大脑立刻高速运转，此时换刃变方向不知道距离够不够，另一个方法就是自己坐下增加摩擦力强行刹车。他身体马上给他做出判断，人迅速往后靠，重心改变也让他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顺着惯性往下滑了一小段距离后停止，尹净汉就在他一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如果崔胜澈没刹住车，或者没能改变滑行轨迹，那么很难说会发生什么样的意外。

 

崔胜澈一翻身就到了尹净汉旁边，他手肘撑着雪地，另一只手拉起雪镜，居高临下看着尹净汉的眼睛里全是担心。

“没事吧？”两人同时问出这一句话。

两人对视了几秒，长年默契让他们马上从彼此眼神中读出信息，然后他们同时笑起来——好幼稚，像中学生，连异口同声也觉得了不起。

崔胜澈发现现在他和尹净汉的姿势极其暧昧，尹净汉就躺在他身下，只要他想，随时能把尹净汉圈起来。

 

这里不是隐私极高的卧室，可不算明亮的雪道边缘和隔几十秒才有人高速滑过的雪场倒也提供了极好的隐蔽，需要很高专注度的黑道没有人会注意到边角摔倒的人在干什么。

风声呼啸，山里又下起了雪，一片一片的小雪花碰到什么就都化了，落在尹净汉的面巾上也立刻消失不见。崔胜澈不动，尹净汉也不动，就用那双倒映着落雪的眼睛从下至上地看着崔胜澈，眼神又像湖面，担忧、心动、爱意盛进去了全都能看到涟漪。

白色是浪漫的颜色，雪当然也归属到这一范畴。不做点什么好像对不起这样的布景，何况从刚刚摔倒就开始加速的心跳也在指引着崔胜澈向前。

 

他拉下了自己和尹净汉的面巾，找到了一个不会让头盔相撞的角度，俯下身去贴住尹净汉的嘴唇。四片唇瓣都像冰块，可很快又升温，贴在一起像磁铁南北极似的分不开。

亲了一会后崔胜澈轻轻咬了尹净汉的下唇一下，终于舍得分开，尹净汉的眼角都弯起来，透着餍足的信息。崔胜澈在尹净汉旁边躺下，几秒后发现雪落得太频，于是两人都拉上雪镜和面巾，然后安逸地享受不用抬头就能目睹星空的时刻。

 

“我们疯了吧，”尹净汉安静了一会后开口，声音却是带着笑的，“居然敢在外面这么做。”

“头盔挡住了，没人看得见，”崔胜澈也想笑，他们现在像背着父母做了坏事的小孩，聚在一起嘲笑父母无法发现的短视，“不过你的嘴唇好干。”

“你的就不干吗，”尹净汉反驳，“吹了这么久的风谁的嘴唇不干，你平时嘴唇就容易裂吧。”

“哦，”崔胜澈没打算否认，“你肯定是最清楚的。”

尹净汉不说话，他当然是最清楚的，崔胜澈的一切他都很熟悉，不管是身体，亲人，还是家。

 

*

 

病休之后最无聊的当然还是崔胜澈。他知道尹净汉因为他的缺席而更加努力地填补这个空位，每一次尹净汉的飞速成长都是因为自己受伤，想来也不知道幸还是不幸。四年前那次是权顺荣默认代理行使队长职责，这次就是尹净汉了。

说实话，其实崔胜澈过得很舒服。他少有不用担心工作，每天也不需要调闹钟起床，饮食健康，定时复健，这对二十多岁的打工人来说算是不错了。

他甚至荒唐地想过一直过这样的生活会怎么样，不过他与生俱来的责任感还是催促他尽快回复，早日归队。于是他一边享受着度假生活，一边想自己归队了要做什么。

 

不过与工作脱节的结果是他时常不知道成员们在做什么，有时候发个消息，群里可能过一整天才有逐渐忙完的人出现。所以这就导致了崔胜澈对他们的行程一无所知，比如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的尹净汉和金珉奎。

“你们怎么来了？”崔胜澈惊讶得愣在门口。

两个人提着外卖和酒，解释说是来看自己恢复得如何的，大半夜的，崔胜澈被这样的突袭弄得很茫然。

 

可是他在看到尹净汉见到他压不下去的嘴角后心里立刻变得熨帖，尹净汉是在关心自己啊，还想得要第二天有行程也要赶过来。

平淡的复健生活被尹净汉闯入，无酒精饮料也能尝出醉意。

尹净汉执意开了直播，崔胜澈没整理外表，便坐在手机后面不出镜。聊了一些近况，饭菜都吃完了尹净汉也不愿意走，还坐在镜头前面絮絮叨叨。

崔胜澈实在害怕自己亲哥回来吓死，再不想也提醒尹净汉要记得时间回去，尹净汉说了句知道了，声音却低下去，显然是不舍得。

 

最近真的很忙啊，见了一面就要匆匆走，谁知道下一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明明以前天天都能见，现在却要靠探班和突袭。

很想，很喜欢。偶尔有点甜头会让爱更上瘾。

关了直播后两人便要离开，尹净汉鞋子都穿好了，回头瞟了正在绑鞋带的金珉奎一眼，忽然踮着脚尖怕弄脏崔胜澈家地板似的飞到了崔胜澈跟前把他抱住。

 

崔胜澈的心跳被这猝不及防的拥抱弄得又失常，他回抱住尹净汉，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即将要离开的对方，只能收紧双手。

“又要走了。”尹净汉说。

这是一句很悲伤的话，即使只是不见面几天，离别无论何时还是都很残忍。

“带着我的心去工作就好，”崔胜澈稍稍后仰让自己得以和尹净汉对视，“这样，我就一直陪着你了。”

说完，他在尹净汉唇上留下一个吻。

 

*

 

躺到身上能感觉到冷意的时候两人终于舍得起来，翻了个身跪在地上，商议好下个平地见之后便同时一蹬，站起来往下滑。

平地只是暂时修整，黑道实在太长，下面还有很多坡，不过都没第一个坡陡了。

“比赛吗？”尹净汉突发奇想。

“不了吧，”崔胜澈拍拍尹净汉的肩膀，“蓝道可以比，黑道就算了，我怕你又摔。”

“好吧。”尹净汉的屁股的确还有些隐隐作痛，更何况滑雪本来就算是极限运动，还是安全为上。

 

最后他们是滑一阵休息一阵下去的，黑道难度很大，一口气滑下去对技术要求太高，滑到底的时候崔胜澈看了看手表，已经接近午夜。

圣诞节马上就要到了。

雪场也颇为符合氛围地放了一棵圣诞树，就在供人暖手或者烤棉花糖的火炉附近。滑完黑道体力消耗太大，这次约会也该结束了。两人卸了雪板，拖着它往圣诞树的方向走去。

走近才发现这棵圣诞树不仅挂了铃铛之类的装饰，还放了槲寄生，和西方人的习惯一模一样。

 

接近午夜的雪场很空，火炉这里更是一个人都没有，倒是极大地方便两个人卸下伪装。崔胜澈去买了一包棉花糖和两杯热可可，又拿了几支竹签，把棉花糖穿上竹签就可以开始烤。

摘下头上的所有东西——雪镜，头盔，面巾后，两人的头发都有些乱，崔胜澈笑着要去揉尹净汉的头，尹净汉也不甘示弱地抓住崔胜澈后颈，直到两人动作快要将热可可打翻才停下。

“小学生一样。”崔胜澈评价。

“你不也是。”尹净汉回。

 

最后两人终于和平地烤起了棉花糖，手冻了太久，接触到温暖的瞬间舒服得令人喟叹。都有些饿，一小包棉花糖很快吃完，但两人都默契地没提要走的事，这是一场短暂离开偶像身份的出逃，一旦回去，便又要回归不知道算不算快乐的现实。

但是很显然，在那个现实里，他们连拉住对方的手都需要深思熟虑。

崔胜澈捧着热可可，看着不远处圣诞树上的槲寄生，忽然想到了那些耳熟能详的传说，圣诞袜包着的礼物，槲寄生下的亲吻，麋鹿拉着这些令人幸福的事情从北极而来。

 

“是不是在槲寄生下面做什么都特别灵？”崔胜澈问，“亲吻的情侣会一辈子在一起，许愿的话会不会也很有用？”

“会吧，”尹净汉的目光也投向圣诞树，“可是我在许愿池前面已经说过了。”

“那不一样，那次只有你，这次是我们一起。”崔胜澈不由分说靠近尹净汉，看了周围没人后便迅速在尹净汉唇上落下一吻，尹净汉眨着眼睛显然是没反应过来。

“好啦，”崔胜澈满意地揽住尹净汉的肩膀，这样近的距离得以让他们头部相抵，“现在该说说圣诞愿望了。圣诞礼物就不说了，能和你一起过圣诞节就是最好的礼物。”

 

尹净汉把喝完的热可可放到旁边，想到出门前做的准备，抓起崔胜澈的手，他们今晚都戴着手套，倒是第一次这样握住彼此。他把崔胜澈小拇指上的团戒拉上去一点，下面出现了很清晰的戒指印。团戒很宽，能覆盖很大一部分皮肤。

“那我还想做很多很刺激的事，”尹净汉说，“不止是像今天这样和你一起跑出来，还有一些很疯狂的事。”

“比如呢？”

“比如在我们的戒指下面纹身，你纹草莓，我纹樱桃。”

“哦，这不够疯啊，我也想这么做很久了。而且这很隐蔽。”

“那就换一样的手机壳。”

“这个可以，我们回去就选。还有呢？”

“嗯……我想不到了。”尹净汉苦恼地倒在崔胜澈肩上。

 

“那我想到了，”崔胜澈说，他调整了一下握住尹净汉手的姿势，这样他们得以十指相扣，然后开口，“关于我们的未来。”

“什么未来？”

“最好能申请一起服役，能互相照顾。”

“这个很好实现啊。”

“服役期间也好好谈恋爱，同时申请休假，出来约会。”

“哦……这个好像也不难。”

“还有军毕出来后去拉斯维加斯结婚。”

 

“你说什么？”尹净汉一下子从崔胜澈身上起来，惊讶地看着他，见崔胜澈神情不像玩笑后才松懈一点力气，脑中不受控制地想象他和崔胜澈结婚的情形。

尹净汉从来不敢想结婚。他们没法在自己国家获得法律允许，就算在国外登记，也不受什么保护，这更多像是一种契约和诺言。

一辈子不分开的承诺。

 

“我们可以吗？”尹净汉问，又重新躺回崔胜澈肩膀，他不否认他在期待，这是他们能获得的最好结局。

“为什么不行？”崔胜澈一桩一件地数，“那边法律完善，我们的隐私不会暴露，而且也不会受这边法律管辖。所有外国人都可以在拉斯维加斯结婚，包括同性伴侣，这太正常了。”

好像所有未来都清晰。尹净汉开始想象他和崔胜澈也能出现在同一本证书里，能获得神父的祝福，能隐秘地向全世界诉说爱意和承诺的合法。他很难不心动。

他不要平淡，也不要水一样的生活。他和崔胜澈就要留下轰轰烈烈的痕迹。

 

“那你军毕之后别忘了。”尹净汉努力控制自己开心得快要颤抖的声音。

崔胜澈紧了紧牵着的手，说，“你也记得就行。”

午夜十二点，雪场响起即将关闭的广播，就像敲起提醒灰姑娘离开的钟声，这天过后，他们又会回到平常的生活，偷来的幸福短暂却又令人上瘾。

可是平淡的生活会出现水晶鞋的痕迹，他们随时能捡起，搭着南瓜车前往另一处宫殿。

 

崔胜澈这晚睡得很好，精力消耗完毕，他迅速入睡，一夜无梦地睡到第二天。翻身想要找手机的时候发现枕头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他摸出来，发现是一只白袜，里面鼓鼓囊囊的像是装了东西。

崔胜澈打开，发现里面的小盒子上写着意大利语，透过一层塑料能辨认出里面装着的是樱桃白兰地。

袜子里还有一张贺卡，上面的字迹很熟悉，崔胜澈知道尹净汉一定是弯着嘴角写下的这句话。

“Merry Christmas.”

 

 

 

 

END

————————

感谢读到这里的各位！写这篇文的主旨还是一对热恋期过了的情侣 在平淡和寻求刺激两者中举棋不定 最后还是滑雪这样的极限运动还有生活中各种意外让他们知道还是要过得轰轰烈烈的好 写的时候也没想到老二突然也病休 但是我想这样同时病休的机会应该也能更让他俩静下来思考生活思考未来吧

最后还是祝大家圣诞快乐！也希望车寒早日康复 平安夜幸幸福福🥰

“幸福是什么？

对于现在的尹净汉来说，好像就是无所事事的躺着。在一个狂风大作的夜晚，躺在爱人的臂弯里，哪怕玻璃被窗外的喧嚣敲得乱响，他身上的味道就是最好的避风港。”

 

-129直播之后的脑洞

-是现背

-有队友提及（9

 

 

 

意识到身体有些不适的时候尹净汉已经开始剧烈地偏头痛了，他素来不是一个迟钝的人，但是对自己的身体状态总是反应慢半拍，比如睡觉时会忘记盖被子，再比如起床时会忘记穿拖鞋直接赤脚踩在地板上。

 

这时候coups总会絮絮叨叨地走过来，弯腰将拖鞋放在他脚边。这时候自己总是坏心眼地拍一下觊觎已久手感颇好的他的屁股，然后笑嘻嘻地看着对方的嘴巴变成一个可爱倔强的倒三角，等着对方把自己睡乱的头发弄得更乱。

 

“尹净汉总是喜欢恶作剧。”再听到他明明乐在其中却如是跟弟弟们佯装抱怨。

 

是啊，coups不在身边，所以才没能及时发现自己感冒了。

 

他突然从心底里生出一点度日如年的难过来，哪怕大脑很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让免疫系统夺走了太多的能量，他在鼻塞的瞬间觉得自己脑袋里好像安装了一个定时炸弹，又如同慢性中毒一般让思想变得混沌。尹净汉终于痛定思痛地给经纪人发消息，看来工作之前是得去趟医院了。

 

“一个两个的，这都是怎么了。”经纪人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鼻腔，尹净汉就着一瓶矿泉水将药片吞服。在经纪人的示意下医生似乎开了效力很强的感冒药，内里镇定的成分应当是居多，在车上的时候已然感觉不到头痛，但整个人就像是塞了稻草的躯壳，没有什么灵魂。他短暂地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上台演出。

 

“胜澈不在，真是辛苦你了。”经纪人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庆幸，发觉自己情绪太过外露的时候迅速补充了一句，“如果坚持不下去记得跟我说。”

 

“嗯，”尹净汉闭上眼睛轻轻呼吸，声音变得有点闷闷的，“毕竟他不在。”

 

下车的时候一阵凉风吹来，尹净汉抬头看到了粉丝们担忧的眼睛。他笑着挥舞手臂跟大家打招呼。寒风透过卫衣刺激着他的皮肤，进门之后终于意识到，首尔的冬天大概是要到了。

 

 

能完成舞台大概就是纯粹的肌肉记忆和如同肌肉记忆一般的敬业精神。不到五分钟的舞台在今天显得格外漫长，结束之后尹净汉脑袋里只有宿舍里那张不大却温馨的小床。

 

脑袋沾上枕头之后药物中镇静的成分终于得以彻底麻痹他的神经，他睡得昏沉却不扎实，做了一个梦。梦里再度误机，他绝望地捂着脸，然后崔胜澈走过来笑着揉他的头，

 

“怕什么啊，我跟你一起呗。”

 

睁开眼之后突然想起这不是梦，他大概只是太想依赖他了。

 

额头渗出了薄汗，尹净汉随手拿起床边的外套披在身上，好巧不巧是之前从崔胜澈那里顺来的衣服，可是时间太久，大了些的外套上只剩下了自己的洗涤剂味道。

 

天已经黑了，手机屏幕亮起的光有些刺眼，尹净汉眯起了眼睛，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三天前他跟他吐槽回归好累，对方回了个自己爱用的兔子表情，然后说要好好加油啊。

 

他沉默地看了一会儿，锁屏然后走出了房间。

 

 

 

“净汉哥睡醒了？”坐在客厅的胜宽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尹净汉揉了揉眉心给自己倒了杯水。

 

“那就好，”弟弟点了点头，“哦对了净汉哥，刚你的外卖到了我帮你拿了，你记得热一下再吃哦！”

 

“外卖吗……”尹净汉走到客厅的桌子前打开了牛皮纸袋，将饭盒放在了微波炉里，拿起的时候看到牛皮纸袋里还有一瓶常温果汁和两管维C泡腾片。牛肉的香味伴随着微波炉的暖光溢出，他捏着饭盒边缘将其迅速放在餐桌上，打开之后发现是简单却也精致的萝卜炖牛肉和青菜。饿了一天的胃此时终于找回了一点食欲。

 

软烂的牛肉在唇齿间散开的时候，尹净汉毫不犹豫地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电话。

 

“睡醒了？”对方声音很是平静，带了一点点沙哑，他想这大概是他自己呆在家里还没怎么说话的缘故。

 

“嗯，刚醒。”尹净汉嘴巴里还发出咀嚼的声音，他听到听筒那头不出所料地短促地笑了一下。

 

“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哦，不对，不太好。”尹净汉下意识回应之后又迅速改口，“也不知道是哪个田螺姑娘给我点了饭果汁还有泡腾片，但是一条消息都没有。”

 

“觉得你回来就睡了，所以没有给你发消息。”

 

“三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练习回来也是很累的吧，倒头就睡会比较好，这么想着就没有发。”

 

“这三天我每天都有给手机充电。”

 

“啊？”对方被这无厘头的话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也就是说完全有时间玩手机回消息消耗电量不至于回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知道了净汉呐，会跟你联络的。”尹净汉听到手机那头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再然后崔胜澈的声音传过来——

 

“抱歉啦kkuma，阿爸不能陪你出去散步，等过会儿的大伯回来吧。”

 

“怎么了？”

 

“kkuma也刚睡醒了，想让我陪她玩。”那边传来红薯公主吭哧吭哧的呼吸声，尹净汉听到之后不自觉地扬起来了嘴角。

 

“胜民哥不在吗？”

 

“他现在不在家，”崔胜澈想到什么似的笑了一下，“说起来最近真是辛苦我哥了，白天要上班，晚上吃完饭没多久要接送我复建，再然后去嫂子那边待一会儿，凌晨还要陪kkuma散步一个小时左右。”

 

“ㅋㅋㅋㅋ真不愧是胜民哥。”

 

“托我的福最近他已经瘦了八斤了。”

 

……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直到尹净汉不知不觉中把一整盒饭都吃完了，勺子刮动饭盒的声音从听筒传过去，崔胜澈那边踟蹰了一下，

 

“净汉呐，我要去复健了。”

 

“好。”

 

“按时吃药，不要生病，好好吃饭。”

 

尹净汉沉默了一瞬，徒留塑料碰撞的声音。

 

“听到了吗净汉呐。”

 

“没听到，”他突然有点任性的情绪起来，“等你好了亲自监督我吧。”

 

“……你啊，”他想崔胜澈现在一定是在无奈地摇头，“我就当你都听到了。”

 

尹净汉握着手机，有一点点发烫，温度却不能通过指尖传递到心底。突然屏幕蓦地亮起来，是气象中心发来的寒潮预警。

 

要降温了。

 

 

 

感冒初愈后的身体机能就像是强行加了润滑剂的生锈齿轮，可以运转，却改变不了内里有些腐朽的事实。尹净汉在新一轮练习结束之后径直走到墙边的凳子上坐下，呆呆看着有些惨白的天花板，目光变得有些涣散。

 

“不回家吗？”小狗似乎敏锐地嗅出了他最近情绪的不对，走到身边站定的时候，高大的身体给尹净汉的目光里投下一片阴影。弟弟们已然吵吵闹闹成群结队地准备回去，金珉奎瞅着发呆的尹净汉，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想什么呢？”

 

尹净汉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句话——“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太不合时宜答非所问了，但却也阴差阳错地巧妙形容了他线下的心境。

 

“我要去看coups。”尹净汉突然像回过神来一般神色变得清明，抓起一旁的手机和外套，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要充电了。”

 

“啊？”金珉奎有些不明所以地跟上来，“手机没电了的话我跟你一起吧，总要打车的不是吗？”

 

 

 

来到楼下的时候金珉奎突然有些后悔，方才在出租车上随口问了一句“所以coups哥自己在家吗？”没想到闭目养神的尹净汉竟然脱口而出一句“大概率是。”一来二去金珉奎才知道合着这哥哥只是一时兴起想来找人，完全没有通知对方的程度。

 

电梯陡然升高的数字像是炸弹的倒计时，他扭头看尹净汉平和的脸瞧不出什么表情，心想应当是没有吵架的。到崔胜澈家门之后金珉奎往尹净汉单薄的小身板后面缩了缩，看对方骨节分明的手缓慢却毫不迟疑地按下了门铃。

 

过了一会儿门向外缓缓打开，金珉奎起初以为家里没人，后来想到这大抵是崔胜澈腿脚不好走路变慢的原因。没有预想中小棉花团子扑过来再或是在门口报信，反倒是许久不见的崔胜澈头发乱乱地在脑袋上，蓬松刘海下毛茸茸的眼睛在看到来人之后不自觉瞪大——

 

“你们怎么来了？”

 

金珉奎闻言憨憨地笑了两声。

 

“啊外面冷死了。”尹净汉倒是轻车熟路地推门进去，之后弯下身来在鞋柜里翻找客人穿的拖鞋，找到一双大号的丢给金珉奎，自己则是拿了一双小一些的换上。

 

崔胜澈关好门之后缓缓地向后退了两步，他盯着尹净汉低头换鞋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而后抬起头来打了金珉奎胸口一下。

 

“诶咦——”尹净汉将外套挂在门口的架子上，“珉奎想你了就来了嘛。”

 

“啊？明明是……”金珉奎有些无语地看了瘫坐在沙发上的人，“好吧好吧，是我想你了。”

 

“喝点什么吗？”

 

金珉奎也走到沙发坐下，转头四下看了看，没瞧见其他人在。倒是身边的尹净汉，宛如进了自己宿舍一样气定神闲，冲着厨房里的人喊说苏打水就好。

 

“胜民哥和kkuma呢？”

 

“出门了。”尹净汉接过气泡水，递了一罐给金珉奎，随口回答了一句。

 

“嗯，我哥去带kkuma散步了。”崔胜澈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而后打开kkt发着什么消息，“刚出去没多久，应该一个小时之后才能回来。”

 

金珉奎对他们之间莫名其妙的熟稔见惯不怪，伸手拉开易拉罐准备润润嗓子，打开的瞬间不知为何，二氧化碳伴随着液体一起逃逸，好死不死地滴在了尹净汉的T恤上。

 

“啊金珉奎！”尹净汉是在那一瞬间就跳起来指责他，一口水没喝到的金珉奎有些不知所措。

 

“哎，哎，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

 

“啊，我要换衣服！湿湿地好难受啊！”说着尹净汉就站起身来朝着崔胜澈的卧室走过去，金珉奎本想吐槽他指甲盖大小的水痕能有什么难受的，听到那句换衣服便也毫不犹豫地站起来跟着尹净汉，毕竟羊毛不薅白不薅，更何况还是衣品相当不错的崔胜澈的衣柜——

 

“那我也要！哥要每个弟弟都平等对待！”

 

“我说你们两个是土匪吗，”崔胜澈有些无奈地站起身，缓慢地跟在后面，“我卧室都还没收拾啊！”

 

金珉奎紧跟在尹净汉身后，不顾后背啪啪地挨了崔胜澈两巴掌，他低头瞧见前面的人在开门的时候颧骨升起，如同逛商场一般走到了崔胜澈衣柜的面前。

 

“最左边都是洗好的。”崔胜澈嘴上叫嚣着土匪进村，却还是诚实地给他们指出了干净衣服的位置，他缓慢挪动着脚步走到床头把几件衣服丢在了脏衣篓里。

 

“哎呀收拾什么，”金珉奎笑着看崔胜澈微红的耳尖，“之前宿舍更乱的时候又不是没见过。”

 

也说不上太乱，进门的时候尹净汉如是想。只是灰色的被子丢在大床上没有叠起来，只是床头有两件穿过的衣服没有来得及洗而已。崔胜澈不喜欢收拾，却也算得上干净。他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雪松味道，是他习惯爱用的香水和洗涤剂的味道。衣柜里的香味让尹净汉有点走神，他想起来刚刚崔胜澈来开门的样子，身上还裹挟了一些独属于浴室里蒸腾的热气，应当是刚洗完澡吹完头发没多久，发间的味道澄澈得很清晰。

 

“这件不错。”愣神的瞬间金珉奎已经挑好了一件拿起来在身上比划，尹净汉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手比脑子快地将衣服直接夺过来——

 

“这件不行。”

 

金小狗由目瞪口呆转为愤怒和委屈：“为什么不行！”

 

“这个我跟coups预定过了，”他把衣服拿到身前，“我拿我的眼镜换的。”

 

“其他的你随便挑。”末了尹净汉还补充了一句。

 

“我说你们两个，好歹问一下主人的意思吧。”崔胜澈刚把被子扯平，非常无奈地抬起眼睛看他们。

 

“那好吧，”金珉奎迅速调整情绪拿起另外一件，“这个也不错。”

 

“你真的是，”崔胜澈走过来扭他，“这件我刚买没多久！”

 

金珉奎作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而后直接将身上的T恤脱下，顺着崔胜澈的目光看到尹净汉走进他房间的洗手间然后把门关上。

 

“哎西，又不是女生，也不知道这哥在害羞什么。”

 

崔胜澈却只是挂着浅笑没说话，他扭头看向金珉奎腰间的膏药，“现在还难受吗？”

 

“还好，跳着跳着就忘了。”他走到全身镜前站定，“太帅了，简直是为金珉奎量身定制的衣服。”

 

“臭屁。”

 

“哥也得赶紧好起来啊。”金珉奎将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叠好攥在手里，“前两天净汉哥状态也不太好来着。”

 

“嗯，不是感冒了吗。”

 

“哎，不是那种，因为感冒变得脆弱的感觉。感觉净汉哥前段时间更像个，我想下怎么形容，”金珉奎说话快起来就像个咕咕哝哝的小狗，“就像个没有什么灵魂的机器人，做完动作之后就在那里发呆，大家跟他说话他就回几句，让拍照就拍。”

 

他看向洗手间的暖灯，“不过刚刚，感觉熟悉的净汉哥又回来了。”

 

喜，怒，哀，乐，在遇见一个人之后就好像全都有了。

 

尹净汉推门出来的时候嘴角还噙着微笑，下意识看向崔胜澈毛茸茸的眼睛，在浴室里待的有点久似乎染上了coups身上的味道，他关上灯朝着门口的光源走去，朝着崔胜澈走去。

 

“怎样？”

 

“帅的帅的。”金珉奎敷衍着笑，“就差金珉奎一点点吧。”

 

“那我还是觉得净汉更好看。”

 

“ㅋㅋㅋㅋㅋㅋㅋㅋ”

 

“……你们两个。”

 

“衣服脏了就帮我洗了吧，”尹净汉随手将自己的衣服丢给崔胜澈，“就不带回去了。”

 

“我的就算了，我的没脏。”金珉奎将自己的衣服抱在胸前。

 

崔胜澈随手将尹净汉丢给他的衣服放在了床头，然后将两个人从卧室推了出去，“抢劫完了就不要在我卧室呆着了。”

 

“哎呀怎么能是抢劫呢？”金珉奎嘟嘟囔囔，“我这是因为衣服上有药味儿才不想给胜澈哥的。”

 

“这件衣服不是你前两天兴高采烈跟我炫耀的那件吗？”

 

“呀净汉哥！”

 

“不用了，”崔胜澈大手一挥，“kkuma会不喜欢。”

 

“啊？”

 

“他说他不要小狗味儿的衣服。”尹净汉没有什么表情，眼睛里却盛着笑意。

 

金珉奎正欲抬手反击，手机铃声却在此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然后走到阳台上去接了电话。不大的客厅只剩下崔胜澈和尹净汉两个人，崔胜澈觉得自己终于得以好好看看尹净汉，尽管从刚刚进门开始，他的目光已经追随者他了很久。

 

“我是来充电的。”尹净汉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啊，充电器吗？”崔胜澈站起身来，“好像放在我哥房间了。”

 

还没来得及挪动身体，肩膀上就靠上了一颗疲倦的脑袋。崔胜澈踟蹰了一下，然后伸手将人圈在了怀里，很干净，没有什么香味，是简单的，是尹净汉的味道。

 

“coups呀……”他的声音变得有些黏糊，“我最近真的好累……”

 

“嗯，”崔胜澈将手臂收紧，屋子里并不凉，可是尹净汉的皮肤总是比他低半度。他抬手像抚摸kkuma那样揉了揉尹净汉的后颈，连同柔软的发丝一起，全部掌握在手心里。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净汉呐。”

 

“好辛苦的。”

 

尹净汉抓住崔胜澈衣服的下摆，声音很小，喷出的热气让崔胜澈脖颈有些发痒。他慢慢环住他的腰，似乎是瘦了些吧，肌肉也应当在生病的这段时间流失了不少，抱起来比之前要软和了很多，之前好像更像一个会发热的乒乓球拍。不小心咕哝着说出来这一句，感觉到崔胜澈偏过头来问他在讲什么，呼出的热气穿过头发刺激着皮肤。

 

“我说，所以coups呀，你要赶紧好起来。”他圈的更紧了些，“还是一身肌肉的coups抱着更舒服。”

 

“你不是嫌硌得慌吗？”

 

“现在这样也好，也不好。”尹净汉呜呜哝哝的声音好像快要睡着，“对我好，但是对coups不好。”

 

怕他站太久了会累，尹净汉慢慢松开他让他坐在了沙发上，然后自己歪下身子躺在了他的腿上，受伤的那只腿似乎更柔软些，尹净汉伸出手缓缓附上他的膝盖。

 

“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崔胜澈低头看着他笑，然后把尹净汉垂落的碎发轻轻别在他而后，这个角度他看到尹净汉高挺精巧的笔尖和柔软下垂的睫毛，看到他微微开合的嘴唇，乖巧得像是个带了困意孩子。

 

“我现在可以跑六分钟了。”

 

“我知道。”

 

“你要好起来，陪我去跑步，然后等我。”

 

“好。”

 

“我要吃板腱肉。”

 

“我伤的是腿又不是胳膊。”崔胜澈有些无奈地笑，“而且现在明明是你比较忙。”

 

“健康的coups烤的肉才好吃。”

 

“好。”

 

尹净汉沉默下来，闭上了眼睛。崔胜澈看着他想，如果尹净汉是一只猫的话，现在应该会开始咕噜咕噜地睡着了吧。

 

偶尔乖巧，偶尔调皮，捉摸不透，就像小猫咪那样。

 

他轻轻摩擦着他的肩头，妄图将自己的温度通过这样的方式传递给他。

 

 

金珉奎回到客厅的时候，只看到崔胜澈在沙发边缘的背影，他叫嚣着阳台真是太冷了搓着手走了过来。尹净汉直起身来揉着眼睛，没有回头看他。

 

“怎么了这么突然。”

 

“哎，家里人的电话。”金珉奎坐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质问我为啥不再休息一段时间。”

 

这个话题好像有些沉重，却也是他们数年以来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没有人想要生病，没有人不喜欢休息。但是站在聚光灯下的时候，他们总得先是爱豆才能是自己。总归逃避可耻但是有用，尹净汉抬起眼来掏出手机，

 

“还有一分钟。”

 

“嗯，明浩生日。”

 

“谁最后一个发出去的祝福请吃饭！”

 

三个人突然掏出手机开始编辑文案，死盯着崔胜澈家的挂钟准备按下发送键。

 

“哥你家挂钟准吗？”

 

“准，闭嘴。”

 

“三，二，一！！！”

 

“啊啊啊啊我是第一个！！！！”

 

“啊！金珉奎的不算！！！怎么连主语都没有啊不真诚啊！！！”

 

“ㅋㅋㅋㅋㅋㅋㅋㅋ”

 

尹净汉看着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笑得开心，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想说让珉奎注意coups的腿，但是又想到这家伙的腰也没好到哪去。于是伸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

 

“我肚子饿了。”

 

“要不开个直播吧我们。”金珉奎气喘吁吁地站起身来，“也不光哥想coups哥了吧。”

 

 

 

手机架起来之前，尹净汉问崔胜澈要了酒，他不是贪杯的人，但是总感觉像今天这种好时候总是要喝一杯的。coups不能喝，那他就代替他，跟今天所有的快乐认真干一杯。

 

崔胜澈借口素颜拒绝了出镜，他坐在镜头外面静静地看着尹净汉像只兔子一样把小菜放在嘴巴里鼓鼓囊囊地咀嚼，看他笑得开怀，看他的脸因着酒精慢慢变红，看他微醺之后温柔缱绻的颜色缓慢却坚定地落在自己身上。

 

Whisky的味道很是浓烈，不过几口尹净汉变陷入了微醺状态，他迷蒙地看着镜头和镜头后的coups微笑，想着如果现在面前如果有一个蛋糕就好了，那么他会点上蜡烛，认真地闭上眼许愿，许愿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都要健康平安。

 

“我哥30分钟内要回来了哦，”崔胜澈瞧着尹净汉苹果一样红彤彤的脸，担心他们喝多了乱说话，“你们差不多得‘滚’回去了。”

 

尹净汉随便附和了几句还是认真对付面前美味的小菜，反倒是金小狗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坏家伙。他抬头看到崔胜澈深陷的酒窝，突然觉得生活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了。

 

“明天不是还有活动嘛，”崔胜澈在关掉直播之后慢慢补充道，“喝了酒还是回去休息比较好哦。”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金珉奎你，”崔胜澈走过去揍他，“都把我衣服顺走了还有什么不满的。”

 

“我叫的车要来了。”尹净汉站在门口，看coups将玄关衣架上的衣服拿下来批到他身后，乖巧地伸出胳膊穿好，崔胜澈将他的衣服拉链拉到下巴下面。

 

“还要再加一件吗？今天晚上会降温。”

 

“在车里不冷。”

 

崔胜澈家里的灯光是暖黄色的，像一杯新鲜的橙汁，缓慢地浇进视线里。尹净汉站在玄关看他和金珉奎打闹，体内作祟的酒精和暖色的灯光给这里的一切加上了名为幸福的滤镜。

 

幸福是什么？

 

对于现在的尹净汉来说，好像就是无所事事的躺着。在一个狂风大作的夜晚，躺在爱人的臂弯里，哪怕玻璃被窗外的喧嚣敲得乱响，他身上的味道就是最好的避风港。

 

他抬头看了崔胜澈一眼，对方湿漉漉的瞳孔里倒映出了自己的影子。

 

嗯，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我走啦。”

 

“好。”他认真看着他，“到家了记得跟我说。”

 

“好。”

 

 

 

天气预报说，将有寒潮来袭。

 

但是尹净汉想，他大抵是不会怕了。

 

 

——The End——

现背，一发完

  尹净汉走出公司大门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抬头看，是重重叠叠的乌云，隐约间能看见乌云背后隐匿着的月亮。银光从云朵的缝隙透出，淡淡的，并不很真切。

  周围的建筑物都熄了灯，黑幢幢的夜幕下，只有暖黄的路灯不知疲倦地站岗。

  雨丝轻柔地飘下。风吹，斜斜地，散散地落地。

  十度左右的首尔夜晚微微有些冷，又夹杂着小雨，寒气便一股脑地往骨子里渗。

  怪冷清的。

  尹净汉伸手捂了捂外套。感冒还未痊愈，风往衣服里灌的时候没忍住咳嗽了好几声。

  没有带伞，他也不介意，任凭雨丝落在他的发上。

  然后在路灯的照耀下，轻轻的小雨点在发梢上发着光，就像洒满了糖霜。

  应该快点走路的，已经很晚了，还下着雨。但许是累了，尹净汉慢悠悠地晃着，一点也不急。

  路上偶尔有一两辆车疾驰而过，除此之外，再无行人。整条路上，似乎只有他一人孑然一身，在黑暗中踽踽独行。

  毫无征兆的，三个大字闪过他的脑海。

  崔胜澈。

  不知怎的，尹净汉突然好想崔胜澈。

  也许是今日的直播上，偶尔看见俊尼不遗余力地教着圆佑中文，两个人明明隔的距离最远却频频回头相视一笑。再一瞥眼，就看见珉奎的手不老实地放在明浩的椅背后，时不时蹭蹭明浩的背，而明浩只是无奈地笑。就觉得，如果崔胜澈也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崔胜澈不在的日子里，尹净汉不得不担起队长的重任。

  虽然如今的“say the name”已经说的很熟悉，但每次要说出口时总会因为曾经的出错而心有余悸。

  虽然能够很好地倾听弟弟们的想法，给弟弟们劝架，但自己内心郁闷的时候却寻不到排出口。

  虽然已经能够成熟镇定地和公司给团队的不公待遇作斗争，但他从来不是一个擅长针锋相对的人。

  虽然在节目上他能够游刃有余地玩梗，但当自己被开玩笑的时候，心里还是会渴望能有个人维护一下自己。

  虽然所有人都很好，但似乎他成为了所有人的依靠，而每次想要休憩一下的时候，以往那个给自己提供休息室的人，却不在身边。

  ......

  如果崔胜澈在，就好了。

  想念愈发迫切，快要溢出心底。

  凌晨一点半。

  原谅我的自私吧。尹净汉暗暗地想。我真的，好想，好想听到你的声音啊。

  哪怕是一句，一句就好。

  尹净汉拨通了崔胜澈的手机号。

  出人意料的，铃声响了没几秒就被接起来了。

  手机那头传来那人低沉的，但明显还没有睡下的声音：“净汉呐。”

  “嗯？”尹净汉下意识答。

  对面的人似乎怔愣了一下，然后低声笑：“怎么了？”

  尹净汉避过这个问题：“你怎么还没睡？“

  ”嗯，还没睡。“崔胜澈很随意地揭过这个问题，“还没练习完？”

  “练习完了。”

  “还不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了。”

  “下着雨呢，你带伞没。”

  “没事。”

  崔胜澈似乎有些生气：”你还在感冒呢！“

  ”没事。“尹净汉笑着答。虽然是被批评，但听到这句话却整个心都轻飘飘的。

  手机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尹净汉好奇：”你在忙？“

  ”没有。“

  ”哦。”尹净汉莫名有一点点失落，正想说不然挂断电话吧，崔胜澈又问：“今天练习得怎么样？”

  “都很好。孩子们都对回归日很期待啊......"

  不知不觉的，尹净汉扯出了好多好多今天发生的趣事，从DK又和胜宽吵架到晚上的直播。整个过程中，崔胜澈时不时随着他笑，还给他出谋划策。

  “如果你也在就好了。”尹净汉脱口而出。

  说出口才后知后觉地觉得不对劲。

  对面突然沉默了一阵。

  尹净汉有些尴尬，抓住这个空挡，趁机道：“很晚了，你也快睡觉吧，我挂电话了。”

  “净汉呐。”崔胜澈的声音带着笑。

  “嗯？”

  “看你前面。”

  尹净汉下意识抬头。正前方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色带帽卫衣的人，撑着一把伞，正慢慢地，有些一瘸一拐地向他走来。

  橘色的光晕落在微湿的伞上，向四周迸发着柔和却强烈的光芒。

  伞下的那个人，嘴角微微扬起，似乎有一丝得意。

  尹净汉愣在了原地。

  值此之时，崔胜澈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庞大的黑伞遮住了他们两人，屏蔽了扰人的雨滴。

  “你怎么会从宿舍的方向过来？”尹净汉脑子里还有点懵。

  “因为想见你，所以在你宿舍门口蹲了好久，都不见你回来。”崔胜澈的语气略微有些埋怨和委屈，空出来的那只手抬起，揉揉尹净汉的头发，“都有点湿了，赶紧回去，你还在感冒呢。”

  突然的，尹净汉双手紧紧地搂住崔胜澈，头埋进他的颈窝。

  崔胜澈有一霎那的惊讶，但很快，空着的手也把尹净汉揽在怀里，搂得紧紧的。

  他们在伞下抱了很久很久。

  “净汉呐，辛苦了。”

  许是心灵相通，抑或是默契和关心。崔胜澈搂着又瘦了些的尹净汉，很是心疼。

  尹净汉摇摇头。

  过了半晌，一个闷闷的声音从崔胜澈的颈窝处传来：“哒嘟啊，快点回来吧。”

  胜澈啊，快点回来吧。

  “好。“崔胜澈很认真地承诺。

  我们很快就能并肩作战了。

  一定很快的。

END.

• 
  

＊高中生AU

＊一个尹战神钓鱼，愿者上钩的故事

爱情中高明的猎手，总是以业余的形象出现。

 

1.

“净汉，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吧？”

 

十二个小时内的第五次，我用没什么底气的声音向满脸坚决、志在必得的尹净汉提出了大概率会被一票否决的抗议。

 

实际上，现在净汉的计划已经就差临门一脚、而被半强制半哄骗地拖进来的我也说得上是骑虎难下，手里抱着的一束在校门口小卖部买的玫瑰花走在小区里格外惹眼，一路上已经收获了四名小学生和六位爷爷奶奶的惊愕注目礼。

 

我大约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这就是当代高中生吗？早恋都如此高调！

 

唉，冤枉，我崔胜澈可真是比窦娥还冤枉。

 

我承认，和我青梅竹马的尹净汉绝对是HYBE高中最有魅力、最招人喜欢的男孩；我也承认，我从初中二年级起就和许多同学一样，对尹净汉产生了友情以上的非分之想；我更承认，如果尹净汉和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在一起，我都会委屈得要命嫉妒得抓狂——

 

但是，我们真的没有在谈恋爱。

碍于多年时光铸就的、名为伟大友谊的情感舒适区，我甚至从未尝试过向他表白。

 

尹净汉究竟喜不喜欢我，也就成了一个令人心痒却又无从知晓的命题。

 

“有什么不好的？”

 

此时此刻，对我的抗议丝毫不为所动、已经用门禁卡刷开了自己单元门的尹净汉得意洋洋地笑着，捏了捏我的手：

 

“你爸妈不知道，你哥不知道，学校里的其他人也不会知道，今天过后，你还是那个门门考前五老师见了笑开花的模范好班长崔胜澈，你只是陪我演一出戏，演完了你就可以回家打游戏，保证不耽误你今晚和圆佑的半决赛组队。”

 

“我哪里是在乎半决赛啊！”

 

我哭笑不得地晃了晃手中还沾着新鲜露水的玫瑰花：

 

“我是说，让我扮演你的男朋友来气你的父母、试探他们的底线，是不是不太好……你还让我又买花又跟你戴情侣戒指，有点太逼真了。”

 

大概是我此刻可以被形容为大写的“怂”的模样实在是太罕见，尹净汉笑得更开心了，拉着我的手主动变成十指相扣的姿势，全然没有注意到我滚烫的绝对开始变红的耳根和骤然僵直的身体：

 

“就要逼真才好呢！一眼被我爸我妈识破还有什么意思。”

 

“他们在国外工作那么多年、根本就没有管过我，现在终于回来了就要逼我去读什么他们觉得更有前途的国际学校？我才不会轻易就范。”

 

我鬼马主意最多、从来都能把别人耍得团团转的聪明亲故骄傲地挑了挑眉毛，随后突然凑近我，扑闪的眼睫毛几乎就要刮到我的脸颊上：

 

“而且，澈哩也舍不得和我分开吧？”

 

我瞬间心软了。

 

这种心软是非常没出息的心软。

因为我和尹净汉就住在同一个小区的隔壁楼，甚至是从我的卧室阳台能够看到他的卧室阳台的同层正对面，所以根本不存在换了学校就没法见面的悲伤。

 

可是，我实在是招架不住尹净汉毫无演技甚至可能都不自知的撒娇，只要这家伙放软了声音、哪怕用坏坏的语气问我这种话，我就觉得自己真的得搬把梯子来，把星星和月亮都摘下来送到他手上。

 

于是，我无奈地点点头，小心地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没办法，他和我的距离实在是太不安全、太让人慌乱：

我能够看清他眼底闪动跳跃着的每个光点，只要我假装不经意地趔趄一下，就能把心上人的初吻收入囊中。

 

但是，我从来不喜欢强人所难，更鄙视一切乘虚而入的投机行为，所以舍不得用这种卑鄙的方式在尹净汉的青春里留下第一次的印记。

 

“好吧，净汉。我只尽力陪你演这一次，绝对没有下次。”

 

我嘴上这样说着，但是心里很清楚，如果他真的想有下次，我所谓的原则肯定撑不过两分钟。

 

2.​

首尔的晨风和煦，太阳今天也很赏脸地绽开笑靥，我拎着两杯冰咖啡站在尹净汉家楼下，看着他提着书包看起来正犯困地走出来，一双杏眼懒洋洋地眯起来，学校制服的袖扣也随意地敞着没系，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我抓住的时候总是凉凉的很舒服的手腕。

 

昨天傍晚和他父母的见面勉强算得上顺利，叔叔阿姨对我们恋情的反应自然是大吃一惊、拉着净汉就要去屋里单独谈话。

 

我在沙发上如坐针毡第承受着叔叔不时瞥过来的审判的目光，同时无比敬佩地看着尹净汉镇定自若、舌灿莲花地告诉了父母我是怎样一个品学兼优的模范生、怎样激励了他好好学习报考名校，因此和我分开去读什么国际学校是绝不考虑的选项。

 

天哪，说谎不打草稿的能耐还得是他。

 

而尹净汉的父母显然相信了我们的关系，颇为为难又有点儿生气地说幸好没有影响成绩，又盘问我们的早恋有没有涉及未成年不该触碰的底线，我面红耳赤、脚趾扣出一座富丽堂皇的芭比城堡，尹净汉却还是神色坦然，冷静地提醒自己爸妈“我和胜澈都已经成年，不过确实还没做过你们想的事情”。

 

叔叔阿姨不是完全不明事理的家长，知道棒打鸳鸯使不得可能起反效果，又大约是看我模样还算顺眼，沉默了半天才表示不支持但是不明确反对、并要我“老老实实的，不要和净汉在学校里招摇惹出乱子”，我自然唯唯诺诺地点头，余光瞟着镜子、希望自己的表情管理没有太糟糕。

 

而尹净汉的第一目的达到了：

 

叔叔阿姨知道了儿子不是盏省油的灯，暂时搁置了劝他转学的计划。

 

“今天啊，我要请澈哩吃饭。”

 

尹净汉的好心情显而易见，而在他开心的时候，我很难不被带动着一起微笑。手上的冰咖啡当然要给他一杯，我们就这样拎着书包喝着饮料，带着晨间尚未消散的最后一丝睡意走向离家只有十分钟路程的学校。

 

到了校门口附近的街区，同一条路上我们所熟识的同学们渐渐多了起来，穿着和我们样式相同的制服从各个方向涌出来，关系不错的看到我和净汉，都会愉快地打个招呼。

 

但是，今天明显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发生了——

 

首先，平时不怎么熟悉的同班同学在路过我们时，虽然没有停下来搭话，但一直一步三回头地明目张胆地打量着我们。

 

其次，和我在同一个社团的学弟学妹在我主动和他们寒暄的时候，根本不敢看我的眼睛，嘴角还扬着憋不住的笑意。

 

最后，家里父母和净汉家父母是朋友、和我们算得上熟识的一年九班的金珉奎在跑过来道早上好之后，忽然又有些局促和犹豫地看了看我和净汉的脸色，含混地说了一句“不打扰你们了”就转身跑掉。

 

我当然猜不出究竟是有什么幺蛾子，但我是个很有行动力的人，该问的问题绝不耽误。下一秒，我就一把抓住了正咬着一根冰棍从我们身侧走过去的全圆佑，把信任交付给了这位和我在打游戏上最默契的搭档：

 

“圆佑！”

 

他吓得一激灵，见鬼似的回头看我，然后又瞧了瞧插着口袋走在我身边的尹净汉，噗嗤地笑了一声，和其他同学们一样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

 

我抓住重点提问。

 

“我和净汉今天有什么好笑的？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全圆佑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不奇怪啊——我没有觉得你们在一起很奇怪。”

 

“我是说，我早就怀疑你们会在一起了，所以只是吃惊居然没有通知我一声。”

 

净汉挑了挑眉毛，在我震惊地跳起来之前插话：

 

“什么在一起？我和胜澈？”

 

“对呀。”

 

全圆佑两手一摊，好像这事儿就像太阳会从东边出来一样显而易见，用不着我和净汉两个人瞪着眼睛大惊小怪：

 

“净汉哥不是昨天刚拉着胜澈哥和家里出柜了么？你爸妈和金珉奎爸妈不是老同学吗？当天晚上就打电话讲了这件事，还叫他们提防珉奎早恋。”

 

“珉奎的爸妈告诉了珉奎，珉奎告诉了硕珉和俊辉，硕珉和俊辉估计告诉了半个学校，哦，我嘛，我是从瀚率那里听说的。”

 

全圆佑露出一个近乎于CP粉看蒸煮发糖时的、纯粹温暖的笑容：

 

“哥啊，恭喜你们俩。”

 

3.

尹净汉在第一节课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我道歉。

 

“真是对不起啊澈哩，我真没想到我爸爸妈妈会直接跑去和他们的好朋友‘投诉’——大概是分开这么多年，他们不够了解我、我也不够了解他们了。”

 

他圆睁着眼睛，看我的目光都小心翼翼，像个打碎了家里贵重花瓶的弟弟在向兄长请求原谅，最近剪短了的黑发柔顺地垂在耳侧，看得本来就没生气的我更是心软成一滩糖浆水。

 

“唉，这次是真的完蛋了。”

 

现在向同学们否认我们的“恋情”肯定是不妥的，估计要不了两天，消息就会顺着风传到尹净汉的爸爸妈妈耳朵里，那样他的计划就全盘失败、肯定就要被迫转学了。因此，我在早读开始的第一秒就做好了陪我的青梅竹马继续演下去的决心——

 

反正对我来说，也算是暗自满足私心了。

 

至少，有我这个大大方方的冒牌男朋友在，我就不用担忧哪天突然从天而降一个路人甲，对本就在校内人气超高的尹净汉告白成功。

 

“没关系的，这点小事慌什么。”

 

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净汉，你觉得我会让你完蛋吗？”

 

“只要你不介意，我陪你继续这场戏就是了，你想要多久就多久——反正，我们本来也形影不离嘛。”

 

尹净汉非常可爱地原地蹦了起来，抓住我的胳膊用力晃了晃，平时聪明又自持的校内智多星现在却因为我的许诺而开心地变成了一只小兔：

 

“真的吗？这样真的可以吗？”

 

“我也不是想给澈哩添麻烦的，我——我有没有什么能补偿你——”

 

我当然知道如果按照尹净汉的意思，必定是宁可损失自己也不会让我难堪。可是，我其实根本不在乎什么师长同窗心中的完美端正好学生形象，只要是尹净汉并肩向前跑，别说是掉了什么形象，就算是月亮星星啪嗒从天上掉下来，我都不会回头看一眼。

 

“跟我就别太客气了，实在不好意思的话，就请我吃学校对面的西点店里上新的樱桃巧克力蛋糕好了。在我反悔之前，你还不赶快进入热恋中的演技模式？”

 

我笑起来，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他也跟着上扬了唇角，手非常熟练地和我牵紧，特意拉长了语调对我说：

 

“那就请多多关照啦！”

 

“男——朋——友——”

 

4.

和尹净汉出双入对的感觉很奇妙。

 

我们本来就总是黏在一起，从高一入学起就是班里人都默认的连体婴儿，从教室座位到吃食堂都不愿意分开，体育课被分到不同的小组对打篮球也要为彼此加油。

 

但恋爱和友谊毕竟完全是两码事，现在我和尹净汉的每一个拥抱、揽肩和拉手的意味在旁人眼里都变得不一样，每一个对视也都让我的心跳动得乱了节奏。

 

在午休时间，我们开始在所有人都看得到的场合约会。

 

为了让尹净汉的父母无论问了谁的家长都能得到“没错，我家孩子是说他俩在拍拖”的答案，我们的恩爱秀得不遗余力——

净汉自己左手拿着面包，让我用右手一块一块地撕下来喂给他，这样，我们的另外两只手就能紧紧地牵在一起。

 

“我求求你们了，新婚燕尔也放过路过的狗吧。”

 

金珉奎吸着可乐坐在我们对面，格外诚挚地表达着抗议：

 

“我现在真后悔，我今天不应该和你俩坐在一起吃饭。”

 

我其实很想同情他几句或者干脆告诉他会让他感到暖心的真相，但是此时此刻更重要的事情是他必须安静——

 

“小声点儿，净汉昨天晚上没休息好。”

 

我压低了声音警告，把枕在我肩膀上迷迷糊糊的尹净汉搂得更紧了些，后背慢慢向后靠了靠，调整成更合适的姿势。

 

净汉的身高只比我矮一厘米左右，脸埋在我的颈窝里刚好非常舒服，他的手下意识地抱住我的胳膊，像一只和桉树的树干黏糊在一起的可爱树袋熊。

 

好吧，只有我会作出这种可爱滤镜打满的比喻。

 

金珉奎可能是看出了我看向尹净汉的目光里流露出来的、真实的温柔蜜意，翻了个白眼就继续埋头干饭，懒得搭理我这个假男朋友真恋爱脑了。

 

我早就吃饱了，此刻也不再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尹净汉的头发，觉得手感实在是很棒，而他温暖的吐息刺激得我锁骨附近的皮肤痒丝丝的，安宁的幸福感油然而生，我多希望时间能够凝固在这一刻，就让这场戏永不落幕、每一天都能被尹净汉这样光明正大地亲近着。

 

当然啦，我知道最好的、能让我永远享有尹净汉的依恋的解决办法，是我真的破釜沉舟地向他告白，剖白我其实很愿意做他真男朋友、很愿意未来真的正式去见他父母并希望得到祝福的心思。

 

但是……

 

即便是对于向来不爱在感情上遮遮掩掩、很乐于表达喜欢的我而言，向一个如果拒绝我就连朋友也做不成的人告白，也是一个极度沉重的挑战。

 

尹净汉贴我贴得更近了些，在我的怀里均匀闲适地呼吸着，他一向体温偏低的身体抱起来有点凉，就连这点都激起了我满心的爱意和保护欲。

 

我承认我尝到了甜头。

 

我承认我真的从来没有如此想和尹净汉摊牌。

 

5.

当尹净汉的男朋友，其实是一件很有压力的事情。

 

尽管尹净汉本人并没有刻意地注重社交、甚至不大喜欢得到过于频繁的瞩目，但他温润如玉的外露气质和风趣顽皮的内在个性确实使得他讨人喜欢变得相当容易，再加上他那一张比春天盛开的玉兰还漂亮的脸蛋，使得他成为我们学校男女通杀的心动对象。

 

反正，在我承认了自己和尹净汉交往的第二个星期，就有朋友就一惊一乍地跑来告诉我，隔壁班的小霸王和低年级的某个年级主任的儿子商量好了，准备在放学路上堵我，把我这个抢走尹净汉初恋的罪魁祸首好好揍一顿。

 

我在心里哭笑不得，觉得他们蠢得要死。

 

因为我是空手道黑带三段，不开玩笑，我能徒手劈开十片砖瓦。

 

真的以为尹净汉这种看着温柔可欺的万人迷在初中的时候没被不长眼爱挑事的小毛孩来欺负过吗？

当然是有的，只不过都被我好好地上了一节素质教育课，然后就再也不敢来没事找事了。

 

但是，我是舍不得让尹净汉看到我收拾“情敌”的，他总是对我过于挂心，好像需要教训的小混混们都是牙上有毒、随时可能咬我一口的怪兽，会情不自禁地在错误的时间扑上来、想用他那单薄的小身板挡住我其实能躲开的攻击。

 

所以，有了朋友的提前通知，我就在放学前假装淡定地交代尹净汉，今天我要帮班主任老师整理成绩单，叫他一个人先和全圆佑他们一起顺路走回家。

 

“为什么？我不介意等等你。”

 

他皱起眉：

 

“我要请你吃樱桃巧克力蛋糕呢，你忘啦？”

 

“我怕老师事情多，耽误你回家做功课的时间。”

我撒谎撒得面不改色心不跳，因为所有可能的台词我都提前排练好了。

 

“可是胜澈，我听圆佑和我说——唉——因为你承认是我的男朋友了，有人想找你麻烦。”

 

这下我有些吃惊了——

没想到那两个蠢货这么嚣张、把消息传得这么广了。

 

“我不能让你因为我的缘故受伤。”

 

尹净汉斩钉截铁地说：

 

“如果他们要找你打架，我要叫他们住手，说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叫他们都滚蛋。”

 

我的心像是一只被戳破的气球般松软下来。

尹净汉的目光好温柔，好像他说的是真的、而不是我们的演戏需要一样。

 

而且，在全世界都觉得你武力值超高、不需要担心的时候，有一个人却能纯粹感性使然地为你忧虑，想要用他根本不强壮的身体挡在你前面、让你觉得自己也是可以被照顾和宠爱的那一个的时候，你怎么可能不被深深触动呢？

 

尹净汉就是我永远温暖的不冻港。

 

“净汉，你不要去，他们要是气急了，连你一起揍怎么办？”

 

我到底是不可能让他去的，只好温声相劝，

 

“我什么时候输过呀？去年的青少年空手道大赛，你可是看着我拿了冠军。”

 

尹净汉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轻声说：

 

“对不起，我现在后悔了。”

 

“那天不该让胜澈去我爸爸妈妈那里假扮男朋友，不该任性地让你继续演下去，是我不好，我没想到会为你带来这一连串的麻烦。”

 

我看不得尹净汉这副真心抱歉的样子，因为我自己分明才是利用这场戏满足私心的受益者，于是下意识地摇头，又抓住他的手：

 

“你不要说这样生分的话了。”

 

“可我真的后悔了。”

 

尹净汉暖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我看不懂的情愫，如果凭借我对他多年了解产生的第六感而判断，他在为某些没有告诉我的事情内疚。

 

我有点着急，声音难免提高了些，如果有同学路过，多半会以为我们吵架了：

 

“我都觉得没关系，你还要责怪自己吗？”

 

“从头到尾都是我们两个说好了的，你又没有瞒着我什么，不是吗？”

 

尹净汉眨眨眼睛，不着痕迹地撤回被我攥着的手，身体瑟缩地抖了抖，这很难被注意到的小动作让我十分不安。

 

“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声音现在轻得像一片擦过空气的羽毛，目光漫无目的地投向教室外空无一人的走廊，不肯再看着我说话：

 

“想让家里人看看我叛逆的一面什么的……只是一部分的原因而已。”

 

“如果澈哩能逐渐喜欢上做我男朋友的感觉、最好慢慢地模糊了真假界限就好了——”

 

尹净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惊慌地发现，他被我逼到不得不说实话的份上，声音里已经带了微弱的哭腔。

 

“这样不光明正大的心思，我之前怎么可能说出口呢？”

 

6.

“你——净汉——你在说什么？”

 

在难以置信、生怕自己听错了的震惊之中，我是这样脱口而出的。

 

事实证明，这是一个会令净汉难堪和退缩的、我在事后也懊悔不已的糟糕反应。他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后退一步，再开口时已经恢复成了平时的音量和淡然的语气：

 

“没什么，胜澈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吧。”

 

“是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不要在意。”

 

他在说什么傻话——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我们的关系在他这番令人惊愕的话之后，就成了有一侧被施加了重量的跷跷板，再也回不到原来的平衡点。

 

如果回不到原来的平衡，或许是时候打破壁垒、建立新的关系——

 

在反复咀嚼思索了净汉“莫名其妙”的那段话后，我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得出的结论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净汉和我共同上演的这场闹剧，做给父母看、从而规避转学只是他算不上最重要的目的之一，就算不把我拖去演男朋友，聪明机灵的他也还有一百种鬼主意能够达到这个目的。对于净汉来说，最重要的其实是借此试探我的心意，并且……

 

引诱我告白。

 

爱情中专业的猎人，往往以业余的形态出现。

 

净汉实在是厉害，他已经完全成功地、以最单纯无辜的形象把我带入暧昧的迷雾深处，并唤起了我对坦承的强烈渴望。如果他最后没有因为对给我“招来麻烦”的愧疚心而自爆，这简直是一个完美的爱情陷阱。

 

仅仅是因为我被两个不知好歹的蠢货威胁，太温柔、太在意我的净汉就动摇了自己的全盘计划。

 

“不，我可都清清楚楚地听见了。”

 

我生怕错过这宝贵的几秒钟，把自己的心意裸露在日光之下的尹净汉就会缩回蜗牛壳里，任我怎么纠缠哄劝也再不会承认自己说过什么，有点儿霸道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明明是布了局想要我走进圈套，结果先说出真心话的却成了自己——鬼马精灵的尹净汉也有作茧自缚的一天，你知道这多难得吗？”

 

我最喜欢的小兔子耳根泛起柔软的玫瑰色，眼眶也跟着发红，他好像害怕极了，害怕我下一句话就要没心没肺地拿他的情意开玩笑，害怕我对同性之间的心动抱有满不在乎的轻视态度、毫无心理负担地拒绝他。

 

这让我立刻后悔，不该忍不住多逗他这一句。

 

这可是尹净汉，被我宠坏了的、眼睛一瞪我就会收敛一切顽皮的尹净汉。

 

“不过，你作茧自缚，我就陪你一起缠进来，行不行？”

 

他快哭了的样子让我心疼得要死，趁着教室里没人会起哄，我伸手把他拉近再搂到怀里。尹净汉挣扎了两下，被我安抚地摸了摸后脖颈，乖乖地不动了。

 

“你刚刚的话太含蓄了，不算。表白嘛，还是我先说。”

 

虽然猎手没忍住、将用来掩饰陷阱的遮蔽物掀开，但世界上总有心甘情愿被捕的猎物，傻乎乎地一脚踏进已经摆在明面上的圈套。

 

比如确实很想向尹净汉告白、懊恼自己怎么早没有提起勇气的我。

 

“我已经做了你两周的男朋友，每一分钟都很幸福，所以今天来向你申请一下无限延期。”

 

“不知道净汉有没有完全猜到，但我早就喜欢你了。如果你去找别人演谈恋爱，我会嫉妒得晚上睡不着觉。”

 

我臂弯里的人听到这里，终于完全放松了下来，脑袋挪了挪，往我怀里埋的深了一点。

 

这让我对告白的结果心里更加有数了。”

 

“不管有多少人要因为我爱你而讨厌我，都没关系。”

 

“只要净汉让我爱你就好，真的。”

 

※

我以为我会得到一个吻，或者起码是更紧的拥抱。

 

但我得到的是打在肩膀上的、毫无威慑力的一拳。

 

“记住你说的话。”

 

他想显露出凶巴巴的样子，可是因为哭了而瓮声瓮气的，可爱得我把鼻尖埋进他好闻的发丝间，心满意足地蹭了蹭。

 

“以后敢有一天不爱我的话，你就完蛋了。”

 

尹净汉抬起头，气鼓鼓地把眼泪全都蹭在我的脸上，在我真的要忍不住凑过去亲他之前，严肃地竖起一根手指：

 

“前面的两周都不能算。”

 

“今天开始，是我们的第一天。”

 

END.

*日记体现背搞笑文学*有点缺德

*小猪发火实录*勿上升

全员向，有少量cp情节，介意勿入

看个乐呵就好，玻璃心慎入respect.

00.

  谁给我买的公主裙？

  

01.

  是不是活不耐烦了？

  

02.

  我说尹净汉真好看啊。

03.

  李硕珉，你静静，我耳朵要没了。

  

04.

  我想请问这个世界是不是围着李硕珉那个傻子转的啊？

  为什么他一笑感觉这个世界都要崩塌了。

  我不是说他笑不好的意思，但是他那一排大白牙真的刺痛我的青春。

  

05.

  我说谁再玩杀人魔的梗，我把你和李硕珉打包送到荒岛过一辈子。

  洪知秀拦也没用。

  

06.

  文俊辉为什么每次从国内一回来就要发癫啊？中国的空气成分真复杂。

  

07.

  文俊辉别学徐明浩了，再学几次普莱蒂斯的老总估计都得过来把我掀翻在地再和我比试比试功夫。

  徐明浩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他怎么能不顾队长的死活在直播间里劝解全世界的次粉自印小卡的啊？

  我理解，我尊重，徐明浩劝你现在教我防身术。

  

08.

  普莱蒂斯的老总为什么还没有杀过来把我和徐明浩绑了扔进海里？

  难道是没爱了？放弃了？过度emo想不开了？

  权顺荣你再上一次节目喝次酒吧，再不多说几句公司好话我们就要失宠了。

  

09.

  金珉奎问我为啥徐明浩的小卡还是收不到，我该怎么回答他，我连拼尹净汉的小卡我现在都拼不到。

  徐明浩再开一次直播吧？

10.

  我被三寸小卡绑架的一生。

  

11.

  我想收红酒净和感谢祭的白玫瑰，有没有人出给我啊？

  顺便帮金珉奎求一个落花八。

  

12.

  李灿怎么又被欺负了？

  李灿真可怜。

  

13.

  李灿把夫顺硕逗笑了。

  李灿不可怜，谢谢。

  

14.

  权顺荣什么时候真的变成老虎啊？成全他吧上帝，再这样下去我要疯了。

  

15.

  李硕珉，我的一生之痛。

16.

  盘出李知勋的吉他，徐明浩的青蛙，全圆佑的文俊辉和洪知秀的李硕珉，送一只老虎和尹净汉的石头，不包全瑕。

  

15.

  尹净汉是不是想跟那个石小净过一辈子。

  

16.

  什么破专辑，公司凭什么不买一车送给我？

  我要消极怠工。

  

17.

  我要赚钱养老婆。

  

18.

  我只是关心一下胜宽的嘴为什么肿了，崔韩率你有必要赶鸭子上趟给我炫耀吗。

  尹净汉我来了。

  

19.

  所有人晚安，除了崔韩率。

  不行烙铁们我真的越想越气，夫胜宽嘴肿了是用来给他秀恩爱的？

  崔韩率你有病啊，喝喝。

 

19.

  所有人早安，除了崔韩率。

  

20.

  谁想看菠萝刷的姊妹版苹果刷？我白送给你这个被洪知秀砸烂的下雨苹果。

  

21.

  这个世界什么时候毁灭啊？

  

22.

  我的精神很好呀。

  

23.

  奖没了么么哒，最爱gma啦。

  

24.

  尹净汉天天大半晚上偷跑出去找洪知秀讲话，他是不是喜新厌旧了。

  

25.

  李硕珉是睡美人吗？他为什么不醒来管管他老婆？

  尹净汉和洪知秀都开上茶话会了。

  

26.

  我想从次团里创出来个领导队，专门负责制裁聒噪，爱幻想，爱委屈的搞笑男，谁愿意加入？

  

27.

  日语真难学啊我嘴皮子都要卡秃噜皮了。

  尹净汉最近腰疼赌气不教我日语，他怎么这么残忍。

  

28.

  权顺荣怎么老对着镜子一脸忧愁比虎爪？

  

29.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李知勋昨天谱的那个曲里面总有一种“大哥我不需要男人”的气魄。

  完蛋了我的CP不会吵架了吧。

  

30.

  吵架了好啊，小打小闹增添乐趣。

  但是我说李知勋能不能别在生气的时候没事拎吉他啊？

  我到底是不是团霸啊？

  

31.

  全圆佑被李知勋追杀了，他好可怜。

  权顺荣又被全圆佑追杀了，他更可怜。

  我决定今天和权顺荣当朋友，他的痛响彻云霄，我听着都泪如雨下。

  

32.

  权顺荣和李知勋和好了。

  那我算什么？小丑吗。

  

33.

     别管我了，我是小丑。

  这个世界除了尹净汉没人在乎我。

  我要毁灭整个宇宙。

  

  

  

🌟上世纪七十年代香港

🌟六哥x阿慧

🌟tvb语气

🌟私设圆比慧大 24性转同母异父 自避雷

补档见wb:Hi一只狮子

香香

樱桃玫瑰拿铁:

一个俗套的破镜重圆的故事

澈汉，有奎八，一句话佑灰

1.2w 一发完

——————

尹净汉觉得自己这辈子干了两件疯狂的事，一是和崔胜澈谈恋爱，二是花光一个半月的工资买了一瓶香水。

和崔胜澈谈恋爱是大学的事，他们平稳的度过大学时光，熬过毕业分手季，却在工作的第一年分了手。

原因也很经典的简单，崔胜澈是财阀崔氏小儿子，而尹净汉只是从汉城到首尔来期望未来的普通人。

曾几何时，他俩都对电视剧因为身份阶级差异而分手的情侣嗤之以鼻。但真的离开大学开始工作了，尹净汉才明白电视剧里地位低下的一方的无奈。

不是情感变了，相反的崔胜澈对他是愈来愈好，会贴心的照顾他的每一分情绪，刚开始一切都好，但渐渐地尹净汉发现，在他抱怨组长对他有多压榨的时候，崔胜澈说的却是乙方的方案漏洞百出。

或许才这一刻才明白阶级差异的可怕之处。

没有争吵，只是尹净汉越发的沉默，崔胜澈意识到他的沉默，却得不到答案，自然而然就走向了争吵。

再后来是崔胜澈家里希望崔胜澈出国，尹净汉便提了分手。

他看着双眼通红的崔胜澈，只是说：

“我不喜欢异地恋。”

现在想想，他和崔胜澈的故事，真的很俗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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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水的故事就和另外一个美国人有关了。

大概是分手后一年左右，洪知秀实在看不下去尹净汉疯了一样的做项目，拉着他去外面散心吃饭，吃了饭随意的逛逛，刚好洪知秀喜欢的一家香水在商场里开了专柜。

“……这家的香水不是你我能买的。”

跟着崔胜澈，尹净汉有幸听说过这个专宰有钱人的香水牌子。

“看看又不花钱，闻闻也不亏嘛～”

就这样被拉进店了，尹净汉看着兴致勃勃试香的洪知秀摇了摇头。自己也就随手拿起一个试香卡放在鼻尖闻。

“先生和喜欢这一款吗？真有眼光这是我们最新的限定款，很火爆的！”

柜姐期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尹净汉才回过神来。对上洪知秀关切的眼神扯了一抹笑容。

太像了，太像崔胜澈身上的味道了……

他知道这不是崔胜澈的香水，但味道和崔胜澈喷了香水之后几乎一模一样。

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柜姐看出了尹净汉对这个香水的喜欢，连忙讲了这款香水的爆点，甚至拿出来新的试香卡喷了一下给他重新闻。

尹净汉拿到鼻尖轻轻点了点，又摇摇头。

不像，前调一点不像……

尹净汉把卡片在空中晃了晃，他无心的听着柜姐介绍的话语，嘴上嗯嗯的敷衍着，只希望后调快点出现。

大概是听到了他的催促，尹净汉总算是闻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味道。

柜姐还在喋喋不休的介绍，尹净汉抬起头对着柜姐一笑打断她的介绍。

“麻烦…帮我包起来。”

洪知秀疯了，他想掰开尹净汉脑袋看看自己亲故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花一个半月的工资买一瓶香水？

“你明明知道这不是我们应该买的，你怎么自己还先买了？！”洪知秀绅士的脸上全是裂痕，特别是看见尹净汉抱着刚买的香水。

尹净汉最开始不想说，但耐不住旁边人太絮叨他才开口：“我喜欢这个味道。”

  

 洪知秀觉得自己要掐人中了：“喜欢不一定非得现在买，你等发了奖金或者以后升职再买啊！”

尹净汉低头看看香水，摇摇头。

他只是太想，太想崔胜澈了，所以他不愿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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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相逢是五年后，尹净汉一步一步走到了管理层，然后，成为了崔胜澈的乙方。

第一天见了面，尹净汉就把自己关进了办公室，一个人也不见。

组员夫胜宽很是担心但又不敢直接去问，就跑去问洪知秀。

洪知秀看着紧闭的办公室门，撇撇嘴：“劝不了的。”

“为什么啊？”夫胜宽满眼都是担心。

洪知秀笑着摸摸小橘子的头说：“让他呆会儿吧，这是他的心结，我们解不开。”

尹净汉把自己埋在臂弯里，趴在桌上。

今天其实他和崔胜澈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只是开会聊了方案，然后就散场了，和其他项目没什么区别，但他离开崔氏大楼他才觉得活了过来。

或许是崔胜澈太官方了，他没见过这样的崔胜澈，这种陌生感反而更让他难受。

好像只有他走不出去一样。

想着想着，尹净汉觉得有点冷，就又缩了缩。

这个冬天怎么越来越冷？

不知道胡思乱想了多久，突然敲门声把尹净汉吓了一跳，快速整理一下自己，尹净汉才对门外说请进。

来者是徐明浩，是他组上的中国组员。

“净汉哥，你没事儿吧？”

迎着弟弟关切的眼神，尹净汉温柔的笑笑说没事，又问有什么事吗？

徐明浩有些紧张的舔舔唇，才开口：“哥，这周六是我的生日，想请大家一起吃个饭。”

尹净汉反应过来已经十一月了，怪不得这么冷。

“诶桑过生日我是肯定要去的。”尹净汉一口答应，但看起来徐明浩还有些担心，“怎么了？不希望我去呐？”

“当然不是！”徐明浩连忙反驳，急的脸都有些红。

尹净汉觉得有趣就问到底怎么了。

“就是……我…..我那个…..那个男朋友也要一起哦。”徐明浩这下耳朵也红了。

尹净汉只是笑，笑了一会才说：“我也应该见见明浩男友呢。看看到底是什么胆大包天的人敢拐我的弟弟。”

徐明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深呼吸一口气说：“哥……珉奎是在崔氏工作的，嗯……所以我之前认识了崔总，我也叫了他一起……”

尹净汉笑容僵在脸上，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

徐明浩觉得自己应该是搞砸了，连忙解释：“要是哥觉得不好，就不去了，我之后再请哥吃饭…….”

尹净汉这才明白自己弟弟为什么这么尴尬，可这是明浩的生日，怎么能因为他和崔胜澈的关系而搞砸。

尹净汉低头整理下情绪，挂上一贯的笑容说：“诶桑的生日我要去的，没事的。”

徐明浩喜上眉梢，开心的说：“好的哥！我从中国那边专门带了酒，请哥喝！！”

尹净汉笑着点点头，有有所思考的说：“珉奎……虽然说很容易搞砸事情，但每次都能处理好呢，居然让他追到诶桑，他要是照顾不好你，哥一定收拾他。”

“诶？哥，你认识珉奎呀？”

“嗯，一个学校的，比我小一届。”

徐明浩点点头，觉得韩国真小。

徐明浩蹦蹦跳跳的往外走：“说好了哥，周六晚上六点不见不散～”

尹净汉看着离开的徐明浩笑了笑，下一秒又扶额思考应该怎么和崔胜澈装不熟。

算了，喝一杯就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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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胜澈在会议室见到尹净汉的第一眼就知道他瘦了好多。

果然还是不会好好吃饭。

好像已经不仅仅是组长了，看着他带着自己的组员，就想起了以前大学的时候他带学生会一样。

永远是这么靠谱呢净汉xi

可是为什么对我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不喜欢……

崔胜澈根本没听方案，脑子除了尹净汉还是尹净汉，反正尹净汉做的方案肯定没问题。

说起来也很巧，崔胜澈的组里也有一个中国人，叫文俊辉。

都是中国人，文俊辉和徐明浩也就认识了，徐明浩时不时会来找文俊辉吃饭，某次机缘巧合之下，金珉奎见到了徐明浩，一见钟情之后就是死缠烂打，总算是把人追到手了，虽然现在天天受自己俊哥白眼，哦，还有他圆佑哥的，但是反正能抱老婆，谁管呢～

再后来崔胜澈也和他们时不时一起吃个饭， 他也是不久前才回国，拉着金珉奎建了组，其他人都是和金珉奎认识，刚开始他们觉得崔胜澈凶，不敢叫他，但金珉奎知道崔胜澈的脾气看起来凶事实上心软的很，于是就拉他和大家一起吃饭，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再后来和徐明浩也认识了，然后就知道他是尹净汉的组员了，然后，然后他就当了尹净汉的甲方。

虽然有点不道德，但是这是他想到光明正大见尹净汉的方法了，而且他还不能拒绝！

五年的时间不算短，足以改变很多事。

比如他在崔家的地位。

但也改变不了认定的事

比如对尹净汉的执念。

他明白当年分手当然不是因为所谓的异地恋，他知道当初崔家暗里给尹净汉施压，后来出了国，他也明白了尹净汉的沉默，明白当时他们分开时的无可奈何，他用了五年来放下，也用了五年懂得，他放不下。

既然放不下，那就追回来！

五年可以消磨很多情感，但同样也能加深某些刻骨铭心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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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净汉是真没想到徐明浩带的酒酒劲儿这么足，只喝了一杯，他就晕晕乎乎了。

加上崔胜澈今天好像喷了香水，尹净汉就觉得空气中全是崔胜澈的味道，他一点都舍不得走……

应该走的…….尹净汉脑子晕晕乎乎的，崔胜澈离他有一定距离，可是他的味道就一直往尹净汉这边飘，尹净汉觉得自己可能要醉了。

然后他真的醉了，趴桌上睡着了……

洪知秀看着不省人事的尹净汉一脸无语，不是说好了喝一杯就跑吗？！

在一转头对上了崔胜澈清明的视线，洪知秀有点迷茫，他明明记得崔胜澈一直在喝……怎么醉的是自己亲故？

但其实，崔胜澈没喝酒。

再一眨眼，崔胜澈已经走过来了。

“我送你们回去吧。”

洪知秀大学时就见过一次崔胜澈，那会儿他和尹净汉谈了两年多了，洪知秀难得回次国，这才见到自己亲故常常和他提起的男朋友。

洪知秀点点头，和他把人一起扶起来。

大概是闻到熟悉的味道了，尹净汉本能的往崔胜澈那边栽，洪知秀无语地扯着他，心里想你最好明天把副组长的工作减半！

洪知秀对着崔胜澈无奈又尴尬的笑笑，崔胜澈倒是无所谓，他还宁可尹净汉倒他怀里来。

洪知秀见拉不住干脆不拉了，直接让崔胜澈自己扶着。

最终好不容易把人塞上了副驾驶。

崔胜澈站在车边对洪知秀说：“走吧，我先送你。”

洪知秀却摇摇头，他能不知道自己只是顺带么？

洪知秀指指后面也有些晕头转向的夫胜宽说：“我去送胜宽，他家离这儿不远，你去送净汉吧。”

崔胜澈想了想，把没喝酒的李硕珉叫来，让他送他俩回去。

拿到了地址崔胜澈就出发了，徐明浩不知道什么时候幽幽地过来了，问到：“胜澈哥去送真的没事儿吗？”

洪知秀笑眯眯地看向：“很难保证没事儿。”

“那知秀哥你还让他单独送？！”

“就算我上车了崔胜澈也会想办法让我先下车的，不如我自己识趣点。”

徐明浩还是一副担心的样子。

洪知秀拍拍他的背说：“没事的，他俩总是要面对的，况且谁欺负净汉，崔胜澈都不可能欺负净汉，等他们去吧。”

说完看了看旁边的金珉奎和李硕珉，他对明浩说，走吧，回家了。

尹净汉醉的不凶，只是包厢里太暖和加上熟悉的气味，他一下子太安心就睡着了……

所以在车上没一会儿就醒了，看着熟悉的车室，尹净汉呆了一分钟才理解到，他在崔胜澈车上。

崔胜澈在一个红灯处停下来，转头看向不知是睡蒙了还是醉着的尹净汉，没忍住笑了一声。

还是很可爱。

尹净汉被他的笑声拉回神，看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就静静的看着自己，尹净汉觉得自己快被心跳声震得耳聋了。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儿？”

尹净汉想了半天最后问出了这个问题。

崔胜澈挑眉：“洪组长告诉我的。”

尹净汉暗暗在心里骂：出卖队友，扣你工资！

“…….麻烦你了。”

绿灯亮起，车子驶出，车里恢复沉默。

很快就到了尹净汉的住址，尹净汉刚想开口说谢谢，崔胜澈就先下了车。

尹净汉眼睁睁的看着崔胜澈绕到副驾驶这边，然后把车门打开。

四目相对，尹净汉扯着安全带不知所措。

“走吧。”

尹净汉就任由崔胜澈把他带上了楼。

尹净汉还是醉的，酒劲让他遵从本心接受崔胜澈对他的好，仅留的一丝理智却时刻提醒他不应该这样做。

走到门口，尹净汉对他说谢谢，崔胜澈却说：“都送到这里了，不能邀请我进去坐坐嘛？”

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于是俩人都进了屋。

听到崔胜澈问“净汉呐，蜂蜜在哪里”的时候尹净汉有一瞬间的恍惚。

就像以前很多次一样，好像每次喝了酒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

得不到回应崔胜澈又叫了一声儿，尹净汉踩着飘乎的步子走到了厨房给他拿了蜂蜜。

崔胜澈看了看保质期，果不其然的过期了。

最后只有一杯白水，尹净汉端着白水窝在沙发里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崔胜澈则是好奇的到处转转。

房子不算大，但收拾的很干净，摆放习惯甚至和他们大学租房子那会儿一模一样。

不过很快崔胜澈就发现一个不一样的地方。

“这是什么？”

电视机旁边有一个半人高的柜子，上边放一瓶黑色的东西，看起来格外打眼。

尹净汉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抬眼，看见崔胜澈站在香水旁边，莫名有些想笑。

“别碰，很贵的。”

崔胜澈不以为然，还有他崔公子买不起的东西么？

但尹净汉说了不可以动，他也不敢碰。

回头一看发现某人基本上要在沙发上睡着了。

崔胜澈无奈的摇摇头，走过去拿过杯子，把人拉起来准备送回卧室。

尹净汉被他带着走，走了两步，尹净汉突然想起卧室里有一张他俩的合照，他不想崔胜澈看到。

猛的一立身，崔胜澈被吓一跳，本能地往旁边一扶，好巧不巧就碰到了放着香水的柜子。

尹净汉因为起的太快导致眼前一花，本来就有些站不住，这下直接往下摔过去。

崔胜澈见他要倒，想也没想就去接住他。

人是接住了，但为了接到人崔胜澈刚顺势一推柜子，柜子没事，但香水倒了，眼看着往下滚。

尹净汉眼前刚清晰就看着自己的宝贝香水要掉下来，飞扑过去接。

“啪——”

尹净汉没接住，香水碎了一地。

香气一下子全都窜了出来，刺激的前调一下子把尹净汉呛醒了，他呆呆的看着一地碎片。

崔胜澈也吓坏了，再抬头看着出神的尹净汉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净汉ni….”崔胜澈手足无措的道歉。

尹净汉其实知道怪不得他，但莫名其妙的委屈涌上鼻尖，一下子眼睛就红了。

“你就不应该来的，为什么非要来……为什么非要再出现…….明明……明明……..”

 

明明我可以忍住的，只要你没出现，我就可以忍住的。

崔胜澈想要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但是尹净汉将他推了出去。

“别再来了，等项目结束，我们也不要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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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珉奎接到崔胜澈的电话的时候，正好在和徐明浩吃早饭。

徐明浩从中国带了速食油条，刚炸了准备吃，金珉奎看两个人都准备好上手拿油条就按了免提。

“你知道净汉有个香水吗？”

徐明浩到底是没吃到这口油条。看了眼金珉奎，直接凑了过来。

徐明浩问：“胜澈哥，不会是个黑瓶子吧？”

“……是。”

徐明浩抬头和金珉奎面面相觑。

“那香水咋了？”

“我一不小心把它打碎了……”

“……哥你完了。”

徐明浩直接下了死亡通知书。

崔胜澈烦躁的咬嘴皮，听着徐明浩说：“那是净汉哥最宝贝的东西，我之前去他家里好奇碰了碰，都被他制止了，说是很贵重的东西。”

崔胜澈挠了挠眉毛问：“还能买到吗？”

“好像是几年前的限定了，据说因为价格离谱所以销量也一般，导致现在好像很难找到……”

“……”崔胜澈陷入沉默，半响回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金珉奎没见过那香水，好奇的问徐明浩：“净汉哥真这么喜欢那个香水啊？”

徐明浩总算是吃了口油条，点点头：“是的，听刷哥说，是命根子的程度。”

金珉奎嘶了一声，徐明浩疑问的看着他。

“可大学的时候净汉哥从来不喷香水，倒是胜澈哥经常喷。”金珉奎不解，难道工作了，转性了？

徐明浩仔细想想，好像也从没见过净汉哥在公司里喷香水：“对哦，好像在公司也没见过他喷……”

沉默片刻，金珉奎率先开了口：“算了别想了，胜澈哥作的孽让他自己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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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一天休整的尹净汉，在星期一早上准时到了公司。

忽略掉亲故打趣的眼神进了办公室，但约书亚怎么会放过他，跟着就进来了。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崔胜澈。”

尹净汉觉得自己真的很没出息，一个名字都能心跳加速。

尹净汉转了转笔，敷衍道：“就那样。”

洪知秀见状不对，也没再多问，但也提醒了一句，今天要去崔氏那边谈项目。

“我带他们去吧？你休息休息。”

尹净汉摇头：“没事，我和你们一起。”

尹净汉给自己做了一路的思想准备，等到了崔氏大楼，见到的却是金珉奎，没看见崔胜澈。

一问才知道崔总出差了，这下尹净汉倒落了空。

等一切谈好回程的时候，洪知秀发现副驾驶的人闷闷不乐的。

“怎么了？”

“没什么……”

洪知秀乐了：“你不会是因为没见到崔胜澈失望了吧？”

“……谁想见他。”

尹净汉本来是不想见的，但来了没见上又觉得空落落的……

反正都怪崔胜澈！

连着几天去谈方案崔胜澈都不在，尹净汉有股莫名的火腾就起来了，在办公室喋喋不休骂崔胜澈不负责任骂了半个小时。

等人骂的差不多了，一旁正穿珠子的约书亚幽幽的开口：“我看你就是一直没见到他才生气的。”

“我哪有？这个项目不小，堂堂崔总都不舍得出现一下吗？一点都不负责！”

约书亚挑眉反问：“那天吃饭你也没给人家一个眼神，这会儿倒是想他了。”

“我哪有想他！”尹净汉气急败坏地跳脚。

“那你就是生气他摔了你香水。”

“……”尹净汉被戳了伤口，气鼓鼓地坐回位置上。

洪知秀倒是起了兴趣，托着脸问他：“我倒是很想知道，对你来说是崔胜澈重要，还是香水重要？”

尹净汉无语的看着他，心想问什么废话。

“…….别提香水的事，本就烦着呢。”

洪知秀无所谓的撇撇嘴：“你让他赔咯，他又不差这几个钱。”

尹净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香水也算是崔胜澈的替身，让崔胜澈赔一个替身给他，怎么想怎么奇怪。

洪知秀拿上串好的手链和剩余的材料，往外走，边走边说：“你就是别别扭扭的，明明在意的不得了还要装作无所谓。”

说完就回自己办公室了。

尹净汉无聊的转着笔，他知道洪知秀说的没错，他是见崔胜澈的，但是说不要再见面也是自己，怎么想都是自己的问题……

尹净汉叹了口气，怎么自己遇见崔胜澈之后就一件事都处理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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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净汉下班回家之后就把自己丢进沙发里，一旁的垃圾桶里是香水的碎片，他还没舍得扔。

家里还有着香水残留的味道，飘在空中抓不住，又时不时挠尹净汉一下，整得他烦躁不安。

胡思乱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带着疑惑，尹净汉开了门，看见了邻居家的小朋友。

“囡囡？”尹净汉疑惑地蹲下身来和小朋友平视，“你怎么来啦？”

囡囡笑着把手里的礼品袋塞给尹净汉：“一个哥哥让我给囧囧哥哥的！”

尹净汉打开一看，看见了熟悉的牌子，他眼皮一跳，问囡囡：“那个哥哥在哪儿？”

小朋友抬起两只手捂住嘴巴，眼睛笑的弯弯的，声音有些模糊：“约好了！不可以说的！！”

说完了就乐呵呵地跑回了家，留下一声黏黏糊糊的囧囧哥哥再见飘在空气中。

尹净汉愣了几秒回到家里，打开袋子，里面就两样东西一盒香水，一张卡片。

卡片上熟悉的字体写着：对不起。

尹净汉不知道崔胜澈怎么找到的这个牌子的香水的，他明明记得这个早就不卖了……

想了想，拿起手机给崔胜澈发消息。

囧哈尼：你在哪儿买到的？

坐在车里的崔胜澈收到消息一下就坐直了，急急忙忙回消息。

崔胜澈：托一个朋友买到的

财阀就是好啊，哪儿都有人脉。

囧哈尼：回来了？

崔胜澈：嗯

然后很久尹净汉都没有消息，崔胜澈有些焦虑的敲着方向盘，思考怎么开启一个新话题。

还没发出尹净汉的信息又发来了。

囧哈尼：我明天拿到你公司去，这件事本来也不怪你。

崔胜澈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

崔胜澈：塑封我也拆了，你还给我我也用不了，只能丢了...

囧哈尼：……

让崔胜澈丢了不如自己留着，毕竟那么贵呢！

尹净汉拿出盒子，发现塑封确实已经拆，把东西拿出来，小心翼翼的往衣服袖子上喷了一点。

依旧是不喜欢的前调，但尹净汉有耐心慢慢等后调。

就这样等到天黑，尹净汉有嗅了嗅衣袖。

奇怪，怎么不是那么像了……

尹净汉拿起瓶子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差别，崔胜澈也不可能买个假的糊弄他。

再闻闻，尹净汉有些不解，也是像的但没那么像了……

……批次问题吗？

算了，尹净汉不想纠结了，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就去洗澡了。

另一边的崔胜澈总是收到了回复。

囧哈尼：谢谢

崔胜澈把这两字盯穿了也没看出什么来。想不通就去问金珉奎。

金珉奎回他：加油哥，道路还长。

崔胜澈无语，思考捶死金珉奎需要几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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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净汉昨天睡了好觉，第二天神清气爽的去上班了，遇上了约书亚。

后者打趣道：“这是某些人回来了啊？可惜今天不去崔氏那边。”

“……你就少说两句吧……”尹净汉颇为无奈的说。

不过今天一切都很顺利，中午的时候甚至在休息区逮到了偷渡过来的金珉奎。

被发现的金珉奎坐在徐明浩旁边对着尹净汉傻笑。

尹净汉看着耳朵微红的徐明浩，起了打趣的心思，故意大声的说：“金组长，今天好不容易不去崔氏大楼了，你怎么还专门跑一趟啊？”

金珉奎惶恐：“哥哥哥，我错了，我就是只是来找明浩吃饭，你别张扬！”

尹净汉哈哈大笑，又看见两人面前的食盒，里面都是很精致的菜式，饭团上甚至有紫菜做的小狗耳朵。

尹净汉啧了一声：“叫我哥却不给我准备一份呢？”

徐明浩连忙把食盒推过来：“哥一起吃！好吃的！”

看着明浩的样子，尹净汉也没忍心再逗，一会再把人逗炸毛了就不好了。

“快吃吧！我开个玩笑啦。”

徐明浩这才安心开始吃。

吃了两口，就发现金珉奎眼神一直在瞟自己，尹净汉头也不抬直接问：“不好好吃饭看什么呢？”

金珉奎眨巴眨巴眼睛，刚准备开口就被徐明浩塞了个饭团：“好好吃饭，乱看什么。”

金珉奎急急忙忙咽了饭团和自家老婆解释。

尹净汉则在旁边无声地笑笑，还没收好笑容，就接到了老板的电话。

和老板汇报完工作，尹净汉回休息区准备把餐盒拿走。

“明浩啊～为什么不让我和净汉哥说啊？”

尹净汉停下脚步，在后面偷偷听着。

徐明浩嘴里的饭还没嚼完，有些粘乎的开口：“胜澈哥不也说了不许说嘛。”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金珉奎叹口气，不解地开口：“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告诉净汉哥啊？胜澈哥为了找这个香水专门跑到国外去了，一连好几天才找到，这好不容易找到了，又不告诉净汉哥，我想不通啊……”

徐明浩也叹口气：“可能不像净汉哥多想吧，等胜澈哥自己和净汉哥说吧。”

金珉奎恨铁不成钢的说：“照胜澈哥这么什么都不说，能和净汉哥和好才怪呢！”

“你小点声儿，净汉哥快回来了！”

尹净汉松开握紧的手，深呼吸几下，走回位置坐下，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和他们说笑。

吃过饭就是工作，约书亚看着上午还好好的人，突然就又发疯工作，百思不得其解。

这人怎么这么反复啊？

拿出手机给崔胜澈发消息。

Joshua：你又怎么净汉了？

崔胜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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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净汉一下午用工作塞满了，可回了家就无所事事，可一停下来他就疯了一样想崔胜澈。

他把香水拿出来喷到沙发抱枕上，疯狂的扇，不停的闻，但就是闻不到那个属于崔胜澈味道。

兔子把眼睛急红了都没闻到了心心念念的味道。

尹净汉把头埋进抱枕里，他真的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拿起手机噼里啪啦一阵打字，在按发送的前一秒清醒过来，把手机丢在一旁。

你现在在哪五个字停留在输入栏里，顶上的名字是崔胜澈。

“叮咚——”是消息的提示音。

尹净汉拿起手机，有些失望地发现是自己亲故。

Joshuji：下雪了

尹净汉转头看向窗外，确实下雪了。

尹净汉走到阳台上，伸出手接到了一片雪。

他忽然想起，以前大学的时候，他总喜欢拉着崔胜澈看雪，每次都是蹦蹦跳跳的就出去了，而崔胜澈总是在后追着让他再多穿件衣服。

好像只要在崔胜澈面前，他就永远是冒冒失失的。

无意往楼下一看，看到有人坐在楼下的长椅上，伸出个手指在戳雪玩。

尹净汉扶着栏杆的手猛的收紧，就算只是背影，他也基本确定那是崔胜澈。

慌忙地拿起手机，想也不想的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崔胜澈坐在尹净汉楼下，想到下午洪知秀问他的话他总是有些不安，害怕尹净汉出什么事儿。

但他也知道尹净汉不想见他，就一直坐在楼下，想了半天没想出个理由上去，倒是等来了今年的初雪。

接到尹净汉电话的时候，崔胜澈手都在抖。

“净汉？”

“你在哪儿？”

“我……我在……”崔胜澈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问你在哪儿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生气了。

崔胜澈下意识回头看，就看见尹净汉穿个睡衣站在阳台上。

崔胜澈吓一跳：“你怎么就穿这点，外面这么冷，你先进屋呀！”

尹净汉听着久违的唠叨，心里一阵酸软，他尽量控制住声音不抖的问：“为什么不上来？”

崔胜澈一怔：“……我怕你不想见我……”

笨蛋！笨死了！

尹净汉连着深呼吸几下，对着手机那头低吼：“一分钟，不上来就滚！”

—————————

崔胜澈跑得着急，差点摔一跤。

跑到门口刚要敲门，门就开了。

崔胜澈局促地站在玄关，尹净汉看着他肩头都是湿润了好大一片就知道他在下面呆了很久。

只是想想就已经红了眼睛。

崔胜澈看着眼前人的眼尾红红的，就想抱抱他，但是又担心自己一身寒气会冻着他。

尹净汉转开头，尽量不露情绪让他先把湿了的外套脱下来。

尹净汉把崔胜澈的外套搭在椅子上，刚回过神就被崔胜澈抓住了手。

崔胜澈轻轻握了握尹净汉的手，皱起眉头轻声问：“手怎么这么凉？”

而后又去看边上的暖气控制面板，又把温度调高了一度。

尹净汉看着他自然而然的动作，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把。

崔胜澈转身回来就看到尹净汉低着头一言不发。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净汉面前，轻声开口：“净汉？”

尹净汉鼻尖一酸，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他深呼吸一下，抬起头哑着嗓子问：“之前他们说你出差，你是去找这个香水了？”

崔胜澈抿了抿嘴唇，看着眼前泪眼婆娑的人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

崔胜澈笑了一下，说：“告诉你了你更不会接受了……”

尹净汉偏开头，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或许是太过安静，崔胜澈觉得自己都能感受到暖气温度确实升高了。

看着尹净汉强忍着不哭的样子，崔胜澈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净汉呐……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对你的好成为了你的负担？”

尹净汉低下头，身体不受控的颤抖。

崔胜澈里面的衣服是一件高领黑色毛衣，他把外套脱了之后，尹净汉就闻到了他挥之不去的味道。

崔胜澈每向他靠近一点，那个味道就会再近一点，像是沼泽一样，一点一点将尹净汉的理智拉下去。

尹净汉快失控了，他只想抱住崔胜澈，然后把自己陷入那股味道里。

崔胜澈当然不知道尹净汉大脑里的拉扯，他只知道他哭了。

崔胜澈最怕的就是尹净汉哭。

崔胜澈其实问完就后悔了，他最不喜欢看到尹净汉哭，他希望他永远都高高兴兴的，不然当初也不会就一句不喜欢异地恋，他就放过尹净汉了。

“……赔给我又有什么用，都不像了……”

崔胜澈没听懂这突如其来的指责：“什么？什么不像了？”

尹净汉咬着牙，想骂崔胜澈嗓子却疼的不行，发不了一点声。

崔胜澈就只能猜：“我找的那个香水不对吗？”

尹净汉还是不说话。

崔胜澈就又往前走了一步，叫了声净汉。

太近了……太近了……属于崔胜澈的味道侵占着尹净汉的大脑

熟悉的味道包裹住最后的理智，尹净汉扑进崔胜澈的怀里，被崔胜澈稳稳接住。

这些年的委屈，这些年的挣扎被最心安的味道勾起，而后落到实处，嗓子疼到说不出话，只剩眼泪不停的掉。

崔胜澈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无声的安慰他。

越安慰越委屈，尹净汉哭出了声，越哭越大声像是要把忍了五年的委屈通通宣泄出来。

崔胜澈心疼坏了，抱着他一直哄，但尹净汉根本收不住。

尹净汉整个人哭到发抖，崔胜澈把人从怀里拉起来，用额头贴上尹净汉的额头。

“不哭啦不哭啦。”

尹净汉吸了吸鼻子尽可能的不哭了，但身体还是止不住的抖。

崔胜澈像是想起什么，轻笑出声，抬了点头对上眼睛哭红了的尹净汉。

抬手轻轻尹净汉脸上的眼泪，笑着说；“再哭我可就亲你了！”

崔胜澈以前每次拿尹净汉没办法总会说再怎么怎么样就亲你了，尹净汉脸皮薄，听到这话一般就会红着脸骂他不要脸。

但这次他没有听到意料中的笑骂，近在咫尺的人往他这边有凑了凑，鼻尖轻轻点了点崔胜澈的鼻尖。

崔胜澈愣住，下一秒呼吸加重，这下要失控的要变成他了。

“……净汉？”崔胜澈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叫了一声。

怀里的人红着眼倔强的看着他，又蹭了蹭他的鼻尖。

敢吗？

无声的询问得到了强烈的回应。

崔胜澈吻住了尹净汉。

—————————

尹净汉翻身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腰应该是断了。

但是罪魁祸首却没在自己旁边。

尹净汉心里骂着崔胜澈不负责任，以为这人做完就跑了。

缓了一会，尹净汉坐起来，准备去厨房找点水喝，刚一出来，就看着崔胜澈好奇的捧着那个香水，翻来覆去不知道看什么。

尹净汉靠回门框，轻轻咳了一声，崔胜澈吓得手一抖，差点又把这香水摔了。

“摔了崔大少爷就又要出差了……”

崔胜澈尴尬的笑笑，走到他身边抱住他。

尹净汉也不客气，在他怀里猛吸了一口才问：“在看什么？”

“没什么，”崔胜澈把怀里的人往上提了提，又问，“怎么起来了？”

“口渴。”

“叫我一声不就行了？”

“以为你走了……”

崔胜澈被气笑了：“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负责啊？”

“嗯。”尹净汉理直气壮地回答。

崔胜澈把人抱回床上又去厨房给他找水，尹净汉靠着床头几乎又要睡过去的时候，崔胜澈端了杯热牛奶进来。

尹净汉挑眉，他都快忘了他家还有牛奶。

抢在尹净汉开口之前，崔胜澈说：“看了的，没过期。”

尹净汉转了转眼珠子，乖乖喝牛奶。

喝完崔胜澈就把杯子拿出去洗了，洗完了回来抱着人准备睡觉。

尹净汉埋在崔胜澈怀里，眷恋的蹭了蹭，崔胜澈则慢悠悠地拍着尹净汉的背哄着他睡。

在崔胜澈都以为尹净汉睡着了突然听到他问：“为什么在看那瓶香水？”

崔胜澈本来是起夜找水喝，回来的路上刚好看到香水，就拿起来研究研究。

崔胜澈把下巴轻轻抵在尹净汉头顶，想了一下说：“我就是好奇那香水什么味儿的。”

值得你这么在意。

尹净汉笑笑，拉起崔胜澈的手腕放到崔胜澈鼻子前，示意他闻闻。

崔胜澈疑惑的闻了闻，不解地看着他。

尹净汉问：“闻到了吗？”

崔胜澈摇摇头。

尹净汉笑着说再闻闻。

崔胜澈闻半天也没闻到什么，疑惑地眨了眨眼。

尹净汉把他手腕拿到自己鼻尖，闻到熟悉的气味笑着说：“那香水的后调很像你的味道。

崔胜澈觉得什么东西好像连上了但他好像又抓不住，下意识回答：“我香水不是这个。”

尹净汉点头，说我知道。

崔胜澈被绕糊涂了，还想问，但尹净汉先开口：“同一款香水喷到不同人身上味道都会有些不一样，这个香水不是你用的，但是他的后调和你喷了香水很像。”

说完尹净汉又笑了笑：“但不知道为什么，你拿给我那个新的我反而觉得不大像了。”

可能本来就不像的，只是因为买香水的前一天晚上，我刚好梦见你了。

拍背的手停下，崔胜澈突然理清了所有的缘由。

崔胜澈压着爆发的情绪问；“所以，是因为我才买的那个香水对吗？”

尹净汉抬起头看着眼圈发红的崔胜澈，他突然想起他们分手的时候崔胜澈好像也是这般。

尹净汉抬手碰了碰崔胜澈漂亮的眼睛，笑着开玩笑：“我哭完了你要接着哭嘛？”

但崔胜澈快疯了，他拉下尹净汉的手，喉结动了动，颤着声音又问了一遍：“所以是因为我对吗？对吗？”

尹净汉看着他轻轻笑着，在眼前人抓狂前一秒才承认：“嗯，因为你。”

尹净汉其实承认的有点随意，但崔胜澈却依然乱了方寸。

他忍不住的想如果他没回来怎么办，如果他没有勇敢的来找尹净汉又会怎样……

他不知道，他不敢想。

尹净汉看着崔胜澈像个做错事儿的孩子低着头，慌慌张张地反复说对不起，心就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为什么要道歉？”尹净汉捧着崔胜澈的脸轻声问道，“是我提的分手，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可如果我再坚定一点，我早一点知道你的难处，早一点体谅你，我们就不会分开……”崔胜澈说到最后几乎只剩气音了。

“现在也很好不是吗？”

崔胜澈却拼命摇头：“不好，一点都不好。”

他宁可这五年尹净汉是带着恨过来的，他不想尹净汉这五年是靠着寄托念想过来的，他舍不得尹净汉受一点委屈……

“胜澈呐～”

“崔胜澈xi～”

“……”尹净汉怎么叫崔胜澈他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于是尹净汉决定放大招。

“哒嘟呐～”

崔胜澈眼泪汪汪的看向尹净汉，后者揉了揉他的脸，带着笑说：“哒嘟呐，这才是我不要你香水的原因。”

崔胜澈吸了下鼻子，像只淋湿的小狗狗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尹净汉看着这一幕心软的一塌糊涂，温柔的说：

“我不要你的香水，你把你赔给我吧。”

下一秒又摇摇头。

“阿尼，你把你还给我吧。”

  

End 

——先婚后爱

 

——其实是双向暗恋的故事

 

——爱豆✘影帝

——私设如山，主澈汉副佑灰奎八hozi率灿等，看篇幅打tag，尽量不占用别的tag。

尹净汉翻看着手里的那份剧本，那场亲密的戏份让他大脑突然空白，失手把剧本摔了下去，木讷的开口：“所以你干嘛要接。”

剧本有些散乱的摊着。

崔胜澈看不出表情，只是转着手里那枚男式白金戒指静静说道：“因为我不知道另一个主角是你。”

尹净汉不断捏着自己的衣角，深吸着气，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既然崔胜澈不知道主角是他，那么就只是影帝的策略计划，自己怎么都不该自作多情。

“你都已经是影帝了，为什么接这种剧本？”

尹净汉演烂俗偶像剧是为了转型，他实在是想不通崔胜澈是为什么。

崔胜澈没有回答，只是将尹净汉的反应尽收眼底，看起来他不想和自己演这样的剧本，但是，尹净汉无论如何也只能和他演。

哪怕是演戏，他也不想让尹净汉去接触别人。

“不为什么，觉得好玩。”崔胜澈还是给出一个敷衍至极的答案。他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好笑又不可信，把那句因为你，吞藏在清霄浮烟的深海里，潜在最深处隐隐跳动。

其实他一早就知道尹净汉要接什么剧本了，他这种影帝想演什么都可以，所以他打定主意不管尹净汉演什么他都跟着，像小时候那样。

“哇，崔胜澈你……”尹净汉又生吞一口气，他真的佩服的，这是什么狗屁理由。“很好，很好，那就这样吧，明天剧组见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崔胜澈顿了一下“今天晚上不回家吗？”

“哈……”尹净汉长呼一口气“从明天开始两三个月都得天天看着你，我可受不了我今天要去找明浩。”

“你大晚上的去找他，你别忘了你已经……”崔胜澈话还没说完，尹净汉就直接打断他：“我已婚我有家室，我和他又没什么。”

崔胜澈“……”

“再说了，我和你只是契约关系，正确的合作关系你应该要像死了一样。”

尹净汉甩门就离开了。

晚上的空气有些凉，尹净汉拉紧自己的外套，将小半个头都缩进衣服里。

他和崔胜澈的契约婚姻是双方父母一手威逼利诱来的，尹净汉拗不过他妈妈就和崔胜澈达成协定，三年之后就说婚姻不合各奔东西互不相干。

他们两说起来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那时候崔胜澈天天跟在他身后，像个跟屁虫一样，赶都赶不走，还每天给他买糖吃。但是突然有一天，这个跟屁虫不见了，尹净汉找了好久也没找到他。

直到很多年以后在颁奖典礼上听到崔胜澈的名字，尹净汉抬头看向舞台的时候，发现崔胜澈完全和那时候的跟屁虫不一样了，变成了一个熠熠生辉的存在。

尹净汉觉得又好气又好疼，但是还有一丝庆幸。

亮灯的卧室里，徐明浩已经第八次按掉金珉奎打来的电话，正在用自己的平板按着慢慢落下来的黑块。

打发时间的利器。

尹净汉直接推门就进去了，徐明浩一个激灵把平板摔了一下。

“哥，你下次进来可以给个信号吗。”

“啊，对不起啦。”

手机铃声又突兀的响了起来，尹净汉看到了屏幕上闪动的几个字——夺命祖宗。

这是什么称呼。

徐明浩极其厌烦的摁掉了电话，尹净汉预感有些不对劲。

“谁啊。”

徐明浩神色复杂。他也很想知道这个分手了两年的男朋友想干点什么，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糊弄不了尹净汉，就小声哼道“珉奎……”

听到这个名字，尹净汉拧眉。

“他找你干什么，想复合吗？”

徐明浩沉默了一会：“我一个电话都没接我也不知道。”说着直接关掉了手机，任谁看都觉得他再也不想和前男友有关系，但是尹净汉看出了他藏在眼底的不忍。

“怎么，你又和他吵架了吗？”

尹净汉结婚之后来他这里都只是因为和崔胜澈吵架了，他都已经习惯了。尹净汉一想起刚刚那个场面脑子就生疼，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厌烦还是……

“没有，就是接了个言情剧，结果他是另一个主角。”

徐明浩：“……”

尹净汉接着说了下去：“我们也就三年，我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如果被媒体公开这事情就会变得很复杂，你知道的。”

突然一阵敲门声急促的响起，没有任何规律，杂乱的刺耳，徐明浩皱着眉头：“谁啊这大晚上的。”

他胡乱套上拖鞋就跑去开门，从门口的摄像上看到了在外面疯狂敲门的金珉奎，看起来面色潮红眼神模糊。

“疯了是吧。”

尹净汉听到敲门声还是没有停下，也走了出来：“谁啊，你不开吗？”

徐明浩的手紧紧攥着门把手，但迟迟没有落下，徐明浩甚至声音都有些发颤：“还是他。”

尹净汉冷声道：“他怎么还敢来啊，你让开，我开。”

徐明浩用尽了全身力气将手轻轻拿开，指尖还泛着白。尹净汉过去没有一丝迟疑就打开了门，一股浓重的酒气冲进他鼻腔。

“你还来干什么。”

金珉奎红着眼眶，手里紧紧握着什么。两年前金珉奎不辞而别，尹净汉讨厌这样的人，像崔胜澈一样，被留下的人总是痛苦的。

徐明浩站在玄关尽头的位置看着金珉奎，他们已经两年没再见过，金珉奎的头发比以前长了许多，整个人也清瘦了一些。

金珉奎看着面前带着怒气的尹净汉开口说道：“我来找他。”

尹净汉一看到他眼前全是徐明浩在自己面前哭着，那段时间的徐明浩甚至什么都吃不下没日没夜的找着他的消息。他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有什么脸找他，你配吗。”

“对不起，原谅我……”金珉奎一直重复着，眼泪在打转，可他倔强的瞪着眼睛，手指紧紧攥着。

徐明浩眼前也升起一片雾气，其实他也无法忘记和金珉奎在一起的日子，他所有的疑问和关心都堵在嘴边，他说不出话。

他要怎么开口说，错的人一直都不是他。

尹净汉回头看着他，他知道徐明浩不溢于言表的感情，毕竟自己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处境，所以更能理解徐明浩的心思。

“你先走吧。”尹净汉直接关上门，走过去抱住他的弟弟。

“哭吧，明浩。”

尹净汉离开之后，崔胜澈只是烦躁的拿起自己的备用机，点开微博主页，那个ID是——养花人。

他熟练的在搜索框打出Jeonghan，快速的浏览超话内容，他的手突然一顿，看到一篇极具迷惑性的言论，他点了右上角的小标便删除了这篇帖子。

“无聊，怎么敢这么说净汉。”

他又点开下面站子发的新图保存了起来，盯着图片勾起的笑容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尹净汉陪着徐明浩一晚上都没睡，黑眼圈垂着，整个人看起来也无精打采的。崔胜澈把自己手里的冰美式直接紧贴尹净汉的脸，尹净汉被极低的触碰打到一颤，向后撤出一步，用手背蹭着脸颊的水渍。

“呀，你疯了吧。”

“我是看你不怎么清醒。”崔胜澈淡淡的回应。

尹净汉承认他被这一下弄得有点清醒了，但嘴上还是不会饶过崔胜澈的。

“我看你就是疯了。”

崔胜澈没有回应，把冰美式递给他：“喝吧。”

尹净汉吸了吸鼻子，从他手里接过冰美式，手指无意蹭到崔胜澈的手背，带着淡淡温度的触碰却抵掉了冰美式。

奇怪的感觉。

——最后谢谢大家喜欢。顺便捞一把我的《fallin flower》 

现背 3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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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净汉一度怀疑崔胜澈是小狗变的。

  

作为团里的队长，外人面前一向严肃又冷静。但尹净汉知道，私下的崔胜澈小狗一样，黏人爱撒娇是基本，随时随地的牵手搂腰更是不加克制。

  

尹净汉作为崔胜澈最好的亲故，要比其他弟弟更能体会到这点。

这天的签售会上，尹净汉正和崔胜澈聚在角落里说小话，突然旁边这人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开始咬他肩膀。

  

尹净汉吓了一跳，拿起手里的话筒作势警告他这还是在台上。那人偏还不看眼色，睁着一对无辜的眼睛看向尹净汉，似是在疑惑为什么不让他咬。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尹净汉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便随他去了。

  

崔胜澈见状，就像得到主人允许的小狗一样又立刻咬了上来。

  

尹净汉只穿了一件毛衣， 左肩那一小块的布料被浸湿，他能透过薄薄的毛衣料子感受到崔胜澈的牙齿碰到自己凸起的骨头，那点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肩膀一路传到心脏。

  

剧烈的心跳声差点要将尹净汉的秘密公布于众。

  

尹净汉想，崔胜澈总是这样，总是做很多暧昧的事，说很多暧昧的话，在尹净汉陷入其中时又轻飘飘地说一句“我们是最好的亲故嘛”来打破他的幻想。

  

真可恶啊，崔胜澈。

  

想着想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了口，正在研究尹净汉的肩膀哪里更好下口的崔胜澈愣了一下，“说什么呢？”尹净汉推了推崔胜澈胳膊让他站好，“没什么，签售要结束了。”

然后垂下眼睛不再看他。

  

真可恶啊崔胜澈。

可自己还是不受控制地喜欢他，并不可自拔地沉浸在他给的暧昧氛围里。

  

是的，尹净汉喜欢崔胜澈。

  

不是朋友间的喜欢，是想成为恋人的那种喜欢。

  

/

尹净汉开始刻意和崔胜澈保持距离。

  

做游戏时不再黏在一块，崔胜澈私下的邀约也全都以没空为由拒绝掉，尹净汉也尽量不让自己去关注他。

  

期间崔胜澈找过他一次，什么都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在他房间里坐了一会儿。

从那之后尹净汉就很少见到他了。

  

直到崔胜澈病休的消息传来。

 

公告发出时尹净汉还在拍摄自己的个人行程，经纪人频频看来的眼神让他没来由的感到不安。

  

得知崔胜澈因恐慌症暂停活动，尹净汉几乎想要马上飞奔回去。奈何拍摄还没结束，尹净汉只得压下心底巨大的慌乱继续拍摄。

  

回去的路上，尹净汉点进和崔胜澈的对话框，消息还停留在一个月前崔胜澈问自己能不能跟他一块喝酒，那时尹净汉正因崔胜澈暧昧不清的态度而心烦，因此拒绝了他。

  

那时候的崔胜澈，是不是正在因恐慌症而痛苦呢?

尹净汉的心脏好似漏了个洞，四面八方的冷风吹进来，他难受地蜷缩起身体。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能早点发现呢？”

  

经纪人看向后视镜，此时的尹净汉还穿着拍摄时的白衬衣，神色泫然欲泣，美丽却极其脆弱。

  

“胜澈怕你担心，所以让我们都不要告诉你。放心吧净汉，胜澈他...会没事的。”

  

后边半句话经纪人说的极为缓慢，他也不能保证，只能先尽力安抚尹净汉。

  

下车后，尹净汉飞快冲到宿舍，迎接他的却只有空空如也的房间。

  

崔胜澈已经回大邱了。

  

尹净汉看着手机里发给崔胜澈的还没有得到回复的消息，悄悄地做了一个决定。

  

/

从首尔到大邱的车上下来后，尹净汉还没有实感。二十四年的人生里，这算是他为数不多的冲动，行李没带，也没告诉任何人，只身一人来了崔胜澈在的城市。

  

尹净汉只知道，此时此刻他非常想见到崔胜澈，非常想。

  

崔胜澈在十分钟前终于回了消息，语气是一贯的假装轻松，让尹净汉不要担心，自己会很快回去。尹净汉没理会他的故作坚强，告诉他自己来大邱了，马上就到他家。

  

那人先是发来个问号，随后一个电话打过来，隔着听筒尹净汉能听到他声音里的疲惫，“净汉呐，在开玩笑吗？”

尹净汉还没张嘴，眼泪就先流了下来，带着哭腔，声音却很坚定，“我想见你，崔胜澈，我想见你。”

  

等到了崔胜澈家里尹净汉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失礼，幸好崔胜澈的家人善解人意，没有让他尴尬。

  

崔胜澈带着尹净汉来到自己房间，让尹净汉在床上坐下，自己则搬了个椅子坐在对面，一副审问的姿态。

  

一开始谁都没有说话，尹净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崔胜澈，看他瘦了很多，平时亮晶晶的像小狗一样总是望向自己的眼睛变得很疲惫，眼眶一热，尹净汉又想哭了。

  

崔胜澈最受不了尹净汉哭，叹了一口气把人搂到自己怀里，“我没事的净汉呐，不要担心了。”

  

怀里的人还在小声啜泣，崔胜澈无奈，向旁边招了招手，一只雪白的小狗跑了过来，用头轻轻拱了拱尹净汉的小腿。果然注意力被转移，崔胜澈一边给尹净汉擦眼泪一边回答他的问题。

  

小狗叫红薯，是哥哥找来给崔胜澈养的。

  

红薯很黏人，窝在尹净汉怀里不肯下去，尹净汉露出了来到大邱之后的第一个笑容。

  

“红薯很像你呢，哒嘟。”

  

崔胜澈不知有多久没听到尹净汉这么叫自己了，还记得当时尹净汉兴冲冲地跑过来，说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哒嘟，就像小狗狗一样。

  

崔胜澈听到后还抗议来着，说自己明明是只狮子，怎么着也是只狼吧。

  

但是也就这么随他叫了。

  

原来已经很久没听到了。

  

在尹净汉刻意和他保持距离的那些日子，崔胜澈虽不解，但因为他不愿让尹净汉知道自己的恐慌症，两个人都刻意避开，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坐在一起了。

  

唯一一次是深夜里恐慌症发作，崔胜澈跑到尹净汉房间里，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好像跟尹净汉在一起，崔胜澈就会平静很多。

  

他总觉得尹净汉像一座岛，自己可以随时停靠，尹净汉总能温柔地包容着他的一切。而现在，崔胜澈看着眼前正跟红薯玩闹的尹净汉，他的岛朝他走过来了。

  

/

尹净汉这几天都没有行程，于是可以安心地待在崔胜澈家。不当爱豆的日子有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两个人每天早起一起遛红薯，吃完饭就待在房间里看书打游戏，生活简单却很快乐。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经纪人打来电话提醒尹净汉要赶快回去，接电话的时候崔胜澈就在一边喂红薯，闻言只是笑了笑，让尹净汉早点订车票。

  

于是两个人又开始莫名其妙的冷战。

  

说是冷战，其实只是尹净汉单方面不理崔胜澈。

  

尹净汉其实是有点期待崔胜澈会挽留下他的，尽管他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难过。

  

明天就要回首尔，尹净汉坐在房间里发呆，他想很多，想再多待几天，想自己干脆不回去了会怎样，想崔胜澈的恐慌症，想崔胜澈。

  

有脚步声传来，然后在他的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尹净汉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听见他温柔的声音。

“净汉啊，怎么又哭了呢？”

  

然后下一秒，尹净汉就感受到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一触即分。

  

是崔胜澈在吻他。

  

尹净汉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那人的声音那么真实，“净汉呐，我喜欢你。可能现在说这个太不合时宜，但我想让你知道。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我...”崔胜澈顿了一下，像是在苦恼，“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回去，如果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会永远在这里爱你，支持你。”

  

多年的喜欢终于有了回应，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尹净汉是喜悦的。可现在崔胜澈的恐慌症又像一座大山横亘在两人之间。

  

尹净汉重重地抹了把脸上的眼泪，一口咬在崔胜澈的肩膀上，恨恨地威胁崔胜澈：“崔胜澈，你如果敢不回去，我就去喜欢别人。

又软下嗓子小声哀求：“胜澈啊，答应我一定要回去好不好，一定要回去。”

  

回答他的是一个坚定的“好”和紧紧的拥抱。

 

尹净汉回首尔的那天，崔胜澈带着红薯一块去送他。经过尹净汉几天的蹂躏，红薯已经不敢靠近他了，与之相反的是红薯的爸爸，崔胜澈xi，比红薯还要黏人，抱着尹净汉迟迟不肯撒手，直到尹净汉要上车，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怎么小狗一样啊崔胜澈，”尹净汉赶在上车前偷偷地亲了一下他的侧脸，“要快点来见我啊，哒嘟。”

  

/

后来在床上，崔胜澈叼起尹净汉裸露肩膀上的一小块皮肉用牙齿细细研磨，然后又用力吮吸留下痕迹，像一头标记领地的狼，下一秒就能将他拆骨入腹。

  

尹净汉却偏偏存了逗弄他的心思，手撑在两人之间，微微偏头不让他咬，清了清嗓子，语气带笑地问：“哒嘟是谁的小狗呀？”

  

崔胜澈失笑，双手握住尹净汉的手分到两边，低下身子轻轻吻了吻尹净汉的肩膀。

  

“尹净汉的小狗。”他说。

  

尹净汉凑上去，亲吻崔胜澈湿漉漉的眼睛。

  

被雨淋湿的小狗，是尹净汉的了。

标题：七年

作者：氯化钠

标签：ABO；OOC；HE；中长篇

CP：澈汉

备注：此文预计十四章完结；由于作者不吃除澈汉外所有关于尹净汉和崔胜澈的CP，因此文中与两人情感有关的其他角色均为虚构。

 

 

七年

第一章

 

 

崔胜澈又梦到了尹净汉，恰如平常。

 

梦境里尹净汉还是记忆中的青涩模样，金家老宅也似如往昔。尹净汉靠坐在老宅通往花园的阶梯上，扶手边攀爬的藤本月季娇艳欲滴，藤蔓不经意陷入他柔软的发间。午后的暖阳透过院内林荫，斑驳挥洒，轻轻落在他的鼻尖，又扰得他遍衣沾满。崔胜澈因为例行拜访而来，他穿过花丛小径，脚边踩踏枝叶时发出阵阵声响。阶梯上的少年闻声而动，在看清来人后，便眼睛甜甜一眯，对他笑道：

 

“叔叔，你来啦。”

 

“嗯，我来了，”他的声音温柔，连带着这场梦也在和煦的春日午后里逐渐破碎，继而无情散落。

 

崔胜澈含混地翻了个身子，台灯触手可及。他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时钟，发现是凌晨四点。

 

这个梦做过太多次，毫无新意却刻骨铭心。他在柔软的被褥间思索片刻，便强压着收起睡意，翻身下床。

 

崔胜澈目前独自住在一间高层单身公寓，冰冷的深色家具没有一点人情味。清晨四点，伴着天边偶尔吐出的金线，落地纱帘外的灯光逐渐黯淡。室内晦暗得没有光亮，在这座沉寂而广阔的城市面前，崔胜澈站在窗前的背影显得寂寥而孤独。

 

他独自站了很久，目光俯瞰着座座钢铁水泥，片刻后，视线又再次回到手中的玻璃杯上。他握着杯子细细抿了一口，像是松了口气，移动几步后，打开了书桌上的电灯。

 

待时针划过六的时候，全圆佑的短信应声而来：

 

“千泓广告要求推迟会议时间，现在暂定下午四点，B4会议室。”

 

“了解。”崔胜澈回复道。

 

一旁的手机在崔胜澈回归工作后再次发出响动：

 

“你居然那么早起？别告诉我你昨晚为了项目彻夜不眠。”

 

崔胜澈轻笑一声，敲击起来：“你的项目还没有重要到让我彻夜不眠，全少爷。”

 

按下发送键，崔胜澈昏沉的睡意被彻底驱逐。他拿着项目文件翻了几页，全圆佑的短信又一次袭来：

 

“胜澈哥，赶紧找个Omega陪你过日子吧，有信息素安抚总比自己一个人强些。”

 

崔胜澈看到这条短信顿时一愣，渐渐暗淡的眸子里讳莫如深。

 

 

 

 

现年二十九岁的崔胜澈目前供职于全氏的百峰投资。他的身上拥有所有强大alpha的标签，除了空白的情感履历。全圆佑有时会调笑他，说他“性冷淡”，然而只有他了解自己对味道的挑剔。

 

当人曾经被一种熟悉又甜美至骨髓的香味塞满过，那种刻骨铭心的记忆感便被深深根植。即使每场梦境都戛然而止，但梦回百转，崔胜澈难以忘怀。他曾在一次酒醉中和全圆佑含糊地提起过那个味道，他说那个人叫尹净汉。说这话时，他醺醉的双眼里盛着满满的悔恨，那颗心可怜得恍若一次触碰就能碎了满地。

 

回忆从来都不美好，他总是这样想。

 

 

 

 

与千泓广告的第一次会议在位于A市的全氏大楼举行。上个月在崔胜澈的牵头下，百峰投资成功拿下金氏时空百货的项目，负责百货公司所在楼盘的建设和除却百货公司外的铺面招商。而与千泓广告的合作便是为了楼盘的宣传。

 

有时空百货在手，楼盘的吸引力水涨船高，铺面不愁卖不出去。但为了保险起见，全圆佑还是联系了经验老道的千泓广告。此次负责百峰投资项目的设计师是来自千泓广告B市总部的设计总监宋奎泰，宋奎泰将与他的设计团队从B市移籍到A市分部，从而与百峰投资达成长期合作。

 

由于路途较远，宋奎泰将会议时间一改再改。全圆佑和崔胜澈一行人早早到了会议室，静静等着千泓广告方的到来。时间已超过约定的四点钟，崔胜澈对于千泓的迟到隐忍不发，但其余人失了耐心。财务负责人眉目间轻佻，忍不住问了句“到底开不开始”，全圆佑正要回答，这时全圆佑的秘书快步走了进来，她低声道：“全总，千泓广告的宋总监来了。”

 

崔胜澈随着全圆佑站起了身，接着他便见会议室的门被一把推开，一位三十有余的设计师含着笑迈了进来，与照片对比，正是宋奎泰。只听他抱歉道：“路上堵车，实在是不好意思。”

 

正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宋奎泰身上时，崔胜澈突然被宋奎泰后方的人吸引。他的瞳孔骤缩，刹那间拳头紧握。

 

他曾想过无数种与尹净汉重逢的方式，但都不是目前这种平铺直叙。七年未见，那人容貌变得成熟，剪着利落的金发，身着一身西装站在宋奎泰身后，面对陌生人时没了怯意。全圆佑和宋奎泰正在领着双方团队互相认识，他呆滞地听着全圆佑介绍着自己的名字，片刻后，那人慢慢上前，每一步都似利刃，重重地砸在他的心口。

 

“崔先生，你好，”尹净汉站定在他跟前，伸出右手，“我是宋总监的助理尹净汉。”

 

 

 

 

这次会议不长，主要是熟悉设计要求和项目流程。崔胜澈坐在全圆佑身侧，关切的眼神自遇到尹净汉后就没有离开过。他满腹的疑虑，在七年后的重逢中，自隐秘的胸腔里瞬间布满全身。对于会议上的发言，他置若罔闻，好像这空荡的房间里只剩他和尹净汉两人。

 

时间像在一霎那间回到了七年前。那时尹净汉的嘴角总噙着笑，不似如今的冰冷。崔胜澈一声不吭地看着尹净汉代表宋奎泰的设计团队发言，他的言辞流畅，虽面带疏离，但举止优雅从容，众人忍不住凝神倾听，随声附和。崔胜澈想着现在的尹净汉对他而言，已是触不可及。或者说，七年前，从他放手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再无可能。

 

但崔胜澈还是可耻地想要关心。

 

当会议在全圆佑最后的拍板中结束时，崔胜澈终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看着千泓设计团队离开的背影，心乱如麻。不顾全圆佑的叫唤，他凭着直觉冲出会议室，几步走到那群人身后。

 

“净汉，”他抖着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面前的西服众人陷入一瞬间停顿，走在领头的宋奎泰狐疑地转身看了崔胜澈一眼，接着与身旁的尹净汉耳语了几句。白日的走廊里没有灯光，暗沉沉的光景在前方跌入暂停键后，又被再次按下。崔胜澈眼睁睁看着那群人离去，目光触及的地方甚至连一个冰冷的眼神都看不到。

 

“胜澈哥，”全圆佑从会议室里探出，他见崔胜澈背影落寞，声音也渐渐变小。

 

“怎么，”转身后，崔胜澈仿佛又回到了他从前的稳重大方，“晚上还有应酬吧，有什么需要准备？”

 

“没什么，”全圆佑低声答道。

 

崔胜澈点头应了声，笑容伪装得难看牵强。

 

 

 

 

全圆佑发现崔胜澈的情绪自从遇到那个叫“尹净汉”的广告助理后，就变得捉摸不透。再一次把崔胜澈手中的酒杯拦下，全圆佑赔着笑替崔胜澈挡下一杯。崔胜澈倒是不领情，高声叫嚷着全圆佑的多管闲事，说着话又自顾自倒了一杯与对方喝酒。合作方大赞其豪爽，觥筹交错间，他眼中所见的轮廓影影绰绰，甚至连耳边的赞赏都模糊不清。

 

待全圆佑把合作方送走后，崔胜澈已经蹲在停车场边吐得泪水交加。他的面色苍白，眉宇间悲戚难忍，全圆佑一时竟分不清他是因为醉酒而哭，还是自然心伤。

 

递过一张面巾纸放在崔胜澈面前，全圆佑不由询问：“是因为那个广告助理？”

 

崔胜澈抬头无奈地讪笑一声，路灯昏黄，映得他苍老了几分。他眼眶中布着些许红丝，喉咙沙哑：

 

“七年前，他是我的Omega。”

 

夜色恼人，愁绪被倏地放大。

 

停车场内寂静无人，暗夜苍穹里，他的内心深处又勾起了对那个味道的渴望。早在七年前就被烙印在脑海中的甜味浓郁且迷人。酒后的晕眩中，他失魂地跌落在路灯下，恍若再一次闻到那股午夜的香甜，连带着入目所见都与记忆重合。他看着身前全圆佑瘦弱的身影，迷眩中又回到了他与尹净汉最后分别的地方。

 

那是一家可以做Alpha标记消除手术的私立医院。

 

白色的走廊总是匆忙，呛鼻的消毒水味如世间凉薄。他抱着一盒饭菜，自楼梯间转入Omega的术后病房。医生说手术对患者身体伤害极大，需要家人静心调理。可当他推开那扇门时，写着尹净汉名字的床位空荡冷清。床头柜上被冷静丢弃的公寓钥匙让一切都变了。

 

那一天，他枯坐在病房里，盯着门口看了很久，好像这能让那个人回来，可他到底没有等到。尹净汉凭空消失，成年后的种种被完美隐藏。他手上拿着监护人的凭证，尴尬得像个笑话。

 

“他不会再理我了，”那盏路灯把崔胜澈的影子拉得老长。

 

崔胜澈记得他丢掉尹净汉那天的情状。当他困倦到四肢疲乏地回到公寓时，窗户紧闭，他甚至还能闻到尹净汉残余的味道。片刻间喷薄而出的思念让泪腺决堤，他坐在床上抱着被絮失声痛哭，断断续续的呜咽逐渐将房间填满。窗外烈阳似火，光亮却透不进也照不穿，那套塞满回忆的公寓在午间时分冷得发凉。

 

夜幕深沉，全圆佑最终看不下去。与司机一同合力将崔胜澈抬上车后，他面朝崔胜澈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

 

“变天了，”他轻叹。可耳边风声破碎，唧唧喳喳，像在戏谑着当事人的咎由自取和自甘堕落。

 

 

 

 

待续

同性可婚可育背景

有崽

  

 1楼主

如题 大家一起来扒一扒呗 好奇死了

2

大家一起来扒一扒呗 好奇死了

3

有没有人来扒一扒啊 好奇死了

4

有生之年我居然能真的等到csc带着儿子上亲子节目

5

谁不是呢 消息刚出来我还以为节目组拿这个吵噱头 谁能想到真的请来了

6

住下了这楼

7

？怎么全是拉屎的没一个递纸的？

8

路人 被标题吓到了 现在杀人魔都能允许上节目了？ 放送局搞什么监狱节目吗

9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楼上要笑死我了

10

杀人魔是说崔胜澈啦！详情见20年4A团综纳凉特辑：“呀 你想在这里就看到杀人魔吗”

11

不过csc不是一直把他另一半的信息藏得很好吗 这怎么扒？

12

同意 而且万一人老婆是素人咋办 扒出来不好吧

13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 我也被题目吸引进来了 有没有人帮忙解释一下前因后果啊 崔胜澈谁啊？ 他儿子咋了？手又咋了？

14

抓住ls 居然有人不知道崔胜澈 大概断网十年了 鉴定完毕

15

我来我来！著名杀人魔崔胜澈 又名崔又气（叫全名的时候）今年28岁 八年前以rapper身份作为4A组合队长出道 三年前脱离公司带领组合自立说唱厂牌红薯南瓜 作品太多 自行上某度搜索吧 说累了

16

你目前知道的任何关于说唱和制作的奖他们都拿完了 各类节目都参加够了 现在坐拥美人老婆可爱儿子 崔胜澈人生赢家我说

17

人生赢家崔胜澈

18

你们怎么知道人家老婆是美人 不是没公布过信息吗

19

“是像大海一样漂亮的男孩”你哥亲口说的

20

“是我最大的力量和逃出港” 吗的 csc形容另一半的出圈名言永存我心

21

我靠靠靠 原来这句话是出自他吗 我已经在无数官宣文案里看到过这句话了

22

勇还是杀人魔勇 出道就公开恋情

23

蛤？那不是出道即塌房？？粉丝接受度这么高的吗

24

ls是不是没爬完楼 4A是说唱组合啊又不搞爱豆人设 怎么不能谈恋爱了

25

但有一说一 刚公开的时候确实吵得不行 虽然不走爱豆路子 但毕竟脸摆在那里 女友粉男友粉摞成山可以说

26

害 脸在江山在的我们胜澈哩

27

后来呢后来呢！（爬完楼跑去看4A舞台的瞬间入坑的新粉报道

28

楼上好品 后续就是你澈和他“像大海一样漂亮的男孩”安安稳稳地谈了六年恋爱 四年前结的婚 然后就有了儿子小南瓜

29

这不是先导片出现了一只手把小南瓜抱给csc嘛 然后大家就猜这只手是不是csc他老婆的

30

是我 我闻着味儿就来了

31

也就是说这么多年没被扒出来的另一半现在光凭一只手你们就想扒出来？？？

32

居然还有人记得正题

33

csc这么多年都没发过另一半的照片吗 藏的够深啊

34

nsdd 另一半的确实没发过 一点儿信息都莫得 关于小南瓜的倒是挺多的

35

怪不得自立的厂牌叫红薯南瓜哈哈哈哈哈哈 我就说这名字怎么与杀人魔气质如此不符

36

那红薯又是？

37

是胜澈家的小狗崔红薯！原本是第一可爱！但自从小南瓜出生以后就屈居第二了哈哈哈哈

38

乌卒卒我的宝贝孙孙小南瓜给奶奶亲亲！

39

？csc现在还有妈粉？

40

乌卒卒我们胜澈哩明明是猪猪包啊

41

妈粉顽强 鉴定完毕

42

csc为什么不能有妈粉？

43

楼上新粉 鉴定完毕 你看他杀人魔的气质和舞台台风哪点符合 也就刚出道的时候比较青涩 妈粉早八百年前就变质了

44

说来说去 谁也没回归正题 笑死

45

要我说 这咋扒得出来 就csc藏成这样 现在就一张高糊手照给谁看呢 散了吧散了吧

46

散了吧 其他的敬请收看下周五的baby coming正片第一期！请多多关注我们的胜澈哩和他的宝贝儿子小南瓜吧！

47楼主

真的没有人能扒出来吗（委屈 好叭

 

48楼主

大家好 又是我 看完第一期baby coming 这个沉寂了一周的贴子是时候该重新挖出些什么了（求求了真的没有大佬能扒一扒吗我痒的不行啊

49

又是你楼主 还没死心啊

50

我也觉得还能在扒一扒 这次正片里出现了另一半的声音哎

51

吗的美好夜晚我居然还要加班 有无好心人转述

52

就是有个父子采访环节 胜澈在采访的时候小南瓜坐不住一直在捣乱 然后就有个声音说“哒嘟呀把小南瓜给我吧” 同时有双手把小南瓜抱走了 有一说一 这个声音真的好甜好温柔

53

csc在小南瓜上蹿下跳就是不待他怀里时那个无奈的表情我能笑三天哈哈哈哈哈哈 杀人魔也有今天

54

哒嘟？这是什么诡异的称呼？？这是杀人魔身上可以出现的可爱气场吗？？

55

？ls我看你是跳过了csc在听到这句话时没藏好的大白牙

56

牙龈露出来了哥

57

牙齿要冻cei了哥

58

认证 这个声音又甜又温柔 感觉已经有个天使妈咪的形象浮现在我脑子里了

59

呜呜呜杀人魔就该配温柔天使啊 狠狠戳我xp了就是说

60

小南瓜真的很好动哈哈哈哈哈不知道随了谁

61

试图把崔红薯塞进行李箱里一起带走也太可爱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62

有谁听到csc叫他老婆叫“哈尼”吗！

63

？楼上展开说说

64

就是小南瓜把崔红薯放进行李箱 然后csc又给拿出来了还顺便把小南瓜拎走了“安对哦南瓜 搞乱了哈尼又要重新收拾一次啦”

65

哈哈哈哈哈哈哈拎走了想象到csc一手抱狗一手拎娃的样子了

66

小南瓜委屈脸可爱！

67

我天哈尼是什么肉麻称呼啊 心软软

68

感觉csc在老婆儿子面前完全是另一种样子啊

69

在csc眼里 世界分为两种人

70

一种是老婆儿子

一种是其他人

71

希望大家铭记于心

72

还有吗还有吗！打工人的心已经拴在这节目上了

73

同 看晚修摸鱼中

74

ls还是要好好学习 人csc还硕博连读呢

75

我是老师

76

fine

77

好像就只有最后csc抱着南瓜和哈尼说拜拜了 依然只有哈尼的手和声音出镜

78

“妈咪拜拜～”

“宝贝南瓜拜拜～”

“哈尼拜拜～”

“嗯”

我笑他妈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79

csc一秒垮脸谁看到啊哈哈哈哈（崔又气出现.jpg

80

小南瓜因为要离开妈咪又委屈脸了哈哈哈哈 这么爱哭哭肯定是遗传他爸的

81

南瓜还小嘛 才三岁呢

82

路人 突然发现小南瓜貌似只有肤色和眼睛遗传csc哎 白白嫩嫩大眼睛 下一代super star认定

83

看着我们南瓜这优越的睫毛 扇的明明是姨母的心啊 

84

之前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道消息还说吗 南瓜小时候还有奶粉广告找上门 不过被csc拒了

85

宝贝南瓜值得哈哈哈哈哈哈

86

下巴尖尖和嘴角尖尖应该是遗传妈妈了

87

由此可见另一位的基因不容小觑

88

这不是涛过八百遍了吗 小南瓜刚曝光的时候大家就涛过小宝贝的长相了

89

结论呢

90

另一位大概是天仙

91

呜呜呜搞得我越来越好奇另一位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csc能不能给我等凡人瞧瞧啊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92

我就不一样了 我只羡慕酷普斯大的和宫殿一样的房子 我再奋斗八百年都住不上的地方

93

此话怎讲

94

节目组展示了一下csc家的全景和内景

95

花园、大平层加落地窗 我梦想中的家

96

csc滚出来 让我住进去

97

我挤一挤 让我也住进去

98

落地窗前放了一张形状好特别的书桌 好喜欢 想get同款

99

这书桌RMB 6位数...

100

含泪退出

101

谁能看清书桌上还有啥啊 我也想get同款

102

A家的电脑、S家的水杯 还有...嘶...应该是本书

103

不像书吧 又大又扁的

104

是字帖吧 和我正在练的这本一模一样 看某位知名youtuber推荐的

105

是csc工作的地方吧 看到歌词纸了 不过 csc还练字吗？？他那字字帖都救不回来吧

106

ls过分但实话 但我记得酷某次直播的时候说他最近在老婆的监督下练字来着

107

看来哈尼也看这位youtuber哈哈哈哈哈 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get同款吧

108

！抓住！楼上上说的或许是天使吗！我也好喜欢他！

109

咳 不要ky不要偏楼哈

110

emmmm有个发现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111

同...我也有个发现 但我没敢说

112

+1 我现在怀疑我们有同样的发现

113

打哑谜的这辈子都抢不到4A的演唱会门票

114

...吗的ls好恶毒 youtuber天使大家可以去搜一搜

115

懒得翻墙 有无好心人

116

翻完回来了 有点震惊 容我平复一下

117

？靠你倒是说啊很急啊我

118

YouTube账号：天使JHnim，600w粉丝知名大博主 早期是因为练字视频出名的 出名后视频类型就丰富很多了 除了练字还有音乐游戏旅游vlog啥的都往上放 适合放松 身心舒畅 推荐大家康康

119

and then？为啥这么火 字很好看？

120

不 其实主要是因为脸哈哈哈哈哈哈哈

121

同意 天使这张脸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

122

我带着照片来了 看完这张脸你就能理解了

  

123

谢谢 坐地入坑 我现在就翻墙

124

？不是等下 怎么变安利贴了？？

125

噢噢不好意思 有点被天使的脸摄魂了 现在划重点：你们看看csc家这张书桌 和天使每个练字视频里的这张书桌

126

！靠！一模一样！

127

what？这能说明什么 刚好入了同一款呗 虽然很贵但这种级别的大博主也不是买不起吧

128

从天使两位数粉丝就开始关注的人说一句 我打包票 到目前为止节目里出现的“哈尼”的手和声音都和尹净汉一模一样 说错了我自脱粉籍

129

！感觉嗅到一个惊天大秘密

130

？谁在乎你粉籍？两人完全没有交集好吗 张口就造谣成本够低的啊

131

别又是谁小博主想来凑热度吧

132

600w粉丝博主用凑你家热度？谁给你的脸？蒸煮红你也红？

133

撒乌几嘛撒乌几嘛！我们是李涛 李涛

134

csc出道八年 xfxy体质一如既往

135

有预感这这帖子要火了

136

所以奇奇怪怪的人都进来了

137

可是yysy两人确实没交集哎

138

行 又是我 118楼的骨灰级粉丝 字帖大家都发现了 手和声音不信我也不说了 来 上证据

书桌上的电脑和水杯在天使四年前开始的每一期练字视频都出现过

节目正片csc家门口的落地镜和时钟 天使22年7月穿搭视频里的落地镜和时钟

节目正片csc家沙发上搭着的唐老鸭T恤 天使21年5月日常vlog里穿过

节目正片csc出发时候戴的渔夫帽 天使18年出街视频里在某奢侈品牌店里买的帽子

此外 刚刚整理发现4A每一个海外行程 大概不出半个月天使就会发一期同一地点的旅游vlog

还有很多 不一一整理了 大家自行理解

139

...

140

为我刚刚的鲁莽道歉

141

实锤 跪拜

142

不是天使的骨灰级粉丝吗 为什么还主动找证据锤啊

143

如果你天使每期视频都盘包浆三百遍的话 你想忽略也不行

另外 如果天使老公是崔胜澈的话 我勉强接受

144

无语 谁管你接不接受

145

可是看来看去都没有实锤性质的证据啊 还是有余地的吧

146

要什么余地 你信吗

147

...ok 我认输

148

我还是有点侥幸 万一真是巧合呢

149

你家一巧合从几年前就开始啊

150

有没有人来救救lss这位盲人

151

大家我有个惊人发现 我四年前去看了4A的安可演唱会 发现vip座第一排有个巨年轻巨帅的小男生还偷偷拍了照片 有没有人认一下

 

152

天使实锤 骨灰粉认证

153

天使实锤 十分钟前入坑的新粉也认证

154

在现场 是不是csc求婚的那场

155

同在现场 csc用自作曲《Mr.MARRY》求婚 全场跟着嗷嗷哭

156

为什么都在现场？只有我是看着现场视频嗷嗷哭嘛

157

吃瓜路人 虽然不粉 但这场演唱会略有耳闻

158

可不吗满场玫瑰雨挂了三天热搜呢

159

结果歌是唱给别人的 玫瑰雨也是给别人下的

160

（泪目

161

偏个题 138楼富婆啊买得到VIP区票

162

没没没运气好 扯回正题 我当初以为这个男生是成员的家人 还感慨了一番基因的力量

163

结果是嫂子 哈！

164楼主

爬完楼下来 这够锤了吧 可以默认了吧

165

天使本人有公布过他的情感状况吗

166

好像无

167

有没有天使粉丝出来现身说法一下

168

之前不是扒过天使有对象嘛

169

（话筒

170

（打光

171

就是四年前天使手上戒指短暂出现过一段时间 不过后来就消失了

172

当时大家都以为是分手了

173

其实只是转移到了脖子上

174

噢噢我想起来了 怪不得天使脖子上一直挂着项链

175

我以为是什么搭配单品而已

176

拜托谁家单品首饰365天不离身啊

177

然后大家根据吊坠印在衣服上的印子推测出是一枚戒指 很大概率就是之前出现在手上后来又消失的那枚

178

csc也有枚婚戒 不过时而戴时而不戴来着

179

有无细节大佬能扒扒戒指

180

指路某博胜澈哩的衣橱 我记得之前出过

181

衣橱本人来了 k家的定制款

182

后面的零数得我眼花

183

下个月订婚的我继续get同款失败

184

天使的呢

185

又是我 118楼骨灰粉 只知道也是k家的 但是后面天使把之前视频戴戒指的画面全部剪辑掉了 所以细节没扒出来

186

可以 现在大概是一个求锤得锤的阶段

187

万一  说不定 一定概率 又是巧合呢

188

？还有人不死心

189

好顽强的车粉

190

我来锤一个 天使三年多前停更了三个月 很多人猜测他是生孩子去了

191

呜天知道天使停更的三个月我是靠啃古早视频撑过来的

192

停更就推测人生孩子去了？？我是该说你们想象力太强还是太恶毒了？？？

193

别急啊 楼上话没说完呢

194

说话大喘气不得好si

195

主要依据是天使复更后 视频总能出现婴儿用品的痕迹

196

不过大家也只是猜测啦

197

我来放证据了

天使20年5月的日常vlog里咖啡机旁边的奶瓶

天使20年8月的拆箱视频里拆出了一套婴儿餐具（不过没有介绍 就一瞬间的画面被火眼金睛的网友给捕捉到了（跪

天使20年3月复出的练字视频里桌角出现了一套黑白卡 没孩子的人可能不知道 这个是给小婴儿锻炼专注力用的 我弟刚出生的时候我们家也用过

以上

198

而且天使复出以后身上的妈感愈发显重了

199

停更前喊老婆和女儿的对半开 复更后是老婆和妈咪对半开

200

我注定的天使妈咪

201

妈咪还缺女儿吗 240个月会自己吃饭的那种

202

楼上gun呐！

203

酷酷在很早之前被媒体追问的时候不是说了吗公开另一半的话怕影响对方的事业 如果对方做的是自媒体的话说得通哎

204

只要公布出来是csc的另一半 不管做什么职业都会被影响的吧

205

楼上nsdd 现在已经有人在天使的视频下ky了 劳资一拳一个好吗

206

还有锤吗（瓜汁滴袖子里了 吸溜

207

这么多锤还嫌不够吗 反正我觉得板上钉钉

208

话说 证据这么明显 为什么之前没有人扒

209

第一 csc家的内景是今天才在节目里公开的

第二 因为在这个帖子出现之前两人八竿子打不着边呐 ls脑子也被崔红薯吃了吗

210

崔红薯：yue 狗都不吃

211

现在就等两位正主出来放话了吧

212楼主

行吧行吧 扒的也差不多了 本猹在瓜田里上蹦下跳已经吃得很满足了 谢谢大家 

下一期baby coming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说不定还能挖呢 嘻嘻

  

213楼主

大家好 依旧是我 大家看最新一期的baby coming了吗

2141

大家好 也是我118楼骨灰粉 大家看天使最新一期视频了吗

215

看了 南瓜可爱

216

看了 妈咪美丽

217

都看了 无f可说

218

为一类？（都没看（学生党心酸

219

呜呜呜天使终于正面回应了

220

“哟罗本 最近我老公和儿子都不在 所以...”

221

女儿终于还是嫁出去了（泪

222

女儿还是成为别人的老婆和妈咪了（泪

223

抓住ls和lss天使仅剩1%的妈粉

224

？那节目第二期又是怎么回事

225

南瓜太想妈咪了 所以csc打视频给老婆了

226

然后？脸出镜了吗

227

没  屏幕画面给码了 但是妈咪说了很长一段话

228

“呜呜呜妈咪南瓜好想你”

“我也很想我们宝贝南瓜呀～”

“哈尼我也很想你～”

“嗯”

csc梅开二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笑疯了

229

只有一个后脑勺也能看出酷酷的委屈哈哈哈哈哈哈

230

自己叫自己南瓜是什么可爱鬼！

231

妈咪开着视频给小南瓜讲故事哄睡是什么令人心软的画面啊

232

这个声音真的 我都要醉了

233

妈咪的温柔乡在迎接我 我确信（bushi

234

这个声音就是天使没错吧 只要听过就不会认错

235

csc好会带孩子 我又多了一个爹

236

ls要笑死我 不过认证 csc带小孩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237

想象中：手忙脚乱 事实上：游刃有余

238

有谁注意到酷酷每次和南瓜说话要么是把南瓜抱起来要么是蹲下说的 是真的很尊重小朋友了

239

谁知道csc那个小挎包是怎么能像哆啦A梦口袋一样能掏出来奶瓶湿巾水杯奶粉纸尿布安零食擦汗巾的

240

好家伙我还以为那是艾斯酷普斯拿来装酷的包

241

实不相瞒怀孕八个月的我正在一边看节目一边做笔记

242

其实 上次我就想说了 记不记得csc在19年底20年初的时候闭关了快四个月

243

怎么不记得 度日如年

244

是啊 歌是照出不误 人愣是影儿没见着一个

245

...天使也是在那段时间停更的

246

我擦...原来是陪产假...

247

艾斯酷普斯真有你的 怪不得带孩子那么熟练

248

本来就是啊 特别是有了小南瓜以后 4A只要是在hg的活动csc雷打不动每天必回家

249

怪不得经常被人蹲到半夜出现

250

csc本人一度成为家庭模范丈夫 谁看了不夸一句好男人

251

不是 你们没人看节目花絮的吗

252

看了 我先磕为敬

253

好一个细水长流的爱情 羡慕了

254

在儿子睡着以后还要给老婆唱歌哄老婆睡觉的男人哪里找

255

“现在？”

“之前不是在车上经常唱给我听嘛”

呜呜呜趴床底让我也听听

256

希望大家看完擦亮眼睛 找男人就要找csc这样的

257

赚得多还顾家 找得到吗问题是（抹泪

258

靠靠靠都给我去看酷的ins！

259

什么什么！

给没ins 的可怜孩子转述一下吧ballball了

260

外网粉丝已经疯了...

261

酷：一直照顾调皮南瓜的我们哈尼真是辛苦了呢

我和南瓜都很想你

配图：一张哈尼抱着南瓜的背影

262

这个背影化成灰了我都认得 就是尹净汉无疑

263

尹净汉？努古？怎么又跑出来一个角色

264

噢噢忘了说 天使本名尹净汉

265

这名字听起来就很天使啊

266

是公开了吧！是公开了吧大家！

267

等等 没人发现吗 尹净汉韩文读快不就是哈尼吗...

268

楼上或许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269

靠！

270

就是公开 绝对

271

热搜都爆了...

272

哈 一如当年csc结婚和公开儿子的盛况

273

没错 天使新视频的评论区也沦陷了

274

kmg评论了“哥准备好了吗”

csc回复“我护得住他”

苏我一脸 吗的

275

这个回复...杀人魔气质又跑出来了呢

276

我难得见csc在评论区说那么多话

277

比如

278

“背影也很漂亮”

“像大海一样漂亮”

“是天使吗？”

“是我的天使哈尼和南瓜的天使妈咪”

“能和胜澈结婚的人一定很幸运吧”

“能和哈尼结婚的我才是真的幸运 能拥有哈尼作为妈咪的南瓜也是”

279

#崔胜澈 恋爱脑男#

280

#崔胜澈 老婆脑男#

281

#崔胜澈 哈尼脑男#

282

牛逼 刚公开不到两个小时 cp超话都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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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请超话一员举手！超话叫澈汉欢迎大家来玩！！（高傲.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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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罗本！快看下一期baby coming的预告啊激动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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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们要来探班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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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味着天使会出镜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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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可能吧...藏了七八年这就出镜了吗...很难不让人怀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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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 也就是让人怀疑ls脑子封水泥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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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预告里小南瓜亮起来那个眼神 我看没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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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理 csc的大白牙闪我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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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彻底决定公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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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尼 你们难道不期待csc和大美人的同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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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想象到一家三口站在一起的画面了 对我的眼睛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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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我要看到我的天使妈咪抱别的小孩的画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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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s我杀人魔第一个掐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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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期待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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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为什么还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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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gkdgkd！！！

  

299楼主

大家好 还是我 看完最新一期 我死而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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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心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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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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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s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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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天使妈咪出镜了吗！！可恶啊被万恶资本主义家拖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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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常想是怎样的大美人才能配得上艾斯酷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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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看到尹净汉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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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说

csc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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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长成这样是可以的吗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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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为什么是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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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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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知道为啥小南瓜小小年纪收获一众姨母粉妈妈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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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童养媳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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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铐警告.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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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真的可爱得我心尖儿一颤一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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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缠着他爹抱的腿部挂件看到妈咪蹭一下就飞过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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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到他妈脚下又停住了哈哈哈哈哈因为自己身上都是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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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卒卒宝贝南瓜又委屈脸了搅着手指想让妈咪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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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爱泛滥尹净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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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性光环尹净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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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小南瓜哄着“脏脏南瓜妈咪也喜欢”的画面我可以盘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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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是yjh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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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真的不是我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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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道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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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sc：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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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澈把他儿子从天使身上撕下来然后自己抱住了老婆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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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csc占有欲是用在儿子身上的吗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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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酷普斯好宠老婆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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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真是一点儿没让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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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来了也还是自己做饭打扫亲力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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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寒身体不好啦 著名纸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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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寒只用负责和洗香香的小南瓜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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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两只又白又软的小动物在打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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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就一边做饭一边笑着看两只闹

啊 这是什么天伦之乐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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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感慨一次yjh真是好看得人神共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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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和csc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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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好的基因不允许普男插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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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真的配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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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简简单单喂南瓜吃饭的画面也像偶像剧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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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们这一家三口不就是偶像剧本身吗我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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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气有钱的爸爸 美丽善良的妈妈 乖巧可爱的儿子 谁不说一声羡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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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 天使善良 是没看到后面的游戏环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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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 天使切开来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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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jh坑老公儿子一把好手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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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怎么了！天使居然是这样的形象嘛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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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下午有个亲子接力赛 明明是yjh自己没接好球然后推锅给南瓜“是因为南瓜太矮了所以妈咪才接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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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jh：先发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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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看起来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 玩不过妈咪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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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小小脑瓜 大大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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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还是很乖的说“米亚内～ 妈咪我会快快长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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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问一遍 这么可爱的崽真的不是我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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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sc还在旁边咧着个大呲牙 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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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 是因为哒嘟背着我跑太快了我才拿不稳球的知道吗”

“阿拉搜阿拉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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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波浪号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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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酷这个牙咧得更开了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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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 老婆傻瓜 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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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sc：莫拉古？什么比得上哈尼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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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最后的惩罚也只有csc一个人承担哈哈哈哈哈 天使抱着小南瓜在一边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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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舅 宠 他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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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sc：呀 宠老婆义不容辞 没老婆的人是不会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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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扎了我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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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喜欢这一家的相处模式谁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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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我懂 csc和yjh就不多说了 毕竟是作为彼此最大的力量和逃出港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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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南瓜真的是在爱和期待里降生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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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得没错 南瓜虽然很小 但真的很自信很大方 一看就知道是在爱里长大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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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村里爷爷奶奶表演节目的时候没有犹豫就站出来了 虽然年纪小动作还不标准 但是自信的样子是从来没在我身上出现过的

啊...说得我有点羡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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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爸妈给了所有底气吧 所以才这么有自信呀我们南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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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前几期南瓜想要做什么 不管是抓虫子还是滚泥潭 csc都答应了 还陪着一起做 父慈子孝的画面我可以看一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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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南瓜 想做什么都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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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虫子咬了也没关系 爸爸会保护好我

滚泥潭身上脏了也没关系 爸爸会给我洗干净

看到南瓜能拥有这么快乐的童年 突然很欣慰是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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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吧...狠狠共感了 如果是我爸妈只会骂我搞这些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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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话突然让我想起来4A刚出道的时候 大家不顾公司的想法想做自己的歌 也是崔胜澈说：“我们成员 想做的都去做吧”然后自己抗住了公司那边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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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道看过来的人真的挺感慨的 这么多年了 那个一直护住弟弟们的队长现在也在努力护着自己的家庭 不愧是我们胜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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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yjh成了他的最大力量和逃出口不是吗 啊真是天生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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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真的很温柔细腻有没有人懂啊 虽然游戏坑完小南瓜以后 但还是会注意南瓜的情绪 会抱抱亲亲南瓜说“我们南瓜做的真的超级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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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在这样父母恩爱的家庭也很难得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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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点了 从小听着爸妈吵架摔东西长大的我真的会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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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节目发现澈汉亲密都不避着小南瓜的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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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表示天天看爸爸妈咪亲亲习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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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死我了 终于能说出来了 我朋友就在节目组做幕后 跟我说澈汉真的对视即亲吻 节目上都不带掩饰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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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开！说！说！（凑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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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啊节目里居然全剪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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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呀毕竟是要做放送的嘛 反正我朋友告诉我他俩只要对上眼了 下一秒就一定是亲亲 不管身边有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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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磕生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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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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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南瓜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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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是爸妈的日常相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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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一个简单的猜想啊 可能亲吻这件事情对爸妈来说真的是太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就像说早上好一样平常 只是两人之间的日常表达形式 所以两个人才会旁若无人地做出这样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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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 他俩每次对视眼神都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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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小南瓜嘴这么甜这么会表达 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下长大本身就是小爱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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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说去 真就是本该成为一家人的一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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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美好 我认真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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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下一期天使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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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啊...我还没看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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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出来！给你打钱 再给我来个几十期不嫌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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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报！天使ins发了一家三口新合照！评论还说以后可能会拍家庭vl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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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长发天使！！我命中注定的妈咪谁都别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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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照片这个眼神我说csc别太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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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一小两只狗勾同时直勾勾盯着妈咪乌卒卒真的好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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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期待住了啊啊啊啊！！！

......

楼主

啊好了好了！这个瓜算是圆满结束了哈 (嗝～粮吃撑了

那我就封楼了啊！祝爸妈永远相爱 也希望宝贝南瓜健健快乐地长大！

接下来的节目和天使的vlog就请大家多！多！关！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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