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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

2015-2021

真的,值得

2015-2021

真的,值得

刀尖舐雪

【raro】我嗑了前队友x我的cp

论坛体 蒸煮点梗(x

别误会 就觉得很可爱...就写了


乱cue很多其他cp的梗 自由心证吧


沙雕到懒得说国际三禁系列


电竞选手内部交流区→LOL版→LPL→匿名版


[求助] 我嗑了前队友x我的cp


0L  邪恶好有趣


我发誓我真的只是前一天赢了比赛很开心,第二天睡醒就逛逛微博顺便想看一下自己的操作有没有上top5,果然上了嘿嘿嘿。因为心情比较好嘛,就顺便就点开了赛后采访,虽然采访对象是我队友,但是有关于我的问题,我就顺便点开看了眼评论。


结果点赞前几名的评论都是在说我和我前队友,...

 

论坛体 蒸煮点梗(x

别误会 就觉得很可爱...就写了


乱cue很多其他cp的梗 自由心证吧


沙雕到懒得说国际三禁系列



电竞选手内部交流区→LOL版→LPL→匿名版


[求助] 我嗑了前队友x我的cp


0L  邪恶好有趣


我发誓我真的只是前一天赢了比赛很开心,第二天睡醒就逛逛微博顺便想看一下自己的操作有没有上top5,果然上了嘿嘿嘿。因为心情比较好嘛,就顺便就点开了赛后采访,虽然采访对象是我队友,但是有关于我的问题,我就顺便点开看了眼评论。


结果点赞前几名的评论都是在说我和我前队友,然后语气挺煽情,说以前我都是和他庆祝胜利什么的,还一直提一个字母组合。幸好我比较聪明,猜了半天猜出来是我和他的id拆开再组合在一起,就顺便搜索了一下,看到一个超话。


我真的就是顺便点开看一眼!!!


倒是和我自己的超话没什么区别,也就我们俩图片视频什么的,我翻一会儿就看完了,快看完的时候看到一个我和他用很可爱滤镜的视频,我也没多想就@了一下他微博转发了,也点了赞。


结果评论和转发吓到我,都在pin问号和刷什么szd,我赶紧又删了,想想还特意发了一条微博解释说让大家别误会,只是觉得可爱而已。


可是我看评论转发里虽然都说不误会,可怎么看都还在误会啊,难顶,怎么办?



1L = =


好了好了,知道你昨天上top5了,下一个


2L = =


楼主这一通顺便也太顺便了,不过有粉丝喜欢嗑cp不是很正常吗,怎么都转会了才知道自己和前队友有cp?平时你们队内不互相开玩笑?


3L = = 


小老弟,你也太没排面,才一个cp就新鲜成这样,我大概有七八个吧,和现队友前队友还有别的队的都有


4L = = 


ls你很喜欢gay队友吗?为什么语气很得以,你的队友门知道你则么渣男吗?


5L = =


一看就是新人,你这不叫嗑cp,人家粉丝嗑cp还要写些故事的懂不懂,你这顶多是围观一下粉丝怎么嗑cp


6L 邪恶好有趣


我之前没转会的时候补直播,弹幕也会飘过几条说让我去和他双排,我也没多想。因为他是个帅哥嘛,我以为是粉丝比较喜欢看他,所以和他双排的时候弹幕会多一点,虽然车不太稳总掉分但是好像大家很开心。


这个算吗?我仔细回忆了,真没发现过其他的!我和他就很普通的队友!


而且他最近休假回韩国,我又转会了,哪想到还有人嗑我和他的cp


7L = =


看到帅哥 还以为 在说我 不过我双排都是带别人上分的 那就不是我


8L = =


楼主取个这么粗森的马甲,搞起事情来真是又小心翼翼又怂,这也怕那也怕,咋不怕你前队友在这个帖子里?


9L 邪恶好有趣


韩援不是都逛韩援版的吗?


10L = =


不一定哦,合理怀疑楼里有韩国人,有几楼回复错别字多到我昏迷


11L = =


不能看到错别字就甩锅给韩国人!另外我的经验!老板们总在弹幕里刷谁你就疯狂提谁,就算很恶心也要提,提多了老板们就自己恶心了!


12L = =


你看 果然有韩国人 楼主你前男友 不是 前队友来了


13L  邪恶好有趣


别吓我!他中文很烂看不懂的,我走之前还好心提醒他中文要快点进步


14L= =


楼上这些hape都不懂粉丝,平时俱乐部和联盟官方那些带头搞事,宣传片赛后采访甚至颁奖典礼都能提供素材的好吧,而且有的不会那么频繁,大招都得有cd


15L= =


颁奖典礼难道不是自由发挥的吗?说句以后我们一起加油之类的不就很聪明?


16L= =


一起加油这种话不是很普通吗...


17L 邪恶好有趣


采访倒是有一点,问我想选谁当女朋友还有最开始和谁熟悉的,我都说了我前队友,但是也就这么点而已!平时直播也不会聊很多,因为他讲话我听不太懂,有时候一回头发现他在看我玩,我就和他随便聊几句。


哦,他还帮我直播过一次,因为我说要去吃饭,他说自己吃过了,结果我回来他又怪我吃太慢害他饿肚子,莫名其妙的


好像的确都是很平常的事,那应该不会被误会了


18L= =


楼主果然邪恶,每条回复都在越抹越黑


19L = =


既然你这么怕粉丝误会,不如再大力一点gay他,比如去他微博评论说想去找他做爱,说老公我爱你,粉丝就不会误会你们了


20L= =


试一试


21L = =


喊前队友儿子也是不错的选择,粉丝立马知道你们的关系有多纯洁


22L = =


我们全队都是我儿子,岂不是他们都和我有cp


23L = =


楼主喜欢顺便,那就赛后握手的时候顺便捶几拳吧


24L = =


可是楼主说他前队友最近不打比赛,那就直播的时候说想和他电爱吧,总之多直播打电话准没错,粉丝习惯了就好


25L = = 


试一试


26L = =


你们是真的对嗑cp的粉丝有误解,一堆脑瘫反向建议,直接简单点说对方是个畜生比较好OK?


27L= =


楼上先管好你自己吧


28L


楼主别紧张了,转会期过后粉丝怀念以前很正常啦,你这样操作一下她们只会感到欣慰而已,所以快去找机会和帅哥前队友互动一下看看粉丝的反应吧!


29L


试一试


30L


lss表面劝慰其实只是想看楼主又被热情的粉丝惊吓一次而已


31L 邪恶真有趣


为什么正好他这个时候发新微博了,好像在吃麻辣烫,我这个时候喊他儿子也不合适吧?


32L = =


你平时怎么和他说话就怎么回复呗,是为了让你的粉丝别误会,又不是真的要和他表白,楼主怂什么


33L = =


虫虫虫嗷!


34L = =


楼主人呢?打排位去了?


35L = =


云顶之弈都上线了—————


36L = =


楼主可能继续在评论里越抹越黑已经号没了


37L= =


或者开小差去给前队友刷佛跳墙去了


38L 邪恶好有趣


我回复了,我说,不可以吃

他回复了,他说,你来


39L = =


破案了,为什么楼主和前队友的cp粉很激动,因为楼主居然是比较聪明那个,这韩国人比楼主傻多了


40L =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比楼主还会越抹越黑


41L = =


飞韩国的机票建议赶紧订呢,抵一双鞋了


42L = =


这哪够一双鞋?


43L 邪恶好有趣


他不傻


44L = =


哦豁,还维护上了

楼主你这是自己嗑嗨了吧?


45L = =


被粉丝反向洗脑了,觉得自己和前队友szd


46L = =


反正我对粉丝给我安排cp的队友都只叫sb


47L  邪恶好有趣


他突然微信问我要不要放假去韩国玩几天,我以为他开玩笑的。算了,粉丝怎么想先不管了,我得先纠结一下这个问题,谢谢各位老哥啦,祝大家上分比赛都顺利,我去申删了


————————此帖已申删 请勿再回复—————————



END



#有的cp梗挺老了 不知道大家还能不能get到orz




刀尖舐雪

【raro】霸道军阀俏姨太

纯搞笑的民国au

姨太太x小军阀

一点点多萝暗示


标题即雷点 


1.


三月初春冰雪消融,小县城迎来了新的一任接管的军阀,浩浩荡荡的人马从城门进来。他们刚夺下了这个地盘,在近郊整顿粮草后,将原本的盘踞势力剿灭干净了,才近乎耀武扬威地入主县城。这几乎是近几年来的常态,小县城换了六任县长,却也奇迹般地没有被大肆入侵破坏,依然维持着不够繁华但也足够生机勃勃的生活。开城门的时间是一大清早,爱看热闹的住户们都聚集在了主道两侧,等着瞧瞧这位新来的长官是个什么模样。


照理来说,既然是能带兵打仗的,终归该有点粗犷豪迈之气才对。可眼前为首的这一个,尽管披了军服大氅骑在高头大马...

纯搞笑的民国au

姨太太x小军阀

一点点多萝暗示


标题即雷点 


1.


三月初春冰雪消融,小县城迎来了新的一任接管的军阀,浩浩荡荡的人马从城门进来。他们刚夺下了这个地盘,在近郊整顿粮草后,将原本的盘踞势力剿灭干净了,才近乎耀武扬威地入主县城。这几乎是近几年来的常态,小县城换了六任县长,却也奇迹般地没有被大肆入侵破坏,依然维持着不够繁华但也足够生机勃勃的生活。开城门的时间是一大清早,爱看热闹的住户们都聚集在了主道两侧,等着瞧瞧这位新来的长官是个什么模样。


照理来说,既然是能带兵打仗的,终归该有点粗犷豪迈之气才对。可眼前为首的这一个,尽管披了军服大氅骑在高头大马上,一张白嫩清秀的脸以及不够魁梧的身材,都让围观的人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可他的确又很神气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扬起下巴来扫视人群的眼神也够有气势,捏着马鞭的手指不经意地从披风里露出来,仿佛随时都能狠狠抽出一鞭子。


不过他没有,只是抬手示意匀速行进的队伍停了下来,人群瞬间都屏住了呼吸,等着看这位摸不透脾气的新长官要做什么。只见他轻扯缰绳,听话的马匹便调转方向往一旁哒哒走去,围观的人赶紧让出一条道来,任由那四个马蹄子挪到了路边。


此刻,安静伫立在路边的,正是————


一个早点摊里卖包子的。


2.


全志愿虽然个子长得高,但是围在前面的人太多了,他又怕别人偷自己刚蒸上的包子,根本没法凑前去看热闹,只能努力拿几块砖头垫在脚下往外看。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呢,突然面前劈开一条道儿来,“热闹”本人骑着马走到了他面前。全志愿傻乎乎抬起头来和骑在马上的人对视,一点都看不出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是什么情绪,他有点不知所措地四下张望一番,犹犹豫豫地掀开一个热气腾腾的蒸笼,“长官,你是想吃包子吗?”

 

很快下一秒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多蠢,立马又把蒸笼盖了回去,再次抬头去看高高在上的小美人。这次倒是瞧见对方笑了,还是最可爱的有一对酒窝的那种笑,整张脸都变得温柔了几分。全志愿刚跟着放松了下来,折起的马鞭就明晃晃伸过来挑起了他的下巴,这迫使他的脸扬了起来。


“你多大了,成亲没有?”

“报,报告长官,我没成亲今年二十一。”


这年轻军阀的声音很好听,清清脆脆的又带点软乎劲儿,全志愿以为这是要征兵呢,赶紧老实回答了。虽然他听过隔壁摊卖豆腐花的说征兵都要成过亲的,也听过来买包子的老大爷说征兵就要没成过亲的。不过他在这种情况下也无暇去考虑这些了,被这么漂亮的眼睛目不转睛盯着,只能靠本能把实话说出来。这答案似乎令小美人长官很满意,他收回了手里的马鞭,脚下的马镫子稍一用力,马儿便听话地又朝着路中央的方向走去。


“今晚把他送我屋里去,给他家里留点钱。”这话不是对全志愿说的,而是冲跟在他身后的那个戴着眼镜副官模样的人,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侧过脸来重新看回全志愿的方向,“你家里除了你还有谁?” 他俩隔得距离远了点,全志愿生怕对方听不清自己,大着嗓门回答道,“我家就我一个人!” 这话倒也不假,全志愿的老家顺着江面淌过去都还隔得老远,他一个人来这儿学做包子,还没学会呢就开始打仗,等他出师了仗也没打完,全志愿只能留在县城里卖包子。


“那就不用了,直接把他送来就行。”小军阀又冲全志愿笑了笑,这次是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全志愿被一群看热闹的人团团围住。全志愿压根没听懂那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被周围人意味深长的搞的心里发毛,尴尴尬尬地招呼道,“你们别光看着我啊,来买包子呀。”


“小全你傻不傻,还在这里卖什么包子呀?人家长官要讨你去做老婆呢!”隔壁摊卖豆腐花的老板冲全志愿喊了两嗓子,惹得大伙儿都哄笑起来。


“什么老婆啊?” 全志愿还一脸茫然地摸不清头脑,蹲下身去往小炉灶里添柴火,只当这是在寻自己开心。


“说你傻你还真傻,刚才那位是个兔儿爷,要你晚上去陪他睡觉!”



3.


这一整天全志愿都心神不宁地卖着包子,琢磨着清早那一出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讨自己做老婆呢?他除了做包子其他家务活倒是都会,就是做的都不怎么样,洗衣服往盆里泡一天就算洗了,打扫屋子只要他还能进去就不会管,全志愿开始担心自己能不能当好人家的老婆。


等到太阳快落山,全志愿准备的发面都用完了,还剩几个包子里蒸笼里。他刚打算拿荷叶包起来,早上见过的那个戴眼镜的副官骑着马就来了,翻身下马的姿势倒是利索漂亮的很,看的全志愿在心里佩服不已。这人上下打量他一番,突然说起了全志愿老家的家乡话,“你这堆家伙什要送回去吗?”


全志愿倒是很惊喜,他来这儿好几年了也没遇上过一个老乡,脸上立马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诶?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本地人?你家是哪里的呀?我是全州的!”对方显然没料到全志愿会表现的如此热情,表情复杂地回答道,“口音听得出来,我是马山的。” 陷入遇到老乡的快乐中,全志愿完全把问他的问题抛在了一边,热乎劲儿十足地继续追问,“你叫什么呀,怎么在这里当兵呢,还会骑马!真厉害!”


李汭燦实在架不住这一通,假装咳嗽几声清清嗓子打断他,“司令让我现在带你过去,这堆东西到底要放哪儿?” 


“放这儿就行,我把防雨布盖上就没事。”全志愿动作熟练地从推车底下拿出一大块防雨布,把卖包子的小摊裹得严严实实,推到墙角边用几块大石头压住边角,这才满意地拍拍手。


这一路上李汭燦可能被问了一百个问题,从他们长官生辰八字问到他们平时行军打仗会不会吃包子。也不知道全志愿是胆子太大还是太憨,这差事儿李汭燦干过好几次了,第一次碰上全志愿这个样子的,不说百般不愿以死相逼了,简直称得上兴高采烈。


“我听巷子里说,司令就是很大的官了,那司令的老婆不就也很厉害吗?”全志愿突然关心起自己即将获得的“官职”了,认真和李汭燦探讨起来。


“你这也不晓得是他多少房了,顶多算个姨太太吧。”李汭燦确定这人不太聪明的样子,忍不住开起玩笑来。


“这样啊。”全志愿若有所思点点头,心里还稍微有那么些许的失落,虽然也不知道在失落个啥。



4.


“你自己推门进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谢谢你啊汭燦。”

“好说好说,对了,你们这里有戏园子没有?”

“看不出来你还喜欢听戏?”

“偶尔听听。”

“城南1111号就有家戏园子,老板经常来我这儿买包子吃。”

“行,你进去吧,告辞。”


5.


全志愿满怀好奇走进卧房里的时候,陈文林正坐在梨花木桌前剥花生吃,满地都是踩碎的花生壳,军装外套也随意搭在椅背上,嘴巴鼓鼓的像个粮仓里偷吃的小老鼠。“陈文林!”全志愿已经从李汭燦那里知道了他的名字,本来还有那么点紧张,但是看到他专心低头剥开花生壳的样子,看起来和巷子里总是来他家要零嘴吃的小孩也没什么区别嘛。


陈文林正想着事儿呢,突然听到喊他名字的声音,都没反应过来是谁,就下意识回答道,“干嘛?” 这语气可谓是亲切又随意,尾音还有那么点上扬,好像在和熟悉的人撒娇,全志愿倒是彻底不紧张了,笑呵呵地继续道,“你好呀。” 说完他还好奇地环顾四周看了看,房间里一应家具倒是挺齐全,全志愿不知道这是不晓得第几任卷细软跑路的县长住过的地方,现在的装潢已经比起最初要差了好几个档次。


“知道叫你来干嘛的吗?” 陈文林吹了吹手心粘上的红皮儿,又掸掸落在衬衣上的花生壳,最后慢悠悠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枪“啪”地搁在了桌上,还食指绕在扳指里把枪转了一圈。他抬起眼睛来盯着全志愿看,上挑的眼尾透出股胁迫感十足的凌冽,像即将前扑狩猎的野猫。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全志愿,还一脸好奇地看着漆黑的手枪在桌上转圈,“来给你当老婆呀。”


这倒是出乎陈文林的意料了,他都准备好接下来把枪往桌上一拍,让全志愿在陪自己睡和吃枪子儿里选一个了,结果听这人的意思是不止要今晚而且以后也要和他睡了。他仔细打量了全志愿几眼,这卖包子模样倒是长得俊俏,笑起来的样子又有点憨,是陈文林最喜欢的类型,只是这过于配合的架势简直让人怀疑怕不是简单的憨。


是非常的憨。


 小司令纠结了几秒钟能不能睡个脑子不好使的,并很快就自己得出了答案,当然可以。陈文林懒得再和全志愿废话,从上一个驻地行军往这里来到现在,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泄过欲了,眼下只想扒了对方的裤子然后自己坐上去骑。倒不是他特别喜欢这个体位,只是之前抓来那些都不太情愿,虽说不至于以死相逼的,但陈文林也只能自取所需,做完就把人丢出去给点钱,十足的恶霸作风。


“你把衣服脱了躺床上去。”

“现在就要睡觉吗?”

“少废话。”

“可是我娘说成亲了才能一起睡觉…”


全志愿的声音越说越小,在陈文林凶狠的目光威胁下,最后乖乖闭上了嘴。他看着陈文林不耐烦地解开自己的衬衣扣子,然后不小心扯掉了一粒崩到地上,赶紧弯腰把那粒小扣子捡起来。


“捡那个干嘛?”

“待会儿我帮你缝上去。”

“你倒还挺贤惠。”

“嘿嘿嘿。”


陈文林突然有了自己真娶了个媳妇儿的错觉。


6.


“你这揉面团呢?我又不是姑娘。”

“用点力行吗,没吃饭?”

“行了行了。”

“可以了!”

“………..”

“出去啊!!!”

“呜我都说了停了!!! ”


“你,你别哭啊。”

“对不起我错了。”

“别别别别打人,疼疼疼————”

“行行行你接着打!把枪放下啊!”


7.


陈文林后悔死了一时起色心在街上相中全志愿那张脸,现在被睡的床都差起不来,想揍这傻子一顿也没力气。他冷着一张脸坐在床上看着全志愿,对方像个没事人一样跑出去半天又回来,手里端着个不知道哪儿找来的破碗,里面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绕半天找到厨房了,说要给你热包子,那些兵就把灶台借给我了。”

“我可真是谢谢你。”

“嘿嘿,不用和我这么客气的。”


往常陈文林都是办完事儿闭眼就睡了,偏偏刚才被全志愿听到他肚子咕噜咕噜响声。嘿,这傻子来劲了,立马来精神说正好带了俩没卖完的包子来,这就去热一热拿来给陈文林吃。刚还发了一通火的陈文林懒得理他,臭着脸大口吃包子,还要听全志愿不懂看气氛地自夸,“好多人每天一大早排队来买我做的包子,好吃吧?”


陈文林吧唧吧唧吃,吃完把油乎乎的荷叶往全志愿手里一塞,打了个饱嗝又要往被窝里钻,这才舍得声音懒洋洋地来一句,“你回家去吧,过几天会有人给你送点钱过去的。”


“我都和你睡了......”

“所以呢?”

“我娘说睡过就算成亲了,成亲了就要一起.....”

“你娘还说过什么,你一次都告诉我。”

“没,没了。”


陈文林真的困了,平时可能还会去院子里提根水管冲个露天澡,今天被全志愿折腾的一点体力都没有,现在吃饱了更是犯困。反正这张床也很大,他抬手重重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立马咚咚咚又爬上来一个人,还帮他掖好了被角。


“我想……”

“你还想来?”

“不是不是,这个枕头不太舒服。”

“那你给我滚。”

“我是说明天从我家带两个刚晒好的荞麦枕头来嘛,你凶什么。”

“那我谢谢你行了吧?”

“嘿嘿嘿,好说好说。”





END


#居然真的写了这个标题!这就是放飞的快乐吗!



luo

我们还有信心和年轻的热血方刚

我们还有信心和年轻的热血方刚

Colloredo

【Raro】予天以星

LOL选手Ray和Haro的故事。

时间线模糊,各种私设和脑补。

短篇已完结。


——


和同龄人相比,陈文林记事很晚。小学的时候,老师问他们最早能想起什么时候的事情,同学里一岁多两岁的都有,只有他说的四岁。

那么晚,都没人来好奇一下他想的什么。

他也一直没有和人说过他最早的记忆。那是一个夏天,他和爷爷晚上出去散步,爷爷叫他看天上,他学着爷爷抬头,就看到成群的星星。

大概因为是最早的记忆,也大概因为后来他就搬去了城里,总之,在他之后的记忆里,再也没有过那样的星空。

不过,没人知道他最早的记忆,也就没人知道他的这些想法。他有时候想,如果他上大学,也许还会遇见一个两...

LOL选手Ray和Haro的故事。

时间线模糊,各种私设和脑补。

短篇已完结。


——

 

和同龄人相比,陈文林记事很晚。小学的时候,老师问他们最早能想起什么时候的事情,同学里一岁多两岁的都有,只有他说的四岁。

那么晚,都没人来好奇一下他想的什么。

他也一直没有和人说过他最早的记忆。那是一个夏天,他和爷爷晚上出去散步,爷爷叫他看天上,他学着爷爷抬头,就看到成群的星星。

大概因为是最早的记忆,也大概因为后来他就搬去了城里,总之,在他之后的记忆里,再也没有过那样的星空。

不过,没人知道他最早的记忆,也就没人知道他的这些想法。他有时候想,如果他上大学,也许还会遇见一个两个文艺的妹子,然后他可以把这些事情告诉她们,不过他毕竟是选择了打职业,这些有些柔软有些矫情的东西,便连他自己都很少想到,更不必说说出来了。

只是当他拿到公司发的超级账号的时候,总要去买星之守护者的系列皮肤——哪怕这些皮肤和星星的关系并不太大。

有那么一次,全志愿发现了这一点,问他,“你为什么买这些皮肤啊?”

“因为好看啊。”他说。

 

全志愿是个很细心的人,有时候这细心让他觉得很贴心,比如他午饭吃的不多,全志愿就会问他是不是身体不好,这种时候他就会很喜欢这一点,但也有的时候,比如这次,全志愿会注意到一些他没打算被注意到的事情,这往往就会让他有些尴尬。好在全志愿是个不求甚解的或者说善解人意的人,虽然一开始他会问问题,但是只要得到了回答,不管这回答是不是敷衍,都不会再继续问。

虽然还是会问一句。

他有时候想,既然后面这么善解人意,一开始问那一句干什么呢?

不知道。

 

刚来的时候全志愿的中文不太好,虽然学的很努力,可多数时候还是词不达意,他们两聊天有时候用中文,有时候用英文,当然,最多的时候用词典。

陈文林从高考里解脱出来也没多久,英文还没忘光,挺乐意偶尔和全志愿练习练习口语,但很奇妙,全志愿在北美呆了半年,英语却和他差的有得一拼,两个人聊起天来牛头不对马嘴,陈文林一方面在他身上找到一种微妙的满足感,一方面又想,那这人在北美怎么活下来的?

他找半天,找到全志愿在北美的直播视频,发型奇奇怪怪,而且好神奇,他还会说Fuck。

来基地以后可是一句都没听过,而且,之前做节目这个人还自称懂礼貌呢。

不过,他并没有拿这个去质问全志愿,只是在想到为什么全志愿非得问一句的时候想,可能这个人就这样。

这样是什么样,他说不上来。

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坏,总体上让你满意,但是就是要刺你一下。

小学生吧,他想。

 

顶着语言不通的debuff,他和小学生还是很多话说。

也许是因为大家都很会说骚话,全志愿就变成了唯一一个他可以口头欺压的人——虽然被嘲讽的对象根本听不懂他的玩笑,对玩笑的回应也只是瞪眼或者支离破碎不成句子的词。要说厮杀感那是一点也没有,可虐菜毕竟也是种享受,不然为啥会有人故意去青铜玩呢?

一开始他还不知道全志愿如果学会了中文还会不会保持青铜,不过反正在全志愿还是青铜的阶段,他保持着火力碾压,一堆莫名其妙的玩笑甩过去,全志愿只有666的份。

这种局势在后来也保持了下来,全志愿中文变好以后话痨程度比之前翻了十倍,唯独被陈文林开玩笑时只听不反驳,偶尔还笑一笑夸句厉害。

“这叫什么你知道吗?”陈文林给他讲作文素材,“一头小象刚出生就被绳子绑在水泥柱上,那时候它无论如何也没法挣脱,就这么一直绑到它长大。大象已经有力气去挣脱水泥柱子了,可是它已经形成惯性,不挣扎了。”

“这是鸡汤,假的。”全志愿回答。

“哟,你连鸡汤都会了啊。”他实打实的惊讶,“老实交代,家里是不是有中国人,快点把国籍改回来咱们还能再买个外援呢。”

这玩笑完全就是跟其他人学的,扯皮回去容易得很,但全志愿又变回了青铜,笑呵呵地说,“陈文林,厉害。”

 

 

虽然说着鸡汤都是假的,但是全志愿本身就是假鸡汤的现实版,所以他毫不在意,继续坚持虐菜,一边虐菜一边享受着全志愿似乎发自肺腑的“陈文林,厉害。”

借着鸡汤的道理,他对全志愿的压迫有很多,比如和他开玩笑,叫他双排,叫他出去吃饭,叫他逛街,叫他散步,叫他出去看风景,反正一切需要叫人的场合,他都可以叫全志愿。

有一天晚上,他听说上海会下雪,拉着全志愿跑到顶楼去等,可等了半天,也没看到一片雪花。

那时候已经四点多了,两个人坐在地上,分享着全志愿出来的时候戴的围巾,冷的直哆嗦,全志愿说,“要不要回去算了?”

他坚持不准,全志愿哼哼两句也就算了。

等着雪花的时候他们做了很久的词语接龙,最后全志愿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靠在墙上睡着了,他也就不再说话,安静地抬头看着天空。

天气预报说四点和五点都有几率下雪,他决定等到五点半,要是还不下再下去。

全志愿睡着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感冒,他一边想,一边把队友的头扳到自己的肩膀上来,又把围巾围得更紧了一点。

他一个人看着天,偷偷说些废话打发时间。

“你头怎么这么重?”

“你是不是没洗头?”

“我要把你围巾扯走了。”

“为什么还不下雪啊?”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想喝咖啡?”

“为什么你总能给我我喜欢的饼干?”

全志愿一直安安静静的,睡得很熟。

他又抬头去看天,天灰蒙蒙的,不像是凌晨五点,倒像是十一二点的阴天。

“没有星星呢,好想看到星星啊。”他说。

“如果又下雪又有星星就好了。”他兴致勃勃。

“你喜欢人类吗?”他又说。

“今晚不会下雪了,走了。”他推了推队友,真的把围巾扯走了。

 

 

这一年他出现了状态下滑。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种下滑很正常,普通的状态起伏,他在那之前也出现过,可这次感觉不一样。

有人说老人可以知道自己的死期,他不知道这会不会是真的,但那个时候,他确实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暮气。

训练是当然要训练的,比赛的时候也不能分心,但平时的心态,即使他自己调节,也很难和往日一样。

EDG安排宿舍一向是位置近的人一间,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和全志愿一间就没拆过。

说室友之间互动就会多,其实好像也没有。每天训练那么晚,回去都是洗洗就睡的,非要说的话,是他和全志愿这个人交流多。

纠结着要不要退役的那段时间里,他们还是一样交流很多。

全志愿是个很细心的人,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发现星之守护者的皮肤是很不起眼的一次,生活里,这个高个子的男生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细心。

他偶尔有喝咖啡的习惯,但是什么时候会想喝,连自己都总结不出规律,可到后来,每次他想到要喝咖啡而有些懒得动的时候,全志愿就会在两局比赛的间隙里出去一趟,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一杯泡好的咖啡。

有一次他的耳机坏了,问全志愿借了一次耳机,因为两个人的头不一样大的原因,拿过来之后调整了一下,还回去的时候也忘了这回事,可之后再问全志愿借耳机的时候,就再也没有需要他调整的时候。

这种小事真的太多了,而两个人做队友这么长的时间里,每次他看了网上的东西或者因为状态不好影响到心情的时候,全志愿也总能发现。

甚至有时候他都刻意去隐藏了,可全志愿还是可以发现,还是会来问他一句。

刚开始思考要不要退役的时候,他就想,一定会被看出来,也就一定会被问一句,所以他连答案都提前想好了。

但那时候他才发现,有时候全志愿居然会比他想象中更善解人意——在他纠结要不要退役的时间段里,全志愿还发现了星之守护者的皮肤,而一直到他纠结到领队都来问他怎么回事的时候,全志愿对他还是和之前一样。他们每天瞎扯淡,常常一起出去吃东西,但全志愿就是一句别的话都没有。

不过,他究竟希不希望全志愿问一句,到他走的那一天,也并没有想清楚。

 

 

当时休学的时候他保留了学籍,不过重新回去要办的手续还是很多,在忙着这一切的时间里,英雄联盟似乎是非常顺理成章地被他遗忘了。

进入大学之后,周围的同学不可避免的有玩英雄联盟的人,但是,在被围观了一段时间以后,他还是成为了一个最普通的大学生,不管从什么地方看,都和周围的人没什么区别。

甚至他都没有特意地去避免谈到英雄联盟,但毕竟是不在那个圈子了,一切都正常了起来。

大四的时候,他和室友一起在宿舍看英雄联盟世界赛,那天是小组赛第二轮,EDG打的有些起伏,但终于还是有惊无险的小组第一出线,最后一局获胜的时候宿舍楼里响起零零散散的几声EDG牛逼的喝彩声,室友也喊了,他张了张嘴,却没能叫出来。

EDG牛逼这种话,他确实是很少说的。那时候他们常说的话是EDG加油,赛前把手放在一起,然后讨论一下向上还是向下,就开始一起喊EDG加油。

那时候也许是出于迷信,哪怕手向上不那么方便,每次也都是向上,也不知道现在的EDG是不是还是这样。

“你为什么不欢呼啊?我一个人好尴尬。”室友说。

“不习惯。”他笑笑。

“也是啊,哈哈哈哈。”屏幕上,EDG的中单正在接受采访,被问到之前失误的那些操作,室友兴致勃勃问,“哈皇评价一下?”

“我是菜鸡了,评价不了啦。”他说。

“你们当时失误是怎么样啊?”室友又问。

“输了就回去复盘分析啊,好像也没怎么样。”室友看起来还想问一些细节,他赶紧举手投降,“别问细节,都多少年了,谁还记得啊。”

是真的,从他退役到现在都四年了,四年里能忘记多少事啊。

他看着屏幕上接受采访的EDG队员,视线却不可避免地避开那个队员的脸,停留在他衣服的三个字母上。

EDG。

EDG的成绩和几年前还是差不多,可队员已经没有一个是他刚进去时候的那几个了。

而他加入EDG到现在,四舍五入都快要十年了。

转眼他就快要三十岁了,那些十几岁,或者二十出头发生的事情,现在想起来都太遥远了。

该不该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退役的时候,他用积蓄买了一套房子,不过后来回去读书,所以除了最开始进去放了点东西,之后都一直没住过,毕业以后才总算搬了回去,按照习俗,乔迁是要请人吃饭的,不过本地并没有其他亲戚,所以一直等到他住了好几个月,才有一个表妹过来出差,补上了那顿饭。

吃完饭,他领着表妹在家里参观,走到客厅的时候,表妹忽然指着桌子说,“哇,表哥,看不出来,你还会买这个?”

他顺着表妹的手指看过去,那是一个黑色的像地球仪一样的摆件,在这个还算新居的房子里,算是唯一的摆件了。

他忍不住轻轻地啊了一声,这个摆件他每天都要见,可直到现在,才又忽然想起来它是从哪里来的。

那还是他刚退役的时候,最后一天,大家给他办了个欢送仪式,还都给他送了礼物,不知道一群网瘾少年哪来的浪漫感,为了防止他偷看,每个都放在包装盒里,要他走了再看。临走前一天,他还是住宿舍,两个室友铁面无私,他只有藏着一大堆好奇心把那些包裹带回新的住处。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他已经不太记得其他人都送了他些什么了,唯独全志愿,送了一个像是地球仪一样的东西,看起来倒是很精致,可是无论是外包装还是说明书都是韩文,他完全看不懂,可那个“地球仪”却挺好看,正好新家空空荡荡,他就把那个“地球仪”当成了装饰品,摆在客厅里,这次回来,掀开遮灰的布就能看到这个,他差点就以为这是家里自带的,如果不是这次表妹说到,他大概很久都想不起这是全志愿送的礼物来。

“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他问。

“嗯,我之前很想买呢,真看不出来,表哥你这么有情调啊。”

“什么啊……”他失笑,“是之前朋友送给我的,可是说明书都是外语,我看不懂,只好在这里摆着。这个是什么啊?”

“是星空投影仪。”表妹把那个东西拿起来转了一圈,又说,“应该不止这个吧,还有投影盘吧?”

“那个包装我还真没丢。”他没找多久就把那个盒子翻了出来,里面果然有看起来像是表妹说的投影盘一样的东西,他把投影盘和包装盒一起递过去,“怎么用啊这个?”

“和名字一样,用来投影星空的啊。”表妹四处看看,笑道,“这个必须要去卧室,卧室光线才会暗一点,不介意我进去吧?”

“请请请。”他赶紧站起身来给表妹带路,表妹倒也熟门熟路地,进去以后捣鼓几下,又把窗帘都拉上,房门也关上,才招呼他到那个投影仪旁边坐下,然后说,“准备好了吗,现在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哦。”

他差点没笑出来,还是敷衍地拍了拍手,“好好好,就看你表演了。”

表妹并不生气,摁下了开关,几秒钟的静谧之后,房间里忽然就布满了星光,淡蓝色的,漫布着的,到处都是星星。除了星星,空中还有细密的白点,就像是从不知道哪里的天空掉下来的雪花。

他这才意识到,表妹并没有说谎,这真的像奇迹一样,有那么几秒钟,他几乎就要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自己的卧室,还是真的在雪地里的夜空。

“这个盘真好啊,应该是特制的。不止是星空,还有雪景,真好看啊,你朋友真好。”表妹说。

“是啊。”他抬起头网上看,试图回忆一下这个很好的朋友,但时间过去太久,他几乎要想不起来全志愿的脸。

原来他送给自己的礼物是这个。

他又想起来,还在EDG的时候,有那么一天,训练完以后自己和全志愿出去吃宵夜,吃得两个人都撑的要死,于是一起走路回去。

那天他一边走一边抬头看天,结果天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他给全志愿絮絮叨叨说了好久自己和星星的故事,也说了自己有多怀念小时候的星空,当时全志愿也就嗯嗯几声,自己还想也许用词太高级他没听懂。可没过几天,他就拿了个快递盒子给自己,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各式各样的星空贴纸。

那个时候和全志愿说起和星星的故事的自己是怎么想的他已经不想去回忆了,而看到那些星星贴纸的瞬间他是怎么想的现在也已经忘记了,只记得那天,他们找保安借了梯子,贴了一晚上的夜光星星贴纸。

不过,全志愿那时候虽然中文已经不错了,却还没学会买东西之前去问淘宝店家相关事宜,淘宝店家当然也不会说,可他买的贴纸如果要看到那种好看的夜光,室内最好暗一点,但他们的宿舍的窗帘遮光效果相当一般,基地又不在郊区,就算关了灯,房间里也被外面的灯照的很亮,那些星星贴纸不起眼得很,既不浪漫,又不好看。那时候明凯或者胡显昭过来串门,看到了还会嘲笑一番,因为天花板被搞得乱七八糟,白天去看丑的可以,后来内务检查,还被扣了工资。

那时候他本来有些感动,可是大家都笑的太开心,全志愿也一直没说什么,那些感动便也被他藏了起来没说出口,而到几天后内务检查,三个人一起撕贴纸的时候,他就更想不到这个了。

在那之后不久,他就退役了。

退役之后,不管是学校还是现在,他都住在看不到星星的城区,可在这样的白天,却能拉上窗帘,看投影一室的星空。

小时候,他第一次抬头,看到了美丽的星空,在之后看不到星星的岁月里,他都会想起并怀念那一天。

然而,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有人给了他星星。

那个人尝试了两次,第一次他没有在意,第二次他没有明白,但发生过的事情毕竟是发生过,所以,在一切都已经失散一切都已经过去的现在,他还能借由这样的契机,得到那从几年前送来的星星。

“我喜欢人类啊。”他说。

 

—FIN—

*我知道只有廉价的那种“成人星空投影灯”才会长得像个好看的地球仪,高级一点的投影仪长得就完全不适合当装饰品……不过剧情需要,我们就假定世嘉出了个好看的限量版吧。

躲在一旁的吴国马忠

数位修复(Raro)

各种禁

本文唯一最大预警:陈文林被我写成了一个三无少女

标题和内容无关

全文一万七千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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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志愿发现自己多了一个新邻居。


他意识到自己对门空置了一段时间的房间突然有人入住。他本来不该发现这个的。在这个并不富裕的街区,房间挨着房间,层层叠叠如同一个巨大的蜂巢,每个人只能分到很小一个单元,物理上的空间太拥挤狭窄,只能靠礼仪保持距离,所以不窥探别人的生活是默认的礼仪。也因此,对于这个区域里来了谁走了谁,绝大部分人是不会去注意的。


但是全志愿偏偏注意到了。...


各种禁

本文唯一最大预警:陈文林被我写成了一个三无少女

标题和内容无关

全文一万七千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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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志愿发现自己多了一个新邻居。

 

他意识到自己对门空置了一段时间的房间突然有人入住。他本来不该发现这个的。在这个并不富裕的街区,房间挨着房间,层层叠叠如同一个巨大的蜂巢,每个人只能分到很小一个单元,物理上的空间太拥挤狭窄,只能靠礼仪保持距离,所以不窥探别人的生活是默认的礼仪。也因此,对于这个区域里来了谁走了谁,绝大部分人是不会去注意的。

 

但是全志愿偏偏注意到了。

 

新邻居很安静,全志愿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他是非常偶然地发现那间单元的窗帘被拉开了,才知道有人在那里。

 

全志愿有点犹豫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他是这个街区的异类,或者说他是这个世界的异类。在这个将保持距离作为礼仪的世界里,全志愿有着和绝大部分人格格不入的友善。他的热情与亲切在很多人看来完全过了头。全志愿自己也很清楚这点,所以他非常犹豫。这种犹豫持续了一下午,情绪又一次占了上峰。他拿出了前几天做的炒年糕——这基本上是他能拿得出的最好的东西了——敲了对面的门。

 

全志愿锲而不舍地敲了很久,这位陌生的邻居最开始似乎想装作不存在,但最终败下阵来,在全志愿打算放弃的前一秒,门开了很小一道缝。

 

借着楼梯间窗口照入的光芒,全志愿看到了一双秀气上挑的眼睛,在黑暗的环境里像猫一样,映着人造光源不自然的彩色光,看起来斑斓如同一个发光体。

 

“你好,我是你的邻居,就住在你对面。”全志愿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单元,“我叫全志愿。如果以后有必要的话可以找我,”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那双眼睛,觉得那里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特别亮的东西在吸引着他,“我给你带了炒年糕,虽然是我前天做的……”

 

“不用了。”

 

全志愿的话没有说完,对方打断了他,语气冰冷。随后门被关上了。

 

全志愿拿着他的炒年糕在关上的门前讪讪地站了有三秒钟,然后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单元。他知道这不怪他的新邻居。这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保持警惕。有问题的是他,他不该如此冒昧地去打扰别人的生活。

 

也许下次见到他应该道个歉的,全志愿想,没有意识到道歉对于其他人而言很可能是另一种唐突。

 

被拒之门外后全志愿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过他的新邻居,他们不曾在楼梯里相遇,不曾在街区的马路上擦肩,而且全志愿每次午夜下班到家后,都不曾看到邻居的门缝里有任何灯光溢出,显然,在这个人人都熬夜的世界,他的对面搬来的是一个比普通人更加孤僻,作息无比规律,且从不熬夜的人。全志愿一时都不知道自己和邻居到底谁更奇怪了。

 

因为新邻居实在太安静,有那么几个瞬间全志愿会觉得那间单元依然是空置的,那天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个错觉。但他也没有再去考证,无论那里没有有人,他都不想再做一件傻事。何况他有太多事情要担心,生活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没空再去花太多精力注意一个像空气一样安静有不起眼的人。

 

这才是这个街区每个人的生活方式——被生活的重担压垮,无论何时都行色匆匆,目的明确,无暇他顾。居住在这个街区的人都不是很富裕,绝大部分人希望存点钱离开这里,所以这里的人口流动实在太大。当然也有些人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并不想走,这些人彼此之间会更熟悉一些。

 

全志愿还没想好他的选择,他不喜欢这里的生活,空间拥挤,人口密度过大,收入太低。但是他也没有准备好面对“外面的生活”。他觉得即使不喜欢这里,但自己至少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方式,自己离开了这里也不会过得更好。他的性格当然是原因之一,生活质量更好的地方更不能容忍他的“友善性格”,他自己也完全清楚这一点,深信他的性格会让他处处碰壁。但他下不了决心离开还有另一个原因——他到目前为止依然是个原生人,而且暂时没有任何接受强化或者植入手术的打算。倒不是说原生人一定地位地下,事实上真正的上流社会是崇尚回归本质的,但是全志愿不是那种有背景的原生人,他只是个普通人,如果他不接受人体强化,那么相比其他人他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弱者,很难在那种环境中生存下去。

 

试问哪一个体面的岗位会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优先选择一个孱弱的原生人,而不是经历过植入手术和强化技术的改造人?

 

原生人只有在贫穷的地方能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或者原生人聚集之处就活该贫穷,这两种说法本质都一样。所以即使再不喜欢这里,全志愿也必须承认,“外面的世界”不一定比这里更适合他。

 

他存着钱,但是不知道该为了什么。也许是做强化手术,也许是在更好的地方租个单元,离开这里的生活,或者更现实一点,买只猫。

 

他下班的时候已经是午夜,而且总是在午夜。回家的时候他总是走得匆忙,一天工作之后他只想快点回去休息,在冬天的雨夜更是如此,他不想在寒冷潮湿的室外逗留,只想快点躲进温暖干燥又安静的室内。

 

他在穿过马路后撞到了一个人。

 

“抱歉。”他低着头说,匆忙冰冷,完全满足普通陌生人之间的礼仪。因为冷的关系,他把半张脸埋进了自己的围巾里。

 

对方也“礼貌”地没有回答,像是一个幽魂一样飘过,又停下,没有发出声音,什么也没做。全志愿没有停下脚步,快步走到下一个路口,转弯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往后看了一眼,他刚刚撞到的人还站在被撞到的位置。

 

便利店的灯光毫无阻碍的穿过玻璃门,照亮了他整个人。他穿着白色的卫衣,深蓝的牛仔裤,手插在口袋里,任由雨水将他全身打湿。他的长相干净秀气,决定了这一点的关键是那双眼睛。这种细长上挑的眼睛并不常见,此刻它们正茫然地看着便利店的玻璃门。

 

全志愿自己都不知为何,立刻很有把握地认为,这就是他的新邻居,虽然明明那天他们见面时,对方甚至没有给他看到完整的正脸。

 

但是那双眼睛太特别了,全志愿想。他又忘记了陌生人之间的礼仪,折返回去。“需要帮忙吗?”他问。

 

被问的人有些茫然地转过头来,这个时候全志愿才看清他的长相,也看清了他脸上过分的苍白。对方打量了他一会,似乎是在思考,最终开口:“我……想买点东西……”

 

他的语气犹豫,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全志愿立刻知道对方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起进去吧。”全志愿说。他状似随意地在货架间走动,问和他一起进来的人:“你吃点什么?”

 

“随便。”对方回答。

 

全志愿买了一大堆零食,各种口味的,这花了他不少钱,他自己从没一次性买过这么多零食,对于居住在这里的人来说,这样买零食是奢侈的。出了便利店全志愿就把整个塑料袋递给了他的邻居:“都给你,送你的。”

 

全志愿看见一丝惊讶的神色从那张脸上闪过,他的邻居没有接过购物袋,而是从里面抽出一包,立刻狼吞虎咽地开始吃起来。

 

“吃慢点。”全志愿劝到。

 

对方并没有理会,一口气将一整包都吃完才享受似地叹了口气。他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全志愿暗暗觉得有点成就感。

 

空的包装袋被随意揉成一团,抛进了垃圾桶。

 

“谢谢你。”

 

“不用谢,有什么要帮助的以后都可以来找我。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陈文林。”

 

“陈文林……”全志愿重复了一遍,立刻判断出这是个典型的中国名字,他见过的中国人不少,中文也很好,他挺喜欢和居住在这里的中国人打交道,因为他们往往和他一样,有着和世界格格不入的热情,甚至比他更有过之。

 

全志愿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随意,就像是讨论天气那样,他甚至真的用天气作为开头,“最近总是下雨,我讨厌下雨,我总是半夜下班,回家的路上遇见下雨太难受了。但是,我是说,没办法,我总是半夜下班,太忙了。我在离这里三条街那里的居酒屋工作,说真的,我们店里需要人手,如果有个帮手我就能早点下班,但是那份工作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做的,工资太低了。”说到这里全志愿尴尬地笑了笑,“……你……”

 

“我?”陈文林反问。

 

“这么说有些冒昧,但是如果有可能的话,你愿意来帮帮我吗?”

 

“为什么?”陈文林反问,声音平得没有起伏,带着冰冷的疏离感。

 

全志愿脱口而出:“你没有找到工作不是吗?”不然也不会饿到脸色发白然后半夜站在便利店门口却不敢进去——当然后面半截全志愿憋住了没说出口,事实上前半截他刚说完就后悔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又越界了。

 

果然他看到陈文林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全志愿想要道歉,却说不出什么,他总是容易这样,越界之后担心越描越黑,于是不敢解释也不敢说对不起。

 

陈文林很快收起了表情,看向地面,过了一会小声问:“为什么……要帮我?”

 

“习惯了。”全志愿苦涩地笑了一下,“小时候就一直习惯用这样的方式和别人相处,后来才知道这非常唐突,但还是一直习惯这样。而且……”全志愿顿了顿,“原生人更习惯相互帮助,也需要相互帮助。光顾那家小餐馆的也是原生人居多,那里有很多和我们一样的人,很适合我们,你会喜欢那里的。”

 

“我们?”陈文林反问。

 

“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明天就去和店主说。店主是个很和蔼的中国女士哦。”全志愿说完觉得自己呼吸有些急促,他开始期待接下来会收到的回答。他没有去想被拒绝的局面,他有预感,陈文林会答应的。

 

果然,陈文林很迟疑着却依然答应了下来:“……好……”

 

他们终于走到了单元楼里,收起的雨伞往下滴着水,他们站在各自的门口道别。

 

“回去快点洗澡吧,不要感冒了。”全志愿说。

 

第二天全志愿跟店主说了这件事,之后一天他找时间敲了敲陈文林的门。在陈文林来开门的这点时间里,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构思着之后要说的话。

 

“嗨,嗯,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关于找工作的事吗?那个……老板娘同意让你去帮忙了,你什么时候可以去工作?”他一口气把想好的话都说了出来,说得又急又紧张,说完之后微微有些气喘,就像那天他问陈文林要不要去店里帮忙一样,他开始期待回答。

 

“随时。”陈文林回答,一如既往地没有起伏,平板一样的声音和语调。

 

陈文林的态度让全志愿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几乎是逼问似地追问了一句:“今天也可以吗?”

 

“可以。”

 

“好,那么我走的时候叫你。”

 

走去小餐馆的路上他们都很沉默。抵达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冬天的时候太阳下山本就早,加上恶劣的空气、似乎永不停止的雨、高楼的阴影,他们生活的这片区域仿佛在地下似的,永远缺少日照。

 

“就是在这里了。”全志愿说。

 

他们停在一家用布帘装饰的木门口。日式的门面,店主是中国人,打工的是韩国人,怪异的组合,但是合理。这里汇聚了太多来自世界各地的人,没有区别地生存在一起,所以凑出什么组合都情有可原。

 

他们掀开门帘钻了进去。店主,大部分人还是习惯叫她老板娘,是个发福的中年妇女,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见到他们之后,带着来自上个世纪,也许堪称远古遗留的热情,拉住陈文林的手:“是小陈吧,小全跟我说过了。”她说的是中文。她的英语依然有口音,所以能不说的时候就不说。

 

全志愿看到陈文林面无表情地收回手,老板娘的笑容有些僵硬,立刻过来解释说:“跟你说过的,他很害羞。”

 

他拉开陈文林,把他推进后厨。自己留下来和老板娘解释了一些什么,然后先开门帘也钻进了后厨,对陈文林说:“帮忙择菜洗碗打打下手吧。你没办法去应付客人。但是老板娘人很好的,你不能总是这样对她吧?”

 

“嗯……”陈文林回答了一个音节,听起来并没有答应。

 

全志愿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劝说。

 

第一天的工作几乎是在沉默中进行的,陈文林很少说话——几乎不说话,总是全志愿对他说话,他做一些简单的回答。他们深夜闭店之后,因为有两个人一起工作,所以收拾的速度快了不少,下班时间也早了点。

 

“其实老板娘想过开24小时的,毕竟这里永远有人醒着,永远有人要吃东西。但是原生人基本上都没有这个精力。这里也找不到另一个主厨了。”回去的路上,全志愿对陈文林解释着。路过便利店的时候,全志愿踟蹰了一下,问,“要进去买吃的吗?”

 

“不用,上次你送我的那袋还没吃完,谢谢你。”陈文林回答。全志愿毫不怀疑这几乎是他今天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不用那么客气的。”全志愿说。

 

“应该谢谢你。”陈文林执着地重复,然后问,“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习惯了。”全志愿无所谓地耸肩,“好啦,明天还要上班,我可不会因为你说了我几句好话就允许你迟到。”

 

第二天他们到店里之后,老板娘没有再对陈文林打招呼,抬眼一瞥之后挥挥手示意他们进后厨开始工作。

 

“你伤她心了。”全志愿在切菜和择菜的空余时间里凑过来,站在陈文林边上看着他工作,“这里世界各地的人都有,中国人不多,最近还走了几个,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中国人,她本来很开心的。”

 

“对不起。”陈文林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板。但是全志愿注意到他切菜的力度有一点难以察觉地加大了,握着刀柄那只手因为用力的关系,手背也上的明青筋也愈发明显。

 

“不用道歉啦,但是你不能总是板着脸嘛。我都从来没见你笑过。可以笑一下吗?当做我帮你找到工作的回报。”全志愿一时冲动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太冒险,可能会让陈文林就此厌恶疏远,但是因为之前有了几次等待陈文林答案的经验,他又觉得可以尝试一下。

 

陈文林切好了菜,把它们装进碗里,转身看着全志愿,嘴角很轻很轻,几乎难以看到地勾了一下,或者说是抽搐了一下。完全称不上是一个笑容。而且这似乎让陈文林很紧张,因为全志愿发现,他握着刀柄的手更用力了,似乎是在努力克服着什么不安定的情绪。

 

但是这就够了,全志愿想,这是他认识陈文林一来,第一次看到他笑,虽然这个转瞬即逝的笑容如此脆弱,像是落在掌心的雪花。全志愿知道陈文林因为某些原因,神经格外紧张脆弱,警惕着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但他没有去过问原因。这里的每个人都习惯生活在礼貌的距离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不愿提及的过往,所以他们从不相互探听。

 

陈文林除了孤僻没有什么别的毛病,那次勉强笑过之后,似乎是逐渐习惯了这种感觉,他不再一直木着脸了。他的嘴唇本来就有弧度,不再板着脸或者时刻处于警惕状态时,看起来是自然带着笑意的。他和老板娘的关系也很快修复了。

 

性格使然,陈文林绝大部分时间都愿意在后厨忙活,但是如果店里生意太好,他也免不了要帮客人端端盘子。他看起来颇为乖巧的长相和有分寸的礼貌为他赢得了不少好感,许多老客人都夸奖老帮娘找到了个好帮手。

 

陈文林第一次拿到工资那天,全志愿看起来比他还兴奋。事实上陈文林脸上没有一点兴奋的表情,他只是如往常一样淡然。他们一起走回家的时候,全志愿东拉西扯地说了很多话,问陈文林打算怎么花这些钱,让陈文林谢谢自己帮他找到了工作,邀功似的。

 

陈文林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敏锐捕捉到这一点的全志愿觉得心跳有些加速。路过便利店的时候全志愿看了一眼:“我要去买吃的。”他随口说着拐进了便利店,往后看了一眼,陈文林楞了一下,似乎是犹豫了一会,然后跟了进来。

 

全志愿觉得自己有些紧张,甚至不敢回头看跟在自己身后半步的人。

 

买东西的时候陈文林就像一个影子一样,无声地跟在全志愿身后。全志愿认认真真地挑选着想吃的零食,工资对他来说刚好够过活而已,他不能太奢侈,上次帮陈文林买零食的后果就是他自己很是饿了几天,当然不是什么都不吃,而是吃得比平时少太多。

 

他选好东西之后才注意到陈文林空空的双手:“你不买吗?嗯……想吃什么?”

 

“不用了。”陈文林回答,声音一如既往地没有感情,在没人的便利店里激起了一点点回声,清冷得有种电子音的感觉。

 

“为什么?”

 

“你上次给我的还都没吃。”

 

“怎么不吃啊?不吃会过期的。”

 

“我不用吃,你吃吧。”陈文林说。他一点没有跟全志愿商量的样子,而是给他发了个通知。

 

“哦……好……”全志愿一时语塞,把手里拿着的东西又放回去几样。

 

到了单元门口,陈文林主动开了口:“你等一下,那些零食,我去拿给你。”

 

陈文林去拿零食那会,全志愿一时好奇,从门缝里看了一眼陈文林居住的单元。还没看见什么,陈文林猛地拉开门钻了出来,挡住全志愿的视线。

 

四目相对时全志愿先有些心虚,低头讷讷地不知道该不该解释。

 

“给。”陈文林皱着眉生硬地说完,把整个袋子塞进全志愿怀里。

 

门重重地关上,把他们隔绝在两个世界。就如全志愿第一次敲开陈文林的门之后那样。

 

也像那次一样,全志愿在门口呆呆地站了几秒钟,才回到自己的单元。

 

他打开灯,看了一眼陈文林给他的袋子。整袋子的食物都没有动过,相比起他买来的那天,只少了陈文林路上吃掉的那一包。全志愿摇摇头,把这些食物收纳起来。

 

他心情不好,并没有吃零食的兴趣。心里全部都是对自己刚才冒失的后悔。他总是忘记和别人保持距离。

 

然后他又想到那个跟他进了便利店的陈文林。这其实是个例外。陈文林过去的生活非常规律,和全志愿一起上班,然后一起下班,准点的像个时钟。全志愿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生活里出现任何一件例外于此的事,没有出现一丝被打乱的节奏。如果下班路上全志愿要买东西,陈文林就会径自走回家。

 

这次全志愿本觉得陈文林也会自行离开,没想到陈文林跟了进来。

 

想到这个让他心情更加糟糕起来,他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有一个朋友的,他以为他和陈文林终于亲近了一点,他想起便利店里自己的兴奋和紧张——但是这一切却又被自己的冲动搞砸了。

 

全志愿倒回床上,拿过枕头盖住自己的脸,直到差点把自己闷死才放手。

 

第二天,陈文林还是准时地出现在单元门口。这让全志愿稍微松了口气。

 

他犹豫了很久,没有敢道歉,只敢默默观察陈文林的反应。

 

陈文林并没有特别的应对,还是如过去一样。但是因为陈文林一贯的淡漠,全志愿完全没法分辨他对自己究竟是不是变得更加疏远了。

 

他们下班的时候,外面又下起了雨。全志愿这才找到一个好借口对陈文林说话:“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没有。”

 

全志愿又想起那天便利店门口的他,手插在口袋里,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把自己淋湿。

 

“我带伞了。”全志愿说,“我们可以用一把伞。”

 

陈文林看了全志愿一会,全志愿甚至看得出他嘴巴微微动了动,他猜陈文林是想说出“我不用”,或者“不需要”之类的话,但是陈文林最后说出口的却是:“谢谢你。”

 

“你好像不喜欢撑伞?”一起走进雨里的时候全志愿问出了这个困惑。陈文林走在他身边,和他距离近到步子节奏乱个半拍,他撑伞的手背就能触到陈文林。他有点想这么做,但是没有,他不敢。上次惹恼了陈文林之后,虽然陈文林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是全志愿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在做蠢事。所以他很仔细认真地撑着伞,保持着完美距离。

 

陈文林安静地走着,平稳而无声息,像是一个幽魂,散发着冷气。全志愿知道这是个错觉,他们一起工作的时候他碰到过陈文林的手,是柔软而有温度的,和那些改造人的机械手臂完全不同。只是陈文林一贯以来的距离感让他有了这种错觉而已。

 

陈文林的回答也是一如既往的,带着全志愿错觉中的冷气:“我不用。”他终于说出了这句全志愿构想过几遍的话。

 

“为什么不用?”全志愿追问。

 

陈文林没再说话,从嘴里吹出一个泡泡,然后瞥了全志愿一眼。全志愿识趣地不问了。

 

这是陈文林最近的新爱好,嚼口香糖。他从早到晚嚼个不停,仿佛上瘾,似乎没法忍受嘴里没有东西这件事。全志愿总是觉得他吹口香糖发出的信号是他嘴里正有东西,没法说话。所以他也就适可而止了。

 

下雨的时候会暖和一点,雨停了之后就是突如其来的降温,温度直线下降了有十度不止。全志愿把自己包裹在长款的御寒服里,而且带上了围巾。即使如此他还是被冷的不行。

 

降温第一天,陈文林出门比平时晚了些许。他穿的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脸色有点白,类似那天雨夜全志愿在便利店门口看到他的样子。

 

“你要不要戴围巾?”全志愿问。

 

陈文林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全志愿一时冲动,没管这些,脱下围巾裹在陈文林的脖子上。陈文林瑟缩了一下,但是最终没有反抗。

 

他们走得比平时更快,居酒屋里暖色的灯光和充足的暖气是无边寒意中的灯塔,仅仅是幻想这些都能够感受到那里的暖意,相比寒冷的街道简直就是天堂,催促着他们尽快抵达温暖的彼岸。带着一道冷风一头扎进居酒屋,全志愿才觉得自己好些了。少了围巾让这一路都变得艰难。冷空气带着肃杀的意味,而雨停之后重新变得浓重的雾霾让出行在外变得非常不适宜。

 

这一天居酒屋的生意也不好,天太冷,白天也短,每个人都没有察觉地心情低落,陈文林愈发沉默。

 

没有客人的时候陈文林就抱着一杯热水坐在角落的座位上发呆。热水在他手中渐渐变凉。全志愿坐在他对面,看手机里播放的游戏比赛直播。赛场被全息投影在桌子上。全志愿看得如痴如醉,没空分心其他。

 

直到他突然听到陈文林说话,“我有点不舒服,明后天可以请假吗?”

 

这话是对老板娘说的。老板娘立刻回答:“可以呀,你不舒服现在就可以回去休息,反正今天也没有客人。稍微休息几天的话不扣你钱。”

 

“谢谢。”陈文林说完就收拾东西回去了。

 

全志愿在一边听着,不敢过分关心,但是心像是被吊了起来似的不踏实。陈文林的生活太规律,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想来是不会请假的。

 

他的思路被老板娘的声音打断了:“小全啊,你们住在一起,你要关心一下小陈的呀。今天降温,他怎么还穿的这么少。”

 

“嗯,我下班会去看他的。”全志愿心不在焉地回答,他也正盘算着该带些什么东西去看陈文林。

 

下班之后全志愿才发现,陈文林走的时候带走了他的围巾。这一点小小的变化让他高兴起来。陈文林向来恪守“礼貌”,分清彼此,顺手带走他的东西这是第一次。

 

也是个敲他门的好理由,全志愿想,这样就不会看起来太唐突。

 

他冲进夜晚的冷空气中,试图用跑步让自己暖起来。这是一条他平时下班不会走的路,要穿过一片用橘黄灯光照明的拥挤夜宵摊,然后才会走上一条比较冷清的商业街。站在路口可以看到远处林立的高楼上巨大的全息投影广告,还有不时穿梭而过的飞行器。粉紫的灯光照得天空都发红,看不见星星。全志愿想起第一次见陈文林那天,他的眼睛里倒映着的就是这种炫目的光。

 

那些楼太高了,让他觉得自己是尘土中的一只蚂蚁。他的身边,橘黄色灯光照明的夜宵摊,冬天依然露天忙碌的摊主,半夜下班后来吃东西的人,原生人和黑诊所出来的改造人,熙熙攘攘地挤在一起,像是一群为了生存拼命挣扎的蚂蚁。

 

而他仰望的地方,那些他永远爬不上去的高楼,巨大的建筑,空间上拉开的高度。

 

全志愿不很喜欢面对这些,这条路他很少走,但是如果经过,就会在路口驻足,抬头看一会真正的“城市”,仿佛在云端的城市。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从现在开始努力攒钱,为去往那里而努力。也许这根本就是去不了的虚无彼岸而已,引诱着每一只蚂蚁,又在云端嘲笑着他们的庸碌和妄想。

 

但是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商业街在这个时间点很冷清,平时也并不热闹。住在这里的人只有生存需求,没有逛街的闲情。全志愿走到这里的唯一原因是这里有药店。从无人自动药店买到了感冒药之后,他看到了边上御寒服商店橱窗上的打折广告。最廉价的御寒服,没有设计,没有款式,但是御寒效果还行,打折销售,只卖一千出头,但已经超过了全志愿每个月工资的一半。全志愿知道肯定有人买,他们都不得不买。

 

这里的店绝大部分二十四小时营业,因为基本上都是自动营业自助购物。全志愿买的时候没犹豫,拿钱的时候还是咬了牙,在心里骂了脏话,这实在是太贵了,至少对于目前收入支出堪堪平衡的他来说是这样。

 

他站在陈文林的单元门口,敲了很久很久的门,没人应答,久到他觉得自己该去报警的时候,门开了一条缝。

 

他不敢再冒失,等着陈文林伸出脑袋和他说话,等来的是软倒在地的人用不受控制的身体把门推开。陈文林喘得蜷缩成一团,像一只虾,几乎要滚到门外来。

 

全志愿试图把他扶起来,但是没有成功,陈文林完全丧失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没有一点站起来的力气,哪怕靠着全志愿站起来都做不到。全志愿没办法,放下手里的东西把陈文林抱进了门。

 

进门之后他立刻被看到的景象震惊了。破旧的家具显然是前任单元主人留下的,它们随意地散落着,上面蒙着厚厚一层灰,没有人去打理。唯有床看起来略微干净一些,至少没有积灰。这个地方荒颓得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个人住的地方。

 

全志愿也明白了陈文林为什么如此反感他那次的窥视。但是他不明白陈文林是如何在这种地方生活下来的。

 

把陈文林放到床上之后,全志愿安慰道:“我给你带了药……我帮你去拿水……”

 

他话还没说完,觉得手腕上一热,陈文林颤抖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他们对视了一会,全志愿安抚道:“没事,告诉我水在哪儿?我帮你拿水,你吃药。”

 

“不……用……”陈文林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字。

 

全志愿惊讶地看向陈文林,陈文林的眼睛黑沉沉地没有一丝光彩,抬眼和全志愿对视,全志愿读出了紧张和警惕的意味。

 

“怎么了?”全志愿问。

 

“没有水……”陈文林回答。

 

“那怎么行?那……我送你去医院……?”

 

全志愿又是话没说完,便手腕上束缚的力量突然加重。陈文林几乎是死死扣着他的手腕,明明喘得不行,力气却大得惊人。

 

“你干什么?”全志愿一边说一边挣扎着试图抽回手,但是陈文林没有一点放开的意思。全志愿试了几次之后都不成功,只能继续劝说:“你这样病也不会好……要好起来总得吃药,或者去医院,至少好好休息,你这样只会病得更厉害。我帮你带了药,还帮你买了御寒服,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连件能穿的衣服也没有?家里也没有水……”

 

说到这里他觉得陈文林放松了一些,虽然还是不肯松开他的手,但是表情缓和了许多,甚至变成一种哀求。

 

“求求你,”陈文林艰难地开口,开头就吓了全志愿一跳,他从来没有想到过陈文林会用这种软语哀求的语气来求他,“求求你,别送我去医院。”

 

全志愿呆呆地点了点头,然后感觉到陈文林放了手。

 

“那……你休息,我帮你收拾一下屋子……”全志愿说,然后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你确定没事?”

 

陈文林点了点头。

 

于是全志愿不再坚持,转身去处理那一堆蒙着灰的家具了。他背后,陈文林看着他忙碌的样子,眼神逐渐柔和下来。

 

等全志愿忙完,陈文林早就睡着了,喘得也不是那么严重了。全志愿没打扰他,回了自己的单元。

 

他没问陈文林为什么那么恐惧去医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个世界上恐惧去医院的人很多,逃犯、被仇家追杀的人、进行了非法人体改造的人,也许还有其他各种全志愿一时半会想不到的奇怪理由。而全志愿所居住的地方,正是这些人高频率出没的地方。这里人多,人口密度大,混进来什么来历不明的新人或者有人离开都只是最小的事,逃亡者往往喜欢在这类地方来回流窜。

 

全志愿没问陈文林,他知道问也不会有答案,只会让陈文林更加警惕和疏远他。

 

全志愿开始意识到一件事:即使在不知道这些细节的情况下,不冒犯陈文林的想法还是比弄清楚他是谁占了上峰。

 

“管他呢。”全志愿对自己说,“来店里吃饭的人里十个有六个都不清白,大家依然是好邻居,不过就是多一个陈文林,又怎么样?”

 

两天后全志愿出门上班时又看到陈文林等在了单元门口,穿着他买的御寒服,脸色有些白,但是至少不喘了,精神也还行。他们对那天的事都绝口不提,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陈文林在下班的路上还了全志愿钱。全志愿没有推辞,毕竟他真的也不富裕。

 

“也许我可以假装你没有还我钱,然后拿这钱去买只猫。”全志愿开玩笑说。其实他一直想养只猫,他考虑过,但是考虑到以后的长期投入,觉得自己养不起,或者说不能给猫一个舒适的生活,所以一直没有行动。

 

“为什么?”陈文林问。

 

“你不想养猫吗?猫很可爱啊。”全志愿惊讶地反问。他喜欢一切毛茸茸的小动物,最大的遗憾就是自己养不起。

 

陈文林摇了摇头:“有只猫被困在我的窗外,夜里一直叫,我觉得它很吵。”

 

“什么?”全志愿大吃一惊,他的房间里常年开着隔音降噪,几乎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你要的话就抓回去养。”陈文林说。

 

“那是不合法的。”全志愿说,“现在没有流浪动物了,宠物要么被养着,要么在店里贩卖,转手也要经过标准程序,我们没法侵占别人的宠物,一旦被发现会很麻烦。但是救肯定是要救的。”他在最后补了一句。

 

他们到楼下之后,陈文林给全志愿指了猫卡住的位置,那是他的窗外,他们楼和别的楼相连的一小块平台,天知道猫是怎么上去的,或者是从哪里跳下来的,但是显然,它回不去原来的地方了。

 

“我得从你那里爬过去。”全志愿说。

 

陈文林没有反对,让全志愿从自己的窗口爬上了那个狭小的平台。他甚至站在窗边看着,这让全志愿觉得受宠若惊,按照陈文林一贯的冷漠,全志愿觉得他肯让自己借道就已经是极大的忍让了,没想过自己还能有这待遇。

 

猫在外面吹了几天冷风,冻的根本不会逃跑。见到全志愿之后似乎知道是来救自己的,一点不闪躲地让全志愿抱住。全志愿把猫递给了陈文林,然后打算自己爬回来。

 

就在他抓着窗框准备爬回去的时候,冷风让他冻到麻木的手和脚突然失灵,他重心不稳,往距离他几十米的对面下坠而去。

 

但他只坠落了一米的距离,半秒钟的时间,然后他的下坠势头戛然而止。他看向下方,地面离他有几十米,隔着数十个黄色的光点,那代表着单元的窗户。这个距离上掉下去一定会死,大概只有部分强化人能够幸存。

 

而他的上方,他抬头,看见的是陈文林。陈文林一只手抓着窗框,一只手拉着他,他们就这样吊在半空中,全靠陈文林不松手支撑着。

 

这种情况下光靠他们是绝对没办法回到窗户里面的,全志愿想,但是他又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他连让陈文林放手的话都说不出口,他一点都不像接受之后十几米的自由落体和数秒钟的恐惧。他光是想想就觉得受不了这个结果,他不想死。

 

就在他考虑这些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在缓缓升起——陈文林拉着窗框的那只手硬是把他们两个人的重力拉起来,然后陈文林用脚够到了窗台,手脚并用把自己整个人弄进了房间,最后把全志愿拉了进来。

 

全志愿在房间里站定之后和陈文林面面相觑,猫在他们边上有气无力地叫着,它甚至没有什么跑动的力气。

 

陈文林垂下眼,把头扭向一边,没说话。

 

“我……要把这只猫交给附近的动物管理中心。”全志愿慌张地说,抱起了地上的猫,又小心地补了一句,“谢谢你救了我……我……我不会说出去的……”他小心翼翼地瞥着陈文林的反应,见陈文林没有任何阻拦他的意思,这才逃跑似地离开。

 

他猜他回来就见不到陈文林了。他不知道陈文林为什么要救他,这对陈文林而言这显然不是个好选择。像他这样的藏匿者一旦暴露行踪,往往会选择换个落脚点。逃犯、被仇家追杀,或者是非法强化,这是全志愿上次想到也是最快能想到的陈文林可能存在的秘密。这次他猜,肯定是非法强化,所以陈文林看似瘦弱的身体才会有这种程度的力气,也才会如此恐惧去医院。

 
 全志愿还回想起他试图让陈文林去居酒屋工作的时候说到“那里有很多和我们一样的人”,陈文林反问了一句:“我们?”

 

他那个时候没有懂陈文林的意思,他现在懂了。

 

第二天全志愿出门的时候,没有抱希望,但是拉开单元门却看到陈文林一如既往地站在那里。全志愿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更让他惊讶的是,陈文林竟然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对他说:“昨天的事,不要说出去。”

 

“好。”全志愿有些楞地应了下来,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心里的欢呼雀跃,像是胸膛里有一团火在跳,让他觉得很暖。

 

寒潮逐渐过去,温度上升之后空气又变得潮湿。这种不那么寒冷又尚未下雨的日子里,居酒屋的生意也会好一些。

 

陈文林端着酱油拉面从后厨走出来,放到3号桌上。

 

“他还是不说话哦。”客人是老顾客,看着离开的陈文林冲着老板娘打趣。他说的是英语,通用语言。

 

“哎哟,我们小陈,就是有时候太害羞了嘛。”老板娘回答。

 

“我看他不是害羞吧?是废物。”靠墙一桌上醉酒的男人突然插嘴。

 

店里一时寂静无声,谁都不想接他的话。

 

光顾这里的是原生人居多,原生人通常比较友善。当然也有强化人会来这里,强化人往往恪守社会礼仪,礼貌且拒人千里之外,当然也不会随意对别人做出如此无礼的评价。

 

说这话的人叫何塞,委内瑞拉人。他在这个街区很有点名气,是恶名。他也是个强化人,半个身体都被动了手脚,大量来自黑诊所的植入体让他看起来已经不怎么像个人了,更像是半个人和半个机器结合的某种产物。但是不可否认到目前为止他的手术都还没有失败,而且这些装置在他的身体里运作良好,这让他看起来比一般人大了一号,壮得像熊,一般人都不敢惹他,所以他在这个街区理所当然有点威势。

 

“你看他长得那个样子,跟个妞似的,一定是胆小怕疼才不做人体强化。这种人我一个手指头就能撂倒十个,废物。不如过来让我给你爽爽?长得这么好看,我不介意你是个男的。”何塞看起来显然是醉了,口无遮拦地说着下流话。

 

全志愿听着到这话本就觉得血往上涌,又看到陈文林站在一边死死地握着拳,他不仅生气,而且紧张了起来。

 

在陈文林有动作之前,他先一步走到何塞面前,拉起他领口的衣服:“何塞,别以为你改了半个身体就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你身上这些破烂机器,卡住一个地方就全完了,你真觉得这里所有人都怕你?”他说这话时没考虑太多,没想过后果,也没想过事实如何,他只是不想让陈文林再搅和进这件事里。

 

何塞的拳头帮他认清了局面。他被机械手臂拎起来扔到地上,然后重拳如同雨点般落在他身体各处。他听见老板娘的尖叫,带着哭腔的求饶。他疼得有那么点时间没法用大脑思考,只能靠本能行事。他往边上一滚,躲开几拳,然后站起来,抡起一把椅子砸在何塞的头上。何塞的头没有经过强化,血立刻流了下来。何塞红了眼,对着全志愿直扑过来,全志愿护住自己的头,老板娘又开始尖叫。

 

砰一声巨响,全志愿觉得对他的攻击都停了下来。他转头,看见陈文林手里拿着一把刀。没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从厨房里拿出来的。何塞的机械手臂正发出奇怪的声音,偶尔还有火花从本该是小臂的地方跳出来,那金属玩意这会显然不听他的话了,那上面有一道整齐的切口,显然是陈文林的战果。

 

陈文林在发抖,全志愿不知道那是气的还是吓的,也许两者都有。他的神情狠戾,握刀的手上青筋暴起,他死死盯着何塞,似乎还想上去继续砍,而且不仅是砍机械臂,他看起来像是想杀了何塞。

 

全志愿被陈文林的神情吓了一跳,把陈文林拉进后厨,听到老帮娘正在对何塞赔笑赔不是。

 

“没事了,没事了。”全志愿一边说一边去扯陈文林手里的刀,但是扯不动,陈文林握得更紧了,抬头看着全志愿的眼神里也满是警惕,跟他看何塞的时候一模一样。全志愿倏然心惊,却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尝试着去拍陈文林的背。在他的手接触到陈文林身体的时候,他感觉到陈文林不再发抖,但是身体明显紧绷起来,像是拉满的弓,准备捕食的豹子,处于一种蓄势待发状态。全志愿强自镇定,用自己有些发抖的手去拍陈文林的肩和背:“没事了,真的没事了。是我没有应对好。下次再有这种人,我不会让他们再这样……我……可以去做强化手术,那样我就能和他们一样,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全志愿语无伦次地说着,他的手掌下,陈文林的身体逐渐放松。

 

全志愿也随之松了口气。高度紧张之后突然放松让他觉得几乎脱力。他靠在厨房的操作台上,一把将陈文林过来。他抱住陈文林的时候,陈文林没有反抗。只是身体有些僵硬。全志愿已经没精力去管这些细节了,他的下巴搁在陈文林肩上,这样的动作让他能在陈文林耳边说话:“把刀给我……你别这样……没事了。”他说着,抚摸着陈文林的背脊,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从陈文林手中拿走了刀,“我不会,不会再让你……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就去做植入手术。我其实有足够做手术的钱……”他后面还说了很多很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最后他说完了,但是依然不想动,他就想维持这个动作,这个把陈文林抱在怀里的动作,他觉得这给他一种安全的感觉。

 

陈文林并没有反抗,即使在他说完之后也没有,就任由他抱着。他们沉默着,并没有觉得尴尬。店面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老板娘刚刚送走了何塞,正在唉声叹气地收拾一地狼藉,她似乎并没有打算来后厨看看的意思。全志愿在认真听着前厅的动静,发现陈文林同样凝神注意着。他专注的时候会微微抿起嘴,眼睛里倒映着灯光,看起来也像是个发光体。

 

“Jiwonna……”陈文林打破了沉默,看见全志愿正呆呆地看着他,扭过头去,“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全志愿觉得心里有根弦被用力挑了一下,麻痒却又有说不出的疼痛。陈文林换了对他的称呼,或者说陈文林以前对他根本就没有称呼,而这一次他用上了别人给全志愿的昵称,全志愿不知道陈文林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学来的,但是从他口里讲出来的瞬间,全志愿就觉得心脏莫名地疼痛了一下,之后便开始有些麻,一种说不出的喜悦带来的酥痒的感觉几乎让他是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他尴尬地咳嗽了一身,放开了陈文林,希望极力掩饰住自己内心的雀跃,不至于太失态。“因为……”全志愿斟酌着字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不高兴。也许是因为……”他看向陈文林的眼睛,那是一切开始的地方,但他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自己不像个见色起意的和何塞毫无二致的人。他注意到陈文林也在看着他,看进他的眼睛里,等着他的回答,这让他更加语无伦次,“也许是因为,你真的……不一样……我说不清,但我觉得你很特别……”全志愿说,他没把握陈文林听到这些之后会怎么想。

 

陈文林拍了拍他搅在一起的手:“谢谢你,Jiwonna。”

 

他们从后厨走出来,发现老板娘已经收拾好了一切。老板娘一看到他们,就忍不住开口抱怨:“哎呀,又要去买新的椅子了。何塞这个没钱买棺材的……”

 

“早说他不是好东西了嘛。”坐在靠里侧的客人突然插话,他叫斯蒂芬,但说的是中文,带着明显的香港口音。

 

“是的啦,你看看他身上那些装置啊,黑诊所出来的。”老板娘大声叹气,为这些机器依然运转正常感到相当惋惜。

 

“我就早说啦,改造人都有问题。如果不是脑子有问题,谁会去做这种手术?把自己的身体换成机器,那不就是不要做人?当然会受影响泯灭人性的啦。”斯蒂芬说着,又喝了一口梅酒,“我早说机械都不可靠,做人就要活得有血有肉才行,那些改造人,还有什么仿生人,机器人啊,统统不信不过,机器,在我看来都信不过。人与人交流,当然是要和人交流,不是和机器。”

 

“喂,你见过几个机器人几个仿生人啊?”老板娘笑着打趣,“不要吹牛了,我们这种街区见不到那种高级的机器人和仿生人的。”

 

“但是都一样嘛,都是机器啊,没有灵魂,没有人性,没有感情,信不过的。”斯蒂芬喝完了最后的一口酒,“买单啦。”

 

斯蒂芬是他们这一天的最后一个客人,他买单之后,老板娘立刻在店门上挂起休息的牌子,让全志愿和陈文林去打扫卫生,自己先一步离开了。

 

从店里离开的时候,外面开始下雨。他们都习惯了这种永不止息的雨季,陈文林还是没有伞,全志愿撑开伞,他就习惯地钻进来。

 

两个人走在雨里,一如既往地沉默。

 

“Jiwonna……”陈文林突然出声,倒有些吓着了全志愿,全志愿还从没想过陈文林会在回家的路上和他闲聊,“你怎么看那些……强化人和……仿生人的?”

 

“我不知道。”全志愿如实回答,“强化人的话,他们本质上还是人,仿生人的话,我不知道……我没见过,听说他们和人类一样。至于灵魂,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也许我们本质没有区别。如果一个人一直做强化手术,换掉了身体上的每一个部件,最终也就会……如果有区别的话,我不知道他换掉多少部件,才会变成一个‘非人’的存在。”

 

“也许是……脑子?”

 

“但是,以现在的科技,既然克隆动物依然是动物,人造的大脑,和真的大脑……我不知道,大脑最终也能分解成物质啊分子什么的不是吗?那,灵魂到底存在于哪个电子里呢?”

 

陈文林不再提问,他们沉默了一会,全志愿最终还是没忍住,反问了一句:“怎么了?”他有点忐忑,生怕这个反问又出什么问题。

 

但是陈文林并没有如同最开始认识他那样立刻进入戒备状态,他有点恍神地敷衍道:“没事……”

 

仿生人搜捕队是几天之后找到全志愿的。在他们说明来意的瞬间全志愿立刻意识到,陈文林是个逃跑的仿生人。

 

所以最初见面的时候,他才会如此警惕,而且一直都如此警惕。

所以最开始那段时间,陈文林根本不出门。

所以他的门缝里从来不流出灯光,不是因为他睡得早,而是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开灯。

所以他才会没有钱购买食物,所以他才会对食物消耗的需求那么低——他们在便利店门口遇见那天之前连续下了很久的雨,陈文林的太阳能装置不管用,才需要靠进食来维持供能,但是那之后他又不再需要吃那些零食。

所以他从不打伞。

所以他在全志愿说到“那里有很多和我们一样的人”的时候反问了那句“我们”。

所以他没有收拾自己的房间,因为他几乎没有“生活”的需求。

所以他恐惧去医院——他的哮喘只是模拟人类症状而已,实际上是低温和温差过大造成的短暂失灵。

所以他才能在全志愿坠落的时候在间不容发的那一刻拉住他,而且有力气把他们两个都拉回房间里。

所以那天他才会问全志愿那些问题。

 

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突然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们会对你的话进行测谎。”工作人员说。

 

全志愿木然地点头。陈文林不知道从何处感受到了危险,已经不知所踪了,所以他们才需要问全志愿。

 

“你有没有接触到一个仿生人?”提问者的声音像陈文林一样生硬,甚至比那更生硬。

 

仿生人搜捕队,全志愿想,在冷漠地“杀”掉一个仿生人的时候,是否有人类的怜悯呢?还是说,自己对陈文林的感情才是异常?

 

他想起和陈文林从认识开始,生活里朝夕相处的每一个细节,想起那天他们讨论灵魂时说的话。人就一定有灵魂吗?究竟是喜欢上一个仿生人更诡异,还是毫无情绪地猎杀看起来和人类完全一样的仿生人更诡异?

 

若说灵魂,全志愿想,为什么我觉得救了我的仿生人比那些猎杀仿生人的人类更有灵魂呢?

 

他现在知道了陈文林那天救他的决定是计算之后的结果,但是陈文林身上没有必须拯救他的指令或者设定,那么这种计算结果,是不是可以看做一种“选择”?那么他做出选择的时候,依据是什么呢?以全志愿现在看,救一个可能泄露他身份的人,显然不是一个合理的选择。

不合理的选择,难道就是所谓灵魂?

 

搜捕者在催他回答。

 

“没有。”他说。他撒了谎。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谎,明明陈文林已经逃走了,明明他们的测谎仪可以立刻测出他的谎言,但他还是下意识地这么说了。

 

“没必要问下去了吧……”站在一边读数据的女搜捕者说。

 

“不合理……”提问者反驳,“Haro肯定在这里出现过,他不可能没见到。”

 

“但是,数据显示他没有撒谎。”女搜捕者用冷静理智的语气说,生硬刻板地仿佛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

 

全志愿这才发现自己的谎言竟然没有被检测出来。

 

“我觉得很蹊跷,也许我们该做进一步调查。”提问者依然不甘心。

 

“我们没有权限。”女搜捕者说,“我们没有权限这样检查一个原生人。程序上到这里就结束了。也许是有人弄错了,我倾向是Haro没有在这里居住过。我们的测谎仪是完全可以信任的。而且他不是唯一一个这么说的人,如果有人说了谎,一定可以检测出来,但如果都检测不出,那只能说明,事实如此。”

 

全志愿送走了搜捕者。之后他按时去了居酒屋。

 

“啊呀小全,”老板娘在他进门时迎了上来,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小陈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她顿了顿,突然睁大了眼睛,“啊呀,难道小陈真的是仿生人,然后逃跑了?”

 

她还不知道,全志愿想。

 

老板娘自顾自说下去:“今天有人来给我测谎,问我有没有接触过一个仿生人,我说没有。然后他们就没有问下去。我还觉得莫名其妙,我怎么可能见过仿生人。难道是小陈?不像呀……”

 

因为她不知道陈文林是仿生人,所以通过了测谎,全志愿想,好险。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老板娘的问题,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说明真相。

 

就在他发愣的档口,木门上的铃铛一阵响动,有人掀起门帘钻了进来。

 

陈文林就这样站在门口,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

 

“啊呀小陈,”老板娘迎了上去,“我就知道你不是的。怎么今天没和小全一起走?”

 

陈文林笑了起来,嚼着嘴里的口香糖回答:“我的口香糖吃完了,就去便利店买了,没等他。”

 

全志愿定定地看着陈文林,很久,很久都没有说出话。

 

闭店之后他们如往常一样收拾了东西,然后一起离开。这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没有下雨,不冷,不潮湿,甚至灰霾都不那么严重了。

 

陈文林看起来心情很好,走路的时候甚至踮着脚轻轻跳着。全志愿跟在他身后,沉默了很久,就如他今天在居酒屋里那样,他觉得喉咙里梗着东西,不知道从何开口,好像一说话就会流出眼泪。但最后他还是说了:“你回来了?”

 

“是啊。”陈文林转身,脸上带着笑意,他这一天笑得比之前几个月加起来都多,“他们搜查过这里就不会再回来了,至少短期内不会,所以这里目前是最安全的。”他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牙齿,“我该谢谢你,但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通过测谎的?”

 

“他们问我,有没有没有接触到一个仿生人,”全志愿很慢很慢地说着,“我说没有。他们没有检测出我说谎,我不知道原因……大概因为对我而言,你不是仿生人。”

 

“那我是什么?”陈文林反问。

 

“你是陈文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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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个的初衷是想写点赛博朋克的东西,结果看起来大失败¯\_(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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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3日编辑:

嗯,估计没人再来看了,那我说一个事吧:陈文林是有认真考虑过杀全志愿灭口的。

猜猜我是谁

【红海行动|全员】蛟龙轶事


机枪组/正副队/狙击组/后勤组/微舰长x政委

平行世界,全员平安,OOC怪我

———————————————————————

二.一局斗地主引发的血案

又是一个夜晚,一艘军舰在平静的海面上行驶着,明亮的月光洒下来笼罩着它。

但是看似平静的临沂舰内部,可一点儿也不平静。

蛟龙一队的队员们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正在宿舍里聚众聊天。

杨锐、徐宏和佟莉拿着蛟龙一队唯一的一副扑克牌凑了一桌斗地主,输的人要被弹脑瓜崩。其余五个在旁边围了一圈看热闹,张天德热衷于给佟莉支招,佟莉被他念叨得烦不胜烦,一巴掌呼了过去。

“给我安静点!”

张天德委委屈屈地闭了嘴,蹲在佟莉旁边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然而佟莉...


机枪组/正副队/狙击组/后勤组/微舰长x政委

平行世界,全员平安,OOC怪我

———————————————————————

二.一局斗地主引发的血案

又是一个夜晚,一艘军舰在平静的海面上行驶着,明亮的月光洒下来笼罩着它。

但是看似平静的临沂舰内部,可一点儿也不平静。

蛟龙一队的队员们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正在宿舍里聚众聊天。

杨锐、徐宏和佟莉拿着蛟龙一队唯一的一副扑克牌凑了一桌斗地主,输的人要被弹脑瓜崩。其余五个在旁边围了一圈看热闹,张天德热衷于给佟莉支招,佟莉被他念叨得烦不胜烦,一巴掌呼了过去。

“给我安静点!”

张天德委委屈屈地闭了嘴,蹲在佟莉旁边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然而佟莉忙着看牌,连半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于是张天德显得更委屈了。

陆琛看见他那样子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凑到旁边庄羽耳朵边上,戳了一下他的腰:“哎,你看石头……”

可谁知道聚精会神围观斗地主的庄羽冷不丁被这么一戳,肩膀猛地往上一抬正好撞在陆琛的下巴上。

然后蛟龙一队全体成员就看着他们在战场上冷静自持临危不乱的全能医疗兵捂着下巴一边嚎叫一边上蹿下跳。

“琛哥,我错了琛哥,琛哥你没事儿吧?”庄羽有些手足无措地扶住陆琛,“没咬舌头吧?”

陆琛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擦掉眼眶里涌出来的生理性泪水,揉着下巴龇牙咧嘴:“羽啊,你肩膀真硬。”

顾顺叹息道:“这要是让外人看见,咱们蛟龙的形象不保啊。”

“形象?”杨锐难得翻了个白眼,“蛟龙的形象早在上次伊维亚行动的时候就让你们毁干净了。”

“伊维亚行动?”张天德有些摸不着头脑,“队长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那次任务咱们多英勇,怎么就毁形象了?”

“我说的又不是任务,你们忘了你们后来在舰上的医务室里……”




拯救邓梅的任务圆满的完成了。

呃……可能不算太圆满,蛟龙一队人人都挂了彩,庄羽和张天德还险些丢了性命。

已经失去战斗能力的张天德、庄羽、陆琛、徐宏和邓梅、夏楠一起被直升机送回到舰上,返回途中徐宏的唉声叹气基本没停过。

“副队你咋了?”陆琛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徐宏没回答他,反而先向他提了个问题:“你知道杨锐他们为什么不跟咱们一起回去吗?”

“为什么?”

“因为黄饼。”徐宏叹了一声气,“依我对杨锐的了解,他肯定会管这件事。像这样没得到上级批准擅自行动,回去肯定又有一堆材料和报告等着我去写呢。”

伴随着徐宏缅怀自己休息时间的哀叹声,直升机缓缓降落在临沂舰上。

四个伤员连同夏楠一起躺在病床上被推进了医务室,陆琛几次表明自己是伤了胳膊不是伤了腿,可以走路过去,但推着他的卫生员态度十分强硬,他只好任由自己躺在床上被推了进去。

医务室有一些受伤的侨民在接受治疗,其中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女孩看见他们之后嗷一嗓子哭了出来,边哭边问她妈妈他们是不是死了。

陆琛一个鲤鱼打挺下了床,顶着卫生员要杀人的目光想去安慰安慰她,结果刚被妈妈安抚得有些平静的小女孩又嗷一嗓子哭了出来。

“妈妈!他诈尸了!”

整个医务室沉寂了几秒,然后徐宏放肆地笑了出来。

刚刚清醒过来的庄羽挣扎着左顾右盼:“谁呀谁呀?谁诈尸了?”

陆琛转过头,瞪着庄羽咬牙切齿地吼了一句:

“躺!回!去!”


“诈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佟莉无视陆琛难看的脸色笑得十分豪放,张天德碍于脸上的伤想笑又不敢笑,最后只发出几声似笑非笑的怪声。

李懂哆嗦了一下:“石头你能别笑就别笑,你这样笑怪瘆人的。”

“哎?原来李懂小同志不止怵子弹啊。”顾顺的表情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一样,“来,告诉哥你还怵啥?”

“你又发什么神经?”

“我只是想要上回的学费。”

“学费?”庄羽又挣扎着想爬起来,被陆琛用没伤的胳膊按了回去,“你要什么学费?一箱口香糖?”

顾顺似乎无法应对庄羽清奇的脑回路,半天没说话。陆琛一巴掌把庄羽的脸糊了起来:“闭嘴吧您。”

杨锐看了看医务室里憋着笑的一帮侨民,又想了想刚刚处理伤口的时候队员们嚎来嚎去的惨样,生无可恋地捂住了脸。

完了完了,蛟龙一队英明神武的形象彻底崩塌了。

徐宏拍了拍他的肩膀:“队长,你要振作。”

“呵呵呵……”

“杨队长。”

杨锐放下捂脸的手,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一边:“哦,夏楠,有事吗?”

“没什么。”夏楠说,“就是……想跟你们说声谢谢,然后……抱歉,如果不是我非要跟着,你们也许就不会受这么多伤。”

“嗨,谢什么,职责所在嘛。你也不用道歉,你确实给我们提供了帮助,我还要谢谢你开的那几枪,谢谢你帮我救了徐宏。”

夏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看了看几个笑着聊天打趣的队员:“杨队长,你们现在……嗯……感觉跟战场上很不一样。”

“啊,这很正常。”杨锐的眼神飘向队员们,佟莉依旧在打趣陆琛,陆琛一脸敢怒不敢言,庄羽几次想插话都被陆琛堵了回去,徐宏不知道是在煽风点火还是息事宁人,顾顺李懂和石头组团看热闹。

杨锐嘴角不知不觉挂上一抹笑:“别人我不知道,但我们舰上的人,任务中和生活中完全两个样。就比如我们舰长,你看他指挥的时候雷厉风行,其实生活中就是个老干部,没事喝喝茶种种花再跟政委谈谈人生理想,这帮小子也一样。”

“他们也喝茶种花跟政委谈人生理想?”

杨锐的笑僵在了嘴角: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我是不是不应该进行这场谈话我面前大概是个假夏楠啊啊啊好尴尬啊我该怎么办……

“……不,他们打赌玩牌跟队友扯风花雪月。”

“队长!你有空和我们一起去食堂打饭吗?”李懂和佟莉站在门口招呼杨锐,作为蛟龙一队中少数能够自由活动的队员,他们自动承包了帮队友打饭的工作。

“有有有,太有了。”杨锐答应得非常痛快。

“杨队长,可以让我一起去吗?我也想帮你们做点事。”夏楠问。

“呃……啊,可以。”


等他们四人一人拎了一堆吃的回到医务室之后,剩下几位队员的话题已经拐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你知不知道你当时快吓死我了,要是那颗子弹在往旁边偏一点。”陆琛指了指张天德的脖子,“你现在身上盖的就不是被子而是国旗了。”

张天德摸摸自己缠了纱布的脖子,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后怕。

“在聊什么?”佟莉一边发饭盒一边好奇地问。

“交流各自战场的情况。”陆琛说,接着语气带上了一丝自豪,“这次庄羽挺厉害,一个人跟好几个恐怖分子硬刚。”

“不不不,我不厉害。”庄羽说,“你才厉害,战斗治疗两不误,我碰上这种情况早手忙脚乱了。”

“我还是觉得你……”

“等会等会。”杨锐有点摸不着头脑,“你俩今天咋回事,转性了?这不是你俩风格啊?”

“这就叫商业互吹。”顾顺插嘴道,趁着李懂递饭盒的功夫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要不要哥也吹下你?”

顾顺满意地看到李懂的耳朵变得通红,然后耳朵红红的李懂就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一天从早打到晚都没怎么吃东西,蛟龙一队的各位此时就向一帮饿狼,个个吃得狼吞虎咽毫无形象。

“注意吃相,吃相啊。”杨锐咬着牙提醒这群饿狼,但除了徐宏压根没人理他,该怎么吃还怎么吃。

唉。杨锐又一次捂住了脸。这下好了,蛟龙的形象崩塌的更彻底了。




“队长,这不叫形象崩塌,这叫向人民群众展示更真实的军人形象。”顾顺一本正经地说。

“就你有理。”杨锐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把咱们的日常训练和生活拍个纪录片然后电视上天天二十四小时循环播放啊?”

“哎,队长,该你出牌了。”

“哦。”

“哇,队长,你怎么就剩两张了?”

“哎,你看看,这不就赢了么。”杨锐把手里的对K扔在中间,得意的一摊手。

徐宏一边念叨着自己今天牌运不好,一边把闭着眼睛把脑袋凑过去乖巧等弹。

杨锐在他脑袋旁边比比划划半天,最终只是轻轻弹了一下。

“队长你不公平!凭啥弹我们弹那么使劲弹副队就那么轻?”

“就凭你们副队平常干活,我要把他弹傻了报告谁写?”

“好啊杨锐,我的作用就是写报告是吧?”

“哎不是不是不是,徐宏!徐宏!徐宏你别走啊!”

“顾顺,你说副队是不是生气了?”

“懂儿啊,你还是太单纯,这不叫生气,这叫……”

“你们几个!熄灯!睡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