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轩关于情意的阐述
文轩线看似是现在发展最平静快速的一对,没有大的矛盾,只有小打小闹的对话。
看似很甜,实则是假糖。
其实到现在就是一个双方都不是很在意的一个状态,宋亚轩是很喜欢活儿好的年下小狗,刘耀文只是那种强烈的占有欲在作祟。
搞咩?你是我男朋友那就要跟我甜,但是我还会去玩儿的哦~
所以说后面肯定还有一个大危机,危机爆发分手,双方都很气。
真的很气,明明是他的问题啊!于是继续纠缠不休,直到某一刻突然发现:我在搞什么?我好像真的好在乎他啊!
文轩线看似是现在发展最平静快速的一对,没有大的矛盾,只有小打小闹的对话。
看似很甜,实则是假糖。
其实到现在就是一个双方都不是很在意的一个状态,宋亚轩是很喜欢活儿好的年下小狗,刘耀文只是那种强烈的占有欲在作祟。
搞咩?你是我男朋友那就要跟我甜,但是我还会去玩儿的哦~
所以说后面肯定还有一个大危机,危机爆发分手,双方都很气。
真的很气,明明是他的问题啊!于是继续纠缠不休,直到某一刻突然发现:我在搞什么?我好像真的好在乎他啊!
《轻哄》
温柔特种兵×傲娇小少爷
先婚后爱 短打4.2k
阅读愉快
*
黑暗与沉默里响起的信息提示声将本就没睡的刘耀文吸引了过去,在确保翻身声音很小的情况下,他翻了个身去拿正在充电的手机,快速地拔下插头,又快速地钻进被窝里,整套动作轻车熟路。
刘耀文将亮度调低,当看到来信息的人是谁时,他似乎能感觉到自己那颗心脏慢了一拍,他紧紧地将目光锁定在手机屏幕上似乎发着亮光的备注上,反复确认着自己没有看错。
确实是宋亚轩。
宋亚轩是他明媒正娶的贵族少爷,身自豪门,同他的家里是世交,于是不久前双方的父母都允诺了这个婚事,只不过这宋...
温柔特种兵×傲娇小少爷
先婚后爱 短打4.2k
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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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与沉默里响起的信息提示声将本就没睡的刘耀文吸引了过去,在确保翻身声音很小的情况下,他翻了个身去拿正在充电的手机,快速地拔下插头,又快速地钻进被窝里,整套动作轻车熟路。
刘耀文将亮度调低,当看到来信息的人是谁时,他似乎能感觉到自己那颗心脏慢了一拍,他紧紧地将目光锁定在手机屏幕上似乎发着亮光的备注上,反复确认着自己没有看错。
确实是宋亚轩。
宋亚轩是他明媒正娶的贵族少爷,身自豪门,同他的家里是世交,于是不久前双方的父母都允诺了这个婚事,只不过这宋少爷脾性算是倔强,硬是不肯,可军婚不能违,他也只能应了这门婚事。
训练很多的原因,刘耀文同宋亚轩潦草地结完婚后便又去训练营了,只留宋亚轩一个人在家无聊地紧,刘耀文倒是思念成了疾,每晚盯着月亮想着小少爷温柔的眉眼。
他点进去,赫然冒出来的是简单的三个字,睡了吗。可却仅仅是这三个字,也够让他千思百想,反复推敲。
还没有。
发送。
许多许多想对宋亚轩说的话到此刻也只能发这三个字替代,他对宋亚轩的爱想来这傻子也不明白,跟他说的再多,也只不过是徒劳。
久久过去,对方还是没有发信息过来,他们的聊天界面依旧定格在他的一句还没有,纵使他再怎么往下滑,未出现的空白残忍地告诉他,并没有新的消息过来。
“耀文,还不睡呢?”上铺猛然冒出一个头来,语气有些迷迷糊糊像是刚醒,透过月光可以看到马嘉祺眼睛微微眯着,“在跟你的结婚对象聊天呢?”
涩涩不甜的果冻被冰冷的镊子戳破,流出那淡淡的果浆,也就像是此刻他的心事被一语道中,慌乱,含羞,他一时竟然都表现了出来。“嗯。”
马嘉祺应了一声哦,又躺了回去,辗转了几下后又说:“你呀,要真有这么想他,也让他过来呗,正好陪你一起训练。”
刘耀文的睫毛渡上了一层白,微微阖上眼,刚觉得的燥热瞬间消失,他盖上被子,语气十分温柔,气音也微轻,“他这幅少爷身躯,怎么能受得了训练这般累呢?”
“他是被我从小当少爷宠到大的,要他来这,岂不是要让他遭罪了?我怎么舍得。”
说罢,脑海中又好像蹦出了儿时的画面,他与宋亚轩两个人坐在电视机前,一人捧着一个西瓜,他微微转过头看着旁边的小亚轩,小孩两眼放着光,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里身着绿色军衣的哥哥们。
那时候他好像看破了小孩所有的心事,他擦去小孩嘴上留下来的西瓜籽,摸了摸小孩的头,后又帮他把头发搞顺,心里却暗暗地给自己定了一个人生规划。
要成为阿宋喜欢的人,然后带着他走南闯北。
翌日一早,刘耀文便向长官请了个假回了趟家,路上望着手中的车票,他早已用指甲划过了好几条划痕,紧张又期待的情绪在内心翻涌。
见宋亚轩这件事,不知为何就成了夹在面包里的巧克力酱,成为了酸梅里的那坚硬的梅籽,包裹不住的甜蜜,也有包裹不住的酸涩,甜蜜是暗恋的甜蜜,酸涩也是暗恋的酸涩。
宋亚轩见到他会是怎么样的表情?会开心吗?
这两个问题在刘耀文的脑海里轮流思考了许久,随着路程缩短,内心堆积的焦急紧张感一下子将他吞了下去,他今天还特意穿了一身军衣。
下了车,刘耀文的父亲还特地开了私人车来接,刘耀文坐上去的那一瞬间,当看清楚了占领了一个座位上的人的面孔时,拿着行李的手顿时僵硬,神色一怔,驾着的金色丝框眼镜微微往下滑了一点。
刘父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僵在下车处原点的刘耀文,又瞧了一眼宋亚轩,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愣着干什么?哦,亚轩听说你回来了,非要跟我来接你。”
非要?刘耀文有些欣喜,将行李放在后备箱后再次打开车门坐了上去,有些薄茧的手掌放在膝盖处,慢慢握成了拳,脑海里循环着自家父亲刚刚那番言语,于是眼神便也不自觉往旁边瞟。
“你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宋亚轩见刘耀文时不时地往自己这边看,而自己看过去时刘耀文又飞快躲闪,出自于疑惑,他不禁问道。
刘耀文啊了一声,尴尬地咳了几声,眼神飘向窗外,“没事啊。”
见如此情形,宋亚轩有些不服气,直接起身跨-坐到了刘耀文身上,捏了捏刘耀文的耳朵,“不可能!要真没事你一直往我这边看干嘛,快说!”
刘耀文先是被宋亚轩这一番动作慌了阵脚,忍着心中冒出来的火焰,怕宋亚轩跌了下去还用手环住了他的腰,“没什么…就是听到你非要来接我,很开心。”
刘耀文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里突然一下就有了星星,“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耳尖渐渐泛红,宋亚轩的眼神开始不敢直面对视着刘耀文,而开始躲避了起来,慌乱地从刘耀文腿上下来,安安分分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爆红的脸遮挡不住他的心思,可碍于面子,他朝刘耀文呲了个嘴:
“我才不是非要来接你的呢!我只是…只是想来看看你有没有被晒的很黑很黑,顺便…”
说着说着便没有了声音。
刘耀文看着宋亚轩这幅可爱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顺便什么?”
宋亚轩本就已经憋红的脸更加红了,“没什么!”
刘父听完了全程,对着后视镜里的刘耀文说道:“亚轩这脾气,你要听肉麻的话他是开不了口的,但你心里清楚吧,亚轩是很想你的,你呀应该多说点甜言蜜语。”
刘耀文不作声,盯着宋亚轩浅笑,后来宋亚轩又撇了个嘴,“我才不要听他的甜言蜜语呢。”
一瞬间,刘耀文真的感觉,这一趟没白回来,至少有种错觉混乱,又十分清醒得提醒他,他不只是单恋,或许旁边的这位小少爷,也是喜欢他的。
毕竟是错觉,一瞬而过的事。
刘耀文叹了口气,要真喜欢他就好了。
/
“亚轩耀文。”
刘母坐在餐桌前,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看向餐桌上各种美食佳肴,有红烧鱼,也有排骨,都是些刘耀文宋亚轩喜欢吃的菜,“饿了吧?快来吃。”
宋亚轩持一筷子兴致勃勃地去夹鱼,可没想到这鱼滑下了筷子,重重掉到了汤里,汤瞬间打出微大的水花,飞溅到了他的手上,不禁吃痛地喊了一声:“嘶--”
白皙的皮肤慢慢肉眼可见地变红,刘耀文见状急忙放下筷子抱过宋亚轩手就开始吹,边吹着边看着宋亚轩的手烫伤的一部分地方, 刚好刘母又急忙拿来了烫伤膏来,便接过缓缓涂了起来。
沾着药膏的棉签一下又一下扫过宋亚轩的皮肤,听着宋亚轩忍不住发出的吃痛声,刘耀文便是一阵心疼,“疼就说一声,我轻点。”
“不疼。”
“不疼吗?”刘耀文看着越来越红的手,沉默了几秒,语气有些疏散,“都这么红了还不疼啊?”
“在我面前,这么要强干什么…”
看着刘耀文认真为他擦拭着伤口,神色严肃,动作轻柔,毫无半点怠慢,讲话时喷出来的热气更是轻轻打在他的手背上,这让他的心绷不住绳子,怦怦地跳动,半句话也不敢说。
刚好刘耀文又一身军衣,给他那俊秀的脸庞又另添一番豪气感,莫名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雄性荷尔蒙的气息朝他喷来,该死的让人心动。
“那个…我自己来。”
宋亚轩往旁边看去,却不见刘父刘母的踪影,可能在某个时候他们俩早就离开了,给他和刘耀文两个留单独相处的空间,可是这大可不必,刘耀文这么近这么会,他真的招架不住了。
“乖一点。”刘耀文拍了下宋亚轩另一只欲动的手。
于是宋亚轩真的没有再动了,傲娇的那副骨子好像早就被刘耀文这循环顿进的“攻击”一击一个粉碎,成了渣渣。
手机信息提示音清脆地响起,宋亚轩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打开手机看了看,发现除了钟点时间,毫无信息显示。
“我的吧。”刘耀文说着就把手机拿了出来,看了一眼信息,马嘉祺发来的,内容是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想你,后面还加了一个狗头的表情。
看见刘耀文盯着手机嘴角露出的一丝浅笑,宋亚轩挑了挑眉,将刘耀文手机拿了过来,直到看到信息内容时,他便再也高兴不起来,内心一种奇怪的情绪快要喷出来,异样的波动牵扯着他心角,搅在一起令他难受的紧。
宋亚轩丢下刘耀文手机,从凳子上起身跑上了楼,只留下刘耀文一个人有些没反应过来,直至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响,才把他震醒,紧接着他也急匆匆地跑上了楼,饭也没吃。
打开房门,就见宋亚轩趴在床-上,枕头捂着头,两只脚叠在一起,这幅样子倒是让刘耀文想起来了小时候的宋亚轩,小时候的宋亚轩只有生气了才这样。
听到了声音的宋亚轩闷闷地说了一句:“你出去。”
刘耀文跪了上--床,一只手撑在被子上,另一只手准备将趴着的宋亚轩翻过身来,“你这样等会透不过来气的。”
宋亚轩:“不要--”
“到底怎么了?生这么大的闷气。”刘耀文有些不解,将宋亚轩强-行转了个身,随后欺身压上,双脚扼制住了宋亚轩的脚,使其动弹不得,“跟我说说,好不好?”
“你怎么不去哄那个叫马嘉祺的。”
宋亚轩低下眼,尽量地将自己的情绪调节好,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眼底的情绪却被眼前人一览无余。
豁然开朗的感觉刘耀文算是体会到了,之前的想法根本不是错觉,面前的这位小少爷,也喜欢他,而且可能喜欢了许久。
橘子由青涩通透为橙黄,酸中带点甜发出来的淡淡清香,指尖轻按,汁便四溅了,这便是夏天的味道,这便是暗恋露馅的味道,是发现喜欢的人,也喜欢你的欣喜。
南方的橘子,像极了他的小少爷。
刘耀文忍着笑低声轻哄着,“可是你才是我娶回家人,我怎么可能去哄别人呢?”
宋亚轩听了这句话倒也没有刚才那么闷了,耳根红了起来,头一下缩在被子里,憋出一句,“算你识相。”
“现在不生气了啊?哄好了啊?”刘耀文眼里满是笑意,将被子往下扯了点,“这样睡才舒服,等会憋死了。”
宋亚轩捂着脸,“才没有哄好!”
“哦,那我应该怎么哄?”刘耀文埋在宋亚轩的颈窝,轻轻亲了亲宋亚轩,还伸出舌尖扫了一下,“这么哄可以吗?”
酥酥痒痒的触感让宋亚轩身-子一下软了下来,推搡着刘耀文,“不行…”
“不行吗?”刘耀文问,又低头吻了吻那美丽的蝴蝶骨,“那小少爷,是不是喜欢我呢?”
“不喜欢…”宋亚轩咬着唇,被子都被他抓成了一团褶皱,当兵的人,怎么这么会。
也许是思念与爱累积多了,稍微找到了一个出口,便一个劲的往外钻,刘耀文现在只想发泄自己的爱意本源,释放自己对宋亚轩的朝思暮想。
“不喜欢吗?”
刘耀文吻上了那微张的唇,慢慢伸-了进-去,找到同类共舞,呼吸开始慢慢急促起来,对方的脸上开始漫起一层潮-红,他将宋亚轩按在身--下,吻毕又点了点那人的眼角。
“刘…刘耀文,够了。”
“不够,你还没说喜欢我。”
复杂的情绪让宋亚轩放弃了挣扎,紧紧守着的牙终究是敌不过刘耀文的轻哄,宋亚轩软下腰,憋了红的脸被用手捂住,小声地说了句
“我喜欢你。”
刘耀文算是得到了满足,脑袋埋在宋亚轩的耳边蹭了蹭,抱紧了他的腰,喃喃道:
“我也喜欢小少爷。”
一声轻哄,只不过是夏季橘子清香四溢,酸甜苦蜜;只不过是爱意爆发成浪,思念成灾。
他轻轻地一哄,便知道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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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约(四)
严浩翔开会时,钱一已经陆陆续续了解了博物馆那边的情况。贺峻霖当时和什么人有过交流,说过哪些话,都被一五一十的转达给了严浩翔,或许还有些添油加醋的成份。
“没看出来,小贺先生还真是干脆果断,拿出石雕直接照着大理石的台面砸下去,石雕摔成了几块,围观的人都吓死了。于海洋当时就傻眼了,半天才想起来叫保镖,要把人押住。”
“受伤了吗?”严浩翔皱眉打断。
“没有没有。”
严浩翔似乎松了口气,低低的笑,“小东西还真是胆大妄为。”
“小贺先生拿着石块给周围人看,断口处都是环氧树脂胶粘剂。碎的部分竟是后粘合到一起的,据说这种胶质地脆、耐冲性差,一遇到冲击力很容易就断开了。”
严浩翔轻笑,示意钱一继续...
严浩翔开会时,钱一已经陆陆续续了解了博物馆那边的情况。贺峻霖当时和什么人有过交流,说过哪些话,都被一五一十的转达给了严浩翔,或许还有些添油加醋的成份。
“没看出来,小贺先生还真是干脆果断,拿出石雕直接照着大理石的台面砸下去,石雕摔成了几块,围观的人都吓死了。于海洋当时就傻眼了,半天才想起来叫保镖,要把人押住。”
“受伤了吗?”严浩翔皱眉打断。
“没有没有。”
严浩翔似乎松了口气,低低的笑,“小东西还真是胆大妄为。”
“小贺先生拿着石块给周围人看,断口处都是环氧树脂胶粘剂。碎的部分竟是后粘合到一起的,据说这种胶质地脆、耐冲性差,一遇到冲击力很容易就断开了。”
严浩翔轻笑,示意钱一继续说。
“这种粘合剂普遍用在文物修复上,因此当场就有专家斥责小贺先生莽撞,说这恰恰能证明这件展品是真的。于海洋听了便也顺势说,他们是为了展出,给这件文物做了后期修复。”
“所以他判断错了?”严浩翔沉声问。
“小贺先生当然成竹在胸,随即指出,那石雕上半部份的飞天正是省博物馆北魏石雕三尊相的残片,是当年失窃流失海外的文物。现场有人翻出了照片,断口出竟完全贴合……在场那么多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媒体在,事情闹成这样,于海洋骑虎难下,不得不当场同意把这件藏品捐赠给省博。”
严浩翔眸光闪动,眼底漾开笑意,“还真是,一点也不肯吃亏。”
“这还不算,因为当场传看了省博的照片,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后期修复的与原三尊相上的飞天出入很大,确实是个四不像。于海洋不但赔了藏品,还丢了脸面。”
严浩翔失笑,瞟了眼正留心观察他脸色的钱一,不自然的清了下嗓子,恢复了日常的冷漠表情。
“小贺先生可真厉害。不过于海洋丢了脸,便说小贺先生砸坏了他定制的大理石展台,把人给扣下了。”
“严总,现在打电话的话,消防可能比我们还早到,整改罚款,若是有严重消防安全隐患的可以依法取缔;还有博物馆审批,资金来源、验资报告、藏品合法来源等可以深究;若是于家资金链断了,那他的办馆资金和保障博物馆运行的经费也会成为问题;我们也可以就今天的事让旗下媒体造势,让他在收藏界难以立足……”
钱一跟着严浩翔进了电梯,迎面看到自己老板忽然冷幽幽盯着他说:“钱一,平时工作也没见你一下子给我拿出这么多方案。”
“小贺先生受了委屈……”
“贺峻霖……”严浩翔语气里不带一丝温度,“他也配?我累了,先回家了,你去把人给我领回来……闯了祸才知道找我。”
“好。”钱一颔首而立,又仿佛是自言自语,“小贺先生虽然聪明,但也还在上学,肯定没见过那样的场面。现在被扣住,一定受了不小的惊吓。”
钱一偷瞄了严浩翔一眼:“红鑫文化的赵总也在,上次一起踢球还是一年前。唐家的大少爷前几日回国也没时间见一面,听说也在呢。”
严浩翔看向钱一的眸光里带着一抹威压凌厉,钱一瑟缩了一下,听到严浩翔说:“赵越和唐新有什么可见的。”
钱一莫名生出一点挫败感,他能跟在严浩翔身边这么多年,除了名校毕业能力突出,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善于察言观色,揣摩老板的心意。可是最近在贺峻霖这件事上,他却屡屡受挫,一时竟捉摸不透严浩翔对贺峻霖的态度。
“那我给您叫个私厨去家里做饭吧,您下飞机到现在还没有吃饭。”他有点丧气。
“不必了。”严浩翔轻飘飘的说,“等我去把那只小狐狸拎回来再说。”
严浩翔赶到时,贺峻霖正窝在休息区的沙发里睡觉,小小一只陷进去,被于海洋的十几个保镖围着,形容有点可怜。
于海洋听人说严浩翔来了,气冲冲的赶过来准备讨要个说法。他把保镖轰走,一扬手远远指向贺峻霖,“严总,来得正好。我自认为与你素无积怨,开馆的日子你不来我也不挑,毕竟没有那么大的脸面,可你也不该派你的小情人来砸我的场子。”
于海洋本是带着十分的怒气,可是见到严浩翔,一张口,就只剩了三分。可饶是这三分余怒,在严浩翔这里也成了十足的挑衅。
严浩翔沉下眼眸,强大的气场压迫得周遭鸦雀无声,“可能你误会了。他是我,严浩翔的,未婚夫。”
于海洋看看贺峻霖,不自觉减了气势,“就,就算是严家的人,咱们毕竟都是一个圈子的……”
严浩翔冷笑,“大概是听了人说就算是我来这里,也不敢放肆的话。”
于海洋心虚得不敢再吭声,他一时的气话,没想到原原本本的传到了严浩翔的耳朵里。
“放松点,那点钱我还赔得起……不过来的路上听手下人说办博物馆也不容易,要考虑消防隐患、资质审批、藏品来源、资金运营之类的,于馆长这些都没问题吧?”
严浩翔拍了拍脸色大变的于海洋,压低了声音,意味深长的说,“要我说这些都是次要的,还是加强安保要紧。十几个保镖看一个人未免太小题大作,我看还是用来看好你的博物馆要紧,不然说不准哪天一不小心,被砸的可能就不只一个展台了。到时候也不知道于馆长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能找得到人来赔偿,你说呢?”
于海洋历来听人说严氏集团董事长周玉棠亲自培养的严家继承人手腕了得,他沉迷收藏,从不问生意场上的事,与严浩翔也只有几面之缘,从未打过交道,今天第一次交手,三言两语就被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严浩翔冷瞥了眼面如死灰的于海洋,他不过是想吓吓他,真正触了他逆鳞的另有其人……
见于海洋吓得不敢再出声,严浩翔不再理会,缓步走到沙发旁坐下。贺峻霖戴着耳机睡得安稳,与钱一描述的受了惊吓迥然不同。严浩翔又气又笑,看了一会,冷下脸使劲一推,“别睡了!”
贺峻霖睡梦中受了惊,呆呆的揉了揉迷蒙的睡眼,看到是严浩翔,一刹时的欣喜,可是目光所及是严浩翔冰冷的眼眸,于是眼神黯下去,没有说一句话。
“回家吧。”严浩翔拉起贺峻霖,在众目睽睽下起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谁也没有先开口,钱一感到气氛的压抑,回头说,“贺先生可真厉害,一眼就能看出来石雕的出处……”
话说出去,半天没有回应,贺峻霖已经靠着座椅睡着了。
严浩翔横他一眼,语气不算和善,“就知道睡!”
几天后,于海洋把飞天石雕捐赠给省博,请了很多媒体造势。
钱一向严浩翔汇报,“据说省博的那个三尊相是一位老先生捐的,姓倪。”
“姓倪怎么了?”
“小贺先生的母亲就姓倪。”
严浩翔皱眉沉吟道:“你去查一下。”
“严总,我看不如直接问一下小贺先生……不过,我看小贺先生这几天是不是不高兴了。”
“我怎么知道。”严浩翔有点烦躁。
钱一斟酌着说:“他那天等您去接他,结果一睁就看到您……生气的样子。他睡着了,又不知道您是生于海洋的气,肯定觉得委屈了……”
“惯得他。”严浩翔冷声冷语的说。
钱一看说不通,换了话题:“对了,钟家人回话,已经把把钟小琪送到国外了,以后只要您在平城,她不会再踏入平城一步。”
“知道了。”
晚上刚下过雨,夜风带着潮湿凉意,贺峻霖跟司机约好了回家时间,出了校门直接钻进车后排。车里暖气开得足,贺峻霖低头看手机,却半天没听到车子启动的声音。
“贺峻霖,你还真把我当司机了。”
贺峻霖探头去看,驾驶座上坐着的竟然是严浩翔。他微不可闻的叹口气,抱着书包,下车上了副驾驶。
严浩翔手指一下下点着方向盘,等贺峻霖坐好,才看似不经意的开口,“我顺路。”
“哦。”
严浩翔车开得很稳,车子一路奔驰,车内气氛诡异的尴尬,贺峻霖背对着严浩翔趴在窗户上盯着窗外,突然说:“我想吃地瓜。”
严浩翔瞥他一眼,找地方停了车。
贺峻霖同卖地瓜的大叔讲好价,抹了零,严浩翔付款时却直接扫了一百块钱,潇洒的一扬手机,“不用找了。”
“你干嘛呀。”贺峻霖难以理解严浩翔这种莫名其妙的浪费。
“十几块的东西,有什么可讲价的,寒酸。”
“讲价就寒酸了?你谈生意的时候不讲价吗,就是钱多一点而已,有什么不一样的?”
依旧牙尖嘴利,严浩翔压下眼底笑意,“我没听错的话,你是在跟我顶嘴?”
“严先生你想亲就亲,不用每次都找借口。”
这是贺峻霖憋了几天没跟严浩翔顶嘴后想出来的话,他实在忍无可忍,不想一直受制于人。严浩翔就算再不讲理,总不会承认他想亲他了吧。
没想到严浩翔听了,却只淡淡的回:“知道了。”
贺峻霖恨不得抽自己嘴巴,严浩翔这样一说,瞬间形势逆转,他反而成了那个主动邀吻的人。
贺峻霖闷闷不乐,低头赌气踢脚下的石子。严浩翔看着滚远的石子,低眸敛笑。
到了车边,贺峻霖拉开车门,严浩翔却突然快走一步按住他的手。车门应声关上,贺峻霖还没来得及反应,严浩翔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路灯昏黄暧昧,虚笼着夜色一角……
严浩翔眼神迷离,一秒后又恢复清明。他低头看贺峻霖,拇指拂过他眼眸和嘴唇,轻笑道:“小狐狸,今天怎么没有亮尖牙。”
话音刚落,手上就结结实实被咬了一口,留下一圈牙印。严浩翔喉咙里压着笑,开了车门,把贺峻霖塞到车里,直接探身进去给他系好安全带。贺峻霖紧贴着座椅,呼吸微弱起伏,痒痒的缠绕上严浩翔的脖颈耳根……
严浩翔从车后绕到驾驶位上时,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恢复了他惯常的拒人千里的冷峻阴郁。
他沉默了一路,进门后也始终没看贺峻霖一眼。准备回房间时,突然听到贺峻霖在后面声音很轻的问:“我咬疼了吗?”
严浩翔脚步一滞,在原地停住,抬手松了松领带,声音有些沙哑的回他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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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b接吻详细一点😂
黄泉碧落·同归
03
一听到敖子逸哭了,莫说王俊凯、丁程鑫他们几个,连坐在病床上的刘志宏都急了,不管不顾的从病床上跳下来光着脚往这边冲,完全忘记自己手上还打着吊针的事实。
冲劲过猛一下带倒了吊瓶架,王源只来得及护住刘志宏,眼看着吊瓶架往他们头上砸过来,关键时刻王俊凯一手抱住摇摇欲坠的敖子逸,一手挡住了倒下的吊瓶架子,以董存瑞的姿势维持住了诡异的平衡。
一秒过去,一分钟过去,王俊凯终于忍无可忍,“愣着干嘛,过来帮忙啊,我腿抽筋了。”
陈玺达回神后立马想把敖子逸抱走,可惜王俊凯半点松手的打算都没有,于是场面再次焦灼起来。
“……”
王俊凯翻了一个白眼,“你倒是先把吊瓶架移开啊,抢什么人。”
一顿鸡飞...
03
一听到敖子逸哭了,莫说王俊凯、丁程鑫他们几个,连坐在病床上的刘志宏都急了,不管不顾的从病床上跳下来光着脚往这边冲,完全忘记自己手上还打着吊针的事实。
冲劲过猛一下带倒了吊瓶架,王源只来得及护住刘志宏,眼看着吊瓶架往他们头上砸过来,关键时刻王俊凯一手抱住摇摇欲坠的敖子逸,一手挡住了倒下的吊瓶架子,以董存瑞的姿势维持住了诡异的平衡。
一秒过去,一分钟过去,王俊凯终于忍无可忍,“愣着干嘛,过来帮忙啊,我腿抽筋了。”
陈玺达回神后立马想把敖子逸抱走,可惜王俊凯半点松手的打算都没有,于是场面再次焦灼起来。
“……”
王俊凯翻了一个白眼,“你倒是先把吊瓶架移开啊,抢什么人。”
一顿鸡飞狗跳的喧闹过后,众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王源心疼的捧着刘志宏因为漏针已经肿起来的手,小心翼翼的把针头给拔了,正打算重新找个位置在打一针,被王俊凯制止了,“手都肿成这样了,你让幺儿的手休息下吧。”
王源到底心疼刘志宏,而且打的也不过是葡萄糖,少打半瓶也没什么。于是指着敖子逸身后的一群人一个一个的替刘志宏介绍起来。
师弟们也乖巧的一个一个上前跟刘志宏打招呼,介绍一下自己,除了敖子逸……
敖子逸此刻正蹲在地上,用一副想要靠近又害怕的模样看着刘志宏。
这模样可把刘志宏心疼坏了,长期没有发声的嗓子还带着沙哑,却意外的柔和,“小逸乖,过来让宏哥好好看看你。”
敖子逸慢慢的走到刘志宏面前,见他冲自己张开双臂,终究没有忍住大哭着扑进了他怀里,“宏哥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做到你的……交代,走了好多人……”
刘志宏醒了之后,王源已经把这些年发生的时候大致给他过了一遍,此刻他自然明白敖子逸话里的意思。
当年刘志宏打算出去散心一段时间,临走前跟敖子逸开玩笑说让他好好守着家族,守着家族的人等他回来。
可谁知这一别竟是八年,家族也因为三位师兄的转职,刘志宏的突然失踪变的风雨飘摇,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可敖子逸依然记得当年对刘志宏的承诺,并且这么多年一直在努力。
刘志宏心疼的轻抚着敖子逸的后背,“他们的离开跟你没有关系,不要自责,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也许是这么多年的压力终于找到了倾泻的出口,敖子逸抱着刘志宏嚎啕大哭,怎么哄都不管用,最后哭到脱力睡着了。
刘志宏看着敖子逸睡着了还依然皱着眉头的脸心疼坏了,当年自己一句半真半假的玩笑,竟让这孩子记了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苦。
看着哭到脱力睡着的人儿,莫说其他人心疼又惊讶,就连和敖子逸形影不离的丁程鑫也是惊讶的。毕竟从小长这么大,敖子逸从未这样哭过。
丁程鑫心疼的厉害,想把敖子逸抱走,可刘志宏说什么都不让,“我都好多年没看见他了,就让他睡我这吧。”
王源把那句“你也这么多年没看见我”给硬生生咽了下去,换了句比较温和的话语劝刘志宏,“你身体还没好,需要静养,就让程程把小逸抱走吧。”
“他可安静了,不会打扰我休息的。”
对于刘志宏睁眼说瞎话这事,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点破。
见没有人打算开口反驳这事,陈玺达急的用手去戳老老实实站在王源旁边的丁程鑫,让他赶紧想办法。可丁程鑫有什么办法啊,他也只能抱着最后希望去戳王源,让他开口在阻止一下。
王源守着刘志宏这么久了,人刚醒自然也是想独占的,见丁程鑫戳了自己,也硬着头皮想在说俩句。
只是王源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看穿一切的刘志宏堵住了嘴,“我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被三头猪拱了,还不许我心疼一下啊。别以为我睡了这么久就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要是还想过好日子,就老老实实给我闭嘴回去睡觉。”
三头猪无言以对,偷偷看了王俊凯一眼。这时候才发现,王俊凯算什么,根本是小儿科,真正的大boss在这呢。
王俊凯对三人投去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然后转过头拒绝接受三人一直发送的求救眼神。
等易烊千玺处理完事情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刘志宏怀里抱着敖子逸,王源期期艾艾,王俊凯仰头看天花板,师弟们敢怒不敢言的场景。
易烊千玺对上师弟们闪闪发光的视线,不明所以的开口,“崽儿,你刚好,需要多休息。”
“我准备休息了啊,可是他们不走。”刘志宏指了指不想离开的一圈人。
易烊千玺看了眼被刘志宏半抱在怀里熟睡的敖子逸,瞬间明白是什么情况了,“你还是把小家伙还给他们吧,不然他们一整夜都不得消停的。”
刘志宏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师弟们一眼。这一眼把师弟们吓的浑身哆嗦,瞬间回忆起了家族里,关于刘志宏的传言。
传说,刘志宏是精分神人,笑起来的时候如沐春风,冰山也会被他融化。可不笑的时候,眉眼之间都透着股冷气,随随便便看人一眼,都有俾睨天下的气势。
今日得见,师弟们终于知道,为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敖子逸,能在刘志宏手底下这么乖了。
刘志宏的气场,莫说他们,连他们最佩服的王俊凯都扛不住。
连三位师兄都斗不过,更何况是被三位师兄宠着的四少刘志宏,师弟们犹如斗败的公鸡,一个个灰溜溜的走了。
半夜的时候敖子逸就醒了,刘志宏心里记挂他的情况并没有睡的很熟,人在他怀里一动,他就跟着醒了。
“鑫鑫~~”
刘志宏失笑的捏了捏敖子逸的脸颊,“看清楚在叫人。”
“唔~~”敖子逸不满的揉了揉被捏的地方,眯着眼看了眼抱着自己的人。不看不要紧,一看瞌睡都醒了,一下蹭进刘志宏怀里,声音里都带上了笑意,“宏哥~~~”
“乖~~”刘志宏摸了摸敖子逸的头发,嘴角也带着笑,本就温和的嗓音更是带上几分暖意,“还早,在睡会吧。”
敖子逸撒娇似的在熟悉的怀里蹭了蹭,一如多年前,好似什么都没有变过,“好久没听宏哥讲的睡前故事了……”
敖子逸被刘志宏和王俊凯带回家族的时候才十岁左右,年纪太小突然来到陌生的地方,他整晚整晚害怕的睡不着觉。
在那些无法入眠的日子里,是刘志宏一直陪着敖子逸,轻声细语的给他讲着睡前故事陪他入睡,在清晨温柔耐心的哄他起床。
那时候的敖子逸是家族里最小的孩子,也是最受宠爱的孩子。刘志宏和王俊凯都十分喜欢捡回来这个会撒娇,有点顽皮又十分聪明的弟弟,那是敖子逸童年里最快乐无忧的一段时光,犯了天大的错,也会有人替他处理。
刘志宏轻轻拍着敖子逸的后背,说话的声音既轻又柔,“很久没说故事了,都不记得了,不如你给我讲讲这几年的事情吧。”
“唔~~”敖子逸有些困扰的抓了抓头,避重就轻道:“家族里后来来了肥仔就是宋亚轩,还有嘉祺、天泽、玺达,还有最小的刘耀文,泗旭也被调了回来,师兄们偶尔也会回来,什么都很好,只是有时候会很想你。”
“傻瓜~”刘志宏有些心疼的摸了摸敖子逸的脸,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对自己人永远无限包容,真的是烂好人一个。
...
To Be Continued
【亓桃bg慎入】人间无数07
我整个国庆!!几乎没有假期!!(惨
大家国庆快乐中秋快乐,希望都有好好享受假期,不要和我一样,流泪
这章写好长
——————————
第七章
电话打来的时候,陶桃正在对表单。
这本并非她的工作内容,到了她这个级别,凡事大方向上有个把控便可,实在无需事无巨细的一一过问。
可本来做这事的女孩儿家中有些事要处理,向公司请了假,走得匆忙,手上的一堆事无人移交,她便接过来做——倒不是她是什么做慈善的好领导,实在是这事赶得紧,而她十余年下来,收获与付出成正比,基本没什么私人生活。
对表单这事没什么技术含量,本身...
我整个国庆!!几乎没有假期!!(惨
大家国庆快乐中秋快乐,希望都有好好享受假期,不要和我一样,流泪
这章写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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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电话打来的时候,陶桃正在对表单。
这本并非她的工作内容,到了她这个级别,凡事大方向上有个把控便可,实在无需事无巨细的一一过问。
可本来做这事的女孩儿家中有些事要处理,向公司请了假,走得匆忙,手上的一堆事无人移交,她便接过来做——倒不是她是什么做慈善的好领导,实在是这事赶得紧,而她十余年下来,收获与付出成正比,基本没什么私人生活。
对表单这事没什么技术含量,本身也几乎毫无任何趣味可言,却对专注程度有着颇高的要求,她正一行一行对得投入,全神贯注在字里行间,放在桌上的手机猛然震动起来,将她从字缝中惊醒。
她伸手去摸手机,看了一眼。
是陶醉。
她隐约觉得诧异——陶醉很少在这个时间段打电话来联系她。
对方生活作息和工作方式都与她大相径庭——
早上九点半,以陶醉的作息应该刚进入睡眠不足三四个小时,正是睡意正酣的时候,她若是有事找对方,一般最好是在下午两点之后,那时打电话或是发消息过去,对方怕是才疏疏懒懒得刚睁开眼睛,听一遍昨天或是凌晨录入的音源,目光呆滞的用midi键盘敲几个段落,再全部删个干净。
此时去找他,才大概率能联系的上。
因此这个点对方打电话过来,怕不是一觉醒来,而是熬到现在这个点还没入睡。
她按下接听键,对面“喂”了一声。
她嗯了一句,等着对方的下文。
——她虽然知道陶醉怕又是通了个宵,却很少在这方面对他指指点点,一是她自己也绝算不上什么作息良好的生活模范,二是她其实心里清楚,陶醉在这方面比她有分寸得多。
“陶桃,”陶醉喊她这么一句,语气有些恹恹。
“我又写出来一堆屎。”
陶醉语气不太好,听来像是创作受阻,丧失灵感——全天下的天赋型人才都会碰见的麻烦事,他此时到电话来找陶桃,旁人看来怕是觉得像是亲人间的交流常态。
——陶桃却知道不是。
陶醉这人与她仿佛一面镜子的两面,左右全然相反,但仅在很难向他人坦然地寻求援助上这点几乎是一脉相承的,他在这方面和她一样死倔,平日里总看起来玩世不恭的散漫,可但凡牵涉到工作上的事,他便绝不主动向她袒露苦恼和困境。
这点总令陶桃感到忧虑,和一种接近亏欠的情绪——即使她视对方不受人生经历的影响为自己最大的心愿,却总难免有并不周到的部分。
——即使非她所愿,可似乎她对自己遇事自我消化的要求还是在潜移默化中影响到了陶醉,她很难判断这是好或者不好,但事实是这大抵是一种命运选择,她无力从中做出什么更多的干涉。
由此当下陶醉在这个点来找她,将苦水倒予她听,令她隐约觉得有些不寻常。
她没多问,应了几声,想让陶醉先将话说完。
果然那边又细细碎碎地说了一些别的。
“哎我总是这样,然后那个接口不好——那个接口这个月已经第三次断了,但是也不能怪接口,我也写不出来,就算勉强去编也是废稿,我今天把两周前买的那把midi键盘扔了——哎你说我怪它干嘛……”
这话说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仔细听也听不出来什么逻辑,事实上陶桃心里清楚,他并不是真的在向她表达这些创作困境,他其实想说些别的,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陶桃听他说着这些,将工作的窗口关掉,一边听一边回应他。
“嗯,不会,没关系,扔了就扔了,晚上陪你去挑新的……”
她察觉到陶醉情绪低落,却因本身实在不擅长安慰他人这种事,只能尽量给出些反应。
一通电话絮絮叨叨地说了半个多小时,陶桃陪人聊过了陶醉高中时追的某个对音乐全不感兴趣的女孩儿、家里因为漏水换了两次的洗衣机、上周见得某一个理念不同的同行,最后陶醉在电话那头都快说得口干舌燥,陶桃听见他仿佛是站起来去倒水,然后回来的时候像是被椅子绊了一下,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巨响。
陶桃怕对方是摔了,赶忙叫了几声。
“陶醉……陶醉?”
对方再拿起电话,也没说话,安静的喘息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大约有那么七八秒的时间。
然后陶桃才听到对方的声音再次从听筒里传出来——
“陶桃,我在练习室。”
“这儿要拆了。”
陶醉二十六岁,这年纪在制作人里还是百分之百的后起之秀,但正如陶桃对他的认知那样,陶醉是个绝对的天赋型选手——有着全面地,彻底地做艺术家的天分。
如今的世道不同从前,很少会有真正意义上的怀才不遇,时下信息技术发达,网络世界日新月异,只要是好的东西,就很难存在缺乏机会和认可的情况。
所以事实是,陶醉大学时便有了自己的独立工作室,毕业之后进了陶桃的公司,大老板惜才,对他几乎很少有所苛求,设备方面更是从不苛刻,只有陶醉不要,基本没有公司不给。
而这领域里的器材设备跟新换代快,陶醉又有研究尖端的新事物的兴趣,工作室里的东西换了好几批,还要讲究隔音和墙体返音这类的东西,地方也换了好几个。
他与陶桃全然不同,很有做艺术家的感性与浪漫,工作室换的一代二代三代,还分别给取了各种乱七八糟的名字,不仅自己叫得欢,还乐于在陶桃耳边洗脑,非要自己深刻贯彻务实主义的亲姐也接受不可。
除了“练习室”。
那是陶醉拥有的第一个和专业靠点边的录音室,大约因为是初代,并没有被冠上后面那些各种各样的古怪名字,对陶醉来说,却很有些白月光的情结。
像这世上大多数艺术工作者那样,虽然陶醉从不当面承认,但他实际上也同样情感丰富,念旧,有着某种意义上的初恋情结。
以他现在的眼界回去看,其实器材、墙体、空间规划这些即使在十几年前也算不上顶尖,可人就是这样脆弱而俗气,他很难忘却——也并不想要忘却自己最初触摸到这些时的心情。
那时他十五岁,半大不大,对世界缺乏更多的理解,音乐性上也几乎算不上入门,刚摸上假模假式地学了三天就倒腾出一支现在听来只能用黑历史形容的demo,还倒出放给人听。
真是又傻逼,又开心。
电话那头的陶桃没想到最后是这个事。
她现在隐约有些印象,几个月前大概有人在办公室里闲聊时说起来那一块要拆迁,说这事的人言辞间颇为激动,那一块的的居民楼时间很长了,有几片还是老公房,本来很鸡肋的一片,拆到那儿里光拿拆迁款都能分到很不少,拆那dream拆那dream,离中国梦都更近了一步。
“我以前写不出东西了就跑来这儿——倒也不是说来这儿就思如泉涌了,写不出来还是照样写不出来,但我喜欢这儿,我写不出来东西的时候总觉得很挫败,回来我就觉得自己脑子会清醒一些,就觉得碰着的不如意都是狗屁,陶桃你看,你跟我现在还都人模狗样儿的……”
他说着说着又说到别处去,像是难得这样开诚布公,话说多了就收不住嘴似的,一股脑地都往外倒。
陶桃安静地听他说,扮演起一个倾听者的角色,直到陶醉像是终于将话都说尽,末了问了一句。
“下周三就动工了,你回来看看吗?”
她愣了愣。
仿佛突然惊醒,从胸腔到脊背都有些发僵,像被这突如其来的提问对准矛头——哪怕提问者本身绝没有这意愿,也根本从未将这与她绝口不提的情史联系起来。
她从前绝非这样敏感,要是仔细些,生活中哪能真的彻头彻尾的避让旧爱的痕迹,若是随时都要触景生情,不如先自寻死路去的好。
可如今却又不同。
她像是不断地被挑衅着她赖以生存的防御机制,这令她再难维持有意为之的迟钝,她感到沉沉霭霭的,迎面而来的疲惫。
她绝不是什么念旧的类型——人仿佛过得好一些,就需忆苦思甜,仿佛是否能坦然的面对过去才是评判释怀的标准。
可她不想要那些。
她十余年来各个方面都转变颇多,可似乎在这一点上从未有任何的不同——她曾经为生活所迫,决计不愿向任何人展示多愁善感与软弱,可时间逾久,岁月变迁,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否曾经有过这一部分。
像是正如她所希望的那样,永久性的被剔除了。
这是她主动选择的生存方式,也是她自我保护的途径。
她从无重温旧梦的意愿。
于是她说。
“不去了,我下周有个挺重要的会,我手底下的人也准备了挺久的……”
她说着这些,目光放空,这些说辞像是备好的此刻利索的往外扯,话倒不怎么打结,却竟也全然不记得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事由。
“没事儿,”陶醉打断了她,他像是与陶桃真有些亲姐弟的心意相通与体谅,并不在这事上多做纠缠。
“你不用和我解释,又不是多大的事儿。”
陶醉在电话那边笑笑,过了一阵又叹了口气。
“陶桃,你也别太累了。”
其实陶桃倒不是权说了个推辞的借口——她下周倒真的有个酒会要去,一个半办公性质的社交场合,某个影视圈的大佬给自己家老太太过八十大寿,邀了一圈名导和制片人,这实在是颇为难得的机会,做她这份工作,要是不到场不做些什么,就是她的失职。
会场颇大,陆衍和三两个新人是同她一块儿到的,门口交了帖子,一群人三三两两进来,陶桃现场扫了一眼,除了做事的,到的资方、平台方也多,这两年影视这一行水涨船高,虽然做电影的涨到了一个瓶颈,正往下回落,影视剧却趁着余波高走,资本介入地势头愈演愈烈。
文化产业是个高风险高回报的行当,要是势头好,谁都想往里掺一脚。
现场到的艺人不少,多是同她带人过来一般,见见人,熟个脸,攀个关系。
一眼看过去,女艺人往往比男艺人更显眼些,当艺人,靠的这一身色容吃饭,需时刻谨记争奇斗艳——这总很难博得圈外人或是看客的体谅,做经纪人的却对当中的不易与难处烂熟于心。
其实就是借高定,也并不十分容易。
做经纪人就没那么多麻烦。
陶桃穿了件黑色连衣裙——她总这样穿,衣橱里各种款式的黑裙子放了一排,就像做媒体人家里百分之九十的衣服都是黑色的一样,她这行当穿黑也是职业习惯。
但凡正式场合,黑色显得尊重,而他们又是天生要做陪衬的,其实很忌讳过于打眼。
现场的大家见一圈,她得了空,先见了几个之前熟悉的资方和导演,还有几个执行经济公司的负责人,上去打招呼,寒暄几句工作,又要将新人带给人认识。
她这工作做久了,等制作方送本子当然是常规渠道,可好的资源往往就需要更积极一些。
来回寒暄下来,时间过了大半,这事儿其实摊开了说很有些荒唐的讽刺意义,这种场合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像是个大型征婚现场,带人见一见,看看体貌合不合眼,说说背景资历,最后还要放人自己去聊。
——他们做经纪人的能牵线,具体的路还得人自己铺自己走。
这道理她比同期入行的人懂得都要晚一些。
她关照了几个小朋友出去结交,细说了最近人手上在筹备的项目,带人见了,又让人去细聊,一个个的都安顿了一圈,眼下不需她多做别的,便又想着一个人独处。
她拿了杯酒靠在墙边,应付了几路上来寒暄的各色人马,无来由的感到烦躁。
她将酒喝了,一杯浇下去,却像是将心头火烧得更旺。
——她往日也不见得多喜欢社交应酬,但这在她工作内容中所占比重极高,这么多年下来,这已经是她所长,如今却半点意愿也无,只觉得胸闷,耳边地嘈杂像是堵在她眼前的漫天飞蝇,不堪其扰。
一阵隐约的胃痛传来,才猛然令她意识到自己还未进食,她皱了皱眉,看着见底的酒杯一眼,打算叫人将酒换了,抬起眼来往周遭看一圈,见到了张熟面孔。
杨恬。
这同个公司的做事,还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对方这次打扮正式,穿了件小礼服,颜色鲜艳亮丽剪裁活泼,给她挑衣服的人眼光过关,好马配好鞍,整个人显出一股难掩的青春洋溢。
陶桃见她本是无心,也绝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意图,她对杨恬其实说不上厌恶,或是心存什么芥蒂——对方是那种很难令人反感的类型,可无论于公于私,她都没有主动接触的必要。
和意愿。
杨恬当下这件小礼服是抹胸的款式,露了肩和上臂,与她对面交谈的那人陶桃认识,是之前有过来往的资方,四十来岁,也不算是很大的年纪,圈里出了名的玩得开。
有时候女艺人和资方,或者导演之流,总之是掌握话语权的人得关系很难说得清楚透彻,这两个身份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就很难产生什么中听的言论。
到了陶桃这个年纪,很难再对地位或者身份的不平等而产生的施压与谄媚持有年轻时一样的愤愤不平,她这个行当这类的事情见得多,但也正因为见的多了,就很难再保持一个简单的旁观者的立场,去对这中间的各类因果不近人情地品头论足。
高谈阔论的指责当然容易,不过毫无意义而已。
那位资方靠杨恬很近,伸手像是长辈关照后背的样子在杨恬的肩上拍了两下,脸上倒是笑的清清白白,手却再没拿下来。
站在陶桃这个角度,能见到杨恬躲了两下,却被对方抓紧,并不太能躲开。
旁边围了几个陶桃脸熟的不脸熟的,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中年男人,猜一猜大多是圈内好友,这群人比较能玩,这样的事也屡见不鲜。
侧面看过去,杨恬脸笑得发僵,眉眼间却能看出难掩的不知所措与慌乱,反倒引发怜意产生的进犯,大家嘻嘻哈哈地笑笑,劝了几杯酒,又是一顿拉拉扯扯。
这本不是陶桃该管的事。
——不管是这个行当还是别的,做得久了就很难再轻易地被踩到“正义”的那根警报,这世上的事并不被简单地揣度为黑白两色,而即使是公理正义孰是孰非,也最难有所偿,还常要自己赔些对世间诸事的希冀进去。
可她多看了一眼却皱了眉,远远地驻足盯了一阵,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空酒杯,终于叹了口气,走上前去。
“曹总,你也来了啊,咱有日子没见了吧。”
她人未到,声音先至,音量不小,引得身旁人纷纷侧目。
曹俞见了她愣了愣,摆出了笑脸来——那笑与找女艺人时有所不同,曹俞与她有过往来,因一起做过事,并不想怎么招惹她,也能给她些尊重。
陶桃身量高,一般不太穿又跟的鞋子,时下是相对正式的场合,她踩了双矮细跟,将高挑又衬高一分,穿着条修身的黑裙子,染了指甲,手里拿着只蛇皮的手拿包。
她长得就有些冷艳刻薄,摆出一副笑脸来也令人看着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锋利气,圈里人听她做事的传闻,也大约觉得是个难惹的狠角色,见了真人,这固有印象便又重一等。
说起来,她曾经的同事偶尔会与她开玩笑,说她长得这样好,何不自己出道作艺人,何必给人鞍前马后的做事,可说完这话又沉吟一阵自我否定,说她确实一副好色容,却是实在没什么观众缘的长相,怕是做不来讨人喜欢的活儿。
说是当玩笑说的,话倒有几分真。
陶桃往前走了两步,杨恬见了她,嗓子里着急得挤出一声“桃姐”。
可这声叫完,又哑了下去,仿佛刚才那句不过是一时情起,实是一句也不该说一般。
陶桃看了她一眼,见杨恬低着头,心中觉得讶异,心思转了一圈,又想说怕是带她的人终于教了她一条划清立场的常识。
她不禁觉得有些可笑,心头又萦绕着难以消解的烦闷。
可这些撇去不说,陶桃也未做他想,迈了一步在杨恬面前站定。
她有时候看些狗血伦常的电视剧里,看到帮人解围的桥段,总要耍个心眼,施个计谋,常常要说些反话才能显得做事老道,人情练达。
其实也没这么麻烦。
她站在杨恬前侧,背身过去对着曹俞笑了一下。
“老曹,我们公司新来的小朋友,我带的,以后要是有合作的机会,还要多关照。”
她声音不高,本身音色有偏低一些,话说得不轻不重,说着又跟人聊了些别的。
她与曹俞聊起圈内形式,提了几个在关注的项目,又聊到某位名导的花边,对方连带他的朋友们都承她的面子,话说开了去,这些人事情见得多,很少会一时色令智昏,真的就因这么点事抹不开面子。
招呼也打了,话也聊了两句,她本该再将事情做得圆一些,可她却似乎很难再有这份心情,一直以来的烦躁与隐约的焦炙堵在她的身体里,人也没再多理,回头对着身后的杨恬说了一句。
“张导那边和人事先说了,我带你过去和他聊。”
就回头来和曹俞等人说了声抱歉,将还愣在一旁的杨恬带走了。
其实也没什么张导,不过是敷衍的托词,她将人带离了人群,便打算走了。
她演了次路见不平,后面的全与她无关,生意场上的事,能帮一次就已经仁至义尽。
谁曾想她刚想去忙自己的事,就听身后隐约的抽泣声。
陶桃回过头去看她,只见这女孩儿其实怕是已经流了一阵的眼泪,不过一直控制着不发出声音,她走在前面,才一直没有发觉。
杨恬哭得有些失控的倾向,眼妆都有些定不住,眼周下面晕了一层暗色,脸哭得红到脖子鼻尖和眼白,慢慢往下蹲了些,脸埋到手肘里去。
杨恬本长得便楚楚动人,此时哭得这样惨,像是连气都喘不上来,很是我见犹怜。
陶桃看着她叹了口气,走上去将人扶起来,带去会场外不远的盥洗室,从包里摸了卸妆的东西给对方。
杨恬哭得厉害,连接也接不过来。
陶桃看着她,很难说出一句话。
她曾经跟过一个签到公司的二线女艺人——那时她人微言轻,刚坐上经纪人,干着和助理差不多的活,那个女艺人年逾三十,这个年纪在这个行业里已然几无翻身的余地,人说不上红,名声也不算好,公司签来不过是身价不高,做金字塔中下层的资源用的。
那女艺人人不红,业务能力也说不上多好,脾气架子倒是不小,又反复无常阴晴不定,当时陶桃在她手下吃了不少苦头,之前听人传闻跟过几个圈内人,就是现有的名气也全是通过非常规的手段换来的。
她当时年纪小,对这种事芥蒂颇深,加之那人媚上欺下,脾气又差,她即使工作尽心,却难免在心中对这人颇有微词。
女艺人在圈内长得并不算太出挑,年纪又大了,跟过的几个没一个走到最后的,她也不是没风光过,时间逾久就逾难接受这种落差,个人生活也就越发不受控,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后来有次陶桃在酒吧里找到她,她一个人在角落里喝得昏天黑地,看见陶桃来接她便一把抱住对方哭,哭得响动极大,眼泪从领口流到陶桃脖子肩颈,一边哭一边叫,颠三倒四的说一些胡话,说得最多的是“我也不想的”。
这话翻来覆去的说,说着又哭,哭着去抓自己的头发。
“我很穷……你知道吗……我那时候很想红,可能也没有那么穷……可是我真的很想红……他们那群贱人……他们全都骗我……”
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假睫毛掉了一半,口红也都蹭到陶桃领子上,整张脸都惨不忍睹。
可再第二天陶桃再见她时,对方已经像是全不记得昨天的事了,依旧脾气极差,对她呼来喝去,在片场招蜂引蝶,但凡当红的,她都要攀上去说两句。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陶桃很难忘记那张失控崩溃、声泪俱下的脸,也因此像是第一次真正摸到了这个行业里的暗沉,从此再难置身事外,也难再端着一副清白嘴脸,对人对事品头论足。
陶桃自己在镜子前补了妆,等杨恬情绪稳定了些,开口问她。
“简亓人呢?”
杨恬的个性比她以为的还更脆弱一些,这种事简亓应该比她清楚,这种场合即使程以鑫这种级别的不会到场,他既然带杨恬,就也应在这事上有周到的考虑。
其实往常在这种事上,简亓总是比她更妥帖周全,将自己带的新人放在这外面不管,自己不知跑到哪里去的这种事情,陶桃十年间也未见一回。
杨恬抽抽噎噎地回她。
“我也……我也不知道。”
杨恬说完见陶桃皱了皱眉,还像个小女孩儿那样着急为心上人辩解,哑着嗓子开口。
“不怪简哥,他今天说有事不过来了,叫我也先回去,是我自己……”
她说到这儿又说不下去,似乎很难将后面的话说出口,——她既然想做这一行,虽看着全像无忧无虑涉世未深,却实际上也二十将过。
在她这个年纪,刚刚接触外面的世界,听了很多人在耳旁说着成熟与机会,也绝不是半点野心也无——
她想要机会,却还不明白这整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尚缺乏认知,却以为自己已经有把握人生的能力了。
然而上述这些,她正像她几乎所有的同龄人那样,全羞于启齿。
陶桃看了她一眼,又将刚刚她没接下的卸妆的东西递给她。
什么也没说。
陶桃叫了车,将杨恬送回了家,然后去外面抽烟。
她心情不好——这段时间以来她心情从来便没好过,也仿佛已经忘了自己从前会为了什么事开心,大概是签的艺人有了好的成绩,或者陶醉又拿了什么奖之类的。
她仔细想来,实际上很少有为自己高兴的时候。
可她向来不是很在乎这些,为自己活也好,为别人活也好,都是相同的——这世上并非人人都有杨恬那样的天赋,能自自在在地哭一场。
今年入秋入的早,这个点气温降得厉害,一阵风将她手中的烟头吹得亮了一度,又很快暗下去,明明灭灭的,既恍惚又脆弱。
她站在光照不到的地方,仅能看见会场里的光,隐约能听见音乐声和喧闹,因为隔得远,所见所闻也变得虚幻起来,她捏着忽明忽暗的烟头,像是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少见的,蜂拥而至的孤独感。
声色犬马不是她的,她也不曾真的想要,灯光与祝福,真心与伪善,捧上王座还是跌进泥里,其实也与她本质毫无瓜葛。
她一直是个局外人。
她像个不停奔跑的人,夸张的喘息声填满了一路而来的旅途,她总是很努力,跑得胸腔闷痛,头脑发胀,全身都要散架,所以并没有时间,也主观避让着想这些——
如今却突然停了下来。
环顾四周,并不真的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也全然忘记了最开始的时候为什么要这样全力以赴。
事到如今,依稀的惶然才隐约地开始啃噬她的心脏,她一边自嘲自己像是中年危机提前到来,又一边在这难得的多愁善感里兀然惊觉——
自己什么都没有。
她最憎恶自己产生这些毫无意义,全无由来的无聊认知,这对她来说一点用处也无,可这些莫名其妙的恐慌纷杳而至,像是张张讥笑的嘴涌成渐渐高涨的暗流,一下没过她的头顶。
令她喘气都难。
她手中的烟烧到她手拿着的部分,一阵灼痛令她猛地放开手。
那烟头掉在地上,亮了一下,又彻彻底底地灭了。
陶桃出神的看了一会儿,走向停车场。
陶桃说过,她不打算回去的。
她也真是这样想的——她无旧可怀,过往都不值一提,无非是工作,学习。
和一段并不成功的恋情。
若真要拿如今与过去比对,她也全无时光滤镜,他人说起青春旧事,无非是怀念一腔热血、奋不顾身的少年意气,也于她甚少。
可她大概喝了酒,热气上头,烧到眼眶。
她从来都不愿自己受过去影响,痛恨人活在旧梦——那些东西——她突然那样想要痛哭——那些全是幻梦一场——她宁愿一路砥砺泥泞,可艰难是真实的,就算全无善意,也好过黄粱一梦后的彻骨寒凉。
可她像是全然失控——仿佛越离那些往事旧情越近就越失控——
先是走,却越走越快,竟连鞋都嫌碍事,将鞋扔了,跑了起来。
风将她的头发缠起来,她赤脚踩到地面上,水泥地上还余有白日余温。
她跑得那样快,胸腔都仿佛要裂开,脚底的皮肤磨在地面上,也未察觉什么痛。
那整一片都被栅栏围着,四周堆了砂石砺土,整片从前每晚灯火阑珊的楼如今没一间窗里透了光,全是一片死寂。
她这样久没来了——
她将那些过去弃之如敝屐,又或者是害怕,她其实比她自己以为的还要脆弱不堪——
她顺着往下通的楼梯走下去,一点光亮也无。
可她数了十一阶,一个转角后又是十一阶——
他曾背着她数过这些,他们像每一对无聊至极的普通情侣,他每走一步她都去亲吻他的耳朵,到转角的那处他便将她放下来双手都抵在墙上吻,墙那边传来陶醉的断续又反复的琴声,听来像一首稚气未脱的新曲子,而他们假借出来买喝的之类的由头,在楼道里偷偷接吻。
房间里是她幼弟,她那时总想克制一些,不太想让陶醉看见,于是便像是偷情——即使其实陶醉早就了然于胸,她也会在对方突然做出亲昵举动的时候紧张得心跳加速。
可其实是她在这里第一次吻他。
那时那人纯情得像是才情窦初开,也不知为什么那样的风流人物连接起吻来都不怎么会,可她全不擅长,当时一腔孤勇,直至唇齿相接只觉对方尝来如其人如三月清茶,她莽莽撞撞,也不知怎么做才好,直至对方得喘息变得急促起来,她竟有了亵渎般的负罪感。
颤颤巍巍地要退一步,却被含住下唇,轻缓地,那时还带着难以置信般的试探,缓慢地舔过她的齿缝,她却难再退,对方伸手揽她的腰,动作温柔却不容置喙,将她抱进怀里。
他们那时接吻,像将生命都交换。
她站在那道锁死的门前,慢慢的,一点一点蹲了下来——
只觉昏天黑地的痛,令她站立都难。
门开了。
先是金属撞击发出的咔吧声,再是光,昏昏黄黄的一捧浇在她周遭,将她这狼狈浇透,无所遁形。
最后是人。
在他身上像是时间停驻,他还如曾经少年模样。
他抱她,捧她的脸,抹去不知什么时候掉的泪。
然后吻她。
像是隐忍克制,禁锢十年,将日子过成一只蛹,如今终于什么都不要了,发了疯似的,该是明天便走到末日尽头也好,人类便灭亡也好,都要这亲吻。
他像过去那样舔她的齿缝牙龈,尝遍她唇齿间的所有部分,充满了无所顾忌的侵略与占有感,如曾经的每一次那样在这事上不容置喙,有着与他往日全然不同的,几乎是极端地控制欲。
直到她几乎要窒息了,他才用额头与她相抵,鼻尖蹭过她的脸颊到耳朵——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的。”
他声音与平日全然不同,既不像曾经清澈明朗,带着无忧无虑的少年人气息,又不像这些年来的分寸合宜,得失有度——低了好几度,像从喉咙中挤压拉扯,还带着磨砺滚沙般的嘶哑,说得那样苦痛绝望又欣喜若狂。
“不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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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我】余生
写在前面:非现实向!!!
而且这是一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更新的坑,慎入。
第一章
“王俊凯,我要你睁眼看着,要你永远记着!”
“不!!!”
八年过去,王俊凯依然会梦到那个场景,那种无能为力足以击垮他与生俱来的骄傲。
面前是一片火海,伴有小爆炸,房子里那个身影最后说的那句话,就像一个诅咒,八年来,一刻也不曾忘记过。那时的他如同发狂一般,两三个壮汉根本拦不住他,最后不知道是谁从后面把他打晕,才能带他离开爆炸现场。
从梦中醒来也不过清晨时分,却再也无法入睡,出了房间,坐在庭院的吊椅里抽烟,白天下了场雨,吊椅的连接处有些生锈,来来回回发出“吱呀,...
写在前面:非现实向!!!
而且这是一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更新的坑,慎入。
第一章
“王俊凯,我要你睁眼看着,要你永远记着!”
“不!!!”
八年过去,王俊凯依然会梦到那个场景,那种无能为力足以击垮他与生俱来的骄傲。
面前是一片火海,伴有小爆炸,房子里那个身影最后说的那句话,就像一个诅咒,八年来,一刻也不曾忘记过。那时的他如同发狂一般,两三个壮汉根本拦不住他,最后不知道是谁从后面把他打晕,才能带他离开爆炸现场。
从梦中醒来也不过清晨时分,却再也无法入睡,出了房间,坐在庭院的吊椅里抽烟,白天下了场雨,吊椅的连接处有些生锈,来来回回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谁?谁在那里!”
余笙有择床的毛病,这对出门旅行的她来说十分困扰,睡不着索性出来透透气,灰蒙蒙地一片却听到一个渗人的声音和忽闪忽灭的红光,她一边喊,一边拿自己口袋里的电击棒。
王俊凯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曾经的训练让他的感官非常灵敏,转过头看向那个姑娘。
他对她有印象,是今天下午来的姑娘,来的时候雨正下得紧,头发上全是水汽,衣服也有点湿了,刚要办理入住的时候,店里的这台已经不能更老的电脑忽然抽风,只好让她稍等。
这时来了一对中年夫妻,女的身上倒是看不出淋雨的痕迹,却一直在跟那个提行李并且衣衫早已湿透的男的抱怨,直接把那姑娘挤到了一边的角落里,还不住地催促在柜台的王俊凯,
“这破天气,说下雨就下雨。你定的这是什么破客栈啊,这么难找,害得我的衣服都淋湿了。动作快点,快点把房间钥匙给我们,我现在需要洗个热水澡,感冒了你赔得起吗!”
“好了好了,你少说两句吧。”中年男子也面露难色。
王俊凯不理她,那姑娘也是默默地站在角落等着,耳边一直不停是中年女子聒噪的声音,他不耐烦地点起了一支烟,等他终于让电脑起死回生的时候,才开口,
“身份证。”
那个中年女子迫不及待把自己的身份证递过去,可是并没有被接过去。过了一会儿,角落里的姑娘才意识到他是在喊她,王俊凯嘴里叼着烟,眯着眼透过烟雾看着她,她摆了摆手,
“我没关系的,让他们先吧。”
这次那个中年妇女只是看了姑娘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了,倒是中年男子笑着开口道谢,
“谢谢你啊,姑娘。”
“不客气的。”
王俊凯忍不住抬头又看了她一眼,在这里这么久,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了,很少有这么与世无争的人,忽然心口一紧,很久以前,他的生命里也有一个这样的人。
“那边是床单被罩,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助,退房的时候床单被罩放在那个篮子里,钥匙放在那个盒子里就好。”
中年夫妻又在床单面前挑了半天,终于离开去自己房间了,隐约听到院子里的声音,“服务那么差,这里不会再来第二次!”
王俊凯权当没听到,那姑娘似乎在看窗边的几盆植物,眉头紧锁。
“那是绿萝。”
王俊凯走近才发现最好养活的绿萝居然多了几片黄叶子,伸手就想把那些黄叶子扯掉。
“诶,你这样会伤害它的。”
听到这相同的语气,王俊凯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张完全陌生的脸,抽完最后一口烟,拿了姑娘手中的身份证走向柜台。
余笙,来自C城。
完全没有和自己生活轨迹重合的地方,他们也不必煞费苦心找一个姑娘这样接近自己。
只剩下王俊凯和余笙,除了下雨的声音还有敲击键盘的声音,余笙就乖乖地站在那里等着拿自己房间的钥匙。
D城一年四季都不分明,此时已近深秋,穿堂风吹过,余笙打了一个冷颤。王俊凯抬眼看了她一眼,把钥匙地给她,
“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一切自助。有事就到这里来找我。还有这里早晚凉,以后记得带件衣服出门。”
“唔,谢谢。”
走近了看到是客栈老板之后的余笙这才松了一口气,收起自己的电击棒,就坐在他的对面,
“你怎么都不出声啊?这里空气真好啊。呼~”
余笙坐下来之后环顾院子,这个客栈就像一个四方院,北面一楼是前台,二楼是自己住的地方,南面和西面则是客房,中间是一个小庭院,花花草草的种了不少,但很明显,它们的主人不太会打理,任由他们杂乱无章地长着。
王俊凯正从烟盒里拿烟,听到这句话,想了想又把烟放了回去,看向她,
“你真的觉得你就拿一个那个东西就能把我解决了?”
余笙被问得突然,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那种随身携带的电击棒真的能把一个壮汉放倒吗?不行,看来自己以后要再备一瓶防狼喷雾。
王俊凯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看她皱着眉想得认真,也不再说什么了,干脆在吊椅上闭目养神。
余笙看他也不是很想理自己的样子,就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东看看西瞅瞅,还逗了逗睡在屋檐下的猫。
“喵~乖猫猫你睡得好吗?冷吗?”
余笙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厚外套,又看了看地上蜷缩在一起的猫,想了想回房间拿了一件自己的绒衣给猫猫铺在了下面。
“别费事了,它不是我家的猫。”
余笙回头,发现王俊凯依然闭着眼保持着那个姿势,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当做没听到,还是用绒衣给小猫做了一个简易的窝,那只猫舒舒服服地卧了上去继续睡觉了。
不觉间天色渐渐地亮了起来,空气中的水分大,再加上庭院里的植物多,就像在仙境一般,余笙一回头,以为自己误闯了什么禁地,愣了半天才回神。
“诶,天亮了,我可以从那边上去楼顶看日出吗?”
余笙看到前台的二层楼旁边有个一直到屋顶的楼梯,而那边刚好是日出的方向,停了半分钟,她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嗯”,于是便欢天喜地地抓着手机跑了上去。
屋顶上什么都没有,除了防漏水贴的补丁,余笙只好坐在屋顶的边缘,看到太阳渐渐升起来的时候,迅速地拿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选出最满意的那张之后,余光瞥到楼下的人还在睡觉,转过头来却看到一缕阳光刚好照在楼下闭目养神的某个人的脸上,悄悄地拍了张照片,可是他好像是闭着眼睛也能看到一般,几乎是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看向楼上的人。
余笙马上转头回来,依然能感受到来自楼下的那束目光。
这个人是干什么的?怎么那么厉害,被发现了吗?我转回来转得那么快,应该没有发现吧?
迫于压力,只好笑嘻嘻地又把头转了过去,站起身来,吐了吐小舌头,
“你醒啦~早啊”
王俊凯承认那一瞬间自己是有恍惚的,逆着光的那个轮廓是多少次自己在梦里看到却摸不到的,这是八年来,第一次遇到的能让他如此频繁地想起安妤的姑娘。
“小凯哥哥,你这样会伤害它的,你看它多可怜啊。”
五岁的安妤蹲在地上看着七岁的王俊凯正打算将捉到的一只螳螂肢解,小王俊凯不耐烦地轻轻推了她一下,小男生的力气比小女生大,轻而易举就把小安妤推到在地,偏偏是今天早上妈妈才给自己穿上的新裙子,倒是没摔疼,就是裙子是脏了一片,爬起来的安妤瘪着嘴眼里噙着泪,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王俊凯虽然从小在大院里横行霸道,虽然每次对小安妤都是不耐烦的样子,但他是最见不到的就是女孩子在他面前哭了,尤其是这个女孩子是安妤的时候,整个人都不知所措了,连忙丢下手里的螳螂,“诶,你别哭啊,对不起对不起…”
砰地一声,王俊凯的后脑勺被人重重地打了一下,“你怎么又把她搞哭了!”
安妤听到声音抬头看到了来人,立马把眼泪憋了回去,害怕自己的小凯哥哥挨揍,可事态已经来不及挽回,转眼间俩人就滚在地上打作一团,小安妤急得一头汗。
“说了多少次,不要打我的头!”
“说了多少次,不要惹她哭!”
两个人谁也不让谁,不过每次都是不分上下,最后两人灰头土脸地面对面,三个小孩就笑作一团。
王俊凯回过神来的时候,余笙已经从屋顶上下来了,还有最后两阶台阶的时候,直接就跳了下来。他就那样直直地看向她。
余笙察觉到那目光,本来一蹦一跳的脚步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客栈老板的这双眼睛盯得人心里发毛。
“咯吱——”一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视,中年男子似乎也是睡不着觉,推开房门想透个气,手里夹着一根烟,看到院子中间的王俊凯和余笙时,不好意思地打了个招呼,点燃了烟。
余笙冲他笑了笑,有些许困意,打了个哈欠,边回房边自言自语,“啊我要睡个回笼觉了”,路过屋檐下的猫还跟它打了个招呼,结果那只猫只抬了一只眼皮就又睡了过去。
王俊凯看着她回房间的背影,若有所思,过了一分钟也回房间去了。
中年男子看了看余笙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王俊凯离开的身影,抽完最后一口烟,也回房间去了。
你曾经是少年
曾经的台风十二子让人可惜,而他们也像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却没有人忍心剪掉那份情愫...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当黄其淋,不!是当林墨得知自家公司又要开新节目时,他是举双手赞成的,可是当他看到了第一期嘉宾名单,他默默把手放了下来。
这个节目叫「你曾经是少年」,是请现今艺人上节目回溯自己的小时候,并说自己的心路历程。
而第一期嘉宾就是人气席卷全中国的幸运星斗,成员包括丁程鑫,敖子逸,张真源,宋亚轩和贺峻霖。还有最近单独出道的歌手陈泗旭。
“小黄哥,你不是故意的吧!”林墨深深叹了一口气。
“对啊~小黄哥,套路别那么满,好吗?”孙亦航也不知所措。
“多一点真诚,少一点套路~”展逸文亦托了托他一直...
曾经的台风十二子让人可惜,而他们也像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却没有人忍心剪掉那份情愫...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当黄其淋,不!是当林墨得知自家公司又要开新节目时,他是举双手赞成的,可是当他看到了第一期嘉宾名单,他默默把手放了下来。
这个节目叫「你曾经是少年」,是请现今艺人上节目回溯自己的小时候,并说自己的心路历程。
而第一期嘉宾就是人气席卷全中国的幸运星斗,成员包括丁程鑫,敖子逸,张真源,宋亚轩和贺峻霖。还有最近单独出道的歌手陈泗旭。
“小黄哥,你不是故意的吧!”林墨深深叹了一口气。
“对啊~小黄哥,套路别那么满,好吗?”孙亦航也不知所措。
“多一点真诚,少一点套路~”展逸文亦托了托他一直很吐嘈的金丝眼镜,掩盖着自己的紧张。
“我不是知道你们想他们嘛~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团聚嘛~”黄鋭也是心疼这群小孩子。
“我觉得很好啊,我也很想知道被称为完颜团的幸运星斗的真面目。”何洛洛却很有兴趣。
“可是他们的公司会答应吗?”池忆也知道他们的过去,他总觉得时代峻峰不会同意。
“可是上这种访谈节目对刚出道的团体是很吸粉的。”方翔鋭很聪明的说出了重点。
另一边,幸运星斗的小忙内贺峻霖则很急忙的寻找着他那群亲爱的哥哥们。
首先,贺峻霖看见张真源和宋亚轩在练习合唱,还有陈泗旭在练新单曲。三人唱歌时的气场太大,所以贺峻霖静静地放下了三份通知注意事项。
然后,他在走廊看见丁程鑫,他急忙拦住了老丁。
“阿程哥~有新通告要上了!”贺峻霖又递了一个通知注意事项给丁程鑫。
“谢啦~”丁程鑫也回了句。
“阿程哥,敖大哥呢?”
“我才是大哥!”
“呃...那敖二哥呢?”
“在舞蹈教室,我准备给他送水。”
这时小贺才发现丁程鑫手中拿着一杯温水。
“我跟你一起去!”贺峻霖迅速地推丁程鑫走。
最神出鬼没的敖子逸果然在舞蹈教室,不过一边跳着咆哮一边唱着宁夏是什么鬼?
“敖大哥~”贺峻霖一脸着急地跑向敖子逸。
“我才是大哥!”丁程鑫一直很执着于大哥的名号。
“...”
这时刚上完声乐课的张真源,宋亚轩和陈泗旭也来到了舞蹈教室,三人一脸从容。
“你们不紧张吗?”贺峻霖忽然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紧张?”其他五人很默契地反问。
“因为...等一下!所以你们都还没看通知注意事项?”
“没!”
“那你们先看看吧...”贺峻霖小朋友表示...心很累。
“本公司给幸运星斗的第一个通告是「你曾经是少年」,是一个访谈节目...”丁程鑫跟着念。
“是让艺人回顾过往,泪点满满的节目,并谈自己的心路历程,请注意会有黑历史出现...”敖子逸也接着念。
“节目时限一个半小时,主办节目的是...”张真源却顿了一秒才开口“上海原际画公司...”
“此节目主持人是...”陈泗旭念了一句就停了下来。
“易安音乐社成员,何洛洛,方翔锐,池忆,孙亦航,林墨和展逸文...”宋亚轩接了陈泗旭的后续。
一时之间,全场静了...
*下集预告
“好久不见,恭喜你出道。”
“你的祝福我收下了,孙亦航前辈!”
“你...恨我吗?”
“我恨的是黄其淋...而且我不认识林墨。”
“贺峻霖,你过得好吗?”
“很好啊~也多亏了你让我学会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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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勿上升真人#
01
“荧光闪烁。”
易烊千玺挥了挥手中细长的山楂木魔杖,念了句咒语。他的杖尖立刻出现了一点光亮,虽不够抢眼但也足够他继续在火把微弱的长廊里穿行。不远处的拐角里隐约传来一阵渐近的厚重脚步声,易烊千玺微微一顿后迅速撤到墙角的挂布后,便见费尔奇拎着他那盏破旧的灯从另一头缓慢行过,脚边的洛丽斯夫人步伐优雅地走到了前面。
确定他们走远后,易烊千玺才谨慎地从挂布后走了出来。他加快了脚步来到了霍格沃茨的室外走廊,那儿一仰头便可以望见头顶洒满了星子的夜空,可显然他冒着给学院扣分的危险前来并不是为了欣赏这种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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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荧光闪烁。”
易烊千玺挥了挥手中细长的山楂木魔杖,念了句咒语。他的杖尖立刻出现了一点光亮,虽不够抢眼但也足够他继续在火把微弱的长廊里穿行。不远处的拐角里隐约传来一阵渐近的厚重脚步声,易烊千玺微微一顿后迅速撤到墙角的挂布后,便见费尔奇拎着他那盏破旧的灯从另一头缓慢行过,脚边的洛丽斯夫人步伐优雅地走到了前面。
确定他们走远后,易烊千玺才谨慎地从挂布后走了出来。他加快了脚步来到了霍格沃茨的室外走廊,那儿一仰头便可以望见头顶洒满了星子的夜空,可显然他冒着给学院扣分的危险前来并不是为了欣赏这种美景。他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般地弯下腰四处查看了一番,散发着微光的魔杖点亮了一簇夜色,见未果后他小声叫了一句,
“喵?”
说实话,作为一个高贵而严肃的斯莱特林级长,他的内心是抗拒的。
片刻后他听到身后的灌木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他转过身低下头便看见一对在夜晚露重的空气里黑的发亮瞳孔。一只体型精健的黑猫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一成不变的猫脸却总让易烊千玺觉得它像是在笑。
“晚上好,小家伙。”他蹲下身,斯莱特林标志性的银绿相间的领带垂在了他身前的空气里。那只黑猫立马身子一动,本性暴露般地伸出爪子捕捉他的领带,见它四处摆动后兴致更浓地直立起来两只前爪扑着带子玩的很是开心。
易烊千玺见状,连忙将它抱了起来,边轻柔地抓着它的脑袋边说道,“你的破坏力都比得上粉碎咒了,我之前那根现在都没补好。”
他一手抚摸着它颈项处的毛发,另一只手伸进身上长袍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印着繁冗花纹的布巾,打开后便是一股扑面而来的奶酪香气。他怀里的黑猫睁开了因享受而半阖的眼睛,喉咙里发出的舒适的呼噜声戛然而止。它靠前闻了闻手帕上的的干奶酪,小巧的鼻子皱了皱后抗议一般地用前牙浅浅地咬了一下易烊千玺的手指。
“很抱歉我今天去晚了,”易烊千玺小声地说着,继而抽出手停在了它毛茸茸的脑袋上,“厨房的小精灵告诉我当天的小鱼干已经全被费尔奇拿回去给了洛丽丝夫人,所以我只顺了点干奶酪出来。”
那只黑猫听闻后又凑上前去嗅了嗅,伸出粉嫩的舌头在奶酪块上舔了舔,脸上的胡须抖了又抖。
易烊千玺的手又在它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一阵轻抚后他将缩在他怀里的猫咪放置回了地面上,手势庄重地将盛放干奶酪的布巾放在了它的肉爪前。
“我得先走了,”
他说着,又安抚般地揉了揉黑猫的脑袋,秀气的眉峰不适地蹙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他厌恶的东西。
“后半夜我还要和那个傻乎乎的格兰芬多一起巡视,梅林知道我们怎么会被分到一起。”
易烊千玺自认为清晰地听见了那只黑猫从鼻孔里用力呼出了一口气,或多或少像是在对他刚刚说的话表达不满。可他并没有对此多想,毕竟光记起自己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和某人一起巡视学校就够让人头疼了。
他飞快地留下了一句“改日见”便疾步走上长廊,瘦高的身形隐在漆黑的长袍下迅速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那只黑猫蹲坐在原地目送他走远,见他身影彻底消失后便步伐骄傲地走到了一根宽大的方形柱子后。月光将它矫健的身形投射在了方柱上,只见它矮小的影子开始快速而无声地向上拉长,眨眼间它原本停留的位置便站了一个身材修长的人影。
那人动作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校袍,胸前猩红与金黄色交杂的狮身院徽散发着无畏者的光。
“傻乎乎的格兰芬多?”他低头沉吟了半晌,唇形半勾便是调笑的神色,“……真是个迟钝又无知的斯莱特林。”
02
“你迟到了一刻钟。”
易烊千玺站在学校入口处的大理石台阶下,头上的天花板高不见顶。他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手中的古代魔文课本,对迎面向他走来的男生说道。
那男生脸上带着随意的笑容,两颗标志性的虎牙在火光的簇拥下熠熠生辉,前胸处橙黄和红棕色相交而成的领带略显凌乱地挂在脖子上,惹得易烊千玺不悦地皱起了眉毛。
“不好意思,”他打了个哈欠,道,“我在赶魔药课的论文,不小心睡着了。”
“作为级长迟到并带头衣衫不整,”易烊千玺嫌弃地开口说道,“不愧来自全校分数垫底的学院。”
“拜托,后半夜的例行巡视而已,再淘气的低年级在这时候也都进入梦乡了,”王俊凯红着双因睡眠不足而泛着水光的眼睛,瞟了眼对方整齐的过分的衣着,道,“另外如果你们院长能学会摒弃个人偏见做个绅士的话,我不觉得我们学院会垫底。”
“放心,我会将你真诚的建议转告他的,”易烊千玺说着便径直经过身前的男生,精致的袍子在身后落下一个翻滚的弧度,边走边讥讽道,“相信这次你的魔药课成绩会一如既往地让人印象深刻。”
王俊凯愣了片刻后轻笑了一声,连忙回身赶上他的脚步,对他刁钻的嘲讽见怪不怪。
第一次见到前面这个别扭又毒舌的男生是在国王十字车站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那时的王俊凯还是个毛手毛脚的一年级新生,和所有刚刚穿过红砖墙的新生一样兴奋地不能自己。他拉着父母的手在边上好奇地四处眺望,眼神再一歪便看见了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穿着崭新校袍的男孩,纯白的领口一丝不苟,正冷淡地和他表情同样清冷的父母站在一边。那样笔直的站姿在一群上蹿下跳不停叫嚷的孩子里显得格外惹眼。
啧啧。
他当时在心里感叹着,勾过一边好友的肩膀就对他耳语说赌一张邓布利多的魔法师集卡那边的男孩子绝对是个冷血自大的斯莱特林。
果不其然,霍格沃茨的分院仪式上他坐在格兰芬多的长桌边,看着麦格教授一手举着分院帽一手拿着写满新生名字的羊皮纸叫出“易烊千玺”这个名字时,那个冷面的男生走上去坐了几秒后分院帽便报出了一声响亮的“Slytherin!”。他得意洋洋地对坐在他对面的王源伸出手,心满意足地接过了对方一口气吃了十个巧克力蛙才收集到的邓布利多卡。
原本他们的交集应该止步于此,他对他而言只是个身形瘦小课上被教授点名也都对答如流却总是板着张小大人脸的怪人,而他对他而言大概还是查无此人。可之后的飞行课上他们却以更加激烈的方式碰撞在了一起,以至于日后在霍格沃茨的六年易烊千玺对他都如临大敌。
那日是个阳光甚好的天气,他们这群一年级的新生拿着飞天扫帚跟随霍琦教授来到校堡外的草坪上学习第一节飞行课。学校发的上课用的扫帚大都时间久远,质量参差不齐,以至于课上到一半后就有个学生“蹭”地飞了出去,在半空中东倒西歪却怎么都下不来。王俊凯因从小就对魁地奇分外迷恋所以对飞天扫帚的掌控比平常的年轻巫师都好一些,他见状后下意识地跨上了扫帚向空中的那个小小的人影飞去。
飞近后他才惊讶地发觉,那个此时脸色煞白一脸惊慌的人正是平时在走廊上撞见血人巴罗也面不改色的易烊千玺。
那时的易烊千玺早已因拼了命地抓紧扫帚多时而精疲力尽,手不觉地一松就直接从上面摔落下来。王俊凯长腿一伸,立马停下了帚身,一个回旋后将自由落体中的对方抱进了怀里,并在几番剧烈的波动和场下围观的众人的惊呼中成功落地。
可能是因为过度惊吓,落地后易烊千玺环在他脖颈上的手也丝毫未松,柔嫩的脸侧紧贴着王俊凯的耳畔惹得他心里一阵诡异的鸡皮疙瘩。那一刻的他为了掩饰自己比之前在飞天扫帚上还要激烈的心跳,没皮没脸地笑了起来,这一笑也让惊魂未定的易烊千玺松了手,困惑地瞪着他看。
“你怎么跟个女巫一样。”
他想都没想,毫无恶意却口无遮拦地对着他说道。
于是那天的结局便是霍琦夫人因他莽撞的营救行为给格兰芬多扣了五分,虽然之后麦格院长有特意找他谈话并褒奖了他至高无上的勇气,给予了他二年级进入魁地奇球队的邀请。
还有便是,易烊千玺送给他的,一个打在他脸上的火辣辣的拳头。
想到此处王俊凯没忍住笑出了声,走在他前面的易烊千玺颇为冷漠地回过头剜了一眼。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地穿行在学校长到望不见底的走廊里,四周火光微弱似在说明这是多么适合睡觉的大好时光。两边原本正在酣睡中的画像被他们的脚步声惊醒,皆发出了不愉快的咒骂声。
“噢,梅林!”他们身前的昏暗长廊里突然发出一声浑厚的惊呼,再定睛一看原来是差点没头的尼克正向他们飘来,“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尼克清透的鬼影跌跌撞撞地来到他们面前,头一侧边露出了血肉模糊的半边脖子,这是他固有的问好方式,“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竟然在一起巡视,我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的。”
“是啊,”易烊千玺冷淡地评论了一句,便一秒也不想多待似的快速走过了眼前的鬼魂,低喃道,“也不知道费尔奇那个愚笨的脑袋瓜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王俊凯笑了笑,刚想跟上前面男生的步伐就又一次被鬼魂挡住了去路。
“这位格兰芬多的级长,”尼克小声地说道,右眼意会地眨了眨,“你的嘴角有奶酪屑。”
他一惊,飞快地抬手抹了抹嘴巴,宽大的袖袍上果然有沾上了乳白色的碎屑。
“谢谢你,尼克。”他感谢了一句,刚想再绕开对方便又围了上来,混沌的庞大身形挡在他前方。
“作为我提示你的酬劳,请满足我的好奇心,”他渴望地问道,“为什么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会被安排在一起巡视?”
王俊凯低笑了一声,努力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别扭地挤了挤右眼。
——“一个混淆咒就足够了。”
他说着,便拿出魔杖对着自己脏了的袖口低声念了一句“旋风扫净”。
03
“然后呢?”
王俊凯正坐在礼堂里大口吃着早餐特有的火腿馅饼,狼吞虎咽的架势像是恨不得给自己的嘴巴施一个变大咒将东西都塞进去。听到这句话突兀地在自己身边响起时,他本能地一怔,食物呛在了喉口,继而使他大声地咳嗽了起来。他迅速从袖子中拔出魔杖对桌子另一边的水杯艰难地哑声了一句“南瓜汁飞来”后猛地灌下一口,才扭过脸看向刚刚坐下来的一脸看戏模样的王源。
“什么然后呢?”他边说着便继续咬着自己已经吃下了四分之三的馅饼。
王源拿过长桌上的蓝莓果酱愉快地涂着焦黄的面包,道,“你昨晚不是和隔壁桌那位一起巡视去了吗,进展如何?”
他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向隔壁的斯莱特林长桌,坐在那儿翻看预言家日报的易烊千玺在一群低头吃早餐的学生里显得分外突出。似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对方一个抬眸便与他猫一般的眼睛撞了个正着,顷刻后秀致的眉峰便又嫌恶地皱了起来。王俊凯毫不在意地伸出手跟对方打了个招呼后,放下时顺便将手上的饼屑擦在了王源的肩膀上,道,“还挺有趣的。”
“——看在梅林的份儿上!”王源大叫了一声,跳了起来,“这可是我母亲昨天刚寄到的新袍子!!”
他手忙脚乱地拿出魔杖对着自己肩膀就是好几句清洁咒,确认干净后才又坐了下来。
“能不有趣吗,”他警惕地盯着他的手,“你为了这事连混淆咒都学会了。”
王俊凯将食物都塞进嘴里后又大口喝完了杯子里的南瓜汁,他早已顾不上礼节地顺势又用袖袍抹了把嘴角后,飞一般地收起桌子上自己的魔药课课本和昨晚拼死拼活才写完的论文。
“我得走了,”他跑过王源身侧时落下话道,“这次再迟到那老毒蛇非要了我的命不可。”
王源翻了翻眼珠,将手中的盛满果汁的酒杯举到空中,对着礼堂大门的方向道,“祝你好运。”
王俊凯脚步飞快地在走廊里疾行,第一百二十三次在脑袋里抱怨为什么学校不能用幻影移形。他跑下通往地下室的狭长阶梯,来到魔药课教室门口时正好望见里面的魔法沙漏还剩下最后一抔砂砾。
……赶上了!
他松了口气,正打算放慢步伐一本正经地走进教室里,一道黑影便风一样地挡在了他面前。
“早上好,王俊凯先生。”
那人一身死板的黑色长袍,苍白的肤色看起来没什么人气,双目正阴鸷地瞪着他。
“斯内普教授,”他不安地咽了口唾沫,道,“早,早上好。”
“正如我所猜测的一样,你又迟到了,”他阴阳怪气地说着,“鉴于你获得了连续三次迟到的殊荣,这次格兰芬多扣二十分。”
这条老毒蛇真是疯了!!
“可是教授,”王俊凯不满地出口道,“我——”
“与讲师顶嘴,再扣五分。”他毫无感情波澜地说道。
纵然王俊凯在心里已经对眼前这个消瘦刻薄的男人念了好几遍“倒挂金钟”,他还是不得不焉了下去。正想放弃挣扎进门时,他便看见易烊千玺毫不慌乱地从边上的入口走了下来,步履还带着贵族人士特有的漫不经心。他瞟了面红耳赤的他一眼,也打算跟在斯内普身后进门。
“教授,”王俊凯停下脚步,指着身边的男生说道,“为什么他迟到了就不用处分?”
斯内普转过身,傲慢地说道,“作为斯莱特林出色的级长,易烊千玺先生后半夜还在执行任务,这是他最基本的奖励。”
“可是我昨晚也是跟他一起巡视的。”王俊凯指着自己辩解道。
眼前这个双颊凹陷的男人不屑地挑起了半边眉毛,不信道,“王俊凯先生,你觉得我看起来很愚蠢吗?”
他们二人同时看向了站在一边表情不变的易烊千玺,王俊凯深知这时候如果对方否认了他也无从解释,紧接着斯内普绝对会打着说谎的幌子兴高采烈地再扣他个二十分。
“是的,教授,”出乎他意料的是易烊千玺没做多想就应下了,“尽管我并不愿意承认,但昨晚的确是王俊凯先生和我一起完成的例行巡视。”
斯内普阴冷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扫了一会儿,才道,“既然如此,我向来是个体贴的人,格兰芬多少扣十分。”
利落得回过身之前还不忘又瞪了王俊凯一眼。
王俊凯长长地舒一口气,几步便上前一把勾住了比他矮半个头的易烊千玺的肩膀,低声道,“谢谢你伙计。”
易烊千玺灵活地躲过了他的肢体接触,下滑的眼神不慎落在了对方沾染了污渍的袖口后忍无可忍般地眨了眨。他手快地抽出魔杖对准王俊凯的袖袍悄声念了句什么,便头也不回地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王俊凯低头看了眼自己整洁一新的袖子,唇角泛起了一丝势在必得的笑意。
04
“晚安。”
王俊凯对自己此时的处境还有点不可思议 。他现在躺在他做梦都没想过要来的斯莱特林级长寝室的紫藤木床上,周围银绿相间的帘布和装饰品看得他头晕眼花。一抬眼他便可以看见易烊千玺已经双眸紧闭的脸,刚刚那句严肃却又轻柔的道安便是出自他之口。
他保持着黑猫时的形态蜷在对方头边,身下柔软的羽毛枕令他打了好几个哈欠,可他还是愣愣地盯着易烊千玺的脸看。今晚外面下起了雪,一如平常来喂食他的易烊千玺见状后便执意将他带回了自己的寝室。他又往前凑了些,
毛茸茸的黑猫脑袋蹭了蹭对方清冷的面颊,尾巴止不住地晃来晃去。
易烊千玺的唇角似乎翘了翘,他眯起眸子,被子上的手移到了他的身上。
“喵。”
呼噜呼噜。
“真乖。”他揉弄着他的脑袋,唇边的凹陷更加明显了,像是盛满了不知名的美酒。
这让王俊凯仿佛一瞬间便回到了几个月前的午后。那时的他刚经历了两门课堂测验的轰炸,只觉得彻夜复习的自己马上就要累倒在学校的长廊上了。他昏昏沉沉地夹着书走过露天的室外,头顶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了他一身,温热的感觉催得他更困了。他半阖着眼睛在路上穿行,一想到自己还要走回格兰芬多的塔楼才能休息就觉得浑身酸痛的不行,于是他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他趁周围的人都在行色匆匆时化作了自己黑猫的形态,迅速来到了一方树荫下倒地不起。他发誓他睡着大概用了一秒不到,这绝对破了他的新纪录。
噢是的,他是个没注册的阿尼玛格斯。但那时的他已经没有心情为自己颇具天赋的变身能力喝彩了。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远处的湖泊正倒映着天边的赤色。王俊凯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哈欠并使劲舒展了一下筋骨后,刚想起身变回人形,一歪过自己僵硬的脑袋才发觉树下竟然还坐着一个人。那人穿着质地良好的长袍,雪白的领子一丝不苟,胸前泛着银绿色调的院徽刺得人眼睛一疼。他的嘴角习惯性地下耷,薄唇上是分明的唇珠,低垂的眼睑后是在暮色里变得愈发深沉的琥珀色眸子。修长的手指一动,他腿上的书本便翻过了一页。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易烊千玺抬眸看向了他,王俊凯在内心说了句“糟糕”刚想溜走,便看见了与他预想中完全不一样的景象。只见易烊千玺对他浅浅地勾起了唇角,往常严肃的眉眼一弯,颊边竟出现了深陷的梨涡。
暮色染红了他的半边脸,柔和的像是梦里才有的场景。
“你醒了,”他边开口边合上了书本,将手伸进袍子的内袋里像是在掏什么东西,“你是哪个学生的宠物,饿了吗?”
说着便摊开手,将手凑到了王俊凯面前。
“喵呜。”
王俊凯对他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无从适应,毕竟他认知中的易烊千玺即使在过道上跟他正面碰上,也只会更直地挺着腰板从他身边路过,连正眼都不给他,看起来冷漠的要命。对方掌心传来的惊人的香味夺回了他的注意,他定睛一看,只见那人手心里躺着的是色泽诱人的鱼干。
噢……该死的香味!
王俊凯没忍住舔了舔自己的鼻尖,但出于一个阿尼玛格斯的尊严他深吸了一口气后倒退了一步来警告自己不可以沦落到被人喂食的地步。但他马上就后悔了,因为易烊千玺凑得更近了。
“不用担心,小家伙,”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对方柔声道,“这是我之前溜到厨房跟小精灵要来的,很新鲜。”
他酥糯的声线像极了某种不可抗拒的魔咒。要不是那人的魔杖还在口袋里,王俊凯绝对怀疑他是不是给自己施了什么咒语,不然待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怎么会已经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不过他的确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鲜嫩的鱼干对他而言如获大赦。在美食和尊严面前,他毅然选择了前者。
正当他吃得热火朝天时,他突然感到自己的头上一重,一抬头便看见易烊千玺正眉目温和地注视着他,浅色调的眼里像是有一片波光粼粼的湖。他温柔地抚着他的黑毛脑袋,指尖的温度透过毛发传遍了他的全身,唇角的笑容是说不出的喜爱和满足。
这家伙……不会一直在等我醒来吧?
正在咽下最后一条鱼干的王俊凯如是想道。
他又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对方微笑的眸子里倒映着的黑猫瞪着晶亮的眼睛,伴随着自己心口越来越激烈的碰撞声,令他瞬间清醒了过来。他对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立刻转过身跑上台阶,经过拐角时迅速变回了人形。不经意地擦了把脸上的汗,王俊凯只觉得自己的脸像被火烤了似的,烫的可怕。
隔天当他顶着两个比前一天更可怕的黑眼圈在礼堂里解决早餐时,遥遥听见了王源装腔作势的一声问候,“你怎么了,我亲爱的朋友?”
“没怎么。”他想都没想地答道。
“你已经盯着斯莱特林的长桌看了半刻钟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视线的焦点在隔壁桌翻看报纸的少年人身上,飞快地移开了目光,“我就随便看看。”
“……你在吃胡萝卜。”
对方话音一落,王俊凯便感到嘴里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你最讨厌胡萝卜了。”
他强装镇定地将嘴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抓起桌上的南瓜汁就一阵猛灌。
“我觉得我被人下了迷情剂。”
他转过头,边咳嗽边一本正经地对身边的人说道。
王源正在切培根的餐刀一顿,“相信我,你只是被人施了变蠢咒。”
“不是迷情剂,就是有人对我用了夺魂咒。”继续一本正经。
王源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敢问阁下,我有这个荣幸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他呼出了一口气,眼里的神色再认真不过,“易烊千玺,而且我怀疑他觊觎我很久了。”
这回轮到王源被呛住了,忙不迭的咳嗽声响彻了整个礼堂。
“你也这么觉得?”
“不,我觉得你应该去庞弗雷夫人那儿看看脑子。”
05
“喂,我的好伙计,醒醒。”
王俊凯愣了愣神,眸光一抬便见王源正在他面前手忙脚乱地挥手,不禁用力甩了甩脑袋。他昨晚被易烊千玺带回了斯莱特林的级长寝室,在对方怀里几乎失眠了一整夜。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时分,他趁对方洗漱的间隙,混在其他学生的脚步声里溜出了学院所在的地下室。临走前他随意地扫了一眼对方的书桌,只见上面有一抹意外的红色,在斯莱特林向来清冷的装饰色调里很是显眼。可那一眼太快了,不等他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他便已经跑出了门。
“你真的可以吗?”王源担心地问道,“你看起来糟透了。”
“没关系,只是有点困。”王俊凯打了一个哈欠。
他跟在王源身后,握紧了手中今年生日时父母给他寄来的光轮3010,想让自己此时昏昏欲睡的大脑清醒一点。他们正在前往魁地奇球场的路上,今天是霍格沃茨魁地奇比赛开赛的的第一天,格兰芬多对赫奇帕奇。格兰芬多的两个击球手正在前面抬着魁地奇用得箱子,隔着大老远他都能感受到里面凶猛的游走球正蠢蠢欲动。
“我不是说了吗,喝点我带来的麻瓜的那个咖啡。”王源悄声道。
“别,那味儿太大了,又苦,”他皱了皱眉,“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拿来谋杀我的。”
王源对天翻了个白眼,“先说好了,如果你被游走球打下来了,我是一定会嘲笑你的。”
“我?游走球?”王俊凯像是被冒犯了似地哼了一声。
他们来到了球场的入口处,依次进入后抬头看向视野空旷的两边,只见原本平淡的四周已经换上了两个学院的代表色,黄黑和橘红相互交融,好不鲜艳。见队员们入场,四周观看席上的观众开始呐喊助威,霎时间整个球场都被呐喊声淹没了。
随着霍琦夫人将鬼飞球往天空一扔,众人纷纷骑上了各自的飞天扫帚如电闪雷鸣般冲了出去。王俊凯在空中徘徊了一会儿,努力集中因睡眠不足而散漫的视线,寻找着金色飞贼穿梭不止的身影。他游刃有余地穿行在两队队员之间,不一会儿便听见看台上戴着橘红围巾的赛况解说员一声“太漂亮了!格兰芬多的Roy 率先进了一球!格兰芬多加十分!”王俊凯正想停下来欢呼,不想气势汹汹的游走球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惊得他浑身一晃。
他其实根本不用担心这次的比赛,讲句实话,赫奇帕奇的确算不上强大的对手。在他回神的间隙,耳边呼啸而过翅膀高频率拍动的嗡嗡声,他定睛一看,那颗承载着荣誉的金色小球从他面前一晃而过。眼睛一亮,他扫柄往下一压,迅速向它冲了过去。他陡变的身形自然也引起了赫奇帕奇找球手的注意,那人侧过身躲开了游走球的攻击,也利落地向这边飞来。这种势均力敌的时候考验的就是扫帚本身的性能速度和找球手的反应能力了。王俊凯唇角一勾,身子伏得更低了,手下再次用力。眼见金色飞贼将他们引到了赛场边的铁柱前,再过几秒两人都要撞上去了,赫奇帕奇的找球手惊恐地剜了王俊凯一眼,见他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只好自己咬了咬牙,撤开扫帚,退到了另一边。
台上所有看客都站了起来,只见王俊凯敏捷地向前伸出了手,可过度的注意力集中使他疏漏了对两边的防卫,再反应过来时他只觉得身侧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从扫帚上飞了出去,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
他觉得浑身的器官都被搅在了一起,喘口气都疼得不行。
噢,梅林的袜子。
他浑浑噩噩地想着。
王源这该死的乌鸦嘴。
“噢,这太糟糕了!!格兰芬多的Karry被游走球打中了!!”台上的解说员仍然在大呼小叫,“等等,他手里拿得是什么?我没看错吧!!是金色飞贼!!格兰芬多的Karry Wang抓到了金色飞贼!!!”
“格兰芬多加150分!!比赛结束,格兰芬多获得了初赛的胜利!”
他听见了看台上传来的长久不息的欢呼声,和周围混乱的脚步声,还有飞天扫帚被丢弃在一边的声音,为了分散自己被痛觉淹没的注意力他不觉地侧过脸,向看台下的角落看去,那是他从未注意过的位置。
他模糊的视线里有一抹夹杂着墨绿色的校袍一闪而过,这便是他昏过去之前唯一看清的东西。
06
“你好……还有,谢谢。”
酥酥糯糯的稚嫩男声,还未经历变声期的声音带着几分少女的音色,像是被丢弃在灵魂深处后被再次挖掘出的宝藏,格外的动听。
王俊凯睁开眼睛时耳边回响的便是这句话,那孩童的声音带着某种动人心魄的熟悉,震得他耳膜发痒。他望着头顶并不刺眼的光线,转了转酸胀的眼珠,宽敞的空间和不能再熟的病床告诉他这是他每年都必须来这么几次的霍格沃茨医疗翼。
庞弗雷夫人的医术自然是没话说的,他胸口原本刺人的疼痛褪了许多,断掉的肋骨已经被接上了,只是腿还不太能动弹。
“别再折腾了,”身侧传来的是王源的声音,“庞弗雷夫人就是料到你闲不住,给你的腿用了固定咒,明天早上就会自己解开的。”
他艰难地转过头,见对方正一脸该死的幸灾乐祸,恨恨道,“固定咒??那我要去洗手间怎么办???”
“庞弗雷夫人原话,”王源捏着嗓子,装腔作势道,“爱怎么办怎么办,我只管治好他的伤,这是他逞英雄付出的代价。”
王俊凯认命地躺倒在床上,眼睛瞪着上方高不见顶的屋顶,“其他人呢?”
“都回去了。对了,这边是全校女生送给你的慰问品。”
他眼睛一瞟,便见旁边床头柜上堆得像小山似的礼物,各色的丝带看得出来都自不同的学院。
“挑你喜欢的拿走吧。”他撤回了目光。
“嘿,你可感动死我了哥们儿,”王源也没推脱,在小山里挑着自己喜欢的零食,“不枉费我在这一直守着你。”
王俊凯侧着头,黑潭般的眼里有什么翻涌而上,继而平息了下去。
“……还有谁来看过我吗?”他佯装随意地提问。
“可多了,”王源将一个巧克力蛙塞进嘴里,嚼得咔哧咔哧响,“除了球队的人,都被庞弗雷夫人禁止入内了。”
见对方若有所思地没有说话,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饼干屑,“那我先走了,马上就要到宵禁时间了。”
宵禁???
这不提倒好,一提王俊凯猛地想起了某人和他每个宵禁前一起吃饭的约定,虽然摸着梅林的良心说只是他单方面被喂食。
“等……等等!”他赶忙出声叫住了已经走到了门口的王源,可对方睬都没睬他,留下一句,“我什么都听不见,晚安。”
便走出了门。
见对方彻底消失在了门后,王俊凯只好低声骂了句“混蛋”,自己又试着动了动被固定住的腿,懊恼地啧了一声。阖上眼帘,他想自己还是睡上一觉,就失约一天也没什么关系吧。可要命的是他一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全是那人低垂着眉眼微笑的模样,琥珀般的眸子里流转着光芒,鼻尖在冬季的夜晚被冻得通红,唇角的梨涡像是点缀着最甜美的葡萄酒,引人想要品尝。
他面红耳赤地睁开眼,更大声地叹了口气。
王源关上身后的门,刚走到拐角就跟一个人撞了个正着。此时走廊的光线昏暗,他眯着眼后退了几步,这才辨清了那人藏在暗处的脸和胸口泛着银光的院徽。
是斯莱特林的专属色泽。
“——易烊千玺?”他诧异地开口道,“你怎么在这儿?”
对方显然是没想到会碰上他,秀气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我找庞弗雷夫人。”
“庞弗雷夫人?”王源更惊讶了,“这边是病房区,庞弗雷的房间在那边。”
“谢谢。”对方也没多做停留,立刻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王源望着他仓皇而逃的背影,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半天才恍然大悟般地一手握拳在手心一敲:
“不……不会吧???”
他自然是知道易烊千玺的,一个明明有着拉文克劳的脑子却进了斯莱特林的怪人。他还记得他们的分院仪式上,向来不带犹豫的分院帽却在对方头上迟疑了好几秒后才说出“Slytherin”,听声音并没有那么高昂果断。想来也的确,易烊千玺在他所在的学院总有些格格不入,虽然骨子里也有股纯血的傲气和清冷,却又不是那种惹人嫌的趾高气昂。王源对他的印象并不差,他从小就对成绩好的人有种莫名的崇拜,可尽管如此他也从未将这个人和王俊凯放在一起想过。
毕竟两人性子天差地别,怎么想都凑不到一块儿去。
所以当几个月前,他的好友突然在礼堂里大放厥词说对方对他图谋不轨时,他是一百个不信的。他又不是没见过易烊千玺对他的态度,那人对所有人都清清淡淡的,唯有对王俊凯永远是一副冷嘲热讽的嘴脸。有一次他们在走廊偶遇,他眼见着对方拿着羊皮纸和另一个学院的学生说着什么,眸光微抬便看见了他们。那时的王俊凯在和旁边的女生说笑,那女生是格兰芬多球队新招的追球手,正缠着他们传授经验。于是王源眼睁睁地看着易烊千玺脸上原本清冷的表情瞬间垮了下去,像是看见了鼻涕虫似的迅速撇开了眼。
王源愣了愣,总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07
“该死!”
王俊凯抬手抹了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死心地用魔杖指着自己仍然僵硬如初的右腿,又念了一句咒语。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他至少换着花样念了不下十条解除咒,可没有一条派得上用场。
梅林知道这次庞弗雷夫人下了多大的决心不想让他下病床。
他愤恨地咬了咬牙,身子一歪,想着休息一会再继续。只听一声微不可闻的碰撞声,他起身一看,自己的腿已经从铁架上掉到了床面上,显然是固定咒已经失灵了。欣喜地动了动脚,他这才发觉因为被施了治愈咒的关系,这条腿还没有恢复知觉,没法走动。王俊凯想了半晌,躺在床上的身子下一秒便化作了一只黑猫。他矫健地跳下了床,没有知觉的后腿只是有些影响他的平衡,并不妨碍他走动。
他心下忍不住把自己狠狠夸了个遍。
来到门前,他望着离自己头顶足足有几英尺远的门把手再次陷入了沉思。
梅林。
……我恨你。
待他姿势滑稽地按下门把,溜出门的瞬间变成了黑猫了形态,又险些被身后的门板夹住尾巴后,王俊凯以为自己今天所有的灾难都过去了。
可答案明显是否定的。
只见他离他几米远的地方正站着一个身材清瘦的少年,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望见对方紧抿的嘴唇和线条僵硬的下颚。他穿着一件质地良好的长袍,衣摆处的纹路精致,用线是夹杂着银光的墨绿色。他只觉得呼吸一停,身体不觉地向后退了几步。这人的身形他再熟悉不过,薄唇上的唇珠令他无数次遐想亲近。
是易烊千玺。
“……有趣吗?”
他们保持着相同的姿势对视许久,易烊千玺终于开口说道,云淡风轻的声线里却似埋藏了汹涌的暗流,“这样捉弄我,是不是特别有趣?”
王俊凯本能地摇了摇头,一声“喵”脱口而出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是黑猫的形态。
在如此昏暗的环境里易烊千玺自然看不见他的动作,自己的猫叫听起来完全是对他的话的肯定。王俊凯融在夜色的瞳孔眼见着对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手背上曝出了青筋。他迅速变回了人的模样,没有知觉的右腿令他猛地靠在了墙上。
——“千玺!”
他早已顾不上宵禁,对方的名字叫唤出口的瞬间易烊千玺便已转身几步向走廊深处跑去,他跟在他身后单脚跳了几下,要命地发觉这样猴年马月才能追上他后又一次变成了黑猫形态,向前飞奔而去。变化的瞬间,他混乱不堪的脑子里终于出现了一条早该出现的疑问,
这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
几米远的易烊千玺显然是意识到了他的追赶,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不少。王俊凯紧跟在他身后,望着他向来处变不惊此时却显得如此慌乱的背影,七上八下的内心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荡出万千消不去的涟漪。
他脑海里猛地闪过早晨他离开对方寝室时,他桌上那抹与整个寝室风格不搭的小巧红色。
他蓦地瞪大了眼睛,有什么被他遗忘已久的回忆夹杂着他在魁地奇球场上昏死之前看见的一闪而过的银绿排山倒海而来。
——你好,还有……谢谢。
他加快了速度,他已经不知道追着易烊千玺跑上了学校多少变动的楼梯。待他们二人再次跑入长廊时,他身体灵活地一跃,三步并两步地落在了对方面前。易烊千玺浑身一忪,脸上的红晕不知来自惊慌失措,还是奔跑后的生理反应。他在他面前变回人形,清俊的少年长身而立,眉梢间是怎么都藏不住的惊喜,墨色的瞳仁在昏暗的光线里依旧有着不输星辰的光芒。
“我说易烊千玺,”他喘了口气,开口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很久了?”
08
“你好!”
听见这句热情的招呼时易烊千玺正在闷头阅读摊在大腿上的《神奇动物在哪里》,他长袍的兜帽戴得很低,遮住了上半张脸,这是他心情不好时惯有的装扮。他抬头看向声源,只见有人拉开了车厢的门,正站在门口笑眯眯地对他打招呼。那男生跟他差不多的年纪,还穿着麻瓜的便服,应该也是霍格沃茨的新生。
那时的他只觉得这人叽叽喳喳的烦人极了,可是之后再想起来,竟觉得他像极了一道光,打开了车厢门的同时,亦闯进了他非黑即白的生命。
他并没有搭理他,只是淡漠地再次垂下了脸。那男生倒也不客气,直接进门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上,含笑的桃花眼是月牙的形状。
“不好意思啊,我那节车厢人太多了,所以出来清静一下,”他乐呵道,唇下的虎牙晶亮,“你这里怎么就你一个人?你朋友们呢?”
朋友?
如果那些只会炫耀自己的新袍子花了多少金加隆的人也算是朋友的话。
——不能带来利益的朋友只是累赘。
这是他父母从小一直教诲他的真谛。
他轻嗤了一声,算是回答。他以为他已经把自己驱客的意图表达的很明显了,可事实证明这世上就是有些人看不懂别人眼色。
比如,面前这个。
“你一个人看书无不无聊?”男生说着打开了身侧的挂包,“我带了巫师棋,要不要一起下?”
见他没反应他又从包里掏出了一把零食,摊在桌上,撑着下巴望着他,“你饿吗?我请你吃,别客气。”
他震惊于对方那没有施伸展咒的包竟然能装下这么多东西同时,亦惊讶面前正眨巴着眼睛跟他介绍怪味豆的男生似乎跟他过去十一年时间里交往过的其他人都不太一样。他自小便来自名门望族,易氏更是东方少有的纯血贵族,地位可见一斑。从小到大,他家宅邸来送礼的人就没有断过,攀交情的巫师比比皆是,几乎每个接近他这个“易小少爷”的人都带有各自的目的。偏偏他又是一个心思通透的人,那些强装友善的眼神背后藏着的利益纠葛,看得他无比恶心。
比起和他的父母一样玩弄权势,他更喜欢看书,更喜欢与动物相处,他觉得世上没有比它们更干净的东西了。他在那里找到了伙伴,找到了属于自身的静谧,找到了心之所向。
所以他想去拉文克劳,以本身的智慧和博识驰骋,纯净的令人向往。
这便是藏在他心里最大的秘密。
他并不是一个勇敢的人,这点从他从不反抗父母的命令中就看得出来,因此他对格兰芬多毫无念想。他也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忠诚正直的特质,赫奇帕奇就更不用说了。至于斯莱特林……那是他父亲母亲从孩提时就对他耳提面命的期望,纯血巫师的聚集地,各家族继承人联系感情的最佳场所,虽也不乏一些良好的品格,但光想想其中的觥筹交错就让他望而却步。
在国王十字车站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他的父亲又一次拍着他的肩膀,冷淡又不乏命令一般都对他说道:“一定要进斯莱特林,我的孩子。你会是我们的骄傲。”
“是的,”他的母亲蹲下身,温和地凝视着他强装镇定的眸子,“只有斯莱特林才配得起我们的身份。”
他乖顺地垂下眼帘,一句“可是”哽在了喉咙里怎么都出不来。
于是此时他也只能跟自己生闷气,书本摊开了半刻钟也没看进去几个字。那男生见他兜帽戴得那么低也没多问什么,将一只巧克力蛙推到他面前后,继续扬声道:“你肯定也是新生吧?你想好去哪个学院了吗?”
他盯着腿上的书本出神,没有回答。
“我是肯定会去格兰芬多的,”那男生倒也不介意,自顾自地继续,“我父亲告诉我,那里都是勇敢的英雄。其实赫奇帕奇也不错,但我觉得格兰芬多更好听……拉文克劳听说漂亮的女巫很多,但是我这么笨肯定是没可能的啦。”
他在心里低笑了一声,觉得这家伙的自我定义倒是挺明确的。
胆大而鲁莽,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格兰芬多。
“那斯莱特林呢?”他不禁启口,头仍然低垂,余光瞥见对面男生被他突然的接话吓了一跳,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原来你会说话啊,”他调侃道,“斯莱特林嘛……虽然冷血又自大,但我父亲跟我说过那里也出了不少令人尊敬的巫师,而且那儿的巫师心思细又精明,感觉也挺厉害的。”
他有些震惊地抬眼,男生说得一脸真诚,眼里闪烁的光芒他看得分明。
他平生第一次觉得,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如果你去了那里,”那人撑着脸,继续道,“一定是最优秀的一个。”
指了指他手里的书,“毕竟你这么爱看书。”
易烊千玺被他说得一时哑口无言,刚开始时是他根本不想搭理对方,而现在是想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Karry!”
车厢外忽然传来另一个男声。
“我朋友来找我了,”他起身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易烊千玺正想说点什么,那男生又停了下来,回过身从口袋里抽出了魔杖,对着摊开的手心一点。只见摊在他手心的红色纸张慢慢化作了鹤鸟的形状,成型后竟朝着易烊千玺这边飞了过来。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了,掌心躺着的东西他并不认得,只觉得精致的过分。
“这是我新学的魔法,麻瓜叫它千纸鹤,”男生重新将魔杖塞回了口袋里,唇侧的猫纹很是惹眼,声音蓦地柔和了下来,“红色的千纸鹤有祝愿的意思。我虽然不知道你在烦心什么,但至少我可以把我的祝愿送给你。”
易烊千玺愣愣地注视着掌心的千纸鹤,只觉得它仿佛突然有了生命,有股莫名的暖流从它的底端一直传到了他的手上,随之向他的心脏涌去。眼见着那个男生即将关上门,他猛地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等,等一下!”
他没有抬头,将对方送他的礼物紧紧地握在手心里,心中升起异样的暖意。
——“你好……还有,谢谢。”
他如是道。
他听见那人轻笑了一声,再是一句,“学校见,这位看不见脸的同学。”
他们果然在霍格沃茨碰见了,只是那时的易烊千玺已经摘下了兜帽,换上了学校的制服,对方便也认不出他了。他目送那人率先走上分院帽的座位,在心中暗暗记下了他的名字。
王俊凯。
……王,俊,凯。
他见他如愿进了自己理想的院校,心下也为他开心。然而当他自己坐上那个位置时,头上的分院帽并没有像对其他人一样不假思索地喊出他应归属的院校,而是沉吟了一声:“唔,不错,纯血里有这么聪慧的头脑的不多了,心眼也不坏,非常精明,Ravenclaw or Slytherin?”
他抿了抿唇,扫向底下的视线与王俊凯抬起的目光撞到了一起。那人的眼底清澈,干净的亮眼。
“斯莱特林。”他低声道。
分院帽似乎有些惊讶,“你确定?”
“我确定,”他喃喃,“斯莱特林。”
“我尊重你的选择,也期待你的未来,”分院帽道,“Slytherin!”
他走下台,路过格兰芬多的长桌,见王俊凯正一脸得意地和另一个男生窃窃私语着什么。这本不是什么事,他却忽然觉得呼吸一滞,连带着心尖酸涩地一颤。
……诶?
那时的他,对自己的内心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这是他遵循父母意愿的最后一次,从此以后他要去追寻那些他想追寻,他所向往的东西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不远处的那个男生身上,只见他不知因为何事笑弯了眉眼,猫纹和虎牙都凑到了一块,却分外的好看。
09
“我说易烊千玺,你是不是喜欢我很久了?”
他望着面前对他说出这话的王俊凯,对方眼里自信满满的笑意令他脸上淡泊的表情再也挂不住了。而那句本该脱口而出“你做梦”却怎么都出不了声。
——喜欢吗?
或许是在某个课间时分,他散漫的视线只能聚焦在他一人身上。
又或许是那次飞行课上,他骑着飞天扫帚向空中手足无措的他飞来,黑墨般的眼里有着名为坚毅的光束。他环着他身子的手臂是那么紧,在呼啸而过的风声里他竟然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每一次加快后都是令人心悸的安心。
喜欢吗?
……太喜欢了。
因为太喜欢,所以用冷嘲热讽将自己内心因他而绽放的欢喜藏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他看出半点端倪。
因为太喜欢,所以当得知来一起巡视的级长是他,明明开心的不行却只能用唇枪舌剑掩盖真实的心意。
因为太喜欢,所以放不下自己的一丝尊严,变得如履薄冰,只敢远远地看着不敢靠近。
因为太喜欢,所以害怕暴露后自己无法承受结局,宁可将这份爱恋永远藏着不见天日。
可是仍然,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他。
因为太喜欢,所以看见他受伤后不禁走出了自己的隐藏的角落,在寝室里坐立不安,想着必须来见他一面。
因为太喜欢,所以露出了马脚,被抓了个正着。
易烊千玺垂下脸,早已忘记了对方才是理屈的一方,彻底说不出话来。他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此刻红的要命,便一声不吭地想从王俊凯身边绕过去。不想他刚疾步过他身侧,便被王俊凯一把抓住了胳膊。那人掌心的温度滚烫,竟与儿时飞到他手心的纸鹤温度相当。
“我很抱歉。”那人道。
他停下了脚步。
“我没有告诉你那只黑猫是我,并不是想要捉弄你,”王俊凯的声音不大,却在悠长的走廊里有了回音,“而是……我太喜欢你了,却不知道用什么更好的办法接近你。包括我今天腿没好就跑出医疗翼,只是因为我想来赴约……我想见你。”
他身体一颤,不禁回过了头,王俊凯趁机一把将他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望着他浅色的眸子说道,
“千玺,我喜欢你。”
“我正在追求你。”
易烊千玺彻底傻在了原地,他在对方泛着桃花的眸子里失了魂魄,半天才“……啊?”了一声。
“啊什么,”王俊凯被他逗笑了,靠在墙上一手牢牢地搂住了他长袍下的腰,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脸,“你倒是告诉我你怎么想的啊?”
只听“哐当”一声,眼前的墙面开始剧烈地变幻,几秒后墙上出现一扇门面光滑的巨门,把手上的繁复的花纹像是某种神秘的咒语。
王俊凯瞪圆了眼睛,诧异道,“有求必应屋?为什——”
话未说完,他便被怀里的人吻住了唇舌,整个人向后倒去。
……大概是因为,我现在只想疯狂地亲吻你吧。
THE END
小剧场:
——我不是解释过了吗,那个女生是球队的新人,我向她传授经验来着。
——太近了。
——???魁地奇本来就是近身运动,当然近了。
——呵。
——我错了,我以后跟她们保持一英尺的距离可以了吧。
——随便你,关我什么事。
身边的人忽然不再回话,易烊千玺停下脚步向身后看去。只见原本王俊凯站立的位置被一只可人的黑猫替代了,那只猫睁着乌黑的瞳仁,对着他歪了脑袋。
易烊千玺紧抿的嘴角出现了一丝松动,迟疑了一会儿后他走了过去,动作僵硬地将那只猫抱了起来与自己平视。
“你这样太犯规了。”他不服气地瞪着它。
黑猫眯起的眼里不乏狡黠的笑意,它伸出小巧的舌头舔了舔对方的脸,“喵呜”了一声。
END
补充:抓个bug,原著里的有求必应屋是需要人在墙面前走三遍,然后心心念念想去的地方才会出现的,这里为了剧情需要去掉了这一步。
借此文,向陪伴我长大的Harry Potter原著和电影系列致敬,向罗琳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