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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luca生贺24h-15:00】

上一棒:@灯灯灯灯灯火 

下一棒:@椰丝泡豆奶 


summary:未成为v的Luca突然有一天收到了来自未来的邮件。全员cb,有私设。


:当邮箱提示音发出嗡鸣,Luca正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刚上完最后一节课,从学校到租的单人公寓要做两站车,而从学校到车站要走五分钟的路。他熟练地解锁、接收、下载文档,等着到家的时候再好好看。今天的邮件来的比平时早,标注的时间是2022年1月8日,距离上一封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他不是第一次收到来自未来的邮件,Luca把它们都存进了专属文件夹,按照日期做了排序,断断续续地也持续了将近一...

【2022luca生贺24h-15:00】

上一棒:@灯灯灯灯灯火 

下一棒:@椰丝泡豆奶 


summary:未成为v的Luca突然有一天收到了来自未来的邮件。全员cb,有私设。



:当邮箱提示音发出嗡鸣,Luca正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刚上完最后一节课,从学校到租的单人公寓要做两站车,而从学校到车站要走五分钟的路。他熟练地解锁、接收、下载文档,等着到家的时候再好好看。今天的邮件来的比平时早,标注的时间是2022年1月8日,距离上一封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他不是第一次收到来自未来的邮件,Luca把它们都存进了专属文件夹,按照日期做了排序,断断续续地也持续了将近一个半月。


他第一次收到邮件时反反复复盯着发送日期看了许久,又点开电脑时钟确认自己正活在2021年的春天。这太古怪,简直像是无厘头的恶作剧,点开可能会是些无营养的唬人内容,为的就是吓他一跳。他不确定现在的广告是不是能做到这种程度,又或者是黑客的新技术、但他的电脑很干净,完全没有值得被特意破解的价值。这封邮件、发信的地址不可查询,内容也很奇怪,既没有署名给谁也没有介绍自己,像是篇单纯的日记。


「今天,我做了第一次出道直播。我很紧张,有很多人来看我,直到现在我都还沉浸在那种亢奋里,简直太棒了,感觉和飞一样!我希望能做下去,这是个好的开始,如果我努力的话一定能够做到,我对上帝发誓。                                                      」


Luca仔细看了几遍,他觉得很奇妙,这个人、这个未知的、糊涂的,把日记莫名其妙发给陌生人的人,语气措辞都让他觉得该死的熟悉。鉴于他很确定自己的精神正常、也没有做直播的打算,这一切就变得更加古怪起来。他想到很多看过的动漫,这就是完完全全的漫画内容,突然收到的外太空信息,从此之后平淡的生活被搅得天翻地覆,超能力附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但短短几行的抒情看起来没有那么深刻的内涵,好给他指出一个蕴藏着巨大秘密的无人基地,就算是未来日记也只是冷冰冰地告知最简明扼要的关键信息,他收到的只是一封首次直播后的感想发言,他几乎能想象出打下这些字的手舞足蹈的样子。


他在电脑前花了十分钟来思考,向其他人来寻求意见显然不是个好主意,更何况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得出什么样的结论。每天塞进邮箱里的广告就有十几条,谁都有可能收到一封奇怪的邮件,可能是写错了收件信息,也有可能是系统bug,总之在这个唯物主义至上的世界里穿越时空无论是看起来还是听起来都像是异想天开。他没法跟朋友们解释这件事让他在意之处,因为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会反反复复把这样一封又短又浅显、用词极为简单的邮件看了好几遍。他不想被当作傻瓜,而凭他自己一张嘴肯定是说不过别人的,最后只能会让自己生闷气。Luca犹豫了一会儿,像是无人理解的超级英雄打算一个人走上探究真相的道路,他把那个圆圆的脑袋点了星号,又保存在记事本里,和建筑模型排排站。


谨慎一点总是好的,他安慰自己,那个谁曾说过,奥秘总在细微处。


他在接下来的两三天内每天依旧在六点半起床,出门赶上去学校的公车,上一两节的课,泡在图书馆里翻图册,简单地解决午饭,再踩着午后的阳光回到单身公寓。那封邮件像是平淡生活里的一粒小石子,在激起轻轻的波澜之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一开始还会特意去看一眼邮箱,后来逐渐地也将之归结为一个陌生的错误。但是偶尔他还是会想起来那些字眼组成的句子,其中的情感像是柔软的花瓣,让他也为之而感到轻微的触动。


他等待着,直到同样走在那条种满了大叶梧桐的路上,手机屏幕上圆圆的脑袋冒出来一个小红点。Luca将之划开,他承认自己有那么一丁点儿的紧张,新的邮件同样没有署名给谁,还是流水账式的抒情,他快速地浏览了几遍。


「今天和Luxiem的其他人一起玩了游戏,这是我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联动,POG!Mysta被我吓得够呛,我们都是第一次玩,但老实说,我真的很喜欢当鬼。

                                              2022.1.1. 」


他注意到Luxiem和Mysta这两个词,前者听上去像是个乐队之类的组织,但鉴于这个人在做直播,那只能是他所在的团队。Mysta、Mysta,他含着这个名字,冥冥之中总觉得这应该是个可爱又风趣的人,有些无厘头,但和他的相性很好。这真奇怪,也许是他对名字也有了刻板印象,总之对着Linda或者Mike这种名字时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触。他的心脏咚咚地跳,从公车上跳下来就往家跑,冲上楼梯时差点摔了一跤。这是他距离真相最近的一次,澳洲的网慢的像乌龟,他租住的公寓没有Wi-Fi,只能等到凌晨蹭一点是一点。今天的下午过的格外漫长,他被那封满含快乐的邮件搞得心焦,为了消磨时间把不大的房间来回打扫了好几遍,又在房间里尽力展开四肢做运动,结果差点把水杯碰倒,赶忙大叫着一把扶稳。


他等到凌晨,摸黑窝在被子里打开浏览器,然而结果令人大失所望。搜索结果没有任何关于Luxiem或者主播Mysta的有用信息。这其实是理所当然的,如果这些邮件真的来自未来,那么未来存在的事物现在肯定不会存在。他知晓这个道理,却还是感到失落,漫无目的地刷了会儿Twitter又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个圆脑袋头像。他细细地读着,电子光把屏幕照得发白,他想他、或者她,应该是享受着直播的,他尝试把自己代入,这出乎他意料地容易,鉴于他在阅读课上的糟糕表现,他一直以为自己对于理解共情的能力有所欠缺。他让自己沉进去,沉入另外一个时空,假装自己参与了联动,和同事兼朋友在语音里大吵大闹。


他难以抑制地产生了羡慕的情绪,无声地在心里哀嚎着把脸埋进了毛茸茸的毯子。初春的天气还带着微凉,他没有空调只有一架老旧的风扇。他太孤单了,一个人离开家住在学校附近,没有社交活动,没有网络,通讯录里也没有存朋友的电话号码。谁能想到有个大学生会在网络如此发达的社会独自过极简生活,他想要打游戏、想要和朋友们联系但只能在看已经下载好的动漫,他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了,台词都背得滚瓜烂熟,像是无所事事咬着自己尾巴玩儿的小狗。


但是这为不知名的主播,从未来给他分享一点儿快乐,他甚至希望邮件里能说的详细一些,好让他能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他开始相信这是真的,并且渴望知道更多,他想当Luxiem出现在他的油管推荐栏中的那一天到来之时,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关注。Luca含着那个字眼,他不知道Luxiem是什么意思,但他反反复复念叨着,鹦鹉学舌般让这个词儿在舌尖流淌,像是温柔的河。他新建了个文档,里面存了两封2022年的信,他把每一个标点都保存好了,连圆脑袋头像也截进去。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了,这是他自己和未来某个人的秘密,他一向是有主见,但凡做下去的决定都不容置喙,他想继续这段单向的交流,即使对面可能压根没意识到他的心理活动全都看了个精光。


「和Ike一起玩了逃出生天,这是我第一个和Luxiem成员的双人联动,是Ike邀请的我,我很高兴能和他这么快玩到一起。游戏非常POG,Ike也很POG,但是四子棋逼疯了他!老天、谁知道我压根只是随便乱下的呢?

                                            2022.1.6. 」


「OH SHIT,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吃火鸡面,这玩意儿简直让我的屁股都在疼,Ike已经吃吐了,愿上帝保佑他。游戏还是很好的,和兄弟们一起玩什么都会很POG,我们一起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火鸡面当然也很POG,I love it!

                                            2022.1.15. 」


Luca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大笑,他在自己的房间扶着膝盖乱窜,从这头笑到那头,并且暗暗发誓绝对不要尝试火鸡面。他吃不了辣,平时吃过的最辣的东西不过是咖喱,但是咖喱这种东西经过改良早已失去了原有的印度风味,为了迎合欧美市场的口味,甜口咖喱变得像是没有榛子的榛子巧克力。Luca擦了擦眼睛,他已经能想象到一帮吃辣一级差的幼儿园选手凭借着勇气玩火鸡面惩罚游戏的画面,愿上帝保佑他们的屁股和胃。他在这一个月里陆陆续续收到了很多邮件,靠着一个人的碎碎念把Luxiem的五个人认得差不多了。传来的内容都是令人愉快的,记录着那些和其他同事一起玩过的游戏,以及聊天中谈到的有趣的部分。


Luca看得津津有味,他喜欢那些用极为随意和轻松的措辞来叙述不普通的日常,相较于他而言这算得上是最幸福的工作。他不喜欢大学,说真的、他觉得他有点儿——厌学,但是出于不能挂科的底线还坚持着每天去该死的学校。他在每天画图纸、计算压强和承受面的闲暇之余,让自己无聊的思绪短暂地游弋在那些文字搭建的另一个时空里。屏幕的另一端是个怎样的存在,他常常在回顾文档时忍不住去想象,他尝试过回信,但收件人却显示不存在。因此,他只能被动等待着对面的红点,他为此而小小地失落过,在某种程度上他已经把对方当做了朋友,即使他们彼此未曾交换过姓名。当他的朋友很简单,Luca本身就是善于交际的类型,一起吃一顿饭就是好兄弟,萍水相逢也有过一段愉快的共同时光,他喜欢和不同的人交流,哪怕就此别过再无相见的可能,他也认为称得上是友情。


他透过简短的信认识了Ike、Vox、Mysta以及Shu,他们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五个人经常会在discord里面聊好几个小时,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Luca能感受到对方对于他的这些同事们的在乎,即使没有在邮件中明说,但掩藏在字里行间中的顾虑和小心也让他在一瞬感到微妙的涩然。他最近收到最长的内容来自于出道一个月的杂谈直播,里面提到了Mysta的生日、时间飞逝的感慨、未来的憧憬和茫然,他从中描绘出一个明黄色的灵魂,明艳又柔软,在散发光芒的同时又极为敏感。他不想让任何人在和他一起玩的时候感到不悦,也不想让任何人受到伤害,他想要保护的东西很多,然而他只有两只手,满满拢上一怀也会从指缝里溜走。Luca慢慢垂下了眼,他滚动着鼠标,一点一点往下拉,屏幕上黑色的字母被充沛的情绪填满了,他感到自己正在和时空的另一端逐渐靠近,这让他的胸腔哪也涌入了满涨的热流,从内而外地、他由衷地为这位陌生的访客予以祝福。


「…但是、我希望能够达到更高的成就,突破我的极限、达到像JP前辈那样的成就。我会做到的,直播很POG,玩游戏很POG,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时候总是会充满动力的,我相信我自己,他们也相信我。」


会的、会的。Luca默默地说。很奇妙,对方的想法总是能和他相吻合,他能够体会到那些隐藏起来的细微情绪,如果细密的线串绕在大块的色彩之中。在这短短两个月间,仅仅通过单程的邮件使得逐渐丰满起的印象从虚无之中浮现。他依旧持续着单调乏味的大学生活,例行公事两点一线,偶尔去商场吃顿咖喱饭。他原本是害怕独自一个人在外的类型,他怕孤独、怕形单影只、怕无人可以倾诉,以前他躺在单人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觉得时间过的既漫长又无趣,而现在他有了一个朋友,对方会时不时地给他发来邮件,他在日历上把12月20日用红笔圈起来,数着日子等未来变成现在,好去真的见一见这位彼此之间毫无交流的友人。


他每天期待着、猜测着,这几天又在玩什么游戏、认识了哪些人?他读到和Mysta一起玩世界小游戏,靠着虚张声势下了一盘毫无章法的国际象棋,和前辈一起玩Among Us,每次精准点狼都被不信任票出,又委屈又愤怒地在邮件里摁下大大的UNPOG,连感叹号都要多两个。即使如此,他也能察觉到他每天都是充实又快乐的,虽然要花三个小时做封面图,他简直不敢相信有人会花三个小时做一张图,他已经快记不得自己上一次集中注意力一个小时是什么时候了…这简直是、POG!最开始的等待是煎熬,如今的等待充满着期待,Luca收到最新的邮件时正在吃他的单人晚饭,小肉饼和面包,坚决不出现一丁点儿的绿色蔬菜。


「我犯了错误…」


Luca的叉子顿了顿,他咽下嘴里的肉,胃里的饥饿感因为紧张一下就消失殆尽了。


「我说错了话、我不应该那样说的,那不是我的本意。我买了冰激淋,软曲奇口味的,味道非常好,今天的直播也非常好,一切都很POG,但我说错了话。我睡不着,现在是凌晨三点,我睡不着。      」


他盯着“I can't sleep”看了很久,他在这一瞬像是被拽入了冰冷的、寂静的深海,高强的水压挤压着他的腹部,好似要让他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他没有真正经历过那些,但却感同身受。邮件里说的很含糊,他无法揣测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把这几行浸满了失落和懊悔的字眼嚼了一遍又一遍。好了、他跟自己说,今晚我也要睡不着了。他觉得心里堵得厉害,像是塞了团棉花,胡乱把剩下的翻塞进肚子里匆匆吞了,盘子往水池里一扔也懒得再管。


他现在怎么样了呢?Luca想。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点开邮件又退出、点开又退出,白底黑字刺得他眼睛又干又疼。他想发邮件回复,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只能独自一个人猜来猜去,像是被蒙住眼睛的困兽,只能咬着自己的尾巴打转。


接下来的一周他都没有再收到任何新的消息,来自未来的通道像是骤然对他关闭了。Luca把那些快乐的和不快乐的邮件都重新看了无数次,他知道做直播面对的不是麻烦的甲方,却不比麻烦的甲方更轻松,他要顾及很多人,稍微走错一步就会被众人架上绞刑架。谁都有错、但谁都没错,有太多说不清的事,这个世界也绝不是非黑即白。Luca在心里安慰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意志坚定的人绝不会被一点挫折打倒!就像那个谁说的、关于灵魂还是肉体的名言。

 

Luca把自己埋进柔软的凉被中,窗外的树影婆娑,透过玻璃撒了满满一地。他无声地望着远处摇曳得枝桠,那些影子爬上了床沿,轻轻勾住了踝骨。他能感受到阳光吻在脚趾上,落下一点点灼热的温度。他动了动脚,将自己从那片阴影之中抽出,热浪从半开的缝隙中涌入,一直烫进他的骨头缝里,他闭起眼,薄薄的皮肉里映出了一轮红日。


他被朋友约出去,久违地聚在一起吃冰激淋,他们谈论起大学生活和游戏,这让Luca近期不太好的情绪感到稍缓。他买了软曲奇口味,把微咸的柔韧曲奇和香滑的冰激淋一起送入口中,凉丝丝的甜水流进了胃里。他咬着勺子,感觉自己正在被冰激淋之神治愈,冰激淋总是能给人幸福的,如果一个球不行,那就两个。


“嘿Luca,如果你去做直播肯定会有很多人看,你玩的很好不是吗?”


Luca挖冰激淋的动作顿了顿。他想起了还深陷麻烦之中的另一位主播,语气里难得开始犹豫:


“呃、老实说我不知道,我没有认真考虑过。”


他之前看过NIJISANJI日本的直播,也给EN分部写过信,但最终都石沉大海。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事实上,他只是一时兴起,想过也许做直播会很有意思,但最终还是按照父母的要求走上了考学的路。他一直是个乖孩子,虽然在学校让老师操心,但绝不会做违背父母意愿的事,直播的念头也就渐渐搁浅了。如今朋友将之重新提起,像是从犄角旮旯里突然冒出来一点生嫩的绿芽,于是那块不起眼的地方变得难以被忽略。Luca回家之后重新审视起自己,他问自己,我真的喜欢上学吗?答案是否定的。他又问自己,我真的需要上学吗?答案又是肯定的。他知道父母虽然对于他的决定一般而言都是纵容的,但也知道彼此之间的底线在哪。他问自己喜欢玩游戏吗、喜欢社交吗、喜欢和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从未见过面的素不相识并且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可能绝不会见面的人一起聊天吗?


圆脑袋头像一直静静地躺在列表里,他盯着那个圆滚滚的笑脸看了很久,最后他对自己说,Yes。


好吧、好吧!他从床上跳起来,打算正式地把自己的简历投进NIJISANJI的邮箱里。他一向是行动派,做了决定就要实施,绝不让自己后悔。如果自己成为了主播,也许会遇到他,他想。他们也许在一开始不会认出彼此,事实上对方压根不知道他的存在,但这没关系、他会认出他来,Luca对此充满信心。他会帮助他走出困难,他会和他一起玩游戏,他们会成为朋友,并且一起认识更多的朋友。他把想要做直播的想法告诉了朋友,得到了他们的支持,但他还不打算告诉父母,打算等一位尘埃落定,成功或是失败、再做考虑。


他又重新鼓足干劲,目标里有了某个渴望的未来节点。在停滞了将近两个星期后新的邮件冒出来,他在打开之前就相信会是好消息,他没有任何证据、但就是如此确信着。


「误会得到了解决,一切又变得好起来了,我很感激他们能够包容我的错误,也很感激他们都能支持着我。我的朋友和同事,还有我的家族成员都很关心我,这只是一点小误会,但能反映出一些问题,未来不会再发生。最近和Shu一起玩了超级兔子人,bug很可恶,但是真的很好笑,我喜欢和Shu一起玩,POG HIM POG ME! 

                                           2022.2.17. 」


哮喘、哦。Luca充满感慨地长长叹了口气,他也有哮喘,每次换季都会咳得惊天动地,肺部生疼。他希望对方用了药之后能好一些,最好每天都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他很高兴他能振作起来,收拾好情绪继续出发,他满意地把这封邮件保存,轻松感像是云把他要托起来,无论是他还是未来看起来都在向着好的一面发展。他卡着最后期限报了名,准备着一轮面试和功课,逐渐变得忙碌起来。在沉寂了许久之后,圆脑袋开始频繁地出现在通知栏,像是要把那些焦头烂额的日子弥补起来,他又重新振作起来,并且比过去更加快乐,这种快乐之中不再仅仅是关于游戏和直播,他比之前更成熟、对于这个职业也有了更多的理解。Luca对此隐隐生出几分成就感,好似他真的陪伴在侧共同经历了这些起起伏伏,他参加了第一次面试,他感觉很好,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好。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通过,但无论如何他都努力伸手了。


「我买到了芝士味薯片,POG!是Chat告诉我的,我好久都没吃了,真的好怀念芝士薯片的味道。过几天快递就会送到,我买了七罐,上帝、这绝对是最幸福的快递!最近我想组织一次联动,mouse会帮我,她真好。Elira会来,我得问问兄弟们的时间,我真的讨厌时差。                                                        」


「Mfia的申请还没批下来,没有赶上情人节有点遗憾。我希望他们能喜欢我的翻唱,我的日语不是很好,但是听起来很不错,Ike和Reimu前辈都很喜欢它。 

                                          2022.2.15. 」


POG,Luca想。他最近POG的使用频率是日增加,他相信这是会传染的,事实上、他还没有收到任何关于面试的答复,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被淘汰掉了。他有点沮丧,但他知道自己已经尽力。圆脑袋给他发了很多邮件,每一封他都认真读过,这种感觉很好,他喜欢读这些简短的、但是又愉快的日常。Luca读到那些棒极了的薯片,他也很想吃,他已经有五年没有吃到过了,如今居然也被勾起了馋虫。他读到Reimu的西语教学,自己也跟着念一些简单的单词,他喜欢那些奇妙的发音,听起来既美妙又浪漫。

 

他也读到对方的迷茫,那些失落的、犹疑的,他努力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把乐观的、快乐的、向上的一面无限放大,而把那些自我怀疑的部分死死藏起来。然而无论怎样隐藏,他在下播后面对着电脑屏幕,主机发着烫,他还是会陷入对自己的质疑之中。他在邮件里变得坦率的多,把那些不想被人知道的东西都细数展开,他渴望被肯定、渴望被承认,他说他喜欢看见Chat鼓励他,那些美好的字眼让他充满力量。Luca静静把那些柔软的、敏感的,藏在最深处的思绪念了又念。他深有体会,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人。他跑步,努力跑出最好的成绩,是因为在气枪响起的那一霎那,他是被众人所期望的。他喜欢风呼啸而过的声音,这让他感到如添羽翼,好似在没有任何困扰能抓住他。

 

澳大利亚已经步入了夏天,大叶梧桐伸展开浓绿的枝桠,阳光穿过缝隙于地面落下摇曳的光斑。Luca踩着那些明亮的、温暖的光点,像是踩着一条星河,星星能穿越时间,而他正处于时间之中。在这短短几个月之间,数百个日子流转,他、以及处于未来的某个人,他们彼此之间像是相错开来,却又能找到彼此相连的一个点。他们都在成长,各自的时间都在蔓延,他们走在自己的时间里,像是踩着独属于自己的星河。


「我最近在想,我做直播是为了什么。之前有人问我会做到什么时候,我说我不知道,我会坚持到我无法再继续。有人跟我说每天的快乐是看我的直播,我很高兴能给某个人带来快乐,最开始做直播的想法也是因为玩游戏很快乐。但我也会问我自己,游戏对于我来说是快乐的,但是我对于某个人来说是值得带来快乐的吗?即使是我,我的生活中也不仅仅是游戏,游戏能让我快乐,但绝不会是唯一的快乐。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所在乎的一切都组成我。我不是谁的唯一,也不该成为谁的唯一,但只要有一个人说看到我玩游戏能够觉得快乐,那我就会做下去。 

                                         2022.3.21. 」


Luca把自己伸展在沙发上,他手长脚长,努力把自己往里面挤。电视上正在播他下载好的EVA剧场版,澳洲的天气一下子变得热起来,他不喜欢风扇的声音,因此只是把窗户打开,让裹挟着热浪的风拂进来,暖融的阳光像是流淌的蜂蜜将他包裹住了。他在开机甲的背景音中昏昏欲睡,努力睁开眼皮回消息。他觉得热,后背已经冒出了黏腻的汗,却懒得起身去冲个澡。他把半长的金发都梳起来扎个小揪,这没让他凉快多少。


邮箱里蹦出来NIJISANJI的字样时他眯了眯眼,努力从涣散的瞳孔里辨别出来字母。他反复念了几遍,确定这是那个NIJISANJI而不是别的什么广告。Luca猛地坐起身,他吞了吞口水,心率骤然加快,咚咚撞击着腔骨。通知很官方,先是恭喜他顺利通过了一轮面试,紧接着把接下来的时间安排予以告知。Luca把这封信读了又读,开机甲的故事已经与他无关了,于是他毫不留情地摁下了暂停。


他难以置信这是真的,只想冲出去,对谁都好、宣泄一下满涨的兴奋之情。他的心脏被填满了,滚烫烫地涌出来幸福的因子流淌道四肢,他围着茶几走来走去,噼里啪啦底敲键盘,并且第一时间联系了负责交接得工作人员。他想要给圆脑袋发条邮件,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尽管他还没有在对方的叙述里看见过Luca这个名字,但他愿意主动去认识一下。


为了直播他重新收拾了行李搬回家,他找了三台显示屏,可惜不是一个款式,支起来也不一样高。Luca不是很满意,但这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配置,因此他只能看着三个高高低低的屏幕,做正事直播前的准备工作。单向邮件停在了三月底,他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再收到过对方发来的任何新消息,这很奇怪,圆脑袋从来没有断更过这么长的时间。Luca猜测过是不是太忙、又或者对方已经放弃了写日记,他有点失落,像是被朋友不告而别,圆脑袋出现的时候没有任何征兆,离开的时候也干脆利落。但Luca一直在心底小小地抱有这希望,希望有一天能够看见新冒出来的红点,然而一天又一天,他离圈起来的日子越来越近,而未来的邮件却没有再往前迈一步,停留在了2022年的三月。


NIJISANJI最后一次面试问他为什么想要做直播,他想了想,彼时他坐在窗明几亮的办公室,面前是两位面试官。他想到因为热爱游戏之类的理由,又想到躺在邮箱里的单程邮件。他想起信里面提起的同伴,与那些和同伴们相处的片段,他想起圆脑袋说希望能让看他玩游戏的人感到快乐,想起那些跌倒和感动。他不知道对方是为了什么而开始的直播,但他也有自己的理由:


“我之前给你们发过邮件,提议要建立EN男V分部,”他说,Luca眨了眨眼,他很高兴面试官因此露出了笑容,“老实说、我觉得我很有天分…。”


Luca走出房间时长舒了一口气,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太阳沉入了翻卷的云层又慢慢浮现出来。他的心情也很好,因此值得买一杯冰激淋奖励自己。


第一次和同事视频会议时Luca还不是很习惯他的动捕,会议室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Stuff让他们之间做个自我介绍,交流交流感情,Luca一直都很安静,他看见屏幕里属于自己的小方块紫眼睛轻轻眨了眨,紧接着有人说了第一句话:


“我是Vox Akuma。”


等等。Luca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点问题,也许他叫Box或者Fox,但是、他点开了他同事的小方块,右下角的的确确写的是Vox,一个字母都没错。Luca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Fuck,Vox这个名字他当然熟悉,这个名字无数次的出现在邮件里,但他从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他。他的脑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荒诞的,但又在这一切想通之后合情合理的假设,他依次点开了其他人的名片,最终坐实了那个想法。Fuck、他想,谁能想到呢,原来是我在给我发邮件。


这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他会觉得对方和他那么合拍,为什么他能够被对方的情绪所影响,正是因为他就是他,他了解他自己,他就是他自己。他重新点开邮箱,却发现列表里面熟悉的头像消失了。无论是邮件还是文档,甚至是存在的痕迹都被消抹得干干净净,好似从未出现过。Luca抬起头,他隔着屏幕和他的同事们视线相对,他听见他们在一一介绍自己,他以前想象过、Ike也好,Shu也好,听起来会是什么样子,他们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又完全一样。

 

他想象中的…Luca猛地愣住了,在这一瞬他记不起自己应该想象什么,延伸分思绪骤然断开,举目四望皆是空白。他像是搁浅的鱼,周遭的声音都远去了,职能徒劳地去抓住流水般的记忆。他能感到自己的脑子正在被撬开、硬生生抽拽出属于他的部分,时间在倒流,紧接着被重塑,最后他连失去的感觉都消失了。应该什么来着?他问自己,然而答案无从说起。他摇了摇头,努力把注意力放在会议上,现在不是能够分神得时候,也许是Mysta的名字很合他的心意,他总觉得有股熟悉感。

 

他开始忙起来,每天都要调整设备,他不太会搞这些,好在Shu很擅长计算机,给了他很多的帮助。他们、他和他的兄弟们,为自己命名为Luxiem,这是个好名字,Vox第一次提出来的时候Luca就爱上了。他对即将到来的直播感到兴奋,他的四个兄弟也很有趣,他们经常在Discord里面聊好几个小时,发一些搞笑视频在群里。Shu不要参与他们的没营养对话,他和Mysta一见如故,彼此又都点惺惺相惜。

 

他对父母说了自己的决定,他想要在家做直播,如果可能的话会像学校提出休学申请。他希望能够得到长辈的支持,这对于他而言是前进道路上的能握住的一支桨,只要有人能够在背后予以肯定,他就能坚定地前行。他很认真,考虑好了一切,并且给自己留足了后撤的余地。他知道如果想要家人支持他的决定,就不能表现的像是玩闹。他得到了允肯,把自己的设备都搬到了地下室,好不打扰到家人的休息。他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发展,但他有足够的自信、也足够客观,相信自己能够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价值。


日本时间2021年12月20日,Luca深深呼吸好让自己不那么紧张,以至于在直播的时候被口水呛到。他的出道动画已经放完,Chat滚动的很快,直播页面也很完美。他戴着他的帽子、这身衣服显得他既帅气又风流,一切都很好,这给了他自信。


“Hey!!大家好,欢迎来到我的初配信!”


他大声说着,高低不一的显示屏还立在那,但这已经不值得让他生气了。


“我是Luca Kaneshiro,来自NIJISANJI EN的Luxiem。”


“欢迎你们!”






林野

【shuca】侯斯顿乘客

《侯斯顿乘客》


*文章时间设定为二十一世纪初

*文中涉及歌曲《Dreams》——The Cranberries

*文章篇幅1.8w 希望大家阅读愉快


侯斯顿基地台与阿波罗11号相距万里。


·


“阿婆——”luca从储藏室奔跑而来,踢翻了一箱泡面,“我来接我来接!”


“喂...喂!晚上六点好嘛!我请你去吃冰!嗯...可是你之前不是......”


luca歪头把电话夹在下巴与肩膀之间,将手心...

《侯斯顿乘客》

 

*文章时间设定为二十一世纪初

*文中涉及歌曲《Dreams》——The Cranberries

*文章篇幅1.8w 希望大家阅读愉快

 

 

 

侯斯顿基地台与阿波罗11号相距万里。

 

 

·

 

 

“阿婆——”luca从储藏室奔跑而来,踢翻了一箱泡面,“我来接我来接!”

 

“喂...喂!晚上六点好嘛!我请你去吃冰!嗯...可是你之前不是......”

 

luca歪头把电话夹在下巴与肩膀之间,将手心的薄汗蹭在裤子上。他先前在储藏室整理货物,热得满头大汗,那里没有电扇,只能开着门从店面处借一点冷风——阿婆攒下来的钱只够买一台风扇。

 

“行...好吧。”luca将电话线拉长,凑到风扇前掀起T恤露出肚皮吹风,被阿婆用扇子柄打中了手,他小声嘶了口气,然后不情不愿地放下了衣服。

 

他的表情也有些不情不愿,或者说是有些失落,鬓角流下的汗水像是眼泪,聚集在他下巴上,随着他左右晃动的身子摇摇欲坠。在他转过头时,shu发现那并不是眼泪,水珠很快落在地上蒸发而去,shu想,或许那只是朋友之间闹别扭了。

 

气温升高,年轻人之间闹点别扭也很正常。shu假装自己没有听清电话那头的声音。

 

“那......byebye。”luca挂掉电话,小卖铺里只剩下阿婆的摇椅声。

 

luca沉默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控制情绪的能力不是很好,这一声叹息将小憩的阿婆闹醒,他的胳膊又挨了一扇子,他时常想不明白,瘦弱的阿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就如同现在的luca想不明白,他对他喜欢的人这么好,还想请他吃冰,为什么喜欢的人还是离他而去了。

 

但luca也不是特别难过,这种感觉就像是兴冲冲爬上树摘了最大的一颗果子,入口却是酸涩无比。他觉得自己有些笨拙,却也不知道如何正确表达自己的爱意。

 

会不会自己根本没有那么喜欢他,luca想,否则为什么自己都没有流眼泪呢。

 

如果天气再凉爽一些,shu不介意给这位刚刚失恋的小帅哥留出更多的时间,然而今天是他来学校报到的日子,他穿着西装三件套,却没想到这个小镇没有传闻中那般气候舒适宜人。于是他站在小卖铺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框。

 

“你好。”shu开口,“请问你们这有配套的螺丝卖吗?”

 

他将口袋中支离破碎的眼镜拿了出来,右边的镜腿中间被胶带缠绕固定住一分为二的身子,然而顶端的小螺丝不见了。

 

luca这才注意到门口站着一个人,穿着西装三件套,这在他们小镇不常见。那人长得很好看,皮肤很白,这在他们小镇更不常见。

 

“我们这里不卖这个,你要修眼镜的话,去街对面找修车匠。”luca探头望了一眼,对面的店铺没开门,难怪这人会找到这里,“我带你去。”

 

“你是新来的老师吗?”luca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风扇,出门的瞬间他感觉自己脑门又要出汗了。

 

“你怎么知道?”

 

“上个学期刚走了个来交流的老师,他穿得和你差不多。”luca敲门喊修车匠,“虽然是叫修车铺,但其实修车匠手很巧,我们东西坏了都会来找他。”

 

跳跃的话题让shu反应了一会,他眯了眯双眼,试图从模糊的视线中看清此刻luca的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感觉你年纪也不大嘛。”luca将眼镜递给修车匠,给shu搬了张小凳子,示意他坐到屋内来。

 

“shu yamino。我刚工作两年。”

 

“噢噢!”luca点点头,“我叫luca kaneshiro,今年刚毕业。”

 

shu附和了一声,随后两人都不再说话,修车匠戴上老花镜去寻找适配的螺丝了,门口只剩下他和新认识的小卖铺帅哥luca kaneshiro。

 

这座小镇距离城市中心有四十分钟的路程,本地人会利用房子的一楼当作店铺做一些小生意,二楼或者更高用来住人。现在是下午两点,太阳最烈的时候,和穿着短袖的luca相比,shu有一些燥热。

 

学校离luca家的店铺只有十分钟的步行距离,此刻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学生被关在学校里,大部分人在家午休,修车匠还是luca拍门吵醒的。

 

shu忍不住脱去外套,刚有动作时就听luca望着他幽幽开口:

 

“我失恋了。”

 

他的语气平淡,shu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点点头。

 

“你想要吃冰吗?”luca问他,“我本来约了人一起吃冰,和冰店老板娘说好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请你去吃冰吧。”

 

shu眨了眨眼,他期待着修车匠赶快把他的眼镜修好,好让他仔细看清楚此刻luca的表情,他想,原来失恋后的人并不一定会像电视剧里那般大哭大闹。

 

吃冰重要还是失恋重要,shu想,自己再缜密的逻辑也无法推断人的微妙心情。

 

 

·

 

 

有人说,一个人的生命该如何发展,什么时候上学、受挫、恋爱、结婚和死亡都是已经安排好的剧本,早在天堂里面你就已经挑选好了自己的人生。所以别太为难自己,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之所以会存在于这个世间,是因为这一生中有你认为值得的地方。

 

luca的爱情来得突然,结束得也突然,他叼着勺子慢慢想。或许每一件事情都会有期限,剧本上说,在这个夏天你会开始一段恋情,并不热烈,最终会在夏天结束,像蝉鸣的消逝一般无声无息。

 

风扇会老旧,围裙会变脏,还有面前的红豆牛乳冰,它的人生剧本就是被老板娘端到自己的面前,十分钟后,融化在自己的胃里。

 

“你要不要尝尝我的。”luca问,他只挖了半碗,另一半依旧像小山一般耸立着。

 

“我不爱吃红豆。”

 

但shu还是挖了一勺,只不过除去红豆之外,底下的牛乳冰都是一个味道,他的那一份就是浇上了芒果酱和果肉,这些甜品都是换汤不换药。

 

“这家店还有鱼丸车仔面和炸牛奶,你要吃吗?”

 

“我在学校食堂吃过晚饭了。”

 

“啊!”luca有些不可置信,“我说过要请你吃冰的,你怎么还吃晚饭。”

 

“我以为只是吃冰罢了。”shu嚼嚼芒果,“谁知道还有别的东西啊。”

 

“好吧好吧。”luca转头叫老板娘,“那我只点我的份了。”

 

“其实我还能吃点。”

 

luca被逗笑了:“你这人怎么反复无常啊!”

 

他想,自己一生中认为值得的地方是什么呢,不会就是因为能吃到便宜的红豆牛乳冰才来到人间的吧,那天堂里的自己也太没骨气了,好歹也要选个有钱点的人家,不然现在也不会只能买一台风扇。

 

或许就是红豆牛乳冰呢,还有鱼丸车仔面和炸牛奶,世界上还有别的地方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吗,luca想,连吃过晚饭的shu都能再吃整整一大碗。

 

人在真诚的时候往往会显得很笨拙,shu揉着肚子听luca讲话,听他说要不要住他家来,在店铺楼上还有空房间,上一个老师没有租到满意的房子,就是住在他家的。

 

shu大概能猜想到luca为什么会失恋了,真诚和笨拙往往会让喜欢的人对你提不起兴趣,人们大多喜欢神秘的东西,譬如宇宙和洞穴,探索未知时会带来兴奋和刺激,就像剥洋葱一般。

 

但shu还挺喜欢luca,在他看来,人与人的际遇短暂而宝贵,驯服一株小草与驯服一只狐狸需要付出同样的代价。

 

 

·

 

 

shu在楼上洗漱时,luca开始感觉到难过。

 

他趴在店铺门口的桌子上,被抛弃的失落感汹涌而来。他在这儿出生、长大,离开镇子去读书,最后回来和他的阿婆待在一起。

 

但他似乎渐渐落在了很多人的身后,他听十年前的歌,和阿婆一起看十年前的剧,他的身量在拔高,但他的脚底黏在了很多年前阿婆给他零花钱买糖吃的夏天傍晚。他的生活是一个圆圈,以小卖铺为圆心,最远也离不开四十分钟脚程的城市中央。

 

很多人离开了他,有些人会隆重地向他告别,他几乎参加了镇上所有他能参加的葬礼,很多人的幕布都在他的见证中落下;有些人悄无声息地走了,为了前途与梦想,或者单纯为了逃避这一成不变的日子,没有什么能留住想要飞翔的鸟儿,青春与爱情也不能。

 

当luca接到电话时,他只想着街头的糖水店,电话那头的人却已经在机场奔赴不同的人生了。

 

哎,luca想,只有月光是公平的,它均匀地散落在每一个人的手心。

 

shu洗完澡下楼时,luca依旧恹恹地趴着,今晚的月色皎洁,他却感觉luca的世界在下雨。全世界的细雨落在全世界的草坪上,沉默而苦涩。

 

这是人生的常态,shu这么想着,这个世界只是人类生长进化的养分,少部分的时间用来进食,而大部分的时间人们在消化。独处就是在消化世界。

 

他原本不想打扰luca,失去任何一样东西都需要时间来弥补,他不是一个很会安慰他人的角色,大多数时间,他才是那个消化世界的人。

 

不过luca感受到了shu的存在,他很快直起身子,而就在那一瞬间,所有包裹着他的苦涩统统消失不见,他很平静地望着shu,问他你睡不着吗?

 

shu摇摇头,他从货架上拿了一瓶水,然后将硬币放在luca手边,luca却朝他咂了下嘴。于是shu收回了硬币,当他想把水放回原处时,luca又咂了下嘴。

 

好吧,shu望着luca皱起来的眉毛,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的好意。

 

“你听歌吗?”shu问他。

 

“当然听。”

 

luca将随身听内的磁带调回原处,然后把耳机递给shu。鼓点声让shu完全清醒了,随之而来的是主唱空灵虚无的声线,仿佛置身于充满飞烟浓雾的梦境之中。

 

“这是什么歌?”shu忍不住跟着音乐轻轻摇晃。

 

shu站得离他很近,luca能从耳机的漏音中听出一点点歌词,于是他也跟着shu轻轻摇晃,即便他耳边充斥的蝉鸣将要盖过那若隐若现的女声。

 

“Dreams。”luca回答。

 

“这算是什么风格的音乐?”

 

“爱尔兰摇滚。”

 

“啊?还有爱尔兰摇滚这种说法吗?”

 

“干嘛。”luca说,“爱尔兰的乐队唱的摇滚那不就是爱尔兰摇滚。”

 

“哪个乐队?你怎么说话跟挤牙膏一样。”

 

“The Cranberries。”luca笑了笑,“好听吧。”

 

shu点点头,然后将耳机摘下替luca戴在了他脑袋上,他稍稍凑近时,luca能闻到shu刚用的洗发水的味道。

 

“这首歌会让我想到乌斯环亚。”shu说,“那是地球上最南端的城市,或者说是世界的尽头。”

 

“你去过吗?”

 

shu摇摇头:“没有,以前我会想着一定要去看看,那或许代表着自由,我一定要去世界上最遥远的地方一趟。”

 

“当我有了些积蓄之后,开始查看机票价钱,于是我暂时放弃了。”

 

luca被逗笑了,不就是没钱嘛。

 

飘渺独特的咽音伴随着shu娓娓道来的语气,让luca的心情平静了大半,他开始小声跟唱,与女主唱一起吟诵一段没有歌词的旋律。shu望着他,他的嗓音像此刻的晚风一般,流淌的月光填补了他断断续续的哼唱,除此之外,好像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其实自由的方式有很多种。”

 

luca望着shu,透过包裹着他的音乐。

 

“我想和你说,当你戴上耳机的时候,没人知道你在听什么歌。luca,别人不理解你,是因为他们没有听过你的音乐。”

 

 

·

 

 

shu就这么住了下来,他想要提前支付租金时,luca问他会在这里住多久。

 

“一个月吧,我就交流四周时间。”

 

“可是上一个老师住了一个学期。”

 

白天shu上班时,luca就在店铺里面无所事事,看电视、听音乐、打瞌睡、抢路过小学生的书包玩,阿婆会叫他去跑腿送东西,他像是这个镇上的免费苦力,不听话会被阿婆的扇子敲打。

 

所以luca有一辆自行车,年纪不小了,是对面修车铺的常客。

 

双休日时他会带着shu到处转转,不过shu嫌自行车后座硌屁股,宁愿慢悠悠步行闲逛,除了去学校报道那一天,他再也没穿过那身累赘的西装三件套,这让他快速适应了这个小镇的温度。

 

luca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幸福,他从小就渴望这样日复一日的幸福。每个月规律的进货让他感到安心,阿婆颤巍巍叫他送东西时他也感到安心,他是个容易感到满足的人,或许日复一日本身已经称不上幸福,但他因为这般日复一日而感到充实。

 

shu来的第一个周末晚上下起了雨,一直持续到了周一,他出门时带了把伞,但傍晚放学时,雨势已经大到雨伞不起作用的地步了。

 

他决定在办公室等雨变小些。其他老师都已经提前离开了,于是shu将随身听打开,听那首“Dreams”。当他备好第二天的课程,撑着伞来到门卫处时,他看见luca蹲在那里,而他的随身听还在一遍又一遍播放那首歌。

 

luca穿着雨衣蹲在墙边,雨水在他身周聚集成一小滩,仿佛一个不规则的阴影将他围住,他的雨衣是橙色的,雨靴是亮黄色的,在乌云密布的阴雨天内,团成了一颗高饱和度的太阳。

 

听到shu的脚步声后,luca抬起了头,他的额发湿透了,凝成几绺落在他的眼前,他的双眼也湿漉漉的,这让shu联想到了被雨淋湿的小动物。

 

他迟缓地站起身,缓解了长时间蹲姿带来的双腿的酸痛,以及眼前瞬间的眩晕。他望着shu,从怀里掏出叠好的另一套雨衣。

 

shu说不出话来,雨还在细细密密下,他伸手接过了被捂暖的雨衣,听luca在那絮絮叨叨。

 

“你怎么下班这么晚,我看大家都走了。”

 

“门卫不让我进去......我说我找shu yamino老师,他说不认识这个人,太不专业了。”

 

“感觉现在用不到雨衣了,我刚到的时候雨下得可大,雨伞都会被吹飞。”

 

“我买了馄饨面,但估计已经凉了。”

 

shu走上前摸了摸luca冰凉的脸颊,将随身听声音调小,luca的声音随着他的接近也逐渐变小。

 

“你冷吗?”shu问他。

 

luca抿抿嘴,眼中好像要落下泪来,但他眨了眨眼。

 

“......赶紧回去把馄饨面热了吃掉。”

 

luca不知道从哪里找来颜色这么鲜艳的雨衣,shu身上那件和luca的雨靴一样是亮黄色,此刻并行的两人,就像路边两颗行走的灯泡。

 

原本shu是打算撑伞走回家,但他内心有些愧疚,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足够的分量,和这么明亮的人相遇。

 

shu是一个比较敏感的人,他容易体谅到别人的痛苦,容易洞穿别人的情绪变化,这令他自然就无法轻易做到坦率。而luca是一个天真的人,天赐的真诚,这是如今很宝贵的品质,没有面具的伪装。

 

但是太阳不知道自己的热烈温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太阳。

 

 

·

 

 

音乐是什么呢,luca并不清楚,他说不上来,感觉就是情绪在跳跃或者沉潜。他又把磁带拿了出来,那盘连阿婆都已经听到耳朵生茧的磁带。

 

一首好歌不会只有一种情绪,这让luca无论开心与否都能享受其中,开心时听歌词是阳光的,悲伤时听旋律又让人想哭,luca或许明白这只是自己的情绪在作祟,但他不在意,音乐只是摇晃的他在人间行走的拐杖罢了。

 

白天时他去了市场,买完绿豆和白砂糖之后他绕到了那家卖金鱼和仓鼠的店铺,老板翘着腿在看电视,没有要招呼客人的意思,他大概已经习惯过路人对小动物维持不到三分钟的热情。

 

这让luca也放松下来,毕竟他也只是偶尔来看看,没有要买回家的意思。他蹲下身观察了一会仓鼠吃东西,然后将视线转移到了鱼缸里的金鱼。

 

黄色的、金色的、白色的鱼,游过时luca想要凑近听清楚它们的声音,他想如果无法发出声音,那怎么告诉别人自己存活于世呢,就连小仓鼠都会吱吱叫。

 

但他只听到了蝉叫声、摊主们稀稀拉拉的吆喝,以及电视里嘈杂的打斗音效。金鱼是安静而麻木的,它们不会思考,甚至连记忆都只有七秒,它们只会发出腥臭,或者在离开水域时努力扑腾两下身子。

 

luca听不见金鱼的声音,如同他听不见自己的血液流淌过血管的声音,这让他有些难过。熟悉的音乐和眼睛,像鱼缸里的水一样包裹着他。

 

他又想起了那天去学校接shu回家,在阿婆念叨着雨怎么这么大时,luca已经思考了很久要不要去找shu。

 

shu是干燥而温暖的,luca很早就这么觉得了,就在shu来找luca说话的那个晚上,他们分享了同一首音乐,月亮高挂,皎洁的月光落在shu的身上,luca不再觉得失落。

 

他不想要shu淋湿,于是他冒雨冲出了家门。雨水一遍又一遍打湿着他的头发、皮肤,打湿了他的眼睛,shu撑着伞走到校门口时,他发现雨水还是打湿了shu的裤脚。

 

luca有些泄气,但又有些开心,他发现shu在听他喜欢的歌,也愿意穿上他抱了一路的雨衣,虽然他买给shu吃的馄饨面凉了,虽然他被门卫大叔不耐烦地赶走,虽然他没法驱赶寒冷。

 

但是那个时候,shu和他一起走在雨里,全世界都在下雨,全世界的人都走在雨里,他和shu就是鱼缸里两只快乐的小金鱼。

 

 

·

 

 

shu下班回来时,luca已经做好了绿豆汤。木碗盛着淡绿色的汤水,还有一叠晶莹剔透的白砂糖。luca正在仰头喝酸梅汤,汤被装在了漂亮的搪瓷碗里。

 

“这些都是你做的吗?”shu问他。

 

“当然了,我跟阿婆学的。”

 

“真是看不出来。”

 

luca不满地皱了皱眉,指挥shu赶快坐下来尝尝他的手艺。

 

“你的那碗我给你冰好了,但是没加糖,不知道你吃不吃甜的。”

 

shu摇摇头,坐下喝了一大口,然后满足地叹了口气:“我不怎么吃甜的。”

 

“我靠,绿豆汤不喝甜的。”luca很诧异,“不甜的绿豆汤叫什么绿豆汤!”

 

shu端起了教师的架势老神在在道:“小孩子,你才多大,喜欢吃甜的很正常。”

 

“你有病吧!你很老吗!”luca无语,“那你平时喝什么?”

 

“其实我原本也不怎么爱喝苦的,后来为了提神开始喝速溶咖啡,逐渐养成了习惯。”

 

“切。”luca小声说,“城里人。”

 

阿婆过来喝了几口酸梅汤,然后皱着眉头又慢悠悠走了,不知道是酸到了还是难喝到了,她又坐回了那把躺椅之上,摇摇晃晃地看起了电视。

 

shu正想尝尝看酸梅汤,luca突然回头朝着阿婆喊:“阿婆!你不会又就着汤吃药了吧!”

 

他找到了自己下午才买回来的药,果真发现少了一颗药丸。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叫你不要混着别的东西一起吃药啦!”

 

“没有啦!没有啦!”阿婆摆手,“我早就跟着白水吃掉了!”

 

luca早已经习惯,他摇摇头,学着之前shu老神在在的样子:“有些人七老八十了,还是贪吃甜的东西。”

 

他想,外面的世界发展日新月异,对他来说,他的生活只是从这个夏天到下一个夏天的进步,阿婆依旧喜欢喝甜汤,他也一样。要说有多大的变化,就是阿婆开始忘记一些事情,还有shu突然到了这个小镇。

 

而对于shu来说,他的变化会不会是从爱喝糖水,变成了习惯喝咖啡。

 

“听会歌!听会歌!”luca跑过去把收音机提到了桌边,打开后不出所料又是那首歌,收音机的声音比用随身听戴着耳机时大多了,shu被突如其来的鼓点吓了一跳,luca却是非常开心地叫了一些无意义的拟声词,然后嘴里嚼着绿豆摇头晃脑起来。

 

“你很喜欢这首歌吗?”shu在收音机旁不知不觉向luca凑近,他觉得音乐声有些大了。

 

“啊?”luca果然没怎么听清。

 

“我说!”shu提高了音量,“你很喜欢这首歌吗?”

 

“那当然了!”luca觉得shu简直在问一句废话,他等着前奏过去,然后大声开始跟唱,“oh my life is changing everyday,in every possible way.”

 

shu被luca的举动逗笑了,他不自觉地随着luca也晃动起身子,然后他听到luca又重复了这一句话,他的声音快要覆盖过了下一句歌词,简直像是对着天空在大喊:

 

“Oh my life is changing everyday!In every possible way!”

 

不知道为什么,shu突然间想起了自己的二十二岁,一段十二点吃了饭十二点半就会饿的时光,他不曾像luca这般大喊大叫过,但他同样有着很多问题和思考,会思考一些无可救药的无聊事情,会陷入一段暧昧的情愫,觉得世界是一张悬而未决的网。

 

他觉得luca就是一段美好青春的载体,他的身上弥漫着失重感,好像随时要到宇宙中去。他每天会做许多决定,早上出门前才和自己说喝绿豆汤怎么样,晚上回到家时已经做好了。他每天骑着车走过的许多道路不再是纯粹的道路,而是无数种可能。

 

音乐和面前的人让shu变得感性起来,他问了luca一个问题。

 

“你知道墨菲定律吗?”

 

“你说什么?”

 

“我说!你就不能把音乐调小一点吗!”

 

shu突然凑到luca耳边喊了这么一句,让luca手忙脚乱地调小了音量。于是shu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这一次luca听清了。

 

“我知道啊!”luca回答。

 

“我觉得自己深受墨菲定律的影响,一旦我想做好一件事情,就会去深思最坏的结果,然后坏事就发生了。”

 

“啊?”luca疑惑,“墨菲定律难道不是说,一切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总会发生吗?”

 

这样的回答让shu愣在了原地,他开始怀疑起了自己记忆的正确性,或者说,是不是他的悲观主义让他认为所有的结果都不是正面的。

 

他想起了之前看到过的一则新闻,一位天体物理研究生,在即将毕业那一年,他所研究的小行星爆炸了。shu觉得这真是一个悲惨的故事,他讲给了luca听,luca却没像想象中那般与自己共情。

 

“可是行星在亿万年前就已经爆炸了,是光走得太久,让那位学生出生长大,度过了二十余年,研究了行星的一生,最终见证了它的死亡。”

 

“虽然几率很小,但也是有可能的不是吗?”

 

shu点点头,心想听上去是挺浪漫的,果然二十二岁的想法就是与众不同。

 

“可是他延毕了。”shu说。

 

“......那好吧。”

 

shu笑了笑,侧过身把音量又调大了些。他想,他原本十分不愿意来到另一个城市交流学习,他不太喜欢陌生的环境,但他还是得到了这个名额。

 

或许,这也不是一件坏事。shu看着面前的luca这么想。

 

 

·

 

 

luca骑车从小镇的这一头到那一头只需要几十分钟,即便如此,他依旧崇拜着流浪和幻想。

 

阴雨天,他在二手书店买到了一本旧书。原本他只是来帮店主人修补屋顶的漏洞,当他搬走积水桶附近的书本时,他看到了一首诗,诗的内容他不是非常理解,毕竟在学生时期他的文学课成绩不是太好。

 

他看到了the wild iris,紫色的鸢尾花,这让他想到了shu。

 

于是他向老板买下了这本书,即便老板万般推脱说免费赠送,他还是坚持要自己买下来,这份毅力来源于哪里,luca也不是很清楚。

 

在诗的最后是这样的三行文字:from the center of my life came a great fountain,deep blue shadows on azure seawater。这句话被这本书的上任主人划了横线,于是luca向老板要来了笔,重在横线上覆盖上了自己的笔迹,然后在空白处标注:感觉shu会喜欢。

 

在将笔还给老板前,他犹豫了一下,将诗题中的“Iris”划了出来。

 

“老板,你要不干脆重新装修一下书店,然后装个咖啡机,肯定会有很多人来。”

 

“哎哟,本身我也赚不到钱,还要装修。”老板摆摆手,“你啊知道咖啡机要多少钱哦!”

 

“可是现在年轻人不都喜欢喝咖啡,一边喝咖啡一边看书。”

 

“那都是城里人喜欢干的事情。我们这边都是老人和小孩,哪有几个年轻人。”

 

好吧好吧,luca将书本放进自己的挎包,骑上车走了。

 

在巷子里穿梭时,他遇见了几只狸花猫蹲在墙边树叶下,于是他缓缓停下车子,试图用猫的语言与它们沟通。这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他只需要喵喵叫就好,因为他既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也听不懂狸花猫在回应什么。

 

与人沟通时,需要掌握各种语言,眼神的语言、四肢的语言、口头的语言,他需要思考自己在说什么,也要明白别人语言的意思。这实在是消耗脑细胞的一件事情,于是他逃回了这个小镇,他只需要喵喵叫就好。

 

“luca?”头顶传来声音。

 

luca抬起头,雨水猝不及防落进了他的右眼,有一些疼,于是他只好费劲睁开另一只眼睛,快速眨动着试图用睫毛抵挡雨水。

 

在层层叠叠的树叶背后,他看见shu打开了教学楼走廊的窗户,此时正探出身子朝下看,手中还握着一个纸杯。雨水落进他的头发,shu下意识举起双手阻挡,这下雨水全部进了他手中的纸杯里。

 

看来咖啡没法喝了,shu心想。

 

“shu!”luca很开心地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听见你喵喵叫了!”shu的声音穿过下落的雨,有一些失真,“你怎么还不回去!小心感冒!”

 

“我买了一本书!”

 

“你说什么?”

 

“我说!今晚阿婆煮肉骨茶汤!你下了班就赶快回家!”

 

“噢!我知道了!”

 

luca将双手围成一个圈放在眼睛四周,模拟着望远镜看shu的样子,雨水顺着他的手指滑到袖口,他的眼睛不再疼痛,好让他能睁开双眼。

 

他和shu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谁也没说话,狸花猫在luca脚边喵了一声,然后躲进灌木丛中不见了身影。

 

luca依旧穿着那件橘色的雨衣,但没有穿雨靴,他脚上那双白色帆布鞋已经被泥水弄脏了不少,他却浑然不觉,还抬着头傻笑。shu想,哪个傻子下雨天穿白鞋子。

 

“我去上课了!你快回去吧!”shu这么说。

 

 

·

 

 

在黑暗的隧道里,shu和luca并行在路边。shu靠在墙上,luca坐在栏杆上,他在喝汽水,泡沫从他手腕滑落,流动的车灯将他的脸照得晦暗不明。他将汽水远远递给shu,胳膊却举得很高。shu向前走去,他的身子穿过了luca,穿过了栏杆,穿过了急行的车辆,回过头时,luca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shu从黑暗中醒来,luca正站在门边喊他的名字,说今晚要去参加镇上一对夫妻的婚礼,如果不想出份子钱,白天就得去帮忙布置现场。

 

梦一定是有某种意义的,即便那是一种晦涩的隐意,shu想。但他还没有从那一段光怪陆离的梦境中琢磨出什么含义来,就被luca拖着离开了温暖的被窝。

 

shu了解到,新娘来自一个很远的城市,离开了她的前夫和她蒸蒸日上的工作来到了这里,与新郎相遇,最终喜结连理。

 

当人们认为自己在主宰自己的生活时,他们就会逃避自我本身,因为他们的灵魂不可抗拒地被所谓命运所吸引。shu或许能够理解新娘的想法,或许只是对她来到这个小镇产生了共情。但其实还存在另外一种安宁是需要在自己的内心所追寻的,这种安宁叫做不要违抗跌倒。

 

跌倒是命运的一种,墨菲定律不代表坏事一定会发生。shu这么想着,有人来到这里遇到了爱情,人需要高兴地死亡、高兴地活着。

 

luca被指派去擦拭桌椅,而shu则在粘贴气球。他需要将气球吹成一定的大小,然后用细绳将它们系紧,最终贴到墙上,因为他被告知,打气筒不见了。

 

他麻木地在太阳底下吹着气球,将脸颊吹鼓出两个小包,这很快让他的脸部开始酸痛,甚至感觉到肺部的氧气在逐渐减少,shu感觉自己像是溺水的金鱼。

 

在吹气球的间隙,他远远望着luca忙碌的身影,感慨年轻就是有活力。luca在草坪上跑来跑去,搬运椅子、调整电线、摆放甜品和香槟,每一个和他打招呼的过路人他都会回报以最灿烂的笑容。shu觉得,luca真的很爱他的生活。

 

然而很多人都只妄想着遥远天边的玫瑰园,却不欣赏此刻正开在窗边的玫瑰。生活是由很多熟视无睹的瞬间组成的,譬如shu在窗边烦恼公开课的时候,听见有人在楼下和猫咪对话;再譬如有人在晚饭时向他朗诵了一首名叫《野鸢尾》的诗。

 

当shu向luca表示这首诗很美时,luca开心地又喝了三碗肉骨茶汤。

 

shu快要吹不动气球了,好在luca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就来帮忙,他一路小跑着,汗水顺着鬓发落到他的衬衣上。

 

这场婚礼的宾客不多,除了新人的至亲之外,就是镇上一些相熟的人家,shu有些羞赧,毕竟他和人家非亲非故,单纯就是来蹭个饭,但luca还是拉着半推半就的shu去给新人送了祝福,新人很热情地欢迎并且感谢他们,这让shu轻松不少。

 

所有人落座后,婚礼仪式开始,入场、宣誓,然后拥吻。

 

抛捧花时,周围的人们发出幸福的喊叫,shu在一旁喝香槟,左手还端着luca的那一杯,luca则在人群周围跃跃欲试,探着头看接下来是哪位女孩会将幸福接力,不过这架势shu觉得luca甚至会自己冲上去抢。

 

“好像只要是未婚人士都可以抢捧花的吧?”shu问。

 

“哎呀我不太好意思。”luca回过头说,“只有女孩子们在抢。”

 

“你很想结婚吗?”

 

“倒也不是,但是谁都想更加幸福不是吗?”

 

晚宴过后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luca得知了一部分婚礼流程,他向新人打过招呼后拉着shu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手上的香槟忘记了放回原处。

 

“去哪里?”

 

“去屋顶上。”

 

当两人爬上屋顶时,烟花就在那瞬间绽放了。

 

luca望着天空,眼中映着绚丽的光亮,他盘腿坐在屋顶,晚风吹过他和shu之间的距离时,他想到了奔流不息的江河、缓缓流淌的溪水、展翅而上的白鸽、澄澈宁静的极地冰川、一瞬而逝的时光,还有爱情。

 

他想到了新人拥吻的时刻,他不由自主怦怦跳动的心脏,如他此刻这般热烈而喧嚣。好像他的心中也在绽放着烟花。

 

爱情,是人类能感知的唯一一种能够超越时间维度的东西。他的脑海中,流淌过了这短短两周之内的每分每秒。

 

luca的心中,此刻正有一场昙花一现的感冒,他感到眩晕和燥热,即便晚风也不能让他即刻清醒,他不由自主地向shu靠近,他向左挪动了几厘米,好让他的左手指尖与shu的指尖只剩下一厘米的距离。

 

但他也只敢如此了,他只能够如此。

 

luca从屋顶上久久地凝望着光闪闪的房脊、香槟和五颜六色的烟火,心情不由自主地变得温馨又苦涩,他无意中想以某种形式将其保存下来,于是他转过了头,他看着shu的侧脸,心想,这么近就够了吧,只需要这样就好了。

 

光点像流星一般坠落,luca想,在广袤的空间和无限的时间中,能和shu共享同一场烟火和同一段时光,成全了他们窄小的幸福和亲密。

 

“你去哪里?”shu望着luca突然站起来的身影。

 

“我去还香槟杯。”

 

那一天,luca年轻的心盛着一场提心吊胆的夏天,而shu却是芦苇地上一片沉默而泛着红晕的轻云。

 

 

·

 

 

人是不断消逝在过去的日子里的。luca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

 

他曾经以为很多事情都是可以重复的,都还有下一次,但他错了。从存钱罐里偷来的硬币、买糖果或者牵着阿婆散步,都有可能成为此生最后一次。

 

在很久之前,luca明白性向这件事就跟贫穷和咳嗽一般掩藏不住,于是他向阿婆坦白,阿婆只是用扇子柄敲了敲他的脑袋。在半个月前,阿婆突然问他什么时候带个女朋友回家,在luca的提醒下阿婆连声说忘了忘了。在shu来到这个小镇的那一天,阿婆喝完米粥的一个小时之后,突然问luca早饭什么时候吃。

 

而在今天,阿婆问luca,你是谁?

 

我是谁?luca愣在了原地。

 

“我的乖乖在哪里?”阿婆问,眼神浑浊而茫然,“你为什么会在我家?”

 

luca像一根正在快速燃烧的蜡烛那般伫立在了原地,在长久的寂静之中,火已经蔓延到了他的心脏。

 

他想过很多种这一刻到来的方式,阿婆会大哭大闹,会忘记穿鞋子,会趁自己不注意偷偷溜出去,会忘记回家的路,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想象,有一天阿婆会把他忘记。会在一个普通的傍晚,平静地问luca,你是谁。

 

“阿婆。”luca发现自己的声音哽咽,“我是乖乖啊。”

 

luca想要上前拉住阿婆的手,阿婆却快他一步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一个人坐在店铺的椅子上,颓废而苦涩地望着阿婆丢下的扇子。天色越来越黑,可是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去开灯。夜色逐渐包裹住luca,他止不住地流泪。

 

shu今晚在学校加班备课,下周是交流的最后一周,他需要准备一节面向全校的公开课。当他回到家中时,月亮已经高悬很久。他打开店铺中的灯时,发现luca正趴在桌子上发呆。

 

“你怎么了?”shu问他,“你吃饭了吗?”

 

luca点点头,他用胳膊蹭了蹭眼角,然后又埋下头去。

 

shu这才发现luca的眼角红通通的,胳膊肘那的衣服也有一大块洇湿。他在灯光下将自己紧紧团住,膝盖顶住自己的胃部,双臂包裹着自己的脑袋,这是一个比较有感全感的姿势,就像下雨那天校门口的他一样。

 

shu关上门走近luca,在他侧边蹲下身,试图从不同的视角看清此刻luca的模样,就像学生时期常常逗午睡的同桌的调皮男生。

 

从下往上看,luca撇着嘴角,鼻翼还在小幅度抽动。

 

“发生什么事情了?”shu放低声音,“你怎么这么难过。”

 

luca想要偏过头去挡住shu的视线,但在他抬起头的那刻,他看见了shu纯澈而充满担忧的双眼,于是他的眼泪又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安静的、像大颗的珍珠一般落下的眼泪。shu有些慌神,他将手放到了luca大腿上轻轻摇晃着,却还保持着原来的蹲姿,这是一个毫无攻击性的低姿态。

 

luca对他说:“阿婆不记得我了。他问我乖乖在哪里。”

 

shu想到了那天阿婆混着酸梅汤吃下去的药,luca查看药丸时shu瞥到了药盒上的名字,奥拉西坦胶囊,是一款精神系统疾病的药物,可以延缓阿尔兹海默症的病情。但那是初期适用的药,看来阿婆的病情在逐渐加重。

 

这是一种无法治愈的、残忍的病,无论是自己逐渐忘记身边的人,还是被身边的人所忘记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伴随而来的还有逐渐退化的基本生活能力,最终成为他人的累赘。

 

shu半蹲着用拇指擦拭luca的眼泪,当他的手触摸到luca的皮肤时,他感受到luca小幅度的倾斜和蹭动,于是他干脆站起身,将luca轻轻抱住。luca顺从地将脑袋埋在shu的腹部,他感受着shu的手指抚摸着自己的脑袋,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悲伤。

 

shu绞尽脑汁思考着他该说些什么,他没有经历过家人的遗忘,但他经历过亲人的离去,他想,这或许是比较类似的属于“失去”的情感。

 

只有少数的人才知道失去之后的路该怎么走,但大部分人还是走过来了,无论是浑浑噩噩也好强打精神也好,shu只知道,眼泪是没有用的,眼泪绝不会洗掉命运。

 

他想说,乖乖,人与人之间渐行渐远是一种人生常态,没有人会永远陪伴着你。时间是世界上最具说服力的东西,因为时间无需通知我们就可以改变一切。

 

乖乖,我不想你变成一个悲观主义者,但至少悲观者总是把所有事情都往最坏的方向思考,这么来说,是不是失去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乖乖,希望世间的泪不会像天上的雨那么滂沱,希望所有人都有一把阳光的伞抵御生命的风雨。不要皱着眉头,短暂的阴郁无法将你困住,灿烂与明媚本就属于你。

 

shu轻轻拍着luca的背,他的眼神遥远而悠长,他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自己。

 

“乖乖......”shu这么说,“生在这个世上,没有一种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

 

 

·

 

 

痛苦过后回归平淡的人生,就像不断掘地的人发现了生活的骸骨,即便他迅速将其掩埋,甚至种上花栽上树,但每一次经过时他看到的都不是花草树木,他心底清楚地知道地底埋葬着什么,他看见的是那具骸骨。

 

傍晚时分luca扶持着阿婆进了她的房间,收拾好碗筷之后他开始听歌,坐在店铺门口凝望着日落的天空。他的心中有很多的疑问,为什么会有日升月落,为什么会有聚散无常,为什么生命会老去,为什么夏日有尽头。

 

但寂寞的长空默不作答,于是他的耳边又只剩下那首歌。

 

很多平时不会留意的细节令他开始感到难受,遍布划痕的冰箱贴、脱落生锈的搪瓷碗、长时间堆积忘记丢掉的空瓶或者罐头、阳台挂着的两三件衬衣。

 

其中一件是属于shu的,他的房间就在自己房间的隔壁,于是他们共享一个阳台。此刻滴水的衬衣,像是luca酸胀发紧的胸口。

 

组成他生活的那些不断做布朗运动的微粒好像开始疲倦,luca想,这是第三周的周六,时光和记忆都在不停流逝。

 

他对shu说,在天黑之前我们去骑车吧。

 

“去哪里?”

 

“到城里去。”

 

“去做什么?我坐你的自行车后座吗?”

 

“我们可以去修车匠那再借一辆。”

 

于是在太阳落山之前,luca和shu骑着单车,一直向夕阳而去,穿过巷口的灯火和细语的人声,双脚飞快地蹬动着,穿过翻滚纷扬的芦苇地和烟灰色的云团,好像一直要向世界的尽头跑去。

 

shu是一位合格的陪伴者,他偶尔蹬快几步与luca并行,大多数时间他紧紧跟在luca身后。luca带着耳机,而shu的耳边只有鼓鼓风声,这让shu觉得在自己音乐里的luca与他人相隔千万里。而在扑面的晚风之中,畅快与憋闷两种矛盾的感受同时出现在luca胸口。

 

他们去了一家咖啡店,shu要了一杯冰美式,luca也随着shu要了同样的咖啡。然而这家店咖啡豆烘培程度较浅,所以尝起来味道偏酸苦。shu倒是神色平常,但是luca却被苦到眉毛紧皱。

 

他苦着脸望向shu的模样把shu逗笑了。

 

“不能喝别逞强。”

 

luca一鼓作气将咖啡全部喝下,冰凉而又泛酸的液体刺激着他的味蕾,他甚至忍不住抖了抖身子,才把纸杯扔进垃圾桶。

 

“太难喝了......这和喝药有什么区别。”

 

“喝药对身体好。”

 

luca说不出话来,他很想去不远处便利店买一杯甜牛奶,但又想将口中苦涩的味道长久留住,他想要逐渐习惯这样的苦涩。

 

他们将单车停放在路灯下,两人慢慢走到了隧道口,川流不息的车辆将墙上不知何年何月的涂鸦映亮,shu握着咖啡津津有味地看着,luca则靠在护栏处一声不响。

 

这样的场景倒是和自己做过的梦有点像,shu突然意识到。

 

他们相顾无言,互相不知道对方在思索着什么,他们猜不透也不想猜,任由亮白的车灯一遍遍扫过自己的眼睛。一股风从luca的心底吹起,他感受到了些许凉意,于是在此刻他意识到,夏天即将结束了。

 

为什么夏天会有尽头?luca这么想,也这么问出了口。

 

“夏天没有尽头。”shu思索了片刻,“夏天的尽头是秋天。”

 

“那夏天不是依旧结束了吗?”

 

“你总会有另一个夏天的,你的生命很漫长。即便你消失在人间,世界的尽头也很远很远。”

 

shu走过来,与luca一同靠在了护栏边上。

 

“就像圆周率无法被算尽一样。”shu说,“一旦圆周率被算尽,那这个世界就被证明是虚拟的,你的过去与未来都可以通过算法得知,一切偶然性将不复存在。”

 

“但如今依旧有许多科学家执着于计算圆周率。我不知道世人到底是期盼着它被算尽还是不被算尽。”shu停顿了一瞬,“我不希望它被算尽,如果世界是有尽头的,那也太无趣了些。”

 

luca大概明白了shu的意思。他想,人类无法真正抵达天涯海角,所以他认为的最终站只是偶尔停靠的港湾,这像是西西弗斯的命运。

 

所以夏天之后是秋天,秋天之后还会有夏天。夏天绵绵不绝。

 

luca就当作shu是在安慰他了。

 

在夜晚慢慢骑车回家时,luca思考着当人们不再说“爱”的时候该说些什么,该说美好的月色,还是轻拂过发尾的晚风,他觉得这些意象还是太过赤裸直白,他听着自己的心跳,发现此刻好像只能说谢谢你。

 

“谢谢你。”luca对shu说。

 

shu回过头,看样子没搞明白luca突然说这么一句话什么意思,但他还是弯起嘴角说了句不客气。

 

luca不再说话,他想,月色只是今晚第二美好的东西。

 

 

·

 

 

三天前,周一的时候,luca为后山的那棵树起了个名字——爱丽丝。

 

如果他有一片森林,他一定会给所有的树起名为爱丽丝,如果别人询问起,他就说爱丽丝埋葬着他的秘密;如果别人嘲笑他用一朵花的名字命名一棵树,他只会摇摇头,说他看到的不是成片的绿,这些涌落的苍翠不是他的意愿,他看到的是爱丽丝,是鸢尾花,他的夏天是成片的紫。

 

他曾经问阿婆,如果有谁都不能说的秘密该怎么办?阿婆说,可以把秘密讲给一棵树听。晃动的枝条是树给你的回应,飘零的叶片牵扯着你的秘密,然后落在你的脚边,埋葬进土里。

 

可他却久久站立沉默不言,他想,他可以把海和天分清楚,可以把好人和坏人分清楚,此刻却分不清自己的心绪。他的心中有一种快要哭出来的难过情绪,所以这到底是喜欢还是遗憾呢,luca又责怪起自己的笨拙来。

 

他只能够笨拙地将心意寄托给一棵名叫爱丽丝的树,期盼他的秘密能够埋进土里。他想,即便他没有开口说话,爱丽丝也会理解他。

 

luca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健谈的人,而在短短几天时间内,他发觉自己沉默了不少。有些人沉默是因为不善于说话,而有些人沉默是因为不想说话。在饭桌上,当shu的话语落下之后,luca有时会忘记回答。

 

“明天是周五,上午我要上一节公开课,下午交流会议结束之后,我买了车票回家。”

 

阿婆慢悠悠地咀嚼着米饭,最近luca监督她吃药时,她总会乖乖地就着白水吞下去,盯着luca说一些胡话,然后回到自己房间。

 

luca仰头透过窗户看满天星斗,他觉得全世界都是凉的,只有他是热的,但他心中的雨却一刻未停。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啊?”luca回头,“噢,那今晚要帮你整理一下行李吗?”

 

“不用,我的东西不多,我自己一个人来就好。”

 

“那我可以去听你上课吗?”

 

shu没有想到luca会这么说:“可以啊,门卫已经认识你了,和他打声招呼就会放你进来。”

 

这是夏季末尾一个安静的晚上,满天繁星。在深黑色的夜空之下,luca和shu稍稍感觉到了寒冷,他们将外套穿上,搬着椅子坐在了店铺门口。月亮俯瞰着小镇,美丽而皎洁的月光洒落在luca心口的一潭泉水上,仿佛被湿润的嘴唇所亲吻。

 

luca曾经会仰望星空,思考关于宇宙的尽头和人类的位置。如今他不再纠结于遥远的未知,他开始低着头,思考在这片土地上他该过怎样的生活。

 

青春是一种依赖于“可能性”的东西,luca决定终结自己的可能性,不再飞往宇宙。他将面临更多的离别和失去,他将面临这片沉默的土地,所以此刻的他觉得,自己的青春结束了。

 

他想要喝酒,于是他回到店内拿出了两瓶。他想要在所剩无几的夏日里,将所有未曾了结的心事溺死在酒精中。

 

“你居然还喝酒?”shu问他。

 

“我大学里还是去过一些联谊派对的好吧!我可从来都没喝醉过。”

 

“就这么点度数,确实也喝不醉吧。”shu举了举手中的酒瓶。

 

shu接过开瓶器,看着luca仰头痛饮几大口,问他:“你这算是在为我送行吗?”

 

luca哼哼几声:“是啊是啊,你要走了我可伤心了,借酒消愁罢了。”

 

“拉倒吧你,有什么好伤心的。”

 

luca转头望着shu,酒水将他的嘴唇沾湿,月光也落进他紫色的瞳孔里。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月色下shu的颜色仿佛在变淡,一切过去认为是亲近的瞬间,都随着shu在逐渐遥远。

 

很久很久之后,当他们各自喝下第三瓶酒时,luca才低低地开口:“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shu认真思考了一会:“也许会吧,但火车来一趟要好久,等我工作稳定下来,有机会会回来看看你和阿婆的。”

 

“如果阿婆的状况允许的话。”shu犹豫着说出口,“你们也可以来找我。”

 

luca和shu都明白,阿婆的病情是不允许luca长时间外出的。

 

“其实从你莫名其妙带我去吃冰的那个傍晚,我就意识到我们或许会成为好朋友。”shu说,“我很喜欢和你相处的这段日子,这让我对陌生的坏境不再产生恐惧。你和阿婆做饭都很好吃,阳光晒过的被子很好闻,街坊邻居很友好,夕阳和夜空很美,一起骑车时很自由,让我想起了我的青春时光。”

 

“谢谢你,luca。”shu与luca碰杯。

 

luca明白,喜欢要相互才作数,遗憾也是。

 

他将瓶中最后一口酒吞入喉中时紧紧闭上了眼,仿佛一个将要溺亡的灵魂。

 

·

 

luca穿着白T和运动裤,在周五上午十点钟走进了学校。

 

中学是一群人,大学是个体。即便他才从学生时期毕业,再一次回到学校时还是会有些许复杂的情绪。

 

人类是以痛苦的方式成长的,儿童时期感受到的痛苦,在学生时期或许不值一提,而当青春过去,面临的将会是更多的痛苦。很多人怀念的并不是读书的日子,他们怀念的是年轻而还没遭受更多苦难的自己。

 

十点十五分shu开始上课,在这十五分钟之内luca坐在操场边上喝气泡水,刚好遇上不同的两个班上课下课,luca就看着他们热身奔跑。阳光热热地落在他眼皮上,让他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他想象着shu此刻正在做什么,或许在整理上课要用的讲义,一遍一遍复习着课堂流程,提前十分钟进入阶梯教室,在黑板上写上好看的课题。然后上课铃响了,乌压压一片学生的脑袋,很多面无表情的听课老师,shu或许会有些紧张,但他很快调整好状态,对大家说,开始上课。

 

会有迟到了几分钟的听课老师弯着身子从后门处溜进教室,这或许会吸引一些shu的注意,但这并不会影响到shu的上课思路,他清晰且有条理地推进课堂,直到再没有粗心迟到的人进入教室,后门被彻底关上。

 

那时候的shu会不会有一瞬间的迟疑,会不会不由自主地寻找着自己的身影。luca这么想着,他既有着些许的希冀,又不愿自己的悔约影响到shu。

 

但或许自己只不过是shu人生舞台上角落处一个指手画脚的伶人,一个飘忽不定的影子,登场片刻,就在无声无息中悄然退场。他只不过与shu分享了短短一个月的喧哗和骚动,没有什么意义,这并不会给shu的课堂、乃至shu的人生带来多大的波动。

 

这样也好,luca想,这样也好。

 

他单手把易拉罐捏扁,一些棕褐色的液体滴落在他脚边,气泡在阳光下滋滋作响,很快就没了动静。luca向操场跑道走去,越走越快,然后奔跑起来。

 

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需要什么,一杯偏酸的冰美式,一碗绿豆汤,一场暴雨,一本紫色的诗集,还是一个拥抱。所以他决定奔跑,他的速度很快,烦恼一定会被他抛在脑后。

 

如果生命只剩下十分钟,如果这节课只剩下十分钟,他会去奔跑。他在风中流下了眼泪,此刻他真真切切意识到,他喜欢上了shu,而shu的离去,在他内心下了一场大雨。

 

luca在操场上跑了三圈,当他决定继续跑下去时,他看到体育老师吹响了集合的哨声,他意识到快要下课了,shu就快要下课了。他开始不知所措,然后猛然间改变方向,朝教学楼疯跑过去。

 

第三栋教学楼,二楼,最边上那间最大的阶梯教室。

 

当他三步换作两步跑到二楼拐角处时,下课铃声响了,他呆愣了一瞬间,就被抢着吃午饭的人群包围住。luca喘着粗气穿越过人流,最终站在了阶梯教室门口。

 

shu望了过来,穿过簇拥连接的黑色脑袋与luca对视,他的镜片有些反光,这让luca看不清他的神情。

 

在铃声落下,学生躁动的细语声之间,luca听到shu望着他开口。

 

他对学生们说,下课。

 

 

·

 

 

二十二岁的luca明白,喜欢一个人,也可以选择和他说再见。

 

生命中的每位过客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会留下一些痕迹,然后带走一些气息。留下一首歌,带走一个颜色。有些人会带走很多,也有些人什么都不留下。这恰好证明,两个灵魂不会偶然相遇。

 

luca想,他才不是为了什么红豆牛乳冰而来到这个世界,他一定在天堂里翻阅了成千上万的剧本,只为了能在某一段时光里再一次与shu相遇。

 

那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而人间的luca却不知道。

 

shu在上完课之后匆匆去准备下午的交流分享会了,而luca还需要回去照顾阿婆吃中饭,这也是他为自己迟到而编织的谎言。

 

勇敢是人类稀缺的宝贵品质,luca或许曾经拥有,但此刻的他,只能用世俗当作胆小的谎言。

 

当shu从学校回来时,天上的太阳已经摇摇欲坠,远方的云团开始沾上金黄。

 

shu将自己的所有行李从楼上搬下来,然后大口喝下luca为他降暑做的甜汤,阿婆也在一旁,笑眯眯地一边喝汤一边瞧几眼shu。luca对shu说,阿婆很喜欢你,刚见到你时就这么和我说了,说你跟上一个老师比起来,又礼貌又爱干净,长得还俊。

 

shu嘿嘿一笑:“谢谢阿婆。”

 

“你的交流会怎么样?”luca问。

 

“就是上台讲讲自己这么多天学习的感触,都是些老生常谈的话,大多时间就是在听领导们讲话。”

 

luca点点头,看来学生和老师都不爱听领导长篇大论。

 

“不过我的课堂被点名夸奖了。”shu掩藏不住自己的喜悦,“我很开心。”

 

“哇!恭喜恭喜!但我没有赶上听你的课!”luca很遗憾。

 

天色不早,shu稍事歇息便起身准备出发了,luca跟他走到店铺门口,将座机号码告诉了shu。他想要送shu到车站,被拒绝了,说别搞得跟小情侣生离死别一样。

 

晚霞即将褪色,早月像一枚淡淡的吻痕。

 

shu拖着行李,对luca说再见。

 

luca靠在门边,也对shu说再见。

 

再见爱丽丝。再见。luca突然有很多话涌上喉咙口,但支离破碎的画面无法变成语言,他望着shu的背影,看见自己的身体在崩离四散,每一个细胞都离其他细胞几千米远。

 

shu的身影在月亮下变小变小,然后逐渐消失在luca的视线尽头。

 

luca意识到,一些人的离去,是他的生命在向过去的自己告别。

 

 

·

 

 

周日的清晨,luca从睡梦中朦朦胧胧地清醒。天色阴暗,空气潮湿,周围弥漫着木头腐朽的气味。他打开窗户,青草与泥水混合的腥臭飘来,他的身边静得出奇。

 

蝉鸣声消失,夏天终究结束了。

 

他趴在阳台上,残留的雨水沾湿了他的袖口。他突然想起了乌斯环亚,shu和他提过的那个城市,世界的尽头。不知道如果luca一直向着尽头追逐,会不会在乌斯环亚再一次遇见shu。

 

但尽头又是什么呢,shu口中的世界尽头他一直无法理解,是一个成功的事业、一种美好的生活、一位真正的爱人,还是想要到达的某种精神状态。

 

他还不明白自己在追逐什么。

 

他揉了揉头发,下楼来到店铺,然后打开收音机,听那首歌。寂静的空气中,得以多出一种声音来。

 

阿婆也醒得很早,她下楼问luca早饭吃什么,luca把躺椅让给阿婆,起身去煮粥。

 

他就站在厨房门口等着粥煮熟,然后跟着音乐摇头晃脑,却也唱不出声,因为嗓子眼突如其来的干涸,像枯竭的地脉。

 

第30天。他想告诉shu,在他离开不到两天的清晨,自己又想出去奔跑了。思念像一条爬行的蛇,缠绕着luca温热的躯体。他多想奔跑啊,他几乎就要冲出家门了。

 

可他们的生命还有很长的日子,luca和shu还有更多的时光要去经历,谁都没有勇气往回倒退几步,承担试错的成本。他们两的相遇,或许只是漫长生命中无数阴差阳错的故事中的一个。

 

那棵名叫爱丽丝的树将在秋天落下他所有的叶子,而luca的秘密将埋葬进泥土中。

 

夏天里的人只属于夏天,不会属于夏天以外的任何事物。

 

在米粥即将煮熟的那一刻,luca突然大声朝外喊,声音盖过了那首歌。

 

“阿婆——”

 

“如果有电话让我来接噢!”

 

 

End.

 

这是一个充满遗憾的暗恋的故事,灵感来源于电影《大佛普拉斯》中的台词“我想虽然现在是太空时代,人类早就可以坐太空船去月球,但永远无法探索别人内心的宇宙。”电影本身不是讲暗恋的。

故事名字取自张国荣的歌曲《侯斯顿之恋》,侯斯顿是休斯顿的另一种音译,休斯顿基地台与月球上的阿波罗11号相隔的距离,代表着“暗恋”或者“异地”。

在跳海和天鹅里面,我从shu的视角叙述故事比较多,所以这次的故事我想多从luca的角度来描写。他在夏天遇见了真心喜欢的人,但却无法勇敢地表达自己的心意,同时也想保护shu,因为想要磁铁同极性在一起,需要克服很大的阻力。

感觉每一个故事我都会给大家推荐一些音乐或者电影,这一次贯穿全文的音乐是小红莓的《Dreams》,很好听,王菲翻唱过中文版叫《梦中人》。

我的文笔文风没有那么浓烈而精致,希望大家不要感到无趣!

期待大家的评论!谢谢大家读到这里!


林野

【shuca】 天鹅之死

《天鹅之死》


*现代警匪 

*有sonny、nina客串 有起名随意的路人角色

*文章篇幅2w 希望大家阅读愉快


在欧亚大陆的东西方文化中,人们不约而同地将白色的天鹅作为纯洁、忠诚、高贵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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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u发来短信说,老板死了。


妈的,luca咒骂一声,快步走上一辆黑色轿车,机场的灯火很快消逝在了驰骋而去的车尾气中。


接到shu的消息时,luca刚结束一场冗长而无聊的谈判。在异...

《天鹅之死》

 

 

*现代警匪 

*有sonny、nina客串 有起名随意的路人角色

*文章篇幅2w 希望大家阅读愉快

 

 

在欧亚大陆的东西方文化中,人们不约而同地将白色的天鹅作为纯洁、忠诚、高贵的象征。

 

 

·

 

 

shu发来短信说,老板死了。

 

妈的,luca咒骂一声,快步走上一辆黑色轿车,机场的灯火很快消逝在了驰骋而去的车尾气中。

 

接到shu的消息时,luca刚结束一场冗长而无聊的谈判。在异国隐秘的山庄酒店中,他被安排到顶楼深处的休息厅内,尊贵的酒店主人半身不遂般坐在轮椅上,捏着手中那丁点筹码惺惺作态。一墙之隔的宴会厅内觥筹交错,luca挑起眼皮瞟了眼那老头边上立着的输液架,心里只觉好笑,他想起码在门口安排几个保镖吧,这也太瞧不起人了。

 

当他不耐烦地亮出腰间的枪时,对面终于知趣地结束了长篇大论,luca得以从那香水环绕的莺莺燕燕之地解脱。哈!他想,现在没人能奈何得了我!

 

luca走出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时电话响了,shu的嗓音相比街边冷风,清醒头脑的效果更甚,这很快占据了luca的大脑,好让他快速忘记几分钟前那张布满皱纹的脸,这让luca愉悦了些许。

 

“luca。”shu那儿的背景音有些嘈杂,他停顿了一小会,似乎是找了个较为安静的地方,这使得他的声音听上去更为清晰而悦耳,“半小时前boss发生车祸,此刻正在急救,情况很不好。”

 

luca捏着太阳穴,猛吸一口烟将快要脱口而出的问候咽回肚中,他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讯息,想着自己乘坐了十二个小时航班来到地球另一边,经历了五个小时难熬的交易,甚至连那老头酒庄里的酒都没顺几口,又要乘坐红眼航班急匆匆飞回去。

 

三天前的会议上老板还在大骂部下无能,现在却躺在手术室昏迷不醒,这世界发展真是日新月异。luca撸了一把头发挂断电话,修改行程直奔当地机场,他只希望别真死了,好让集团的过渡期来得安稳一些。

 

 

·

 

 

车子到达医院时下起了大雨,凌晨时分的灰暗天空让人视力下降,而空气中腥臭的泥水味更是让人感官不适。即便身后沉默不语的下属很快就撑开了伞,luca的肩膀还是被溅湿了,潮湿的空气让他打了个哆嗦。

 

shu站在大门左侧等他,左手抵着一把黑色长柄伞,伞尖地面已经蓄了一小滩雨水,他正低头看着手机界面,听到车声前手指随意地划动着屏幕。

 

他身后鱼贯而出十几个面色严肃的西装男,打头的一个穿着一身烧包的银色西装,表情看上去有些愤怒,注意到luca的目光之后转头做了个挑起嘴角的不屑表情,这让他的面容看上去更加滑稽。

 

那是老板的独生子eric,虽然从小泡在蜜糖里,脑子倒也不笨,否则在luca爬到这个位置之前也不至于多流这么多血。

 

“抢救了三小时没救回来。”shu拉回了luca的思绪,“eric刚差点拎起主治医生掼在地上,被我拦住了。他在里面闹了很久,估计是自己安排了人做新闻。”

 

luca注意到shu颧骨上的红色擦伤,想捏起他下巴仔细瞧瞧,被shu偏头躲过去了。于是他顺势拍了拍shu的肩膀,自以为巧妙地化解了尴尬。

 

“倒是演得一出好戏。”luca轻哼一声,“你猜他现在是在悲伤地挑选墓地,还是飞奔去夜店庆祝升官发财死/爸爸。”

 

“怎么呢?你以为他家集团是世袭制的?”shu撑着伞走入雨中,天光初现,luca看清了他眼睛底下的青色,“他爸死了,手下那几个老东西可没死。”

 

luca摸了摸下巴,那里冒出了一些刺手的胡茬,连轴转使得头脑昏沉发胀,他只想快点回家好好洗个澡。上车之后困意很快席卷了他,luca靠在车枕上拉长了声音叫shu的名字:“动作再快这几天也轮不到我吧,况且我这么善良的一个人,吃他这么多刀子都没反击,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大不了把我分配到国外分公司呗,有钱拿就成。”luca伸了个懒腰,从包中拿出一个礼盒,“这次出差时间太赶,就顺了几盒茶叶,送你了,对身体好。”

 

shu打量着包装上他并不熟悉的文字:“机场买的?”

 

“靠!”luca睁开一只眼盯着shu揶揄的表情,“我从那死老头手里弄来的!你知道那家伙手指缝里漏出一枚硬币都不舍得,这茶叶可贵了!”

 

shu轻笑一声,将礼盒放在后排座位中间处,没接受也没拒绝,转头看窗外风景了。luca气得直接把茶叶重重按到shu腿上,心想这破路看一万次了有什么好看的。

 

“你喝!”说完luca又躺了回去,嘴里念叨着机场东西也不便宜,怎么还瞧不起了。发现shu没有再理他后,气急败坏地用膝盖顶了一下驾驶座位,语气颇为不耐地叫司机开车稳一些。

 

 

·

 

 

没几天是老板的葬礼,luca下车时远远就看到shu的背影,他戴上墨镜遮住这几天倒时差失败的双眼,还有过分刺眼的太阳——今天是个大晴天,真是个适合下葬的好日子。

 

除了eric在前排假惺惺流眼泪,其余人都沉默地站在边上,宽檐帽子或者墨镜能够让别人察觉不出他们不够精湛的演技。luca想,真是可悲,boss年轻时也算是风云人物,带着兄弟们趟过刀山火海才有如今的成就,而这些老头为了些钱权全然忘记了曾经的情谊,到头来躺在棺材里了也混不到一两滴真心的眼泪。

 

指不定那车祸还是在场的谁策划的。

 

luca觉得没趣,于是他转头看身侧的shu。shu今天戴了副椭圆形粗框的墨镜,镜框上还缠绕着一只银色小蛇,这眼镜要是戴在eric脸上,luca肯定要大骂他烧包。shu感觉到luca的视线回过头,长长的马尾被风吹起,遮住了那条小蛇的尾巴。

 

“怎么了?”shu小声问他。微微侧过头时luca看清了他的睫毛。

 

“没怎么,看你眼镜挺好看的。”luca放在风衣口袋中的手指悄悄摩挲了一下,“很适合你。”

 

shu没继续这个话题,他抬头用下巴指了指右前方,luca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边站着的是老板曾经的几个拥护者,如今树倒猢狲散,这些人估计也在盘算着该换棵大树乘凉了。

 

“你还没来时,eric找过那几个人,看样子像是谈妥了。”

 

luca很长时间没接话,他兴致缺缺地打量着eric勉强撑起西装版型的瘦猴身材,心想等他上位后自己留下的钱也够吃喝一辈子了,就是不知道这家伙要用什么招术对付自己,不然直接坦白吧,就说不干了,老子累了。

 

然后卷一笔钱跑路,和shu飞到地球另一边过财富自由的生活,等老了一定要订做两副昂贵且华丽的棺材,比eric给他亲爹买的起码好看十倍。也不知道shu愿不愿意跟他死后做邻居,毕竟他连自己给的礼物都推脱那么久。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shu突然踹了一脚luca的小腿。

 

“Jesus···,我当然在听,你看上去很着急,shu,你怎么了?”luca朝shu那走近了些,肩膀挨着肩膀,“eric的心思再怎么昭然若揭,也不会不知道警察一直盯着他的动作。他这么润物细无声地收买大部分人,然后在选举会议上顺水推舟坐上他想要的位置,这是损失最小的方法。况且这些老家伙,说实话,只是我没行动罢了。”

 

入葬仪式结束后,宾客三三两两散去,显然大家都没什么心思聚一起寒暄吃饭。穿过墓地周围郁郁葱葱的水松时,luca从风衣兜里掏出了一盒万宝路,里面还有三五根,然而他没摸到打火机。luca暗骂一声,这是一个七年来都没改变的陋习。

 

shu看着他的动作心领神会,凑上去给他点火。他举起左手成弧型拢在火苗旁,右手停在距luca下巴几厘米处,墓地的风绕过shu的衣袖,穿过他的指缝,也把闪烁的火苗吹灭了。shu只好再次按下打火机,只是这一次luca的手也围了上来,指尖轻轻掠过shu的手腕,将火苗困在两人的手掌之间,他低下头时火星很快舔舐上烟头,shu只感觉luca毛绒绒的前额刘海剐蹭到了他的睫毛,不过下一秒luca就叼着烟往前走了。

 

“shu,我之前和你说过,我们现在赚够了钱,已经过上了好日子,我不想再陷入没必要的斗争中。”

 

水松的阴影落在shu的脸上,他望着luca的背影沉默了一会:“你觉得我们真的可以全身而退吗?”

 

“你什么意思?”luca停下脚步回头。

 

然而没等shu回答,不远处就传来一声汽车鸣笛,shu望过去,驾驶位的车窗缓缓下移。

 

“Sonny brisko。”shu轻声说。

 

“oh···”luca皱着眉摘下墨镜,“the captain,他来这里干嘛?”

 

这不带什么好意的问句显然是被sonny听见了,他胳膊撑在车窗上甩着同样刚摘下来的墨镜,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刺眼的阳光,就这么朝着慢慢走过来的两人大喊:“当然是时时刻刻收集你们的犯/罪证据啦。不然为了什么,给你们棺材里的boss送束花?”

 

好巧不巧,sonny的车就停在luca车边上,这让luca经过时忍不住驻足,居高临下地打量着sonny以及他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摄像机——虽然这大概率只是用来恶心自己的。

 

“怎么?拍到我们在墓地贩/毒了?”

 

sonny轻笑一声没理luca,转而向luca身后的shu打了声招呼:“hello shu,最近在这破集团混得辛苦吗?”

 

“还行。”shu不紧不慢回答。

 

这让luca有些不愉快:“你理他干嘛。”

 

“你是小孩子吗?”sonny不解,“这又不是在审讯。”

 

这家伙显然就是故意在这边找麻烦,这几年纠缠下来,每每想到sonny狗皮膏药一般的脸luca就会浑身恶寒。他想,即便这样,sonny brisko手中累计的证据,估计连停车罚单都开不了。况且他最近安分守己,该有事都是shu帮自己处理的,这算什么?

 

于是luca扯着shu的手臂转身远离了那辆显眼的警/车,徒留sonny一个人在后面大喊怎么葬礼也不请老朋友留下来吃口饭。

 

 

·

 

 

luca的接风宴被葬礼耽搁了许久,shu提议说去烤肉店吧,理由是luca在某个坐办公室的傍晚对着落日说想吃肉了。

 

夜晚气温下降不少,烤肉店位置偏僻,附近不好停车,步行几分钟后一行人带着凉意涌进店内,狭小的空间一下被挤满,shu忍不住搓了搓手掌物理升温。shu和luca落座两人桌之后,其余人被luca赶走各自开始拼桌点菜。

 

七年前luca和shu在街头火拼失败,满头满脸是血地躲进这家没什么生意的烤肉店,老板娘颤颤巍巍躲在收银台之后说客人,我们已经打烊了。

 

shu记得当时他俩一人拿着一把小刀不要命地就冲了上去,粗重的喘息与叫喊刺激着尚且稚嫩的两人,热血像那日刺眼的阳光一般冲上大脑,灼烧着本就为数不多的理智。而当luca一把扯过双目猩红的shu为他用身体挡了好几刀时,shu终于从窒息又疯狂的空间中抽离,他开始感到身体上的疼痛、双手的颤抖、嘴里腥甜的血液,还有luca近在咫尺的闷哼声。他逐渐感到害怕,然后拉着luca趁机逃离了这地狱。

 

在绕了无数小路跌跌撞撞走进这间店时,luca终于撑不住倒了下来,shu拖着他的身体艰难地挪动到屋子一角,瘫坐在地时只觉得疲惫不堪。然而鲜血源源不断从luca身下流出铺满了四周的地面,shu吓坏了,他胡乱捂着luca的伤口,抱着他的身体求他快醒过来,求他不要死,甚至感受不到那鲜血里也有自己的一份。他开口叫luca的名字时,眼泪也随着哽咽的话语掉了下来。

 

shu注意到了躲藏在收银台后的老板娘,想也没想就快步走了过去,将沾满了血的小刀抵在老板娘大动脉旁威胁她去救人,然而他的双手实在颤抖得不像话,刀片上的血液染上老板娘脖颈时,shu一下子甩开了手,小刀落在了几米开外,在那瞬间他仿佛闻到了几分钟前水泥地上肮脏的血肉味,恶心地让人作呕。

 

虽然任务失败,但好歹在老板娘的及时救助下没有丢了小命,在luca康复后,他与shu一起上门跟老板娘道歉,编造了两人是被街头的陌生小混混抢劫殴打的故事,并且当日狠狠消费了一顿午餐。

 

shu回想,当时那样害怕失去的感觉,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也无法忘记的青涩的、铁锈味的回忆。

 

“你怎么不吃,我都给你烤好了。”luca开了一罐啤酒,滋滋的气泡声让shu回过了神。

 

“我在等你给我烤啊。”shu用生菜包好一口吞了下去,然后长长地“嗯”了一声,“技术不错。”

 

“你少来!接下来的你自己烤。”luca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乐颠颠地拿着夹子开始翻肉,然后将shu喜欢的肉类夹到他的盘子里,“你那么端着杯子干嘛,在喝红酒吗?”

 

shu听闻,故意又撑着胳膊,举起装着便宜啤酒的玻璃杯,作出一副在几十层高楼落地窗边摇晃高脚杯的姿态,示意luca快点来和他碰杯:“怎么了Mr. Kaneshiro,偶尔假装假装人上人的感觉也不错,或者你想喝红酒吗?我现在就可以帮你预定餐厅。”

 

“算了吧,还是烤肉好吃,还便宜。”luca拒绝,“你赶快吃吧,一会凉了。”

 

这座城市的秋季来得很快,烤肉店中的前菜从凉爽的绿豆汤换成了暖胃的南瓜羹,不知是南瓜羹、啤酒,还是炭火的缘故,shu的脸上逐渐漫上一层浅红,他转头看着窗沿上的小彩灯,胡乱在内心攀比着灯泡的寿命和他的寿命哪一个会先走到尽头。

 

老板娘上菜时shu和luca放下酒杯和她问好,夸奖菜品一如既往好吃时她会腼腆一笑,说你们吃得开心就好。shu发现老板娘眼角多了更多细纹,墙上的围裙数量累加到挂钩摇摇欲坠,而在桌缝中也藏满了即便仔细擦拭也除不去的陈年污垢。

 

她贴心地给每一桌端上两个赠菜之后,又回到休息室看剧了。而休息室外的电视上正播到有关他们集团的新闻,说原本的董事长由于车祸不幸身亡,集团接下来最有力的两位继承者,也就是eric和luca在几日前现身了葬礼云云,luca看得心烦,于是随机播了个频道。

 

shu转头看了一眼,正在播一部二十多年前的电影,店铺内本就不太清晰的电视画质愈发增加了上个世纪的电影质感,这让他回想起了十多年前。他曾经疯狂迷恋这些犯罪电影,研究杀/人狂缜密理智却又疯狂的心理活动,或者正义的警察如何与嫌疑人斗智斗勇,年轻的shu会因此阅读一些与之相关的科普书籍或纪录片,虽然当他第一次真正拿起刀时,脑子里想不起任何有用的实战知识。

 

果然电影只是一种艺术表达形式而已,只有主角才能在枪林弹雨里飞身而出救下心爱的女人还毫发未伤。

 

“噢!吴宇森的电影。”没想到luca也看过,他咀嚼着刚吸溜上来的冷面回忆了一下片名,“是叫《face/off》吗?”

 

shu点点头:“Nicolas Cage,演了一个变态毒/枭,同时也是一位个人英雄主义的警察。”他夹起一块海鲜饼:“还有谁能演得比他好呢,疯狂又痛苦。”

 

“嗯,剧本也很好。如果换作是我,世界上所有知道我身份的人都消失之后,我肯定无法再去做一个好人。”luca说,“哈,本来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如果我们的生活是一部电影,sonny brisko那小子一定会是那个正义的主角,然后结局坏人惨死在血泊之中。”

 

“或许观众已经腻烦这样伟光正的结局了,谁知道呢。”shu喝下了杯中最后一口啤酒,“在大结局之前,坏人与好人决一死战,在圣洁的教堂里,玻璃上彩画一般的鲜花,飞舞的白鸽,慢镜头射出的子弹,砰一声正中心脏,好人和坏人都得到神圣的救赎。噢,还有舒缓的上世纪的爵士或者探戈舞曲,吴宇森最爱这个了。”

 

luca撑着脑袋幻想那个画面,他一定会穿着最贵最帅气的风衣,在耶/稣像前缓缓登场,然后举起手/枪对准前方的人,或许是那该死的captain,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在我出场时可以换首背景音乐吗?”luca提议,“我比较喜欢听摇滚。”

 

 

·

 

 

而关于摇滚乐的探讨,一直推迟到了luca又一次飞国外前。他手上莫名其妙多了很多国外业务,兴许这就是eric的手段,不断边缘化luca,削弱luca的实权。luca在去机场的车里嗤笑一声,感叹这么简单的操作,在这个节骨眼上倒是很有用,毕竟eric或许也没想到luca会这么配合。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走吗?”luca在车上问shu,“我这次去估计很久之后才能回来。”

 

“别说得像回不来了一样。”shu盯着手机屏幕,“不过如果国内连我都不在了,那说不定我俩就真别想回国了。”

 

“那不是挺好的。”luca脱口而出,“我的意思是,这样不就成全我们全身而退了吗?”

 

shu侧过头盯着luca紫色的眼睛,偶尔看着这样紫水晶一般的颜色时,shu会不由自主放空自己,思绪就飘到了一些曾经的故事里。有时候shu不是很能理解他,在很长一段压抑而残酷的日子里,即便每日刀尖舔血,luca还保持着初遇时近乎孩童般的真挚。他很少崩溃痛苦,反而是自持冷静的shu常常从luca那获取慰藉。

 

后来shu想,luca的天真来源于哪呢?会不会从最初就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不会怀疑黑暗的正确性;会不会没有人告知一个婴儿不该用刀杀/了讨厌的人时,婴儿自然而然就会拿起刀;而没有人挡在身前时,自保就成了一种本能。

 

很多次shu想放弃时,luca就会问他,你准备去做什么?shu说不知道,他甚至弄不清楚是自己想要逃离了,还是不想看着luca继续这么下去。他只是厌倦了逼迫自己向前、模糊自己认知的日子,当他亲手割断了别人的动脉时,他时常会注视着地上痉挛挣扎着死去的人,想着生命像蚂蚁一般脆弱,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整整七年,他俩终于坐上了这个位置,然后luca突然告诉他,我们离开吧,他累了。

 

shu的手指不断划动着手机屏幕,那是他有些焦虑的表现。luca看他久久不回答,体贴地转换了话题。

 

“你听这首。”luca早在刚上车时就连上了车载蓝牙,“1982年The Clash乐队出版了专辑《Mick Jones》,这是专辑中我最喜欢的一首,叫《Should I Stay Or Should I Go》,怎么样?”

 

听上去节奏欢快的朋克摇滚,不常听这类音乐的shu这么评价到,很自由,让人变得轻松。luca跟他说,有时他会在骑机车时听the clash,伴随着引擎轰鸣声冲出地平线的瞬间,他感觉世界陷入了一片混乱,而他是宇宙中最自由的人。

 

shu将目光移向窗外,轻声跟随音乐哼唱着容易记忆的副歌部分,开始胡乱想象着,luca在这样的音乐下会是自由自在地杀/人,还是端着威士忌摇头晃脑地到shu面前说,别担心shu,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们一起去冒险吧!

 

在安检口luca被推搡着往前走,而shu在与他告别后站在了原地,远远望着luca的背影,脑海里面全部都是那首轻快的朋克摇滚乐。

 

shu曾经觉得,自己的生命像是一面旌旗,永远为了清风而活着。这种感觉与他十八岁时的倨傲性格紧密相关,那时的他奢望着永远不弄脏自己白净的双手,为陨落的太阳活着,为无意义的死亡活着,为消逝的天平而活着。

 

而那时候的他或许永远无法想象,若干年后某个普通的下午,他会在脑海中反反复复唱着“should I stay or should I go”,为自己的去处而困惑着。shu在城市偏僻角落的某个废弃工厂门口独自抽完了一支烟,而直到烟草燃尽,他也无法回忆起十多年前的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坚持。

 

他掀开帘子时,工厂内散乱摆放着的箱子上正坐着一个人,箱子周围有一些烟头,分不清是今天才留下的还是一直堆积在此的,而箱子上盘腿而坐的人正在玩消消乐——shu早在刚进来时就听到了游戏音效。

 

Sonny brisko直到打完这一关游戏才抬头,迎面而来的是shu肉眼可见的烦躁。而sonny早已经习以为常,从两个月前起,每一次与shu见面都是一场折磨心智和神经的持久战,因为shu不再是年轻时乖乖听话的小孩了,他开始动摇和怀疑自己的行为意义,开始长时间沉溺于烟草或者酒精,这是sonny没有办法矫正的。

 

而当sonny跟他说明这次的任务之后,shu的沉默再一次提醒着sonny,他不再能够完全信任shu,和他继续做里应外合的好搭档了。而他自己的情绪,似乎也在无意识地被shu影响,这不是什么好迹象。

 

shu从外衣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空荡荡的烟盒提醒着他十多分钟前在门口抽的那一支是最后一支,这像一支突如其来的导火索,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需要尼古丁才能疏解压力的地步。shu控制不住内心积郁的愤怒,将打火机狠狠扔在了地上。

 

sonny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冷静的shu,他将手机锁屏放进了口袋。

 

“这不是我的意思。”sonny说,“我没法反抗上头的意思。”

 

“他这不就是想要我死吗?”shu轻笑一声,“还是说他觉得luca已经爱我爱得死去活来了?疯了吗?我就不该接那个任务找人撞死那老头。”

 

sonny从箱子上跳下来,在shu面前踱步了几个来回:“我已经把话带到了。”

 

“你还记得自己是个警察吗?”sonny在离开前问。

 

“警察?原来世界上还有人记得我是个警察?”shu回过头,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我做了七年卧底,谁能告诉我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再来七年?十四年?那时的我还是个警察吗?”


    shu感觉自己此刻正困在海水中,无力和悲伤水草一般捆住了他的四肢,他知道十八岁时水面上骄傲昂起头的那只天鹅快要死了,浓稠的海底深处不会再有清风拂过。可他现在又该怎么做呢?

 

“你好自为之。”sonny拍了拍shu的肩膀,先行一步离开了工厂。

 

“再见。”

 

 

·

 

 

luca如往常那般与shu在安检口告别,思考着这次去的地方有什么特产可以买回来带给shu,他装作不经意间回头时,看见shu双手插兜站在不远处,神情飘忽而茫然地盯着自己,四周是步履匆匆的陌生人。

 

shu的状态令人感到不安,而当luca想要高声喊shu的名字时,他敏锐地注意到四面八方都有人在不断向自己靠近,这一瞬间注意力偏移之后,再抬头时shu已经不见了。

 

“Luca kaneshiro。”陌生男人出示自己的证件,“有人想找你聊聊天。”

 

当sonny驱车赶到时,luca已经在机场休息室里等了足足四十分钟,他翻完了四本无聊杂志,换了三个app搜索“如何送礼物不被拒绝”,最终妥协将机票改签。

 

“你再晚来一秒,我不确定会不会直接干翻门口看守的那几个,送他们去医院休几个月假。”luca头也不回地招呼刚进门的sonny。

 

而此时的captain倒是格外想带伤休假一段时间,好让这些破事物理性地从眼前消失,上头的大人物动一下嘴皮子,自己只有执行命令的份。他也不想看到luca这张臭脸和自己虚与委蛇。

 

sonny将一份文件甩在了luca面前的桌子上,长出一口气坐在了他的对面:“看完这个,不耽误你登机。”

 

luca在sonny的注视下,打开了那份并不薄的纸质文件。

 

“我想想,走私军火、贩/毒、行贿受贿、金融诈骗、故意杀人、开设赌场,还有什么?不然你自己帮我数数?”sonny数着手指头,故意烦恼而真诚地问他,这让luca觉得sonny从没有如此欠揍过,“随便挑一条,就够去局子里观光几天了吧?”

 

“你怎么会有这些···”luca皱着眉,心中的异样情绪在此刻被这些触目惊心的文字放到最大,他将文件合拢缓缓吐出一口气,sonny没有欣赏到luca精彩的表情变化,有些失望地挑了挑眉。

 

luca很快就平静下来,他看着sonny恍然大悟般嗤笑一声,原来如此,他还在想自己的行程怎么能这么快被警察知道,原来早就有不干净的人藏在了集团内部,从收集的这些证据来看,藏的时间倒也不短。

 

“那你今天给我看这些干嘛,这上面的嫌疑人名字可不是我luca kaneshiro。”luca很快恢复了最初那般气定神闲的状态,这使得这次的谈话再次回到势均力敌的氛围中,“况且你自己清楚,仅仅这些东西可关不了几天,无论是eric还是我。”

 

“这已经足够了,你猜猜,如果eric知道你luca kaneshiro背叛了他、背叛了集团,与警察成为了好朋友,他会不会发疯?”

 

luca意识到sonny选择了机场的休息室这么普通的谈话地点,是因为他有足够的筹码,既保证了luca不会当场动手,也拥有了足以威胁自己的手段,毕竟相比较luca和eric之间脆弱的关系,eric肯定更加相信他与警察见面的监控视频。

 

“你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帮助我上位?”luca思考了一会,“做你们的傀儡。”

 

真是打得一手好牌,luca想,既然无法连根拔起,那就干脆从内部开始控制。而以luca现在的心态,做一个傀儡皇帝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他只需要在eric入狱这段时间瓦解掉他的势力,上位后安分守己些就行。

 

那到底是谁透露的信息?

 

luca突然之间不愿再继续谈话,他一言不发地转身朝门口走去,sonny示意门口看守的警察可以放行之后,托着下巴远远问luca,是要赶不上你的飞机了吗?

 

话音消失在luca宽大风衣甩起的下摆中,他令助理取消今天的行程,而后在通讯录中翻找出一个很久不曾拨通过的号码,再三犹豫后按下了通话键。

 

“Hi,honey~”电话那头传来性感低沉的女声,“找我喝酒吗?”

 

 

·

 

 

shu坐在木桶上,望着仓库之外漆黑一片的天空,这里距离市中心很远,因此城建往往顾及不到这偏远地区,门口的路灯仅余一点点光晕,只照得亮周围不断扑向自己的飞蛾。shu又在抽烟了,好像随着火星燃烧掉的不只是烟草,还有自己一直以来的困惑。

 

翻涌的黑色海水是蛋糕,那盏路灯是唯一一支快要熄灭的蜡烛,shu被自己脑海中的比喻逗笑了,他吐出一口烟,回过头朝地上的胖男人弯了弯嘴角,这让胖男人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手臂。

 

shu将燃烧到一半的烟举到胖男人的头顶,然后在他剧烈的抽泣声中缓缓移到鲜血淋漓的五指上方——那儿的五片手指甲已经不翼而飞,手腕神经也被挑断,此刻正像一团软绵绵的、被踩烂的老鼠肉般瘫软在地。胖男人的眼神逆着光跟随着shu手指的移动,每当shu停顿时,他都会劫后余生般望向shu的脸,恳求他放过自己。

 

shu觉得自己想错了,大海上不是只剩下一盏路灯,在这间破旧仓库中还有一个摇摇晃晃散发着光的灯泡,黑暗想要吞噬自己还不是时候。想到这儿他愉快地笑出了声,然后轻轻放下手,将烟头缓缓按灭在那团肉中。

 

胖男人顿时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声,然而四周的黑衣人已经牢牢固定住了他的四肢,他只能像砧板上的鱼一般努力腾挪着自己肥胖的身躯。

 

“Mr. Yamino···我怎么会···怎么会是警察派来的呢···”胖男人竭力抬起头向着shu求饶,然而在逆光下,他什么也看不清,只好又重重倒下去。

 

有时候shu会想,世界是不是陷入了曼德拉效应中,所有人都被篡改了记忆,没人知道他是警察,而那些在警校训练的时光也变得泛黄发皱,好像即将变成他曾看过的电影之一。在他亲手一个个剥下胖男人的指甲时,惨叫竟然会让他放松下来。在他收到luca的礼物时,和luca一起吃饭时,帮助luca除掉碍眼的东西时,他竟然会觉得愉悦而自在。

 

他们如此亲密的关系令shu时常迟钝,这样的顿感体现在他竟然对于自己的任务犹豫不决,对于自己本该做的事情感到痛苦,这是由于自己摇摆不定的观念带来的折磨。他不知道此刻的他是否能共情脚底的皮肉之苦,世界上存在能够衡量生理与心理两种痛觉的天秤吗?

 

sonny告诉他,警局要帮助luca成为下一任boss,而自己的任务,就是当eric在内斗中彻底失败时,杀死luca,好让集团完全处于警局的控制之下。

 

shu恨自己,他不该喜欢上luca,如同天上的太阳水里的星星,那些都是他一辈子得不到的东西,他不该纵容luca一次次打破自己的底线,让他也喜欢上自己。是他自己太自私了,从luca挡在自己身前时,他就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甜蜜的漩涡之中,shu高估了他的自控力,阳光会遍布每一个角落,而他也无法做到浅尝辄止。

 

这让警局那些家伙看出了端倪,sonny打趣自己为了职业生涯甘愿如此奉献时,shu才明白过来自己好像已经深陷泥潭之中,而全世界最后一个被告知的人就是自己。

 

shu实在是太焦虑了,而胖男人正巧撞上了他的枪口,他发现这胖男人被eric收买了,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好处,然而胖男人做事情实在是手脚不干净,luca离开当天就被下属抓住,关在仓库里饿了两天。

 

等到shu愿意来看他一眼时,早已经失去了审问的兴趣,他只是想发泄和逃避,酒精也完全救不了麻木的他。

 

他望着胖男人鼻青脸肿快要分辨不出五官的脸,叹了口气:“抛海里吧。”

 

黑衣人堵住胖男人的嘴,shu听见他的求饶声逐渐远去,他将在清醒时被灌入满肚子水泥,然后浸入装满水泥的容器中,等待最初的挣扎过后就不用人力稳定容器了,等水泥干透,他会被抛入海中,永远沉入与世隔绝的黑暗海底。

 

这样的杀人方法,是luca教会他的。

 

教自己如何让一个人在世界上消失,和教会自己如何处理伤口时,luca的神情都是认真而从容的。而shu只是被动地观看着luca像处理牲畜一般杀死一个人类,踩着满地的血向他走来对他说就像这样,或者被托着手肘擦掉伤口附近的血肉,盯着luca近在咫尺的双眼听他说,学会了下次就可以给我包扎了。shu有时候觉得,那只是两颗没有生命的紫水晶罢了。

 

当他思考着luca什么时候回国时,接到了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说eric已经入狱。

 

shu离开了那间仓库,黑暗很快将他包围,海浪像猛兽,不断拍打在他的耳膜上。他从口袋中摸出了一支烟,却发现自己把打火机落在了仓库中。他只好叹一口气,捏着未被点燃的香烟缓缓朝有灯的地方走去。

 

 

·

 

 

shu在一天后接到luca的电话,luca在电话那头笑着问他今晚来海边好吗,我准备了macallan。

 

shu 没有犹豫,当即就答应了他,而当他坐上去往海边的车时才迟钝地反应过来,luca或许是收到eric入狱的风声了,但或许只是这次的交易时间很短,luca能够早些回来,再给他留出一点时间。

 

是因为已经解决好了eric吗?shu摸着腰后藏在外套里的枪,心想今天是认识luca的第七年零八个月,他记不清到底是第几天,七年好长,但似乎抽一支烟就过去了。

 

shu走到路灯下时,luca正对着黑暗的海面摇晃盛着威士忌的玻璃杯,脚边滚着一个空酒瓶,显然他手上那杯是最后一杯,看来自己来得有些晚。

 

luca抬起头时,shu发现他眼底有明显的红血丝,即便他正如往常那般朝自己笑着,还是遮掩不住憔悴的脸色,shu心底升起一阵没来由的难受和心慌,但他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坐在了luca的右手边,从他手中夺去杯子将最后一点酒吞入肚中。

 

“shu,上次给你推荐的歌你还喜欢吗?”luca问他,语气像是有一些喝醉了。

 

没等到shu回答,他又自顾自说了下去:“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1971年时,《纽约时报》刊登了一篇小说,在长途汽车上坐着一位男子,他刚从监狱中被释放,在释放前他曾写信给妻子,说如果她已经另有归宿,他不会责怪她;而如果她还爱着自己,就在镇口的老橡树上系一根黄丝带,如果他没有看见黄丝带,就会随车而去,永远不会再打扰她。”

 

shu等着luca继续讲下去,然而他迟迟不开口,只是把玩着那只酒杯,shu只好问他,之后呢?

 

“之后···之后男子果真没有在橡树上看到黄丝带,他失望地随着车子而去,那是他这一生最后一次与那座小镇擦肩而过。”

 

“那真是可惜。”shu这么评价这个故事。

 

“可惜?”luca缓缓咀嚼了一遍shu说的话,然后撑着脑袋朝shu露出了笑容,“确实挺可惜的,那男的就是一个蠢货,如果换做是我,我怎么会放过自己的爱人,我会把阻碍我们的人都杀了,让他永远和我在一起。”

 

shu盯着luca的双眼,路灯在他的眼睛下投射出一片骇人的阴翳,shu觉得自己额头出了一层薄汗,潮湿的海风吹过他的四肢,让他不寒而栗。

 

“我有东西给你看看。”luca突然站起身,牵着shu的手臂走进了仓库中,shu被luca不正常的力道捏得吃痛,当他甩开luca的手时,眼前却递来了一份文件。

 

“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luca朝着呆愣在原地的shu走去,将手中的文件抵上他的胸口,然后轻声说,“哈,我居然发现我的手下里面有警察。”

 

luca的话音落下,整个仓库陷入了怪异的寂静当中,shu的呼吸短暂地停止了几秒,然后陡然间急促起来,他望着luca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竭力抑制着自己呼吸的频率和声音,却发现在luca不带感情的注视之下,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脏。

 

卧底···怎么会被发现······

我被发现了吗?为什么会这样?我该怎么办?luca怎么会发现我是警察?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luca为什么会知道······他会杀了我吗?

 

shu很快承受不了般低下了头,他接过那份文件时发现自己手心已经被汗水浸湿,在巨大的恐惧和压力之下他不得不选择打开它,在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知到七年来一直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摇摇欲坠。

 

他翻开了第一页,上面赫然是这么多年来一直跟随在luca身边的司机的照片,而就在此时,luca终于选择放过了shu,他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身将不远处的一只半人高的铁桶踢翻在地,从中倒出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shu从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依稀能辨识出司机的模样。

 

怎么会是他?shu快速翻阅着手中几张薄薄的纸片,虽然已经是凉爽的秋季,但此刻的他满头大汗,脊背微弯,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喘息声以及luca那一下嘲讽的轻笑。

 

纸张上全部都是司机的照片和履历,直到shu翻到最后一页也没有发现任何一条与自己有关的信息。

 

怎么会这样?shu在震惊之下快速整理着自己的表情,他低下头长舒一口气,抬起手狠狠按压着太阳穴,放松从几分钟前就开始不断抽动的神经。然后他直起身,望向了地上不断发出细小呻/吟的司机。

 

而此时的luca正抱臂靠在墙边,安静地看着shu翻阅文件的模样,老实说,shu的表现很好,如果让他警校的老师来看看,一定会把这一段情绪处理当作模版放入教材,如果不是luca早就知道结果,他几乎注意不到shu有多大的反常。

 

luca想,即便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即将被人揭晓,shu也是这么冷静而理智,真是可怕。

 

想到这里luca突然笑了,他快步朝shu走去,捏着shu的肩膀将人狠狠推到墙边,在shu下意识的闷哼声之后,luca咬住了他的嘴唇。

 

他撕咬着shu的唇瓣,像兽类咀嚼猎物一般凶狠,shu很快反应过来,他推着luca的手臂反抗,却不知luca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几乎是刚将他推开几厘米远,就又被扑到墙上撕扯着,五指像是要深深陷入自己肩膀上的血肉之中。

 

两人粗重的喘息声交融在一起,luca像疯狗一般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撬不开shu紧闭的牙关,就不断吮吸啃咬着shu的两瓣柔软的唇肉。很快shu就感觉到嘴里弥漫开血腥味,他吃痛地张了张嘴,luca的舌尖就随着酒精和血液趁机而入。shu的怒火伴随着嘴唇上带来的痛觉,没来由地窜上脑子。

 

他用尽全力推开luca,然后朝他脸上狠狠打了一拳。

 

“你他妈闹够了没有!”shu撕扯着嗓子,用拇指将嘴角的血迹擦干,luca几乎就是只饿了一辈子的野兽,像叼块来之不易的肉一般咬着他的嘴唇,那架势恨不得要将自己拆吃入腹,火辣辣的疼痛在两人分开的下一瞬间攀附上嘴角,shu想luca这人发起疯来真跟狗一样。

 

luca被这一拳打偏了脑袋,他迟缓地伸起手摸了摸被shu揍了的地方,就这么踉跄了几步,像真正喝醉了那般干脆坐在了地上,然后在shu的怒吼声中抬起了头,金色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shu却在老旧的灯泡下,看清了luca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线里面,是shu熟悉的紫水晶一样的眼睛,此刻却透露出一些不易察觉的伤心和迷茫,包裹着luca一直以来天然如孩童般的脆弱和真挚。

 

shu听到海浪开始咆哮,仓库内的灯泡被海风吹得摇摇晃晃。他想,luca为什么会难过呢,好像刚才快要把自己撕碎的人不是你一样。他就像愤怒的小孩,只想抓住身边的任何一样玩具摔在地上踩烂,不断哭闹着想要引起大人的注意,却在看到破碎的玩具时无能为力地瘫坐在地上,想不通自己已经这么心痛了,为什么他爱的人还不来抱抱他。

 

shu半跪在地上,将luca的头发拨到耳后,露出他漂亮的眼睛,而luca的瞳孔被一刹那的亮光刺激地缩小了一瞬,不过很快就被shu带来的阴影遮挡住了。shu双手捧起luca的脸,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红彤彤的脸颊,为自己刚才不假思索的暴力行为道歉。然后他低下头,重又吻了上去,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一般,温柔而细致地舔舐着他的伤口。

 

他的舌尖搜刮过luca口腔中的每一寸领地,然后与luca迫不及待迎上的舌尖纠缠在一起,两人互不相让,像是非要在这破旧的海边仓库中分个胜负,告诉对方自己的爱意才是最浓烈的。暧昧的气息逐渐盖过耳边的海浪声,直到不知是谁的津液落在了luca的锁骨上,他才如梦初醒般想起不远处还有个半死不活的人。

 

shu觉得自己也已经疯了,他甚至从来没有和luca说过我爱你。

 

luca胡乱擦了擦嘴角,用下巴指着倒在地上的司机:“你去把他杀了。”

 

shu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一时没想明白该怎么动手,况且不论资料是真是假,司机都替自己顶住了这些罪名,进一步想,或许司机就真的是警局派来的另一个卧底,而他在luca的审问下都没有暴露出自己的身份,这让shu有些犹豫。

 

当shu还没完全从那场快要缺氧的接吻之中抽离时,luca已经随手拿起挂着的工具朝司机走去了,就像一个不近人情的屠夫,要折磨死每一个违背他的小动物。shu突然又有些难过,他急忙站起身抱住luca,为了让司机尽早脱离苦海,他抽出luca腰侧的枪毫不犹豫打死了昏死过去的司机,这才让luca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

 

而shu自己的枪,早就在来时的路上丢在了海水中。

 

 

·

 

 

luca先于shu离开了海边,他轻轻蹭了蹭shu的脖颈,然后挣脱开他的怀抱,转身快步朝门外走去。shu看着惨死在血泊之中的司机,脱力地靠在墙上,脊背由于之前的挣扎此刻还隐隐作痛。

 

他叫人把仓库清理一下,然后坐在了门口luca之前坐的位置上,酒瓶和杯子还放在原处。黑色的海面上是一轮明月,shu出神地望着,此刻的月亮比以往都要明亮而饱满,像是大海的心脏,海面上波动的清辉一直延伸到shu的脚边,shu却依旧觉得苦涩而寒冷。

 

他想起某年的圣诞节前夕,他与luca一时兴起去看一场乐队的演出,那时他们还是每日兢兢业业工作的小透明。结果不仅迟到,还赶错了场次,是另外一支他们完全不熟悉的乐队。然而luca毫不在意,shu跟随着他挤过人群,勉强站到了一个靠前的位置。他们听了很久,从日暮到夜色笼罩,luca冻得瑟瑟发抖,却还是活力满满地跟随着大家挥舞着手臂。

 

后来乐队唱了一首经典老歌,众人在黑暗中打开手机灯光,随着主唱一起左右摇摆,shu忍不住举起手机录制,然而当他打开相机时,只看见自己冒着傻气的笑脸——他不小心打开了前置模式。

 

他在那一刻突然意识到,他和luca的相遇是一场席卷了麦田的大火,燃烧着的是他这辈子所有无用的热情与理智,他注定要为了这场相遇承受风险。在他所有的势利、企图、秘密和理想面前,他依旧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幻想之中。

 

就像在空荡荡的车厢里,在他身边靠窗的位置;在雪天小跑着躲进便利店,挑选关东煮时;在被子弹蹭过手臂,惊慌失措的心跳声旁,在所有的日子里,shu觉得luca都应该存在。

 

可他身上裹着厚重的枷锁,他与luca的距离永远无法像此刻一般真正这么靠近。他望着手机屏幕里自己逐渐僵硬的嘴角,耳边汹涌的歌声在远去,他好像是一个天生迟钝的人,对于深渊的感知后知后觉。

 

可就在他想要收起手机时,luca的笑脸突然间凑近,屏幕里出现了两张被冻得红彤彤的脸,luca的头顶还带着自己为他挑选的圣诞礼物——一只红色的毛线帽。shu低着头望着luca傻兮兮的笑脸,luca为了看清自己在手机里的样子不断弯腰,像一直小狗那样在shu手臂处拱来拱去,问他你在干嘛呢?

 

在luca的声音中,shu逃避般地推翻了之前所有的担忧,他想,永远只是一个程度副词罢了,世界瞬息万变,他只想享受当下和luca在一起的热烈。

 

海风将shu的头脑吹清醒了些,他不再耽于过去的回忆,却也没有勇气思考他心中的大火什么时候会把他烧成一堆灰烬。

 

他感受到了今天在仓库中luca的异样,只是在当时的情况下不容他多加思考,而现在他明白luca绝对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却没有像从前对待所有叛徒那般,将自己丢入水泥之中,这是为什么?

 

是因为爱吗?还是因为恨?

 

shu想起了luca跟他讲的故事,他在黑暗中摸出手机,却查到了不一样的版本。

 

在故事的结尾,当汽车快到目的地时,远远望去,镇口的老橡树上挂了上百条黄丝带,像欢迎的旗帜一般随风飘扬。这个故事被作成了歌曲《Tie A Yellow Ribbon Round The Old Oak Tree》,黄丝带成为了“欢迎被囚禁的人重获自由”的标志。

 

shu起身离开了海边,想到luca恶狠狠的威胁轻笑了一声。

 

 

·

 

 

第二天shu收到消息去工厂和sonny见面,当他驱车到达时,却看见sonny不像往常那般悠闲地坐着打游戏,此刻他正满脸苍白地靠墙坐着闭目养神。

 

听到shu进来的动静时,sonny吐出一口气:“My god···你终于到了。”

 

shu快步走过去蹲下,sonny腰侧中弹,应该是只简单处理了一下就赶过来了,还好不是致命伤,shu松了口气,想扶起sonny送去医院。

 

“你是想昭告天下你是警察吗?”sonny挥挥手拒绝,“你猜猜是谁给我的这一发子弹?”

 

shu瞪着他逞强的脸色:“你有话快说!”

 

“你的身份被luca kaneshiro知道了,他找了俄罗斯的黑客把你所有资料都找出来并且消除了。”sonny嘶了声,看上去疼得不轻,“现在资料库里找不到你的任何信息,换句话说,你再也无法证明自己是个警察。”

 

sonny没有给shu反应的时间继续说了下去:“chief知道你没有下手杀了luca,但他依旧没有撤回命令,我原本不知道为何如此,直到我刚才收到消息,他已经把eric放了出来。他还跟我说,要你做那只黄雀,彻底掌控集团。”

 

什么意思?shu皱着眉。

 

“这一枪,是luca kaneshiro打的。”sonny指了指腰侧,“要不是我动作快,我也会被那个疯子打死,当我听到地下车库枪响时立马就赶了下去,chief被他弄死了。”

 

“他紧追我不放,我打中了他一枪,但他还是死死追着我,直到后来我躲在暗处看见他收到了什么消息,他看上去很着急地就走了。”

 

“什么消息?”shu脱口而出,但很快反应过来sonny肯定不知情,“你先去医院再说。”

 

sonny歪头看了眼仓库外:“我叫人来接我更加方便,他们就在不远处,只是为了不暴露你的身份我叫他们走远了。”

 

“我觉得你要是想帮luca得赶快,eric肯定要找他麻烦,chief这次为了彻底瓦解集团真是策划了不少,但惟独没有想到会在你身上出差错。”

 

shu半跪在地上望着sonny,他果真已经明白了自己对luca下不了杀手,至于他和luca是什么关系,他想sonny应该不愿意再去深究,而此刻sonny像是释然了一般,笑着拍了拍shu的肩膀。

 

“我会离开这个城市,和你做朋友的这几年真是令人感慨又难以忘怀,你是一个坚韧而勇敢的人,希望我们还有机会能见面。”

 

sonny挥挥手,然后转身离开了shu。

 

 

·

 

 

血液一直延伸到楼梯间,luca跟随过去的时候口袋中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他原本想这次一定要杀了sonny brisko,他要让所有知道shu身份的人都消失,而这份名单中,甚至包括了nina kosaka。

 

他一定已经疯了,当他一枪打爆chief的脑袋,温热的血液溅到他的脸上把他棕色的风衣领子弄脏时,他想到的却是墓地上shu眼睛边上的银色小蛇,还有他捧着自己的脸低下头亲吻时的触感。

 

楼梯间里血液痕迹消失了,不过sonny一定躲在某处隔间,或者沿着楼梯向上走了,然而手机又在这安静的时刻突兀地震动,luca一边四处观察一边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枪声与惨叫声不断,一个陌生而嘶哑的声音告诉他,eric带走了shu,在他的庄园里。

 

那一瞬间的luca感觉自己血液逆流,他慌张地差点握不住手机,他也无法辨别这个信息的真假,只是在下一秒他就转身疯狂地朝出口跑去,他的大脑、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他,快去找他!

 

万一呢?luca想,万一shu真的遇到危险而他没赶到,他绝对会后悔一辈子。

 

当他还是孩子的时候不明白人生的苦难与挫折,只觉得每日都是在重复枯燥的日升月落,巴不得日子过得快一些再快一些。那时的他对于自己的生活没有什么喜欢与讨厌可说,它们跌宕难测,成年与否的界线对他来说模糊且毫无意义,他手中很快就不再捧着书本,生活变成一场场斗殴,或者是一次次流血。

 

大概是为了惩罚他对时间的不敬,命运从来不会等他准备好一切再降临,他与shu相遇了,shu是一个干净且从容的人,就像一片刚出炉的松软的面包,却被丢在了巷子深处肮脏的泥水之中。

 

即便luca时刻都能感受到他与shu之间存在的距离,他还是像渴水的人一般毫无底线地向shu靠近。在那之前的luca,或许只是一株营养不良的果树,或者枯水期的河床。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觉得他与shu是相爱的,但直到他们接吻,他才发现他们没有相爱,相爱不会这么令人苦涩,他觉得在shu心里有一种与爱绝不相容的紧张,他怕爱。

 

luca决定做点什么,好让他们能够永远在一起。

 

庄园大门敞开,当他走到门口时抬头望了眼监控,像是有预感般,他侧身躲过子弹,之后快步向前下蹲躲在了喷泉之后。他枪中剩余的子弹不多,但显然eric的手下也损失惨重,从大门口一路向内,他已经看见了不少下属的尸/体。

 

深吸一口气之后,luca快速探头解决了躲藏在灌木丛后面的人,然而从右侧射来的子弹打中了他左侧的喷泉围墙,飞溅的建筑砖块让他不得不抬起手臂护住头部,这使得他原本就受伤的上臂雪上加霜。

 

Sonny brisko这家伙,当时就应该一枪崩了他。

 

luca起身快速向庄园内奔跑,引出右侧那人之后连续几枪将他解决在几米之外,他枪中只剩下两发子弹,此刻的他没时间再多想,一路向屋内跑去。

 

然而eric等不及了,他带着三个手下率先走出了屋子,饶是luca再怎么眼疾手快,也只够将其中一人打倒在地,他所有的子弹耗尽,不得不暂时躲避时,eric却没有朝他下手。

 

“哇哦,luca kaneshiro。”eric阴阳怪气地叫喊,“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他在哪里?”

 

“你在说谁?”

 

“你他妈的!Shu yamino在哪里!”

 

“噢!你说你的好兄弟,或者说,你的恋人。”eric恍然大悟般点点头,“你手下那些狗倒是忠心耿耿,听到shu被绑的消息一个个来送死,你是来得最晚的一个。不过很可惜,他已经死了。”

 

eric的话音落下,luca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他短暂失聪了一般听不见eric继续喋喋不休的话语,愤怒和悲伤瞬间充满了他的四肢百骸,他从没有体会过这样无力的感受,心脏一瞬间的疼痛让他险些支撑不住就要跪下,然而干涸的眼眶流不下一滴眼泪。

 

shu死了?怎么可能?

 

luca目眦欲裂地向eric冲去,两个黑衣人很快反应过来阻挡在eric身前,他们又高又壮,像一堵墙一般隔绝了luca。luca被打翻在地,他们没有使用枪械,在eric的授意下,仅使用肉体就能让luca痛苦不堪。

 

luca倒在地上,疼痛让他的动作僵硬了一瞬间,不过很快他的怒火麻痹了痛觉,他倒在地上假意失去意识,在黑衣人向他靠近时迅速拿起身边碎裂的玻璃块,匍匐在地右手向前划断了黑衣人的跟腱,然后翻滚起身,在黑衣人倒地的瞬间将玻璃狠狠刺入了他的心脏。

 

eric没想到luca这么拼命,大叫着让另一个黑衣人快把luca解决了。luca将那块玻璃拔出,手上被割伤的鲜血不断滴落在地面。他侧身躲过挥来的拳头,想要踢中黑衣人的膝盖让他倒地,然而黑衣人实在是太壮了,他的技巧在此刻毫无用处,他被掼到墙边,黑衣人手中多了一把小刀,想要如法炮制般杀死luca。

 

luca竭尽全力挪动身子,刀刃偏离了心脏,却刺中了他的肩膀,他双手抵着黑衣人的手臂,却无法缓解此刻在血肉中缓缓转动的刀刃带来的疼痛,luca无法忍受住闷哼,这让eric在一边兴奋不已。

 

而在下一瞬间,luca腾出右手抓住窗框上断裂的木条,用尽全力想要插进黑衣人的太阳穴,同时抬脚踢向他的腹部,这终于使得黑衣人卸下了力气,luca抓住机会转身拉开距离,然后从肩膀上拔下那把小刀,血液从那处狰狞可怕的伤口涌出,然而他全然感觉不到痛苦。

 

luca的脑海中,此刻密密麻麻全部都是shu yamino,他的爱人。

 

即便今天自己死在这里,也要让eric陪葬。

 

 

·

 

 

当shu终于赶到时,他举着枪越过满地的鲜血和尸体,快速朝花园中走去,他的呼吸随着打斗声的靠近越来越急促,当他绕过巨大的喷泉雕像时,终于看到了luca。

 

他看见luca挣脱开黑衣人禁锢住他的双臂,回手割破了他的大动脉,鲜血喷射到luca的半边脸上,而他像是听到了shu的呼吸声一般转过了头。

 

就在那一瞬间,意想不到的枪声响起,luca缓缓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腹部,然后踉跄几步倒在了地上。

 

eric举着枪站在几米开外,在所有人都注意不到的地方向luca开了枪,他看见luca倒下之后,抑制不住自己疯狂的大笑,不断大喊着“集团是我的”,就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shu低吼一声将枪口对准了笑得前仰后合的eric,让他那难听的嗓音戛然而止,直到shu居高临下地对准eric的脑袋和胸口将手中的子弹全部打光之后,庄园终于回归了平静,eric的脑袋已经碎成一堆烂肉,而shu依旧机械性地重复着扣动扳机的动作,他的瞳孔中没有一丝光亮,像是一台坏死的机器。

 

乌鸦从黑暗的密林中飞过,粗劣嘶哑的叫声让shu清醒过来,他快速地叫了救护车,然后跌跌撞撞地跑向倒在地上的luca,跪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想要将luca脸上的血迹抹干净。

 

“luca···luca···你别死······你看看我······”shu的眼泪滴落在luca脏兮兮的脸上,他手足无措地想要捂住luca源源不断流血的伤口,但是luca身上的伤太多了,他像个小孩子一般,除了一声声呼喊luca的名字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就像几年前在烤肉店内,luca身上的鲜血如同彼岸花般,将他一步一步地向深渊拖去,shu重又强烈地感受到,那肝肠寸断般的失去感。

 

luca微微睁开了眼睛,这让shu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他低下头,好让luca的手能够到自己的脸颊,然而luca没有足够的精力支持这样简单的动作,他沾满鲜血的手在半空中就倒了下去。

 

shu泪流满面地将luca的手捧到自己的手心,然后牵到了自己的脸颊旁,像只即将被抛弃的小猫一般温顺地蹭着主人的手掌。

 

luca被他这样的动作逗笑了,却也只是虚弱地吐出口气,然后他用尽全力睁开自己快要支撑不住闭上的双眼,仔细将shu的模样刻在脑海之中。

 

“太好了···”luca喃喃开口,“你还活着···太好了······”

 

 

·

 

 

那晚从仓库离开时,luca曾和shu说过,在他办公室的保险柜里给他留了份礼物,然而也没说密码是什么,就转身匆匆离开了。

 

后来shu去找了那份礼物,他在保险柜前思考了几分钟密码是什么,其实他在来的路途中就有了猜想,他和luca相遇的日期,七年前的10月23号,他像青春期的小女生一般,将这个扰乱他人生的、重要的日期牢牢记在心底。

 

保险柜成功被打开了,shu为luca与他有同样的小心思轻笑着,他拿起保险柜中的档案,打开后,里面是他警察时期全部的个人资料。

 

shu想起他曾经和luca谈起过的那部电影,当时luca说当世界上所有知道他身份的人都死后,他肯定无法继续做一个好人。shu其实动摇过,但当他每一次做出背离初心的决定时,就会分离出一部分的自己,去过另一种可能过的生活,如今的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只纯粹又高傲的天鹅了。

 

当他每每回忆起luca躺在血泊中的模样时,他意识到那时如果有人告诉他喜马拉雅山顶有神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攀爬上去乞求,所有有关于自己的坚持、理想和企图,都不如luca来得重要。何况这个世界上,对他真心的人本就寥寥无几。

 

shu带着档案离开了办公室,在去往医院的路上买了一支玫瑰,如同他过去那么多天一样,恋爱经历贫乏的shu yamino觉得,只有红玫瑰是世界上表达爱意最热烈而直接的花束。

 

他曾经觉得人是一个容器,盛着快乐,盛着悲哀,天生就盛满了世界上所有的感情。但其实不是,在他遇见luca之后他发现,人是导管,快乐流过,悲哀流过,和luca在一起时他感受到快乐,同时他又感受到悲伤,他的悲伤很慢快乐也慢,导管即将淤塞而破裂。疯子,就是导管的淤塞和破裂。

 

他和luca曾经就是疯子。

 

但他现在只想做一个普通人,一支普通的导管,他想要汹涌而来的七情六欲,而不是堵塞起来的、永远无法疏解的悲伤与快乐。

 

在一周之前luca转出了重症监护室,当shu到达医院时,护士告诉他luca醒了。

 

shu进入了房间,他看见luca半靠在床头望着窗外,手中捏着自己昨日送来的红玫瑰,在他转头望向自己的瞬间,shu的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这让luca有些慌张。

 

“我都醒了,你怎么还哭啊···”luca急得想要坐起身子。

 

“你别动。”shu制止了他,于是luca又乖乖躺下了。shu低头控制了一下眼泪,然后走上前将luca手中的玫瑰换成今日刚买的那枝,他坐在病床旁,低下头轻轻蹭着luca的手心,如同他跪在庄园里那天一样。

 

“我好想你。”shu轻声说。

 

luca用手指抚摸着shu的脸颊,对shu说,我也很想你。

 

从昏迷的那一瞬间开始,他在黑暗中无时无刻不在想念shu。但在庄园里看到shu的那瞬间,仿佛身上的力气一下子全被抽干,闭上眼的那刻,他累得差点再也不想醒来。所以他希望shu能再等等,再等等他,他马上就会醒来。

 

shu从luca手心的温暖中抬起头,给他看了那份档案:“你给我的礼物?你有打火机吗?”

 

luca失笑:“你连这一份礼物也不肯收吗?”

 

“少装蒜了。”shu起身到处找打火机,一副今天就要当场毁了这档案的架势,“你真的没有打火机吗?”

 

“我每次抽烟不都是从你那顺走的打火机。”luca说,“这坏习惯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你真的要在病房点火吗?”

 

shu思索片刻又坐了下来:“那好吧,等你出院了再把它毁了。”

 

今天是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shu将病房的窗户打开了,清风掠过他依旧湿润的眼角,绕过那朵红玫瑰,然后轻轻吹起缠绕在床头的那条黄丝带。

 

黄丝带代表着欢迎被囚禁的人重获自由,他记得luca给他讲的那个故事,在他为luca系上黄丝带时,他衷心希望自己与luca都能重获新生。

 

他热烈地爱着luca,如同luca爱他那般至死不渝,他明白爱与死亡一样强大,也知道luca会永远永远站在他身边。

 

 

 

End.

 

 

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样还算圆满的结局,原本构思的第一版本十分惨烈···有一些前后呼应的小细节不知道大家发现了没有,不过我感觉已经写得挺明显了。

这篇的灵感来源于电影《无间道》中那句“三年之后又三年”的台词,觉得警匪的设定非常适合他俩。

不过最后强调一下,文章都是虚构的,文中角色的行为逻辑不代表我本人的三观,更不代表主播的三观。

谢谢大家看到这里!大家的评论我都会回复的!


林野

【shuca】第427天跳海

《第427天跳海》


*角色死亡预警 一切疾病描写都是为了剧情服务 不可考据

*回忆与现实交织 有第三视角描写

*文中涉及歌曲《My jinji》——落日飞车

*文章篇幅2w 希望大家看得开心哈哈哈哈


“姬金鱼草的花语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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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个很厉害的咒术师,”shu这样和我说,“你知道的,我救下了luca。”


我正在替他准备午饭,一些蔬菜沙拉和牛排,那些小树一般的西兰花让他...

《第427天跳海》

 

*角色死亡预警 一切疾病描写都是为了剧情服务 不可考据

*回忆与现实交织 有第三视角描写

*文中涉及歌曲《My jinji》——落日飞车

*文章篇幅2w 希望大家看得开心哈哈哈哈

 

 

 

“姬金鱼草的花语是什么?”

 

 

==========

 

 “我是一个很厉害的咒术师,”shu这样和我说,“你知道的,我救下了luca。”

 

我正在替他准备午饭,一些蔬菜沙拉和牛排,那些小树一般的西兰花让他很快转换了话题,“luca不爱吃西兰花。”他说。

 

“我知道,那你替他把沙拉吃了,还有胡萝卜和坚果。”

 

我搬来这个海边城市已经有一段日子,每天过着研究料理、海边泡脚、以及把不知美味与否的食物投喂给大咒术师shu yamino的生活。shu是一个温和而包容的人,他愿意品尝我的料理,愿意听取我的穿搭意见,与他相处时,就像被太阳下的海水包裹着。

 

而与之交换,他会与我分享与他名叫luca kaneshiro的小男友之间的故事,我很乐意倾听,即便这段惊险刺激的初遇故事我已经听了不下十遍。

 

“等你吃完,我们就出发去海边。”我问shu,“就是你救下了luca的那个海边,要去看看吗?今天是个难得的不下雨的好日子。”

 

shu点点头说:“我去把luca叫醒。”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衬衫,像个学生一般很快跑在了我前面,不时侧过头说着些什么。我听闻shu曾经是一名中学数学老师,好吧,看来咒术师要融入现代社会,必须得有一个合适的身份。

 

在大部分时间内,shu都像是一个世俗意义上的数学老师,成熟、理智且待人温和,偶尔会为了进度缓慢的课题和潮湿的阴雨天而烦闷,这让我觉得他像是某种完美而易碎的瓷器。不过当他和我说起luca时,我忽然会觉得他那日复一日平静的生活中掀起了很小的涟漪,就譬如现在。

 

“就是这个天桥!”

 

我明白,天桥,适合故事主角相遇的地方。

 

 

==

 

 

shu第一次遇见luca时,luca正要跳海。

 

他正抱着一叠试卷往家中走,潮湿的空气攀住他的四肢和脑袋,头发像是浸过水一般粘稠。好像快要下雨了,shu的身边开过去几辆颜色鲜艳的摩托车,这个城市的年轻人总爱这么做,好像色彩和速度才能配得上他们二十出头的年纪。

 

他的目光随之变远,然后跟着其中一个人停留,很快,那个年轻人甩了甩金色的头发就一脚跨上了栏杆,然而他的右手在湿漉漉的栏杆上不慎打滑,于是他调整了姿势,换了一只脚又踩了上去。

 

阴雨天让海面变得平静而灰暗,这样不美妙的天气很快打消了shu关于这人到底是不是来观海的疑惑,他在冲过去救人时,甚至还顾及到了怀中学生的期末试卷不被弄脏。

 

“你想死吗?”shu克制了自己的脏话,他把试卷搁在了luca的摩托车后座。

 

“是啊。”

 

luca是个很高大的男人,shu看到他胸口与手臂上有大面积的纹身,他在说这句话时语气上扬,仿佛跳海与吃午饭一样稀松平常。shu见到过一些想要去/死的人,新闻中或者他家的海边,他想,不会有人在跳海被救后眼睛亮亮地对他说:Pog!你是怎么这么快跑过来的?

 

“我会咒术。”shu对luca解释,“你要庆幸你遇见的人是我。”不过他又想,救了一个想要去/死的人,是不是只有救人者才会庆幸。

 

luca没有对咒术表示过多的疑惑,这让shu的解释仿佛随口胡诌一般。

 

shu没有安慰过人,他也不确定此刻的luca是否需要一些安慰,从他贫瘠的社交生活和感情经历来看,想要去/死的人,制止之后通常伴随着疏导。这让shu不由得想到了一些大学时期的心理课程,而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的luca给了shu思索的机会。

 

到底是该报/警,还是复述一遍大学教授关于年轻人不要死/亡焦虑的老生常谈。

 

光线在阴雨天的傍晚很快变暗,shu需要稍微凑近才能看清luca的五官时,才发觉白天过去得这么突然,shu想,这应该是饭点了。然而luca只是乖巧地看着面前这个下班后疲惫的中学教师,既不主动开口,也不准备离去,等候着步骤中“疏导”那一部分。

 

shu抿抿嘴:“你为什么想要死?”

 

这显然是一个糟糕的问题,不会有人愿意对陌生人撕开胸膛展示一下悲伤的理由。shu问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

 

luca仔细思考了几分钟,这个问题看来对他很难,shu稍稍松了口气,就在他认为不用接受一些陌生的苦水时,luca恍然大悟般回答了他。

 

“因为不想活了,所以想死。”

 

这废话一般的回答让shu愣在了原地。

 

“你刚刚说你会咒术?”luca很快开启了一个新话题,“那你会飞吗?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我叫shu yamino。”

 

“我叫luca kaneshiro。我说你会飞吗?”luca撑着栏杆将身体腾空,他面对shu坐在了直径不过十厘米的圆柱形蓝色横杆上,手指摩挲着一块被蹭掉的漆,双腿在空中晃啊晃,海风将他白色的衬衫吹鼓出一个小包,好像即将展开的翅膀。shu紧张地向前走了一步,他想,只要我轻轻推一下你肩膀,你心爱的摩托车就会永远失去它的主人。

 

海浪声又响了起来,一些过路人的视线会在luca身上停留几秒,毕竟这不是一个什么轻松安全的姿势,然而luca全不在乎,他在海风把金色的头发吹进嘴里后“呸呸”几口,顺手一把撸到脑后漏出额头,然后抬起头说:

 

“带我飞吧,shu。”

 

感觉快要下雨了,shu想。

 

 

==

 

 

“然后呢?”我用叉子卷起意面,揶揄一声:“你把人拐到家里了?”

 

shu单手撑着额头,用叉子摆弄着盘子里的汉堡碎屑,他只吃了一个,还有一个牛肉汉堡迟迟不开动。他思考了几分钟。

 

“也没有,我当时确认完他的精神状况后就走了,老实说,他看上去完全不像个会去跳海的人。不过在第二天,我又在桥上看到他了。”

 

我很惊讶:“他还想跳海?你没报警。”

 

shu摇摇头:“他只是想和我说,那天他吃了便利店里的唐扬鸡块,这是他第一次吃,想和我分享。我觉得他或许只是没吃过串在木签上的炸物,你知道的,很多小朋友会有严厉的父母。我和他一起在便利店吃了晚餐,他很开心。”

 

听上去确实像是个小朋友···我点点头,shu却没有接着往下讲,他望向海边,那里有嬉戏的小孩,太阳伞下的情侣,漂浮在海面上的五彩斑斓的游泳圈和冲浪板。

 

shu的眼神飘忽,不断敲击桌面的手指暴露了他此刻有些焦虑的内心,不过很快他就平静下来,我循着他的视线,看见了几个人在堆沙子,我想shu应该是看到了令他安心的金色头发。

 

“后来几天我都在海边遇见了luca,他和我诉苦说旅馆的隔音很差,说有几次洗澡撞到了浴室的门,还说他房间里的窗户背对着太阳,他就只好每天都出来,到海边来找我。”shu突然接着之前的话题。

 

“我突然很想把他带回家。”shu笑了笑,“总感觉我当时是被冲昏了头脑,我只想着我这一成不变的生活是该有点改变了。”

 

我很赞同他的想法,shu可是我见过最有原则的人,这样冲动的行为真的不会让他的日子更加喘不过气吗。

 

我饶有兴致地换个姿势继续听shu讲故事,正想朝那块一直无人问津的牛肉汉堡伸手,却被shu阻止了。

 

“这是我留给luca的。”shu朝海边抬了抬下巴,“想吃自己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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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家好漂亮!Pog!”

 

luca的东西很少,一个背包都绰绰有余,shu想,大概不会有人带着行李奔向死/亡,这是不是代表,自从救下luca的那天起,他就在慢慢填充这新买的背包了。这确实是一个好迹象。

 

luca正在一间间房间巡视,但shu的家怎么也算不上大,很快luca便参观完了,然而他像参观博物馆的小学生,兴奋的脑子促使他只看一遍根本记不住房间的全貌。shu看着他又回到玄关处准备再来一遍,心想这小孩不会没有家吧。

 

但是shu却是嘴角上扬的,直到luca凑近问他怎么笑得这么傻的时候,shu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一直站在家门口。

 

可怕的蝴蝶效应,自己已经会不自觉站在原地傻笑了吗。

 

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shu很久,因为新的问题接踵而至,luca拎着自己的背包站在了卧室门口,显然有些踌躇不定。

 

“我该睡这里吗?”luca问。

 

shu搓了搓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他没有立马回答,这显得他像是个洁癖患者,其实他只是有些不知所措,在他主动邀请luca时,根本没有想到家里只有一张床这种情况。

 

他只是从来没有尝试过,并不是不能接受,shu很快回答了luca。

 

“我的床很大,不介意的话···”

 

“Pog!”luca仿佛这个家原本的主人一般愉快地趴到了床上。

 

世界上有这样子一种人类,他们天生活泼好动,与人为善,有着旺盛的精力和分享欲,可以任何人都成为朋友,与某种动物很相似——犬类。在shu至今为止的人生经历中,luca应该是他遇到过的第一只人形金毛,这让shu很疑惑,这么乐观的人也会想要去/死吗?

 

狗狗会在什么情况下想要去/死呢?

 

 

shu和luca猜拳决定晚饭是在家里吃还是点外卖,最终是luca赢得了决定权,他点了一大堆不健康的油炸食品,shu表示很理解,世界上肯定有人是因为吃不到油炸食品而想要跳海的。

 

在等待外卖期间,shu和luca一起整理了卧室,看了一小会无聊综艺,luca就跑去看shu在客厅养的金鱼了。那只是一个小水缸,除了在喂食的时候,shu几乎不会想到金鱼的存在,当初在花鸟市场,shu也是如今天一般头脑一热就买下了金鱼。

 

最普通的草金鱼,胖胖的脑袋和胖胖的身子,还算好打理。

 

“shu,你会和金鱼说话吗?”luca撅着屁股问。

 

“不会,谁会莫名其妙和金鱼说话。”shu随意换着电视频道。

 

luca表示不理解,他又坐回了沙发:“可是这难道不是你养的宠物吗?养宠物就是为了不那么孤独不是吗?”

 

“我看上去很孤独吗?”

 

“不孤独吗?”

 

shu没有回答,luca却非要纠结于此:“你可以多和小黄小红说说话。”他甚至给金鱼起了名字,“我觉得如果我养了宠物,我一定会天天和他说话,早上和他一起出去跑步,Pog,那真的很酷。”

 

shu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只金毛和两条金鱼晨跑的画面。其实金鱼的存在是为了让这个房子看上去不那么死气沉沉,至少在心理上提供一些慰藉。有时候shu放下手中的工作,家里唯一的键盘声消失后,shu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shu看着坐不住的luca又撅着屁股观察水缸,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被鲶鱼撞来撞去的沙丁鱼。

 

 

外卖刚到的时候luca很是兴奋地叫喊着“pog”去了门口,然而他吃东西时很安静,速度也很慢,shu在连续解决几串辣得不行的牛肉后不得不开始想话题。

 

他抬头时看到luca哭了。

 

luca的头埋得很深,眼泪像小珍珠一样掉落在食物上,又被他默默吃了下去。他抬手把眼泪抹在裤子上,却发现泪水怎么也停不下来,只好抬起头求助。

 

“shu,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

 

shu看到了luca紫色的眼睛,他曾经看过相似的紫水晶,它们被存放在坚固的透明容器中,打光下有着漂亮的光泽,shu隔着玻璃展柜凝视过这样的紫色,是很多欣赏品鉴的人其中一个。此刻他好像看到了这样珍贵美丽的水晶在难过流泪,他却只能隔着玻璃望向他。

 

他或许正在理解luca为什么想要跳海,或许是双人床、炸串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成为了此刻luca难过的理由,或许难过本身并不需要什么理由,仅仅是因为心脏突然的疼痛会让人不由自主流泪。

 

shu感觉到自己也正在心碎,就像那天luca问他,你会飞吗。

 

shu想,他只是海边的一块岩石,日日夜夜被海水冲刷,咸湿的海风已经融入他的血肉,他怎么能飞起来呢,如果他能飞,他早就已经逃离这片海了。

 

shu想,早知道不点这么辣的外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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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打扫房间时确实看到过一只水缸,不过它已经沦为各种卡片钥匙等杂物的收容所,我心想shu表面上说金鱼很好打理,结果还不是把人家给养死了。

 

可怜的小黄和小红,你们的主人有了大金毛之后就彻底忘记你们的存在了。

 

“我不是故意的···”shu向我解释,“好吧,确实是我疏忽,那段时间虽然已经到了假期,但我却比在学校还忙碌,每一天luca都有出去玩的新点子,我很累,忘记给它们换水降温了。”

 

明明在诉苦说很累,却是一脸幸福的样子。

 

“luca发现金鱼死了时还很难过,他说自己明明有每天都喂食。”shu指了指阳台,“于是为了安慰他,我和他去市场买了盆姬金鱼草。不过我们两个人都不擅长养花草。”

 

确实,我心想。这花都快枯萎了,连我这样的养花能手都无法起死回生,不过shu对我倒是很有信心,一直不同意我把这株草扔掉。

 

“不过你说luca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哭,发生什么事了吗”我随口问。

 

shu的脸色一下子变差,但是很快平静下来,我后知后觉提了个差劲的问题,连忙道歉。

 

他摇摇头,晃了晃杯子,shu昨天去海边时有些着凉,凌晨发热,吃了药之后现在刚刚降温,我总觉得他脑子还是晕晕的,如果不是我亲自把温水递到他手上,看他那样子还以为喝了几杯。

 

“我有几次半夜醒来,发现luca一个人待在阳台吹风,我叫他他也没有反应,有时候睁开眼睛,我看见luca侧着身子对着我哭,没有声音,就默默流眼泪。”

 

shu垂下眼皮盯着杯壁,我觉得他有些难过。

 

“我问luca怎么了,他说他怕我走,我只好抱住他摸摸他的头说我不会走,可是luca还在哭,他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shu说。

 

生病的人格外脆弱,shu趴在桌子上絮絮叨叨,单薄的肩胛骨像两片翅膀,我内心一阵酸涩,恨不得现在立刻把luca绑架过来,好好抱抱这一个难过得快要死掉的人。

 

但我没有办法,我只好给他端水拿被子,跟他说等你病好了,我们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shu思考了一下:“那我们去跳伞吧,明天就去,等我给luca发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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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luca说自己可以带人跳伞时,shu确实被震惊到了,他最近一次体验高空,是不久前和luca在二十多层的高楼上吃晚餐,luca财大气粗,shu已经结束进食揉着肚子欣赏夜景时,luca正在吃他的第三份牛排。

 

“我已经跳够五百次了,有证书可以带人。”luca看向普通社畜shu,“我技术很好的!”

 

当打开机舱之后,shu真正直面了四千米高空带来的震撼,他感觉自己心跳加速、手心出汗,与此同时luca紧紧贴在他的身后,在一瞬间的恐惧之后,他向前迈出一步,luca带着他飞向了天空。

 

在那个时刻,shu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千百年来人类一直在追寻飞翔的方法,为什么执着于制造出翅膀,为什么一定要对抗地心引力来到空中、去往宇宙,他发觉自己的大脑在此刻一片空白,他只想尖叫,只想永远都不要再回到那个潮湿而闷热的海边小镇。

 

“睁开眼睛!”luca叫着shu的名字。

 

他呼吸急促,几千英尺的极速降落让他感觉双手正在变成翅膀,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四肢,起飞吧!起飞吧!shu感觉自己将在这逼近死亡的飞翔当中流下眼泪。

 

他确实哭了,在降落伞打开之后,在他和luca悬浮在空中的那瞬间,他首先感觉到了自己莫名其妙的眼泪,还有后背紧紧贴着他的怦怦心跳声。

 

也许是听错了,shu想,或许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luca很兴奋,这让shu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叫喊。他往下看见地面像是堆叠的彩色扑克,而他那间在海边的潮湿的房子已经找不到了,终年缠绕在头发和衣裤之间的粘腻海风被扑面而来的空气统统吹走,此刻的shu轻盈得像是在太空中,这天地间只有luca和他存在着、飞翔着。

 

短暂的几分钟后,shu和luca落回了地面。

 

luca的跳伞技术确实很好,两人稳稳降落卸下装备后,luca捞住有些腿软的shu抱在了怀里:“怎么样!是不是很爽!Pog!”

 

“很爽!”shu调整着呼吸,此刻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luca怦怦跳动的心脏一下下像小拳头一样打在他胸口,“太爽了!”

 

“不过只能在空中停留几分钟的时间。”luca同样很兴奋,“shu,你说如果人类能学会飞翔该多好,就像鸟儿一样。”

 

“你还可以带我来这。”shu说,“你可以带我飞几十分钟、几百分钟,带我飞够五百次,直到我们长出翅膀。”

 

 

在回去的路上,shu坐在luca的摩托车后背思考,luca跳了五百次伞,或许是七百次、一千次,如果不是生活或者职业所需,普通人会去跳这么多次吗。

 

而且跳一次几千块钱诶,什么家庭啊。

 

不过这都不是shu此刻想弄明白的问题,他的双手正环抱着luca的腰,他原本还有些不愿意,luca就像偶像剧里面那样故意拧了下油门,得逞后发出健康的“Pog”笑声,shu就掐了把luca腰中的肉,luca的笑声顿时跑了几个调。

 

shu和luca决定在海边散步,夕阳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长,luca原本顺着影子踩沙坑,突然间站在原地不吭声了,shu问他怎么了。

 

“你会飞走吗?”luca望着shu的眼睛,这让shu有点哭笑不得。

 

“我又没有翅膀,怎么可能飞走。”

 

luca点点头,又不说话了。shu觉得,luca安静时和平时的模样截然相反,他单手拎着脱下的球鞋,在海边踩出一条歪歪扭扭的脚印,而在海水把他的脚印全部冲刷掉之后,luca轻轻叹一口气,重又向前走去,周而复始。

 

太阳实在是落得太慢了,直到shu细细数完luca脸上的细小绒毛时天色才完全暗下来,他突然觉得,当他不在luca身边时,luca本身或许就是这个模样,会一个人在海边散步一整个落日,会骑着摩托驰骋过跨海大桥,会在半夜突然落下眼泪,会一次次登上四千米的高处,然后一跃而下。

 

在这五百次的跳跃中,会不会有哪一次,luca是真正想要就这么一直飞向死亡呢。

 

“shu。”luca又回头看向shu的眼睛,“你的眼睛像紫色的蝴蝶,很漂亮。”

 

“你会飞走吗?shu。”

 

海风突然变大,浪水一下下冲刷着礁石,shu被吹起的头发遮住了眼睛。

 

你是怎么在黑暗中看清我的呢,shu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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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尝试过高空跳伞之后,暂时连飞机都不太想坐,这让shu嘲笑了很久。

 

“不过没想到luca还有跳伞执照,听你说的,他还很会骑摩托车,好厉害。”我感慨。

 

“嗯。”shu说,“luca出生在一个很大的家族,从小就会训练他各种技能,而且他家教很严,在遇到我之前,连ktv都没去过。”

 

我很震惊,难怪他年纪轻轻却有一些奇怪的技能,不过在shu和我讲的故事中,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他是一个心性单纯的人,他对于海边的生活这么感兴趣,天天都做计划,也和他的家庭有些关系吧。

 

“虽然家里管得很严,但是他妈妈对他很好,会偷偷给他电子产品,所以luca听过很多歌。我带他去ktv的那天,他一个人唱了四个小时,后来嗓子都哑了,粘着我撒娇了半天。”

 

我心想又来了又来了,shu又是一脸幸福。

 

“不过他很开心,我也很开心。我想和他尝试所有美好的事情。”

 

“我带他去了我执教的学校,他非要我站讲台上给他讲课,他坐下面假装学生。他去了我的办公室,说这个位置采光不好,还直对着空调,问我学校是不是针对我。他去了新建的操场,像真正的中学生一样在烈日下奔跑,跑出一身汗。”

 

“他还和我一起看了日出,但是他兴奋得一晚没休息,我在帐篷中醒来时,luca撑不住了。他躺在我腿上问我什么时候日出啊,我说还有一会呢,你先睡。最后太阳升起时只有我一个人是清醒的,luca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他懊恼了很久。”

 

确实很像luca能干出来的事情,我心想,真是浪漫的两个人啊。

 

“luca还带我去见了他的妈妈。”shu说,“哦对了,明天去一趟公墓吧,是他妈妈的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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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shu遇到luca的第三十天,整整一个月时,luca终于向他透露了一些他跳海的理由。

 

luca带shu来到公墓时,shu多多少少已经猜到些缘由。世界上想要去/死的人,因为钱、因为情、因为疾病或者因为家庭,因为种种原因他们无法好好融入这个社会,无法感受到生命的意义。

 

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呢,shu站在墓碑前思考,萨特说过:存在先于本质,生命全无意义。在遇到luca前,他生命的意义就是朝九晚五工作,在遇到luca之后,他生命的意义变成了买花、散步、和luca一起看电影、和luca一起看日落、和luca······

 

“我们走吧。”luca的声音打断了shu的思维。

 

“你不跟你妈妈说些什么吗?”shu问,“分享你最近的生活什么的。”一般人不都这样吗?

 

然而luca不愧是luca,他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可是我在这说话她也听不到啊。我每年来这里,只是怕我哪天会忘了她。”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不过虽然shu很想进一步了解luca的故事,但他更不想揭开luca的伤疤。然而luca却自顾自讲了下去。

 

“我妈妈只有我一个孩子,而我却不是我爸爸唯一的孩子。”

 

shu震惊地张了张嘴。

 

“以前我有很多的课业,要学习语言、学格斗、学很多超出我年龄范围的知识,我每一天都过得很累。我家专门有人负责管养我们这几个小孩,但他很不喜欢我,所以无论我做得再怎么好,他都不会在爸爸那里说好话。”

 

“我很讨厌我爸爸,但是如果表现得不好,爸爸就不会给我妈妈好脸色看,所以我只能每天都努力学习努力训练,好让妈妈和我能够生存下去。”

 

“别人都说我妈妈是小三,其实大家都明白我妈妈是爸爸的初恋,只是不够门当户对,所以大家也就不承认,他们都是蠢货,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她会偷偷给我留吃的,会给我藏漫画和手机。有一天我照常去找她,却发现她上/吊了。”luca停顿了一下,“从那以后我在家里受到了更加苛刻的对待。然后我逃了出来。”

 

luca声音闷闷的。

 

“我骑着车子到处走,家里人从来没找过我,我离开家之后才发现,原来正常人的生活是这样的,原来小孩子不用学那么多东西,原来撒娇就可以吃到冰激凌。”

 

luca把头埋在shu的肩膀上,shu轻轻拍着luca的背,他能够想象到luca简短的话语中藏着多少委屈和眼泪,可怕的家庭毁了luca的童年,而luca生命的意义或许就消失在了他妈妈离开他的那个晚上。这或许是luca想要跳海的原因,或许还有更多堆积起来的细节,但shu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这么难过的事情,他不想luca再去回忆了。

 

luca抬起头,他从衣领下掏出一条项链,链子上坠着一只戒指,他把戒指递给shu,shu看见戒指的内侧刻着“luca kaneshiro”。

 

“除了这个戒指,我就没有任何有关于我妈妈的东西了。除了我,世界上也再也不会有人去想念她。”

 

“我会想念她的,luca。”shu说,“我跟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luca吸了吸鼻子,他湿漉漉的双眼看着shu。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故事,毕竟我也什么都记不清了。”

 

“我很小的时候家里发生火灾,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但我对于那场火灾没有什么印象,我的记忆是从福利院开始的。”

 

“我被好心人资助上学,不过学校里的同学似乎都不太喜欢我,有时我会被关在厕所错过数学课,有时我看见有人往我的水杯里吐口水,他们会嘲笑我没爸妈。其实我也不是很在乎,毕竟我什么都想不起来,而且我一个人过得也很好,我觉得他们非常愚蠢。”

 

“后来我就离开了那个城市,考大学然后找工作,现在的生活很安稳,我大概会在现在这个海边小镇生活一辈子。”

 

“shu······”luca又皱起了眉头,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好抿起嘴,脸颊上鼓起两个小包,有些滑稽的可爱,这把shu逗笑了。

 

“都过去啦。我现在遇到了你,每天都很开心。”

 

shu想,原来他以前的生活概括起来就这么短短几句话,他无波无澜的二十多年生活就像是流水账一般,这让他回忆起来都感觉憋闷。

 

“我们可以一起生活。”luca突然说,“对,我们可以一起生活下去,就像这一个月一样。”

 

luca像是自我肯定一般又重复了一遍。

 

shu看着他,luca有一双紫水晶一般的眼睛,shu又在想那个问题,到底什么才是生命的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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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市场回来的时候,shu正在翻箱倒柜,客厅里明信片和小摆件摊了一地。shu抬起头问我,我的酒呢?

 

我说,什么酒?你还背着我偷偷藏酒了?

 

“我和luca买的酒,我记得我放在柜子里了啊。”shu说,“我想喝酒。”

 

“你别想了。”我把手上的大小袋子放好,“就你现在这身体状况,短时间内是别想碰酒精了,红酒焖牛肉都别想吃。”

 

shu有些泄气,他把柜门关好,又盘腿坐回了客厅地上,他小声说了句好吧,开始摆弄地上那些东西。

 

“这些是什么?”我凑上去看了眼,“噢~你俩出去玩的照片。”

 

shu笑了笑:“嗯,我和luca去了很多地方。”

 

“这张是在雪山上。”shu随机拿起一张照片,“我们在山脚下租了又长又厚的红色羽绒服和氧气瓶,不过我们两个体质都不错,基本没有吸氧。在半山腰的石碑前有很多人在拍照留念,luca就拉着我去排队,他的脸冻得通红,揽着我很开心地比耶。”

 

“在山上的寺庙我们挂了两个同心锁,我在上面写的是希望luca kaneshiro天天开心,但是luca却不让我看他写的,很快他就跑去求签运了,我记得是吉签,luca开心了很久,我把他求签的样子拍了下来。”

 

shu慢悠悠和我回忆着,和我说他们在世界各地都留下了脚印,在山中遇到了大雨,吃当地一些奇怪的食物,听luca最喜欢的乐队的演唱会,坐绿皮火车去另一个城市。他把时光分成几段收藏在这些照片和明信片中。

 

“后来呢?你们还去了哪里?”

 

“后来我突然意识到,我还有一份工作,我差点就想这么辞职了。”shu把东西整理好,“我们就收拾东西回来了,我回想起来,和luca经历这么多,时间才过去了一个多月。”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痛苦的工作却是永恒的,我心想,这座海边小镇还是成功拴住了shu快要飞到宇宙中心的自由。

 

我决定给这个可怜的社畜做一顿比较丰盛的晚饭,在我从袋子中整理出今晚的食材时,shu注意到了我脚边的另一个袋子。

 

“那是什么?”shu问。

 

“喔,我今天去买了点绿植,还买了株姬金鱼草,不过你放心,家里原来那盆我不会扔的。”我把花盆拿出来,“我是想到了你才买的,紫色的,很漂亮吧。那老板还跟我说了姬金鱼草的花语···”

 

“我知道。”shu打断我,“它的花语是,请觉察我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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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假期旅行结束前的最后一个晚上,shu和luca入住了一家快捷宾馆,两人疲惫地轮流去洗了澡,不过这家宾馆的隔音实在是有些差,隔壁“嗯嗯啊啊”半天没有收敛。

 

shu起身喝了杯水,燥热的空气让他无端产生了几分想要破门而出的烦闷——这房间的空调似乎没有什么功效,他和luca躺在床上时,很快就热得把被子踢到了脚边。

 

于是他俩决定去喝酒,楼下不远处就有一家酒吧。这个提议让luca有些兴奋,他说自己从来没有喝醉过,他觉得酒好难喝,跟吃西兰花一样令人作呕。

 

shu同意luca的说法,对于他这种普通社畜,喝酒从来不是单纯因为酒好喝,超越了喝酒本身意义的往往就是想要麻痹自己、把自己灌醉、让自己短暂逃避现实。

 

胆小的人选择喝酒,胆小的shu想要和luca喝酒。

 

luca选了几瓶颜色漂亮的酒,shu怀疑他根本没看度数,而他不断往篮子里放酒的架势好像今晚就要把自己灌醉在酒吧。

 

luca喝了杯粉色的果酒:“Pog!它好甜!”酒吧有些昏暗的灯光打在luca脸上,shu看见他皱了皱眉,应该是被后劲辣到了。

 

“不然我给你点杯牛奶?”shu打趣他。

 

“我不是小孩了!”luca生气,一鼓作气又喝下了一杯。

 

“你知道我上一次喝醉是在什么时候吗?”shu问。

 

luca摇摇头,手里的透明酒杯折射出漂亮的光,他的脑袋搁在手臂上,手臂旁边是已经解决完的两瓶酒,luca湿漉漉的眼睛和嘴唇让shu怀疑他是不是已经醉了。

 

“是我正式得到这份工作的时候,我那时候想,从此以后,我再也不需要别人施舍的钱了,我将会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我每个月会有固定的工资,我的人生好像终于有了着落。”

 

shu望着luca逐渐眯起来的眼睛。

 

“为了庆祝,我就点了炸鸡和啤酒的外卖,其实也没有几瓶酒,但我就是醉了,我还哭得很厉害,第二天起来时,我的脑子疼得像是脑髓被人吸干了。”

 

shu没有沉溺在回忆里很久,他的视线仔细描摹过此刻luca的脸,luca好像是在认真听他讲故事,眼睛眯成两轮弯月,他张了张嘴,吐出来的却是没什么逻辑的话。

 

“shu···你好厉害,恭喜你,shu,我好像···我好像有些醉了。”

 

luca握住shu的手腕,食指像小猫一样轻轻摩挲着shu的手掌心,而他的脸却埋在了另一只胳膊里,此刻还在轻轻摇晃。

 

酒吧驻唱终于开始工作了,他的嗓音在混响之下显得飘渺而磁性,这是一个怀才不遇的驻唱歌手,shu这么评价到。

 

“My jinji don’t you cry,”他唱,“in this world out of time.”

 

“Old time out of mind.”

“My jinji please don’t cry,in this world out of time.”

 

shu握住了那只在他手心作祟的食指,他低下头趴在了酒桌上,盯着luca红红的耳朵,一下一下跟着哼歌。shu觉得自己也喝醉了。

 

“我好喜欢你啊,luca。”

 

 

在回宾馆的路上,晚风把shu的脑袋吹清醒了些许,而luca虽然走路有些不稳,却也能够和shu交流了。

 

酒还是好难喝啊,luca抱怨,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喝酒。

 

“可能有些人的生活需要酒精吧。”shu说,“太清醒或许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那倒也是。”luca又在自顾自玩踩影子的游戏,不过左手却是紧紧牵着shu,“比如说有人需要借助酒精来表白。”

 

shu耳朵一下就红了,他差点呆立在原地,支支吾吾说不清话。

 

“你···我以为你睡着了。”

 

luca在路灯下朝shu狡黠一笑:“我都听见了。shu,你说你喜欢我。”

 

shu看见luca小孩子一般得意地勾起嘴角,像是掌握了不为人知的秘密一般向shu炫耀,他的紫色眼瞳映着一点路灯的白光,亮晶晶的仿佛要落泪。

 

shu抵抗不了,他瞬间缴械投降,举起双手承认,对,我喜欢你。

 

这六十多天里的快乐是我未曾拥有你的人生里不曾享受过的,shu想,我二十多年阴雨天一样的日子,怎么会想象某一天还能迎来自己的太阳。My jinji,我怎么会不喜欢你,我怎么会不爱上你,你觉察到我的爱意了吗,luca?

 

老旧的路灯闪烁了一下,下一瞬间,luca突然吻住了shu的嘴唇。

 

“像果冻一样。”luca把shu拥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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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逐渐下降,小镇上游客的人数肉眼可见在变少。之前因为某个短视频的爆火,让许多外地游客一拥而入,虽说海边确实是个度假的好去处,但住的时间久了,也会想要逃离这个地方。长时间生活在某个固定的城市,日日可见的花草树木很快会让人厌烦。

 

shu正在电脑前打字,应该是为了开学写什么稿子,他做事情总是非常投入,即便他并不确定这是不是无用功,或者他相信自己总是在做对的事情。

 

“你确定开学能够正常回学校授课吗?”我问他,“你的身体状况没事?”

 

shu一脸坦然:“我很确定我现在非常正常,之前只是我受刺激了。何况现在还有luca陪着我,放心吧。”

 

他这么说,让我更加不安心了。

 

“陪你的人明明就是我比较多好吧···”我反驳,“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这样对你来说也比较保险。”不然上课的时候突然犯病可就不太妙了。

 

shu纠结了一会:“好吧···药确实也吃了大半了。”他这么自我安慰着。

 

令我吃惊的是,检查结果居然是一切正常,shu也是脸色如常,虽然检查时间不短,看来确实是好好回答了医生的问题。

 

可是医生不会问有关luca的问题吗?难道这也被shu应付过去了?那他怎么现在还和我说······

 

我在取药的时候漫无目的瞎想,不过这些涉及到了shu的隐私,即便我跟主治医生关系很好,也不能做出私下里打听的缺德事。

 

回程的车上shu在后排哼歌,一首很好听的英文歌,我认识shu以来他经常唱,他的嗓音很好听,非要形容的话,像是一杯温水。而我就差劲很多,所以为数不多的和shu一起去ktv时,我总是担当气氛组,而他翻来覆去只唱那么几首歌,他对我的解释是因为luca经常唱,我心想好吧,还是干好我挥舞应援棒的本职工作吧。

 

不过有关于luca的事我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于是我斟酌着开口:“那当初你们回来之后,白天你上班时,luca在干什么呢?”

 

shu打开了后排的窗户,虽说天气不再那么炎热,但与车内的空调相比,一下子灌入太多热空气还是有些令人不适。shu把头靠在车枕上,眯着眼看窗外快速掠过的树木,还有那轮太阳。

 

他感受着逐渐不再那么冰凉的心脏,吐出一口气。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他就骑着摩托到处转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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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之后,shu的生活一下子忙碌了起来。由于每天晚上都能见到luca,所以白天的工作也显得不那么辛苦了。

 

有时luca会在中午时分来给shu送盒饭,shu下课后急匆匆跑到门卫,luca已经在那等了一段时间了,他手捧一个淡黄色的保温盒,上面点缀着一些小狮子头像——这是他俩逛超市时一起挑选的,除了这一款,其余都是死板的黑灰色。

 

shu跟门卫打招呼后领着luca进了校园食堂,一路上免不得收获一些来自同事甚至学生的揶揄目光,shu很坦然,倒是luca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坐在了食堂较为偏僻的位置。在luca略带期待的注视下,shu打开了保温盒。

 

是蜡笔小新的大头,虽然摆盘有些歪歪扭扭,但闻上去还是很香的。

 

“怎么变成这样了!一定是路上走得太着急。”luca打开手机,“刚做完是这样的,怎么样?”

 

“很可爱。”shu笑着说,“没想到嘛。”

 

luca嘿嘿一笑,嘴角肉眼可见地上扬:“你快吃吃看。”

 

老实说就是普通盒饭的味道,有些地方甚至有些咸淡不均,但是shu对luca实在是滤镜深厚,他从最外圈开始下手,尽量保证了蜡笔小新的完整,然而吃到五官时,还是不免有些肉痛。

 

luca亲手做的第一顿饭,是不是该放进博物馆好好保存。shu胡思乱想。

 

在shu吃完午饭后luca就先行离开了。等shu下班回到家,luca正在客厅玩乐高,厨房的锅里煮着汤——shu进门就闻到味道了。

 

“你下午做什么去了。”shu随口问,“下午我批了两个班的作业,好累啊。”

 

luca闻着声就跑过来给shu捏肩膀捏胳膊,嘴上喊着辛苦啦辛苦啦,手里却没轻没重的,shu半推半就坐在了沙发上,侧过身子倒在了luca身上。

 

他正想在恋人的怀里休息片刻,却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shu坐直,“你去干什么了luca。”

 

“我只是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手指,没事。”

 

shu想要去抓luca的手,却被luca躲过了,shu一下子火气上头,他把luca推到沙发靠枕上,撸起了他的袖子——在luca的手臂内侧有几道明显是新增的划痕,草草止血过后贴上了创口贴,那也是两人一起在超市买的,luca拿了两盒有卡通图案的,一盒是布朗熊,还有一盒是他喜欢的小狮子。

 

在纠缠过程中,shu不小心踢翻了客厅的垃圾桶,几张带血的纸巾散落在地上,shu深吸口气抬起头:“你家里教你这么多,没教过你怎么处理伤口吗!”

 

luca被shu的语气吓到了,他和shu对视几秒,率先低下了头,shu看见他抿了几下嘴,泪珠就从他眼中滚落了下来,伴随着哽咽的哭腔:

 

“对不起,shu,我只是有些害怕。”

 

shu想,怎么这么爱哭啊,用刀划开皮肤时,难道不会疼哭吗?

 

“我睡醒后没见到你,我很害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拿起刀···不过感觉到痛后我就清醒了,不用担心,shu。”

 

shu心头酸胀差点也跟着流泪,他在重新处理luca的伤口时几乎控制不住颤抖的双手。shu发现在伤口下面还有几道红痕,应该是以前luca留下的。不知道那时候有没有人给他好好清理伤口,不知道那时候的luca会不会也用几张创口贴敷衍了事。

 

还好这次luca吃痛清醒了过来,伤口没有到需要缝针的程度。shu轻轻叹了口气,他垂下身子把额头贴在luca的手心,拇指蹭着他的手腕。

 

“你真是······”shu轻声说,“我怎么会离开。”

 

 

晚饭是luca照着攻略做的拌饭,不过此时shu完全无法提起品尝的兴致,他满脑子都是luca红痕交错的手臂,他在想,在那些纹身覆盖下,会不会有更多他不知道的伤疤,为了保护妈妈,luca到底吃了多少苦。他的家庭,到底是怎样一个可怕的人间地/狱。

 

“shu,你真的不会离开吗?”luca突然问,他用勺子戳着米饭,没有抬头。

 

shu决定请几天假,连着双休日一起好好陪着luca,他不想再看到这样的意外。

 

“我不会走的。”shu说,“luca,你需要好好休息。”

 

还得陪他去看一下心理医生,shu想。

 

luca没有继续提问,他沉默地吃完了晚饭。shu望着luca的发旋,突然觉得那颗漂亮的紫水晶好像又回到了坚固的玻璃屏障中,又或许shu从来就不曾真正拥有过。

 

 

==

 

 

那次检查之后,日子又不缓不急过去了几天,虽然检查结果正常,shu也在慢慢减少药量,但我心中还是隐隐有些担心。

 

shu的食量在减少,只能吃过去正常份量的一半,我尽量将饭菜做得色香味俱全,每天也在绞尽脑汁思考怎么才能让shu摄入足够的营养。最初shu还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吃几口,但有时他实在是面色太差,甚至忍不住跑去厕所呕吐时,我只好随着他改变食谱。

 

好像自从那一次检查过后,shu的身体状况就变得越来越差,每天都情绪低下,与之相伴的,shu提到luca的频率越来越低。

 

也不知道这是好事坏事,我心想,虽然在我看来离开了我的照顾shu也能好好生活,他是个自控能力非常强的人,但他消瘦的身形似乎随时都要被压垮,不知道哪一瞬间,这漂亮瓷器一般的人就会突然四分五裂。

 

天气逐渐转凉,shu穿上了薄外套,他叫了我的名字,对我说,明天我们去山上的寺庙看看吧。

 

我当然是没有异议的,只是有些担心他的状态,每日神情恹恹,而且山上最近雾气浓,不要感冒了才好。

 

第二天我们出发时下起了小雨,路上shu一言不发,他靠在窗边小憩,外套的衣领遮住他消瘦的下巴。而到了山脚下时,shu又一扫之前的疲惫,快于我七八级台阶走在我之前。

 

由于阴雨天,爬山的人不多,当我们登上半山腰时几乎被雾气包裹,两鬓的刘海湿漉漉地黏在我脸上,T恤也很潮湿,我感觉自己已经被雾气浸透了,这感觉实在谈不上舒服。

 

shu缓缓踩着台阶往上走,虽然速度不快但始终没有停下休息,而我坠在他身后,撕扯着破风箱一般的嗓子叫shu等等我。

 

到达寺庙时,我迫不及待坐在了石凳上,也不管潮湿与否,只想快点捏捏我乳酸堆积的小腿。shu吐出口气,先是进庙拜了拜,然后坐在了我身边。

 

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你来这不会是为了锻炼身体吧?”

 

“不是。”shu说,“我只是想来找找我和luca挂的同心锁。”

 

shu记得同心锁大概的位置,他拨开外层新挂上去的几个,目光掠过遥远陌生人的真挚愿望后,找到了自己挂上去的、已经生锈的同心锁。

 

“希望luca kaneshiro天天开心”,shu抚摸着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他轻笑了声,也不知道luca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是不是开心的。

 

不远处就是luca挂上去的同心锁,shu拢了把沾染着山中雾气的头发,慢慢挪动到了同心锁前,luca在上面贴了个很小的狮子贴纸,如今已经被雨水泡烂了。shu将锁翻了个面,露出了上面的字。

 

“希望我的梦永远不会醒。”

 

shu单膝跪在地上,手中捏着那个已经老旧的同心锁,他又回想起luca闭着眼睛求签的样子,跟自己炫耀贴上去的小狮子贴纸时的样子,还有为了不让自己知道,故意走远几步,蹲在地上研究怎么把锁挂上去的样子,团成一团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狗,转过头对shu笑着说,走吧shu,我们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你的梦醒了吗,shu在心里问,你离开我,是因为梦醒了吗?shu将额头贴在同心锁上,就像当初他弯下腰贴近luca的手掌心,蜷缩的样子像个虔诚的信徒。

 

我正在津津有味地感受大家刻在同心锁上的愿望,思考着自己要不要也求一个,却听见身后传来几声惊呼,我回头看,发现shu倒在了地上。

 

 

==

 

 

预约心理医生之后还要等待很长一段时间。shu请假陪伴了luca几天后,在luca的劝说下还是回去上班了,好在luca的表现很正常,自从那一次自/残之后,shu没再从他身上发现任何新增的伤痕。

 

天气转凉,学校的生活逐步进入正轨,shu换上新风衣的那天是周六,luca说他买了下午的电影票,shu上网查了一下,是一部由大ip改编的爱情电影。

 

两人出门前luca纠结了很久该穿什么,最终为了搭配shu的卡其色风衣,他穿了一件棕色的夹克,下身是修身的黑色牛仔裤,还有深棕色的球鞋。他正思考着要不要戴一副墨镜时,shu倚在门框处吹了个长长的口哨,luca回头对上shu面带笑意的脸,有些害羞地推着他出了家门。

 

不过这部电影实在是有些无聊,shu心想这样俗套的情节,他的学生都能写得更好。shu转头凑近luca的耳朵:“接下来我猜女主要突然出现在这个酒会了。”

 

果真如shu所讲,电影情节朝着愈发狗血的方向发展了。

 

luca捏着爆米花小声“Pog”,他靠近shu,“你好厉害,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shu微微一笑:“男主一会要提分手了。”

 

luca惊讶的反应让shu的自尊心奇怪地得到了满足,不过他觉得猜得太准也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他环顾整个电影院,认真观看电影不玩手机的也没几个,显然luca对这部电影很感兴趣。

 

电影发展到最高潮,男女主终于解开重重误会幸福地拥吻在一起,“shu。”shu听见luca轻轻叫他,“我能亲你吗?”

 

shu转过头,luca迫不及待就凑了上来,胡乱舔一通后才解释说,他听说情侣之间看电影到高潮桥段都是要接吻的。

 

shu心想,难怪要买最后一排呢,而且他俩左右都没有人,不会是被luca包了吧。他舔舔嘴唇,一股甜蜜的气泡水味道,shu微微喘着气盯着luca的眼睛:“男女主都还没亲完呢······”

 

话音未落,luca像只大型犬一般又吻了上来。

 

 

电影结束时正好赶上落日,luca提议步行去超市买菜,他想要和shu一起做晚饭。

 

shu往推车里放了些绿叶菜,虽然不是故意的,但他觉得不断小声喊“yuck”的luca非常可爱,于是他坏心眼地拿起了一盒西兰花。

 

“No!Shu!Nooo!Yuck!!”luca果真拦住了shu的手。

 

最终shu还是妥协放弃了那盒西兰花,还好往前走几步就是肉类区,luca报复般往推车里放了好几盒肉。在买单之前,推车里又不断出现了薯片、饼干、果汁软糖、巧克力、酸奶、两个配套的牙刷杯,以及一只打折促销的狮子玩偶。

 

同居的日子里,luca白日无所事事就研究菜谱,虽说厨艺没有精进多少,但刀工确实娴熟了很多。厨房的工作进行地有条不紊,在shu严格的调料控比之下,最终的成品可以说是十分不错。

 

shu难得拍照发了朋友圈,很快luca就点赞了,并且评论了一个亲亲的emoji。

 

shu想,这样的生活就足够了,如果他有luca,他就不会再害怕阴雨天的海浪声,也不会害怕这会禁锢他一辈子的小镇,至于他真正想要追寻什么,管它呢,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晚上shu和luca窝在沙发上看综艺,有些根本不知道笑点的梗也会逗得luca笑个不停,然后shu就会忍不住跟着笑,直到两人都笑瘫在一起。这实在是有一些幼稚,shu想。

 

一个综艺结束之后又是一个无聊的综艺,直到luca昏昏欲睡时,shu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并且把薯片盖上盖子放好:“诊所刚给我发消息了,我们明天可以去见医生。”

 

luca睁开了眼睛,他坐直身子后有些不解地看着shu。

 

“不要害怕。”shu说,“见了医生你就不会再难过了。”

 

“见医生?”luca问,“心理医生吗?你要把我治好?”

 

shu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肯定了luca:“对啊,有了医学的帮助,你就不会突然陷入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状态了。Luca,我想看见你好起来。”

 

luca没有说话,他重又打开了那盒薯片,咀嚼了半天后,他转过头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shu,我想和你上/床。”

 

 

第二天起床时将近中午,shu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脑袋,昨晚实在是闹到太晚了。他起床后先去厨房倒了杯水,然后在去浴室寻找luca的过程中呼唤他的名字。

 

“luca?”shu想一般这个时候luca不是在洗澡就是还在外面跑步,在继续叫了几声之后没有得到回应,shu就准备先去洗漱。

 

在路过餐厅时,他发现桌子上放着luca平时随身携带的戒指,底下还压着一张纸。shu拿起戒指,发现内圈添上了“shu yamino”的镌刻,也不知道luca是什么时候偷偷加上的。他打开折叠的白纸,第一行是“亲爱的shu”。

 

看来是一封信?shu继续读了下去。

 

“早上好!

 

我辗转反侧思考了一晚上,还是想要和你坦白。

 

我妈妈还活着的时候,那姑且算是我人生中第二快乐的一段时光,第一快乐当然是和你啦!那时候我每天的念想,就是在一天的学习之后偷偷溜到妈妈房间问她要零食吃,我爱吃甜食,他就会给我留一些棒棒糖或者糕点。如果我受伤了受委屈了,只要躺在妈妈怀里,就觉得一切都能熬过来。

 

妈妈是我生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不过后来,我妈妈被家族的长辈逼死,当我得知这个噩耗时,我控制不住自己发疯打人,我仇视这个家里的每一样东西每一个人,但是那时我还没有成年,没有力量与整个家族对抗。我被绑了起来关禁闭,在一个黑暗的小屋子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再没有人把我放出来,我就快疯了。

 

我确实疯了,在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我常常会做梦,有时候梦到我妈妈,或许有时候我还梦到了你,我已经分不清了,他们说我得了精神障碍,具体是什么症状我不了解,但我大概也能猜到。

 

哎,或许妈妈的存在也只是一个梦呢,那我也太可怜了吧哈哈!

 

后来我就逃了出来,他们就只当我是一个疯子,我从家里偷了东西出来换钱,然后在外流浪了很长一段时间,还好我家里很富裕,所以我并没有流落到露宿街头,这大概是这个家族对我来说唯一有用的地方了吧。

 

不过正常人的生活不是我这种人能够享受的,我经常会陷入梦境和现实的漩涡,有时候我觉得我根本没有逃离那个小黑屋,有时候我又能看见妈妈在给我唱歌,有时候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己就站在桥边。

 

我受不了了。我看着脚底黑色的大海,心想不管这是真的假的,只要跳下去就能解脱了吧。但是在那个时候,我遇见了你。

 

我在黑暗中的那些时光,总想着如果能有一束光照进来就好了,如果有谁能来把我带走就好了。在你救下我的那瞬间,我好像看见黑暗中出现了一轮月亮,我被那光亮照得快要流下眼泪。但为了在你面前保住第一面的好印象,我忍住了。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缠着你甚至住进了你家中,换做正常的我肯定是不会这么做的啦,只不过我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真实生活,应该是在幻想吧,如果是真实生活,我怎么会这么幸福,这一切都美好到不可思议。所以我常常会陷入纠结之中,尝试想让自己醒来。如果冒犯到了你,真的很抱歉。

 

昨晚你跟我说要带我去看心理医生,要把我治好,我想了一晚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治好之后是不是代表着所有美好的东西都会消失,我还会见到你吗?我醒来之后,如果发现自己还身处那间屋子中,我想我可能会直接一头撞死吧。

 

不过或许shu yamino也只是一个不存在的幻想,可能我已经死在了海水中,或者死在了那间屋子里。但我一想到我会失去你,就难受的心碎。可能我又犯病了,对不起shu,我真的好难受,我承受不了了。

 

如果我能飞就好了,我想要飞到云层之上,在翅膀融化之前死在自由的风中。

 

对不起shu,我好像写得有点多。我很爱你,shu,我的月亮,无论你是否存在。

 

再见!”

 

落款是“胆小的luca”,名字之后画了个卡通狮子头像。

 

 

shu手中的玻璃杯落在地上四分五裂,他疯了一般冲出家门,向海边跑去。

 

 

==

 

 

shu醒来时,我正在给他四肢涂抹酒精物理降温,他现在整个人烧得像只煮熟的龙虾,我恨不得给他全身上下都涂满酒精,让他立刻退烧。

 

结果这人醒来后第一句话不是问这是哪里,也不是问我在干嘛,他第一句话居然是问“luca在哪?”

 

lucaluca,成天只知道这个男人,我甚至怀疑shu是不是烧坏脑子了,怎么记忆又回到一年多以前,你醒醒啊shu,能不能对自己的身体上点心,luca已经死了!

 

“luca在哪?!”shu拔下针头就要下床找人,“我要去救他!”

 

“你别动!”我按住shu拼命挣扎的四肢,他实在是太虚弱了,我轻而易举就控制住了他。我一边按护士铃一边安抚,“你别动,你先把病养好了才有力气去找他,你现在发烧四十一度你知道吗?再不好好输液你就烧成傻子了!”

 

shu睁大眼睛看着我,瞪了我一会后乖乖躺下了,不过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什么,我凑过去听。

 

“我救下luca了···没错,我救下luca了······”

 

我抬起头,发现shu夺眶而出的眼泪快要把枕头沾湿一大块,泪珠将他的睫毛凝成几绺,像被大雨打湿的蝴蝶翅膀。我于心不忍,却又实在恨铁不成钢,完全忘了“不要刺激病人”的医嘱。

 

“别做你那咒术师的梦了,你哪有什么能力救他?luca已经死了快一年了,你能不能醒醒?你还有自己的生活要过!”

 

在我带着哭腔的声音消失之后,病房里静悄悄的,shu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他像真正死了一般,只有眼泪不停在流。

 

 

好痛啊。

 

好痛啊,我快要痛死了,shu想,我的心脏是不是快爆炸了。

 

shu现在很清醒,清醒地感受着心脏被揉碎挤压的疼痛,他发现自己再也看不到luca了,准确来说,在luca留下那封信之后,他从来没有真正再一次见到过luca,当他发了疯一般跑到他们初遇的天桥边时,他只看到了那辆孤零零的摩托车。

 

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没有人陪他去海边,没有人吃他留下的牛肉汉堡,没有人在海边玩沙子一遍又一遍写shu的名字,没有人和他一起回忆那些照片。

 

在那一次检查时,shu就已经清醒了,也有可能他从一开始就清醒地明白他已经失去了luca,他是个理智的人,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他的大脑神经保护着shu脆弱的内心,为他制造了一个luca的幻像。而在医生反复询问他是否还会出现幻觉时,shu为了留住并不存在的幻想,为了远离那些让他清醒的药物,只能一遍遍重复说着他已经看不见luca了。

 

shu已经再也不会见到luca了。他这么对医生说。

 

姬金鱼草枯萎了,他再也无法活过来了。

 

当shu看到luca在同心锁上刻的愿望时,他突然有些喘不过气,强烈的窒息感折磨着他,为什么大脑这么痛?为什么luca的身影变得这么模糊?shu想,luca为什么要对我挥手,是要走了吗?可是为什么不带上我?这是梦吗?我要醒来了吗?

 

密密麻麻的疼痛攀上shu的四肢百骸,他再也无法承受住这样的痛苦般昏死了过去。

 

就这样吧,永远不要醒来了。

 

 

==

 

 

得失守恒定律说,所有失去的东西一定会以另一种形式回来。

 

当shu睁开眼睛时天刚蒙蒙亮,他看见照顾了他将近一年的小姑娘正劳累地趴在床边,他想,要不是这一年来有她的照顾,或许自己早就已经在某个宿醉的夜晚悄然死去了。

 

shu脱下病号服,换上被细心叠好放在床边袋子里的衣服,还是他上山去的那一套,不过已经被洗干净了。他蹑手蹑脚绕过熟睡的人,装作自己是来探病的家属走出了医院。

 

清晨雾蒙蒙的,云层遮住了太阳,大概是个阴雨天,和shu遇见luca的那天一样。他慢慢朝着海边走去。

 

在离开luca之后,shu的心态越来越扭曲,但也越来越平静。他的痛苦被深深种进了心脏里,盘根错节包裹着脆弱的心脏,发不出芽也除不去根,只会在某天回忆起来的某个瞬间啃噬着shu的理智,让shu五脏六腑都溃烂。

 

海风实在是太锋利了,shu想,他已经皮开肉绽了。

 

shu站在天桥上,双手撑着栏杆,学着luca那样坐了上去,他晃着双脚,哼着歌,身心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轻松过。他的手指轻轻拍打着栏杆,刻着“shu yamino”和“luca kaneshiro”的戒指与金属发出好听的撞击声。

 

多好的日子啊,shu想,他即将逃离不幸的童年,逃离不幸的学生时期,逃离枯燥的工作,逃离这个吞噬了他的小镇。他将逃离所有的苦难,然后做一个美梦。

 

shu相信得失守恒定律,他相信自己一定会在梦中再一次遇见luca。

 

海风吹过,shu没有坐稳。

 

在shu遇见luca的第427天,失去luca的第315天,shu终于跳入了海中。

 

带我飞吧,luca。

 

 

End

 

 

最后送给大家一段话:

“那些被死亡焦虑折磨的成年人,并不是罹患某些怪病的少数群体,他们是普通的男人和女人,但所处的家庭和文化没能给他们提供一件合身的防护服,用来抵御死亡带来的严寒。”

——欧文·D.亚隆


鳄梨好丑

【Shuluca】雪夜小札

  东京都市社畜鞋♂狮♀



Shu Yamino先生,就职于东京港区的一所数据事务所,遵纪守法、品格优良,在生活上洁身自好,在职务上踏实稳重,连续多年被动自愿承担本职工作以外的内容,被动积极延长工作时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为公司乃至社会的生产总值与深入发展做出来巨大贡献——简而言之,Shu Yamino先生是一名社畜。


社畜Yamino先生的社畜人生总是充满了各种社畜共有的悲哀,唠唠叨叨头脑清奇的上司、难以企及的季度效绩指标、贵得离谱的房租与独居社恐的冷寂闭塞。尽管生活苦闷,但生而为人总是得努力苦中作乐,有的人热爱运动、有的人饲养宠......

  东京都市社畜鞋♂狮♀








Shu Yamino先生,就职于东京港区的一所数据事务所,遵纪守法、品格优良,在生活上洁身自好,在职务上踏实稳重,连续多年被动自愿承担本职工作以外的内容,被动积极延长工作时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为公司乃至社会的生产总值与深入发展做出来巨大贡献——简而言之,Shu Yamino先生是一名社畜。


社畜Yamino先生的社畜人生总是充满了各种社畜共有的悲哀,唠唠叨叨头脑清奇的上司、难以企及的季度效绩指标、贵得离谱的房租与独居社恐的冷寂闭塞。尽管生活苦闷,但生而为人总是得努力苦中作乐,有的人热爱运动、有的人饲养宠物、有的人深山中修行……Yamino先生同样有着他独特的自我疗愈方式:


那就是每周五下班后前往附近一家女仆咖啡厅,一边享用那并不算是非常美味的蛋包饭晚餐,一边安静欣赏那位名叫Lucy的女仆小姐在餐桌间跑来跑去。


好吧,好吧,他承认,这不能算是一项特别积极健康的爱好,要是让他办公室里那些吵吵闹闹爱管闲事的和蔼前辈们知道可能会被嘲笑到他入土为安——毕竟,女仆咖啡厅?把自己对于人生的无奈苦痛寄托到一群戴猫耳朵给咖啡拉花的漂亮姑娘上总显得有点太可怜。


准确来讲,不是一群,而是一个;再准确点,是金发低低盘起的、银制工牌上刻着一只小狮子的、总是露出太阳般笑容的那一个。


Shu第一次来到这里纯属偶然,他原本只是想走咖啡厅后边的小巷抄近道回公寓,但那天暴雨骤降他又没带伞,就这么阴差阳错地、他决定走进这家外部装修颇为低调朴素的餐厅解决晚餐问题——他刚迈进第一步,一个金灿灿的脑袋就以马赫的速度冲到了他面前,伴随着一声肉麻到令人起鸡皮疙瘩的“ご主人様~”,他开始后悔这一切。


或许是因为那个迎接他的女仆小姐态度过于热情实在无法拒绝吧,Shu在那十万瓦亮锃锃的笑容下大脑宕机,晕头转向地被带到了一张小圆桌前坐下。他后来知道了她的名字叫作Lucy。


接着事情就这样发生了,那是第一次,下一周又有了第二次,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第无数次——作为常客一周年的那周咖啡厅还免费请他吃了一份杏仁蒙布朗,在上面挤巧克力酱的自然是Lucy小姐,蒙布朗甜腻得快把Shu噎死了,巧克力酱写得"S"歪歪扭扭像一只小蚯蚓。


所以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对于女仆并没有什么特殊爱好的Yamino如此青睐这家咖啡厅呢?好吧,理由就是Lucy小姐——她有一头闪亮亮的金发,虽然时常撞翻客人但好在服务态度一级热情,而且看到有那么一个人眨着眼睛朝你傻乎乎地笑也确实挺解压的不是吗?就像是有的人会专门跑去狗狗咖啡厅去摸那些毛绒绒的脑袋一样,Shu表示他完全找不出两者间的区别。


并不能说Shu喜欢她——也不能说他不喜欢她,他只是觉得这狗日社畜人生需要点不为什么的傻气的欢乐,而Lucy就是有那样的百分百满分阳光灿烂笑容。


就这样,社畜Yamino先生的辛劳日程表里多了些亮色,每周一次,周五傍晚六点至七点半——他总是会待到咖啡厅关门前的半小时再离开,Lucy总是会挥着手朝已经走出店门五米远的他大喊一声“请您下周再来!”。


可惜这周大概不能如愿了。


接到新项目而只好加班加点完成工作的Shu Yamino先生站在已然合拢的咖啡厅大门前,看着手机屏幕上20:11字样,感到一丝遗憾。


虽然他倒也没有对这一周一次的康复疗养有什么特别强烈的依赖,但还是觉得略有点失望。Shu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像中学生一样将公文包斜挂在肩上,自认倒霉地朝咖啡厅后的小巷走去——啊…已经八点了还没有吃晚餐啊…还是抄近路赶快回家随便买点便利店便当充饥吧…人果然饿了就会觉得什么都好吃啊,即使是Lucy挤了致死量番茄酱的蛋包饭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味道不错……


渐近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不远处有几个在夜色中晃动的身影,Shu眯起眼睛,很快他看清了那是两个从穿着打扮到走路姿态都非常像流氓的人。小巷异常逼仄,容不下两个人并肩走过,唯一光源是头顶一盏忽明忽暗的昏黄路灯,Shu很清楚自己看着非常像一个胆小怕事的上班族——因为那两个流氓吹着口哨朝他走过来了,步履摇晃醉意醺醺。


啊…不会吧,光天化日在港区都有人滋事挑衅吗?Shu在心里无奈地想,这才八点啊,家庭电视黄金档啊,烂醉也不该挑这个时间吧。怀着不愿惹事的心理,Shu没有做声,只是缓慢地侧向一边,希望能避开锋芒安静溜走。


事与愿违,两个醉鬼停在他面前,散发着恶臭酒气的呼吸将Shu逼进死角。“呦,小哥,一个人走路啊?”他们嬉笑着挑衅道,“跟哥几个喝两杯去?包里有票子伐?”


虽然息事宁人更符合他的个性,但貌似除非Shu交出身上值钱的东西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Shu恰好不太想当一个被拦路抢劫的衰仔呢,他得另觅他法了。


啧…烦。


明明今天已经够倒霉了,额外的工作、加班、晚餐没吃、没见到金发女仆小姐……还遇到惹事的恶心家伙。Shu没有回应他们令人生厌的打趣挑拨,默不作声地活动着手腕——他自认为算不上孔武有力,但上学的时候跆拳道也莫名其妙地就练到了黑带,虽然已经很久没有运动过了,但要是用点技巧,或许教训两个醉酒流氓不成问题……


“喂——!你这渣滓,问你话怎么都不回答啊?”其中一个混混似乎对他的沉默感到了厌烦,伸手作出要推搡他的样子。Shu微微旋身侧过对方接触,“走开。”他压低声音说,克制着对那劣质酒精和呕吐物混杂味道的反胃。


“可恶,把我们当成一般小马仔了吗!”被激怒的混混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小刀,弹簧弹开发出刺耳响声,刀刃在灯光下闪着银光。


啊,有点棘手了。就在Shu躲过第一次攻击、准备出拳反击时,一阵清脆急促的脚步声闯入混乱,紧接着一只高跟鞋飞过Shu眼前,那尖锐堪比凶器的鞋跟精准地命中持刀流氓的面中,令他惨叫一声,捂着鼻子向后倒去。Shu因这突如其来的援手而微微愣神,这时,另一个混混趁机朝他扑去,但比他更快的是一个高挑的身影,不速之客挡在Shu身前,“别碰他!”意料之外的女声吼道,攥紧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对方脸上,Shu感觉他隐约听见了鼻骨折断的轻微声响。


昏暗灯光下Shu一时之间没能看清她的脸,但他无比清晰地明白了一点——那就是这人真他妈能打。不速之客小姐的出拳狠而有力,她几拳就干翻了一个成年男人,又在之前倒地的那个混混企图捡起武器前将刀一脚踢飞,然后让他的脸开了花。


“滚远点,猪猡!”她朝着连滚带爬跑远的两人啐了一口,威慑性地挥着拳头。等到那两个倒霉鬼落荒而逃的身影融入夜色不见踪迹后,她转过身面向Shu:“你还好吗?受伤了吗?”她说着,边甩着拳头上的血珠。


这时,Shu才看清了这位从天而降英雄救美的女孩:一头鬈曲的金发,浓妆红唇,耳钉眉钉舌钉与皮衣夹克——哇喔,她好像看着才更像混混一点。


“我还好,谢谢……”他有些手忙脚乱地回答道,慌张的视线无意间落到她垂在身侧的手上,“你的手——”


“什么?喔,一点伤。”她抬起手,看了看右手因为打架而磨破皮的指节,那儿血肉模糊得颇为吓人,但她只是轻松地耸了耸肩。


这气势……完蛋,不会真的是什么极道大姐头吧?虽然Shu对眼前这位小姐感到了加倍的恐惧,他出于基本道德与被帮助的感恩,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下去:“这怎么行……您家住哪里?要不我送您回去?呃呃您别误会我没有那种心思!要不我们还是先去医院包扎一下?”


金发女孩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紧张的脸,回答道:“既然你这么说,好吧,我工作的地方就在附近,你陪我到店里包扎一下吧。”


她说完,捡起地上的那只高跟鞋套上,自顾自地朝小巷外走去,Shu虽然仍处于懵的状态,但还是跟在了她身后,始终保持着谨慎的社交距离,以便他发现对方是什么恐怖角色后溜之大吉。


他们走出了暗巷,他们来到了街上,他们沿着街走了十几米,他们来到了一家咖啡厅门口——操,为什么是Shu时常光临的那家女仆咖啡厅?


Shu一脸惊恐地跟着女孩进了咖啡厅,闭店时间的咖啡厅里没有顾客,只在吧台里坐着另一位金发女士——Shu认得,她是这里的店长Rainpuff小姐。“呦——我来了。”女孩朝Rainpuff小姐挥挥手,招呼Shu跟她一同在吧台前坐下。


“怎么现在才到?还跟人打架了?还受伤了?还带了男人!”Rainpuff小姐连环三问,她看到Shu后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喔——怎么是你,Yamino先生?”


一阵乱七八糟的解释后,Rainpuff小姐递给他们一个简易医疗箱,接着她就钻进了后厨,里面传来些叽叽咕咕的笑声。


“……拜托你?”女孩单手打开医疗箱,从里面拿出一瓶碘伏,朝Shu努努嘴,她夸张的狗狗眼不知为何令Shu感到一阵奇异的熟悉感。


Shu有点慌乱地接过碘伏,他又从医疗箱里找出镊子与消毒棉花,接着他轻轻接过女孩的手,敛住呼吸,用棉花小心地拭净上面的血污。他感觉到女孩似乎在盯着他看,那直白的目光令他有些后颈发烫,于是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沉默,他轻声说:“所以…您在这里工作吗?”


他抬起视线,刚好碰上女孩一脸怪异的表情——怎么了?难道这是个什么十分冒犯的问题吗?“抱歉…”他无辜地眨眨眼睛,手上的棉花因为走神而过重地压在伤口上,令手主人痛得嘶声,“抱歉!”他赶紧挪开镊子,心里狂流冷汗。


“没事……”女孩没有生气,语气里甚至带着丝好笑,“喔,对,你从来没有在晚上来过这里,所以你不知道。这家店白天是女仆咖啡厅,但是晚上会开成酒吧——我晚上在这里兼职。”


……她为什么知道他白天会来?难道是工作人员之间也会相互聊起常来的客人吗?Shu突然有点好奇要是Lucy提起自己会用什么词语,他晃晃脑袋企图把这些想法赶出去。Shu将沾了碘伏的棉花放到一边,小心翼翼地用无菌纱布将她的指骨缠绕起来,“所以,怎么称呼您?”他轻声细气地问。


女孩的眉毛微微挑起,人类通常用这种微表情表达不赞同——但是为什么呢?Shu相当不知所措。“我姓Kaneshiro,叫我Kaneshiro就行。”她说,“天哪,不用那么恭敬。”


真是个古怪的女人……Shu有点害怕地把自己缩得小了些。希望他没有因此招惹上了什么恐怖的人。


“你是每周五下午都会来的常客对吧?你每次都点Lucy,有鬼喔?”她抽回自己包扎好的右手,透过指缝打量Shu的脸。


虽然他对Lucy小姐真的只是欣赏快乐狗狗般的纯洁情感,但Shu还是忍不住面颊有些发烧,他气势微弱地反驳:“没有,只是一直都来所以比较熟……”


“那为什么总点那家伙啊?她番茄酱画画真的很烂诶,画什么都像蚯蚓。”Kaneshiro评价。


虽然Shu非常想替Lucy的画技辩护几句,但他实在找不出好的理由,只能老老实实地说:“因为Lucy小姐的笑容有种很元气的感觉…平时上班总是累得人生无望,看到那种充满活力的笑容会觉得有点动力。感觉是很热爱自己工作的人啊,非常值得倾佩与学习,心情就会好起来……”


他说着,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淹没在Kaneshiro的大声屑笑里:“你真是完全不了解她啊!哪有人会真的喜欢自己的工作啊,只能说比较擅长而已吧。”


看来Kaneshiro小姐是位嘴不留情的人。“啊,您——你是Lucy小姐的朋友吗?”Shu问。


Kaneshiro眯起眼睛,装出在思考的样子:“呃……算是吧,毕竟那家伙傻傻的,一副需要人保护的样子。”


“请别这么说…应该,那种大智若愚的人,都是这样的吧?”


“你是在给她辩护吗?大智若愚?”Kaneshiro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想我应该比你更熟悉她吧,所以大智若愚?你说话真的很好笑,Shu。”


她怎么又知道他的名字了?


这时,Rainpuff小姐的脑袋从后厨探出来:“喂——马上要开工了,不要再聊天了啦,下班了就赶快回家!”


Kaneshiro大声地应了她一句,站起身,Shu连忙也跟着站起打算告辞。“好吧,再见吧,Shu,下次别再在小巷子里被混混堵了,打架也记得打鼻子软骨。以及,我会把你说得Lucy好话告诉她的。”她夸张地挥着手臂送别Shu。


Shu连跑带赶地走到门口,想起什么似地回头,差点撞上送别他的Kaneshiro。“那个,Kaneshiro小姐,巷子里的事——实在是麻烦你了,还让你受伤了,下次请你吃饭,作为感谢?”他小声说。


“算了……”Kaneshiro想了想,又说道,“不过,要是你有空的话,我不介意你明天来这里请我喝一杯。”


Shu还来不及点点头,就被Kaneshiro推搡着赶了出去。店门在他背后呯地合拢,Shu面对着繁忙的街道与人流,心想这实在是倒霉又奇妙的一天。


周六,晚上,请Kaneshiro小姐……他在日程表上输完这几句后,将手机塞进了口袋。他空荡荡的胃这时又开始久违地抗议了,Shu决定去车站边的便利店随便买点什么填饱肚子。走在路上,月色朦胧,他忽然想起Kaneshiro小姐浓艳眼妆下的双眸和Lucy一样,是浅而柔软的紫罗兰色。







Lucy向后以一个危险的姿势靠在高脚椅上,她将手抬起,让吊灯金黄的光芒透过她指缝间的绷带落下来,她眯起眼睛。


茧,茧的触感。她忽然回忆起几分钟前、他轻轻托起她的手时,指腹是如何轻轻摩挲过他指侧薄薄笔茧,稍纵即逝。


她有一双并不美的手,指甲圆钝,骨节突出,五指也并不像诗中描绘的那样纤细修长。她的手上有很多茧,多得她数不清,它们依附在她的指间,就好像一个个灰暗过往的印记,就如同她身上那些伤疤一样,凹凸不平,不美,创造的过程充满痛苦。


今天受的伤或许也会留下疤痕,在手背上连成一片,但现在她的手被细致地包裹起来,碘伏消毒带来的灼烧痛感也已经过去。她记得他指尖的触感,从很久之前开始——递过菜单、端来甜点的碟子、告别时送上他挂在椅背上的大衣,以及包扎伤口。Lucy透过指缝盯住吊灯,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靛青色的光斑,随着视线飘忽落到手背上,就像一个小小的、烧穿的洞……


脚步声打断了她乱七八糟的思绪。


“不是跟你说了下班后就不要赖在这里了吗?我是不会算你加班费的……”Pomu嘀嘀咕咕地端着高高一堆碟子走出来,瞪了还坐在吧台前的Lucy一眼,“在发什么呆?还在想那位可怜的小哥?”


“他怎么可怜了?”


“他看着快被你吓惨了。”


“喂——我可是保护了他。危险面前挺身而出,英雄救美懂不懂,我是大英雄啊大英雄。你看,还因此负伤了。”Lucy炫耀似地朝Pomu挥了挥她被纱布缠得严严实实的右手,这时她看见了纱布末尾处扎起的小小蝴蝶结,“——竟然还绑了蝴蝶结,真是太可爱了啊那家伙。”


Pomu打了一个被恶心到的哆嗦。“好吧,你也很可怜……所以,”店长Rainpuff小姐冷酷无情地继续说道,“手伤了还怎么端盘子?先说好,如果明晚不来的话我是不会算你工伤带薪请假的喔。”


“好无情——”


“是你自己要当大英雄救公主的。”Pomu看到Lucy脸上的表情笑得春风灿烂,“让Yamino先生赔你缺勤工资吧。”


Lucy趴在吧台上哭丧着脸长长叹气,她把脑袋搁在胳膊肘上大声埋怨:“再不上班就交不起房租了啊——最近哪里房租都在涨连足立区都贵得要死……要不是你只给我开那么点工资老娘早就在港区买大别野不用大清早坐地铁了……”她边说还不忘把受伤的手举在Pomu鼻子前面博取同情。


“想得好美,我自己都租不起附近的公寓。”Pomu并不领情,并在她脑门上狠狠敲了一个栗子。


“喂喂,你女朋友港区南青山有房别以为我不知道,而且呃呃呃唔唔唔唔唔——”Lucy的后半截话被Pomu捂在嘴里,接着也被没好气地送出了咖啡厅。


Lucy站在门外朝店里上蹿下跳抗议一阵,无人回复后自觉没趣准备回家。她走在前往浜松町站的路上,正是初秋的时节,道旁树木已经有了些许暖色,她将缠着纱布的手向外伸着,小孩子般地晃荡着。


回到家估计已经快十点了,攒了一周的衣服还没有洗,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单手给自己做点宵夜填饱肚子,明天倒是可以睡到自然醒,但晚上还要来上班,下周又要交房租和管理费……Lucy抽抽鼻子,闻到一种暖而干燥的树叶气息,她忽然觉得也没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了,因为她的手上扎了个蝴蝶结——小小的、牢固的蝴蝶结。


啊,她突然想起,忘记让他留个联系方式了。但是明天就会见到的,所以没关系。






手机屏幕上已经跳跃着二十一点零五分的字样,Shu倒在公寓的床上,莫名感觉有点紧张。他达到合法饮酒年龄已经过去六年、平时偶尔会在加班到深夜的工作日光临附近酒馆、跟前辈们到居酒屋吃炉端烧……但不知为何,他现在感觉自己的心情像一个打算偷偷溜出家门的高中学生。


可能是因为那个金发女人实在令人有点畏惧吧,虽然只是一个酒吧女招待,却有着极道大姐头一般的威压。Lucy小姐和Kaneshiro这两个性格大相径庭的人竟然会是朋友,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互补人格……


胡思乱想中,时间又流失了五分钟,Shu从床上一跃而起,他告诉自己必须得快点准备出门了,毕竟食言是错误的,万一被看着不爽了上门灭口则是倒霉的。


二十一点三十分,Shu走进了那家已然变成酒吧的咖啡厅。


作为酒吧的店铺似乎人气更甚女仆咖啡厅,或许是刚好凑上夜间活动高峰吧,刚开业半小时的酒吧里已经有了不少客人。Shu略为谨慎地打量着室内熟悉却又陌生的装潢——他以前怎么从来没有注意到这里有一面墙那么大的酒水柜呢?他可能被其它更加闪亮亮的东西吸引得迷了眼,至于是什么他懒得说。


目光漫无目的地掠过四周,Shu没能看见什么女仆元素,这真令人有些扫兴。他在门口磨蹭了一阵,意识到自己继续留在原地只会像一个傻瓜后,Shu自暴自弃地向前走去,这时,他看到了一个金色脑袋,而就在同一瞬间,那个金色脑袋也发现了他——一只手高高举起,越过人头攒动,朝他挥了挥。


得救了。这个念头在社交苦手Yamino君的脑海里冒出,他快步走向吧台。


“晚上好。”


他短促地笑了笑。


“嗨——你来得真早。”Kaneshiro答到,将垂落在脸侧的一绺头发捋到耳后,她从靠着的酒柜边站直,上前替他拉开了一把高脚椅。


Shu坐下来,将外套搭在椅背上。“所以——说好的,请你喝一杯,作为答谢。”他说。


“喔,这个。”Kaneshiro看着有点闷闷不乐,她一遍遍捋着额发,“算了吧,要是让Pomu看见我工作时间饮酒她绝对会把我大卸八块的——我把你请我的再请给你?”


听着和他们昨晚说得有些出入,但也不算太糟糕。Shu耸耸肩膀:“我无所谓,那么你有什么推荐吗——您是调酒师,Kaneshiro小姐?”


“很遗憾不是,我只是个他妈的招待,拿调酒师三分之一的时薪。”Kaneshiro笑了笑,不远处似乎有人在叫她,她的目光短暂地从Shu脸上掠过一瞬又挪开:“呃抱歉,现在忙起来了,我会叫Selen给你调杯最赞的……以及,不用管我,你在这儿待得无聊了就走吧,祝你玩得高兴。”


她匆匆忙忙地离开了,留Shu一个人坐在原地,没过多久一个紫头发的女人——或者女孩——走来,停在他面前,她大概就是真正的调酒师。女孩有着一张年轻而桀骜的面孔,羽翼般向外翘起的碎发和异瞳让她看着更适合出现在某些音乐节,这是Shu第一次在店里看见她。她将一张酒水单拍在Shu面前,但还没等他看清上面的任何文字就把它扔到了某个角落,“她让我关照你。”女孩说,她口中的"她"大概是指Kaneshiro,“所以我有什么能为你服务的呢,Yamino先生?”


Shu悲哀的目光飘向那张躺在角落里可望而不可即的酒水单——饶过他吧,他对于酒精的所有品味都止步于夏天解暑的冰啤酒,顶多再算上职场受挫后的闷酒——那也只是烧酒而已,他敢肯定这些庸常之物入不了眼前小姐的法眼。“……都可以?”他试探着问。


调酒师小姐毫不留情地发出了嘲弄意味极强的笑声,她一边从滤水盘里拿出岩石杯,一边说:“你不常来这里,在这个点,是不是?好吧,我会让你尝到点除了女仆拉花咖啡以外的东西。”


虽然但是他其实还蛮喜欢女仆拉花咖啡的说。Shu可不打算违抗调酒师——她的银制名牌上写着Tatsuki——小姐的意愿,他感觉在夜晚这家店里的所有人都和白天大相径庭,于是他乖乖坐在座位上,等待任何一杯什么东西放到他面前。


浅绿色的饮料,杯沿别了簇嫩绿的叶子。


“罗勒碎金酒。”


Tatsuki小姐将酒杯朝他推了推。当Shu小心地端起杯子抿下一口时,她补充一句:“我第一次做,实验产品。”


看着被呛到而咳嗽的Shu,她大笑着宽慰道:“别担心,没有毒。它很有名,只不过在东京不太流行,我想试试效果如何。”


Shu再抿了一口,憋了半天后简短评价道:“味道很奇特。”好吧,他真的不太有什么酒品。


“以及?”


“杜松子味。”


“我当然知道蠢蛋,这就是金酒。以及?”


“酸,辛辣,植物气息。”


“以及?”


“有点甜。”


“没错。”Tatsuki小姐满意地点点头,“诀窍在于一盎司柠檬汁、单糖浆和非常非常多的罗勒叶泥。配方简单,口感复杂,这就是罗勒叶的特色。”


“听着很不错。”Shu说着,听到里面没有什么试验性质过强的配料后小口啜饮起来。


“你的点评也不错。调酒师需要你这样的人,屁都不懂,所以评价客观,这杯算我账上。”Tatsuki小姐离开了,她临走前抛下一句,“Kaneshiro那家伙喜欢恶作剧,我只是提醒你一句,因为你看着像个聪明小子但没想到有点迟钝。”


Shu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他有点迷糊地盯着手中在闪烁着湿润碎光的酒液,恶作剧和Kaneshiro?这两个词语倒是听着就挺配。


Kaneshiro……他的目光抬起,漫不经意地在人群中浮动着,最后落到那个正忙着点单的背影上,她金色的鬈发在哪里都闪闪发亮。这家吧的酒促制服都看着很正经,而她把裙子裁得很短,这让她看着很漂亮也很不好惹——至少在Shu看来是这样的,Kaneshiro负责点单时的服务态度有那么一点点像上门催债的极道。


这或许是Shu第一次观察别人工作——工作通常是件痛苦的事,但欣赏Kaneshiro工作似乎蛮有趣,因为她会趁Rainpuff小姐没看见的时候摆出臭脸恐吓烦人的顾客、时不时溜到Tatsuki边上捞一颗酒渍樱桃、或者用左手歪歪扭扭地写字——Shu注意到她没有换她的绷带,因为那个蝴蝶结还是绑在那里,手腕的内侧。


罗勒碎金酒…Shu用指腹摩挲着杯沿,他仰起头时,罗勒叶碰到他的鼻尖,于是他闻到了那种明亮、强烈而甜辣的味道。这杯酒很Kaneshiro,他忽然这么觉得,把她的名字当作一个形容词。


酒吧里人声纷杂而不吵闹,凝滞的暖黄色灯光与音乐拥作一团,让Shu有些犯困——他讨厌工作,故而总是很累。他斜靠在椅子上,把浅绿色的液体一点点饮尽,因眯起而朦胧的视线随着某个穿梭来穿梭去的身影晃荡,接着所有事物都越来越模糊,熔化成一痕金色。


Shu醒来时,他看见的第一个东西是一张近在咫尺的脸,他吓得后仰,差点连人带椅翻倒在地。是Kaneshiro。


“你醉了,睡美人?”她直起身,似乎对此感到挺有趣,因为她的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我没想到你酒量这么糟糕,Selen说她只给你放了一盎司半的金酒。”


“我——没有,还好。”Shu用手揉了揉眼睛,腼腆地答道,他对于自己竟然真的睡着有点不好意思。


“你的脸很红。”


“呃,上脸而已。”他说,下意识地用掌心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我只是睡着了。”


“睡着?如果你累了可以回去来着。”


“特殊情况。”Shu快速地答到,“我也没料到我会睡着。”


“好吧。”Kaneshiro晃晃手里的提包,“我下班了,现在十二点出头,或许你刚好也要回家睡觉了呢?”


Shu应答着连忙起身,Kaneshiro拿起椅背上的外套递给他,Shu愣了愣披上。朝门口走去时,他忽然又想到什么似地刹住脚步。“等等,”他说,“你的手——会自己换纱布吗?”


“会——不会。”Kaneshiro含糊地回答着。她眨动的紫眸忽然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又口齿清晰地重复了一遍:“不会,我打算等它自然风化脱落来着。”


Shu叹了口气,他们又走回吧台,从Rainpuff小姐那儿借来了医疗箱。Shu用剪刀小心剪开纱布,底下的伤口尚未愈合,但看着好了许多,指节处裸露的肌肉也覆盖上了新的表皮组织,Shu给她做了清洗和消毒,擦拭干净后缠绕上新的纱布。


“你看着很专业,你是医生么?”Kaneshiro饶有兴趣地盯着Shu操作,这位勇士在碘伏涂抹上伤口时眼睛眨也不眨。


“其实是程序设计。”Shu回答,抬起眼睛瞥了她一眼,“只不过大学的时候基础护理课学得比较认真,我倒是在医院做过志愿者,但只不过是每天接电话挂电话。喔,其实,我之前也兼职过酒吧侍应生来着。”


“真的吗?你干得怎么样?”


“有点糟糕,因为我和顾客之间闹了矛盾。”


“喔——有人摸了你屁股?”


“有人的屁股被摸了但不是我,我只是出手帮忙而已。总而言之,我揍了我的顾客,然后我就被开了。”


“真可怜。”Kaneshiro没什么人情味地笑了笑,“我以为你会是需要保护的那个,说实话……别忘了蝴蝶结。”


Shu乖乖地在纱布末尾绑了个蝴蝶结。“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那天要帮我?”他笑着问。


“差不多,感觉你会被欺负。”Kaneshiro抽回手,活动着手腕,“不过,你既然做过侍应生,你可以明天顶替我打工,这样我就不用想着怎么用左手写字了。当然啦我开玩——”


“好啊。”Shu回答道,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爽快。


“我开玩笑的。”Kaneshiro重复了一遍。


“好啊,我会尽量克制不引发斗殴的。”Shu耸耸肩,感觉自己的面颊和四肢暖得出奇——这大概是酒精导致的,那既然所有事情都可以推罪给酒精,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天哪——好吧!但我是不会给你工资的。”


Kaneshiro大笑着站起来,Shu跟在她身后走出了店门。凌晨的滨松町二丁目不乏人气,过往行人都被Kaneshiro毫不克制的笑声吸引而看向这边。“你有点善良过头了,小舒。”她笑着摇摇头,“那么,明天见,希望你回去的路上别引发斗殴。”


“明天见。”Shu朝她挥挥手。


他们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几秒后Shu听见朝他跑来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是Kaneshiro,她喘着气,把一只手摊开在他面前。“手机。”她说。


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Shu还是把解锁了的手机递给她,那个动作像是在和邻居家的狗握手。Kaneshiro点开通讯录,往里面输入了自己的电话与姓氏,她点开空着的姓名一栏,想了想,打了个小狮子的emoji上去,但当她意识到这会让她那一栏联系人掉到最底下后,她又把在狮子前加了个A。


再见!她夸张地挥舞着手臂跑远了,秋风将她的金发吹起来,缠着纱布的手在空中晃动着,像一只小小的白色的蝶。







“如果他惹祸的话,我发誓我会扣在你的薪水单上。”


Pomu用严厉的审视目光看着正给Shu整理制服领口的Lucy。天知道她为什么会答应让Lucy这个混蛋的要求——让一个素不相识(好吧勉强算是眼熟)的男人来做一晚上的临时工?她一定是嫌自己的小酒吧开不长久了,天啊,她待会儿要给女友煲个一小时电话粥吐槽这件事。


“我知道——又不是完全替我,他只是做我的小帮手。”Lucy反驳道,她用力扯了扯Shu的领结,让它更整洁漂亮的同时差点把后者勒死。


Pomu带着"你最好是"的否定眼神离开了,Lucy朝她的背影做了个夸张的鬼脸。“所以好了么…?”那个正被她虐待的受害者气若游丝地问。别着急,Lucy告诉他,又重新将领结系了一遍。


这件制服是他们从储物室柜子顶翻出来的陈年旧货——毕竟这家店上一次招聘男侍应生还是几年前的老事,但所幸简单浆洗过后套他身上倒也合适。Lucy后退一步,眯起眼睛打量似乎有些不自在的Shu,从强捻布的戗驳翻领马甲到蝶贝纽扣。“帅呆了,小子。”她满意地点点头,用拳头轻轻捶了下他的肩膀。


“所以,我只需要跟在你边上帮你打下手对吧?点单、记账和端盘子?”Shu问,他调整着自己的衬衫袖扣。


“差不多,或许还有招揽顾客。”Lucy朝他抛个媚眼,显然她知道自己裁短的裙摆足够吸引眼球。“喔,等等,”她想起什么似地拍拍脑袋,拉着Shu走进了员工休息室,“让我来快速给你搞个发型。”


不大的休息室里堆满了零碎杂物,Lucy熟练地踮着脚尖绕过它们,最后让Shu坐在了一张摇摇晃晃的小椅子上。这里也兼作更衣室,有的半敞开的柜子里露出些乱糟糟的围裙,Lucy暴力地扯开她有些生锈了的储物柜,从里面拿出一把梳子和一根发绳。


她朝Shu晃晃梳子,得到点头允许后,Lucy绕到他背后,指尖揽起他脑后垂至肩膀的头发。“长发和挑染?”她低声笑了笑,“看着不是很优等生。”


“有段时间对工作很厌烦,一直想要反抗点什么,结果到最后只染了个头。后来补过几次色,最近越来越懒了,估计又已经掉色蛮多了,大概就不继续了吧。”Shu回答道,语调平淡,“做什么超失败啊。”


随着话语,他抬手捋了捋垂落到额前的碎发,指侧滑过她埋在他发丝间的指尖。


“是吗?我觉得很好看。”她说,将一把镜子递到他面前,“怎么样?”


他们俩一起盯着镜子里那个乱糟糟的、碎发翘起的、歪到太平洋以西八百公里的马尾,镜中对视一眼。“你在开玩笑吗Kaneshiro……”他半天后憋出一句。


Lucy笑着把那个失败品扯散,重新梳理顺,说:“只是想尝试点不一样的,但我坦诚跟你说,我给自己扎的马尾就是这样。”她说得是实话,如果不是她的鬈发足够浓密能掩盖过马尾的潦草的话,那确实如此。她眯起眼睛观察那些曾经鲜艳的颜色:“继续染吧,好不好?”她半无心半有意地说,他嗯了声。


第二遍扎,她细致地安排着每一绺发丝,让紫色的部分穿插在黑发之间,把略有褪色的部分小心藏起来。认真束好后,她用金色的发绳将其扎紧,又整理着那些垂在前面的玫红色黄色头发,将它们往后别好,当她的手从他的额前经过时,她能感觉到他的睫毛在她掌心上眨动。


好了。她低声嘀咕一句。他站起来转过身,头顶挡住了天花板上那盏电力微弱的气灯,米黄色光圈在他身侧晕开,Lucy站在他的阴影里,下意识后倾,因为无处落脚而摇晃着,在失去平衡前一秒扯住他的马甲前襟。他的手撑在衣柜上发出撞击的闷响。


等等,好像,有点……


“喂——开工了啊两位老奶奶!”Selen仿佛地狱魔王降临一样踢开休息室门,门外明亮的矩形光芒曝光射灯般地将犯罪现场框起来,他们齐齐看向保持着伸腿姿势的调酒师Tatsuki小姐。


“呃?我打扰你们了?”漫长的五秒钟后,Selen率先打破沉默,她的声调因为憋不住的笑意而走样。


没有!他们异口同声地反驳,急于证实般地朝门外走去,结果因为空间狭窄你推我挤而齐齐拜倒在Selen脚下。


“我的老天啊!”Selen大笑着一手拎一个将两人拉起来,“二位请起!快快平身!”



星期天晚上的客人不少,琐事繁多,Shu跟在Lucy后面来回忙碌连着两小时都不得闲。怀着担忧这位常年坐办公室的蜗居社畜仔因为操劳过度而一命呜呼,Lucy让Shu到角落里去休息会。


“你一个人可以吗?”他蹙眉道。


“当然,不然我昨天是怎么过得?”Lucy给了他一个放宽心的手势,“休息下吧,说到底你只是来帮我打白工。我保证要是有人要我现场计算微积分的话我会找你求助的,行?”


Shu点着头走了,Lucy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很好笑,结果被路过的Pomu赏了个爆栗。她惨叫一声,用眼神控诉无良店长。


“笑得有点太开心了。你笑着的时候不会有好事发生,Lucy,我很懂你。”Pomu如此解释。


“这叫服务态度,这是职业操守。”Lucy为自己鸣不平。


Pomu对她的反驳不置可否,而是换了个话题:“还在玩你那个无聊的恶作剧吗?不要搞得太真,结果闹得太难看会很棘手。说实话,按你这种水平竟然也会有上当的笨蛋,蛮缘的。”她煞有介事地点着头。


“我没有——”


“算啦!你也是成年人了,自己看着办吧。”Pomu打断了她的话,拍拍她的脑袋离开了。


什么啊……Lucy愤愤捂着自己被拍的脑瓜,她也没想到世界上真有那么迟钝的人啊。不远处有一个散台客人来了,Lucy怀着略微烦躁的心情走过去。


三分钟后,Lucy盯着那贴向自己大腿的手,烦躁的心情被一百倍放大,她绷紧了咬肌。“请您注意点。”她克制着怒气,将腿往里偏了点,“要点些什么。”


令人恶心的嬉笑和咕哝声回答了她,那个男人词语颠倒语序混乱地朝她讲着听不清的笑话——这人已经醉了,估计是被上一家酒吧踢出来的丧家犬,真是晦气。好半天过去,男人才捋直了自己的舌头,烂醉酩酊的眼睛不忘瞟着她的身体:“你来推荐一杯,小亲亲,你说什么我点什么……当然,我想来点私房的。”他做着下流的手势。


啧,渣滓。Lucy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着,需要在心里默念一百遍如来心经才能按耐住那股把它按在地上摩擦的冲动。作为一家女性员工占大多数的酒吧,这确实不是什么新鲜事,而通常来处理那些过火混蛋的都是Lucy——但她不想贸然出手,肢体冲突引起的纠纷会给Pomu带来不小的麻烦,那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怎么不说话了?喔…你在考虑是不是?别犹豫了……”男人在座位上摇晃的身体愈发靠近Lucy,他放在桌下的手不安地动弹着。Lucy翻了个白眼,打算立刻走人让这玩意儿自个待着凉快去,当她正欲转身离开时,男人抓住了她的手臂。


要不要教训他一——


就在她正脑内与自己的理智作斗争时,一个身影快他一步,拳头砸在人脸上发出闷响。


“别碰她。”Shu说,右手保持着攥成拳的状态,左手拿着脱下的一只手套。


“操……你……”仰倒在地的男人爬起来,捂着流血的鼻子,指着他们的恶狠狠道,“你们经理呢?员工怎么敢打人……我要去叫治安警!”


啊啊千万别让Pomu知道啊她肯定会担心死的……Lucy在心里哀嚎。似乎是了解她的心声一般,Shu上前一步拎起男人的领子,说:“不好意思啊这位先生,我不是这里的员工,要不我们私下解决吧?”


“怎么可能!你的制服——”


“我说了,我,不是,这里的员工。”Shu攥紧了男人的领口,声音莫名地富有压迫力,他威慑性地活动着右手手腕,“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一分钟后,他们微笑着将这位请出了店门。“感谢您的光临,下次再来。”两人摆出相似的职业笑容,挥手送别。


“……谁说的来着?不引发斗殴。”往回走时,Lucy瞥了眼身旁的Shu,声音里带着笑意。


“好像是我。”Shu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但说实话,斗殴得算在你头上,Kaneshiro。”


“好吧!我接受。”Lucy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一巴掌,这让后者踉跄一下,“手伤了吗?”


Shu举起他的右手——指节有点泛红,但所幸没有擦伤破皮。“我听了你的话,往软骨打了,但好像没有打断他的鼻子。”Shu说,语气颇为无辜。


“那样的话我们就要遭殃了。”Lucy说,“不过——没错,你很乖;以及,谢谢你。”


“一拳还一拳?那你是不是该帮我上天班。”


“也不是不行,如果你想要当天就被辞职的话。”


“Fair enough.”



之后的一个小时很平静祥和,他们磨合得很快,搭配也足够默契,一直到下班都没有什么讨厌事发生。换下制服,收拾好东西,他们走出店门。


“挺累的,是不是?”


“还好,跟以前上大学时候的兼职差不多。”


“这样……你明天要上班的吧?这么迟才回去,不要紧?”


“没事…平时熬夜也差不多点,今天还算是运动了,好健康。”


Lucy笑了声,她忽然看见什么似地愣了愣,示意Shu在原地等自己一下,然后独自跑进了一旁的小巷。


啊呀,看看这是谁。Lucy俯视着死角里那个瘫倒在地醉得像袋垃圾的男人,嘴角勾起一丝愉快的微笑。



“不好意思久等了。”Lucy从小巷里跑出来,将沾了血的指虎悄悄塞进夹克口袋里——果然这东西随身带着还是有用的啊,至少揍人脸的时候不会伤了自己的手指。


“没关系,怎么了?”Shu看着她。


“没什么,垃圾忘扔了。”Lucy跑到他身边,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你怎么回家?”


“走路吧……芝公园附近。”


Lucy吹了声口哨。“酷。那离山手线很近嘛,怎么昨天走得路跟你不一样?”


“抄小路了。”


“一起走一段吗?不抄小路。”


“好啊。”


落叶被尚不寒冷的夜风吹落,随着他们向前的步履晃晃悠悠地飘去,滑过地面,发出轻柔的沙沙声。霓虹灯的招牌闪了又闪,东京塔在高楼尽头无言地放着光。


“秋天到了。”


“是啊。”







“我听Kaneshiro说了呢,Yamino先生一直以来竟然都把我当作人生楷模偶像,真是太高兴了。”


那些奇妙事发生后的第二周星期五下午、Shu照常去咖啡厅吃晚餐时,Lucy小姐将拉花咖啡放到桌上后,笑眯眯地说道。


……那个混蛋!Shu仿佛在脑海里听见了Kaneshiro添油加醋夸大其辞的诽谤,一边尴尬地朝Lucy点着头,一边心中痛斥Kaneshiro的不厚道。老天啊,他在Lucy小姐心中的形象估计已经从一般路过熟客变成什么狂热痴汉了,去你的Kaneshiro。


虽然她在Lucy面前造谣——这真是十恶不赦——他们的交情还是就此打下,毕竟她已经厚颜无耻地霸占了他的联系人第一位。Kaneshiro成了Shu交往过的朋友中尤为古怪的一位,她一如既往地像个极道不良,却时不时用废话轰炸Shu的消息栏,内容从辱骂变态到辱骂西兰花不等,其中最多的还是关于工作的抱怨:


"我恨起床"

"Pomu臭脸了一整天只是因为和女朋友在冷战,恋爱中的傻女人"

"我恨洗碟子"

"扫地挺好的但我觉得我该有额外工资"

"Selen竟然在工作的时候挖狗狗币赚了六个月工资,我要赖上她"

"想辞职,但还得交房租"

"我恨铁道 我恨通勤"

"Selen把整幢楼搞停电了"

"我恨傻逼顾客"

"我要放假"

……


或许是被她感染了吧,Shu慢慢地也开始同她分享起自己的生活——那些无趣的、枯燥的、单调重复的日子;那些在分享中有了鲜亮色彩的日子。由于工作时间的差异,他们大多数时候都只在社交软件上联系,即使如此,那个姓名栏只写着"A"与"🦁"的人依旧在他的记忆里立体起来,有了厚度,欠揍又绝不令人讨厌的个性。


他们偶尔也会见面,多数时候是Shu加班的晚上,他从单位走到二丁目,幸运的话就能碰见附近下班的Kaneshiro小姐——她似乎工作日也在这附近打工,但很少听她提起。几次半巧不巧后Shu养成了下班前问她一句的习惯,接着他们一起走一段路,随便说些什么,或者干脆什么都不说。


她似乎很了解Lucy,对Shu提起Lucy的话题也很感兴趣。如果Shu不久前刚去过咖啡馆,Kaneshiro会让他模仿Lucy是怎么样的,然后在Shu蹩脚的演技中放声大笑,笑声惊起麻雀。


“再模仿一遍她是怎么给你加油的。”Kaneshiro擦着眼角笑出的眼泪。


Shu感到无语且困惑,Lucy无非是在他随口提起工作很忙后用可爱的女仆小姐的方式给他加油鼓气,不知道为什么Kaneshiro觉得这很搞笑。“……がんばって?”他不情不愿地把两只手握成拳摆在下巴底下,歪了歪脑袋。


Kaneshiro纵声屑笑。


“别笑了。”Shu半恼地说,轻轻推了她一把,“可是那个上司就是真的很烦啊,一天到晚说个不停,巴不得我干掉所有工作然后他就可以游手好闲。”


“那么Lucy给你的建议是什么?”


“呃,振作点,加油?”


“听着,Kaneshiro的建议是买双丝袜,黑色的,经典款,不要渔网格。”


“……然后?”


“然后把它套在头上埋伏在你上司下班的必经之路趁着月黑风高就揍他一顿把他的手打断扔进东京湾里面。”


“……”


“不敢?而我两百万姐替你动手。”


Shu摇摇头,看着身边光是讲到暴力解决纠纷就兴奋得手舞足蹈的Kaneshiro,他嘴角浅浅勾起一个微笑。Kaneshiro的嘴里吐不出什么动听话语或者睿智建议,但她确乎让人有种振奋起来、大声喊一句"去他妈的"的勇气。


没营养的对话有一搭没一搭,伴随着他们一起散步到滨松町站,或者走得再远一些,沿着Daimon大道一直走到芝公园以南,Kaneshiro会开玩笑地称之为“送Yamino大小姐回家”,并在告别时来个夸张的屈膝礼。她回家还需坐铁道,Shu略带歉意地问她这会不会占用她并不充裕的睡眠时间,Kaneshiro告诉他老娘那么厚眼影就是为了遮黑眼圈。


就这样,从初秋走到深秋,从枝叶橙黄走到落叶满地,从Kaneshiro单衣外披着的机车夹克走到Yamino的大衣与长围巾,从一段微妙的距离走到总是蹭着的肩膀。


但是,他们算是什么呢?朋友?他们见面的次数比不上见牙医的次数。Kaneshiro从未进入过他的交际圈,Shu也从没听她讲过自己的名字,她永远都是"A小姐","狮子小姐","Kaneshiro小姐",她不提及,他也不会去询问。他们像两条异面的直线,却因为一些命运的小小契机而有了交集。


所以,究竟是什么呢?Shu看着身侧那个专心致志踢着路边落叶的身影,看着她歪七扭八的马尾和秋风中冻红的鼻尖。究竟是什么呢?大概是,特殊的人吧。







周四的晚上八点零一分,秉持着准时下班绝不多工作一分一秒的Lucy走向员工休息室,在还没进门前就把半身围裙扯了揉成一团,扔进她乱糟糟的储物柜。这狗屁鞋子真是反人类。她心中抱怨,踢掉脚上的长靴,活动着酸痛的脚踝骨。荷叶边头饰、缎带领结、裙子……她把这些东西脱下来,全都一股脑地塞进柜子里,再换上自己的衣服。


接着她走进卫生间,扯开了盘发,让那些鬈发狮子鬓毛般地披散下来,乱蓬蓬的,她叼着发绳,给自己扎了个歪七扭八的马尾。Lucy撑在小小的洗手台上,拿出化妆包,借着昏暗的光,开始给自己的脸上涂抹出浓重的色彩。


乖巧甜美的女仆也好,桀骜尖锐的侍应生也好,她用这些外物的、虚浮的、闪亮的饰品将自己武装起来,正是她的生存之道。


铅灰色的眼影糊成一团,像一个难看的淤青,Lucy轻轻啧了一声,半天找不出一把干净的晕染刷,她只好抬手用指腹用力摩擦着眼角,企图把它们磨开,廉价的化学物质蹭近了眼睛,弄得她眼眶刺痛。


消息提醒音清脆地响起,Lucy放弃似地将东西全都扔进提包里背上,边往外走边打开手机。


是Shu。他发了句:你下班了吗?


Yep。Lucy简短地回复。


-我刚好在附近

-想要一起散步吗?

-如果你有空的话


到路口的便利店等我。消息发送,Lucy将手机塞进夹克口袋里,充满活力地朝轮到今天留下来打扫卫生的Selen飘个送别吻,在被殴打之前跑出咖啡厅后门,她觉得心情不错。


已经是十二月下旬,临近圣诞节的街上节日氛围浓厚到了顶点,世贸中心边上一圈商业区更是如此。Lucy将脸往围巾里缩了些,没有心思去欣赏那些璀璨耀眼的装饰,大步流星地走着。她很快就在街道转角处的全家前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坐在店铺门口的长椅上,只披了一件大衣而鼻尖冻得通红,有些莫名的垂头丧气,与其说是上班族先生不如说更像一个没人接的保育园小孩。


看着有点可怜兮兮的……Lucy被Shu孤苦伶仃的样子逗笑了,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他身边。“迷路了?”她弯腰,笑眯眯地把脸凑到他前面。


“嗨…”他笑了笑,抽抽鼻子,把一杯热饮塞进她手里,“刚才买得。”


“谢了。”Lucy啜了一小口,有些凉了的蛋酒拿铁,或许是圣诞季的招牌,“走吗?今天陪你走到芝公园。”


“……”他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Lucy叹口气,她坐到他身边,探长脚伸了个懒腰。“那就在这里坐一会吧。白天工作累吗?”她问,将纸杯放到一边,解下自己的围巾,一圈又一圈地绕在Shu的脖子上,把他的半张脸都包裹在厚厚的针织布料里面。


“呃,有点……不顺吧……”他没有反抗那条自顾自围起来的围巾,声音有点闷,或许是从下颌到鼻梁都被蒙住的缘故。


“那快跟我讲吧。”


Shu没有回答,垂眸用指甲抠着手里的纸杯杯盖,Lucy等待着,过了许久,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把脸别了过去。“怎么了嘛——”Lucy把脑袋歪过去企图偷看他的表情,但Shu执拗地侧过头,把脸缩进围巾里。


被围巾弄得乱糟糟的后脑勺翘着几根头发,Lucy看着他,觉得有点心疼又有点好笑,于是她用双手抓住他的肩膀,蛮横地、霸道地、关切地,将他掰向了自己这边。当她看到他的脸之后,Lucy忍不住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憋笑的闷哼。


——对不起,她真的没忍住!显然这对正处于精神低谷状态的Yamino先生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他本就摇摇欲坠的自尊心又破碎了一点,看那怨恨的眼神就知道了。


““Hey……怎么啦?”Lucy收敛好笑意,靠近他一些,用手背擦去他面颊上的眼泪,“快跟我讲,我特地跑过来见你,你得跟我讲。”


就这样,十二月二十三日夜在最最繁华的海岸一丁目的寒风中,Lucy坐在街头长椅上,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听了十分钟Shu Yamino带着浓重鼻音的诉苦。


无论是了解他之前还是之后,Lucy都敢肯定Shu绝对不是那种会轻易暴露脆弱一面的人,Yamino先生温和体贴,偶尔冷下脸时也只会显得更加可靠,他习惯于克制自己的情感,欣喜也好,失望也好,或许都只是嘴角扯起一个模棱两可的弧度。但此刻Lucy眼前的他则是完全不同的——厌烦的、困惑的、脆弱的、带着温度的,不完美因而让人想要拥抱的。


虽说Lucy始终保持着认认真真倾听的态度,但Shu在抱怨时过快的语速和过多的词汇还是超出了她的大脑处理水平,但Lucy知道某些时候并不需要她对这些烂事有什么高深理解,Shu不需要她给出建议,他只是需要一个倾泻的小小缺口。于是,没有作出任何语言上回应的Lucy采取了最为直截了当的安慰方式:她用力地、不容抗拒地将他的脑袋按到了自己胸上。



十分钟后,总算恢复了一点精神的Shu被Lucy拉着站起来,在行人川流不息的街道上慢慢向前走去(某些柔软的饱满的慰藉人心的拯救世界的○○发挥了建设性作用)。


“开心点,都会好起来的。”她说,用肩膀轻轻撞撞他,“连续加班那么多天辛苦你了——我是说,要是你想,我可以帮你把那个最后霸占了你的开发成果的混蛋揍一顿,只收你一百六十万,打八折,怎么样?”


Shu的脸上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那还是请Kaneshiro小姐暂且放他一马,我会用自己的方式给他教训的。”他说,顿了顿,“但是,如果我做不到,我保证我会第一时间雇佣你的。”


“好的,我长期开放接单。”


“八折?”


“八折。”


他们沉默地肩并肩走了一会儿,Lucy停住脚步,说:“你说你的公寓被水淹了来着?”


“上午开始漏水,到了下午领居敲门才发现……所有电器都泡水里了,房东又不肯来检修,说什么管理金的手续交付问题……真的超崩溃啊圣诞季附近旅店全部爆满,明早还得上班……”


“那打算怎么办?睡大街吗。”


“大概,得找朋友借住一下了。”他语气里带着懊恼,“完蛋啊简直刚才崩溃太久把这件事都忘了,不知道现在去联系会不会很打扰人家……”


“喂,我说,”Lucy盯着他,将手里空了的纸杯捏扁,“我不就是你的朋友吗?”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广播一如既往地放着《せせらぎ》,Shu拿着票从售票处走回来,Lucy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Lucy慢吞吞地回答道,“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Shu耸耸肩,到站提示音响起,他们一起走了上去。列车缓缓启动,距离目的地还有十五站路要走。


车上人不少,他们还是在角落找到了两个空着的位置。Lucy回到她在池袋的公寓要乘半个多小时,她通常都会用这点时间来无所事事地玩手机,近来她的爱好是给Shu发一大堆垃圾吐槽信息——但此刻他就坐在她身边,这倒让Lucy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她无聊地摆弄着手指——右手手背上果然因为上次的伤留下了浅浅的疤——她用手用力摩擦着那片泛白的、凹凸不平的皮肤,直到它们变红而微微刺痛为止。她的目光落到一旁Shu交叠在膝盖上的双手上,接着又慢慢往上移,移到他的脸上,他似乎睡着了,眼睛阖着,睫毛微微颤动。他们的手臂贴在一起,Lucy绷紧肌肉,她似乎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呼吸中平稳地起伏着。


好怪……说不清楚。她像犬类那样心烦意乱地晃了晃脑袋,把自己的视线扯回来直视前方,但她依旧能在另一侧的车窗上看见他倒映着的身影,窗外夜色底幕下高楼内透光随着高速运行的列车拉出残影,于是他的倒影便融在橙黄浅金的光华之中。


完全就是说不清楚。她的思绪和目光又回到了他膝上的手——他的手骨形很美,指尖总是缺少血色而显出贝母般的青白,她感觉他的手熟悉又陌生,每周五一个半小时的相处也好、受伤后的包扎也好、偶尔散步时无意间的触碰也好……他们是不是从来没有牵过手来着?即使是朋友,也应该牵过手的吧,即使只是朋友……


带着烦乱琐腻的心绪,她一只手从衣袖里探出,缓慢地、缓慢地,伸向他。在真正抵达的前一刻,她看见他在半梦半醒中依旧不安稳地蹙着眉头,另一种情感压过了先前的念头。这里太亮了,Lucy收回手。


这家伙完全……完全……她垂下眼眸,指尖将他的额发撩到一侧。完全,就是个超级迟钝的笨蛋啊。


她轻轻靠到Shu身上,脸刚好能帖着她给他围上的围巾。列车轻轻摇晃着,车窗仿佛相框一样将他们框作一处,Lucy闻到围巾上属于她自己的味道,以及他身上的气息。



Lucy打开灯,先脱了鞋子走进公寓。“有点乱,不要介意,我一个人就懒得打扫。”她说着从鞋柜里给Shu找出一双男士拖鞋。


“叨扰了……”Shu换上拖鞋,跟在她背后走进来,因为在车上睡着被叫醒而依旧有点睡眼惺忪。


时间已经是二十一点半,考虑到他们都是明天还要上班的可怜社畜,Lucy就不花时间带贵客Yamino先生参观她的狭小公寓了,她从最底下的柜子里翻出备用的毛巾和换洗衣物扔给Shu,他看着手里的一次性衣服似乎有些困惑,但Lucy在他好奇发问之前把他赶进了浴室。


“睡一张床。”


她仰倒在沙发上,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睛,对浴室里刚出来湿漉漉的Shu说。


“……认真的?”他看着不好意思到甚至有点恐慌,“我可以睡沙发。”


“客厅里没有暖气,我也只有一条电热毯。晚上说不定会下雪。”Lucy认真地解释道,眨眨眼睛,“又不是十六岁青少年,难道你的睡相很糟糕吗?别担心,你就算是只企鹅我也不会嫌弃你的,小舒。”


把Shu连胁迫带恐吓赶上床花了Lucy不小的功夫,她看着那个缩在床一小角里、僵硬宛若死亡时间超过十二小时、正拼命刷手机企图缓解紧张的男人,没良心地屑笑了一通。


“不用堆个枕头吗?我意思是,在中间…”他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样子像个女高中生。


“我就两个枕头,不要浪费。”


她把这句话扔给他,走进了浴室。


刚用过的淋浴间水箱温度掉到了三十六度,还需要好一会儿才能足够暖到可以洗澡。懒得等下去的Lucy用冷水冲着脚,等皮肤麻木到适应水温后再慢慢往上挪一些。她赤裸的双肩在打颤,水雾凝结成的水珠顺着脊背滑下来,经由背上的疤痕而改变了路径。每当等着热水的时候,Lucy总会烦恼起生活中的琐事——房租、水费、电费、不存在的父母、新学期要学费的妹妹、几个月没音信的哥哥、工作、兼职……这些事情一点点地堆叠起来,水一样将她淹没在狭窄阴暗的空间里,几乎要窒息。


房租、水费、电费……还有Shu,那个聪明的、温和的、迟钝到令人生气的人。她把终于有了热水的淋浴头放在头顶,没调好温度的水让她皮肤红得发烫。好累,她想,好想要吃冰淇淋。


洗完澡后她走出浴室,一边走一边把小小公寓里的灯全都关掉。她站在唯一的卧室门口,虚掩着的门内透出一线光芒,她先将自己的手伸进去,开关拨动的咔哒声,卧室内外的黑暗融到了一起。


Lucy走进卧室,关上门,她的赤脚踩在木地板上不发出一点声响。床上的Shu关掉手机屏幕,Lucy躺到他身边,房间里黑得令她安心又畏惧。她屏息敛气,一旁的Shu没有说话,但她知道他还醒着,她感觉自己压抑着呼吸的唇在颤抖。


黑暗,黑暗,她不喜欢黑暗,但在一片漆黑里她才不会觉得自己布满疤痕与脂粉的身体很可悲。


黑暗,黑暗,如果是在黑暗之中,是不是说什么都会被原谅,是不是做什么都会被允许,是不是期待什么都不会被讽刺。


她的手伸向他那一边,迟疑谨慎宛如潜行的小兽,她在被褥之间小心摸索着,最终她的指尖碰到了他的手背。一秒钟的停顿之后,他握住了她的手,很轻,但是他将她的手包裹进了自己的掌心里。静默,呼吸与心跳都在此时显得聒噪。


这一切都是错误的,不该发生。Lucy直起身,黑暗中面朝Shu的方向半跪在床上,她不算温柔地拉住他的手,引导着放在自己腰侧:你能摸到这个疤吗?她问。


可以。他回答。


我高中的时候辍学,再不赚钱就活不下去,因为只会打架就加入了横滨的地区组织,这就是那年留下来的。她说。


这样。他回答。


这是十七岁。她的手指插入他的指缝之间。


这是十八岁。手在身体上移动。


这是十九岁。她把手挪到肩胛骨之间那道狭长的伤疤之上。


这是二十一岁。她把手挪到右小腿上。组织惹了麻烦,我带着妹妹来东京,晚上出去工作,这是工作的时候被人用铁链划得,后来妹妹去住校,我就在家里工作。


这是二十二岁。


这是二十三岁。


这是二十四岁,我去了Pomu的店工作,她帮了我很多,我想我一辈子都会感激她。


这是二十六岁。她用右手手背蹭着他的掌心,又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脊椎末尾的耻骨上。


“这不是疤。”他说。


“没错,这是个胎记。”她松开他的手,谦卑地、顺从地、熟练地将身体俯在他身上,“我已经得到很多了,Shu,你可以向我索取回报。”


他沉默着,漫长的十几秒后,他轻轻将她推开。Lucy躺回自己的位置上,她没盖着被子的赤裸的身体因为暖气热量不足而发抖,窗外月色迷蒙,她看见他玉石般的紫色眼睛,如此平静地、平静地直视着她。但她不懂这双眸中意味着什么,无所谓,她不懂的东西本来就太多。


窗外有什么东西簇簇落下的轻微声响,玉碎一般,玻璃碰撞一般。


下雪了。他说。


是啊。她说。


不要哭。他的手落在她脸颊上,手背擦去今晚太多的眼泪。不要哭。







第二天Lucy醒来时,Shu已经离开了。


他很礼貌地叠好了被子,收拾了衣服,在桌上给她留了烤好的面包和牛奶——真是为难他从她不堪直视的冰箱里找出这些仅有的可食用东西。


配着半冷的牛奶,Lucy几口咬完面包,她的胃似乎满足了,但她心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她想起昨晚,不高兴也不后悔,她只是希望他不会因此讨厌她。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平安夜的字样。


啊……平安夜。平安夜不仅没得放假,工作还总是很忙,顾客超多,而且得戴那蠢得要死的麋鹿角。不过,今天是周五,周五意味着——


他没有来。


Lucy看着十九点五十七分的时钟,无意识地捏断了一根塑料拐杖糖。


“喔,好暴力。”一旁的Pomu揶揄道,“今天Yamino先生没有来?工作原因吗?”


Lucy捏断了今天第二根拐杖糖。


“嘿——这些明年还得重复利用呢。”Pomu把她另一只手里的一把拐杖糖夺了过来,“开心点,今天是平安夜!”


她本人心情看着确实不错,大概是因为她一下班就会跟女朋友出去逛街约会的缘故吧。Lucy阴郁地盯着她,没有拐杖糖可以掰的手捏得骨头咔咔响。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间,她换上自己的衣服,走进卫生间。Lucy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在咖啡厅扮演女仆时的她画得妆总是不浓,大概这种天然元气的样子更能让喜欢女仆的人们感到心灵慰藉吧。Lucy说不出自己喜欢哪个自己,Lucy也好,Kaneshiro也好,在她看来是一样的。


但大概在那家伙眼里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吧。她大声地叹口气,把东西全都扔进提包里,今天她懒得把自己武装成尖锐的、不好惹的Kaneshiro小姐了。


Lucy走出店门,这街上到处都是出来约会的情侣,那些高大的、挂着彩灯的圣诞树把每个角落都装点得好像玻璃球里面的世界一样虚幻而妙不可言,所有人都在欢笑,仿佛有什么无比的福祉值得高兴。


昨夜下了雪,并不积得很厚,Lucy小心地踩在湿滑而泥泞的地上,祈祷自己不会在走到车站前悲惨摔倒。她盯着地面,挑没有融雪的地方落脚,还没走出几步,一双靴子停在她面前。


哪个挡路的混蛋……喔。


“是你。”她没什么好气地说,猛然想起自己现在的外貌理应是"Lucy"人设而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操,她在心里骂了一句,打算拔腿开溜,他拉住了她的袖子。


晚上好,Kaneshiro。他说。


晚上好,Yamino。她学着他刻板的语气。


Shu似乎轻轻微笑了一下,又说道:“晚上好,Lucy。”


Lucy张大了嘴——她敢发誓她那时候的表情一定蠢破天际。


“或许你愿意跟我散散步,Lucy Kaneshiro小姐?”他说,在Lucy做出回应之前拉着她走入了来往的行人之中。


“你——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总算缓冲过来的Lucy朝他喊。


“几个月前?”他无辜地眨眨眼睛,用平淡而轻松的语气说,“说实话,第一次见到你时没有认出来,但是——我不傻子,Lucy,世界上很少有在同一地方工作都是金发都是紫眼睛还都喜欢说POG的两个人,概率几乎为零。”


“天哪,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他妈的傻瓜!”她难以置信地大声说,声音响到周围人都朝他们看过来,“而你,Yamino,你是个他妈的混蛋。”


“我怎么了?”


“你有一千个理由是混蛋,我不想一一列举。”她略带蛮横地说。


“好吧,我是混蛋,你是傻瓜。”Shu并不对这个称号感到冒犯,而是相当愉悦地接受了它。


Lucy依旧沉浸在自己的蠢事悲哀里难以自拔,直到他们走到了一条之前从来没来过的路上才回过神,她盯着路牌:“这不是去车站的路。”


“去六本木嘛,今天有灯看。”


“干嘛去人那么多的地——”她下意识地抱怨道,但扭头看见他在四周灯火下亮亮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就动摇了意志。“随便…走过去半小时冷不死你……”她嘀咕一句。


听到这句话,他想起什么似地停下来,从背包里拿出一条围巾——是她的,洗干净又烘干了。Shu学着昨天她的样子将围巾一圈圈绕上她的脖子,把她的半张脸都蒙起来,Lucy闻到淡淡的、和他身上类似的洗衣液的味道。“等等。”他低声说,又将左手的手套摘下来,戴到她的手上——那种非常暖和的皮质手套,里面细软的绒毛上还残留着他手上的温度。然后,他牵起她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这算什么。Lucy没有对他的动作作出特别的反应,她只是安静地、略带困惑地看着他做完这一切,然后领着她继续朝前慢慢走去。这算什么?


他们走到外苑东通,东京塔在道路的尽头无声地闪着,两旁是连成一片的稠糊质的光。仿佛栖落在城市上空的巨大飞蛾翅翼扇动,洒下无数金粉。


继续向前,向前。如果Lucy的右手有思想,那么Shu的大衣口袋或许是世界上它最想去又最不想去的地方。对方的拇指被她攥在手心里,然后剩下的手指蜷曲起来包裹住整个左手。很暖和,很暖和,太暖和了——Lucy能感受到他指腹上的薄茧抵在她手背的伤疤上,那么契合,简直如两块拼图。


向前,再向前。他们越走越快,Lucy感觉自己的靴子尖被雪水濡湿了,而她因为喘息而呼出的白雾凝结在围巾上,弄得她的脸湿漉漉的。


最后他们到了榉树坂大道,人多得简直要死,车前灯汇成的光河在街与街间流动着,风很大,或许是要有糟糕天气的缘故,周围人的交谈与欢笑被扯碎又飘散。各种声音混杂着形成一片柔缓的噪音,如云层一般,浮动在亮着银色蓝色小灯的行道树枝间。


都是些无聊的、年年都有的风景,没什么特别,也没什么好看。他们在人群间穿梭着,一步也不停留,在步履愈发匆匆之中,Lucy感觉自己变得透明,没有任何颜色与形体,只有那只手——不美的、带着疤的、被他紧紧握着的手,是真切存在的。


他停下来,仰头看着天:好像要下雪了。


是啊。她回答。


Shu转过身面对她,Lucy凝视着他在夜色灯火中闪闪的眼眸,世界像一张薄薄的、旋转的圣诞唱片。这算什么呢?


什么都不算,什么都不重要。


开始下雪了,人群中爆发出欢呼,醺醺然仿佛有极大的幸事值得庆贺。


他的睫上落了雪花,眨了眨便不见了;她缓慢地、颤抖地抬起手,触上他的脸侧;他偏过头,在呼吸交错唇齿相近的瞬间,雪转着飘着,扑到他们灼热的脸颊上,融化了,像一滴泪。


圣诞快乐,我喜欢你。






























#设定灵感来源于《吸烟室的故事》(大概是这个译名我有点记不太清了,如果有记错非常抱歉ORZ);倒数第二部分的灵感来自@月陌 老师一月份的shucy插图,感谢老师那么香的社畜shucy!


写这篇是因为太想吃社畜shucy了,想到失智的程度,很多地方有逻辑上的漏洞,实在是非常抱歉。主要是太想看社畜鞋哥在大姐姐的波霸上哭泣这一幕,以及一个"即使不完美不可爱不元气也会被喜欢的噜西"。感谢阅读!(^^) 

专业蘑菇种植

【shuca】放生翅膀

*现代👟🦁,一发完 1.7w

*前期节奏较慢

*灵感来源于ilem教主的《白鸟过河滩》,原曲很好听


=====

“白鸟我的白鸟,逆着风去吧。”——《白鸟过河滩》

=====


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


好吧,我承认,可能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有三分之一的日子我都在抱怨今天真糟糕,但这天的今天,绝不是夸张,真算挺糟糕的。


先是早上出门忘记带钥匙,这对在简陋出租屋独居的我来说,意味着没有家人或室友可以前来解救,更不会有物业帮忙开门,打电话叫一个开锁匠直接暴力撬锁看起来是唯一解决方法。


当然了,我大可以抛弃掉那个屋子里的一切,当场辞掉工作,用手机里所剩不......

*现代👟🦁,一发完 1.7w

*前期节奏较慢

*灵感来源于ilem教主的《白鸟过河滩》,原曲很好听


=====

“白鸟我的白鸟,逆着风去吧。”——《白鸟过河滩》

=====


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


好吧,我承认,可能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有三分之一的日子我都在抱怨今天真糟糕,但这天的今天,绝不是夸张,真算挺糟糕的。


先是早上出门忘记带钥匙,这对在简陋出租屋独居的我来说,意味着没有家人或室友可以前来解救,更不会有物业帮忙开门,打电话叫一个开锁匠直接暴力撬锁看起来是唯一解决方法。


当然了,我大可以抛弃掉那个屋子里的一切,当场辞掉工作,用手机里所剩不多的余额买张长途火车票逃离这座城市,在论坛上发布“我在x市留下了一份宝藏,去找吧!”的意义不明的帖子,然后改头换面当一个乞丐,过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


显然,我没有那么乐意。所以按时来上班的我遇到了一位自称病人的陌生人在面前大闹了一番,又在我胳膊上留几个浅浅的口子,最后还顺走了一些贵重物品。我一时竟分不出露宿街头和这一切哪一个更惨。


老实说,在经历一场轰轰烈烈的医闹后,我满脑子都是赶紧回到家睡一觉,可惜作为证人我没有这样的权力,这是我已经深夜十点多还坐在派出所里的理由。


警察小哥的黑眼圈也很重,他们对我进行了简单的笔录,塞给我一杯热水,并告知我需要在大厅稍等片刻,因为我的同事还没结束。


我漫不经心地咽了几口热水。手臂上的伤口并不严重,但我还是被隐隐的刺痛惹得心烦。摁亮手机,立马有几条社会新闻跳了出来,尽是千篇一律的悲剧,我那点玩手机的兴趣瞬间也消失殆尽。


小臂的刺痛逐渐占据大脑,我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常识告诉我这时候应该做点事情来分散注意力,但人坐在派出所里,有什么好干的?来来往往几位警察都行色匆匆,在忙自己的事情,前台的电话陷入短暂的寂静,旁边座的大哥已经昏昏欲睡了。正当我寻思着要不要也小眯一会儿时,一位金发年轻人打破了这份寂静。


他的个子很高挑,身材算得上出众,穿着在这个季节略显单薄的白色衬衫,步子急得快要跑起来,半长的金发乱糟糟的,满脸写着焦急。他推开大门时动作幅度过大,甚至差点把门甩到墙上,脆弱的玻璃门顺着力度震了两下。


这下整个大厅的人都被唤醒了,前台的女警吓了一跳,站起身来,盯着这位不速之客。我能理解她的紧张,因为夜晚加派出所,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有人来闹事,更何况仔细一看这个人的衣服并不整洁,最上方的纽扣都掉了,再配上他那副焦急的神情——原谅我想象力丰富的大脑,我已经脑补了一场邪恶的抢劫或是生死虐恋了。


那人仿佛全然没意识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他环视了一圈,最终锁定前台的女警,便立马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您好!”他的嗓音很清澈,“我要报案!”


“好的,能请您详细讲一下吗?”女警拿起了笔,


“我的…我的东西丢了,”那人说完这句话顿了顿,但他紧接着又像下定了决心,继续说了下去,“我的翅膀丢了!”


什么?翅膀?


比起疑惑,我的内心更多的充满了震惊,这年头还有敢亲自到派出所戏耍警察的,也是不多见了。


“你的什么?”女警显然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的翅膀。”那人说的十分肯定,他还特意把翅膀这两个字念的格外清晰,像是怕我们听不明白。


“噗……”坐在我身边的大哥没忍住笑出了声,那人闻声立马转过了头望向了这边,我这才看清他的眼睛是淡紫色的,十分温柔的颜色。


老实说,我也有些想笑,但已经不幸错失了笑的最佳时机,这会儿只好埋头喝水,想借此避免和他对视。


天不由人,我刚抬头便和他视线交汇,他直直的望着我,金色的发丝落在脸上,他的长相是标准的欧美帅哥,我被盯得有点不自在,抬手清了清嗓,想缓解尴尬,他的目光还是打在我身上,像完全没听见似的。


我有些欲哭无泪,笑的又不是我,是旁边的大哥啊!你要盯就盯那位大哥,盯着我做什么?


结果直到女警出声叫他,他才愿意把头扭过去,我暗自松了口气,在外套上蹭掉了手心的汗。


“先生,请不要再浪费公共资源了,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女警皱起了眉,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真的丢了翅膀!拜托了,我一个人实在是找不到,你们就帮帮我吧!我真的……”那人一听立马急了,甚至原地跺了几下脚,双手上下挥舞,


“先生,如果您再闹,我们就要采取武力手段了。”女警不耐烦地打断他。


我漫不经心地听着那边无意义的对话消磨时间,又过去了几分钟,我的同事终于也做完笔录出来了,警察简单交代了几句就放我们离开了。临走前,还能听见那个人执着的回话:


“那我的白鸟丢了!这个算生物,你们能帮忙找了吧?”


“先生,宠物丢了我们不归管的!”


=====


我和同事顺路走到了路口,他在这里打车,而我顺着走下去十来分钟就能到小区。


“今天真是灾难,你也快回家吧。”同事低头不停地点着手机,可能是在发消息。


“是啊。”我没对他说我忘带钥匙的事情,毕竟交情不深,说了也不能解决问题,顶多换来几句敷衍的客套话。


不知为何,刚才那个金发男人的眼睛突然在我的脑海中闪烁了下,我没由来的说了句:“刚才有个人来报案,说他的翅膀丢了。”


“嗯?拍短视频的吧,可能是追求节目效果。然后怎么样了?”同事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不知道,咱们走的比较早。”我如实回答。


“哼,哗众取宠的把戏罢了,真是看不惯。”同事冷哼了一声,眼神中透露着满满的不屑。我没回应他,虽说我肯定是不相信有人真的会丢翅膀的,但那人着急的样子倒不像假的,或许是有什么隐情吧。


网络上也有许多假装点外卖,实际上是在报警求救的短视频,刚才那个人或许也是一样的。如果他真遇到了什么麻烦怎么办?


正当我思绪飘散时,同事的车到了,我们在路口道别。看着慢慢远离的车尾灯,我又一筹莫展了起来:这下怎么办?这个点,开锁的肯定都关门了,如果在外面住一晚,就没法换衣服,也没法给手机充电……


算了,比起那些,还是先给自己找到个住的地方吧。做好决定后,我便转身往繁华一点的地方去,如果没记错那边有好几个旅馆,可以凑合住一晚。


冷风从我耳边呼啸而过,不知是不是因为寒冷的刺激,我小臂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我慢慢踱步到江边,呵出一口气来暖手。


白雾之中隐约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我停下脚步想看清楚是谁;雾气很快散去了,我微眯起双眼仔细打量了一番,惊讶的发现那人竟然是刚才在派出所报案的金发男人。


那人两臂搭在江边的护栏上,好像在平静地凝视着江面,我看了一会儿,正准备继续往旅馆走,那人却双手一撑,整个人坐在栏杆上,一副要跳江的样子。


我惊呆了,脑子里闪过许多明天的新闻标题,什么“某男子报案丢翅膀未果后跳江自尽”云云,我站在原地僵住了几秒,那人把腿由向里放到外侧,我立马反应了过来,身体先于意识一步行动,用上了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去,一把抱住那人的腰,身体向后倒下,带动手臂环住的身体脱离栏杆。


那人显然也被我吓了一大跳,但他的反应速度比我快多了,在我们双双倒下之前就调整姿势伸出了一只手提前着地,撑住自己的身体,从而避免把我压扁的悲剧。


“你吓死我了!兄弟,干嘛突然抱我?”那人利索的从地上爬起来,顺便把被震的脑壳发昏的我也拽了起来,自然地开口。


我一下子气不打一处来,是他自己要跳江,怎么好意思问出口的,这不是明知故问?于是我很不客气地反问:


“你在干嘛?一时有事想不开,也不能乱来啊!”


“什么乱来?”他一脸疑惑,


“咦?你不是……”我刚刚燃起来的火立马又消下去了。好吧,shu,你可能忘了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人家也许根本没想要跳江呢。虽说坐在防护栏上欣赏夜景也没什么人干的出来,但眼前这个人刚进出了一趟派出所去报案自己的翅膀丢了,思考方式或许有些异于常人。如果真是如此,那尴尬的可就是自己了。


“好吧,以防万一让我问一下,您刚才是准备跳江吗?”我调整了下语气,尽量装作自然地开口。


“跳江?哦!这就是你突然抱住我的原因?”对面搞清了来龙去脉,毫不客气地露出灿烂的笑脸,“当然不是!我干嘛要跳江啊!”


我是小丑。我默默的在心里念了几遍,正准备在肚子里打篇万能草稿溜之大吉,那人却又说话了:


“其实我是在引我的翅膀出来!我想,哪怕我们吵架了,但我如果从高处掉下去,它应该会出现的吧!”他兴冲冲地说。


我的话噎在嗓子眼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我现在基本认定这个人要么患有妄想症,要么就是某整蛊栏目的博主。


“好吧,但刚才那样真的很危险,”我干巴巴地憋出一句话,“抱歉,是我多管闲事了,我这就告辞。”


“什么?不!你没有多管闲事!”他的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容,老实说,那真的帅呆了,要不是他的行为举止太怪异,我都觉得他可以原地出道,“说不准翅膀还是不愿意见我,那你可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我竟因为他的话心底泛起一股暖意。他的眼神透露着真诚,让我愿意去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我点点头,示意听到了,一时间谁都没再说话,我们之间弥漫起一种尴尬的氛围,他却完全感受不到一样,还是傻兮兮地笑着,双眼紧紧看着我。


“那个……我叫shu yamino,很高兴认识你。”


我不自然的搓了搓双手,递出去其中一只放在他胸前,


“哦!我叫luca,luca kaneshiro。”


他急忙也抬手想和我握手,却不小心抬起了错误的那只,我们的指尖在同一侧相碰,luca愣了一下,居然没有立刻换成正确的那只,而是直接张开五指包裹住了我的手背。他的手很大,也很温暖,我感觉这只手像伸进了被炉中一样暖和。紧接着,他捏住我的整只手,带动着上下晃了晃——这就算我们正式认识了。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oh no,wait,你这条手臂受伤了!我不该这么粗鲁的,真抱歉…”luca的笑容在一瞬间消失了,他低下头,表情沮丧,轻轻地把我的手贴在大衣上后放开,却不试图躲开我的视线。其实他并没有弄疼我,也或许是我专心感受手背传来的温热而忽略了。我也确实贪恋起他的温度和真诚,不想他放开手。


我有些突兀地笑起来,luca不明所以地挠挠头,问我怎么了。我总不能直说是从没见过有人捏着别人的手背握手,太搞笑了吧?luca确实有一种神奇的魔力,盘旋在我心头的阴霾这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的快乐,这让我回忆起了高中时代和同学说笑的日子。


“别担心,已经不疼了。”


“没伤到你就好。”luca像松了一口气。


我抬手握住luca的小臂,他的衬衫看着破旧,面料摸着却很舒服,我没忍住用拇指指腹摩擦了几下。luca依旧不明所以地看着我,但他没说什么,也没阻止我。


我好像一个占人便宜的油腻男。这个想法出现在我脑海的下一秒我就放开了luca的手臂,原本温暖的温度突然变成了烫手山芋,我一下都拿不住。luca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开口问我:


“shu,你接下来准备回家了吗?”


“哦,不,实际上…”我尝试在脑海中将来龙去脉组织成两三句话,但失败了,于是我甩了甩头,没再接刚才的话题,而是将问题抛给了他:“愿意陪我吃个宵夜吗?我请客。”


luca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shu?讲真的,我已经快要饿扁了,”他眼睛转了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沮丧起来:“但我没有带钱,我不能让你请客,这对你不公平。”


我尝试说服他这是我自愿的,且一顿饭并不是什么大钱,luca比我还坚持,说绝对不行。我们僵持了有几分钟,我看着luca白色的衬衫突然有了主意,


“luca,你的翅膀也是白色的吗?”


luca似乎很惊喜我会突然问这个,他立刻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了起来:“哦,当然!比白色还要白!没有一根杂毛!天呐,你知道它有多大吗?不夸张的说,它完全可以包裹下三个你和我!等我找到翅膀了,你真该亲眼看看!”


他的双眼又焕发启了光芒,看来他真的很喜欢自己的翅膀,那么这就行得通了。


接下来的事情便很顺利了,我对luca说:“给我讲讲关于你翅膀的故事吧,luca,这就算你支付给我的饭钱了,我真的很好奇。”


luca低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的话,我猜他是正在思考其中的含义,他很快点着头同意了,于是我把他带到了我常去的一家小面馆,一人点了一碗面条,luca一路上嘴没停过,兴致勃勃地给我讲述他和翅膀的故事。


他告诉我翅膀很温柔,冬天时会包裹住他的身体取暖,夏天时会在傍晚带他上楼顶吹夜风。luca说他偶尔会拿上吉他,给翅膀唱一首歌听。翅膀很喜欢听他唱歌,每当这时候,翅膀都会伸展开来,让夜晚的微风划过每一片羽翼,羽毛相互摩擦发出细柔的沙沙声,像在为歌曲打拍子。


luca确实有一副好嗓子,他没有用太多华丽的辞藻,而是着重讲了许多细节和感受,这样朴素的语言让我联想到小时候读过的童话书,也是这样娓娓道来一段故事,平静又美好,让人生出无限向往。


“有机会真想让你看看它,shu。”luca把一口面塞进嘴里,他好像既不怕冷也不怕烫,面条刚端上来不久还冒着热气,随着luca挑面的动作涌出更多白雾,像惊起的白鸟群,我坐在对面,连他的脸都看不真切。


“可惜它现在不在,”luca苦笑着又补充了一句,“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得到他。”


“肯定能的。”我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然后继续吹凉夹起的面条。听着luca苦涩的声音,我的内心竟也泛起些许酸楚,很不好说我是否因为过于引人入胜的故事而相信了眼前的男人真的有一双翅膀,可以确定的是,失落的luca让我有些心疼。


我不知道luca到底身份如何、经历了什么,退一步讲,我甚至不知道他的精神状态还健不健康。这作风很不像我,我心里也清楚,很难想象我会主动介入别人的生活,也许是骨子里的中二天性在作祟,驱使我抓住一切机会摆脱平凡的生活,转行成为魔法少男或是别的什么的,总之不是社畜。


获得安慰的luca看起来高兴极了,我想他可能从没从其他人那里得到过正面反馈。


“谢谢你,shu,我也一定不会放弃的。”


“方便问问你打算怎么找吗?”我把面条塞进嘴里。


“哦,我想你在派出所听见了,我的翅膀飞走时变成了白鸟,我很确定它就在这座城市,所以,我大概只需要看看每一只白鸟就好了。”


“这样。”我有点不知道该回答什么,luca把无厘头的话说的如此认真,最后只干巴巴的憋出一句:“那估计挺辛苦的。”


“肯定的,但我不会放弃。”luca点点头。过了几秒,他眼珠一转,又说:“shu,我很好奇你在派出所干什么呢?你也丢了东西吗?”


“哦,没……”我刚想随便糊弄过去,突然觉得没有必要,为何不给他讲讲呢?luca又不是冷漠的同事。于是我尽量简洁地告诉了他今天发生的一切。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的手臂受伤了。”luca点点头,露出愤懑的表情:“shu,这种坏心眼的人,就算得到了好处,也不会开心的,因为他们感受不到快乐。”


我从没听过像luca这样安慰人的,不禁笑出了声,“你说的没错,luca。”


我说完就继续埋头吃面,luca的速度比我快的多,他已经解决完了一碗,这会儿正托着下巴思考什么,我有些好奇他的脑袋瓜是怎么运转的,luca把嘴唇撅了起来,这让他看上去像个闹脾气的小孩。


我们又陷入了沉默。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我自然的多,不再感到尴尬了。


luca好像已经结束了思考,但他一直等到我也放下筷子后才开口:“shu,你说你忘记带钥匙了是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试着帮你开锁。”


我没回答,甚至没有看着他,我盯着桌子边放的一包纸,从那里面抽出来一张擦嘴。


“我绝对不是想做坏事!shu,你相信我,我从没那么想过,我只是想帮助你,我…”luca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天呐…抱歉,我嘴太笨了。”


“如果你真能帮我开门的话,我就让你免费住一晚。”我还是没看着他,因为我的心脏已经快跳到嗓子眼了。如果和他那双真诚的紫眼睛对视,我不敢保证还能说得出话来。


luca没说话,我再看向他时,发现他的嘴巴张成了O型,像一条鱼。


=====


luca最后顺利地帮我把门打开了,他取下掩盖在头发里的一个发夹,趴在门把手上捅来捅去,居然真的把这个有些老旧的锁撬开了。


在我震惊之时,luca在旁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他不能保证锁还能不能正常使用,我摇摇头让他别介意,本来也准备换了。


luca那晚在我家的沙发上凑合了一夜,我把夏天盖的空调毯搬出来递给他,这个毯子有些薄,但很大,多裹几层也挺暖和。luca高兴的把脸埋进去蹭了蹭,快速地把自己裹成了一个金黄色的毛毛虫。


“luca,你现在好像一条毛毛虫。”我随口打趣他。


“是吗?那太好了!”他坐起来看着我,“明天早上我如果能化茧,就有不一样的翅膀了!蝴蝶翅膀pog!”


我尽量友好地对他笑了笑。我不太适应luca的讲话方式,跳脱、有趣、充满想象力,反观自己,每日除了和同事以及病人说话,几乎就没开过口。


那晚我久违的做了个梦,我梦见luca真的化茧成了蝴蝶,他缓慢又艰难地从金黄色的茧中爬出来,展开湿透的翅膀,阳光温暖了他的身体,翅膀逐渐平展有力,开始微微扇动,折射出几道彩虹打在墙上。


我好像是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他,彩虹划过我的脸,刺痛了我的眼睛,于是我赶忙闭上了。


再睁开时已是清晨,我先躺在床上回味了会儿刚才的梦再坐起来,时间比我的闹铃还早上五分钟。推开房门,luca已经把毯子叠好了,这会儿趴在窗户边上不知道在干嘛。


“luca?”我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昨晚发生的一切太脱离常识,加上那个奇怪的梦,我内心突然开始担忧起luca的真实性。


luca立马回过了头,他没出声,而是使劲挥舞着一只手臂叫我过去,我照做了。


luca的笑很浅,另一只手指着窗外:“快看,shu,有只金色的鸟。”


我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果然有一只泛着金光的鸟蹲在窗外的树枝上,我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发现那只不过是朝阳反射的视觉效果罢了,那只鸟其实是白色的。我想了想,没把这一事实说出来。


那只鸟似乎发现了我们的视线,转过头来看了看我们,振翅飞走了。luca在旁边发出遗憾的叹息,我摸摸鼻子,主动引出一个话题:


“你昨晚睡得还好吗?会不会冷?”


“很好!也不冷!shu,你那个毯子摸着太舒服了,软绵绵的。”luca笑起来。


“这样,那就好。”我点点头,“要来吃早饭吗?”


“好呀!”


我烤了几片面包,煎了两个蛋,做成简易三明治。luca把他那份的生菜拎了出来塞进嘴里,叼着一个边缘慢慢地嚼,吃完后告诉我他觉得自己啃一整片生菜的时候,好像一头长颈鹿。我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只能把三明治放下先笑一会儿。


吃早餐时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我有点想把他留下来,终究还是犹豫,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说了,我怕我后悔,不说更怕。luca依旧吃的比我快,他主动承担了洗碗碟的工作,哗啦啦的水声瞬间充满了房间,我的三明治还有一小半。


我就着水流声的白噪音在脑子里权衡利弊,luca来路不明,行为举止有些怪异,不排除他是骗子的可能性。但性格开朗,我很喜欢……


“shu,我可以住下来吗?我会付房租的。”luca突然从旁边冒出来,手上还沾着水珠,我隐约嗅到了柠檬味洗洁精的味道。不等我回答,他又补了一句:“盘子我洗完放旁边了。”


我慢条斯理地把面包角塞进嘴里。心想好吧,shu,日后就算被偷光了家产你也别后悔,然后冲luca点了点头,又比了个OK的手势。luca欢呼一声抱住了我,我怕把油蹭到他身上,就只用手腕碰了碰他的背作为回应。


那里凹凸不平,也许是衣服的褶皱。


=====


我们当天就把门锁换了,配了三把钥匙,我和luca一人一把,剩下一把在家里备用。锁匠是luca叫的,他说搬走时会再帮我换一个锁,配两把钥匙,一把给我一把备用。


我装作不经意地说原来你有计划要搬走啊,luca边把行李掏出来边回答说翅膀找到就要走了。他的行李很少,廖廖几件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两块沙发拼一起就是张床了。我把那块黄毯子送给他当被子,luca高兴地抱着我的腰举起来转了好几圈。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这才了解到原来luca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神秘,他有手机,甚至有工作,哪怕只是在餐厅的兼职,也算一个较稳定的收入来源。


luca会和我同步起床,一起吃早餐,但他上午其实是不需要上班的,我问他为什么不睡懒觉,luca笑着说他习惯早起了。


我不在家时,luca会打扫卫生,甚至会帮我把被子叠好。我觉得成年男性还被帮忙叠被子有些奇怪,也向luca反应过,他用奇怪的口音说:“bro,那只是我的个人习惯。”我立马就释然了。


我每天早上出门时luca都会送我,但晚上下班回家却很少见到他,luca总比我晚那么一两小时。我起初以为是他工作的餐厅下班晚,偶然提起后才知道他不是上班上到这个点,而是出去找他的翅膀了,早上鸟儿外出,傍晚时归家。据luca说这两个时间段最容易找到走失的鸟儿,所以每天的早晨和晚上,luca都会外出寻找,这才导致了他的晚归。


“但是现在太多高楼大厦,鸟儿太少了,有时就算发现了,也很快飞走了。”luca有些愁眉苦脸。


“没办法,城市生存环境本来就恶劣,很多鸽子喜鹊都是人工养的了。”


luca一听更愁了,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我回味了下刚才说的话,脑子里闪过一个办法,于是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金脑袋:“luca,我突然想起来这附近有一个花鸟市场,挺多人去摆摊的。”


luca闻言扭动了一下,我继续说到:“虽然都是被抓起来的鸟,但不用你自己到处跑了,说不定能找到,可以直接买下来。”


“在哪里呀?”luca终于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明天周末,我带你去。”我多揉了几把他柔顺的头发才松手,掏出手机开始找借口推明天的同事聚会。


“那我去冲个澡!”luca又恢复了活力,猛地从沙发上蹦起来。


我手上打字的动作一滞,没再接话下去。


luca有些丢三落四,我不止一次给他递过浴巾或是换洗衣物,透过浴室的雾气,我不敢确定他背上是狰狞的伤疤还是纹身图案,两道黑色覆盖整片蝴蝶骨上方的皮肤,像什么东西被生生撕裂了一般。luca完全不避讳,但我终究没敢问出口。


如果那很疼,疼到连luca也会痛苦,也会流泪,我该怎么办?我要说什么去宽慰他,要做什么去安抚他?我想不到。我第一次看到luca后背的那晚,久违地失了眠,后半夜终于睡着,又重新做了luca变成蝴蝶的梦。


梦里的luca艰难地从茧中爬出,泪水从他的脸颊滑落。


=====


这个花鸟市场有点年头了,听附近的居民说,小时候就跟家人去买过花花草草,长大后带着孩子去买。我虽不是在这附近长大的,偶尔也回去转转,欣赏绿色的植物能让人心情舒畅,家里的绿萝也是从那带回来的。


第二天我们俩起了个大早,luca兴致很高涨,我做完饭时他已经下楼溜达了两圈了,带着一丝清晨的寒气给了我一个拥抱,依旧快速地解决掉他那份早餐,用柠檬味洗洁精洗好碗碟,趴在桌子边催我快点。


“别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luca。”我把大衣外套罩在luca头上,督促他穿戴整齐再出门。这件大衣是我后来半强迫他买的,luca有一点存款,却不爱给自己添置衣物,一件衬衫从早穿到晚,问起来就说自己不冷。我拿早餐威胁他,他才妥协。


“凉豆腐味道也不错,”luca乖乖穿上大衣,眼睛滴溜地转,“你上次带我去吃的那个豆腐就是凉的,一样很好吃啊!”


“你说那家日料店的胡麻豆腐?”我轻笑起来,“那只是比喻,luca。”


花鸟市场离得不远,我们步行了十来分钟就到了。luca不放过任何一家店铺的任何一个笼子,步伐放的很慢,我的视线则被五彩斑斓的鹦鹉吸引走,那些小生物歪着脖子看我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luca,是那只吗?”我发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鸟,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优雅和高贵,好看的不行,我赶忙伸手拽了拽luca。


“嗯?在哪?”luca凑过来,我伸手指给他看,没成想luca几乎是立马摇了摇头,嘴上笃定的说着肯定不是这只。


“这么确定?你才看了不到一秒。”我笑着打趣他。


“万分确定!shu,不要小看我,我只需要四分之一秒就能辨认了。”luca骄傲的抬了抬下巴。


结果很遗憾,我们在里面转了将近两个小时,几乎把所有店铺都跑遍,也没能找到luca的翅膀。我表现的比luca还要失落,他不得不反过来安慰我。


“没事的,我们可以下周再来找找,肯定没有那么容易的。”他拍拍我的肩膀,“你会陪我来的吧,shu?”


我点点头。那天中午,luca为了证明他真的没有很受打击,自掏腰包请我吃了日料,专门点了一份胡麻豆腐给我吃。他似乎对一些特定的梗十分有执念,我随口夸奖这家店的豆腐味道不错,luca立马接了一句“凉的豆腐也很好吃”,我默默地给他夹了个寿司,试图堵住他叭叭个不停的嘴巴。


下一周我如约陪luca又去了一趟花鸟市场,虽然还是没有找到,luca的信心却莫名越来越高。他告诉我他发现花鸟市场的鸟数量和种类都很庞大,找到的几率也比以前乱逛时高出不少。我很高兴看到如此有精神的他,luca灿烂的笑容总能点亮我的生活。


翅膀并没那么好找,我发现过许多只白鸟,都被luca摇摇头否定了。我其实根本搞不懂他是靠什么辨认的,这其中的许多只鸟在我眼里几乎一模一样,luca含含糊糊的说靠直觉。我故意跟他抬杠,说直觉也是一种主观判断,不能算方法。


“我就是知道,”luca皱了皱鼻子,“当我看到它,我就是知道它是不是,那是一种感觉!shu,你明白的吧?”


“也许吧?”我耸耸肩,把手塞进他的口袋里。


luca从善如流地握住我的手掌,把五根手指都捂得温热。


我们逛了许多次花鸟市场,除非我加班,每周六都会去转转,翅膀一直不愿现身,家里的花花草草却多了不少。luca买了一盆巨大的仙人球带回家,我有些嫌弃它占地方又不好看,luca摇摇头,故作神秘的说你完全不懂啊shu。


我挑挑眉,“是吗?那么luca大师,麻烦您给我讲讲了。”


“仙人球可以吸收坏的磁场,能让人心情好,还能让人变好看!”


“你从哪个营销号上看的吧,luca大师。”


“what?!你怎么知道!”


最后仙人球当然还是在阳台安了家。我的心情确实一直很舒畅,只是不知道是仙人球的作用,还是买回来仙人球的人的作用。


=====


那之后的某天下午,luca终于找到他的翅膀了。我记不清具体过去了多久,也没刻意记过。这样安逸幸福的日子成为了日常,我几乎产生了一种可以这样和luca永远生活下去的错觉,忘了他是折翼的鸟、是破茧的蝶,终究要离开的。


彼时我正在上班,时间是上午十点多,luca的电话匆匆打进来,铃声回荡在狭窄的办公室里,我的心跳漏了一拍。luca从不在工作时间给我打电话,那么只有一个理由了。我心中五味杂陈,铃声又响了五六秒,我冲进楼梯间点了接听。


“shu!我找到了!”luca的声音混在杂乱的背景音当中,显得无助又可怜,他说的很着急,每一个字都在颤抖,“它在流/血,怎么办?shu,怎么办?”


一时间千言万语梗在嗓子眼里,心脏揪得难受,luca说着说着像要哭起来,他不断的问我怎么办,我想象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luca无措地抱着一只受伤的鸟儿,来往的路人不会施舍他一个眼神,只剩一些泪花在他的眼眶里打转。


我的大脑立马飞速运转了起来,边问清楚了luca在哪,边以最快的速度请好假,大褂都来不及脱就冲出门去。我久违地打了车,赶到花鸟市场接luca。


“shu……”luca果然是哭过了,他的眼角红红的,带着浓重的鼻音给我看怀里的白鸟。那只鸟浑身脏兮兮的,一大片羽毛被/血/染/红,暂时不好判断是哪里受伤了。鸟儿抬头看向我,双眼是像luca一样的淡紫色。


我抬手把luca揽进怀里,一手抚上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轻拍他的脊背。那里还是凹凸不平,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充斥在我的胸腔,像汹涌的潮水打在身上,拍的人浑身疼。


我们安静的相拥了片刻,luca的情绪很明显平静了许多,我松开他,转而抓住他的两臂,紧紧注视着他湿润的双眼,对他说:


“一切都会没事的,别担心luca,我们带它去医院,现在就去。”


然后不由分说地把他塞进了出租车后座。


luca一路上都与我贴的很紧,我感受到来自身旁的依赖,有些欣喜,但更多的还是难过。


我们在宠物医院折腾了近一天,又是化验又是拍片,白鸟的健康状态不太好,医生建议先留院,调养几天再进行手术。luca紧紧皱着眉,嘴角抿起。我以为他在考虑费用的问题,正想跟他说我可以帮忙,luca却一口回绝了。


我赶忙把他拉到一旁,趴在他耳边悄悄说:


“luca,如果你担心太贵,我可以先帮忙…”


“嗯……不,不是因为那个……”luca看起来有点一言难尽,支支吾吾地。


“你不用跟我客气的,luca,只是暂借,我相信你以后会还上的。”


“谢谢你,shu,但真的……”luca抬手抓乱了头发,嗓子挤压发出猫科动物般的呼噜声,接着下定决心似的俯下身,捂着嘴凑到我耳边:“我回家再告诉你,shu。”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到不认为luca会是顾及面子而不好意思的人,他话里的神秘成分却难免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luca对我的了解程度虽不算知根知底,但我作为一个普通人,也没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我对luca则恰恰相反,这个人的存在就是一个大写的神秘。


luca固然没有向我坦白一切的职责,但这也不代表我会心甘情愿游离在他的交际圈外部,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他慢慢疏远,不得不承认,我十分渴望能和luca成为挚友、兄弟,或是更亲密的关系,如果没有人真正进入过他的舒适区,我很乐意成为第一个。


我的前二十几年过得确实很坐以待毙,就像千千万万的其他人一样,没有意外,自然也没有惊喜。luca像是阴暗天空上飘过的彩色气球,现在我是时候努力向上跃,把那根线抓到手里了。


离开医院时已经是傍晚,大片红色的火烧云铺在天空,luca透过出租车后窗紧紧盯着看,我仔细端详luca的侧脸,在他的眼里发现落日的余晖。


=====


搞明白自身的想法后我竟意外地平和了下来,盘旋在心头的焦躁不安一扫而空,我们平静地回家、吃饭,luca把自己的毛巾垫在他盖的那条毯子上,又将白鸟放在上面。我则是一到家就直奔厨房,luca给我打电话时是上午,也就是说今天我只吃了一顿早餐,现在肠胃正不满地抗议着我对他的忽视。


luca一声不吭地走到我旁边拿走了一个西红柿,拧开水龙头开始清洗。我转头看向luca,等待他开口。


“shu…你还记得我说我和翅膀吵架了吗?”luca没抬头。


“记得,怎么了?”


“其实我找翅膀不是为了找回它,而是为了放生它。shu,你这么聪明,肯定能明白的吧,我想带着翅膀正常生活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点点头,转而又想起luca根本没往我这边看,遂含糊的“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luca说的没错,先撇开luca话里的真实性不说,如果他真的有一对那么大的翅膀,出行怎么会没有被人拍到,怎么会没有新闻报道?睡觉、洗澡,又该怎么处理?


“……我们就是因为这个吵架的,我…我嫌它碍事,让它走,但它不愿意,”luca的声音带上了点颤抖,“所以我把它摘下来了,shu,我亲手摘下来了。”


我把番茄切块倒进锅里,厨房内瞬间响起滋啦滋啦的油声,番茄快速被煎出水分,我又把蛋液蛋液倒了进去,油声更大了。


“但这毕竟不是个解决方法,我得让翅膀自己离开,让它飞过大海,飞过苍天,一直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到谁也找不着的地方,哪怕逆着风都不要回头,永远也不要回来。”


我把饭菜盛出来端到餐桌上,接着走到luca面前,双手摁住他的肩,紧紧注视着他淡紫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会帮你的,luca,我会一直陪着你。”


luca的双眼立马亮了起来,他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用力点了点头。


晚饭后依旧是luca洗碗,我坐在客厅观察那只白鸟,它平静地与我对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它是有智慧的,甚至是可以交流的。这个认知加重了我的好奇心,也让我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更加震惊。


luca收拾完了厨房,走到我身边捧起白鸟,又踱步到了窗户边。


“shu,如果你觉得难受,可以先进房间。”


我还没琢磨明白他这句话里的含义,就见luca慢慢跪坐在地板上,抬起手中的白鸟到嘴边,然后狠狠地张口咬/住了它的脖子。


清脆的咔擦声传进我的耳朵,紧接着是液体与地面撞击的声音和吞咽声,我的眼前猛地一阵发黑,手脚变得冰凉。


我试图去理解luca的行为,大脑却始终转不起来,眼前的景象无论怎么看都只能得出一个结果——luca在吃这只鸟,而且是生吃。


luca用牙齿撕/咬着白鸟的羽翅和皮/肉,他是不是发出难受的反胃声,又都被抑制住了,沾着鲜/血的羽毛挂在他的白衬衫上,形成一副诡异的图画。


直到luca停止了咀嚼,转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后我才回过神,luca的上半身低低地埋下去,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他的背部蝴蝶骨位置处出现了几个鼓包在涌动,像是皮下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要破皮而出。我的后脑勺一阵发麻,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的面前,紧张地开口:


“luca!怎么回事?你的背……”


luca伸出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隐隐作痛,但显然比不上luca的痛苦,他自喉头挤出嘶哑的呜咽声,眼角泛出泪水,浑身剧烈的颤抖,背部隆起的频率越来越快了,我隐约感觉到就有什么将要冲破束缚了。


紧接着,有什么东西破开了luca的皮肤,甚至也撑破了他的白衬衫,正微微地抖动着。那东西缓慢地伸展、舒张,我这才看清了它的原貌。


那是一对翅膀,羽毛还湿润着,在冷空气里轻轻颤抖。它并没有沾/着/血,而是被透明的液体濡湿,它慢慢地由蜷缩到舒展,暖黄色的光打在它上面,翅膀试探性地扇动了几下,就像刚破茧的蝴蝶。


luca抬起头来看我,他的嘴唇上还淌/着/血,眼神晦暗,满脸的疲惫,luca现在像一只受伤的鸟,而我是他寻求帮助的对象。


我伸手抹掉luca唇上的血/液,抬起没被抓住的手紧紧环住他,让他整个人都落进我的怀里。


“我爱你,luca,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luca在我的肩头大哭出声。


=====


luca的情绪平复得比我想象中要快,我迫切地想让他获得安全感和陪伴,我自身还没从刚才那句话里缓过来,luca就已经幽幽地抬头,扭捏地说:“shu,不好意思啊,我好像把鼻涕蹭到你身上了。”


我心里的害羞劲儿还没涌上来就被luca一句话压了下去,我故意板起脸装生气,赶他进浴室洗澡,直到哗啦啦的水声传出来我才放松下来,脸上烧得滚烫,心跳得比上学时体测还要快。


实际上,我还不能确定luca的态度,我没敢再跟他有过多交流,luca出浴室后我便安静地溜进去。他会觉得我冒犯吗?或者感到不适?我开始有些后悔刚才那么冲动了,只好长叹口气,使劲搓揉头发上的泡沫。


我出来时luca正在吹头发,家里只有一个吹风机,通常我们会岔开时间洗澡,以避免其中一个人不得不等待的尴尬局面,今天显然没有人考虑周全。我犹豫了下是躲进浴室还是去和luca搭话,如果luca这会儿也觉得尴尬怎么办?如果他想独处?最难办的是luca已经十分眼尖地注意到我了,老天,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shu,你能帮我吹一下吗?后面我够不到。”luca看起来心情不错,脸上挂着笑喊我过去。谢天谢地,他没因此讨厌我。


“哦,当然,”我快步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吹风机,“头发吗?”


“呃,是翅膀,不过头发也拜托了。”


“哦,呃……”


我一时接不上话。不得不承认,我可以忽略了这对给luca带来痛苦的双翼,即便它确实很美丽。这下我们又陷入沉默了,我真想掰开我的大脑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才让我的嘴巴不受控制。我掐着秒懊恼了七秒钟,认命放弃了继续对话的可能性,打开开关为luca吹干翅膀。


吹风机的声音很大,白色的羽毛被暖风吹得飞起,倒真有点迎风飞翔的感觉。luca嘟嘟囔囔地说了些什么,被风声盖住,我便提高音量问他:


“你刚才说什么?luca?”


“什么?”


看来我们的音量都比不过吹风机,我只好先关闭,重复了一遍我的问题。


“哦,我只是在想……”luca扭着身子转过来,眼睛瞟向一侧,像在回想什么,突然笑了几下后才开口:“sorry,我只是在想,你刚才是不是有点害羞的,shu?”


“好吧,是的。我是说,在经历了一场…what do you call it?表白?总之,正常人都会有些不好意思的。”


我尽量流畅平稳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但脸颊的热度却不归我管,我在脑海里又过了一遍自己说的话,赶忙加上了一句:


“luca,你不必为此有负担。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们可以假装没发生过。”


“what?!为什么!我不觉得负担!”luca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他整个人转过来,变成跪在沙发上。


说完这句话他又把眼睛瞟到一侧,我明白这是他在思考。我不清楚他是否有理解障碍,有时我连着讲两句话,他通常只会回一句,等到我以为他不会回话时,他又冷不丁冒出来另一句。


果然,luca过了会儿又说到:“我也没有觉得不舒服,shu,我只是在想,人在谈爱之前不应该先谈喜欢吗?我一直以为是有这个过程的,还是我想多了?”


他还保持着思考的状态,没回答我,反而向我抛出一个问题。该说他聪明还是说他笨呢?或许都不,luca的真诚和耿直没法用任何一个简单的词概括,这也是我为他着迷的一点。


“你猜怎么着?你是对的,只是我跳过了这个步骤,我会补上。”我扳着luca的肩膀把他转了回去,让他柔顺的金发对着我。


“我喜欢你,可以了吧?”


“可以了,”luca陷在沙发里不安分地扭动了两下,又悄悄转过身来,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脸上挂着得逞的笑容:“我也喜欢你,shu。”


我猛地打开吹风机的开关,用热风把luca得意洋洋的笑脸吹回去了,而我自己的嘴角也突然不归我管了,不停地向上翘。


那晚我们一起缩在房间里,把毯子铺开两个人盖,luca又把他的翅膀覆在那上面,我的鼻尖一直萦绕着洗发露好闻的味道。半夜下起了雨,我们便顺理成章地抱在一起,luca把他的额头贴到我的额头上,像小孩子那样同我讲悄悄话。


“shu,你想知道翅膀告诉了我什么吗?我跟它吵架还摘掉它后,其实它比我更生气,就变成白鸟,一路向南飞,飞过了高山,越过了海滩,在大海深处翱翔,带起许多水珠。水珠飘上天空变成云朵,云朵又下起了雨,水珠最终回归了大海。翅膀看到这个循环,又下定决心要回来找我,于是它又飞回了海滩,飞回了高山,来到这座城市,运气不好,被人抓住了……”


luca还是不太会讲故事,平铺直叙,他轻柔的嗓音钻进我的耳朵,变成柔软的丝绸,雨滴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跳动成音符,我恍惚间觉得有人在唱歌,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意识抽离前的最后一刻luca还在讲述,我依稀记得他在描述翅膀见到的美景,后来谷歌才知道,他其实是背了一段泰戈尔飞鸟集里的诗。


’黄昏的天空,在我看来,象一扇窗户,一盏灯火,灯火背后的一次等待。’


=====


luca第二天向我坦白了行程,他原本打算找到翅膀后就出发去海边放飞,顺便也去看看风景,只不过现在计划有变。


“你不想去海边了吗?”


“不,我还是想去海边,如果你也一起去的话,咱们就得买两张票了。”


“买两张吧,我也去。”


luca提前做的准备比我想象中要多。他提前看好了几班火车,因为这种较老式的列车没有高级的安检系统,他可以把他的翅膀带上去。当然也不是光明正大地上车,luca那个巨大的背包实际上就是他买来塞翅膀的,我们合力在背包上掏了个洞,让翅膀能塞进去。


“不会很难受吗?”我看着luca半强行地把那对巨大的羽翼伸进洞里,担忧地问。哪怕那个背包已经很大了,但要把翅膀塞进去还是显得过分拥挤。


“不会!它一般很有力,但也可以很柔软。”


luca那边已经乔装完毕。从外观上看,他只是背了个鼓鼓囊囊的包而已,还真看不出来。我帮他在最上面盖了块毛巾,luca满意地向我展示:


“你看!shu,这样别人只会觉得我背了一床被子,我的装扮天衣无缝!”


“这确实挺不错的,bro。”


我伸手进去摸了摸,柔软的羽毛塞满了我的指缝,一股不真实感涌上心头——luca是真长着一对翅膀,而且手感很好。可能是抚摸的动作弄痒他了,我感觉到轻微的颤动隔着一层羽毛传到我的手心,还很有规律,就像是心跳一样。


多亏我们所在的城市本身就离海很近,避免了在绿皮火车上摇晃好几天的局面。luca给我说加上来回路程撑死三天,掰着指头帮我算怎样少请假,我想了想,还是请了一周。不只是陪luca,给自己也放个假。


我们上午出发,赶在落日前就能到订好的旅馆。一路上果然如luca所料,工作人员只打开背包看了眼,没过多做检查。我把低头研究从哪里上车,余光瞥见了luca在冲我挤眉弄眼,连眉毛都写着得意。


我们买的是坐铺,我劝luca在车上睡一觉,他却不太赞同,一直兴奋地望着窗外,时不时还会抓住我的手让我看他刚发现的某片云。luca像一家人出游里的那个小孩,总是精力旺盛,保持着对事物的新鲜态度。


他的思考方式也很有意思。我起初很不习惯和luca聊天,我有些生锈的大脑总跟不上他跳脱的思维,我不知道该称其为缺乏常识还是天马行空,和他在一起总让我想起高中时光。我变得愿意讲笑话,愿意解梗,某一时刻又幡然醒悟我不是变了,而是回到了原本的样子。


时间能抚平一个人的棱角,社会为他落下一层灰尘。但luca偏偏是一阵轻快的风,扇动着他漂亮的翅膀把灰尘吹得满天飞,对着你磨平了的棱角真诚的说圆形也很酷。


我喜欢陪他玩、看他笑,快乐确实会传染,更会上瘾,luca翘着嘴角说“shu,你看那棵树,它为什么那么高啊?”我就忍不住笑起来了。


“或许是他小时候,他妈妈让他吃了太多钙片。”


我这样回答。


我们按照计划在吃晚饭的点到了旅馆,海滩就在附近,步行十分钟就能到。这里其实没太多游人,因为周边没有景点,旅馆也是镇子里的一家小店,网上好评很多。我们入住后也切实感受到质量不错,房间虽然不大,风格是暖色调,很温馨。


哪怕还是冬季,海边也不算十分寒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luca晚饭后开始犯困,我见他迷糊得眼睛都睁不开,一边觉得好笑,一边赶他去小睡一会儿。


“nooooooooo——我们还得去海边放翅膀!”


“我们计划是晚上去不是吗?还有点时间让你补觉。放心吧,我会叫你的。”


“嗯……”luca的脸埋在被子里模仿野兽发出类似低吼的声音,接着便没了声响。我刚以为他睡着了,luca又闷闷地喊了我一声,我抬头看他,luca侧着头趴在床上,半张脸陷进被褥,另半张露出来,眼睛半眯着,翅膀随着他乱晃的腿一起扇动。


“shu…我突然想到,我今天如果真成功放走了翅膀,将来某一天一定会后悔的。”


“……你说得对,luca,人总是为做了选择而后悔,这很正常。”我斟酌着回答。


“但我又感觉,如果我没放走它,也会后悔的。”


“这也对。人总是为没做选择而遗憾。”


我关掉手机走过去,luca自然地抬起的翅膀腾出小半张床,我和他并排躺在一起,翅膀又轻轻盖在我身上了。


“看来这是个hard chose,shu。”luca把头凑过来。


“也可以是easy。luca,不是必须要做二选一的,”我笑起来,“就像哪怕要放走翅膀,你依然可以留下几片羽毛。”


“你说得对!shu。”luca眯起眼睛。


“现在感觉怎么样?”


“refresh!”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luca很快睡着了。身上的翅膀是温热的,我小心翼翼坐起身,在洁白的羽毛上印下一个吻。窗外隐约传来海鸥的叫声,暖橙色的光打在地板上。我这才意识到现在已是黄昏,黄昏的光穿过窗户,打在了地上。


=====


等那一抹橙色完全褪去后,我摇了摇luca的肩膀把他叫醒。他坐了起来,但好像完全没睡醒,我叫了好几声才有反应。


“该走了?”luca的声音有些哑。


“嗯,走吧。”我把外套递给他,顺手揉了一把luca毛茸茸的头发。


夜晚的小镇几乎没有人,luca没再背包,只披了一件外套,所幸为数不多的路人都没注意到我俩,顺利抵达海滩。


沙滩还带着点太阳晒过的余温,我和luca都脱了鞋,温凉的细沙淹没脚背,有点痒痒的。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在海平面上留了一个小盖。


luca这会儿已经完全清醒了,大张着翅膀和手臂在沙滩上奔跑,外套早扔在了一旁,海风呼呼地吹来,我似乎听到了划破空气的声音,luca跑得很快,翅膀兜满了风,像下一秒就要飞起来了。我怕他真的飞走,便赶紧也迈开双腿跑起来去追他。


luca默契地停下来等我,我刚摸上他的羽毛尖,就被拽住了手腕继续跑。不得不说,像这样在海滩奔跑还真蛮青春的,要不是快背过气去,我其实愿意多跑一会儿。


我撑着膝盖顺气,luca在一旁大笑。一阵猛烈的海风吹来,吹掉了好几片羽毛,它们随着风向上飞,在空中盘旋。luca这时候开口了,他说:


“shu,我决定采纳你的意见了,可以放走翅膀,也可以留下几片羽毛,嗯哼?看好了。”


我赶紧抬头去看他,luca奋力振了几下翅,更多羽毛飞扬起来。翅膀完全伸展开来,优雅又坚定地向上;紧接着,翅膀脱离了luca的身体,但那里除了衣服的破洞之外完好无损,luca的背是光洁的,既没有疤痕,也没有出/血。


海风好像更大了,我和luca的衣服鼓满了风,被吹得呼啦作响,翅膀在空中扭转、盘旋,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白鸟,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它,luca在一旁发出雀跃的欢呼。


“喂——你要去海那边——别回来啦——”我听到luca在大喊。


我的胸腔突然被充实的感情盈满了,指头尖都沉甸甸的;忽又觉得浑身轻松,肩头没有一丝重量,好像乘着海风,我也能飞起来似的。


白鸟在头顶绕了两圈,便朝着海平线的方向飞去了。我注视着它离开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海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停下来了。luca捡起一片羽毛递给我:


“好美啊,shu,我不知道这的风景这么好看!”


我把那片羽毛捏在指尖,底部的绒毛轻柔贴在我的皮肤上,软软的。我看着luca满足的笑脸,也从地上拾起一片羽毛递给他。


“是啊,这是我见过最美的风景了。”


=====


“你想要再跑一跑吗Mr luca kaneshiro?”


“哦!SURE!”


=====


END.


=====

*两位主角的性格为我个人理解,如感到ooc请见谅😢


黑羽霞子🤍🤍⚰️

【蜘蛛三兄弟】超级英雄超级加倍

【LOFTER产出目录·1】 

【LOFTER产出目录·2】 

设定:如果从一开始MCU里就有三位蜘蛛侠的话……大致设定看这篇 

CP:一代绿虫、二代莱→蛛←绿(各嗑各的)、三代贱虫、老绿魔×章鱼博士(有极厚虫3父母爱情滤镜警告)、毒埃

预警:OOC,不连贯段子,剧情混乱魔改,基本可以看作独立平行宇宙,大量MCU角色出场,人物重名所以用演员(中间)名称呼,有各种烂梗演员梗,世界和平全员存活


1.

    “快点,伙计们,该起床了!”...


【LOFTER产出目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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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定:如果从一开始MCU里就有三位蜘蛛侠的话……大致设定看这篇 

CP:一代绿虫、二代莱→蛛←绿(各嗑各的)、三代贱虫、老绿魔×章鱼博士(有极厚虫3父母爱情滤镜警告)、毒埃

预警:OOC,不连贯段子,剧情混乱魔改,基本可以看作独立平行宇宙,大量MCU角色出场,人物重名所以用演员(中间)名称呼,有各种烂梗演员梗,世界和平全员存活


1.

    “快点,伙计们,该起床了!”

    随着窗外的阳光一起洒进屋内的还有Tobey催促的声音,双人床下铺的Andrew迷糊着把眼睛睁开一个缝,含糊了一声又翻了个身睡了过去。上铺的Tom猛然坐起来,用十足精神的力道喊了一声:“我醒了!”之后,上半身又一歪,挂在床沿外面缓缓合上了眼皮。

    “你们两个!Andrew和Tommy!”见到此番情景,Tobey双手插腰,语气逐渐严肃起来,“别逼我打你们两个的屁股。”

    “我起了!我起了!我起了!”感到害怕的Tom首先重新爬起来,扶着栏杆一个空翻从床上蹦到了地上来,顺便还反手打了一巴掌已经坐起来套衣服的Andrew,恶人先告状,“你听到大哥的话了,赶紧起来。”

    “嘿!小崽子,我本来也已经醒了!”被坑了一把的Andrew委屈地抱怨着,Tobey好笑地看着他俩斗嘴,侧身示意早餐的三明治已经在桌上了:“这明明是Andrew学校的活动,为什么我才是那个最着急的人?”

    “因为你是我们里最负责任的那个?”Tom边朝餐厅进发边笑嘻嘻地送上一句好话,换来Andrew的一个白眼:“马屁精。”

    “我还是个孩子,我是被允许拍自家哥哥马屁的。”Tom抄起自己的那份三明治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含糊地宣布道。

    “参观要带的所有东西都装上了吗?”Tobey像个操心老妈一样替他们两个检查着书包,“还有,别忘了替我谢谢你们的老师,还允许已经毕业的我跟还在初中部的Tommy跟你一起去。”

    “那可是科技展啊,当然每个人都会想去!”Andrew摇了摇头,“别担心,只不过多带了两个人,他们不会注意到的。”

    “我会管好Tommy的。”Tobey微笑着朝他晃了晃手中的相机,“然后我也会给你、Gwen和Dane几个人多照些好看的照片的。如果展览上有炫酷的东西,说不定JJJ还能大发慈悲,多买几张走。”

    “我可不需要人管。”Tom嘟囔着小声反抗,被Andrew在脸上掐了一把作为家庭地位的警告。

    “好了,我吃完了。”迅速解决完早餐的Andrew拍去手上的面包屑,一手拎起书包,一手拉上Tom,“让我们出发吧。”


2.

    “老天,这地方可真酷。”环视着周围的各种设备和介绍板,Tom忍不住兴奋地感慨道,Tobey一边按动快门,一边表示同意:“是啊,我知道,这带给我很多新思路,或许回到学校我可以和Connors教授好好聊——嗷!那是什么?”

    突然感到后颈一阵剧痛的Tobey倒吸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相机,朝脖子上摸了摸,但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只能低下身去找自己的兄弟:“我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叮了我,你能帮我看看吗?”

    “嘿,你们两个没事吧?”闻声赶过来的Andrew有些担忧地扶住Tobey的手臂,Tom替他摇了摇头:“他好像说有什么东西在咬他,你能看见是什么吗?”

    “让我看看……”闻言Andrew抬手去拉Tobey背后的衣领,突然一只颜色有些奇怪的蜘蛛从衣服夹层内窜了出来,径直爬上了Andrew的手,在他的手背上也来了那么一口。Andrew下意识叫了一声,一甩手把蜘蛛扔了出去,却正落在Tom的脖子上。本来就害怕虫子的Tom立刻发出了极高声调的惨叫:“不不不!!是蜘蛛!!啊啊啊快从我身上下去!!”

    在Tom原地剧烈的蹦跳中,这只被折腾到只剩下半口气的蜘蛛也吓得不轻,本能地啃了他一口之后,就软趴趴地掉到地上不动了。

    “真棒,这可能就是祸不单行吧。”已经缓过来了的Tobey看着同样捂着伤口龇牙咧嘴的兄弟俩,无奈地摇了摇头。

    “兄弟情。”Andrew苦中作乐地调侃着,Tom哼哼唧唧地垂着头:“老天,我只希望不要再来一遍了。”


3.

    然而,更糟糕的事情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初露端倪,直到Tobey睡眼朦胧间把卫生间的设施徒手毁了个稀巴烂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昨天的那只蜘蛛可能不止是只蜘蛛那么简单。当他带着黏在手上的手龙头冲进弟弟们的房间时,映入眼帘的就是倒挂着黏在天花板上下不来了的Tom和抬手想把他拽下来却紧跟着也粘成了一串的Andrew。

    三兄弟大眼瞪小眼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是大头朝下被垂下来的睡衣挡住了一半眼睛的Tom率先举起了手:“呃,伙计们……我觉得我们好像有麻烦了。”


4.

    当有个比自己更慌的弟弟时,出于做兄长的责任,Tobey和Andrew被迫更快地冷静了下来,他们先是替Tom请了个病假,以防他会去学校里引发什么恐慌,随后三个人凑在桌子边,对目前的情况进行了一次头脑风暴。

    很显然,发生在他们三个身上的集体性变异事件定是和昨天那只神秘的蜘蛛有一些关系,尤其是当他们的“新能力”看起来和蜘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时。在Tom跃跃欲试的提议下,几个人出门找了片荒地,初步进行了一下能力测试,结果发现,他们不仅可以爬墙,力量和敏捷度也都获得了大幅度的上升,基本已经告别了普通人的程度。

    “所以……我们要拿这个能力怎么办?”Andrew试探着提出了这个现实的问题,几人沉默了一阵,Tobey率先发言了:“我不知道,或许……这是个征兆,你们懂吗?过去我们没有这种能力,没能保护好我们重要的亲人,但是现在……你们还记得Ben叔他们之前教育过我们什么吗?”

    “当然。”Andrew点了点头,“他总是告诉我们,能力越大……”

    “……责任越大。”Tom接着把话说完了,他吸了吸鼻子,试探性地抬起头,“所以,我们应该尽力用这份力量去帮助别人吗?”

    “我觉得那会是正确的事。”Tobey沉默了一下,“我想他们会为这个决定而自豪的。”

    “我同意。”Andrew立刻点头同意,握住了Tobey的手,“如果我们可以做到,就该去帮助和保护更多的人。”

    “像个超级英雄一样!”Tom激动地蹦了起来,“那一定会很酷的!”

    “只有我们,Tommy。”Andrew一巴掌把他按了下去,“你还只是个孩子,这对你来说太早了。”

    “只有我。”Tobey又把Andrew也按了回去,“你们都还没成年。”

    “这不公平。”Tom和Andrew同时七嘴八舌地暴动了起来,被两个话多的弟弟同时攻击,Tobey只有一张嘴,完全吵不过这俩,只能投降:“好吧!好吧!我先替你们试一试,之后再慢慢来。至于Tommy,起码要等到上高中,这样行了吗?”

    “这还差不多。”

    “我觉得可以。”

    “老天啊。”Tobey这才拿下捂着耳朵的手,“所谓兄弟啊……”


5.

    周末,三名Peter都被邀请去了Osborn家的周末聚会,虽然按理来说,这种极度有钱的家族往往和在贫困线上挣扎的Parker一家沾不上什么关系,但是巧的是,Osborn家的两个小儿子,Harry James Osborn和Harry Dane Osborn正好是Tobey跟Andrew的童年好友,一同出席的还有他们的共同朋友Mary Jane和Gwen。好友团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只剩下年龄最小的Tom一个人埋头对付着桌面上的菜,注意到了这点的Norman Osborn特意坐得近了一点,和他搭话:“还合你的胃口吗,Tom?”

    “嗯?当然,先生!我很喜欢你家的食物!”Tom嘴角还沾着酱汁,微笑着回答,Norman像个慈祥的老父亲一样取过一张餐巾替他擦了擦,故意打趣他:“真抱歉我只生了两个孩子,没有第三个Harry可以送给你当朋友。”

    “没关系,我在学校也有自己的朋友。”Tom习惯性接了话后这才意识到不对,“哦!我不是……你只是在开玩笑!抱歉!”

    “没关系,我的孩子很少会像你这样活泼,我很喜欢,我甚至把你们都看成自己的孩子。”Norman慢悠悠地说道,“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希望未来,Harry他们能和你的哥哥们结婚。”

    “噗——!!!”把嘴里的橙汁喷了个一干二净的Tom猛烈地咳嗽着,望着相谈甚欢的几位兄长,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呃……所以……”觉得自己有义务转移话题的Tom努力转动自己的小脑瓜,“我听说Gwen姐姐最近在Osborn公司实习,有什么有趣的项目吗?”

    “哦,我差点就忘了,你和你的哥哥们一样是个小天才。”Norman笑了两声,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偏执,“没什么特别的,但是有一个实验……就快要有结果了,我很期待。”

    “是吗?”没注意到异样的Tom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那祝您能够成功,先生。”

    “我会的,多谢,孩子。”


6.

    聚会结束后,Mary Jane由于要赶一个试镜先走了一步,James则是把Tobey送到了门口,在告别的时候,他突然皱起眉头,拉住了Tobey的手:“嘿,伙计,你最近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Tobey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藏住领子里的蜘蛛侠战衣,忍住了动摇无辜地微笑起来:“没,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莫名感觉你……有些地方变了,而且最近有点躲着我。”James仔细地查看了他的表情后,才半信半疑地松开手,“抱歉,可能只是我的错觉吧。不过Peter,我希望你能记住,无论遇到了什么困难,你都可以来向我倾诉,我永远都会在那里等着你,好吗?”

    “……好的。”Tobey被他的直球打得有点不知所措,但最终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我记住了,Harry,多谢你能这么和我说。”

    James只是笑了一下,随后把他拉进怀里,重重地抱了一下,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人,目送着对方走远。在转角的Tom目睹了全过程,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毕竟有蜘蛛力量在,他哥的屁股应该没关系的,对吧?没关系的对吧?????


7.

    虽然按照规定,Andrew和Tom暂时还不能上岗,但为了之后能够快速上手,三个人还是每周末都会凑到一起,找地方进行一些训练。

    第一次训练的时候,Tobey直接从手腕上射出了蛛丝,然后Andrew懵了,Tom也懵了。

    “怎么了?”看到他俩的表情,Tobey也懵了。

    “我不能……”Andrew比划着结巴了,随后猛看向Tom,“等等,你能吗?”

    “我不能!!!”Tom如同拨浪鼓一般狂摇着头,“哥,这也太疯狂了!你是怎么自己射出蛛丝来的?”

    “我不知道!就那样做到了!等一下,你们两个都不行的吗?”这下傻眼的人变成了Tobey,Andrew一边摇着头一边举高Tobey的手腕,凑近了仔细观察着:“我猜可能是因为那只蜘蛛第一个咬的人是你,你接受的毒素浓度最高,所以变异程度最大。这样推断,Tommy和我的能力估计会是递减状态。”

    “所以你只能从这里射出蛛丝吗?”好奇宝宝Tom开始打岔,“别的地方不行吗?”

    “够了,不许再问了。”Tobey一巴掌捂住Tom还蠢蠢欲动的嘴,“看来你们两个要想办法自己做些仿生蛛丝来了。”

    “我之前好像看到Osborn公司有研制类似的电缆结构,我可以去问问Gwen,然后把它改良一下。”Andrew轻松地耸了下肩,“你呢,Tommy?需要我把你的那份带出来吗?”

    “不需要,我自己能做到。”Tom很有志气地握拳,“学校有实验室,我相信自己可以借用那么一下下。”

    “很好。”Tobey拍了一下手,“那今天就先这样,散会。”


8.

    有了蛛丝后的第一次楼间跳跃训练,Tobey惨叫着摔下了楼,Andrew也惨叫着摔下了楼,两个腰疼的人瘫在地上,用最大的音量朝楼顶的Tom怒吼:“你不许跳——!!!”

    “好的!好的!”原本还有点跃跃欲试的Tom立刻举手投降,犹豫着掏出电话,“所以……需要我喊人来帮忙背你们回家吗?”


9.

    在Tobey正式上岗蜘蛛侠的一周后,他们发现Norman的实验失败,变成了绿魔,成为了他们的敌人。在某次战斗中,受到反弹的Norman受了很重的伤,还好Tobey及时叫了救护车,才让他不至于失去性命,但由于Tobey帮忙掩盖了对方是绿魔的事实,Norman的大儿子,Tobey的至交好友,James现在深深地恨上了蜘蛛侠,连带着和Tobey的关系也闹得很僵。

    “他们是真的要分手吗?”在角落里偷看老哥和好友吵架的Tom偷偷地说,“我是说,我是真的很喜欢他们家的饭,现在他们没办法结婚了吗?”

    一起偷听的Andrew立刻在后脑上给了胡说八道的弟弟无情的一巴掌。


10.

    在Tobey正式上岗的第三周,他的课外导师Otto Octavius博士的实验失败,变成了章鱼博士,也成为了他们的敌人。

    “这是什么诅咒吗?”目送Tobey出门去打架的Tom满脸懵逼,“嘿,Andrew,你要不也小心点自己的教授不要实验失败变异了?”

    “收回你的乌鸦嘴吧,我不会的。”刚刚升上大学的Andrew自信的回答道。


11.

    两周后,Andrew悲痛地回到家,宣布了自己的大学教授Curt Connors实验失败,变成了蜥蜴博士,正式成为了他们敌人的事情。

    Tom:“你看我之前跟你说什么来着?”


12.

    闲暇时间,Tobey和Andrew在一起交流自己最近遇到的反派,在互相了解了沙人和电光人的故事后,Tom发出了诚挚的疑问:“这些超级反派们……为什么都那么容易脚滑?”

    Tobey和Andrew对视一眼,苦笑着表示好问题。


13.

    在Tom进入高中后,Tobey和Andrew受不住他的软磨硬泡,还是允许了他加入了蜘蛛侠巡逻小队,但条件是工作日只能由Tobey和Andrew出去巡逻,Tom需要好好学习,只有到了周末,Tom才能独立上岗实习几个小时,还必须在临近的街区,只抓抓偷车贼和抢劫犯这种,一旦遇到变异过的大反派宿敌,需要立刻回来通知两位哥哥,由他们出马。

    虽然这让Tom觉得他们只拿自己当个小孩子,但是为了能够亲自行侠仗义,他还是同意了。

    不过说不定哪天他就有机会自己参与一个大项目了呢?是不是?谁知道呢?


14.

    作为蜘蛛侠的好友之一,Mary Jane被Tobey的反派抓走当人质的事件简直数不胜数,还好她心也很大,并没有因此怨恨他,甚至有次还专程感谢了一下Tobey这件事,说这些经历锻炼了她,帮助她拿下了一个电影角色。

    “真的吗?恭喜你!”Tobey由衷地祝贺道,“什么样的角色?他们是看上了你能把人质的心境演得出神入化吗?”

    “不,他们是看上了我的臂力。”Mary Jane一边妩媚地笑着,一边展示她旗袍下傲人的肱二头肌,“他们需要一个力量很大的武打女星,你知道,不需要用太多替身的那种,而我是在场唯一一个能连做三十个引体向上的人。这还要感谢蜘蛛侠锻炼了我的上肢肌肉,我已经习惯了挂在高空的架子上了。”

    “啊哈哈哈……”看着好友的笑容,Tobey额角留下一滴冷汗,“总之你、你能开心就好……”


15.

    偶尔,三兄弟会有凑在一起进行团战的机会,第一次合作的时候,Tom把蛛丝糊在了Andrew的脸上,后者则差点把Tobey捆成一个结结实实的花卷。

    “我们真的很需要一些团队精神……”Tobey捂着脸感叹道。


16.

三兄弟首次战斗实录:

    “Tommy!我已经控制住他的背部了!抓住他!Tommy!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逃跑!”

    “抱歉!但你在他身上爬来爬去的样子真的很像一只蜘蛛!你知道我害怕蜘蛛!”

    “你自己就是个该死的蜘蛛侠!给我回来!”


17.

    经过多次磨合,三个人终于大致拿准了自己在团战里的位置,身为大哥又是肉体强度最高的Tobey经常被当成肉盾使用,站在前面承接最多的伤害。和两个弟弟不一样,他无论被锤成什么样子,甚至是和炸弹擦肩而过,下一秒都能拍拍身上的灰,只带着点皮肉伤生龙活虎地蹦起来,把两个已经不成人形的可怜弟弟扛回家去。

    至于Andrew,他的敏捷度更高,反应也很快,空中机动性极强,一般负责四处流窜支援自己的兄弟们,用极快地速度缠得反派们动弹不得。

    至于Tom,孩子还小,还在寻找自己的风格中。


18.

    多数时候,在战斗时Andrew和Tom都会无间断地对敌人输出大量垃圾话,话密到就连Tobey听到都觉得脑瓜子嗡嗡得疼,严重影响他的正常发挥,就连下手揍人的力度都忍不住重了几分。


19.

    某次大战后,在将坏人全部交给警察后,Tobey对着其他两人打手势:“回家吗?”

    “呃……我这可能有点问题。”Andrew弱弱举手,“我的蛛丝用光了。”

    “哦,该死,我的也是。”Tom也沮丧地把空空如也的蛛丝盒倒过来晃了晃,随后向Tobey投来讨好的目光,“哥,你觉得你能一个人把我们两个一起带回去吗?”

    “……我不能,我的背没那么结实,尤其是Tommy最近吃的又很多。”Tobey十动然拒,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们只能……就这么走回去了。”

    于是纽约市街头,凌晨两点,三个蜘蛛侠灰溜溜地手拉手,并排一起朝家走去。


20.

    在接近某个巷口的时候,他们听到了有人在大喊救命的声音,立刻加快了脚步,朝声音的方向跑去。可还没等他们靠近,就看到被打劫的女士抱着自己的包飞快逃离了,而劫匪则彻底没了动静。

    “嘘,好像有点不对劲。”Tobey对其余两个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三人一起屏住呼吸,慢慢地靠近那条小巷,传入耳畔的是一种黏糊糊的液体缓慢流动的声音,还有一些野兽的咀嚼声。

    “我的老天啊。”Andrew忍不住感叹了一声,“那是什么?”

    “我完全不知道。”Tom茫然地摇头。

    Tobey没说话,只是皱了皱眉,猛地跳了出去,只看见一个庞大的黑色人形正津津有味地嚼着什么,对方看到他们,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变回了人形,微微举起双手,但立刻又不自然地放下了:“呃,这里什么事也没有!真的,所以,我觉得我该走了,那就再——”

    “等等,你是Eddie Brock!”借着光线,Tobey认出了对方。Tom左右看看,明显没跟上节奏:“你认识他?”

    “他也是个记者,我们之前经常在取材但地方碰上。”Tobey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这段时间里,Eddie也在眯着眼睛打量他:“啊,你是Peter Parker,号角日报专拍蜘蛛侠的那家伙。呃,你找我有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先——”

    “刚刚的劫匪哪去了?”Tobey没放他走,堵住了巷口逼问道。Eddie似乎叹了一口气,嘀嘀咕咕地开始自言自语:“不!我们不能……我当然知道他们看到了,我们不能说!……更不可能!我们不能吃了他们!听见没有!不能!”

    “呃……”Andrew看着这一幕,对Tobey做了个用手指在脑袋旁边转圈的动作,“你的这位朋友,脑子是不是不太好?”

    “谁提到脑子了?!!”Eddie突然用一种近乎失真的嗓音吼道,下一秒又自己抽了自己一巴掌,变回了正常,“抱歉,我最近总是有点,呃,咽炎,没错,咽炎。”

    “Eddie,”似乎是看不下去了,Tobey好心地提示了对方一下,“我们看见那坨……黑色的东西了,你不用藏了。”

    “哦,这下好了……”Eddie嘟囔了一声,突然他的头像被什么力量掰正了一样对上了Tobey他们,随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点尴尬的笑容,“呃……伙计们,我也看见了,你们外套下面还露着蜘蛛侠的制服呢。”

    “哦!该死!”几个人就这么措手不及地互相抓了个现行,双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最后打破沉默的人是Tobey,他率先退了半步,表示友好:“我猜解决了劫匪救下那个女士的人是你,所以这次我就不多问了,但是我想要知道那个黑色物质是什么?”

    “脏泥巴,寄生虫,外星人,是什么重要吗?”Eddie随口扯着瞎话,一边捂着半边耳朵像是什么声音正在朝他愤怒地大吼一样,“为什么想知道?”

    “……好吧,我告诉你。”Tobey犹豫了片刻后妥协了,“我这么问是因为我之前遇到了相同的东西,它附在了我的战衣上,有一段时间,我很沉迷于它带来的力量,但很快我发现它也会让我的情绪变得极端和暴躁,我是出于担心才会提醒你。”

    “等等,什么?!”

    “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Tobey的这番话倒是先炸了自己的窝,不知情的Andrew和Tom立刻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追问起来。

    “你受伤了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们!”

    “老天,之前有一阵你变得特别吓人是因为这个吗?Andrew和我每天在你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生怕你往我们眼睛里撒辣椒面……我当时还猜你是更年期到了呢,Andrew则以为你是和James失恋导致的——”

    “闭嘴!Tommy!!”

    “没事了,我已经摆脱那东西了。”Tobey不得不提高音量制止弟弟们,顺便给了Tom一个“回去再算账”的眼神,随后将视线投向Eddie。后者摸了摸后脑,似乎也很惊讶:“真的?Venom,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随地大小便的陋习?”

    下一秒,一个流体的黑色头颅就从Eddie的背上分离了出来,伸着极长的舌头,愤怒地咆哮着:“我没有!!收回你的话,Eddie!不然我就要生气了!!

    “……是我眼花了还是那有个……”Tom欲言又止。

    “你没眼花,我也看见了。”Andrew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老天,这玩意竟然长这样?”Tobey后知后觉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21.

    花了好一番功夫,Eddie才先把Venom哄好,又跟Tobey解释了毒液这东西的来龙去脉,他们推测当时附在Tobey身上的可能是某个从实验室泄露出来的漏网之鱼,也可能只是Venom不慎遗落下的某个碎片。在确定Tobey最后有把那部分共生体用火彻底烧尽后,Eddie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再去打一个Venom的“私生子”了。

    而对于Tobey的担忧,Eddie则表示自己和Venom不太一样,他们之间的匹配度很高,关系倒更像是熊孩子和他的保姆,或者急需婚姻调解的夫妻,所以并不会发生彻底失去心智的这类情况,甚至他们还在合作“打击”城内的犯罪,让对方可以安心。

    “这是爱情的力量!”Venom得意地非要加上这一句,Eddie虽然眼神很嫌弃,但还是替他原话复述了。


22.

    在那之后,Eddie就时常会和Parker一家有些联系,或许是出自同为超常人类的惺惺相惜,每次Tobey和Eddie在采访场合碰上,他们都会很默契地假装不认识对方,不去揭穿对方的身份。


23.

    不久后,Andrew的学校举办了一次前往隔壁大都会知名企业参观实习的活动,Andrew去了几天,回来后,结结巴巴地举着手机上的号码,表示自己莫名奇妙被对方公司的董事长Lex Luthor搭讪了,现在他被迫加上了对方的好友,不知道该拿这人怎么办。

    “如果我看的新闻没出问题,他好像……算得上是个……反派?”Tom观察着Andrew的表情,试探着说道。Andrew自己也很崩溃:“我也不知道啊,他就那么突然出现,说想和我认识一下,然后拿走我的手机给了我号码,就这样,我连思考或是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你干了什么会吸引他注意力但事情吗?”Tobey问道。

    “我觉得没……啊,等等。”Andrew恍然大悟地张了张嘴,“我好像在和他们公司的技术人员讨论问题的时候随手在玻璃上写了个公式,他好像是被那个吸引了,才来跟我说话的。”

    “你什么?!”

    “你怎么又???”

    大哥和小弟顿时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他看。

    “你是忘了上一次你给Connors教授写了个公式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

    “那你以后还给别人写公式吗?”

    “再也不写了,真的,我发誓。”

    “很好,就连给Tommy辅导作业的时候也不行!”

    “喂!!!”


24.

    几日后,当Tony Stark当众在电视直播上宣布自己就是钢铁侠时,正忙于在Osborn一家面前隐瞒身份的Tobey和Andrew发出了“竟然还能这样啊”的感叹。


25.

    既钢铁侠之后,在美国出现的超级英雄人数逐渐增加,以往孤军奋战引人注目的蜘蛛侠终于不再完全是大众的焦点,就在Tobey以为JJJ死盯着蜘蛛侠黑的历史要结束了的时候,他发现,并没有,这人还是执着地只看蜘蛛侠不顺眼。

    “所有别的英雄,像是Tony Stark,Steve Rogers,Thor,他们都敢展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有蜘蛛侠不敢!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是个懦夫!一个蒙面的胆小鬼!一个犯罪者!我JJJ总有一天要揭露他的真实面目!”

    “您开心就好……”Tobey一边没有灵魂地应付着,一边想着自己下次一定要把可爱的弟弟们拍得更帅气一点。


26.

    “实习吗?出国?现在?”

    “是的。”Tom心虚地捏着自己的手指,“你知道的,那种奖学金计划,如果我表现得好的话,毕业后就能直接进入他们公司,而且大学也会有资金资助的那种,我觉得现在的我很需要这个计划。”

    “Stark公司,是吧?”Tobey重复着Tom的话,“倒是个不错的公司,我听说待遇很好。”

    “Gwen还以为你会去Osborn公司呢,还说之后会照顾你。”Andrew插话道,“不过考虑到种种情况,确实Stark企业会是个更好的选择。”

    “好吧,你去吧。”Tobey最后拍板了,他在Tom背上拍了拍以示鼓励,“这是你的未来,哥哥们会给你加油的。”

    “谢谢,我爱你们。”得逞了的Tom立刻弯起眼睛笑了起来。


27.

    “……复仇者联盟的内战正于当地机场爆发,据悉,本次战斗中出现的新面孔是曾活跃于纽约市的一名街头超级英雄,代号为蜘蛛侠,现不知其是否为复仇者联盟成员,我台……”

    看着电视上的新闻,Tobey和Andrew对视了一眼后,同时愤怒地跳了起来。

    “Tommy!!!你这个骗子!!!!!”


28.

    还好,内战问题很快就得到了全面和平的解决,复仇者联盟在解决了矛盾后重新合为一体,而Tom也被Stark完好无损地送了回来,怀里甚至还抱着有复联全员亲笔签名的海报和周边,简直不能更开心。

    然后他就被自家大哥给禁足了整整一个月,不许他出门参与巡街,差点给孩子逼疯了,直到他赌咒发誓之后再也不骗哥哥去以身犯险了之后,才被放出来。

    但还是值啦!那可是复联!他打了美国队长!还抱到了钢铁侠!

    简直是人生赢家。


29.

    很快就是Tom的返校日舞会了,看着还在为舞伴而烦恼的Tom,Tobey半开玩笑地表示,如果他需要,自己可以充当他的舞伴去陪他跳舞。

    “不!!!!!!”曾经目睹过Tobey毒液期那丢人舞姿的Andrew和Tom同时厉声拒绝了。


30.

    在向好友Ned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后,Ned拍着胸脯表示自己以后就是他的“椅子里的男人”了,还问他之前是不是没有过专属技术支持这么高级的待遇。Tom想了想后回答:“事实上,我二哥的朋友Gwen姐曾经算是我们的技术支持来着,虽然她现在在牛津上学回不来,但是……”

    Tom的话被Ned眼泪汪汪的委屈注视打断了,Tom只能收回了自己的话,赌咒发誓Ned才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技术支持。


31.

    在正式加入了复仇者联盟后,由于Tom讨人喜欢的性格,他和其他成员都相处得十分友好(除了Vision总是不敲门就直接穿墙进他房间这一点),无论是复联还是神盾局的成员都很喜欢他,时不时就主动替他的武器升级,甚至顺带着把他两个哥哥的份也做出来了。

    首次拿到这种昂贵设备的Tobey迟疑地看着Tom,然后问他是不是傍大款了,那个Stark是不是不是什么好人。

    随后Tom回答道:“我们不一样,Peter Tobey Osborn。”

    然后他就被大哥狠狠揍了一顿。


32.

    哪怕已经成为了独当一面的蜘蛛侠,Tom话痨还藏不住秘密的性格依然没有改变,综合之下,他最终选择了在个人YouTube频道上进行复仇者联盟基地的vlog更新,人气十分火爆,其中的“见见复仇者们”与“和蜘蛛侠一起第一视角外勤作战”系列最受欢迎,每集播放量均已超过百万。

    顺带一提,频道的后期剪辑是Ned,运营公关是MJ,粉丝团体管理是Flash。


33.

    身为专业新闻人士,辛辛苦苦熬了那么多年,结果认认真真为号角日报制作的头条关注度居然还比不上Tom随手录的vlog,想到这里,Tobey忍不住哭出了声。


34.

复仇者联盟基地的一次对话。

    Yelena:我姐姐是such a poser,每次落地都有摆pose。

    Tom:嘿,我二哥也是,可喜欢在半空中凹造型了,每次看到我都觉得很尴尬。

    Natasha & Andrew:?


35.

    在接触到了Stark和Banner博士的高精尖实验室设备后,Tom产生了很多想法,在和乐于助人的Banner进行了可行性讨论后,后者很大方地将自己的实验室借给了Tom。在他的建议下,Tobey和Andrew使用这里的前进设备制造出了能够彻底治疗反派们的体质的药剂或设备,决定一次性将他们全部变回正常人。

    计划很成功,原本就是好人的章鱼博士在触手被抑制后,立刻像只老母鸡一样一爪拎一个把三只小蜘蛛全都带出了危险区域,还帮他们按住了不停反抗的Norman Osborn:“离这些孩子们远点,Norman,你不会想要伤害他们的,那不是你!”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受到了母爱。”看着章鱼博士慈爱的微笑,Tom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36.

    同时,对于Dane身上的病症,Andrew也不忘主动以自身的血液为范本为他研究出了一份安全无毒的治疗血清来,及时将一条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展的反派线扼杀在了摇篮中。


37.

    大战之后,蜘蛛侠曾经的反派们终于都能够回归了平静的生活,有钱的靠关系逃脱了牢狱之灾,没钱的则因为财务损毁等原因被抓进去进行改造。在牢里,Max还在网上加入了Flash创立的蜘蛛侠后援会,在里面遇到了很多同好,变得不再孤独。


38.

    Peter一家时隔多年终于解开了误会,能够前去Osborn宅进行探望了,由于副作用影响,Norman暂时还处于卧床休息的状态,让他们惊讶的是Otto竟然也在这,还很轻车熟路地用背后的四个爪子照顾着他,擦身盖被倒水做饭无所不能,颇有种自己也是主人的风范。

    “Otto和我还在合作的关系,”Norman半坐着解释道,看见Tobey他们警惕的目光,微笑着摆了摆手,“这一次不是危险的实验了,放心,只是普通的项目而已,不放心的话,报告书就在桌子上,欢迎查看。”

    “没关系,我们相信你们。”Tobey四下看看,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James在吗?”

    “哦唔。”Norman的表情瞬间变得意味深长,“他在外面的花园里,去找他吧。”

    Tobey摸了摸鼻尖,在众人起哄般的注视中落荒而逃,Andrew笑了一会,也起身去找Dane了,又只留下Tom一个人,左看看,右看看:“就我没对象吗?!”

    “可怜孩子,将来会有的。”章鱼博士用机械臂拍了拍Tom的背,给他端来了一份草莓薄饼,“吃吗?Norman已经吃过了,这份就给你吧。”

    “我明明没吃过。”

    “你是病人,我说的算,这是Tom的。”

    “不能这么欺负老人家。”

    “我们没差几岁,Norman。”


39.

    “嘿。”Tobey试探着靠近已经很久没有说上过话了的好友,站在了对方身边,“你还好吗?”

    “算是吧,实际上,我父亲都告诉我了。”James心情复杂地转向Tobey,神色间充满自责,“我真的很抱歉,Peter,我对不起你,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还那样误会你,还对你发脾气,明明是我父亲对你……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但是——”

    “嘿,打住,好吗?”Tobey抬手打断了他,他的表情依然是带着温柔笑意的,“那不算什么,没想过要和你说明白的我也有错,咱们就让它……过去吧,好不好?”

    “真的吗?”James观察着Tobey的表情,犹豫着伸出手去触碰他的指尖,“那……还是朋友?”

    “最好的朋友。”Tobey会以他一个微笑,从怀里抽出两张电影票来,“猜猜这是什么?Mary Jane主演的第一部电影,今晚的场,要一起去捧个场吗?”

    “当然。”James偷偷扣住Tobey的手指,“我的荣幸。”


40.

    “哦,Harry,你在这啊,我到处找你来着。”终于在二楼阳台找到了Dane的Andrew朝他挥了挥手,连忙跑过去,“你的身体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没有,一切都……非常好。”Dane对他轻轻一笑,随后指向远方的夕阳,“我只是在这里看落日,很美,不是吗?”

    “确实,这个视角简直完美。”Andrew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了注意力,没有发现身边Dane若有所思的视线一直黏在他的身上,危险地上下游走着。

    “Peter,”Dane忽然开口了,但语气听起来却很随意,“你觉得Osborn大宅怎么样?”

    “嗯?”Andrew没能理解到对方话语里的深意,随口夸赞道,“我觉得很豪华啊,挺好的。”

    “你会想在这里长住吗?”

    “这是你家,为什么要问我……算是吧?看起来应该挺舒适的。”

    “那……你对‘Osborn’又是怎么看的?”Dane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些隐秘的诱导性,“你会介意和他们变得更亲近吗?”

    “你指的是……”Andrew疑惑地顺着Dane的视线方向向楼下望去,正看见拉着手一起离开的Tobey和James,自然而然地就以为对方是在讲两家大哥的事情,“嗨,别担心,我哥他其实很喜欢你哥的,只是自己还没有意识罢了,找个机会表个白,说不定就成了,我和Tommy之前还总开玩笑说要当他们婚礼的花童呢。”

    Dane似笑非笑地看着Andrew,也不知道究竟从他的回答里提取到了什么信息,随后他离开栏杆,伸了个懒腰:“我有点饿了,你呢,Peter?一起去找点吃的?”

    “好啊,我正好也想吃点什么。”Andrew欣然答应,跟了上去。Dane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笑了一声:“没关系,来日方长。”

    “嗯?Harry?你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


41.

    幸运的是,由于抢救得及时,迷途知返的James不仅没有踏上阻碍蜘蛛侠的道路,反而还翻出了亲爹用剩下的装备,找章鱼博士帮忙改装了一下,亲自用上了。每当某位蜘蛛侠陷入危机的时候,纽约人民总是能够看到使用着绿魔装备的神秘人踩着滑翔翼前去支援对方。

    在某次战斗中,James曾因替Tobey挡了一刀而严重负伤,还好Tom当时也在场,有样学样地用战服上的纳米流体颗粒临时密封了准哥夫的开放性伤口,并帮着Tobey一起迅速地带他赶往了医院进行急救,成功地及时抢回了一条命。

    在这之后,Tom就看到了两人于病房中拥吻的画面,相信不日就可以步入婚姻殿堂了。

    顺带一提,在送医过程中,Tobey甚至还考虑过去找Eddie借毒液来,先塞进对方身体里当临时工具液回血,之后再用巧克力勾引出来的方案,还好最后并没有真正执行。


42.

    在神秘客事件后,Tom的身份被彻底曝光,原本Tobey和Andrew还存有一丝乐观心理,毕竟在他们专职做蜘蛛侠的时代,也曾不慎在大众面前曝光过几次长相,但当初的民众对他们都十分友好,不但愿意主动保守秘密,甚至会亲身上阵保护他们或是帮助他们,他们本以为这一次大众的态度也会偏袒在每天帮助他们的人身上。

    但他们错了,在蜘蛛侠刚出现的年代,超级英雄还十分罕见,加上电子设备和网络也没有如此发达,民风往往比较单纯朴实。所以Tobey和Andrew两人才受到了当地民众的拥戴,拥有一定的粉丝友好基础。

    但在近期超级英雄大批涌现、复仇者联盟建立、多次针对地球的大型战斗灾难发生、内战爆发及超英对策法案颁布后,数量增多的“超级英雄”俨然已在媒体网络和政府宣传的推波助澜下渲染成了一个对立于普通人民的异类阶级。加之政府与警方对Tony Stark平日的傲慢行径常年积怨的不满,借着Tony暂时不在国内的机会,敢怒不敢言的这些人将怒火全部倾泻在了Tom的身上,一时间,特工、政府、警方、媒体、大众,全都将矛头对准了他,肆意在他身上发泄着自己人生的不满和无知的偏见。

    更有甚者,甚至不关心神秘客,只是顺着潮流踩他一脚以显示自己的特立独行罢了,过分者还会把之前的两代蜘蛛侠拉出来,大肆夸奖和对比,以此指责他的无能,这些言论对Tom的生活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影响。


43.

    最严重的日子里,他们雇佣的律师Matt甚至还会友情提供一些“保镖”的服务,一边陪着Tom上下学,一边顺便和他谈谈当下的应对手段。

    虽然往往出现在他家门口的都是涂满了油漆的砖头,但有时也有例外,只有一次,放在门口的是一大束火红的玫瑰,上面还写着一张小小的鼓励卡:别理那些混蛋们,你是最棒的——从另一个宇宙来的爱,DP。

    “你知道这是谁送来的吗?”Tom迷惑地把纸片拿给Matt看。

    “唔……”Matt抬起头,微微感应了一下周围,把那张卡推了回去,“从你和正在拼命逃走的那位当事者的年龄差来看,我一般可能会建议你报警——不过这一次,你可以收下,因为你值得这个。”


44.

    不堪其扰的Tom终于下定决心要去找奇异博士帮忙施个法术来解决这个问题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带上了Ned——毕竟上一次见面的时候,Wong曾非常严肃地警告了Stephen和Tom不能使用那个咒语,所以他或许需要一个能够分散对方注意力的人。

    幸运的是,这次Wong并不在场,而在听了Tom的经历后,Stephen难得地表示愿意帮忙。作为警报装置,Ned被Tom留在了大厅里,如果Wong回来了,他则需要用尽各种方式拖住他。

    Ned比了个okk的手势,Tom不太放心地又看了他一眼,才跟着Stephen离开。


45.

    Ned等得无聊,索性在大厅里兜兜转转,跑去找正在铲雪的两个人聊天,后者一个正一脸悲愤地戳着雪堆,另一个女性则好奇地跟Ned攀谈了起来:“你的那个朋友,也是某种‘超级英雄’吗?”

    “是啊,他是。”Ned骄傲地点了点头,“等下,‘也’?你也有当超级英雄的朋友吗?”

    “那可不,嘿,兄弟,来打个招呼。”Katy给了边上的好友Shangchi一手肘,后者表情复杂地抬起头来:“我不是很喜欢那个叫法……不过算了,随你便了。”

    “你是个超级英雄?”Ned震惊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那你为什么在这铲雪?!”

    “好问题!”Shangchi长叹了一口气,“这个故事还要从头开始讲起……”

    “我们搓麻输给Wong了。”Katy微笑着打断了对方的施法。


46.

    “等等,你朋友就是那个蜘蛛侠,小蜘蛛(Spidey)吗?”

    “没错。”Ned嘿嘿一笑,“认识他吧。”

    “听说过。”Shangchi神秘地点点头,“其实,我有一个朋友,估计会很和他聊得来。”

    “真的吗?是谁?”

    “它叫Morris,但它是头帝江,所以我们都会喊他小鸡猪。”

    “……”

    “懂了吗?”

    “……???”

    “可恶!这就是我为什么讨厌给美国人讲中文谐音笑话!”


47.

    “……他当时吹得天花乱坠了,什么拯救世界就靠我们了,结果画面一转,他就指使我们在这扫雪。”Shangchi拿起铲子甩了个花,撇了撇嘴,“如果最后一轮我没有出错牌,那就一定是他作弊了。仔细想想,我们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在地下擂台上打假拳,那么同样的,他打假牌的几率也不是没——”

    “嘿!小子!我听见了!”刚从传送圈里回来的Wong厉声喝道。

    “——没……没那回事。”像被家长抓包的小孩一样,Shangchi苦着脸立刻改口。


48.

    为了履行自己拦住Wong的使命,Ned胡扯了一堆有的没的,最后开始缠着Wong教自己魔法,Katy也在边上起哄。Wong寻思了一下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就当给这小孩一个教训,便随手摸出个悬戒借给他,谁知道还真让他开出一个传送门来。

    Shangchi左看看Wong和他背后的传送门,右看看Ned和他背后的传送门,再对比了一下他们的体型,用中文字正腔圆地恍然大悟道:“这原来是你的私生——”

    “在我用传送门把你切成两段之前给我闭嘴。”


49.

    圣所的大地突然剧烈摇晃了几下,Wong脸色一变,就朝地下室走去,另一头,Tom一路小跑从后门上来了,拉着Ned就要走。

    “奇异博士呢?”Ned四下张望。

    “很复杂。”Tom犹豫着开口,“出了很多事,总之我把他困在一个立体几何空间里出不来了。”

    “酷哎兄弟。”

    “这就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50.

    在看过奇异博士和Tom的互动后,Ned不禁感叹道:“我终于总结出你们三兄弟各自的特色了。”

    “真的吗?”Tom好奇道,“是什么?”

    “你哥Tobey有吸引土豪发小的体质,你二哥Andrew有吸引反派渣男的体质,而你,有吸引超英干爹的体质。”

    “…………我们绝交吧,Ned。”


51.

    在重重混乱后,世界的防护罩裂开了一道无法复原的伤口,被从空间里救出来的Stephen看着前来兴师问罪的愤怒的Wong,终于开始心虚了:“很糟吗?”

    “很糟。”Wong面无表情,“你知不知道自己打开了什么?”

    “知道,无数的平行宇宙。不过,我还是要说……”Stephen努力地辩解道,“按常理来讲,不该发生这样的事情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哦,我知道啊。”

    听到陌生的声音,Stephen和Wong双双回头,这才看见Loki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魔法桌上刷着匕首,见他们看过来,他坏笑着朝他们挥挥手:“嗨,又见面了,三流法师们。”


52.

    Stephen:“我整整挂在那——一个小时!!!”

    Loki:“哈!现在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了吧!!!”


53.

    在终局之战结束后,在战斗中贡献了极大努力的Loki基本已经被默许进入了洗白反派名单,能够跟在Thor身后在他们面前嚣张地晃来晃去。不过之后不久听说他就又失踪了,大家都觉得他是又去搞事情了,只有Thor觉得他弟弟是真丢了,还蹭上了银护的飞船要去满宇宙找人家。

    “真失礼,我可没那个心情再和你们作对了,我可是个善良的人。”Loki不高兴地撇撇嘴,“我是被TVA聘请去给他们当援助的,我现在为他们工作……不,准确来说,他们为我工作。”在心里把Mobius归类为了自己小弟的Loki毫无心理负担地说道,“我来这是通知你们一下,虽然我很想怪罪于那个连至尊法师的位置都丢了的三流戏法贩子,但平行宇宙的事情确实和你们没有关系。简单来说,某个‘我’变得有些激动,捅了某个人一刀,现在平行宇宙已经彻底开放了,就这样。”

    “就这样?”Stephen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闯了这么大的祸,然后打算把锅扔给我来背?”

    “话可不能这么说,闯祸的那个‘我’可不是这个‘我’,我还是有试着拦那么一下下的,但是失败了。”Loki不嫌事大地拱着火,“而且,这串连锁反应也不是一个法师能搞出来的事情,除了那姑娘,你,肯定还有另一个强大的力量也在冲击这道壁垒……”

    Loki顿了顿,抬眼扫了Stephen一眼:“你有什么眉目吗?”

    “……该死,不是吧。”Stephen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抬手画了个圆,立刻把远在西景镇度蜜月假的Wanda从Vision身边传送了过来,由于太过突然,Wanda身上的绯红女巫装扮还没来得及掩饰,就落在了几人中间。

    三个法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Wanda索性一耸肩,直接招供了:“我……可能,一不小心制造了两个儿子出来,现在他们不见了,我正在找他们,所以……”

    “维山帝在上啊!”Stephen彻底崩溃了。

    “我比你还崩溃好吧。”最惨的Wong面对即将加班的黑暗未来,干巴巴地说道。


54.

    至于Tom那边,事情也迎来了转机,因为Tony忙完了其他事务,终于回来了。在得知了事情原委后,他立刻就把神盾局一整局的人都搞不定的Edith扔给了Jarvis去处理。也不知道Jarvis是进行了解析还是恐吓,总之之前一直坚称没有录影备份的Edith,最终还是吐了一份神秘客第一视角完全影像出来。在花钱买下了所有电视台的黄金时间段后,这份录像被彻底公之于众,压在Tom身上的舆论压力终于变轻了,虽然他的真实身份并没能成功被用魔法完全抹去,但在爱着他的兄长们、支持着他的朋友们和陪伴着他的复联战友们的共同帮助下,他相信总会想出办法来习惯这一点的。

    毕竟,谁能不爱蜘蛛侠呢?

END.

努力冲了18000+的字数,躺平来讨粮票了∠( ᐛ 」∠)_


一笼

故事不会结束,爱意也是。

——————————
EC/Thorki/Stucky
世间绝美😭😭😭

故事不会结束,爱意也是。

——————————
EC/Thorki/Stucky
世间绝美😭😭😭

七花七夕

【盾冬】重生之复仇太TMD难(1W+的小甜饼,一发完)

是交叉骨的第一人称。

自爆而死的交叉骨大大重生到了2012年,他决定抓住这次机会,一定要将美国队长置于死地。

可是他运气不太好,他遇见的是刚刚跟A4盾打了一架之后的A1盾。

交叉骨,前世今生,一个大写的惨字。

————————————

我,Brock Rumlow,今天的心情也是震惊并混乱着的。

前一刻我引爆了炸弹打算和美国队长同归于尽,这计划其实挺完美,可我漏算了那个会巫术的丫头,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飞起来,然后撞向身后的大楼。

又是大楼!我上辈子可能是跟大楼有仇,所以每次碰见美国队长,都得毁掉一栋楼。

被炸成碎片的滋味不好受,虽然死亡可能只是一瞬间的事,但那种蔓...

是交叉骨的第一人称。

自爆而死的交叉骨大大重生到了2012年,他决定抓住这次机会,一定要将美国队长置于死地。

可是他运气不太好,他遇见的是刚刚跟A4盾打了一架之后的A1盾。

交叉骨,前世今生,一个大写的惨字。

————————————

我,Brock Rumlow,今天的心情也是震惊并混乱着的。

前一刻我引爆了炸弹打算和美国队长同归于尽,这计划其实挺完美,可我漏算了那个会巫术的丫头,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飞起来,然后撞向身后的大楼。

又是大楼!我上辈子可能是跟大楼有仇,所以每次碰见美国队长,都得毁掉一栋楼。

被炸成碎片的滋味不好受,虽然死亡可能只是一瞬间的事,但那种蔓延全身的痛苦并不比我上次被大楼砸中的时候好到哪里去。

下辈子我一定不会放过美国队长SteveRogers!

出乎我的意料,下一刻猛地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站在电梯里,周围还有很多人,我试图毁灭的美国队长却春风一笑正气凌然地对大家挥挥手并表示:“九头蛇万岁!”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并不能准确地对眼前的所见所闻提出什么感想,于是只好呆滞地目送美国队长远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自己此刻看到的SteveRogers比起刚刚我自爆之前看见的要显得苍老了一些。

“天呐,美国队长是自己人,我太兴奋了。”我看见自己曾经的九头蛇同事Carl以一个非常少女心的姿态感叹着,我心里很是吃惊,当然不是因为这家伙追星少女一般的模样,而是我清楚地记得当年就是在这部电梯里头,这家伙脑袋上挨了美国队长狠狠的一盾,到底是算为九头蛇而光荣牺牲了。

去TMD自己人,把九头蛇连锅端了的是谁你们心里没点数吗?就算地球毁灭了,美国队长也不可能成为自己人的,这一点我非常确信。

这来自我被一栋大楼砸中并被炸得粉碎的亲身经验。

 

 

我向来自认为是个聪明的人,所以调整自己的心态其实也很快,只过去了一个下午,我就明白了自己似乎是幸运地活过来了,回到了2012年复仇者联盟刚刚成立打败Loki的那个时候。那时我还没有暴露身份,表面上依旧是是一名兢兢业业的神盾局特工,而美国队长则尚未加入神盾局做事,我们还算不上相识,只是点头之交而已。

可刚刚电梯里那句“九头蛇万岁”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刚刚复活出现了幻觉吗?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心情前所未有地愉快,我的下辈子来得如此之快,大概就连上帝都要帮我。

所以我也得实现我上辈子的遗愿,我要杀了那个该死的SteveRogers,哦,还有他那个该死的Bucky。

有一说一,我跟冬兵没什么仇,他也算是为九头蛇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了,当然这并不能抵消他为此带来的麻烦。

我不想议论我们组织从前的那些首领,可把美国队长的人抢过来洗脑替九头蛇卖命,到底是哪个没脑子的家伙想出来的馊主意?

给我这种忠心耿耿的九头蛇成员来点血清难道不好吗?

但凡给我的血清能高级一点,我也不至于被美国队长揍成那副鬼样子。

 

 

“世界至少暂时平静了。”Fury在发号施令,“接下来的烂摊子就是我们神盾局的事了,Loki带着宇宙魔方逃跑了,天知道他会惹出什么乱子来,Rogers还嚷着让我们把Loki交出来,小伙子们,打起十二分精神吧,谁也猜不出以后会发生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我不满地瞪了Fury一眼,这也是个摧毁九头蛇的元凶之一,上次Pierce派出那么多火力还是让他假死逃了,那真是我们组织的奇耻大辱。

当然我并不着急,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他们不知道,但是我知道。

不过话说回来,上次复仇者们抓了Loki之后有让他逃跑了吗?我对此记不清了,毕竟这几年我的人生目标就是如何干掉美国队长,其他无关紧要的小事根本没在我的关注范围内。

稳住,我深呼吸,还不到我暴露的时候,我需要一段时间制定周密的计划,然后还要取得Pierce的信任,利用冬兵一举消灭美国队长。

其实想想这个任务不难完成,我们把冬兵洗脑让他引出SteveRogers,摘下面具给对方瞅一眼,然后趁美国队长呆若木鸡的时候下杀手就可以了。

万一冬兵不下手,我可以在暗中一颗子弹或者一颗手雷来解决问题嘛。

这个计划重点是要出其不意,让SteveRogers跟上辈子一样毫无心理准备地看见他的Bucky,到时候他只能乖乖第束手就擒。

一想到上辈子我抓住了毫无反抗力的SteveRogers,结果因为怕在公开场合引起骚动所以错失了杀死他的最好机会,我简直就追悔莫及。

等等,这么说来我完全不用去额外做什么嘛,这要等到2014年那个时候干掉美国队长不就好了?真是简单。

简单得让我有点挫败。

 

 

说归说,但让我等两年也够煎熬的,我想我总该提前开始计划比较好。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我就一直在思考着完美的计划,哪怕Fury介绍美国队长今天开始要加入神盾局临时帮忙,我也心不在焉地不曾在意。

人生太艰辛,谁管这些曾经经历过的小事。

Carl似乎不这么想,他的兴奋异乎寻常,这让我有点诧异,毕竟同为九头蛇一员的他在上辈子听说美国队长加入神盾局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该死的Rogers,真希望我能杀了他给红骷髅先生报仇。”

他是我们初代首领红骷髅的忠实拥护者,有这反应一点不奇怪,可如今的Carl看着队长满眼崇拜,我觉得他快要把队长和红骷髅摆在他心底的同一个位置上了。

我叹口气,人总是会变得,可惜Carl没能重生一次,否则他一定会很失望地痛骂如今的自己的。

如果我们这次还要在电梯里和美国队长打一架的话,我会提醒他带上钢制头盔,这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对组织忠心耿耿的同事是应该得到保护的,九头蛇实在不该再失去一名忠实拥护者了。

 

 

至于SteveRogers,我感觉他也和从前不一样,来自2016年的我刚见到他时觉得他十分苍老,但现在看来只是我一时的错觉罢了,毕竟那时候我刚刚复活,眼花没什么奇怪。他和我记忆中一样,健壮沉稳,但又隐隐不同,毕竟我记得很清楚,刚加入神盾局的美国队长还是挺平静友善的,对队友们也都不错,出任务还会尽量用盾牌挡住射向我们的子弹。

如果不是一开始就注定的对立,我觉得拥有这样一个领导者还的确蛮不错的。

但此刻的美国队长似乎多了几分暴躁和狠戾,几乎每天他见到Fury的第一句话就是:“到底你们有没有找到Loki?我有要紧事问他!”

如果Fury摇头,他就失望而焦躁地狠狠捶一下桌子,然后走出去。

“这到底怎么了?”我很不解。

“有什么奇怪,”同事回答,“Loki偷走了宇宙魔方和权杖,全宇宙都在找他,我们九头蛇也迫切想找到他,队长真的是太敬业了。”

我翻了个白眼没理他,这感觉挺不好的,你重活了一回,你身边的人还是那些人,但是性格都变了,很难说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数。

我的计划还是该早点实施比较好,毕竟蝴蝶效应这种东西我还是懂的。

但我遇到的第一个阻碍,就来自Pierce。

“你要冬兵做什么?”他满眼怀疑地看着我,“九头蛇的秘密武器不能随便放出来的,我们现在没什么需要对付的重点目标,纽约事件之后全世界都人心惶惶地担心外星人,我们这时候轻举妄动会成为世界公敌的。”

他表示我们九头蛇应该先蛰伏一两年,眼下情势没什么不好,至于神盾局那帮人,Pierce向来没放在眼里。

以前我觉得我的首领是个睿智聪明的老者,现在我怎么看他怎么像一个刚愎自用的弱智糟老头子。

就是他的那些错误决策,害惨了九头蛇,泡汤了洞察计划,害死了他自己,还害我被一栋大楼砸了。

我为了九头蛇复仇而四处奔走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一捧骨灰安稳地躺在地下了。

可能我一时没控制住,看着Pierce的眼神十分不友善,引起了他的警觉:“Rumlow,我的命令你不听了?九头蛇不允许背叛和僭越的事情发生。”

愚蠢的家伙,他以为我稀罕他的位置?我在为九头蛇复仇而已。

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孤独的先驱者,没人理解。

我希望自己能快点把美国队长解决掉,否则我快要变成一名哲学家了。

 

 

又是要和美国队长一起执行任务的一天,我真的好想在他背后放冷枪,但是除了暴露我自己外毫无用处,他背上那块盾牌可以挡下一切攻击。

对付美国队长这种人,如果不能一击致命,那么所有计划都只能付诸东流了。

我死之前那次是我可以杀掉美国队长机会最大的一次,或者说如果没有那个会巫术的小丫头,我就成功了。

我真是太讨厌巫术了。

也不知道那个小丫头现在在哪,我似乎应该趁此机会先干掉她才对,免得她以后给我添堵。

不过话说回来,我搜集过Wanda Maximoff的资料,她好像就是九头蛇基地训练改造出来的?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以到底是哪个首领搞出这么无聊的人体实验的?这种巫术给我多好?我分分钟也能拔起一栋楼砸到美国队长头上去。

越想越气,我觉得我得跟Pierce反映一下这个问题,真的,用自己人多好,还不用天天洗脑。

洗脑那么费劲,冬兵都要被洗傻了,结果还不是美国队长一句话,他就倒戈了?

我正在脑海里筹备我的伟大计划,另一边Rogers已经甩出盾牌打晕了今天我们的目标,神盾局的人在善后,美国队长和黑寡妇在我身边闲聊着。

“看你这个眉头紧皱的模样,”黑寡妇的语气里带着一股嫌弃,“没有姑娘会喜欢摆着臭脸的男人的,你该放松一点,我认识几个很棒的女孩,介绍给你去约会?”

“谢了,Natasha,”Rogers回答,“我很忙,对约会没有兴趣,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呢。”

黑寡妇则和我记忆中一样似乎打算故意逗逗Rogers:“别这样队长,其实你在姑娘们的群体里头人气挺高,她们还蛮想认识你的,说个理想型,我可以帮你忙哦。”

要不是不能暴露自己,我真想劝黑寡妇别浪费时间了,他喜欢成熟一点的,90岁以下的他就没考虑过。而且他的理想型可太TMD难找了,高大强壮枪法精准,最擅长杀人和躲追踪,如今正被冻在一家地下银行的保险金库里头。

想想我那两年,不但在找美国队长,还在找冬日战士这个九头蛇的背叛者,可惜怎么都找不到他。要不是我抓不到冬兵,我怎么也不用自己绑着炸药包上阵啊,有冬兵在,十个SteveRogers都逃不掉。

唉,不说了,说起来都是泪。

 

 

我在心底默默拭泪,但做人得坚强,我的目标是像我们组织的口号一样,砍掉一个头,长出两个头,永远不会被打倒。

上帝真的很眷顾九头蛇了,否则我怎么会重生了呢?

但是三天之后,我在神盾局的走廊遇见了美国队长,我表面平静地对他点头示意,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却忽然叫住了我,犹豫了一会儿便神情古怪地问我:“听说……你是九头蛇的人?”

不夸张地说,我当时脑子嗡地一下,比大楼砸在我身上的时候还要懵,我暴露了?哪个环节出了错导致我暴露了?我这些天兢兢业业为神盾局服务,为了减少怀疑我连Pierce都很少联系,我忍辱负重不就是为了有一天出其不意干掉美国队长吗?结果当事人却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的卧底身份已经暴露了???

我第一反应就是拔出枪来,既然暴露了那我只能拼一把了,虽然武力值我拼不过美国队长,但是我还有杀手锏啊,我只要说几句话就可以反败为胜,比如你的Bucky你还记得吗?你知道他摔下山崖后发生了什么吗?你知道他因为你而过得多惨吗?你知道他这几十年来的经历吗?

现在想想我真笨,早这么说,我就可以早点解决掉美国队长了嘛。

我清清嗓子刚要开口,Carl和另一个同为九头蛇卧底的同事忽然走了过来,笑容满面殷勤至极,配上他们壮硕的身材和凶狠的面孔,简直让人不忍直视,但他俩显然没意识到这一点,反而热情地表示,队长您来啦,Rumlow你怎么这幅表情,都是自己人,队长这么伟大,为了我们组织被误会了那么多年,你不表示一下欢迎,还能不能有点同事爱了?

去TMD同事爱,你见过把整个单位都毁灭的同事吗?

不过话说回来,神盾局也被SteveRogers搞毁了,果然做什么都不能做美国队长的同事。

 

 

我觉得心里有点恐怖,因为事情超出了我的记忆范畴,我脑子里当然没有这么一出同事大联欢,更恐怖的是我的同事们聚集到平时我们九头蛇卧底秘密集会的小房间里,然后争着向美国队长介绍自己。

我都不知道原来这么多九头蛇下属一直默默地崇拜着美国队长!只不过碍于对立阵营不同,所以一直不敢表白罢了。

Carl甚至还准备了一长串的表白话语,诸如自从知道队长也是卧底后,队长您就是我心底的男神了,您非常地伟大,您的身手也极好,您归来就一定会带领我们九头蛇走向更高的巅峰。

我觉得很丢脸,九头蛇的脸被丢尽了,何况Carl并不知道在两年后他的男神会用盾牌把他敲出一个完美的脑震荡,让他从此长睡不醒。

忽然觉得很泄气,有这么一帮拖后腿的同事,九头蛇不失败都奇怪了。

为了防止多说多错,我在同事们挨个向美国队长花式表白的时候只好沉默不语,好不容易挨到散会了,我咬牙切齿地问:“谁能跟我解释一下,到底为什么美国队长会成为九头蛇的成员?谁告诉你们的,难道他说了,你们就信了?”

Carl点头表示没错,就是队长说的啊,你忘了他在电梯里说的话了吗?

什么电梯,你忘了你上辈子在电梯里被打死了吗?

我努力回忆着,但那时候我刚刚重活过来,还没来得及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周围发生了什么我都没太在意,但隐约地美国队长似乎真的说了一句“九头蛇万岁”?

你变了SteveRogers,说好的耿直人设呢?你变得会耍心机了。

 “那不可能,”我斩钉截铁地说,“一句话你们就信了?那可是美国队长,你忘了是谁杀了红骷髅了?”

Carl很奇怪地看看我:“你当时不是也信了吗?还很崇拜地目送他离开呢。”

我哪里崇拜了,我是在发呆好吗?就算我相信了,那个信了的人也不是我,是2012年那个涉世未深单纯天真的九头蛇卧底特工Brock Rumlow!

毕竟2012年,我也不知道自己将会被美国队长用一栋大楼砸成丑男。



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根据Carl的说法,Rogers在电梯里表明了他隶属九头蛇的身份,之后在Pierce的授意下,九头蛇的人联系接触了Rogers,而Rogers本人也以九头蛇内部最机密的辨认卧底的方式通过了考验。

美国队长是九头蛇潜藏了七十年的卧底,这句话真的谁信谁傻子。

很不幸,我发现我的同事们全是一群傻子!

我其实挺心累的,上辈子我记得直到2014年都没有发生过什么超出我控制范围以外的事情,我很尽心地去当着卧底,替神盾局完成任务的同时也替九头蛇铺平道路。美国队长回归并加入神盾局是九头蛇内部的大事,当初足足开了一个星期的秘密会议在讨论如何对付SteveRogers这个棘手的家伙。那时候九头蛇的风气多么纯正,那时候我们的目标是多么团结一致,回想起来我甚至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我重生了,这是上帝给九头蛇的机会,我本来可以利用这样的机会帮助九头蛇一举将美国队长消灭彻底,可我们内部却变了味,Rogers成了Carl他们追逐崇拜的对象,而我的警告却被他们视为小肚鸡肠的嫉妒。

要是我现在对付Rogers,他们一定会认为我是私人恩怨作祟。

老实说14年之前我跟美国队长还真的没有私人恩怨,甚至的确有点佩服这家伙的身手和脾气,当然他把大楼砸向我的时候一切都不同了,要说我那两年专门跟他过不去单纯是为了九头蛇而不是因为私仇,这我也没法睁着眼睛说瞎话。

与公与私,SteveRogers都必须死。

而我希望戳着他的心肺管子看他死。

嗨,冬兵,看你的了。

 

 

Pierce不批准不要紧,我现在效忠的是九头蛇,不是这个愚蠢的老头子,反正他最后都要被打死,所以听不听他的话已经无关紧要了。

我为了对付美国队长,这些日子一直在收集冬兵的资料,其实上辈子我就收集了很多,然而还没等找到冬兵,我先被美国队长干掉了。而皮尔斯看我的眼神却越来越警惕:“Rumlow,你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九头蛇需要绝对忠诚。”

而我越来越不想理他,你知道自己无用的上司会比自己死的早,你还会在乎他吗?

洗脑词这个线索很重要,我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查到那些东西藏在西伯利亚的某处基地,便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自己开着战斗机费了一趟基地。

真冷啊,我到底为了什么来受这份罪的?

哦,为了我的私人恩怨,复仇的感觉真爽。

我将冬兵的一切资料都整理好,颇为忧伤地叹了一口气,如今这个时间点要说最了解冬兵的,我怀疑就是我了。如果美国队长真的是我们九头蛇的人该多好,至少九头蛇不会败得那么惨,冬兵也不会被他一秒叫走,有一说一,冬兵的战斗力真的还是很可以的。

我还发现了冬兵杀害钢铁侠父母的录像带证据,这可有一场好戏了,我是不是该找个适当的时机散播出去,然后给复仇者联盟造就一场无法挽回的大麻烦。

看看正直的SteveRogers这次怎么办吧。

我愉快地回到了九头蛇总部,Pierce用一种更加不信任的眼神盯着我,我也一如既往地没把他放在眼里。我忙着将冬兵的那些俄语洗脑词背熟,忙着思考用哪段证据当做要挟SteveRogers的筹码,我连辅导我儿子做功课时都没有那么认真过。

时机成熟,我摧毁了监控设施,独自溜进了存放冬兵冷冻舱的地下金库,我按照指示启动仪器给冬兵解冻,当看到他一身肃杀地站在我面前时,我开始念动那些洗脑词。

他在我面前哀嚎,因为四肢被仪器固定住而无法逃走,老实说我应该把这段录下来然后给美国队长看看的,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至少比我当初说“your bucky”的时候要精彩一百倍。

洗脑词念完,冬兵安静下来,我给他下的命令是见到SteveRogers或者美国队长就要一击必杀,当然如果打不过那家伙,就把口罩摘下来,然后继续一击必杀。还有,如果发现他真的很强,记得不要摘口罩,让他打死自己。

这是我能带给美国队长的痛苦,他发现自己杀了冬兵一定会悲痛欲绝,到时候我的偷袭还不是轻轻松松。

我还准备了一个和当初我自爆时一样的炸弹挂在冬兵身上,我要让Rogers感受我的痛苦。

冬兵真的杀不了Rogers的话,Rogers看到炸弹还敢推开冬兵吗?

所有的路都帮你们堵死了,你们也就安心去死吧。

 

 

我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专属于反派的微笑,若无其事地回到了神盾局我的岗位上,甚至冲SteveRogers友好地笑笑,惹来他深深的皱眉。

疑惑吧可怜的美国队长,这是你的末日。

我也没跟美国队长兜圈子,直接示意他跟我到我的屋子里去,而在那里等着他的就是冬兵。

请立刻马上给我打起来!

但是冬兵现身的那一刻SteveRogers就愣住了,然后我就听他叫道:“Bucky?是你吗?那家伙说的果然是真的???”

啥玩意?前世美国队长和冬兵可是从桥上打到了地下,大战三百回合摘掉了面罩,这才认出对方来的。

他之前肯定没见过冬兵,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

而冬兵疑惑地看着他:“你是谁?”

我等SteveRogers自报家门,不管他说自己的名字还是美国队长,冬兵都会接受指令对他痛下杀手。

然后他大喊:“Bucky,我是你的男朋友!!!”

???美国队长,你丫的不按套路出牌??

冬兵显然被他的回答给绕住了,而那位自称冬兵男朋友的人还在厚着脸皮自我感动:“Bucky,那家伙说你还活着,我以为是Loki骗我的话,但是又拿不准,万一有一点点希望呢?我天天想你要是活着会怎么样,你肯定会来找我的,你要是不来找我肯定是被困住了。或许你跟我一样被冰冻了,不过我觉得多半会是九头蛇困住你,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调查,可是没什么收获。我甚至想过你被九头蛇控制会是什么样子,没错就是这样的,你真酷,真好看,对不起我太想哭了。”

他上前拥抱了冬兵,然后拿掉了冬兵的面罩,然后抱住他的腰并发现他的腰间有个膈人的东西,于是他皱着眉头一把扯了下来,丢到了一边。

从头到尾我像是被忽略了一样,怎么着美国队长,我看起来很像是拉你来我家给你介绍男朋友的吗?

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这个想杀你的人的感受?

我为什么觉得我好像比上一世更蠢了?

上一世我还能嘲讽嘲讽他,这一世我得看他抱着冬兵而且冬兵还不打他。

好的怪我,我命令冬兵暴揍SteveRogers或者美国队长,没让他打自己的男朋友。

冬兵看了看那个被丢到地上并开始闪烁红光的玩意,看着我问了一句:“现在应该引爆吗?”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累了,我们仨同归于尽吧,最起码让我完成上辈子的心愿,极限一换一带走美国队长。

这次还算上一个冬日战士,我不亏。



但是还没轮到我说话,美国队长一脚将炸口弹往里屋踢了踢,揪住我的后衣领将我跟丢沙包一样丢出去,他自己揽住了冬兵,盾牌护住了他俩的脑袋,从窗口窜了出来。

“轰”地一声,我的屋子化为灰烬。

然后我反应过来一件事,冬兵的所有资料都被我堆在屋子里了!

????

现在我就是后悔,非常地后悔,我要是不去把冬兵偷出来,按照原先的时间线让他去打美国队长,或许我倒是有机会将SteveRogers一击毙命的。

而不是现在这样很尴尬,我们仨站在我那被炸毁的房子跟前,我呆若木鸡,冬兵被洗脑还不是很清醒,美国队长将人翻来覆去地看然后还问:“Bucky,你有没有受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冬兵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是我男朋友,你知道吗?”

美国队长也摇了摇头,然后他们俩一起转头看向我。

老实说被他俩盯着还挺让人发憷的。

我后退了一步,而美国队长忽然慎重地走过来,狠狠一拍我的肩膀,就在我以为他要掏盾牌砸我的时候,他居然一脸感激:“Rumlow,我一直以为你是九头蛇的卑鄙小人,想不到你帮了我的大忙。Bucky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能告诉我吗?”

这事可说来话长了,问题在于,我为什么要说?

他见我欲言又止,又拍了拍我:“我知道你以前给九头蛇做了不少事,但你帮我找回Bucky,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向法官求情的。”

???谢谢我并不需要,而且我为什么要见法官?

还没等我开口,Pierce带着九头蛇的人乘着直升机已经赶来,大批军队将我们团团围住,Carl也用痛心的眼神看着我。

你那是什么意思?

“真没想到,我最信任的下属背叛我了。”Pierce看起来还挺惋惜的,“Rogers队长,你的人格魅力还挺大。Rumlow,你就这样糟蹋九头蛇对你的信任?冬兵你也敢偷?”

我觉得我挺冤的,毕竟在场这些人都死得差不多的时候,只有我依旧兢兢业业地誓要杀害美国队长为九头蛇报仇。我这种敬业的老员工,被轻易地扣上背叛的帽子,Pierce果然脑子不太行。

而美国队长还在火上浇油:“Bucky是我的,Rumlow将他送回我身边,我很感激。至于您,最好想想以后怎么办。”

队长你能闭嘴吗?我真的很想一刀捅死他,但这样做的难度系数似乎并不比现在当场给冬兵再洗个脑来得好。

九头蛇部队们架起了枪,对准了美国队长和冬兵,哦,还对准了我。

美国队长这时候大喝了一声“跑!”,然后他丢出盾牌将东南方向的几个九头蛇士兵击倒,冬兵像是跟他配合默契一样,转身往那边逃去,我看着战友枪杆里射出的子弹,也只能先左躲右闪。

开玩笑,真在这里被打死了,我连伸冤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局势变成了我和美国队长以及冬兵一起奔走逃命,这在以前好像应该是猎鹰的活,猎鹰在哪呢?哦,他现在应该还不认识美国队长呢。

我看着他俩的背影,心暗暗下沉,虽然局势偏离了我预期的轨迹,那只好先假装取得他们的信任,然后再趁机杀害了。

虽然冬兵的资料全没了,可是我脑子里还有洗脑词,我还是可以控制冬兵的。

这个机会好像也还不错。

 

 

我们躲到了一处隐秘地方,Rogers让我和冬兵先躲进去,他自己转身去查看一下九头蛇的士兵是否追上来。

我趁机走到冬兵耳朵边:“那个人就是美国队长SteveRogers。”

我的意思是,冬日战士,请你杀掉你的任务。

冬兵跟看傻子一样看了我一眼:“他刚刚说,他是我的男朋友。”

没救了,我皱起了眉头:“那我命令你杀了你的男朋友!”

冬兵继续迷惑地看着我:“您的命令是不能随便更改的。”

意思是启动一次只能发布一个命令,我要想修改指令,只能再给他念一次洗脑词。

我瞬间怀疑冬兵是不是受虐狂。

我倒是想开口,但美国队长已经回来了,如果他发现我对冬兵念念有词而冬兵反应异常的话,我并不怀疑那块盾牌会拍在我脸上,那我的脸也许不会比我被一栋大楼砸烂的时候更好看点。

他心情显得很好的样子:“Bucky,你还好吗?抛开一切先不说,你想看看九头蛇的覆灭吗?”

冬兵疑惑地看着他,我古怪地看着他。

然后他突然拿出一副手铐把我铐住了。

我整个人????

“抱歉,”美国队长一脸诚恳地说,“Rumlow,虽然你帮了我,但我也调查出你参与了九头蛇的不少行动,或许有些事情未必是你愿意做的,但你还是必须接受审判。我会尽量帮你求情的。”

我TMD谢谢你,美国队长!你身边就站着一个九头蛇的终极大杀器呢,你怎么不把他也铐起来审判?

而他还在劝慰我,以显示他是个尽职尽责的好队长:“Pierce那边你不用担心,既然你向我投诚,我也不瞒你,我和Fury一起暗中调查了他的很多事情,神盾局已经派人过去了,而他的那些事都会被公之于众。”

我没有投诚,请你不要侮辱对九头蛇忠心耿耿的我。

然而美国队长带着一脸欣赏我弃暗投明的神情:“其实我隐约查到九头蛇一些关于冬日战士的事情,但没有详细资料,你来找我,我怀疑是你识破我加入九头蛇只是伪装,所以要对付我。但你居然把Bucky还给我了,太谢谢你了。”

“所以呢?”我有不好的预感。

“你的同事们因为信任我,透露了不少细节给我。”美国队长欢快地说,“Fury那些忠实的手下其实都跟着我去了你家附近,现在应该基本上可以将这一片的九头蛇一网打尽。Bucky,你要陪我去对付他们吗?”

我气到想当场挣脱开手铐然后暴打美国队长,但是却怎么也挣脱不了,美国队长看了看狰狞的我,劝慰道:“我知道你想戴罪立功,不过我们总得装装样子,你还是主动束手就缚这样可以博得审判员的好感。还有不要这么用力扯,虽然这是振金手铐,也不能这样糟蹋啊。”

我真的谢谢你,我谢谢你全家!

 

 

2012年,从2016年来的可怜的我。

被美国队长推上了审判席。

不过他们都说我比Pierce幸运,因为那个老头在拒捕过程中被Fury击毙。

我还看到了Carl,他比上辈子幸运点,因为他还活着,但是折了一只胳膊,好像是因为他在和美国队长的战斗中因为对偶像背叛塌房的过度阴影而背后放冷枪搞偷袭,结果被冬兵直接掰折了手臂关节。

他还冲我啐了一口说:“叛徒。”

我忍住了给他一脚的冲动。

看着自己的队友一个个被审判真是痛苦的过程,一个我记得曾经给冬兵负责洗脑的科学家走上审判席,被宣读做了多少残酷人体实验的时候,忽然猛指美国队长身边的冬兵:“我认罪,那么他呢?那家伙是我们九头蛇的秘密武器,杀了多少重要人物!为什么不审判他?”

记者的长枪短炮全都怼向冬兵,我瞬间觉得这哥们帅爆了,这才叫精准打击。

然后下一刻SteveRogers往冬兵面前一护:“证据呢?”

科学家愣了愣,报了几个地名,全是我当初去找冬兵资料的地方,他还强调了有些录像资料,可能是很直观的证据。

我有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靠,这些东西全都被我偷回家了,然后我的家被那枚试图炸毁冬兵和美国队长的炸口弹给炸成了碎片。

这次我给我们组织当了猪队友了。

最后神盾局只在最近关押冬兵的地下金库找到了几年前冬兵被洗脑时惨叫的画面,惹得现场一干圣母心发作的审判员全都眼眶湿润了。

然后冬兵被列入了九头蛇资深受害者名单,美国队长得到允许,搂着他带他回安静的地方休息。

走的时候SteveRogers的目光深深地盯住了我几秒,我也深深地盯了他几秒。我从他眼里看出了感激,感激我帮助他销毁了一切对冬兵不利的资料。

我给他的眼神他可能没看懂,因为我想说的是,滚犊子吧你们两个王八蛋,下辈子老子一定要弄死你们。

 

 

最后美国队长还是给我求了情,我从本该判的无期徒刑变成了三十年监禁。

他是不是觉得我应该给他写一封感谢信?

他还给我带来一封儿子的信,让我虚心坐牢好好改造,早日出狱一家团聚。

老实说我很爱我妻儿,但是上辈子我就把一切奉献给了九头蛇,这辈子我还是想变成交叉骨一炮轰掉SteveRogers的脑袋。

而我的目标人物现在就带着冬日战士坐在我对面来探监,于是我阴恻恻地告诉他们,冬兵以后可能会想起很多事,都是他干过的所有事情,那会是很难的煎熬。

我是诅咒和恐吓他们,而美国队长感激地对我说:“谢谢你的提醒,我会陪Bucky度过的。还有,谢谢你毁掉那些证据。”

我依旧?????没有证据就当这些不存在了?你这个双标狗,你怎么不把他送上法庭审判审判?

可他似乎不可能这么做,他恨不得把冬兵藏起来,然后满世界开始找九头蛇余孽复仇。

我觉得我就是造孽啊,老天还不如不让我穿越,这样这几年至少美国队长会因为找冬兵而备受煎熬。

我现在只希望能再来点厉害的外星人,最好能把这两货全部干掉,也算复仇了。

毕竟寄希望于我们九头蛇,我都觉得没指望了。

而冬兵渐渐恢复正常的时候来看过我一次,最后给我留了一句话:“好好改造,你看我这样的人都能重生,你有什么不能的。”

老子TMD重生过了!而且还失败了!你们根本不懂重生的奥义,只有我懂,重生就是个屁。

神啊,我不想再看见这两货了,所以我让狱警告诉他们,我不想见任何探监的人。

然后狱警一脸柔和地告诉我:“队长觉得九头蛇里头也有好人的,加油。”

我真的很想打爆所有人的头。

 

 

很难说是上辈子顶着一张毁容的脸被炸成碎片好,还是这辈子完好无损地在牢里待够三十年好,三十年了,地球虽然没事就来点灾难,但似乎也没什么宇宙人厉害到干掉那两个一百多岁的老混蛋。

三十年,什么心境都让我磨没了,出狱的时候,我苍老得甚至害怕迈动步子。

儿子来接我,我跟他其实很陌生,他有了自己的妻子女儿,没空在乎我这个坐牢的老头子,不过他给我买了一栋安静的小屋子,意思大概是要我安静地待着养老,别跑出来惹事。

Carl也被判了三十年,他也一样颤巍巍地出狱了,我让他先临时住在我的客房里。

他没有妻儿,也不知道该去哪。

而第二天早上我的房门被敲响,我打开门,年轻的美国队长和冬日战士站在晨光里,递给我一个披萨,然后用他们肌肉发达的胳膊冲我挥手:“嗨,Rumlow,出狱快乐。我们来谢谢你。”

而我在三十年里,每天都想打死他们。

今天更想,优质的血清让他们看起来跟过了三年一样没什么区别。我真的恨我的组织,这么好的血清给我,我早就能守护九头蛇一统世界了。

然后他们递给我一张名片,说是给我找的工作,再然后他俩接吻了,当着我这个坐了三十年牢的老家伙接吻,溜进了他们开来的吉普,扬长而去。

我和Carl,两个九头蛇成员,成为了神盾局分局的两个看门老大爷,就是那种没什么事,成天就守在门口看报纸,见有人来就询问一句的毫无用处的看门大爷。

这就是美国队长给我找的工作,我很怀疑他在羞辱我。

虽然他大概也没那么多空闲时间想得起来羞辱我,因为我不止一次看到有任务而神盾局找他俩时,他俩明显穿错了对方的制服还一脸欲求不满地跑过来。

早上六点出任务,你俩这是做了一夜没停手还是怎么着?

这么精力充沛的血清当年九头蛇为什么不弄来给我上阵杀敌?

 

 

我是Rumlow,上辈子似乎有个名字叫交叉骨,我在神盾局看了十年大门,已经七十多了。

美国队长和冬日战士告诉我,暂时他们不会出现在神盾局,或许会找个地方隐居,非洲的某个草原或者山谷之类的,当个原始人都挺有意思的。

而我到了该退休的年纪。

他俩开车走了,我想我未必能再见到他们,哪怕地球有事,也有人和他们联络,而不是我这个即将退休的看门人。

阳光很好,我记得我年轻时有个理想,杀了他们两个。

可我老了,没有力气,也没有理想。

我很平静,或许也是另一种生活的方式,另一种重生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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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墨

【锤基/盾冬】这个邪神一米高(40)

【闺蜜组友情向】【复联全员原作向】

【本章中有多个Thor,请自行判断哪个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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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还是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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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他们喜欢你,”索尔对弟弟说,“我想你是个好校长。”


在讲座结束后,学生们拥簇着二位王子,穿过茨沃格霍长长的走廊。一位满脸雀斑的男孩儿抬起头,抢在Loki前面回应道,“当然了,索尔殿下,校长大人是最棒的!”


索尔的眉毛愉快地抬起,他低下头,看向孩子们的笑脸,“哦,他怎么棒了?”


“他能变出房子那么大的葡萄!”雀斑男孩儿夸张地伸长双手比划着。


“他什么都知道,”戴着尖尖巫师帽的女孩儿说,“我妈妈是个女巫,她说了,在整个阿...

【闺蜜组友情向】【复联全员原作向】

【本章中有多个Thor,请自行判断哪个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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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还是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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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他们喜欢你,”索尔对弟弟说,“我想你是个好校长。”


在讲座结束后,学生们拥簇着二位王子,穿过茨沃格霍长长的走廊。一位满脸雀斑的男孩儿抬起头,抢在Loki前面回应道,“当然了,索尔殿下,校长大人是最棒的!”


索尔的眉毛愉快地抬起,他低下头,看向孩子们的笑脸,“哦,他怎么棒了?”


“他能变出房子那么大的葡萄!”雀斑男孩儿夸张地伸长双手比划着。


“他什么都知道,”戴着尖尖巫师帽的女孩儿说,“我妈妈是个女巫,她说了,在整个阿斯加德,像Loki殿下这样博学的人实在没多少。”


“他可以把人变成猪!”一个脸颊圆滚滚的男孩儿迫不及待地补充,“罗比上次就被变成了猪,因为他欺负人,还在上课的时候大吵大闹。”


“他吟唱咒语的时候,声音很好听。”金发的女孩子推了推眼镜,红着脸小声说。


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夸赞着自己的校长,这些真诚的声音令索尔大笑起来。他伸出手揽向弟弟的肩,无比欣慰又自豪地说,“父亲和母亲会为你骄傲的。”


可Loki只是拨开了他的手。


“我有些事需要解决,先走了。”Loki说,用不容反驳的语气。然后他抬起手轻轻一划,一道绿色的烟雾自内而外包裹住了他。在学生们疑惑的目光下,烟雾带着邪神一起从走廊中消失了。


一片喧闹里,只有索尔窥见了Loki最后那个眼神。他的手几乎瞬间颤抖起来,因为他认识那个眼神。


在彩虹桥上松开手的时候,Loki露出的就是那样的眼神。



2

【Thor不再信任Loki了。


这不怪他。如果是你,被信任的人一次又一次地背叛后,你也会失望的。


失望带来的不止有疏离,还有敌意和无时无刻的怀疑。因此,当宇宙魔方发出绝对异常的耀眼光芒时,Thor以为那是Loki的又一个诡计。


“你做了什么?你别想逃跑!你必须回阿斯加德接受审判!”Thor伸出手抓住弟弟的领口,却看见了Loki慌乱的眼神。


没有再说一句话的时间,耀眼的蓝光在他们周围闪烁,刚刚连接好的时空通道开始飞速旋转。


Thor紧攥着Loki领口的手被拉直了,就在Loki背后,空间出现了一道裂口。一股强大的吸力吸住了他,淡淡的蓝光覆盖在Loki体表,扭曲着向外抽离。


Thor张大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是刺耳的碎裂声。


连接阿斯加德的虫洞骤然关闭,Thor重重地跌落在复仇者大厦的楼顶上。撞击使他的头有些发晕,他听见贾维斯发出的警报,还有复仇者们狂奔而来的脚步声。


“Loki——”Thor大叫着爬起,他以为弟弟再一次逃跑了。可脚边一个温热的东西绊倒了他,他狠狠地摔在地面上。与此同时,复仇者们包围了他。


“真见鬼,这他妈是什么?”他听见Stark疑惑的声音。

他试图爬起来,慌乱又迅速。可当他看清绊倒他的是什么时,却愣在了原地。


Loki躺在地板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Thor几乎会以为他死了。一团天蓝色的光萦绕在他身体上,最不可思议的是,他全身正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状态,隔着他的身体,Thor甚至能看清下面的地板!


“Sir,根据我的生物识别系统判断,这是Loki先生,”贾维斯回答,“但不是全部。”


不是……全部?



3

“你是说……某种强大的能量干扰了空间传送,时空被撕开一条口子,然后,我弟弟被吸了进去……还只吸入了一半?”


Tony面色凝重,不是特别自信地点了点头,“根据现场的影像资料和贾维斯的生物识别系统判断,事实应该是这样。这也能解释为什么Loki的身体是半透明的,以及为什么他一直无法苏醒,因为他的身体和意识都不完整。”


Thor咽下口水,指着眼前闪动的画面问,“那么,这又是什么?”


在众人眼前,有一个悬浮的投影屏,屏幕上是一个普通一居室的画面。画面的主人是一个黑头发的小男孩儿,约莫四五岁左右。他正坐在一张餐桌前,拿着一把小小的塑料勺吃麦旋风。


“我也不知道,”Tony耸了耸肩,“显然,你们传送失败和宇宙魔方突然爆发有关,于是,我试着把宇宙魔方和你变得半透明的弟弟连接在一起,想看看会不会发生什么,结果……这个画面突然出现在了屏幕上。”


“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儿像Loki?他的眼睛也是绿色的,”Steve说,“他会不会是Loki的儿子或是弟弟?”


Thor愣了一下,连忙否认,“Loki今年只有1000岁,尚未婚配。而且他是收养的,与他血脉相连的人都是霜巨人,他们的皮肤应该是蓝色的。”


Thor仔细打量屏幕中的孩子,一种怀念的感觉涌上他心头。


“但……这个孩子的确长得有些像Loki。”


正说着,那孩子突然放下了手中的勺子。他皱紧眉头,看向空空如也的纸盒,显然有些意犹未尽。


“作为这么一个小不点儿,他可真够能吃的,他吃完了一整盒麦旋风。”班纳博士说。


“Sir,”贾维斯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就在刚刚,半透明的Loki先生的体重增加了198克。”


“什么?”Tony转过头说,看向被放在一旁、一动不动的半透明Loki,“他的体重增加了?还有别的变化吗?”


“检测显示他有摄入一些蛋白质和可可。”


“真见鬼,”鹰眼说,“你们有谁看见那个半透明的玩意儿离开病床、去偷喝加了牛奶的热可可吗?”


众人摇了摇头,这时,投影屏上的画面又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只见那孩子左右张望了一下,突然抬起手打了个响指。圆形的纸盒中一道绿光闪过,原本被吃了个精光的冰淇淋竟然恢复如初,又变成了满的。


“是我看错了还是这个孩子刚刚使用了魔法?”Tony抬起眉毛。


Thor点了点头,“我见过这个魔法,以前Loki经常用,他心情好的时候会帮我续个蜜酒什么的。”


“所以,这个画面意味着什么?”Natasha问,“为什么连接半透明的Loki和宇宙魔方我们就能看见这些,这是Loki的梦吗?还是意识世界?”


众人陷入沉默,呆呆地看着黑发绿眼睛的小孩儿一口一口地吃第二个麦旋风。


“说真的,我现在有种看小猫吃播的感觉,”Tony干巴巴地说,“我们为什么要看这些?我们难道不应该研究一下Loki究竟在搞些什么鬼吗?”


“他会拉肚子的,”班纳博士显得有些担忧,“没人制止他吗?”


就在这时,贾维斯冷静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Sir,就在刚刚,半透明的Loki先生的体重又增加了198克。”


Tony震惊地问道,“又是蛋白质和可可?”


贾维斯表示“是”。


Tony重新看向投影屏上。画面中,那个孩子刚刚吃完了第二个麦旋风,他舔了舔嘴唇,快活地打了个响指,纸盒再次被续满了。


Tony若有所思,“贾维斯,一杯麦旋风有多少克?”


“198克,Sir。”


复仇者们恍然大悟。


“为什么画面中的孩子吃东西,这边的Loki体重会增加?”


“他会不会就是Loki呢?”Natasha犹豫地说,“被时空裂口吸走的另一半Loki?”


众人陷入深思。就在这时,第二个人突然走进了画面。那是一个强壮的黑发男人,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他将一个装满水的玻璃杯放在了孩子面前。


“别吃那么多冰淇淋,多喝热水。”黑发男人说,他突然响起的声音令Steve瞪大了眼睛,这个声音勾起了队长的回忆。


“我乐意。”男孩儿翻了个白眼,继续把塑料勺子舞得虎虎生风。


黑发男人没答话,只是干净利落地一挥手,银色的反光从餐桌上方划出一个半圆弧。男孩儿面前的纸盒突然就跑到了男人手中。


“嘿!”男孩儿不满地叫道,他爬上桌子,和男人争抢起来。


此时此刻,复仇者们终于看到了男人的正面。这时他们才发现,男人有一条由金属铸造而成的手臂,上面还画着一颗红色的星星。


一阵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在房间里响了起来。众人皱起眉头,因为画面中扭打的二人并没有打碎玻璃杯,然后他们意识到声音来自现实。


Steve捂着嘴巴,蓝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他指着画面中那个顶着黑眼圈的阴沉男人,颤抖着说:“Bucky?”



4

事情朝着更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在Thor问阿斯加德要了一张Loki童年的画像后,他们确认了画面中的男孩儿就是Loki。Thor猜测他是被时空裂口吸走的另一半Loki。


连Thor本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想法实在有点儿诡异,一个人被宇宙魔方造成的空间漩涡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半透明的,另一半却是个孩子。就算要分,两边也统一一下啊!


不仅如此,画面上还出现了一个本该死去的人。


在Steve一声惊呼后,众人确认了和小号Loki待在一起的男人竟然是詹姆斯·巴恩斯,也就是咆哮突击队的一员,美国队长二战时的挚友——Bucky。


但他应该早就死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只手还变成了机械的?


一片疑惑中,复仇者们重新梳理了现有的情报,可以确认的有三点:


1⃣️投影中的画面以豆丁Loki为主人公,他去哪儿,画面就会跟到哪儿。在复仇者们无意看到豆丁Loki和小黄鸭一起洗澡的画面后,Thor强烈要求贾维斯给隐私内容打码。


2⃣️豆丁Loki的一部分行为会影响到半透明Loki,当他进食后,半透明Loki的身体指标会发生变化,但暂无其他发现。


3⃣️画面的时间线和现实不同,根据报纸和新闻时间来看,豆丁Loki和Bucky身处于两年后的时空。也就是说,如果画面中的内容是真实存在的,复仇者们看到的应该是未来的画面。


在队长的强烈要求下,Tony曾根据画面中的街景和标志物判断出了二位主人公的所在地。然而,当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却发现那里根本就没有人。事实上,那栋房子也不存在,只有一栋写着“拆”字的建筑物。


一部分复仇者认为这能佐证“未来论”,而另一部分复仇者则认为不必在投影上多花时间,这很可能只是Loki的又一个诡计。


无论如何,在找到新的线索之前,复仇者们唯一的选择只有看下去,继续看下去。



5

他们本以为自己会看到史上最邪恶的豆丁故事,拜托,Loki可是个企图统治地球的大坏蛋——可事实上,他们觉得自己看了几个月的育儿连续剧。


Bucky虽然冷漠,却是个相当尊重小孩儿的监护人。他会蹲下来和豆丁说话,还会刻意调整营养食谱。鹰眼几次发现他想要爆粗口,却强忍着平静下来。他和豆丁Loki的相处模式出乎预料得有趣,Natasha看得津津有味。有一次,Clint甚至发现她来放映厅时带了一包薯条。


用Natasha的话来说,这俩人就像是好脾气的饲主和坏脾气的猫,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相互扶持,在城市的阴影里颠沛流离。


可究竟是谁在饲养谁?


显然,豆丁Loki并不具备完全的魔法能力,除了偶尔给自己续个杯、吓跑一下邻居家的大狗外,他和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孩儿没太大不同。


他讨厌芥末、青椒和西兰花,巧克力、冰淇淋和糖果是他的最爱。尽管他看起来对儿童作品嗤之以鼻,实际上却追完了整整两季的《怪诞小镇》,还悄咪咪购买了许多周边产品。


他喜欢读一些从标题上看就十分难懂的书,那些书Tony大多都认识。


他傲慢、毒舌又自负,但心血来潮的时候,也会展现出一些难以置信的善意。他不止一次在Bucky崩溃时悄悄安慰他,也曾用魔法攻击过威胁孩子和女性的歹徒。


他矛盾得简直不可思议,以至于复仇者们不知道该如何定义他。


“我弟弟以前没那么糟糕的,”某次观看投影时,Thor这样说,“哈,我本以为他早就堕落了。”


Thor的眼角挂着某种亮晶晶的东西,没人知道他是感动还是怀念。复仇者们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一件事,Thor对他弟弟的夸赞并非虚无缥缈,至少有一两成是有事实依据的。


至于Bucky,每一个复仇者都承认,Bucky是个好人,同样也是个好惨的人。


队长口中的Bucky和他们看到的截然不同。Steve说他是个开朗又幽默的人,可画面中的Bucky寡言少语,还会因噩梦而辗转反侧。


明显的惊恐发作和PTSD症状告诉每一位复仇者,他曾经历过难以想象的梦魇。


他显然是一位士兵,有铁一般的作息规律和定期清理枪械的习惯。有时他会遭到袭击,袭击者各种各样,但每一个都凶狠异常。那些人明显想要活捉他,可目的究竟是什么?袭击者的行为习惯令Steve无比不安,他想到了一个早该被毁灭的组织——九头蛇。


投影中的剧情仿佛蜘蛛的网,逐渐和现实交织在一起。



6

故事的转折发生在一个平静的下午,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闯进了饲主和猫的巢穴。


Steve看着画面中的自己,在队友们的嘲笑声中不好意思地微笑,他显然还没意识到,这是一场大麻烦的开始。


内战、逃亡、钢铁侠的忧虑和特查拉的控诉……剧情逐渐变得刺激和扑朔迷离。


种种细节让复仇者们越来越相信这就是未来的影像,九头蛇的踪迹和名为冬日战士的档案令Steve忧虑不已。


复仇者们是上帝视角,他们了解冬兵和豆丁经历过的一切,这也使他们更容易共情,对剧情中的无奈感到愤怒。


在冬兵和Loki被画面中的复仇者们抓住后,Thor气得大叫。


“真见鬼,吾友,你们在做什么?”Thor对Tony和Steve说,“维也纳事件不是冬兵做的,案发时他和我弟弟在看电影!”


Natasha安抚雷神,“Thor,画面中的Tony和Steve不知道真相,他们只能看到眼前的证据。”


Thor握紧拳头,“该死,未来的我在哪儿?如果我在的话,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如果我在的话……”


如果他真的在呢?


Tony猛地站了起来,抓住Thor的双肩。


“如果你可以在呢?”Tony冷静地说,双眼亮得可怕。


复仇者们疑惑地看向Tony,看向他微微弯起的嘴角。


“我们为什么不试试呢?”Tony大笑起来,“我们知道事情发生在哪一天,不是吗?如果这真的是未来,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提前叫Thor去?既然画面中的Loki可以影响到这边的Loki,我们是不是也能影响到画面中的世界呢?”


这究竟是未来还是骗局,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吗?】


【TBC】

———————

0⃣️我想区分一下不同时间线,之后可能会变一下字体。

1⃣️非常长的一章,某种意义上的解谜章节。因为太长了写到后面我基本在胡写了,之后看情况修改。

2⃣️基本上就是讲豆丁Loki自己的Thor究竟在干什么,这个Thor并非什么都没有做。在内战线,原本不会出现的Thor之所以出现了,是豆丁世界的Thor他们有意干涉未来造成的。比如告诉海姆达尔,两年后的某一天提醒Thor看电视啦之类的。

3⃣️我本来想这一章结尾直接接梦境索尔救Thor和Clint那里,但太长了实在没写到🤦‍♀️。有一种在写观影体的感觉好tm尴尬。之后写一点复仇者们看豆丁基的日常的小剧场。

4⃣️解谜部分下一章就结束了,冬兵梦境那边我得赶紧跟进了。

5⃣️因为多线并进我实在不怎么会写,整个故事可能看起来有点乱,请多包涵。

6⃣️彩蛋里放的依然是废弃的段落,可看可不看。当然给个票我还是很开心的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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酥铁鉄鐵

第一版的冰雪女王太好看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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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goligoli

“因为你不是他”

校园甜 怼谁谁知道


“笨蛋,今天我也要用撒娇换来你的关心。

如果你爱我的话,就拥抱着我,让我在你的怀里融化吧。”


春天会带来很多奇迹,草长莺飞的季节里,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充满可能。

但春天有时也会带来萌动的春心,单箭头的无果的所谓痴恋,有时候会变得病态又扭曲,只是给人平添烦恼、给看客们增了笑话罢了。

李赫宰最近便遇到了这样的苦恼。


「1」

“赫宰……学长……这是我给你做的便当。”面前的女生明显是刚上初中的模样,青涩又稚嫩。

李赫宰叹了口气,“对不起,同学,我中午吃食堂。”

“食堂的菜不好吃的。”女生异常执拗,“学长,这是我昨晚熬夜做出来的便当,请学长一...

校园甜 怼谁谁知道


“笨蛋,今天我也要用撒娇换来你的关心。

如果你爱我的话,就拥抱着我,让我在你的怀里融化吧。”


春天会带来很多奇迹,草长莺飞的季节里,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充满可能。

但春天有时也会带来萌动的春心,单箭头的无果的所谓痴恋,有时候会变得病态又扭曲,只是给人平添烦恼、给看客们增了笑话罢了。

李赫宰最近便遇到了这样的苦恼。


「1」

“赫宰……学长……这是我给你做的便当。”面前的女生明显是刚上初中的模样,青涩又稚嫩。

李赫宰叹了口气,“对不起,同学,我中午吃食堂。”

“食堂的菜不好吃的。”女生异常执拗,“学长,这是我昨晚熬夜做出来的便当,请学长一定……”

李赫宰焦头烂额地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忽然奶呼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赫……我们去超市吧……”小手从身后揽住他精壮的腰,李赫宰不受控制地勾起唇,宠溺地任小朋友蹭着自己的后背。

轻轻抓住小小的手,“小笨蛋,再忍一节课就要吃午饭啦。”

“不嘛……不嘛……我饿了嘛……”身后的小朋友吸了吸鼻子,软着声音撒娇,李赫宰无奈地笑了笑,回过身把人抱进怀里,刮了刮他的小鼻子。

“好,那就买一包哦,不能吃多知不知道?”揽着人越走越远,留着女生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还捧着所谓的“爱心便当”。


「2」

女生气得牙痒痒,四处打探抱着李赫宰的人是谁。

“哈?这你都不知道吗?”学姐头也不回地收着东西,“是李东海啊。”

“听说是李赫宰的青梅竹马,从小就一直待在一起了,他俩一直都是这样的。”

“他怎么这样啊!”女生明显愤怒了,“他这样赖着李赫宰,李赫宰还怎么找女朋友啊?”

学姐回过头看她,像是看一个大写的神经病。

“可是李东海也很帅啊。”学姐翻了个白眼,“他人气也很高的好吧。”

“只是我们都不回去打扰他们的。”学姐笑了笑摇摇头,“他们开心就好了啊。”

女生咬咬牙,提着便当走了。


「3」

“那人谁啊?”李东海吃着手里的零食,接过李赫宰递过来的草莓牛奶吮吸。

李赫宰挠了挠头,“应该是个初一的学妹,我不认识。”

“不认识?”李东海打了个哈欠,“不认识她还给你做便当哦?”

李赫宰见状,看了看四下没有人,便软着声音贴着李东海的耳际。

“宝宝……我真的不认识她……她说她喜欢我要追我……”李赫宰委屈起来像只落水的大狗狗。

李东海把吃完的包装袋递到他手里,拍了拍手里的食物渣,“我知道啦……”

他百分之百相信李赫宰对他的心意,只是多少还是有些不爽。

李赫宰还觉得不放心,把人送到班级门口前把李东海拉到走廊的转角,轻轻贴着他的面颊。

“宝宝……”

李东海见不得李赫宰委屈的样子,拍了拍他的头。

“李赫宰。”李东海一脸认真,“你要是敢劈腿,就完了,你知道吗?”

李赫宰疯狂点头,“宝宝你放心,我爱你之心日月可鉴。”

“不用日月。”李东海潇洒地挥了挥小手,“你知我知就行了。”

李赫宰看着李东海离开的背影轻轻笑了。

你知我知,不也是日月可鉴吗?


「4」

女生格外肯定李东海给李赫宰下了蛊。

她每天下课都去李赫宰班门口等他出来,但是李赫宰似乎格外乖巧,只是呆在位置上刷题,连有人帮她叫他也不分个眼色。

女生很不服气,她根本不相信其他同学开解她时说的“李赫宰毕竟是个学霸”的鬼话。

因为她看到李东海只要从李赫宰班门口经过,李赫宰便像装了雷达一般向外张望。

中午的时候女生又带着便当来了。

“赫宰学长……”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是娇柔,“这是我昨晚做的,我真的很努力做的,希望学长一定……”

正在楼梯口等李东海的李赫宰不知如何是好,“对不起啊……我……”

“这都是学长喜欢吃的菜式。”女生打断了他的话,“我还准备了学长喜欢喝的草莓牛奶。”

李赫宰急得团团转,男孩哪有多少拒绝别人的经验,善良如他,他很少对人冷脸,更不用提直接拒绝。

“呦,这哪来的盒饭啊……”混着奶音的声音却还是有磁性,李东海插着兜走到女生面前伸手接过饭盒,“让我看看。”

“啧。”李东海看着饭盒里的煎鸡蛋,“这边边都糊了,怎么,你想让赫宰吃这种东西?”

“这是我很努力做的……”女生即使此刻火冒三丈仍然努力装出哭腔,“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努力?努力也要照照镜子。”李东海慢条斯理地盖上盖子,“有的时候,过度的追求叫做骚扰,明白吗?”

“你喜欢李赫宰,我可以理解啦。”李东海吐了吐舌,“毕竟赫宰这么优秀,很多人都喜欢他。”

“但是啊,这个人吧,要识趣。”李东海气定神闲地接着说,“你没看到你让他很困扰吗?”

“过度的爱如果不注意表达方式那就叫骚扰,严重点甚至可以申请限制令。小妹妹,年纪小就不要到处乱蹦哒骚扰人,好好读书、另寻他人吧。”

说完便揽起李赫宰的胳膊,“赫宰,我今天想吃面。”

“好啊……”李赫宰温柔地笑着,帮他整理了下额前的碎发,“想吃哪家的?”

女生气得跺脚,不顾形象地大喊出声,“凭什么不让我追求他?你是他什么人啊你凭什么替他拒绝我?”

李东海停下脚步,转头问李赫宰,“你没拒绝她?”

“拒绝了。”李赫宰赶紧解释,“她给我写情书那天我就说了,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

“哦~”李东海点点头,回过身看着那个女生,“因为他有主了。他是我对象。明白了?”


「5」

“你不懂……你真的不懂……”女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班里和闺蜜倾诉,“李赫宰被他控制了,都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和空间了。”

闺蜜义愤填膺地握拳,“不行,我们要为赫宰学长重获自由!”

“嗯嗯。”女生点点头。

身边的同学们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们。

“真是下贱……”其中一个女孩子小声地嘀咕,这人骚扰李赫宰的事迹传得全校皆知,真是有够给他们班丢人的。


「6」

运动会上,李赫宰毫无争议地又拿了金牌。

冲线时,女生站在操场边疯狂尖叫,“李赫宰学长!你太帅了!我爱你!”

全校忽然变得鸦雀无声,看台上本来在庆祝的李东海眯起眼,看着终点线的人。

李赫宰尴尬地挠了挠头,“你……不要爱我……”

“为什么不要?”女生实在受不了这么多次的拒绝,“赫宰学长,我对你才是一片真心。李东海根本就不喜欢你!他只是喜欢控制你!他是故意的,他会害了你,你怎么就不明白……”

李赫宰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冷,本来温和的瞳孔里染上怒意。

“我应该明白什么?”他挑眉,“我给你留面子,是因为你是女生,而且年纪小、不懂事,你怎么还灿烂起来了?”

“我警告你。”李赫宰的声音很冷,“李东海才是陪我最久的人,而且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永远在他身边。如果你再说李东海一句不是,就不是在大家面前说你一顿这么简单了。”

李东海打了个哈欠,满意地点了点头,但又翻了个白眼。

“跟她废话那么多干嘛?”他看着向自己跑过来的李赫宰,递上自己的毛巾和水,“直接走人不就好了?”

“她说你了。”李赫宰擦着汗,闻着毛巾上的香味,轻轻揽住李东海。

李东海乖乖地任他抱,他知道李赫宰是真的生气了,而只有自己是他的药。

「7」

女生哭着跑出操场,看到面前拥抱的李赫宰和李东海。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对你不好吗?”绝望的人在最后的边缘更加歇斯底里。

“因为你,不是他。”李赫宰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揽着李东海的腰走远。


人群喧闹,议论声此起彼伏。

但又怎么样呢?

他怀里的人是他的药,他的宇宙。

是他的过去、现在、和漫漫未来。


ligoligoli

不小心看上的校草是“坏男人”怎么办?

“坏男人”校草赫✖️“纯情”校草海

校园甜饼 一发完


一,二,三……

从李东海的教室后门到李赫宰的教室窗口需要四十四步。

只要他走完这四十四步,就一定可以看到他的侧脸。


「1」

“东海,这次艺术节你们社团准备出节目吗?”

“有什么好出的啊,反正风头还不是被舞蹈社的李赫宰抢光了。”

曺圭贤和金厉旭一言一语地说着,他们都是音乐部的,而器乐社社长兼合唱团现任领唱的李东海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扒拉着餐盘里的青菜。

中午的食堂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着的是上了半天课好不容易得了闲的高中生们。压力,商议,表白……小小的食堂里掺杂了太多的情绪,李东海喜静,不太喜欢这样的氛围。...

“坏男人”校草赫✖️“纯情”校草海

校园甜饼 一发完


一,二,三……

从李东海的教室后门到李赫宰的教室窗口需要四十四步。

只要他走完这四十四步,就一定可以看到他的侧脸。


「1」

“东海,这次艺术节你们社团准备出节目吗?”

“有什么好出的啊,反正风头还不是被舞蹈社的李赫宰抢光了。”

曺圭贤和金厉旭一言一语地说着,他们都是音乐部的,而器乐社社长兼合唱团现任领唱的李东海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扒拉着餐盘里的青菜。

中午的食堂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着的是上了半天课好不容易得了闲的高中生们。压力,商议,表白……小小的食堂里掺杂了太多的情绪,李东海喜静,不太喜欢这样的氛围。

“节目还是要准备的……”李东海抬起头,眨了眨大眼睛,“我们加入社团又不是为了和舞蹈社battle,只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儿嘛……”

“话是这么说啦……”曺圭贤有些挫败,戳了戳盘子里的香肠,“可是李赫宰那小子也太受欢迎了点儿吧?是,他舞是跳的好,可是他凭什么当校草啊。”

“光凭脸蛋来说,他给你提鞋都不配好吗?”曺学弟替他的东海学长愤愤不平。

李东海笑了,比窗外的春光还要明媚。

“没所谓啦,我又不想做什么校草。”说着便端起盘子,准备离开这个嘈杂的地儿。

曺圭贤看着站起身的李东海,逆着正午的阳光,像是看到了人形小天使。

李东海目不斜视地从过道走过,即使他左边五米处就是女生小小的告白声。

“赫……赫宰学长……我……我喜欢你。”余光里,还算清秀的学妹通红着脸,送出了一封情书。

李赫宰穿着校服衬衫,手臂上搭着校服毛衣,领口的扣子开了两颗,插着兜歪头,抱歉地笑笑。

“不好意思哦小可爱,等我们再熟一些再来试试呢?”

李东海面无表情地走过,像是两个陌生人在对话。

“诶,东海。”李赫宰挑眉叫住他,“一起去排练室吗?”

像是没听到一般,李东海把餐盘放到回收处,冲回收处的阿姨道了谢,转身准备走。

“我叫你呢。”男生的面颊在自己面前放大,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两条长腿就把他送到自己身后了。

“不好意思,刚刚没听到。”李东海扬起头,抱歉地笑笑,“找我什么事儿哇?”

李赫宰看着那弯弯的眼睛,实在不忍心开口说什么重话。

“额……我是说要不要一起去排练室。”

“好呀。”李东海笑着点点头,像是乖巧的猫咪,“走吧。”


「2」

校园里春光正好,刚到四月,花儿还没有繁盛,只是一个个地打着朵儿。

李东海手里拿着他的曲谱本和铅笔,沉默地走着,遇到熟人便笑笑点头,或者说个“hi”。李赫宰跟在他身后三步的地方,手插着口袋,一路上对各个认识自己的、或者和自己告白过的学妹们说笑、有时还抛个媚眼。李东海只当没他这号人,中间还停下来和学生会长说话。李赫宰停下来等他,却也没闲着,还在和好奇看过来的女孩子们开着玩笑。

终于走到艺术楼附近,没有这么多人流了李赫宰才沉默下来,跟在李东海身后,也不开口。

李东海忽然站定,指了指钢琴室,“我要去练琴了。”

李赫宰眯着眼看他,又笑了,“东海,你没有话跟我说吗?”

“嗯?”李东海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像只初生的小猫崽,“说什么呀?”

李赫宰觉得自己被击中了,不自然地咳嗽了一下,还是决定继续把话说下去。

“今天早上第三节课课间,你是不是在我们教室的窗口看我了?”他看着李东海的脸,希望看穿些什么。

“第三节课……”偏着头的男孩想了想,嘟了嘟嘴,“没有啊,我去上厕所了来着。你是不是看错了?”

李赫宰看着李东海的无辜脸,实在不知道怎么反驳他才好。但这双大眼睛他怎么都不可能认错的。可李东海看起来确实不是在隐瞒,真诚又无辜。

“好吧。”李赫宰叹了口气,又振作起来,“那我可以听你弹会琴吗?”

“不可以哦。”李东海眨眨眼,摇了摇小脑袋,“我不喜欢练习的时候有人在旁边的。”

连着吃了两次瘪的李赫宰实在没有了呆下去的理由,抿了抿唇便上楼去了舞蹈室。

关了钢琴室的门,李东海靠在门上深呼吸。

“被他发现了……可怎么办好……”他蜷缩地坐在门后,有些懊恼。


「3」

“我听到你弹的曲子了。”李东海一推开门,就是插着兜的男生。高高瘦瘦的身材却因为宽肩显得一点都不单薄,身上因为练舞流下的汗水还没有干透,顺着漂亮的颈线流进领口。

“一开始是巴赫,后来是肖邦的黑键。”李赫宰递给李东海一听咖啡,李东海小声道了谢,他便打开自己的草莓牛奶喝起来,顿了顿继续说,“但是最后一首没听出来。”

“最后一首是什么曲子呀?是流行歌曲吗?”他走在李东海身边,看着男孩打开咖啡,一口一口地小口抿着,像只小猫。

“嗯……算是吧……”李东海没有看他,“旋律还要再改改……”

“改?”李赫宰挑眉,“你自己写的吗?”

“嗯。”李东海看着地,似乎还沉浸在音符里,漫不经心的。

“很好听。”李赫宰认真地看着他,李东海忽然抬头,四目相对。

李赫宰笑了。

“东海。”李东海听见他轻笑着,“你怎么总是傻乎乎的呀。”

李东海看着他笑着的模样,温柔又认真,哪有半点戏谑。

他告诫自己不能被外表蒙骗了,于是摇摇头,“我不傻的。”便继续往前走。

李赫宰无奈地笑笑,又追上去。

“我有想拜托你的事。“他抓住李东海的小臂,男孩的身子软软的,还带着些奶香味,大眼睛忽闪两下,李赫宰觉得自己要栽了。

“什么呀?”李东海没有挣脱,只是看着他。

“我……艺术节的表演……想让你帮我伴奏……”李赫宰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像鼓点。

“你要跳钢琴曲?”李东海想了想,李赫宰的舞风不是这样的,女生们说他是“野男人”,“野”到人心里的那种。

“嗯,有想尝试的歌……”李赫宰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李东海的眼睛纯净又清澈,像是可以洞穿人的心。

李赫宰觉得自己快要被他看透,有些紧张,怕李东海会拒绝。

毕竟就今天一天,自己已经被拒绝三次了。

“好。”李东海的声音软软的,像是给李赫宰大赦一般。

“走吧,快上课了。”李东海往前走,留李赫宰在原地傻笑。

李东海趁李赫宰没跟上来用小手捂住了脸。

自己的脸好烫哦,可不能被发现了。


「4」

“学长,你就那么喜欢喝听装咖啡吗?”这是曺圭贤这个星期第五次看李东海的课桌上摆着咖啡了。

“没有啊……”李东海做着题,头也不抬。

“哦,你说这个啊。”小手点了点桌角的咖啡,“别人送我的,每天都买太多,我喝不完。”

“哦……”曺圭贤点点头,若有所思。

“那人在追你吧?”

李东海一激灵,自动笔芯都断了。

“别瞎说。”面颊染上一层粉红,“帮忙的谢礼罢了。”

曺圭贤又点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说法。

“东海。”有人敲了敲班级后门,曺圭贤一抬头,嚯,这不是李赫宰吗?

“去买喝的吗?”

李东海头也不回地站起身,留曺圭贤一个人站在课桌旁目瞪口呆。

“想喝可乐了。”

李赫宰揉了揉他的头发,笑得比阳光更温暖,“好。”


「5」

“你们听说了吗……赫宰学长好像转性了……”

“是啊,一件礼物都不收了……写的情书也不看了……”

“嗯……前两天隔壁班的去表白的时候,他直接说抱歉有喜欢的人了……”

李东海仍然目不斜视地扒拉着饭,嘴角微微翘起。

“东海。”头顶上传来一声比汽水还清爽的男声,周边的八卦声忽然停止了,“要不要吃草莓?”

李东海看着面前的一盒才洗好的草莓,也不客气,直接抓一颗放进嘴里。

“好甜哦。”他歪着头,冲男生笑。

李赫宰被他的笑容迷得有些晃神,看着他的小嘴一动一动,像是一只小仓鼠。

“嗯……你喜欢就好。”

整个食堂百分之八十的目光都聚焦在这里,李东海像是没察觉到似的继续低头吃饭,偶尔接一口李赫宰给他递来的草莓。

李赫宰笑得眉眼弯弯,之前从没有人见过这样的笑容。

宠溺又甘愿。


「6」

李东海个子小,艺术节上班级的方阵里,他垫着脚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李赫宰的影子。

忽然,一转头,撞上男生的眸。

“在找谁?”李赫宰用口型问他。

李东海转过头,假装继续寻找着什么。

李赫宰看着他越来越粉的耳根,笑得无奈。

曺圭贤走过来拍了拍李东海的肩膀,李东海终于得救,不用继续这假装寻宝的戏码。

曺圭贤看着他哥哥深深叹了口气的红彤彤的小脸,有些不知所以。

“太感谢了,圭贤。”李东海双手摇着曺圭贤的胳膊,曺圭贤虽然不知道他在感谢什么,但是被小奶团晃的感觉真的很好。


「7」

“你和曺圭贤走得很近嘛……”后台的光线有些暗,李赫宰忽然贴着他的耳根,李东海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镇定地点点头。

“嗯,毕竟都是声乐社的嘛。”

李赫宰眯了眯眼,“那我们还一个节目的呢,我们是不是应该更熟?”

李东海红了脸,他开始感谢音响的吵闹可以让他装傻。

“东海,不要这样吊着我……”李赫宰忽然拉住他的胳膊,生怕他跑掉,“你知道的……”

“你知道我喜欢你的。”

李东海死死咬着唇,拍了拍他抓着自己的手。

“先演出吧。”


「8」

未曾听过的旋律流淌着,优雅又不失节奏。李东海小小的手仿佛有魔法,灯光下本就精致的脸蛋更加耀眼。

未曾见过的舞步倾斜着,收放自如却又节制。李赫宰仿佛敛住所有狂野的豹,踩着音符、闭着眼睛、在音乐里舞着。

没有人见过这样的表演,更没有人见过这样的他们。

璀璨,又相合。


「9」

“赫宰。”李东海一下台就主动拉住他的手,眸光流转,分明是焦急的情绪却足以勾人。

李赫宰回身看他,看着他抿着嘴巴快哭了,终归还是狠不下心。

“李东海。”他叹了口气,把小小的身子拥进怀里,“我该拿你怎么办好。”

李东海在他怀里吸了吸鼻子,“你不要做坏男人了好不好……”

他的味道像是安定人心的蛊惑,李赫宰明知危险却越来越沉溺,他笑得有些无奈,“我什么时候对你坏过……”

“那你愿意把我这个坏男人收了吗?”他轻轻和李东海拉开些距离,好看着他最爱的那双眼睛。

“那我就……勉为其难……”李东海不敢看他,小小声地说着。

李赫宰笑开了,直接堵住小朋友的唇瓣。

“不许反悔了。”

你看,果然还是那个坏男人。


从李东海的钢琴室门口到李赫宰的舞蹈室,需要走十五步、上二十二级台阶,再走八步。

李赫宰早就把这条路线记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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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层间的绯闻

校园甜饼 ooc 一发完


“我不禁想起,初次邂逅时那灿烂的微笑,

像星光一样洒落。”


“走啦,东海,去打球。”同班的男生一把揽住李东海的肩膀。

“等我一下,我去拿一下衣服。”李东海笑着回班,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空荡的教室里只有他一个。

一眼便看到桌子上的可乐,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样子,在夏日的温度里冒着冷气。

歪歪头,眨眨眼,不知道是谁给自己的,打完球再问吧。

想着便走出教室,转头,却看见一个背影从卫生间走出来。轻轻掸了掸衬衫,掀了下外套,转身,抬头,四目相对。

李东海笑得眉眼弯弯。

你好呀,楼下的男孩。


「1」

两人看对眼是一件很邪乎的事儿。

说到底还是怪...

校园甜饼 ooc 一发完


“我不禁想起,初次邂逅时那灿烂的微笑,

像星光一样洒落。”


“走啦,东海,去打球。”同班的男生一把揽住李东海的肩膀。

“等我一下,我去拿一下衣服。”李东海笑着回班,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空荡的教室里只有他一个。

一眼便看到桌子上的可乐,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样子,在夏日的温度里冒着冷气。

歪歪头,眨眨眼,不知道是谁给自己的,打完球再问吧。

想着便走出教室,转头,却看见一个背影从卫生间走出来。轻轻掸了掸衬衫,掀了下外套,转身,抬头,四目相对。

李东海笑得眉眼弯弯。

你好呀,楼下的男孩。


「1」

两人看对眼是一件很邪乎的事儿。

说到底还是怪升旗仪式上校长老头子的话太多了。

“东海,你那本小说也借我看看呗……”旁边的男生凑过来。

“哪本啊……”李东海打了个哈欠。

“就那个封面黄不拉几的……”

“那叫《明朝那些事儿》。”李东海翻了个白眼,“行吧,第三节课归你。”

“东海你最好了。”李东海接过他递过来的棒棒糖,在身边人的姨母笑里嗦着。

整个10班似乎都是约定俗成一般,看李东海的眼神就像看自家的弟弟妹妹甚至儿子一样慈爱。李东海长得好看,成绩也好,脾气好,性子软,是人都想走过来揉揉他的小脑袋,看着他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你,冲你咧开一个甜甜的猫咪笑。女生们捂住嘴巴,生怕“妈妈爱你”的内心OS被他听了去。

“10班的,别说话。”教导主任在队列前面,冲李东海的方向指了指,却假装没看见李东海嘴里的棒棒糖。

李东海撇撇嘴,用手把棒棒糖换了个方向,无所谓地向右一抬眼。

正对上一个在小声说笑的人群里、偶然看过来的目光。

这抹目光的主人正两首插着口袋,前后左右的男生都很起劲儿地勾肩搭背,他嘴角噙着笑,不时说一句什么,就惹得聒噪的男孩们哈哈大笑。

而这个人,李东海认得的。

高二四班,李赫宰。

李赫宰人缘很好,他虽然性子冷,但是也很冷静,说话也很风趣,和熟悉的人一起时有时候还会恶作剧。本就轮廓分明的面庞还拥有令无数人羡慕的冷白,宽肩窄腰,腿笔直细长,气质本就清冷,穿上一身校服更显得禁欲。白色的衬衫扣子解开两颗,手腕处的扣子也松散,换上运动服在操场上飞驰时更是迷人得可以。女生们都把他当白月光,在几位勇敢的表白被拒后更是断了念想。帅哥好好学习着呢,恋爱这种小事儿怎么入的了他的眼。

可偏偏,就那一眼,他看进去了。

“赫宰,看啥呢?”朋友拍了拍他的肩。

“嗯?”他回头,“啊,没什么。”

再转过头去,男生已经把头转了回去,继续含着他的棒棒糖。低下头,耳根泛起一阵粉。李赫宰像是吃了颗化不开的奶糖,心口跟着甜着颤。

校长的唠叨终于结束,同学们按照班级的顺序上楼。李赫宰没忍住,回头看了好几眼,找着那小小的身影,却怎么都找不到。

一抬头,我们李大学神终于久违地看了一眼橱窗里的成绩年级榜。在他冷冷的学生照旁边,是甜甜的像猫咪一样的笑容。

第四名,高二四班,李赫宰;第五名,高二十班,李东海。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女生下课喜欢围在一楼的橱窗边了。

“李东海,就是你啊……”早有耳闻的名字,读起来也是轻轻得顺口。


「2」

李东海一边往老师办公室走,一边脑子乱乱的。

早上的那一眼,让他不自觉害羞了好久。感受到了男生又看过来的目光,他低下头看着地、咬着唇,有些羞涩地搅着手指,不敢回头。

升旗仪式结束之后,他顺着人群往班级走。一抬头,二楼正对楼梯口,4班的牌子有点晃眼。

李东海的目光闪了闪,正好上面有人唤他,他便三下两下跑上楼。

而现在,在通往老师办公室的路上,李东海的脑袋里都是李赫宰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大,虽然是单眼皮,但仍然带着意气风发的神采,是李东海喜欢的光芒的样子。

一边想着,一边敲了敲老师办公室的门,他又一次对上了那双眼睛。

李东海嘴巴张成了O字型,显然有些惊讶。

李赫宰看着他,从那小小的脑袋从办公室门口探出来开始,他便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双漂亮的眼睛。又是一阵无声的天人交战,仅仅几秒钟的对视,李赫宰却觉得自己看到了很远以后的未来。

男生白净的脸上又染上红,粉扑扑地,低着头走进办公室。

“看什么呢?”老师顺着李赫宰直勾勾的目光看去,才看到垂着脑袋的男生一晃一晃地走进来。

“啊,东海也来啦,正好正好。”女老师看着垂着脑袋的爱徒肉嘟嘟的小脸,差点一个没忍住上去捏一把。

恰好,李赫宰也有这么个想法。

李东海小心地走到距离李赫宰两米开外的地方,向左偷着瞄了一眼,正好对上男生含笑的目光。

闭上眼,咬咬唇,“完了完了,被发现了。”

李赫宰挑挑眉,心情很好地笑了。

老师不是没有捕捉到这小小的粉红,但为人师表,必须按耐住自己的粉红泡泡。

“赫宰啊,东海啊,今年暑假的数学竞赛夏令营,学校决定就由你们俩去啦。”

李赫宰的笑容更深,李东海忽得抬起小脑袋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又发现自己动作太大引得李赫宰轻笑,不好意思地又垂下头。

“好的,老师。”乖宝宝李东海答道。

天知道两人并排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年轻的女老师看着这对背影在心里写了多少字的CP文。


「3」

“我叫李赫宰,四班的。”出了办公室门,李赫宰堵住通往走廊的路,影子挡住了光线,投在李东海的身上。

“我……我叫李东海。”李东海整张脸都红透了,像娇艳欲滴的苹果。

“好的,李东海同学。”李赫宰严肃地点点头,从兜里掏出手机,“你电话多少?”

“啊?”李东海懵懂地抬起小脑袋,疑惑地望着他。

一直到男生满意地收起手机、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身离开的时候,李东海还是站在原地。他还是没明白,自己怎么第一面就被人要了电话。

而自己,居然还给了。


「4」

再碰到他,是在一个清晨。

李赫宰难得起晚了,原因是前一晚做春梦了。

没错,他,没恋爱过的单纯小处男,做了个春梦。

对象是楼上10班的那个叫李东海的小朋友。

他梦见自己把人家压在身下欺负惨了,然而小朋友哭得打了个哭嗝,哼哼唧唧地叫着他的名字,他把人家办了一晚上。

于是第二天,一向准时准点的李赫宰同志光荣地踩着铃声迈着大长腿往学校里飞奔。

站在门口的教导主任看不下去了,让他跑慢点小心摔到哪儿。

他一回头,倒是没摔到哪儿,可碰到他前一晚梦的对象了。

小朋友顶着一头蓬蓬的头发,嘴里叼着一片切片面包,小跑着往校园里冲。

李赫宰停了下来,等着睡眼朦胧的小朋友跑到自己面前不到一米,忽然出声。

“早啊,东海。”

少年的声音像是初夏里的可乐,一下惊醒了李东海还没醒的梦。

李东海被吓得猛咽一口空气,不出意外地打了个嗝,叼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说,“早……早……早,李赫宰同学。”


「5」

李东海趴在教室的桌子上蔫了一早上。

这也太丢人了。


「6」

李赫宰笑了一早上,像是中了什么邪术。

小朋友的脸软乎乎的,一大早就捏了一把这肉嘟嘟的小脸,像是喝了满满的草莓牛奶一样,甜到心里去了。

对了,“小朋友”,是和李东海第二次见面的李赫宰同学给人家的备注。


「7」

4班和10班实在离得有些远,连体育课都不是同一节。

李东海还趴在桌子上想自己一大早就在李赫宰面前打了嗝的问题,觉得自己的粉红小泡泡要和那些不小心扣的分一样渐行渐远了。老师还在台上眉飞色舞地讲解着他小学就会背的古文,初夏的空气闷闷得氤氲着水汽,窗外的喧闹却不合时宜地闯了进去。

“哇,真的不能让李赫宰碰球,我们都没机会啊我去。”

“李赫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生的抱怨、赞美和女生的尖叫一起冲破小小的窗,李东海不自觉地向窗外望。

下午三点的阳光实在醉人,从四楼看去,小小的身影拿着篮球、干净利落地突破防守线,投了个三分。

李东海觉得李赫宰投球前跃起的那一下,也在自己的心里投了个三分。


「8」

暑假来的很快,学期的最后一天和刷新的年级榜一起到来。

“高二十班,李东海,第四名;高二四班,李赫宰,第五名。”

一分的分差,仍然挨在一起的两个名字。

李东海望着那高高挂着的榜单,有些晃神。

手机震动,好学生只有在这样的日子才会带手机来上学。划开屏幕,小小的字体带着灼人的温度。

“我最喜欢的数字,就是4。”

李赫宰笑着,看李东海不知所措地挠挠头。

把手机放进口袋,迈着长腿,走近背对着自己的男孩。

“所以你是第四名,真的蛮好的。”他的话语带着轻浅的笑,呼吸打在李东海的耳廓。小朋友一惊,跳了一步回身,看着男生笑着歪着头看他,像是炸毛的小刺猬嘟了嘴,脸蛋红得鲜艳欲滴。

李赫宰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把小朋友逗惨了,冲他扬了扬头,笑着去上楼梯。

手机却震动了两下,一打开,是“小朋友”发来的消息。

“那你要拿回去嘛(。ì _ í。)”

“不啦。”纤长的手指捣着屏幕,“我们东海会好好保管的。”

“什么嘛……”小朋友撇撇嘴,却怎么都藏不住眉眼里的笑意。


「9」

“你有男朋友吗?”

从一起参加培训的大学图书馆里出来的路上,李赫宰插着兜,忽然开口问。

上一秒还在滔滔不绝的小朋友一下噤了声,转头看着男生。他穿着便服,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却格外帅气。

夏天的傍晚,空气是微醺的,云朵是温软的,荷塘是充盈的。

而李赫宰的唇,是柔软的。


「10」

“你好像果冻哦。”小朋友奶声奶气地羞红了脸,还不忘发表初吻感言。

“那你就是奶糖。”李赫宰一把把小男朋友搂到怀里。

“你干嘛啦……这是大街上……”李东海微微挣扎着,还真是迟来的觉悟。

“嗯……可我们刚刚……也是在大街上啊……”

这下,李东海不就直接钻进李赫宰怀里了吗。


「11」

高三很快就到了,因为是特殊的一年,所以两个人约法三章。

其实没有三章,就两章。

“一起去S大。”

“在学校里低调点儿。”

这可苦了李赫宰,小男朋友太可爱,每天都想亲亲抱抱举高高。奈何他在楼上,自己在楼下,又有约定纠缠着,真的是非常不便。

正所谓“君在楼上头,我在这楼尾。每日思君不见君,只能厕所随。”于是伟大的李赫宰先生便以“二楼男厕所”人太多为由,每天去四楼晃悠。

若无其事地走过10班门口,引起女孩们小小的骚动,李东海便叹了口气,认命地也往另一边的楼梯走。

他们是不会在厕所里接吻的。

你看那人迹罕至的另一边楼梯的转角它不香么?

“宝宝……”李赫宰直接把李东海捞进怀里,含含糊糊地就开亲。每次接吻,李东海的小脸都会红透,一开始还说着“小心有人来”,后来每次都被吻的晕晕乎乎只会紧紧搂住男生的腰。李赫宰的肩膀很宽,自己的骨架小,自己刚刚好地被他挡起来。两人连午饭都不一起吃,可委屈死李赫宰了。每天看着自家宝贝被别的男生揽着肩,就算知道他们是普通朋友李赫宰也来气。可偏偏小朋友要求自己忍耐一年,李赫宰没办法只能认栽。

开学一个多月,他们的小暧昧还真的没被老师发现,男生们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毕竟他俩出了年级榜上挨在一起,其他时候真的没什么同框。

但女生们、尤其是腐女们可不是傻子,本来学校论坛里“赫海”就有CP帖,现在大家更是蠢蠢欲动。毕竟谁看到赫宰大人远远看东海小朋友的表情和眼神,不会明白点啥呢。

“赫海”正式成为论坛大势,打败了低一届的“贤旭”成为论坛CP榜第一。

然而这对榜一,并不玩论坛,显然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12」

四楼和二楼的小绯闻很快就在操场上被拉到了阳光下,成为人尽皆知的绝美“兄弟情”。

事情还要从秋季运动会说起。

高三的秋季运动会,事实上更像走个过场。其他项目都没什么人报名,但是3V3篮球赛却是大热门。女生们尖叫的盛宴,男生们热血的天堂。

全能的李赫宰同学自然代表4班出战了,但他心情并不算太好。

前一天晚上,他发短信问小朋友,“会来看我吗?”

小朋友直接拒绝了,并表示,因为他也要比赛。

他知道李东海运动细胞也不错,但是篮球赛难免会受伤。而他总是有预感,自家小男朋友会在球场上被欺负。

远远地看了场预赛,李东海灵巧地穿过防线,几乎没有给人正面冲突他的机会。几个漂亮的过人,直接投篮得分。

李赫宰甩甩头,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

半决赛来得很快,只剩下四个班级。而非常不幸的,4班和10班并没有分到一组。

4班和另一个班级的比赛几乎毫无悬念,李赫宰一个漂亮的三分球绝杀对面。终场哨音响起时,李赫宰直接转头对着李东海的方向,冲他挑了个眉。小朋友笑得一脸花痴,却发现身边的女生们也跟着小幅度尖叫,以为李赫宰的放电是对她们做的。

李东海扁扁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哼,怎么可能嘛。”

很快就到了10班的比赛,李东海仍然活跃。他骨架小,但却很结实,灵活地穿过包围,像条小美人鱼,投篮、得分。

女生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李赫宰注视着自家小朋友笑得温柔。

而他的预感却没有错。

李东海太灵巧了,对面的彪形大汉们仿佛被他羞辱了一般,在女生的尖叫声中更觉得颜面扫地。

望着拍着球随时准备冲破防线的李东海,怒气用上了头。

“砰”的一声,李东海重重摔在地上,捂着腹部直不起腰。

女生们尖叫着,场地忽然宁静,同学们都措手不及。就连用肘击的同学都傻了眼。

两条长腿忽然出现在赛场上,李赫宰像箭一般冲了出去,轻轻抱起他的小朋友,动作温柔地像是在对一个瓷娃娃。

“宝宝,宝宝……”李赫宰低下头,心疼地摸着李东海皱在一起的小脸。李东海摇摇头,但却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李赫宰直接把蜷在一起的男生打横抱起来,李东海又羞又痛,干脆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他好疼……他什么都不想再想了……只想在李赫宰的味道里睡一觉。

李赫宰站起身,冷冷地看着惹事儿的男同学。

“真脏。”如同地狱的使者,冷酷又愤怒。

静谧无声,没有人见过这样暴怒的李赫宰。

李东海揪了揪他胸口的布料,“赫宰……痛……”

李赫宰立刻温柔地低下头,“好,我带你走。”说着,便抱着男孩,往医务室跑去。

把自家小朋友安顿好,李赫宰吻了吻他的面颊。李东海嘟着嘴埋怨地看他一眼,催他赶紧去打决赛。

李赫宰不愿走,比赛有什么重要呢?他的小朋友疼得躺在医务室里,他怎么能去比赛。

李东海休息了一会儿其实已经好了很多,看着自家男朋友怎么都不愿意走,像只忠心耿耿的大金毛,叹了口气。

“李赫宰,我限你现在、立刻、马上去给我报仇。”

李赫宰看着他家小朋友认真的小脸,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帮自家小朋友讨回“公道”。

“好。”恋恋不舍地吻上他的唇,“渴了记得喝杯子里的水哦,我刚倒的还是热的……”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李赫宰总当自己是小孩子,李东海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李东海才叹了口气,抱着李赫宰的水杯小口抿起来。

刚刚好的温度,就像刚刚好的他们一样。

李东海坐在床上,傻傻地笑了。


「13」

至于那天的结果,那就是江湖上留下的两个传说。

第一,高中生的篮球真的是可以以一方零分收场的。

第二,hhszd。


「14」

四楼和二楼楼层间的绯闻全校皆知。

其实,根本也不是什么绯闻,而是两情相悦的两个人。


“初次见面时,你的微笑像星光一样洒落。

从此,我的世界里,无论晴天阴雨,每晚都有漫天星辰。”

Callie拉面

【83赫海】爸爸去哪儿11

爸爸去哪au,同性可婚背景,看83怎样带小赫海旅行玩游戏!


全都是私设千万别上升,里面出现的别的人也都是我瞎编的,不要对号别人入座!谢谢配合!!


以下正文


一大早的,在一个住着五个小孩和五个爸爸的房子里能发生些什么呢?


A. 大家一起起床和谐聊天玩耍
B. 孩子们起来自己玩,爸爸睡觉
C.爸爸们起来聊天做准备,孩子睡觉


这道题应该要有一个D选项,就是现在我们房子里的状态了:孩子们起来,玩爸爸(?


前一晚金希澈赢得的蚊帐派上了大用场,一晚上都能听到蚊帐外面的有蚊子嗡嗡,但是一家人在里面被保护的很好。


不过现在,蚊帐有了别的用处.......


爸爸去哪au,同性可婚背景,看83怎样带小赫海旅行玩游戏!


全都是私设千万别上升,里面出现的别的人也都是我瞎编的,不要对号别人入座!谢谢配合!!


以下正文


一大早的,在一个住着五个小孩和五个爸爸的房子里能发生些什么呢?


A. 大家一起起床和谐聊天玩耍
B. 孩子们起来自己玩,爸爸睡觉
C.爸爸们起来聊天做准备,孩子睡觉


这道题应该要有一个D选项,就是现在我们房子里的状态了:孩子们起来,玩爸爸(?


前一晚金希澈赢得的蚊帐派上了大用场,一晚上都能听到蚊帐外面的有蚊子嗡嗡,但是一家人在里面被保护的很好。


不过现在,蚊帐有了别的用处......


因为是那种很容易收起来的吊顶蚊帐,昨晚临时找了个衣架子挂着,两个孩子稍微想点办法就给弄了下来,然后,在莫名其妙的少女心的驱使下,纱质的蚊帐被当作布料在两位爹身上做出了连衣裙的形状,导演组笑得人仰马翻,偷偷靠近拍下了无数珍贵照片,准备在这期节目播出之前放出来吸引观众。


然后,楼梯上就下来了两位真正的王者——luna和小葡萄。作为拥有给老父亲打扮天赋和丰富经验的两位姑娘在看到两个弟弟在给叔叔们用漂亮的纱帐做的衣服(?)时,真实地心动了,直接冲下楼加入了这个洋娃娃,不是,洋爸爸游戏。


几分钟后......


金希澈被一个突然的面部袭击叫醒,原来是东海在给他别小夹子的时候没蹲好一屁股坐在了他爹脸上,睁眼正对着儿子屁股的金希澈心想:“还好不是穿开裆裤的时候了......”


然后举起儿子放到一边,站起来的瞬间感受到头顶那不寻常的重量,还没等他手伸上去摸到,面前的朴正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冲着他“噗”的一声。


然后看向朴正洙的他也没忍住“噗”了出来。


原来,在两个小姑娘的友好帮助下,金希澈的长发上成功地被夹上了漂亮的各种蕾丝小夹子和白色的蚊帐,而朴正洙则是被直接把蚊帐给裹在了胸前成为抹胸裙。


两个人憋笑站起来,导演已经笑到仿佛失了智一般的倒在地上,只有勤劳的摄像小哥,本着嗑到就是赚到,今天就我就是造糖厂的精神顽强地举着摄像机为二位拍摄,只是这个运镜的模式......怎么看怎么像婚礼的方式啊......


四个小朋友看到两个大人笑红了脸,于是开开心心拉起手围着俩人转起圈来,有了孩子们的闹腾,这场面,更像婚礼了。


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这一幕会被剪辑成什么样子播出来,不过,在这之前,两个人被孩子们簇拥到一起的时候,金希澈清楚看到了朴正洙眼底的光。


昨晚睡前接到任务卡让大家早晨8点去村口的大凉亭集合吃早饭,几家人陆续起来之后结伴前往了集合地点,不出意料,村长神童已经等在了那里,身边的长桌上是丰盛的傣族早餐。而地上则是放着几个餐具。


认真研究过前几季节目的朴正洙立刻警觉,露出了看破了的表情,然后低下头看了一眼他和金希澈穿的裤子,哦,真好,都是宽松的款式。


等等,这个西装裤是谁,啊,果然是郑允浩这个傻大个。朴老师仿佛看到了结局,自信一笑,神童只觉得耳边响起了bgm“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大家早上好啊!昨晚睡得怎么样?”摇摇头,村长热情地问道。


小朋友们精神更好:“特别好!!!”


大人们:“这里的蚊子请问是长了喇叭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神童笑得合不拢嘴,果然,来到这里的每个人都会被蚊子的声音搞得一晚上睡眠失常。


“没睡好没关系!早饭这不就来了吗?不过,要吃早饭还是得做任务哦~”话音落下,孩子们开始兴奋了。


“各位爸爸们需要自己来够到这些餐具,碗,筷子和水杯都够到才能算有饭吃哦,只有杯子就只能喝水,只有筷子那更是,连水都没得喝只能蹭饭咯~够得到碗才可以获得早餐!”一口气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最重要的“大家要用劈叉的方式获取餐具呢!”


听完这句话,昌珉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父亲的裤子,心中有种不是很好的预感,正要说什么就被打断了,运动员周扬选择了率先挑战。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里,他伸出腿,以竖叉的动作开始了挑战,果然,在顺利踢倒了筷子和水杯之后,听见女儿的热血加油声,一用力,成功拿到了碗的使用权,获得了早饭一顿。


随后出场的James更是出乎大家的预料,直接在所有人面前下了个大叉,早有预料的朴正洙眯着眼微笑,在大家的惊叹声中给这位技能满点的gagman鼓掌。


然后就到了他,如果说是主持人朴老师,那当然是不会劈叉的了,毕竟哥也四十来岁了。但是,作为曾经的练习生利特,那虽说不能直接下叉,拿到这套餐具是没问题的,更何况,他还有一个作为金希澈媳妇的身份。


于是在除了金希澈外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成功拿下了早餐,然后还向导演申请了替夫出征的特权,不过代价是少一个菜给他们。


随后,一直没能有机会上场的郑允浩迈着自信的步伐来到了场地中央,毕竟是唱跳歌手,平时还会去练习瑜伽或者普拉提一类的运动来提高柔韧性。


只见我们的舞神舞王淡定地迈开腿,做出一个瑜伽中常见地很稳定的姿势,然后,呲——


黑色的西装裤从中间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最要命的是,他的屁股正对着镜头,于是,监控器后的导演非常直接地对上了黑色裤子中间陡然出现的红色部分。


导演:.......就,还穿的挺喜庆的哈......


空气寂静了许久,直到口无遮拦的东海大声喊道:“哥哥你快看烧一下叔叔穿的开裆裤!”


赫宰:就挺突然的。


在他想要捂住这个小坏蛋的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果然,原本有些尴尬的人群爆发出哄堂大笑,金希澈仿佛水壶烧开的独特笑声尤其明显。


郑允浩整个脖子到头顶都是红的,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毯子围在腰间,然后下意识抬眼寻找人群中的儿子,然后他就看到了正在捂着脸抖动肩膀的茶茶。


这可把大表哥吓坏了,还以为儿子怎么突然哭了,连忙走到了茶茶身边,蹲下的同时伸手捏住昌珉的小手,“儿...儿子?你你你...别哭吧......”


昌珉顺着爸爸的力道拿下了手,露出一张通红的小脸,“爸爸,你要不改行做gagman吧?”


郑允浩:完了,这期节目绝对会把这段剪辑进去了,他会被金在中怼死吧。


爆笑大乱之后,大家一起开始品尝今天艺能神再次降临的早餐,得到爸爸莫名其妙的大拇指的东海不明就里地露出笑容,开心地多吃了一个鸡蛋。


吃完早饭,大家迎来了今天的活动,原来在住的房子的附近,有当时那个慢综艺节目组圈出来的一片鱼塘,如今虽然节目组已经离开了,但是鱼塘却被保留了下来,由当地的村民打理。


被村长带到了鱼塘边上,节目组这才公布了接下来的任务——“捉鱼”


爸爸们穿上了长长的黑色连体衣,没有合适尺寸衣服的孩子们则是就穿着自己的衣服和节目组提供的雨鞋进入塘里。


赫宰被爸爸直接提起来放进水中之后,就保持着举着胳膊的动作没动一下。朴正洙忙着从村长手里接过各种工具于是就没注意到儿子,金希澈看着赫宰一动不动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他们好像忘了,这孩子受两个爸爸的影响,洁癖非常严重,到了除了东海谁都别想喝他一口水的地步,让这样的孩子在满是淤泥的鱼塘里用手抓鱼捞贝,怕是有点困难。


“赫宰啊,这个泥不脏的,我们一会儿回去洗个澡就好了~”金希澈低头跟孩子沟通着。


赫宰抬头看着爸爸,心里的不适被不远处捞起一块泥弄脏了整个小臂的小葡萄放大,圆圆的眼睛里有些恳求的意味:“爸爸...我不想在这里面呆着......”


金希澈看着儿子皱起的眉毛心里纠结起来,要不让他在边上看着?可是这样就相当于这个环节他没参加了呀!可是让他一下子去克服心理障碍也确实不现实。就在他纠结的时候,村长讲完了让大家比赛抓鱼最后抓的最多的可以不用做午饭直接等着吃的规则,吹了口哨宣布开始。


东海已经进入了兴奋的状态,拉着爸爸的手就要往前冲,说是一定要抓到最大的鱼,金希澈回头又看了看赫宰,还是被拉走了。


朴正洙当然是知道孩子有洁癖的,但是对他而言,这种小小的问题在节目当中是可以克服的,就像他明明对尖嘴的动物感到很恐惧但在节目里还是会带着笑容去接触小鸟或者其他更大的动物。


出于这样的原因,当他转身要拉着赫宰去抓鱼的时候发现儿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不愿配合的时候,是有一点点焦急的,常年的节目主持已经让他有了一些条件反射,没能顺利完成节目的要求的时候,他会感到焦虑,这件事他自己也感觉到了,但是甚至都没有告诉过金希澈。


“小赫,跟爸爸去抓鱼好不好,你看其他小朋友都在玩呢!”他背好背篓靠近孩子活泼地说道。


“爸爸,我不想玩这个游戏可以吗?”赫宰皱着眉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不行哦,你看别的小宝贝都在玩呢,这是任务,我们都得参与的,你不想和爸爸一起完成吗?”他的声音很是温柔,但显然语速快了不少。


“可...可是这里面都是泥,好脏呢......”小朋友撅起嘴,有些不开心,他不知道为什么爸爸一定要他玩这个,明明在家的时候他不想碰脏脏的东西爸爸都会帮他弄好,“爸爸,我可以在边边给你加油吗?我真的不想玩......”弱弱的提出一个在他看来折中的办法。


“朴小赫,这是任务你明白吗?不可以不参加,你看别的小朋友都不怕脏,甚至这一点也不脏,为什么你就一定要说不要呢?你觉得让大家等你一个合适吗?”周围的摄像机依旧在拍摄,心里的焦躁感愈发浓烈起来,于是出口的话也严肃起来。


赫宰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爸爸,平时明明温柔的脸庞今天不知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严厉,他并不懂爸爸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在泥坑里弄脏。于是他也沉默着,仿佛在对抗着对方。


不远处的孩子们传来笑声,原来是小葡萄不小心坐进了泥里,站起来的时候整个裤子都裹上了一层泥浆,旁边的东海笑得往后一倒,自己也摔了个屁股墩,一群人围着两个泥人玩的不亦乐乎。


朴正洙看他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心头燃起一束火来,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他双手握着孩子腋下把人提起来,就要直接放进面前被翻起来的泥水里面。


赫宰被爸爸突然提起来完全没有防备,他在原地直直站了好久,脚上的雨鞋被卡在了里面,他光着脚悬空在水面上,不愿意放下腿来。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几秒,然后朴正洙一狠心就直接把孩子放了进去。


在脚丫子被迫接触水下的淤泥的瞬间赫宰就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因为太过惊慌和脚下让他头皮发麻的触感整个人失去了平衡,然后在站起来的过程中又给扑通一下坐了进去。


这一下,直接引爆了他的情绪。


“呜哇——讨厌爸爸!再也不要喜欢你了!!!哇———呜呜呜呜呜”


听到小盒的哭声,大家纷纷转头看向这边,一直在观察着的金希澈放下手中的鱼就往过来走。


朴正洙听见孩子哭的伤心,皱眉看他一眼,却又心里存了让儿子哭完再接着解决问题的心,就没有去安慰。


赫宰哭的整个脸都通红,身上和脸颊还有刚刚摔倒时溅到的泥水,他两手无措地举在空中,像是在宣告自己的倔强。


金希澈本就担心,所以没有走太远,只是他也确实没想到一向对孩子温柔好说话的特儿会这样激进的要求孩子完成这个任务。好不容易走到跟前,他看了眼抱着双臂生气的朴正洙,碍于摄像机在场没有多说,更何况孩子还哭的撕心裂肺的。


于是他弯腰抱起孩子往塘边走去,朴正洙看着金希澈的背影,放下胳膊叹了口气,转身去了东海身边陪着孩子们一起捉鱼。


这边金希澈把孩子放在干地上,帮他脱了泥泞的裤子,接过节目组给的毯子裹上,用湿巾擦干净脚丫子,然后复又把人抱在怀里。


此时的赫宰哭声渐小,成了一抽一抽的抽泣式哭法,金希澈怕他岔了气一会儿又肚子疼,于是一只手在背后轻轻拍着。


“宝贝不哭了好不好啊,不喜欢我们就不去玩了,男子汉怎么能因为碰到泥就哭呢对不对?”轻声细语的金希澈确实是不多见,更何况是哄着“别人家的孩子”的金希澈。


“我...我就是...就是不想...嗝...碰那个....泥.....”孩子抽着气断断续续告状,“可是...可是爸爸就...就让我...进...进去..呜呜呜.....爸爸..爸爸坏....”


“赫宰呀,我们小赫平时最听话了对不对?你听爸爸 叔叔说好不好?”孩子在哭呢,他又不能让整个这一段被剪掉,于是加了个叔叔在话里。


“我们小赫的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主...主持人”


“对呢!爸爸是主持人对不对?小赫也经常看爸爸的节目吧?那你知道爸爸有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呀?悄悄告诉我就好。”金希澈的嗓音带着沙哑,于是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特...爸爸他...怕尖尖嘴的动物...”小朋友覆在爸爸耳边悄悄说,完全不知道其实麦克风收的一清二楚。


“对吧,爸爸很害怕那个东西,可是你看到爸爸节目上有没有跟他们玩呢?他是不是还去和那个眼神锋利的猫头鹰朋友拍照了对吗?”小朋友听着,想了想后点点头。


“那小赫告诉我爸爸明明害怕为什么还要去呢?”


“因为...因为爸爸要拍节目,是导演让去的。”


“那小赫再说,我们刚刚在鱼塘里面的抓鱼比赛是不是导演要求的呢?”


“........是”小盒低着头想了半天,然后轻轻点头说。


“对嘛,你记得在家里爸爸喜欢脏脏的嘛?”


“不喜欢”


“对不对,爸爸也不喜欢脏脏的,可是他还是去参加这个游戏了,宝贝,这个就叫做担当。”金希澈抬起孩子的头对上他的眼睛,“做一个男子汉,就要有担当,既然来参加节目,那认真完成任务就是你的责任,就要去克服各种困难完成它。那么我们小赫现在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吗?”


“知道了...我...我可以带着手套抓嘛?”看着变成一个泥人的东海,考虑再三洁癖小孩还是提出了要求。


“当然可以啦!但是要好好完成哦,不可以不动手偷懒让爸爸一个人做好吗?”


“好~”


得到肯定的回答,金希澈从随行的工作人员那里接过刚刚取过来的衣服给小孩穿上,然后又给他穿上了新的雨鞋,带上了手套,牵着手走向了鱼塘。


到了水边,金希澈先下去,然后抱起站在岸边的赫宰,一边询问他可不可以站在这里,一边将人放了进去,随后又牵起他的手 ,尽量保证孩子不会跌倒地一步步往正在弯着腰认真摸鱼的朴正洙走去。


tbc


我来啦!!!最近在上课,每天日程太满了,就晚了点,姐妹们不要介意!


然后就是,泥坑这个情节几乎是仿照着爸爸去哪儿3里面林永健和林大峻那个情节写的,就当时看的时候就会觉得,教育方式和跟孩子说话的方法真的很重要。有时候孩子需要的只是那几句安慰,尊重他的想法的同时再去讲道理才是更好的沟通方式。


有点废话,但是如果介意这个情节雷同的姐妹就...慎点?毕竟我也不知道这个算不算什么cx?


就这样啦!我们澈澈真的是个很温柔很细心很爱宝贝们的爸爸!!!快来夸夸澈澈吧!


嗷 还有夸夸拉面,我们爸哪儿的热度真的阶梯式下降,是哪里有不满意的或者有期望的情节都可以在评论区交流的!!!


拉面爱你萌!!比心心~~~


Nico

【赫海】死神赖在我家了

胆小害怕鬼故事死神赫*灵异小说作家海

又名那些年和死神谈恋爱的日子


李赫宰作为一个死神,长相帅气、工作稳定,是圈子里出了名的黄金单身死神了。


几百年来李赫宰的追求者是前赴后继,奈何李赫宰一心只有工作,所以几百年来已经有无数的追求者折戟在他这里了。


李赫宰很喜欢自己这份工作,一方面可以引渡死者,一方面又可以游戏人间,所以几百年来过得是逍遥又自在。


这天李赫宰接到了一个引渡的任务,是一个年轻人跳///lou自////sha了。李赫宰作为一个职业死神早已见惯了生和死,但是他是个心思敏感的人,即使早已看穿的生死也还会忍不住地感叹,所以他今天没什么事就早早地来到事发的阳台上,看...

胆小害怕鬼故事死神赫*灵异小说作家海

又名那些年和死神谈恋爱的日子


李赫宰作为一个死神,长相帅气、工作稳定,是圈子里出了名的黄金单身死神了。


几百年来李赫宰的追求者是前赴后继,奈何李赫宰一心只有工作,所以几百年来已经有无数的追求者折戟在他这里了。


李赫宰很喜欢自己这份工作,一方面可以引渡死者,一方面又可以游戏人间,所以几百年来过得是逍遥又自在。


这天李赫宰接到了一个引渡的任务,是一个年轻人跳///lou自////sha了。李赫宰作为一个职业死神早已见惯了生和死,但是他是个心思敏感的人,即使早已看穿的生死也还会忍不住地感叹,所以他今天没什么事就早早地来到事发的阳台上,看着那个年轻人站在那里做最后的挣扎。


李赫宰穿着一身黑色缎面修身西装坐在阳台的栏杆上,两条被西装裤包裹着的笔直修长的腿在那里晃啊晃。


“知道你很累啊,不过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啊。”


“明天听说是个好天气,你可以去公园散步的。”


“听说最近新开了一家甜品店挺好吃的。”


李赫宰一个人在这里自说自话着,人类在活着的时候是听不到死神说话的,死神也不可以干预人类的生死,李赫宰也不知道自己说这些有什么用。


“再见了。”那个人在阳台站了很久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开始往栏杆上爬。


“砰!”


突然的响声把李赫宰和那个年轻人都吓了一跳。两个人发现声音是从隔壁的阳台发出来的,隔壁阳台的门开了,一个年轻的男人端着一个马克杯走了出来。


“hi~ 今晚的月亮不错呀。”男人有些尴尬地打着招呼。


“嗯。”年轻人完全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出现,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


“刚热得牛奶,你要不喝点?”


那个男人把自己手里的马克杯递了过来,两户的阳台间隔不是很远,那个男人尽力伸长了自己的手。年轻人看着对方一直伸着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下接过了对方手里的马克杯。


“喝点热牛奶,睡个好觉。”男人笑着说。


这个男人笑起来格外地好看,翘起的嘴角里仿佛藏着些甜,弯弯的眉眼把这甜意进一步地扩大,李赫宰觉得这是他看过的最好看的人类的笑容了,那笑容甜得就像是自己喜欢喝的草莓牛奶一样,当然没有人会知道为什么作为一个死神会喜欢喝草莓牛奶。


“嗯。”年轻人紧紧地握着手里的马克杯,杯壁上温热的感觉让他似乎找回些什么。


李赫宰注意到那个男人的眼神有些晃动“那我先进去啦。”


“谢谢,你叫什么啊?改天我把杯子洗好还给你。”


“我叫李东海,杯子不着急,我先进去了。”李东海说着慌忙地回到了房间里,走之前眼神有意无意地瞟着李赫宰坐着的地方。


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阳台上就只剩下了李赫宰和年轻人。年轻人看着自己手里杯子里牛奶,喝了一口转身也回到了房间。


现在阳台只剩下了李赫宰自己了。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次的任务算是被莫名给取消了,不过本来不是件多大的事,生死本来就是一瞬间的事,回去打份报告交上去就好了,但是他想到李东海那个人,他突然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李赫宰进到李东海的房间里,干净整洁的一间公寓,暖融融的灯光照的房间里格外地温馨。此时那个叫李东海的男人正站在水台的地方做着什么。李赫宰走个过去想看看他在干什么,当他走过去站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李东海身子一僵,李赫宰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他恶作剧似地继续靠近着李东海,一点一点,鼻尖几乎要碰到了李东海的耳垂。李东海原本身体僵着没有动,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慌忙地离开水台往卫生间走。


“啊,衣服洗好了。”


“噗嗤”李赫宰笑出了声,他被李东海这样自说自话、自欺欺人的样子给逗笑了“你看得到我对吧。”


李东海在原地愣了一下依旧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往前走。


“你别装了,我知道你看得到我。”李赫宰跟在李东海的后面说着。


“你暴露了哦。”


“喂,干嘛不理我啊。”


“你这样很没礼貌哎!”


不管李赫宰说什么,李东海都好像是真的听不到一样,忙活着自己手里的事情。


“你再不理我,我就回去找那个人啦。”李赫宰说完就作势要离开的样子。


“哎,别去!”李东海终于不再假装了。


“哈哈哈 ,我就说了你看得到我的。”李赫宰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不过你作为一个人类竟然看得到我。”李赫宰这几百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能看到他的活人呢。


“对不起。”李东海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道歉了。


“你是应该给我说对不起,你知道你刚刚的行为给我增加了多少工作吗?”李赫宰大摇大摆地坐在了沙发上,还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书翻着。


“对不起!”李东海只能九十度鞠躬道着歉。


李东海从出生开始就能看到别人口中那些所谓“不一样”的东西,随着他一点点地长大也开始意识到自己和别人的不一样,爸爸告诉他看到这些的时候只要假装自己看不见就好了,只要自己假装的好他就会和所有人一样的,因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其实都在假装着,所以本质上李东海和他们没什么不一样。李东海因为这项特别的技能,人生相比于其他的人来说过得算是艰难了些,但是也还是有一些好处的那就是他靠着自己的特别所见成了一个知名的灵异小说作家。


“啊!!!”李赫宰突然尖叫着扔掉自己手里的书,蜷缩着窝在沙发的角落里。


李东海原本正九十度鞠着躬,被李赫宰的叫声吓了一跳,忙着抬头看发生了什么事。


“快点把那个东西给我拿走!”李赫宰指着被扔在地上的书“太可怕了!”


李东海看着被扔在地上的编辑今天刚送来的自己的新书,再看着窝在沙发上瑟瑟发抖的李赫宰。所以他被自己的小说给吓到了?李东海不敢相信自己脑海里的想法。作为某个不一样于“人类”的生物怎么能怕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呢?


李东海走过去把自己的书捡了起来准备再放回桌子上。


“拿远点!!拿远点!!”李赫宰挥着手让李东海把那本书再拿远点。


李东海想了想就把书拿进了自己的书房,等到他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看到李赫宰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坐在沙发上,还很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声明一下啊,我不是胆子小,是因为我在看之前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所以才会被吓到的。”李赫宰义正辞严地说着。


李东海看着这个样子的李赫宰忍不住地笑了,开始只是小声地笑,后来直接放声大笑了起来,他似乎都忘记了自己正在笑的是谁。


“喂、喂,不要笑了。”李赫宰看着笑得快背过气的李东海,更是尴尬了“你这样很不礼貌哎~”


“对起~”李东海尝试着憋住笑,奈何一想到李赫宰刚才的样子又笑出了声。


“算了,笑吧,笑吧。谁还没怕个什么东西吗?真是的。”李赫宰只能任由李东海继续笑了,随意地在李东海的家里逛着。


李赫宰站在书架前好奇地看着上面摆着的书,然后发现有好多本书上都写着李东海的名字“你是个作家?”


“嗯,算是吧。”李东海总算是憋住了自己的笑意。


“写那种东西的?”李赫宰从书架上拿出来一本,看着那有些渗人封面嫌弃地连忙又放了回去。


“对。所以你作为一个。。。怎么会怕呢?”李东海小心翼翼地措辞着。


“首先,我是个死神,不是个随便的什么东西;其次,死神会怕也是很正常的,不要大惊小怪。”李赫宰试图拿出自己严肃的态度来。“好了,今天因为你给我添了很多麻烦,我还要回去写报告呢。”


李赫宰临走前突然看着李东海又说道“对了,那个僭越的人类,我是死神李赫宰。”


这天夜里李东海因为这个叫李赫宰的死神一夜都睡不着,直到清晨的时候他终于顶不住睡意睡了过去。这一觉他睡了许久,他还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死神李赫宰笑着和他说“跟我走吧。”李东海一下子就被吓醒了。


醒了的李东海坐在床上反应了一会儿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到了下午,他抓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趿着拖鞋准备去厨房找些吃的来。等他走到客厅的时候,突然发现客厅里此刻正坐着个人,他揉了揉眼睛确认了一下,准确来说客厅现在正坐着个死神—李赫宰。


李赫宰现在正暴躁地敲着自己的键盘,看到愣在那里的李东海打了声招呼“hi~ 你醒了啊。”


“嗯。”李东海搞不清现在是什么状况“那个。。。你为什么在我家?”


“还不是你。因为你,我现在要写一份报告向我的上级说明为什么那个人没有死的情况。”李赫宰扬了扬下巴示意着隔壁住着的那个年轻人“我最讨厌写报告了,而且电脑这个东西也太难用了吧。我好不容易一上午写了一百个字,结果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不见了!”李赫宰一边说着一边疯狂砸着键盘。


李东海现在知道了原来死神也是现代化办公的了。


李赫宰放弃了自己疯狂砸键盘的动作,他已经接受了那一百个字是彻底消失的事实了,他笑着走到李东海身边,揽过李东海的肩膀。


李东海下意识地想躲开,却被李赫宰死死地揽着。


“你是作家对吧,那你一定很擅长写东西咯,你来帮我写吧。”李赫宰带着讨好的笑看着李东海。


“这。。这不合适吧。”李东海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要面对帮死神写报告的情况。


“怎么不合适啦,再说了我要写报告也是因为你啊,不然我怎么会需要写报告。”李赫宰相当的理直气壮。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写啊。”


“放心啦,只要把事情经过、缘由写清楚就好了,很简单的。”李赫宰一看李东海已经动摇了忙着说道“真的很简单的。”


“好吧。”李东海无奈地应承了下来。“那报告要写多少个字啊?”


“嗯。。反正不少于两百字吧。我上次只写了一百个字就被那位给骂了。”李赫宰指了指上面,他还回想起上次报告被领导骂的事情。


“好。”李东海拿过李赫宰的电脑,开始准备帮他写报告。


李赫宰坐在一旁看着正在噼里啪啦敲着字的李东海试探着问道“你刚起床吧,饿不饿,要不我们点个外卖吧?”


“所以死神也是要吃东西的吗?”李东海问完转念一想,死神都现代化办公了,吃东西什么的也正常吧。


“当然要啦,工作已经那么辛苦了,再不吃东西可怎么办啊!”李赫宰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开始点外卖“你想吃什么?要不我们点披萨吧。”


“我都可以。”李东海现在已经能接受死神在他家点披萨了。


后来李东海看着死神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吃着披萨,看着综艺节目哈哈大笑的时候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是他不能接受的了。


“我写好了,你看看可不可以。”李东海没花多少时间就把报告写好了,他把电脑移到李赫宰的面前让他看看。


“嗯嗯,没问题。”李赫宰只是瞟了一眼的,又开始专注在电视屏幕上。


李东海看着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突然意识到一下午就这样过去了。前段时间李东海刚完成了自己的一本新书,整个人有些陷入到某些情绪里出不来,又因为他平常没什么社交圈子大多数的情况都是一个人,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觉得时间格外地难熬,一天天地数着秒过日子。


那天晚上他也是听到李赫宰在阳台说的那些话才发现隔壁的人想轻生的,他犹豫了一下热了杯牛奶端了出去,有的时候人真的不需要太多,只要让他意识到哪怕只有一个人在关注着他也好啊。


尤其最近的李东海,深刻地体会着一个人的时候一点点地被周遭的情绪拖入黑暗里的感觉,他知道那个时候也许只是一杯牛奶也好。


但是今天李东海发现竟然不知不觉就已经过了一下午,而且他也没有再被那些情绪裹挟着。他看着身边正坐着的死神,电视里放着热闹的综艺,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开心。


“喂,晚上你想吃点什么?”李赫宰看着李东海问道。


“啊,报告帮你写好了,你不要走了吗?”


“天都这么黑了,你好意思让我走吗?”李赫宰拿出手机又准备点外卖。


啊?天这么黑?可他不是死神吗?还害怕天黑?所以这是要住下来吗?李东海现在脑子里全是问号,乱得很。


“放心吧,我是死神,很好养活的,我睡沙发就好。”李赫宰拍了拍李东海的肩膀一副很体谅李东海的表情说道。


这天夜里李东海因为想着自己沙发上正睡着一个死神又是一夜未眠,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来到客厅发现李赫宰还坐在沙发上。


“我上午去交报告了,被骂了,说我还是写的太少了。”李赫宰一副委屈的表情。


李东海看着李赫宰的表情无奈只能继续帮他写。报告一遍遍地写着,一遍遍地因为字数不够被打回来,李东海后来已经认命了,不就是一份报告吗?能比他的一本小说字数还要多吗?他就不信了他拿出写小说的架势还写不完一份报告了。他写报告的时候李赫宰继续在他家里吃吃喝喝、看看电视、打打游戏,偶尔还会神秘兮兮地说自己要出去工作一下。


“那个。。。你看看这次可以了吗?”李东海把写好的报告给到李赫宰,他还没有叫过李赫宰的名字,对方作为一个死神,李东海总是觉得叫他的名字不太好。


正在专注玩游戏地李赫宰连看都没看直接就说没问题。


“喂!你能不能认真点看。”李东海被李赫宰漫不经心地样子弄得有些生气了,他自己的报告结果一点都不上心,死神的工作都是这么散漫的吗?


李赫宰意识到了李东海的情绪,放下手里的游戏看着李东海。两个人也不说话,就这样彼此看着对方,突然李赫宰凑近到李东海的面前,两个人间的距离只有一指宽。李东海被李赫宰突然的动作有些吓到了,愣在了那里。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类了。”李赫宰说完就要亲吻李东海。


“你走吧!我再也不会帮你写了。”李东海慌张地推开俯身过来的李赫宰,转身跑回了自己的卧室里。


李东海这天又是一夜未眠,他翻来覆去地回想着那个场景中的李赫宰,他不明白一个死神为什么要亲吻他一个人类。


一夜未眠后李东海来到客厅发现李赫宰已经不在了,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李东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也空荡荡的。李东海觉得这天过得格外的漫长,到了晚上突然的雷雨让李东海的情绪彻底崩溃了。因为李东海体质的原因,雷雨的日子里他总是会看到一些不好的东西。


现在的他蜷缩在被子里,听着外面的雷声一声盖过一声,而房间里又似乎格外的安静,安静到能听到任何细微的响动。


突然他听到了自己卧室门开的声音,恐惧的情绪一点点的膨胀着,最后李东海实在忍不住大喊着“不要过来!!!”


“啪!”房间里的灯被打开了。


“李东海,你怎么了?”


李东海听出那是李赫宰的声音,他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发现李赫宰正坐在自己的窗边担忧地看着他。按说这样糟糕的天气的夜晚,床边坐着个死神应该是个更可怕的事情,但是此刻的李东海却觉得格外的安心。


“这样的天气我怕吓着你,特意开门进来的。”李赫宰一副贴心的表情。


“我还真是谢谢你啊。”李东海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深深地呼吸了几口。


“我来是想说,报告我交上去了,也通过了。”李赫宰有些害羞地看着李东海“我一直让你帮我写报告是因为我喜欢你,想找个理由能和你在一起。”


“你想找个死神当男朋友吗?虽然一般人都不会和死神谈恋爱啊,不过你也不是一般人不是嘛?”李赫宰有些忐忑地说着。


“是啊,我也不是一般人。”李东海有些无奈地说着“一般人谁想和死神谈恋爱呢?”


李赫宰听到李东海这样说,反应了一下,突然紧紧地抱着李东海“所以从现在起你的男朋友就是死神了!”


“是啊,我的男朋友是李赫宰。”这是李东海第一次叫李赫宰的名字。


某天在我们的大作家和编辑讨论完新书的内容后,我们的死神大人怯生生地问道“所以还要写那些吓人的东西吗?”


“是啊。”李东海自始至终都搞不懂李赫宰作为一个死神竟然会如此的胆小“我可是灵异小说作家。”


“写灵异的也不一定吓人吗?比如你可以写一本《我和死神谈恋爱的日子》肯定就不吓人了呀。”李赫宰突然觉得自己太聪明了,这个想法太好了,完全可以去当李东海的编辑了。


“那我就不是灵异小说作家了,而是言情小说作家了。”李东海笑着说道。


不过,想想那也挺好。


和死神谈恋爱的那些日子,都挺好。




到此,感谢你的时间。





冰淇淋rae

【83】三日祭

     *小偷澈x阴间使者特

     *大概是追杀与被追杀的故事

     *特儿生日快乐

     * @鲜花酒 感谢点梗,尽力写了


     他一次次地融入人群当中

     我们之间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我很舍不得他,但更希望他不要被落下...


     *小偷澈x阴间使者特

     *大概是追杀与被追杀的故事

     *特儿生日快乐

     * @鲜花酒 感谢点梗,尽力写了



     他一次次地融入人群当中

     我们之间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我很舍不得他,但更希望他不要被落下

 

 


     一阵清脆又有些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响起


     利特微微勾起嘴角,将面前的两个空茶杯倒上茶,但犹豫了下又倒掉

 

     来人推开门看到利特先是一愣,随后低下头笑着念叨了句:“我还以为你是骗我的呢”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这是实话”

 

     金希澈点了点头,坐到利特对面,看了看桌面,又看了看利特:“茶呢?你们。。。我听说阴间使者不是都有一杯茶的吗?”

 

     利特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尖:“对,那个是。。。三天后的”

 

     “三天?”

 

     “对,三天”

 

     “是所有人都这样吗?”金希澈盯着桌面上的两杯空茶杯突然出了声,吓得利特手一抖,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金希澈太聪明了

 

     金希澈笑了起来,像个从别人手里偷到糖的孩子,故意放慢了些语速:“我懂了”

 

     这算是特权吧,利特这么想到,他舍不得,他实在舍不得,就这样送走金希澈。

 

     “那我能问问我下辈子吗?”金希澈犹豫了一下

 

     阴间使者似乎不应该透露,但利特想了下还是如实的说了出来:”前面不会很差,但是后面可能。。。”


     “理解”金希澈点了下头,这辈子也确实做了挺多错事的。。,他又抬起眼盯着利特,小心翼翼的问:“那我下辈子还能遇见你吗?”


     “能。”利特回答的毫不犹豫,回答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这种直线球他还是不太能适应。


     “我们特儿真的是很容易脸红啊。”金希澈冲他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继续开口:“都能杀我一次,怎么还是不好意思呢?”


     原本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但利特猛的抬起头盯着金希澈的眼神,恐惧,害怕,歉意和悲伤深深的嵌在一起,勾勒成了墨黑色深不见底的眸子。

 

     金希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补充:“不是我没有怪你。真的。”


     利特移开视线,小声开口:“走吧。”


     “去哪啊?”金希澈反倒紧张了起来,语气都凝重了起来,他怕利特立马送走他。


     “去遛弯儿遛三天。”


     金希澈猛的松了口气,仰起个笑脸,冲利特笑着。




     两人站在一便利店门口,金希澈回过头打量了下利特,然后缓缓开口:“那天你也是这样,穿着一身黑,就站在这里这么盯着我看。”



 

     那天金希澈在便利店里面挑选着吃的,嘴里面还捣鼓着:之后可能没有时间买这些了。


     结果抬头就对上了商店落地窗后利特的视线。他那时吓了一跳,他没想过。“那位”这么快就派人来追杀他。


     窗外那人的眼神,冷的要死,浸着浓浓的杀意,但是他只觉得这个男生真好看,长得像只小狐狸。


     反正这里人多,出去还是商业街,小狐狸也动不了手,金希澈想了想,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但还是把怀里的吃的付了款,然后走出门略过小狐狸的身边,假装没看见他,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商业区的广场。


     他看到小狐狸有些紧张的跟上自己。视线死死的盯在自己身上。但很快就被人来人往的人群冲散了。


     金希澈在融入人群之前,往地面上放了瓶饮料。然后冲小狐狸挑了一下眉,转身融入人海当中。

 

     他脑海里面甚至能够想象到小狐狸惊愕的表情。

 

 


     利特是在回家路上被人打晕的。醒来的时候,自己一家人都被堵住嘴,绑在自己面前。

 

     他只是觉得有些好笑,这种场面见惯了,居然也没觉得多害怕,只是以前他是绑别人的那个


     这个走私组织,他熟悉的不得了,他曾经为这儿的老大卖过命。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和这里没什么关系了。


     “头儿让你找个人,事成之后放了他们,然后给你这个数。”那个人抬起手冲了比了个五的手势。


     他早该清楚这帮人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任何一个人的,而且听说那人还新收了个姓金的孩子。他要是能逃出去就好了。


     上面给他的任务就是追杀这个叫金希澈的男生,听说是毁了老大的东西。。利特拿到照片的时候愣了几秒。


     金希澈的长相真的是很好看,好看极了。不像传统的那种棱角分明,透着浓浓的阳性气息的男生。反而是带着一丝阴柔,美的像个女孩子,甚至比女孩子还好看。眼神却像极了一朵带刺的玫瑰。

 

     这就是金希澈吗?



 

     利特带着金希澈走进便利店。往怀里塞了几瓶草莓牛奶。

 

     “所以你到底是偷了他什么东西?”


     “我呀!”金希澈搂着利特的肩膀,把人搂进怀里了些:“我一把火把他那些货全烧了。”


     语气里是浓浓的得意。像极了一只小猫,用爪子把一堆抓到的虫子摆到你面前来邀功


     利特垂下眸子笑了起来:“那你倒是为民除害了。”


     “你知道我看到你第一眼想到的是什么吗?”


     “什么?”


     “这只小狐狸长得真好看,我要是能把到就好了。”


     利特急忙从金希澈怀里撤了出来,轻咳了几声,有些结巴的责怪:“你你你都在被追杀了,居然还在想这些事情。”


     “那有什么的?不是有句话叫做牡丹花下死吗?”


     “所以后来你才逃到什么游乐场?”利特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


     “对呀,约会不是都去那些地方吗?”

 


 

     利特那时再次得到金希澈消息的时候。那人正在游乐场的娃娃机前抓着玩具,完全不像是个在被追杀的人。


     利特就在玩具店门口倚着门看着金希澈。好像是看上了个什么二次元的玩偶。在那花了不知道多少钱,好几次都差一点抓上来,急的金希澈一直在骂脏话。


     这么看,他也挺可爱的,明明就是个孩子的样子。

 

     金希澈捉到玩偶时准备出门,看到了倚着门口站着的利特,冲他挑了挑眉:“呦,小狐狸。来啦!”


     没等利特开口,他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金希澈!!”利特瞪着眼,他怎么又给放跑了

 


     为了追上金希澈,他跟着金希澈坐了七次过山车,三次跳楼机和四次海盗船。


     利特摊在长椅上,他感觉自己的内脏全都被甩的移了位置。他如果再接这种活的话,他真的会死的。。。


     就在心中下定决心再也不要来游乐园的时候,面前递来了一瓶水。


     抬头望去发现是金希澈。


     “看看你累的不行了。”


     利特迟疑了下,随后接了过来,瓶盖儿已经被拧开了,他有些怀疑金希澈是不是在里面下毒了。但还是大口喝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觉得金希澈没有这个必要。他为什么会这么相信金希澈?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人都聚集在摩天轮下面,等待着坐上摩天轮,不过都是些情侣把戏。而他们面前这片公园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金希澈还是站在这里冲利特咧嘴一笑。完全没有要跑的意思。


     行吧,那就先放他一次,利特这么想着,喝了一大口水,金希澈突然拍了下手,利特被吓了一大跳,差这边儿手中的水瓶砸到金希澈脸上。


     “我应该先喝一口的!”


     “为什么?”利特扶着胸口无力的问了句,他被吓了够呛,他觉得金希澈比过山车吓人多了


     “因为这样的话,我们就是间接接吻啦”


     利特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想要开口骂几句但对上金希澈的眼神,莫名的像极了纯情的小男生,正满脸期待的盯着自己


     等利特再次休息好站起来的时候。金希澈已经随着夜晚游乐园游行的队伍再次融进了人海中,然后失去踪迹。


     游行的周围为了一群人,利特想冲进去找到金希澈,但是却被人群挤到了一边

 

 


     上头的人只是催着让利特稍微快一点,态度也没有那么强硬。看样子他们也知道金希澈这个人不好抓,反倒给利特了更多时间。

 

 

 

     “明天我们去那个地方吧。”利特说的含含糊糊的。但金希澈还是立马回应了


     “好啊!”


     “不过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偷上头什么东西呀?”


     “我是经常偷。不光是上头,说不定连你都被我偷过呢。”金希澈耸了耸肩


     “为什么要做小偷呢?”


     “因为活不下去呀,我从小就没有什么父母,也没有什么家人,亲戚的。那个时候因为年”纪小,打不了工,什么都做不了。总不能干等着让自己饿死呀!所以就只能去偷东西了。


     利特没再出声,只是静静地挽着金希澈的胳膊。之前的时间太短了。而他又背负着追杀的任务。他没有时间了解他的这一切,但现在有时间了,却也已经晚了。


     他只能希望这三天过得能慢点再慢点。


 

 

     此时正值夏季,正好是樱花开放的日子。


     金希澈一早就放出消息,让利特追到这里。

 


     这里是有名的樱花大道。利特追来的时候。淡粉色的花瓣已经铺满了整个地面。就好像是为了迎接他到来的红毯。而金希澈就站在红毯的另一头等着他,冲他挥了挥手。


     那一瞬间,利特就感觉自己好像是魔怔了。站在樱花树下被透过层层花瓣缝隙的阳光照着的金希澈,格外的好看。本就像是一朵带刺的娇艳玫瑰,如今照了阳光,散发着刺眼的光芒一样。金希澈好像一直都是这样,这样刺眼,这样引人注目。


     这样让人难以自拔。

 

 


     “你这算是约会吗?”利特跑过红毯,站到金希澈面前。另一只手握住藏在身后的匕首。但他又有些犹豫。这么夺目的一个少年,到底要不要在现在就。。。。


     “当然算是约会啦。”金希澈又扬起了那副笑嘻嘻的笑脸。然后一把握住了利特藏在身后握着匕首的手。利特那一瞬间的惊慌失措让他反而像是被捉捕的那个人,他瞪大了双眼想要挣脱金希澈的桎梏,但是背后的手被牢牢的抓住,让他动弹不得。


     他只好压下心里面的惊慌失错,抬头望着金希澈。金希澈还是那样笑嘻嘻的,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不要是现在吧?”金希澈松开抓着利特的手,瞬间又变回了原来的猎物:“不要是现在吧。再等等不好吗?”语气甚至卑微的让人心疼。


     利特只觉得心口一紧。原来这么刺眼的少年,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吗?


     然后他将身后的匕首扔进了落花铺成的地毯下面。

 

     抬起头冲金希澈回应了个笑脸

 

     那就再等等吧。

 

     金希澈的表情又变成了笑兮兮的模样,仿佛刚才祈求他,害怕的那个人完全不是他一样。

 

     “真好。可是我们小狐狸太好了,也会出事的呀!那以后万一还有什么任务的话?我是不会对你做什么。但是万一别人也向你求情,你同意了,他很有可能会过来反杀你的。。。我们小狐狸可该怎么办呀?小狐狸你记住了奥,以后除了我,谁都不要再给机会了。”金希澈愣了下,表情有些深沉:“就算是我也别给机会了”

 

     利特只是点了点头,笑着没有做任何回应。


     他还会跟那个组织有联系吗?他还会接这种活吗?下次再见到金希澈,是不是就没有时间了呢

 

     周围的路人都在忙着拍树上的樱花特写,金希澈抬起手,先是犹豫了下,然后拉住了利特的手腕。在肌肤交出的那一瞬间,两个人都感觉到了对方的那份拘谨和僵硬,利特突然被戳中了笑点

 

     “我没有想到,咱俩还能玩这种纯情路线。”


     金希澈立马回过头,喜的盯着利特:”你要是想玩不纯情路线那也可以!”


     “。。。”利特别过头去,盯着金希澈的手腕,怎么会有男孩子长得比女生还好看,手还这么白皙修长啊?


     两个人就这么拉着手,静静的往前走着。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让他们所有人都忘记自己的身份和任务,安安静静的沉浸在这氛围之中。

 

 

     只是可惜樱花大道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在迈出满地樱花花瓣同一秒钟利特抽出了手。

 

     就到这里吧,就到这里,他也已经满足了。

 

     金希澈也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个撤步再次融进赏花队伍当中。

 


 

     “还要再玩一次纯情路线吗?”金希澈走到利特面前,歪着头。


     “都多大年纪了?”利特轻轻推搡了下金希澈,然后反手握住金希澈的手:“我之前就想问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好看?感觉完全不像是干过活的样子。”


     “啊,这个啊。”金希澈甩了甩被握住的手:“因为我每天都要用好多好多的护手霜。托这些的福,这个手才没落下疤”


     利特皱了下眉,盯着金希澈


     “我不是小偷嘛,每天偷着偷那的。甚至有的时候都要偷在你们看来完全没有必要的东西。这只手还好一点,顶多就是被人用鞭子,棍子啊什么的打过几次。另一只手呢?。。。算了,另一只手你也没有必要看。反正我会用这只手一直拉着你的。”


     “你小时候。。。”


     “说苦吧,也不算苦,毕竟我还活下来了,不是?给你派任务的那个人,我偷了他好几回东西,他一直想拉我进组织。我不同意把他货烧了,就变成这样了。”


     利特没再出声,像是被金希澈小时候的经历吓到了。


     幸好幸好金希澈还是这副骄阳似的模样。也幸好他活到现在,幸好让他能遇见。

 

     “特儿”


     “嗯?”利特还在刚刚的想法中走神,一下子被金希澈叫了回来


     “这是第二天了吧。”


     “嗯。。。”


     “我能不能问为什么是三天吗?”


     “。。。跟我多待一会儿,不好吗?”


     “不是啊,就为什么不能十天半个月?”


     “。。。就是不能。”利特解释不了,也不敢解释。急忙让金希澈闭了嘴。

 


     这么快就到明天了呀

 



     人类在死亡之后都有三天的跟自己道别的时间,这三天时间,可以进入阴间使者创造的幻境里面回顾自己的一生。又或者可以选择直接摒弃不顾转入轮回。他们要做的,就只是在阴间使者那里喝杯茶,忘掉前世过往,然后再跟着阴间使者的小白狗跳入轮回就可以。


     但是如果过于留恋这一世的话,就会成为一缕孤魂,游荡在这世上,当第二天日出之时,被太阳照到,便会消失殆尽。从此,这世间再也不会有这个人了。

 

     强行把金希澈留在自己的幻境里面三天,虽然这样很不公平,也很偏心,利特这么想到,但是他实在舍不得。

 

 


     第三天,金希澈带着利特跑进了一个巷子。

 

     那是个死胡同。

 

     金希澈在跑到死胡同面前停下,转过身。双手举过头顶。

 

     “啊,逃不掉了。”

 

 



     “哎呀,逃不掉了”金希澈笑嘻嘻地转过身,双手举过头顶。


     他是自愿跑进来的,而且眼中没有一点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的恐惧,只是笑嘻嘻的盯着利特

 

     利特抬起手,用枪指着金希澈心脏的位置,但却感觉眼前的目标怎么也对不准,稳住心态之后才开口问:“为什么?”

 

     为什么金希澈要自愿跑到这里?为什么他选择了这一条路?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是他

 

     “我呢,从小到大就被人骂是只老鼠,偷着偷那的才能够活下来。这么活着确实也没意思。那还不如这样皆大欢喜。”

 

     利特顿了顿,手中的枪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跟自己对抗着,想要把枪口压下来。他甚至快要握不住枪。

 

     “认识这么久了,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利特”


     “那就叫你特儿好啦!”金希澈抿着嘴思考了会儿:“说不定我以前还偷过你的东西呢,可惜了,我是真的很喜欢特儿呢,你呢?”

 

     利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耳边只剩下这种震耳欲聋的蜂鸣声,争着吵着,想要抢夺着他脑中的指挥权。


     他只能看见金希澈的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着什么。他只能看到金希澈全然不在意,却又带着感情的炙热视线

 

     然后金希澈像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掏出了一朵玫瑰花,单膝下跪,就像童话故事里王子对公主求婚那样

 

     如果现在是一部电影的话,进度条应该已经拉到最后了吧,利特甚至觉得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哭什么呀”

 

     金希澈扬起嘴角笑了起来,但这一次的笑,不像之前那样,带着横冲直撞的爱意,只是淡淡的抚慰的笑。


     “特儿,你要是喜欢我的话,就应该帮我收尸,我没什么亲人,也没什么朋友的。。。”


     他甚至没有说让利特放过他。金希澈和利特都很清楚上面那人的风格,利特现在不下死手的话就不止一个人会出事了。

 

     利特抬起手擦了下眼泪,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哭了。

 

     利特盯着金希澈看了好久,看到他感觉胳膊麻木到不是自己的,然后他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对金希澈说:“我是真的喜欢你。但帮你收尸这件事,我不会干。”他顿了顿,然后下定决心了一样。继续开口:“但是你之后一定会看见我的。”

 

 


 

     利特接过了金希澈手中的玫瑰,过了会儿,微微弯腰,放在了金希澈的尸体旁边。顺带着亲吻了下那人的嘴角。纤长的睫毛。还有那双曾经充满着热烈爱意的眼神,高耸坚挺的鼻梁。和他从来不敢触碰的柔软的嘴唇,像是童话里面的睡美人。他就连死了的样子这么让人嫉妒。

 

     金希澈死了,皆大欢喜。

 

     但唯独利特也举起了枪。

 

     他帮那活组织干事情,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原本是能入轮回的,但是他拼命的向神祷告。他只想成为阴间使者,哪怕万劫不复,哪怕永不轮回。


     起码能再送送他就好。

 

     他们之间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你该走啦”利特原本想好好说出这句话的,奈何这话刚说出两个字,一股酸意就涌了出来,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嗓子仿佛被人掐住了一样。

 

     一只小白狗跑了过来,亲昵的蹭了蹭利特的裤脚,然后又围着他转了好几圈

 

     利特抱起小白狗,埋头把眼泪藏在他的皮毛中

 

     “你跟着他走就可以了,她叫心空,是我养的小公主。”

 

     “哦吼”金希澈抬起手放在心空的头上。心空只是抬起头盯着金希澈一个劲儿的摇尾巴,满满的示好,金希澈的手才落了下去,重重的揉了揉心空的头。“来,乖女儿叫爸。”

 

     “你跟着他走就行了,然后就可以轮回了”

 

     “特儿,我不想走。。。”金希澈有些撒娇似的往心空怀里蹭了蹭。

 

     利特呼吸猛的一滞,他最害怕金希澈说出这句话,但却又热烈盼望着他说出这句话。


     但已经够了,已经足够了。他把原本追杀他的时间延长了这么久。跟他暧昧了这么久,就连金希澈死后还是抢了来了三天的时间。


     足够了,不能再多了,他不能怎么贪心。。。他这样滥用私职,已经是要被神降下惩罚的了。


     再也不能见面的惩罚

 

     “走吧,空儿跑起来步伐如烟,你可要跟紧了,千万别落下”

 

     利特放下空儿

 

     金希澈点了点头,有些犹豫不舍得迈开步子往前走。


     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大步走了回来把利特拉进怀里面。轻轻的在他嘴角落下一吻。


     满意的嗯了声,才回头跟着空儿继续走

 

     “特儿,一会见啦!”金希澈没回头,就这么喊出一句,步伐越走越快,轻快到可以跑起来

     因为利特说他下辈子还能遇见他,他要跑着去

 

 

     利特盯着金希澈的背影,那人跟着空儿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融入了轮回的人的队伍里,逐渐变成个点消失。他才感觉到身后巨大的命名为悲伤的阴影逐渐吞噬了自己,胶状物把自己密封在阴影里面,动弹不得,也呼吸不了。悲伤顺着呼吸和皮肤侵占了自己的五章六腑

 

     走慢点

 

     走慢点吧,这是我最后一点的私心了,既然再也见不到了


     那就走慢点吧


     但你也一定要跟上空儿的步伐,不要被落下

 



     完

 


冰淇淋rae

【艺旭】massacre

*policeman旭x黑道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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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月?一周?啊,我忘记了,钟云你也知道,我记性不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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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这一次来探监调查自己的是金厉旭


     金钟云微微扯起嘴角,...

*policeman旭x黑道云



































月?一周?啊,我忘记了,钟云你也知道,我记性不好嘛”













这一次来探监调查自己的是金厉旭


     金钟云微微扯起嘴角,嘴巴因为缺水干裂的显出几道血痕

     

     金厉旭扔了瓶饮料给金钟云,随后什么都不说,只是淡淡的将他望着


     这个神情,就像是之前金钟云第一次杀人时候的神情一样


     淡然,没有有一点情感,好像已经放弃了一切,对一切都不在乎了



     “你到底瞒了我什么事。”声音像是一个机器人发出来的


     “我,一直在那里面工作。。。”


     “不错啊,混上了帮主的位置,还做得有声有色的,这么多年都没有抓到,利用我,把我们刷的团团转。”金厉旭的嗓音突然拔高,眼神死死的盯着金钟云,满脸怒气


     “等等”他不是帮主,他从来都不是


     他还想解释什么,但金厉旭突然将一张照片拍到桌子上:“这个人你见过吧?”


     金钟云往前挪了挪,眯着眼睛打量了下照片上的人


     是他手底下的人,那天复发的时候是他向自己汇报的,他有记住那个人


     金钟云点了点头:“我的人”


     金厉旭却突然站起了身,双手重重的拍了下桌子,用手支着自己的身子,不断前倾。这动静把旁边看管的人吓了一跳,看了眼这边,又迅速的转过头去


     “金钟云,你是人吗?!你还有良心吗!!!”


     突然到来的指责让金钟云愣了下,一脸疑惑的盯着激动的金厉旭,他什么都没做过


     “厉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金钟云想让他们两个都稳住心态,心平气和的解决这些问题,绝对是那个人在中间做了手脚


     “误会?”金厉旭看了眼边上的看管,长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缓下来,可是眼前男人一脸疑惑不知所然的样子他越看越上火,心底那股火怎么扑都扑不灭:“你跟我说是误会?!我爸妈对你那么好,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你怎么。。怎么下的去手。”金厉旭话说到一半,突然哽咽了下,缓了缓才冷冷的抛出一句话:“我真后悔那个时候让我爸妈把你带回家。”


    我爸妈。。。


    金钟云明白金厉旭已经不把他当成家人了,心口就像是插了把匕首,越努力去拔,陷得越深,匕首上的剧毒慢慢侵染了他的整个身体,五脏六腑,尽数被毁


    “叔叔阿姨,到底怎么了。。。”


    “你自己不清楚吗?你杀了人,还需要我来一一告诉你吗?好。金钟云,那我告诉你,不止我爸妈,你这么多年在那个黑帮里杀了多少人?你自己都数不清了吧?走私毒品,你别告诉我你自己也吸毒。”金厉旭用手指指尖使劲的戳着金钟云的肩膀,戳的他感觉手指都要断掉的疼,但还是没停下


    “。。。”


    “。。。”空气一阵平静,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金钟云却缓缓扯起嘴角,歪着头带着笑意看向金厉旭,嘴唇干裂的地方裂了开来,流出了血液


    用温柔到不能再温柔的声音轻轻说:“嗯,我也吸毒”



    哪有什么放过他,金钟云突然想明白了一切,也看开了一切


    把自己提升到副帮主的位置,自然那些人都是归自己管,稍微威逼利诱一下,所有人的口供都会是,他们的上头是金钟云,而那个人可以完好的脱身,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到头来,金钟云还是代替的那一个,那一抹笑,是在嘲笑金钟云,嘲笑他输得一败涂地,到最后也没能走掉,嘲笑他的命运就应该这样,嘲笑他可怜,嘲笑他被耍的团团转,却还以为自己已经运筹在握了



    金厉旭的动作还有咄咄逼人的神态,像极了小时候被那群孩子围住的时候他们做的,金厉旭从帮他说话的人变成了指责他的人,甚至比他们更狠,一刀一刀的割在自己身上,不断的用刀子搅动着自己早已腐烂的内脏



    金钟云原先还能淡淡的蹬那群孩子一眼,然后笑着去安慰金厉旭,但现在,他连安慰的资格都没有


他就这么傻的入了套,还有什么挽回的余地呢




      “上头送来了一批人,说是最近刚抓的,你看怎么处置,头儿让你过目”

 

     “随便,杀了吧,处理干净点儿。”




     那个人真会布局啊,让金厉旭来质问自己,目的呢?就是为了看笑话吗?



     “金钟云,你真是个混蛋。”金厉旭看着盯着自己一脸淡然笑着的金钟云,留下了这么一句话摔门而出,但门刚被他重重的摔上,他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无力的瘫坐在门口


     到底是怎么了,会让金钟云变成这个样子,小时候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他怎么可以变得这么混蛋,他小时候明明不是那个样子的,怎么会吸毒,甚至,怎么会杀人。



     金厉旭永远都记得他第一次在福利院见到金钟云时候的场景,金钟云静静的坐在那里,其他孩子们都蜂拥上前,希望能有人把他们带走,但金钟云只是坐在那里,手里拿着画笔,却是一笔也没动的走神盯着窗外,稍稍长的头发将他细长的丹凤眼遮去了一半,但还是能看得出她眼底不知名的忧伤


     金厉旭那个时候就想着,一定要让他跟自己在一起,他能让那抹忧伤消失的


     为什么金钟云哪怕做了这些事情他还是爱他的,明明是一个人渣,为什么他在说完那些狠话之后胸口还是痛的要死,金钟云最后那一抹淡然又好像是释放的笑,越发在脑海里刺眼




     之后他们两个没再见过面,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法庭上,金厉旭坐在底下的旁听席,面无表情地盯着坐在上面的金钟云


     那天他被判了死刑


     枪决




     金钟云执行枪决的那一天,特意换了件相比较好看点的衣服,把一直没能刮掉的胡子刮了个干净,然后对着镜子笑了下


     笑容僵硬的像是一个假人——多久没笑过了?


     走上刑场的脚步莫名的轻松,没有想象中的沉重,可能是因为他没有家人吧?也没有值得牵挂的人


     不对,是没有人牵挂他


     看到执行者他愣了下,是金厉旭


     手中握着把枪,静静的看着他走上中心的位置





     “我来”金厉旭举了手:“执行这次枪决吧”


     “为什么?”


     “因为是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我想亲手处决”




     两个人距离不算近,他看不清金厉旭的脸,阳光正对着他洒了下来,刺得他眼睛疼,眯了眯,还是看不清站在阳光下的金厉旭,阳光撒落下来,仿佛给金厉旭整个人罩了层光。金钟云朝着那个方向咧开了嘴角,把眼神当中那种淡然尽数抹去,想让那人的身影充满自己的眼


     是啊,这么耀眼,才是他的厉旭啊,本来就该生活在阳光下,本来不该跟他的人生有任何的交集,本来根本不需要经历这些事,根本不该沾染上这些肮脏不堪的东西



     他总算是看清了金厉旭的脸,举起枪的时候,眼泪已经流满了金厉旭整张脸,金钟云呆滞了下,为什么要哭呢


     随后将嘴上的笑意加重了些,用口型对着他说:“不要哭”


     没事的,有什么好哭的呢?我们厉旭长大了啊,真的可以保护自己了,而不是小时候那个明明想要帮自己,他却先流下眼泪往自己怀里钻的金厉旭了,不是那个只会扬着傻气却又阳光的笑容的金厉旭了



     金厉旭也张了嘴,对金钟云说了什么,但金钟云并听不到,也没来得及看请,就被突然耀眼的曝光夺去了视线




     “我爱你”



     金厉旭不知道那人听没听清,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只能看到面前那个依稀可辨的人形,很努力地眨了眨人,才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他第一次笑得那么灿烂,就好像被阳光洒满了一样,但金钟云在阴处,刚好一点阳光都没有照到




     他照到了,名为他的阳光



     

金厉旭那天探监过后哭了很久,但也委屈了很久,他为什么要为这样的人哭,但是,他爱他,他这辈子都没有说出来这句话,他很后悔,如果在他们分别之前他将这一切挑明了,会不会就不是这个结局了,两个人就不会走上这一条路了





     枪决后第三天,金厉旭填了表格,领走了金钟云的尸体,辞掉了警察这个工作,没人知道去了哪


     他恨金钟云,但还一直爱着他,金钟云,从没有恨过别人,只是死在了自己对于死亡的恐惧下




     艺旭他们一生的遗憾是:明暗的分界线,模糊的爱意,和对死亡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