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阴魂不散》(十五)(十六)
鬼王的奇怪胜负欲和滴滴代嫁小青玄!
(十五)
寒风呼啸,整个村庄都沉寂在夜色里,两人一路跟到了那姑娘的家,闪身藏进了后院,伏着墙壁细听里面的动静。
那姑娘不知怎的,之前分明都还极小心谨慎,进了家门后却放开了脚步,走了一段后,一阵小儿的啼哭响起,一个粗犷的男声道:“死丫头,大半夜的不睡觉到处走什么走?把你弟弟都吵醒了!”
约莫是她爹。那姑娘道:“对不起!我、我出恭…”
“妈的,烦死了,屁事儿怎么那么多…”那男人絮叨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又睡了。一个女声又催道:“还不快去睡,明儿是你大喜的日子,气色得好看一点儿。”
那姑娘应了,掩上门,一阵悉悉索索更衣声后,大...
鬼王的奇怪胜负欲和滴滴代嫁小青玄!
(十五)
寒风呼啸,整个村庄都沉寂在夜色里,两人一路跟到了那姑娘的家,闪身藏进了后院,伏着墙壁细听里面的动静。
那姑娘不知怎的,之前分明都还极小心谨慎,进了家门后却放开了脚步,走了一段后,一阵小儿的啼哭响起,一个粗犷的男声道:“死丫头,大半夜的不睡觉到处走什么走?把你弟弟都吵醒了!”
约莫是她爹。那姑娘道:“对不起!我、我出恭…”
“妈的,烦死了,屁事儿怎么那么多…”那男人絮叨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又睡了。一个女声又催道:“还不快去睡,明儿是你大喜的日子,气色得好看一点儿。”
那姑娘应了,掩上门,一阵悉悉索索更衣声后,大概是也睡了。
沉默一阵后,那女声又低低道:“哎,你说她这一天天到处跑的,不会听见点什么不该听的吧…”
“嗐,怕什么,我看她蠢着呢。死到临头了不还惦记着隔壁家那头牛产崽儿么…天天往外头跑,哪次不还是老老实实回来了。”
两人又说了一阵,师青玄很卖力地把半张脸都贴在墙上,蹭了一脸粉灰,却依然听不清什么,只能眼巴巴望着贺玄干着急。终于,里头夫妻俩睡了消停了,贺玄这才回过头来,大致复述了一遍。
听完,师青玄小声道:“这女孩儿挺机灵…”
不错。听他们的意思,大概是怕她逃了,并没有跟她说被献祭会丢了命,却不知被她从哪听来了真相,于是这姑娘便开始故意频繁找借口往外跑,起初一两次大概她爹娘还会戒备着,但每次都老实回来之后,戒心也会变小,更有利于她出逃。
“这家父母忒也气人!自己生养的女儿,说杀就杀,真是败类!”
直到在一片麦地里藏了身,师青玄还在愤愤。贺玄探查了下土地,道:“水鬼作祟,这些庄稼都被淹过。确实有村子存在活人献祭求去灾的传统。”
师青玄不可置信:“还有这种事?!”
“神官只能听到富庶地的祈愿,这些穷乡僻壤的事他们管不着,凡人自然得自己想办法。”
师青玄说不出话了,默默握紧了拳。
贺玄敛眸。师青玄么,蜜里泡了几百年的少爷,这些阴沟里的事儿自然遥远地难以置信,但,对天下草木之人而言,只不过是无数悬在头顶上摇摇欲坠的劫难之一罢了。
次日天明,农人出门耕作了,师青玄伪作行人,到村里打探了些消息。
这村里从几年前开始,每隔几月就要发次洪水,闹过饥荒,民不聊生。谁知,一次洪水将发时,村里一女子失足落了水,那洪水竟就平息了,村里便传开,河里来了河神,要献祭年轻女子下去服侍方能平息水患。
谁都不想摊上献祭,可谁也都不愿挨水淹。富裕人家自是摊不上,就可怜了贫苦人家的姑娘。村中人都极重视祭祀,不能让祭品落跑,因此每每会忽悠她们嫁了河神能过好日子。村子偏僻,人也就都木木的,反正嫁了人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好多是说了便信了,也有几个试着逃跑,不过最终都没逃掉,被一村子人乱棍打下水去,也就没了命。
贺玄就在麦田里,默默眺望了半天,才见师青玄面色沉沉地走了回来。
“如何?”
“不妙。看得严实,想现在就把她救出来很难。”
“所以呢,什么时候动手?”
“傍晚。祭祀是在傍晚,到时候所有的人手会集中到河边,她家的防备会减弱。”
贺玄提醒道:“一个人凭空消失了可是很容易被发现的。”然后,动用全村力气找,跑出去便难上加难了。
“我知道。”师青玄抬起头,狡黠一笑:“所以,我并没有打算让人消失。”
他把计划一一说了,贺玄听着,眉头渐凝,沉声道:“不行。”
“为什么啊?”师青玄歪头不解,“我跟你打赌这样她肯定能逃掉的!我也活了好几百年了,你别小看我嘛!”
“笨蛋,我是说你…”
师青玄愣愣地看着他,贺玄张了张口,忽然就不知该怎么说了。
他是怕他有危险啊。
沉默一阵,他也打定了主意。这才缓缓继续道:“行吧。反正你这脑子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师青玄立刻抗议起来:“什么叫我这脑子!你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啊,想想咱们以前出任务遇到危险有多少次都是凭着我的聪明才智脱身的!”
那你倒也想想有多少次是因为你做事风风火火才陷入危险的啊。贺玄抱着胳膊冷哼一声,懒得搭理他,心中却安心了许多。
师青玄这人,就像头小狮子,乖乖趴着打呼噜的时候是很省心,但总叫人觉得蔫巴巴的心里不是滋味,非得是张牙舞爪跳起来要扑到人身上咬两口的样子,才更适合他。
“不闹了,贺公子,我要很严肃地跟你说件事。”
“讲。”
师青玄认真地注视着他:“救人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参与。”
贺玄微一挑眉,师青玄会这样要求,他早便猜到了。救人是他自己的决定,那么,他自然希望自己能对自己的决定负责。更何况,那姑娘是对“风师”提出的祈愿,而师青玄毕竟是占了他命格才坐上的风师位,这件事情让他参与,对谁而言都不见得是一件光彩的事。
于是,他淡声道:“你想多了。本来我也没打算管。”
“…倒也不用那么干脆的,哈哈…”
“不过,我不参与的话…”
师青玄又一下子警惕起来,紧盯着他。贺玄看他这样子,总觉得怪有意思的,故意俯身凑近,一字一顿威胁道:“万一,你逃了呢?”
这当然不是个问题。但凡贺玄想,他有一百种方法叫他怎么也跑不掉。
闻言,师青玄皱了皱眉头,看起来像是很认真地思考起了这个问题。须臾,灵光一闪,竖起食指道:“不然你也给我绑个血雨探花那种红线?啊,红线的话是不是有点怪怪的,那黑线怎么样?”
“……”
黑线什么的,作为法宝是没有,贺玄他脸上现在倒是有很多。
“啊?没有吗?没有也行,我觉得他那个追踪用的小蝴蝶也不错的,你有没有什么类似的?小灯笼鱼?小蝌蚪儿?还有还有…唔!”
师青玄还想兴致盎然地提供七八种方案,脸颊却被贺玄扯着捏变了形:“你就那么喜欢那家伙的东西?”
师青玄好不容易挣脱掉,使劲儿揉起了被扯得发红的脸蛋,揉着揉着却是从指缝里漏出了低低的笑声。
贺玄明白了,真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人竟敢反过来跟他耍嘴皮子了!他一阵无语,故作凶相道:“我不动你,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
师青玄反驳道:“是贺公子你先的嘛!明知我跑不掉还要问,不就是在耍我?我还当你这人有多不苟言笑,原来你也会戏弄人的啊,哈哈哈…”
笑了一阵,又轻声道:“不过,关于你之前说的那个。”
“什么?”
“‘相信我吧。’”
贺玄微微睁大了双眼。
师青玄敛了笑容,正色道:“我姑且,先信着。所以,相对的,也请你信我。”
“我…想过了,在还没有赎完我的罪之前,不会走的。”
贺玄定定看着他,半晌收回目光,低声道:“…你最好是永远也赎不完。”
“啊?你说啥?”
贺玄却不答,一挥袖,掌心上多出了一只小小的白色贝壳。
“这个你带着,能保平安。”
师青玄点头谢过,刚要接,贺玄却又抽回了手。
师青玄那只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尴尬地悬着,道:“…舍不得后悔啦?没事没事,君子不强人所难…”
话音未落,便被贺玄拉过了胳膊,手腕上多了什么东西。
那贝壳竟是被串了个孔,用圆润透亮的小珍珠串出的链子扣了,做成了手串。
“…比他那个红线,好看。”
两人简单约定了汇合地点,师青玄便一个人离开去准备了。贺玄看着他走远,眼神骤然变冷,身形一动,跃入那条泛滥的河中,瞬间隐没。
救人的事与他无关,可这河里水鬼的生死,却是随他的意的。
……
一柱香后,贺玄拨开身边的血雾,回到岸上。
身后的河流已是一片骇人的血红色,可他的身上却是不沾分毫血渍,头也不回,径直走向与师青玄约定好的地方。
在那里,师青玄早雇好了一辆马车。他跳上车,百无聊赖看天,却被阳光刺得眯了眯眼。
算起来,如果计划成功,他得到傍晚才见得着师青玄,是这段日子里分开算久的了。他当然不是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怀春少女,只是,耳边只听得到窗被风吹动扇起的嘎吱声和马匹啃食青草的咀嚼声,却没人叽叽喳喳,还真是有够无聊的。
傍晚啊…快点到吧。
(十六)
傍晚时分,本该是农人收工回家其乐融融的好时段,今日村里却是一片肃穆。
大多村民都聚集到了河边,大气也不敢出,等待着祭祀的开始。
人潮拥挤,推推搡搡间,有什么人被撞倒在地,哎哟叫唤,当即有人小声斥骂道:“臭乞丐凑什么热闹!别叫了!快滚!”
那乞丐连连点头,连滚带爬地溜了。
“唉,那瘸子哪来的?怎么好像没见过。”有人嘀咕。
“这玩意儿四处乱跑的,谁晓得!别管他别管他,晦气。”
“好像早上就看到他四处乱转讨钱了…”
…
人声渐远。那乞丐东瞧瞧西望望,闪身进了一条偏僻的巷子,再转出来时,却成了个容貌姣好,身形窈窕的女郎。
正是师青玄。
白天的功夫,他打探到,那姑娘现在应该是被软禁在自己家中,前门有人守着,不便进,只能从后院溜进去。
七弯八拐找到了昨晚的院子,确定这会儿没人巡逻后,师青玄偷偷翻进去,找了个树丛后面隐蔽了,在那窗户纸上戳了个小洞,向里面张望。
这一看,却是和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对上。
“!!!”
两人同时向后一弹,师青玄没站稳,直接摔到了草丛里,发出哗啦一声响。
“谁在那!!”
不好,守卫过来了!
师青玄还在心念电转思索对策,只听里头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女声:“大黄!大黄别乱跑!!”
“什么啊,狗跑了而已…”
那女声又道:“这位大哥!求求您了,它乱跑会死的!您能不能帮我把他找回来?”
那守卫啐了一口:“你都快嫁鬼了!还惦记狗哪!?”说完就走了。
师青玄松了口气,对着窗户低声道:“姑娘!姑娘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里面的,大概正是那要被献祭的姑娘了。她闻言,悄悄给窗户开了道小缝儿:“真的?太好了!我正要逃跑!”
师青玄往里面瞧了一眼,屋门紧闭,应当是打不开的,可能也有人守着,窗户这边虽没上锁,却有层层木板钉着,进不去也出不来。透着空隙,那姑娘正穿着一身红嫁衣,瞪着一双清亮的眼睛看自己:“你是谁?”
“我…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
“啊,我知道了!!”那姑娘突然激动起来,捂着嘴道:“你是风师娘娘派来的吧!她听到我的祈祷了?!”
“……哈哈哈哈…先不说这个了,你原本打算怎么出来的?”
那姑娘俏皮地眨了眨眼,指指两块木板:“你看这儿!”
师青玄定睛一看,竟是有两条微小的缝儿,他伸手用力一推,两块木板应声断开!
他惊道:“厉害!这是你做的?”
“嗯!我之前出去割草,用镰刀每天偷偷划两下,就变成这样了!”
师青玄大喜过望,从袖子里掏出几块破破烂烂的布料扔进去:“快把这个换上!把你的嫁衣递给我!”
那姑娘愣了下:“姐姐,你要替我嫁给河神吗?不行!你会死的!”
“姐姐不是人!没关系,死不了!”师青玄挠挠头,这话真是怎么听怎么怪,“快点,马上就来不及了!”
那姑娘想着他是风师娘娘派来的,大抵也是个仙人,不再犹豫,立刻照做。不一会儿,把大红嫁衣丢了出来。师青玄换上,从那刚好容一人过的木板洞里钻进去:“你听着,把头发揉乱一点,挡住脸,出去之后你就装瘸子,我扮乞丐在这里大街小巷跑了一天了,没人会仔细看你。尽快出村,村口山后头那颗歪脖子树底下停了辆马车,你上去,在那上面等我…要是有人追过来就别等了,催车夫直接走,他会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
她早已换好了衣服,又往脸上拍了两把灰,看起来就是个瘦弱的小乞丐了。翻出窗子,又回头看了一眼,感激道:“多谢仙女姐姐!我以后一定每天都给风师娘娘供最新鲜的果子!你保重!”说完,便麻利地跑了。
师青玄松了口气,把那断掉的木板安回原来的地方,一屁股瘫在了床上。
刺激,好刺激。没有法力,没有协助,做这种事还是头一次。饶是见过大风大浪,他一颗心也始终悬着,紧张得很,还有一种快冲破胸膛的兴奋。
他并非不担心自己会被发现然后吃好些苦头,只是刚才,当那女孩用那种热切而喜悦的眼神看向他时,他忽然就觉得,什么也不不用怕了。
拾起掉在一旁的盖头,师青玄将它重新盖到脸上,掩住了坚定而明亮的一双眸子。
半柱香后,房门打开,散乱的脚步声靠近,一个老婆子在一群男人簇拥中,对她伸出手:“新娘子,走吧。”
师青玄走得很慢,为了不让人看出走路一摇一摆,一个劲儿哆嗦,终于掩饰过去,上了花轿。
轿子外,吹打声一片,却丝毫没有喜庆的感觉,听起来倒更像是白事班子。师青玄听着,心说好巧不巧,送的还真是个死人。
横竖都是干坐着,师青玄居然还起了点闲心,撩起广袖,打量起了那手串儿。
珍珠的成色都极好,隐隐跃动着光泽,大小也相近,一看便知是多年的蚌精才能吐出的东西,还要凑这么多相似的,恐怕不好找。也不知贺玄是什么时候找来又是什么时候编成串儿的,那链子竟恰恰好贴他的手腕,不松不紧。
…别再是专门为他串的吧。
他想起上午送他手串时,贺玄低垂着的眼睫和生涩的语气。当时他本来也就是突发奇想想跟贺玄开个玩笑,谁知这堂堂的鬼王,竟还在这种事上较起真了。
师青玄此时发髻上还别着那只小鹿簪子,他下意识隔着盖头摩挲了下那小巧的鹿头,白珍珠与红嫁衣相称,格外明艳,师青玄不自觉就露出了点笑意。
“…好看。”
人声渐渐大了,也听见了滔滔的水声。轿子停下,有人把他牵下花轿,缓缓走到了河边。
“…今有新娘自愿嫁与河神老爷,盼老爷护佑农事顺利,来年安定…”
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的鬼话。师青玄听着都想上去给他两拳,偏生宣读那人还是个大喇叭,听得他脑袋嗡嗡响,只盼着少讲几句快送他下去,也好尽早脱身。
终于,那人宣读完了,命人将师青玄推下河去。谁知,这时,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慢着!这丫头会水的!你得给她捆起来再丢下去!”
师青玄听这声音耳熟,再一回忆,不正是那姑娘的爹吗!当下怒极,学着她的声音凄声骂道:“你好狠的心!把亲闺女丢河里当祭品就算了,还嫌她…嫌我死得不够痛快么?!我告诉你,我便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你当心了!!”
那男人给吓得往后一退,本就是件不大上的了台面的事儿,如今更是被揭开了遮羞布,四周都嘀咕起来,想来这人日后恐怕白天走路都能被自己吓到,师青玄终于扬眉吐气一番,心中痛快了几分。
然而,那男人的提议还是被采纳了。两个大汉把他的手脚都捆了严实,还不等他挣两下,就被一脚踹进了水里。
河水湍急,冲走了盖头,流水中乱石撞得他头晕眼花,饶是有几分水性的恐怕也不能撑多久,更何况以往那些年轻女子?所以从前都是直接丢下去,师青玄原本打算下去藏一阵子,把新娘衣裳抛上水面,好让他们觉得新娘已经被吞了,自己再游走,可现下给绑了,恐怕脱身就不那么容易了。
他还在不断下沉,虽说不用呼吸,但越往下,便越昏暗,压力也越大,他被压抑得头疼,手腕上却感觉到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登时拨云见月,豁然开朗!
是贺玄给他的贝壳!他使劲够上了那贝壳,用被打磨过的边沿疯狂割绳子,居然摸到了豁口,再划两下,终于断开,师青玄立刻再去划脚腕上的绳索。
好不容易挣脱,却发现已经在很深的水域了,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看不到一点光亮,饶是他,面对这样完全深不可测的环境,还是生出了一阵手足无措。
无边黑暗之中,却忽然有一只手掐着他的腰,把他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贺玄?
那人没有给他看清的机会,按着他的后脑让他的脸被深埋在自己的胸口,而后,水流从身边快速流逝,隐约听见了岸上的人声。
虽然还是一片黑暗,可师青玄却莫名觉得,好安心。
这是一种很熟悉的安心感,知道只要有这个人在,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他永远是可靠的,永远沉默而有力的站在自己这边。
这是曾一度支离破碎的,对“明兄”的信赖。
他几乎是下意识就把手臂环上了贺玄的脖颈,水花飞溅,两个人悬空立于河上,人群大骇,惊叫声与慌不择路的脚步声乱成一片,有人颤声大叫道:“显、显灵了!!!河神老爷显灵了!!!”
“河神老爷!!咱们已经进贡过新娘了!!都是老实种地人,您可莫要再动怒了!!”
师青玄明白,村民这是把贺玄当成那所谓的河神了。他此刻盖头落了,只能背对着那些人,老老实实伏在贺玄胸前,湿漉漉的两人之间,只隔了几层薄薄的衣料。
最要命的是,他忽然想起自己现在还化的是女相,即是说,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某个部位也紧紧贴着对方,而且,被挤得又闷又痛,很是难受。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他从前不是没对“明仪”干过类似的事,但那性质根本不一样啊!!!现在这种情况,哪怕周遭气氛半点都不风流旖旎,他也还是发自内心地生出了几分羞赧,默默弓起了身子,尽力拉开了点距离。
贺玄冷笑道:“老实种地人?老实种地人会用自己的亲生女儿作替死鬼?”
一片哗然,好几个进贡过女儿的爹娘被推出来,包括那个先前嚷嚷着要绑师青玄的男人,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额顶烂泥鲜血一片模糊,贺玄才冷哼一声:“今后洪水不会再泛,你们老实种地,谁敢再动歪心思…”
师青玄看不见,但听见了那男人凄厉的嚎叫和水声,像是被什么东西掐着脖子丢到水里又提起来反反复复,最后像块儿破布一样被砰地一声丢到地上的声音。
“这就是下场。”
说完,贺玄转身,这就要走了。师青玄赶忙压低了声道:“等下!走了之后洪水再泛怎么办?他们不敢祭祀,可就让他们挨淹着也不是个办法吧?”
“不会。那水鬼已经死透了。”
“……”好嘛,好嘛。绝境鬼王的行动力真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叹为观止了。
这时,有人想起了什么,战战兢兢问道:“那个…河神老爷啊,您不需要的话,就把新娘还回来吧?”
这个“新娘”,当然指的是师青玄扮的冒牌货。
贺玄顿住了脚步,师青玄感觉他环着自己腰肢的臂膀忽然收紧了。
贺玄沉声道:“不行。”
“只有这个,我要。”
“…………”
师青玄简直要跪下喊祖宗了,他能不能不要老是讲这么让人误会的话啊?!实在是很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啊!!!
他真的怀疑自己早就不跳的心又开始砰砰狂跳了,幸亏自己埋着头,不然让贺玄看到他完全红透的脸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就这么像个破娃娃一样被贺玄死死圈在怀中,直到彻底消失在人群的视线里。一被松开,师青玄就如避蛇蝎般弹开了,提着裙子一瘸一拐往村口跑:“哈哈哈哈哈真有你的!!走吧走吧,我们该去找她了别再让她觉得咱们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跑了几步,身后的人却没有跟上来。
“师青玄,你是不是很不喜欢这样。”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怎么了嘛哈哈…”
“那你…掐我干什么。”
…师青玄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一路,因为紧张羞愤种种杂七杂八的原因,他手上一直紧抓着什么东西,仔细一想,不是贺玄的侧颈吗!!!
看到那人苍白的皮肤上几道格外显明的指甲痕,师青玄只觉得自己六七百年的老脸真的可以不要了。
“若是不喜欢,你就直说。”
他加重了语气,师青玄也不好意思再打哈哈了,只得站住,然而憋了半天,却是张着嘴吞吞吐吐,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些天,贺玄触碰他的次数越来越多,一开始他是很怕的,但他不是没有认识到,现在的贺玄是真心在对他好。而随着戒心的消退,他愈发觉得,每一次肢体接触,每一次眼神碰撞,都有什么东西被唤醒,而且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嚣张,像是已经在他心底里存在了很久很久,只是从来没有被发现过。
就像刚才,哪怕他再慌乱,也仅仅是因为不好意思,而绝对没有半分的讨厌。
他是想说不的,可他说不出口。他怕说了,贺玄就再也不碰他了。他不知道贺玄碰他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可他就是莫名觉得,如果贺玄不碰他,他一定会不高兴。
贺玄却没有耐心等他自己捋出结论,见他不说话,甩袖就走。师青玄一急,顾不上想那么多,追上去就喊:“没有不喜欢!”
为了表明这句话的真实性,他甚至身体比大脑运作地更快,一把挽住了贺玄的胳膊,重复道:“真的没有!你、你随便就好了!我都可以的!”
说完才反应过来,这都叫什么话!他连忙收了声,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贺玄,生怕他下一刻就把自己甩了扬长而去。
贺玄回头看他一眼,那眼神好像是在审视他是不是说了谎,片刻后,轻飘飘地抽回了胳膊。
师青玄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小半截。
然而,下一刻,那只瘦削冰凉的手又折回,轻轻牵起了他。
“走吧。”
贺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神色却和缓了不少。闹腾了这么一阵,师青玄总算宽了心,微微收紧了手指,忽然想起一事:“不对啊贺公子,你上午不是答应我不掺和的吗!你又骗我!”
“没有。”贺玄正色道:“救人的事我的确没管,却没说不能救你。”
师青玄瞠目结舌:“还能这样的?!不对不对,其实刚才那种情况,我自己也能应付的啊,只不过…”
“只不过,需要点时间?”
“……”
确实。不过这个时间是一整晚还是一整天就难说了。
他还想再给自己挽回一点颜面,贺玄却道:“我知道。”
“我知道你可以,是我等不及,行不行?”
师青玄心中一动,分明是冬天,他脸上却又有点热了。
“那…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手上的贝壳。出事的时候,我可以感应到。”
居然是这样。难怪说能保平安了,原来是原地召唤鬼王亲自来保…
他还想问问这手串的来历,却听得身后有人叫道:“不得了了!新娘跟她姘头私奔了!!!!”
听到这振聋发聩的一吼,师青玄浑身一震,只当是被拆穿了,拽着贺玄撒腿就跑:“他们不当你是河神的吗!!”
贺玄也不知是什么心情:“不是那群人,是别的地方的看守!他们还不知道!”
“算了算了,先跑!!!”
然而立刻,他便感觉自己双脚又离了地,这一次,贺玄倒是没把他掐在怀里了,而是直接把他夹在胳膊肘下,足下生风一阵狂奔!
好家伙,他现在是女相,还穿着嫁衣呢!简直不敢想象到底是怎么样一副奇妙的光景。后面追兵都看不下去了,边跑边叫骂:“他娘的光天化日,私奔也注意点影响啊!!!!”
师青玄被颠得极度头晕脑胀,还不忘跟后面对骂:“什么玩意儿!!你见过哪家的姘头把人夹胳膊里私奔的!!!!”又扒紧了贺玄的胳膊,抗议道:“我现在还是个姑娘呢!!!能不能温柔点儿!!!!!”
贺玄一门心思往外跑,终于看见了停在树下的马车,逃出来的真“新娘”已经在上面等着了,看见这阵仗也被吓了一跳:“仙女姐姐??!”
师青玄还在冲她挥手,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竟是被直接丢进了车里,随即,一脸茫然的马车夫也被丢了进来,贺玄自己翻身上马,一声马匹的嘶鸣后,扬长而去!
身后那些人还在穷追不舍,那姑娘兴奋不已,拉过他的双手道:“姐姐!你是风师娘娘的使者吗?你也是神仙吗!”
师青玄望着后面冲天而起的尘土,疯狂给自己扇风:“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吧…其实并不是,我——”
贺玄却忽然打断道:“他就是风师。”
“…??!”
他一直以为贺玄会很看不得自己享着“风师”的盛名的,这又是闹哪出?再说了,要别人相信风师就是个断手断脚的残废,这也太…
“真的吗?!你就是风师娘娘吗!你好厉害呀!!”
那姑娘的面庞灰扑扑的,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分毫没有质疑的意思。师青玄干咽了一下,哑声道:“…你信吗?”
“我当然信啊!是你救了我呀,如果你不是风师,那我宁可相信你是神仙而她不是!”那姑娘咧开嘴,给他一个感激的笑容:“谢谢你!”
“…没什么,我…本风师,举手之劳罢了!”
这个名号太久没有被说起,都有些生涩了。可如今,它却像是什么咒语一般,绕过嘴边便引出他无穷的勇气。
贺玄一直背对着他,不知是什么表情。只是一扬手中的马鞭,加快了速度。
繁星相映下,小小的马车向着南海,一路疾驰。
【弘叶题石】岳麓山的月亮
现背伪纪实 无差 不是HE ooc私设归我
全都是我的想象,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要给我上纲上线也严禁上升!
请就事论事,任何上升三次,我会骂人()
可以接受的话,很感谢你的阅读
bgm:《后来的我们》
Summary:
“你爱过我吗?”
“我想,我爱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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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背伪纪实 无差 不是HE ooc私设归我
全都是我的想象,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要给我上纲上线也严禁上升!
请就事论事,任何上升三次,我会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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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后来的我们》
Summary:
“你爱过我吗?”
“我想,我爱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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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二九年的长沙。
足足到了晚上十点二十分,商务拍摄的最后一个采访才结束,他早早地让助理赶紧回酒店休息,说自己肚子饿了,去长沙的夜市找点吃的去。
小崔问要不要陪,帮着录一些LFN的内容,黄子弘凡揉了揉这几天熬得酸疼的眼角,说不用了,他就是随便逛逛,等哪天想好了要拍什么,再录成下一期的LFN。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周五晚上爱看LFN的人,已经不似当初那么那么多了。
黄子弘凡妆也没有卸,长沙到夜里还稍微有点凉,最终他还是从小崔的包里薅了件外套裹着,嬉皮笑脸地吐吐舌头,说自己出去觅食,一会就回去。
黄子弘凡转过身前挥了挥手,明媚的笑容似乎没有任何时光的痕迹,还像小孩子似的。
谁能想到他三十而立了呢。
长沙的夜生活是非常繁华的。
几年前黄子弘凡时常往返长沙,录制名学密神系列综艺节目的时候,就对这座城市结下了深刻的印象,它明亮又活泼,夜幕落下依然灯火通明,来往的人群熙熙攘攘,在夜色与烟火中扑面而来一种热腾腾的快乐,一种活着真好的温存。
黄子弘凡生性爱玩爱闹,他特别喜欢这座快乐的城市,从前每次来到这里,他记得自己都特别特别的开心。
多年后故地重逢,久违的异地故乡毫不情怯地用藕断丝连的熟悉与亲切招待了他,黄子弘凡戴上兜帽,兜帽里还扣了只棒球帽,睁大眼睛在长沙夜市里东张西望,望着不绝如缕的人间烟火,笑得有些流连忘返。
也回忆起了从前录节目,收工后大家一起吃夜宵的日子。
走着走着,黄子弘凡看到一家有些熟悉的招牌,微微张了张口,忍不住驻足。
这家店他记得,这家店的手撕鸡特别好吃。
可惜他好久没吃过这个味道了,上一次来吃还是石凯带他来吃的。
具体是什么味道来着?
黄子弘凡歪歪头,帽沿下亮亮的眼睛微微的疑惑。
太久了,不记得了。
那正好,就吃这个。
“欸,没有了吗?”
黄子弘凡扫了餐桌上的码,划动着早就改版过不知道多少次、已经陌生了的点餐界面,也没能找到与石凯常吃的那道手撕鸡,正巧路过一个收拾餐盘的服务员,黄子弘凡就给人拦了下来,礼貌地询问。
服务员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看起来很年轻,眼神非常迷茫,摇摇头说没听过他家有手撕鸡,不过很热切地给黄子弘凡推荐了一些其他菜品。
“他家菜单一年前调整,就已经没有手撕鸡了。”
一道熟悉到过分的声音沉沉地从身后响起,含着一口长沙方言与四川方言各交织一半的塑料普通话,讲得很轻,但似乎他的声音天生就带着力量,投到空中掷在地上,余音绕梁震耳欲聋。
回忆里的历历在目全都被这声音唤醒了,黄子弘凡还没来得及回身,眼睛就先一步瞬间擦亮了明亮的光。
一只手从身后搭上了黄子弘凡的肩,黄子弘凡惊喜地转过头,与笑意盈盈的石凯四目相对。
他也是没变,好像一点儿也没变。
最年轻的小孩,他唯一的弟弟,一如从前的青春常驻皓齿明眸,头发还是不习惯剪短所以长长的刘海总档眼睛,耳朵上还是坠着闪亮的耳钉,也还是和自己差不多习惯地扣了个兜帽,都是自己不能再熟悉的样子。
连同那对兴奋地对着自己的圆圆眼睛,一眨一眨过渡着又惊又喜的光芒。
连同他微微呲出一点犬齿的笑容,释放着直率的人永远收敛不了的欣喜。
连同他好像克制了但也没克制住的肢体动作,按着黄子弘凡肩膀的手激动地抓紧,已经开始摇晃了起来。
“好久不见了——黄子。”
“你来长沙了?什么时候?是工作吗?”
多年挚友,久别重逢,更何况是两个热情性格热络关系的挚友,少不得一段寒暄。他俩的这个寒暄要热情多了,石凯下意识的反应一股脑儿地都倒了出来,黄子弘凡一句话都不叫落地上的全都接上了,一时间不大的餐厅里,所有人都听得见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黄子弘凡激动过了才回过神,瞟了两眼好奇回头的其他食客,不好意思地低头嘿嘿一笑。
石凯笑了两声,拍了拍黄子弘凡的胳膊:
“怎么说吧,和兄弟,拼个桌?”
“你要是实在想吃手撕鸡,我明天带你去吃另一家,也非常好吃的。”石凯一边往黄子弘凡盘子里夹着他爱吃的菜,一边还惦记着这件事:“你要是早一年回来的话,那说不定还能吃上。”
“早一年,早一年我在干什么。”黄子弘凡像兔子一样与一筷子小青菜奋斗,咬断后抬起头来思考:“哦,在忙毕业。”
石凯转了转眼睛,回想:“是吗?”
“是啊。”黄子弘凡一边归拢盘子里的菜一边点头:“就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吧,我当时不是回学校搞我剩下的一学期学分了嘛。”
“哦,对。”石凯记忆复苏了:“那个时候我刷微博,经常看见你的粉丝说想你。”
“是吗?”黄子弘凡嘴角勾勒起笑容。
“那可不是。”石凯不放过调侃他的机会,轻笑着:“可别跟我装了,心里想着老子就是这么有魅力,跟我装什么腼腆小男孩。”
“哎哎哎你别瞎说啊,我可没有!”
“少来,男人三十一枝花。”
“哟,你二十九你了不起?”黄子弘凡上下打量对面因为生日在年尾还没到三十岁的弟弟,挑挑眉毛揶揄:“那当然是你了不起,你二十九岁已婚,哥哥我赶不上。”
石凯被黄子弘凡呛得一口水没咽下去,耳根微微红了起来,一边瞪他一边抽纸擦嘴,左手抬起来时露出无名指的戒指,黄子弘凡哎呀着摇头说被他闪瞎眼。
结了婚的人呢,脸皮还这么薄。
“你少来了,兄弟。”石凯时不时地脸皮薄,就受不了黄子弘凡打趣他,于是试图回击:“我说你也快了吧,老大不小的。”
“你骂我老。”黄子弘凡委屈。
石凯警告的眼神扫过去,黄子弘凡一秒切换得乖巧起来,穿戴起当年他尤其喜欢过一阵的蜜蜂小狗微笑,如果动物塑有实体,此刻可能还能看到他在摇自己的尾巴。
“她,她是叫……”石凯微微皱眉,努力回想着,却滑稽地发现因为这几年不怎么联系,自己根本没记住黄子弘凡那个女朋友的名字,咳了两声掩饰尴尬:“总之,我什么时候能喊声嫂子?”
“那你还是喊别人嫂子吧。”黄子弘凡低下头似笑非笑:“我们分手了。”
石凯的表情立刻凝固了,随即很快地慌张了起来,黄子弘凡摆摆手打断弟弟即将到来的不知所措:“没什么,我又没跟你说,你不知道很正常。”
“啊,嗯。”石凯顺着黄子弘凡的台阶下来,迟滞地点了点头,还是有些不知所措,像做错了事的小朋友。
“……你,怎么不和我说啊。”
“刚分,前几天分的。”黄子弘凡觉得隐形眼镜戴得有点痒,不自在地眨了很多次眼睛。
“再一个……你结婚不也没跟我说嘛,是吧。”
女朋友的分手电话是很突然的,在黄子弘凡从北京飞往长沙的飞机起飞前两小时。
她打来电话的情绪很稳定,也没有任何大吵大闹,很冷静也很平淡地说,黄子弘凡,要么我们分手吧。
女朋友是他在美国认识的女生,也是来自中国的留学生,不过在另一所学校读本科,还预备着去欧洲读硕士,只是在波士顿的街头,他们有缘相遇了。
女孩子没什么不好,她很好,连石凯这样的顶级颜控看过照片都肯定她是清丽的美女,更何况她聪明,有能力,有主见,黄子弘凡也爱慕她的温婉巧慧,两个人互相欣赏才在一起的。
分手的理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黄子弘凡在传说中不毕业更好的伯克利毕业了,回到国内好好工作,而女生如愿去了欧洲,他们跨越漫长的距离与时差,又都是忙起来什么也顾不上的人,久而久之难免觉得,有没有这段爱情,好像也没什么分别。
“可能我们确实不够合适,我们追求的东西已经不一样了,那我希望我能过好我自己的生活,也希望你能想怎么过怎么过,不需要迁就任何一个人。”
她在电话里这样说,冷静到有些绝情。
没有争吵,没有失控,甚至没有遗憾,没有不舍。
其实黄子弘凡也是。
或许不为这段恋情的结束而遗憾,才是这段恋情真正的遗憾。
前女友提出分手,黄子弘凡光荣地在三十岁的年纪重新成为了单身贵族。
坐在对面表情复杂地听完了分手的原因后,石凯谨慎地张口:“她应该会是个女强人。”
“她一定是的,她那么优秀。”黄子弘凡大方地认同:“只是我们缘分就到这而已。”
“缘分。”石凯重复了这两个字,觉得特别的妙。
人和人之间可能真的是有缘分的吧,缘起则聚,缘尽而散,一起走过或长或短的时光,留下不深不浅的印记。
缘分一场,终有尽时。
“真就不难过?”石凯仔细地观察着黄子弘凡的眼睛,试图捕捉哥哥的一些微小情绪。
“不难过啊。”黄子弘凡让自己笑得更轻松,好让贴心的弟弟更放心些:“感情这种东西,在一起和分手都很正常,我和她也只能到这里了,就算她不提分手,继续过下去,谁都不会更好。”
“也是。”石凯想了想,点头。
黄子弘凡得到了认同,更愉悦了些:“对吧,还不错的时候结束,已经挺好了,非得等到相看两厌吗?”
“那倒确实。”石凯继续点头。
黄子弘凡快吃完了,放下筷子,瞟了一眼连续点头的石凯,目光忍不住停在他身上。
“可能确实,我还是不算成熟,也没有想过或者准备好,真的成家吧。”
像你一样。
蝴蝶一样颤动翻飞的目光,最终停在石凯的戒指上。
“各有各的生活嘛,不成家也没什么,更何况你才三十,还早。”石凯看他吃的差不多了,默默坐起来,划开手机翻了翻信息。
刷了刷朋友圈,发现很多长沙的朋友都不约而同地发布了照片,石凯一个个滑下来,发现都是黑漆漆的夜空。
他觉得疑惑,于是定睛去看,原来今天据说有超级月亮,只是前半夜长沙天气原因,大雾未散暂时看不到,到了后半夜就有很大概率可以看到,所以许多长沙居民携带了拍摄设备登上了岳麓山赏月。
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思考,石凯立刻向黄子弘凡张了口,问他想不想去岳麓山看月亮,问完自己也愣了一下。
半夜十一点多,临时起意约朋友岳麓山看月亮,一定不像是什么正常人干的出的事情,可对石凯与黄子弘凡并不陌生。
或者说,对当年的他们不陌生。
当年黄子弘凡把来到北京的石凯接回自己家住,石凯在他家用冷水洗头发被黄子弘凡吐槽像个糙汉子,石凯呛回去还不是你家没热水,却还是和他一起打王者荣耀打到了凌晨四点还兴奋得睡不着觉。
当年黄子弘凡第一次不打招呼地向石凯提出,他来长沙录节目没订酒店,泼皮无赖地缠着石凯要住他家,石凯磨不过他,最后竟然真的将他放了进来,一桌吃一床睡,从此每次都是如此。
当年的中秋节,他们下午好好地一起吃饭,也是这样突然起意,我们去岳麓山看看月亮吧。
岳麓山是个很漂亮的地方,岳麓山上的月亮更漂亮。
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2022年,七年前的中秋,石凯坐在黄子弘凡的副驾,看见黄子弘凡等红灯的时候,转过头,一双亮晶晶的小狗眼上目线望着自己,兴致勃勃地说,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简直让人没法拒绝。
七年后,黄子弘凡坐在石凯对面,似笑非笑,弯着眼睛注视着提出赏月请求后又打退堂鼓的石凯。
“好啊,”黄子弘凡笑着答应:“好久没看过岳麓山的月亮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黄子弘凡和石凯,认识了十二年了。
其实应该是十一年,因为他们是在2018年的冬天认识的。只是石凯习惯把年份算成未满的那一年,于是多一年,当做十二年。
十二年,生肖都彻底跑完一整轮的十二年。
十二年的朋友有多难能可贵,不需要多费唇舌去证明,就在大街上随便拉来人问,有没有一个认识了十二年依然在自己身边、依然保持着良好关系的朋友。
秉着对人类社会的关系寄予期望的理念,不说很多人都没有,但是一定不会很多人有,更不要说每个人都有。
虽然他们的关系,已经没有最亲密的时候那么亲密了,可是也丝毫不影响这份情谊的珍重。
更何况,人的感情,又不是一潭死水,他们会呼吸、会干涸、会流淌、会离开,怎么可能是一成不变的呢。
就算表面上风微浪隐海不扬波,那水面下藏了多少纠缠的暗流涌动,又有谁知道呢。
七年前的黄子弘凡当然没有想过,他对石凯的感情会有什么变化。
黄子弘凡想得很简单,他认识很多朋友,石凯是他认识的朋友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很难得的唯一一个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他可是当哥哥的,当哥哥的自然要多照顾弟弟一些,更何况他这个弟弟,追求梦想的这一路并不算容易,吃了不少苦。
石凯对于黄子弘凡来说是很特别的,特别不止在年纪小,黄子弘凡也说不清楚,可他觉得是合理的,朋友与朋友间都各不相同,每一个逗独一无二。那么对于石凯,他特别地纵容,特别地保护,特别地关照,也只是因为他是石凯而已。
没有什么别的原因了。对一个人好需要什么原因呢?无非是你很在意他,他的能量感染着你的能量,他的磁场连接着你的磁场,看见他开心你就开心,看见他过的好你也会觉得好,无非就是这样而已。
互相照顾互相倾诉的人,互相了解互相懂得的人,互相依靠互相示弱的人。
朋友对朋友,知己对知己,哥哥对弟弟——还是亲哥哥亲弟弟那种。
最熟悉,最亲密,最交心。
黄子弘凡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并且他百分之一百二十地确认,石凯也是这么想的,他和石凯都是真诚的人,他不会对彼此的感情抱有任何怀疑。
石凯这个朋友,他是要一辈子的。
某期密神录制结束,黄子弘凡和石凯坐同一辆车回去,石凯枕在黄子弘凡的肩膀上睡觉,黄子弘凡轻轻拉着他靠着自己的半边胳膊,漫不经心地这样想。
机动车穿行过长沙的车水马龙,黄子弘凡拉着石凯的手,漂亮的眼睛倒映出车窗外的灯火通明,心里是很踏实很踏实的幸福。
“快点啊,快分队啊,玩不玩了。”
“怎么滴呢这是,咱们这个,约的晚上九点半,郭文韬拿了个外卖黄子弘凡上个厕所这会十点二十了,还有一个石凯,现在麦还没修好呢,这得亏是没开直播,一个个的叫不叫人笑话。”
“上厕所这不回来了嘛,怎么说,怎么说分队。”坐回到桌前的黄子弘凡抽了张纸擦手上的水,确定擦干了后才伸手去帮身边的石凯调节麦克风:“哎,好了,喂喂喂,一二三,可以,我给他修好了。”
黄子弘凡在长沙石凯的家里,他们苦茶子小队四个人最近瞄上了一款新的游戏,提前几天测试一下,看到底可不可玩,如果可以的话改天他们直播播一下也不错。
“行,那咱们现在就简单分队,也没开直播不整那些节目效果了。”刘小怂简明扼要地指出:“黄子石凯反正你俩分不开,你俩接着一队嗷。”
“我不跟他玩!”刚修好设备戴上耳机的石凯就听见这句话,毫不犹豫地抗议。
“咋个意思你俩不能玩?你们的关系已经进展得这么暧昧了吗?”
YY里早就习惯了弟弟们吵闹所以一直安静嗦面的郭文韬应声爆发出了会心的哄笑,黄子弘凡与石凯两个人也复制粘贴地笑了起来,一个柔声默默吐槽着没有摄像头你表演什么,一个直接炸毛红着耳根冲麦克风吼刘小怂你那嘴不用你就捐了!
“你看你俩不好意思什么啊,整的像哥哥说错话了似的。”
石凯翻了个白眼,又觉得真烦人得回击点什么又被快冲到天灵盖的暧昧气息搅得语无伦次,什么狠话也放不出来,最后只能凶巴巴地咬牙骂一句神经病。
“你可别起哄了,你可别逗他了。”黄子弘凡低低地笑着,伸手拍了拍石凯的后背安抚:“你把他惹生气了,你是没事,我离他近他直接捶我怎么办。”
“一组就一组。”石凯“哗啦”地滑着椅子坐回桌子前,精神重新抖擞:“黄子你要是拉胯你必被我捶。”
“好,行。”黄子弘凡瞥着石凯傲娇的表情,托着脸颊,笑容根本收不住。
黄子弘凡的目光是很有份量的,这不只是因为他是一个能量很强的人,也因为他在石凯心中是存在很客观的份量的。所以石凯明显感觉到黄子弘凡还在盯着自己,便转过头看了一眼。
见石凯转了过来,黄子弘凡扶着麦克风,扬了扬眉:“听候好弟弟差遣。”
黄子弘凡顾盼神飞,眉眼鲜亮,笑脸里包裹着着属于他们两个的亲密与熟悉,石凯看着他的眼神有刹那的恍惚,想起……想起他某天,很不小心地刷微博的时候看见的一句话。
——你们好好看看你们看彼此的眼神,那他妈是看好哥们的眼神吗?
CP这种东西,他们心照不宣了。好歹摸爬滚打了小几年,也算个内地娱乐圈的艺人了,很多东西都心知肚明,现在的人会对两个关系很好的人寄情美好的理想,她们以为他们是友情,她们坚信他们是爱情,她们相信着他们的美好,也相信在看不见的地方,他们的情谊更重。
石凯当然知道,黄子弘凡也再熟悉不过。他们都尊重,理解,并且保持适当的距离。
也会在小号偶尔刷到几个挂着显眼的“弘叶题石”的视频,大部分他们都会屡见不鲜地划过去,偶尔的偶尔,可能就是那一刻的心血来潮,才会点进去看十几秒。
石凯看不了这些东西。他看别人的行,看自己的就不行,会尴尬地脚趾扣地。
……又不是真的男同,怎么能剪得那么像。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有的时候这些视频,也让他看到作为当局者,有些时候看得没有那么明显的旁观者清的一面。
比如黄子弘凡有多好。
石凯当然知道黄子弘凡好,那是他年纪最小也最疼他的哥哥,而且他温柔脾气好,是石凯见过的脾气最好的男人。
原来黄子弘凡真的那么把他大自己八个月所以是自己哥哥的事实当回事,原来黄子弘凡真的从来都没有拒绝过自己任何要求,原来在自己太习惯而不注意的黑暗里、黄子弘凡每次都会握住自己抱着他的腰的手。
或者那些……被她们叫做宠溺的感情,姑且理解为黄子弘凡对自己的包容与纵容。
怎么说呢。
……
石凯扶着耳机调整声音,宝石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黄子弘凡,若有所思。
黄子弘凡被他看得慎得慌:“怎么啦?”
“黄子。”石凯说话心直口快:“我要是女的,肯定喜欢你这种男的。”
整个YY频道静默了一秒。
石凯说得可太随意了,懵懂的眼睛里带着吓人的真诚,对他来说说出自己是女生一定喜欢黄子弘凡这样的男生这句话,和火树说自己是女生会喜欢蒲熠星没有什么区别。
却把频道对面两位好哥哥,以及黄子弘凡本人吓死了。
“石凯!”黄子弘凡哭笑不得又莫名其妙,难得地往石凯椅子上踹了一脚。
“吃错药了啊?你脑子呢????”
游戏还没开始就乱哄哄了一个小时,等游戏结束,互道晚安离开了YY,黄子弘凡和石凯两个人瘫在挨着的两条转椅上,时不时摇动椅子碰一下对方,已经有点缺氧。
“你今天咋这么亢奋。”石凯揉了揉方才差点被黄子弘凡喊聋的耳朵。
“你也不赖。”黄子弘凡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一不过关你就拍我,腿都要被你拍瘸了。”
“还不是你气我,我让你干啥你不干啥。”
“我冤枉啊我……放技能还要个CD呢,我又没有八只手。”
“哦,有八张嘴是吧。”
“嗯嗯嗯,接下来就是要,麻烦你喂饱这八张嘴。”
石凯的小脸儿皱了起来:“你别告诉我,你饿了吧。”
黄子弘凡也不说话,也不狡辩,用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巴巴地望着石凯,两只眼睛一边一个,写着“我饿”。
看石凯不理人,黄子弘凡又伸出手去拉石凯的袖子,两只手扯着他一只手摇晃,加强他熟练的撒娇攻势。
“又饿。”石凯的内心是崩溃的:“大哥你记不记得晚上八点半你才吃完饭啊。”
“我还在长身体呢。”黄子弘凡振振有词。
“那我怎么不长呢?我还比你小一岁呢。”
“……我不管。”黄子弘凡握住石凯的椅子连人带椅拉过来,隔着两张椅子的扶手,也不管硌得难不难受,搂过石凯的肩就往他的怀里钻。
“石凯,凯凯,好弟弟……”黄子弘凡知道石凯耳根子软,乘胜追击地哄他:“你忍心看着我饿肚子吗?不是你以前打八十块钱给我吃宵夜的时候了吗?”
“我那天微信就八十三块钱!”提起来石凯就来气,象征性地推了推黄子弘凡。
“哎呀,凯凯,凯凯。”黄子弘凡收了收紧胳膊,继续往石凯身上靠:“怎么能这么说呢,玩游戏前你刚亲口和我说,如果是女生会喜欢我,然后你现在就这么对我,呜呜,渣男。”
“黄子弘凡你再跟我犯贱一个试试呢!”石凯大笑着把黄子弘凡从身上扒拉下去,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满眼兴奋地反扑了过去,两个二十出头的幼稚园大小伙子又扭打在了一起。
“吃完自己洗锅和筷子。”
石凯当然不会饿着黄子弘凡,还是用他冰箱仅剩的东西——珍贵的一层速冻饺子,慷慨地让黄子弘凡选了个最喜欢的馅,亲手帮他煮好了一锅。
是锅,连碗都懒得拿给他,懒得多洗一个,不过石凯把醋和辣椒油都找出来给他了,他知道黄子弘凡很爱吃辣。
“不过晚上还是不要吃太多辣哦,明天起来皮肤可能不好。”
“好嘞。”被一锅水饺成功俘获的黄子弘凡开心地露出笑容,倒完醋和辣椒油,心满意足地吃了一大口。
石凯坐在餐桌对面,看着黄子弘凡大快朵颐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真好养活。”
“嗯?”黄子弘凡嚼完嘴里的肉馅咽下去:“你说我吗?”
“嗯。”石凯点头:“给啥吃你也不挑,感觉给袋狗粮你都能吃,养你感觉跟养小王八一样简单。”
黄子弘凡爽朗地笑了好几声:“哎怎么你每次夸我都像骂我似的。”
“爱听不听。”石凯吐吐舌头。
其实也是黄子弘凡惯的。如果换一个和他不那么熟悉、也不那么亲密的朋友来,石凯一定不会这么说话了,毕竟石凯绝非不礼貌不友善的人,他在黄子弘凡面前肆无忌惮,只不过是因为在他面前毫无保留罢了。
黄子弘凡太了解自己了,自己的逞强,自己的难过,自己的脾气,自己的软弱,他都知道。
如果说全世界,刨除血缘亲人,要剩下一个人,能包容自己所有的情绪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让自己有底气怎么做都可以,石凯想,这个人可能会是黄子弘凡吧。
黄子弘凡没察觉到石凯想什么,大大咧咧地笑着,反驳着石凯夸他好养活的话。
“你还不知道,我有多败家。我花钱可是没个数的,努力在省也是经常拦不住。”积极自省还叹了口气:“唉,可不好养活。”
石凯回忆了一下黄子弘凡的花销,确实,上街都不会砍价的家伙。
“确实,还好不是我养活。”
“什么话。”黄子弘凡比出经典手势:“可别话说的太早,哎,我就觉得人啊这辈子独身,跟好朋友生活在一起就很好,等将来年纪大了没工作了,我天天来找你吃饭,赖在你家不走。”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这张嘴。”石凯深刻明白不能和黄子弘凡耍嘴皮子的道理,及时打住:“你快吃吧,吃完早点睡。”
“嗯。”黄子弘凡又嗦了一口饺子,不忘关心弟弟:“你饿不饿?吃一口?”
“我还行,不是特别饿,一会收拾洗漱了就不饿了。”
“你还是吃点吧,饿得睡不着怎么办。”
黄子弘凡不容分说地把锅推了过去,并把自己的筷子递给石凯,石凯没有半分犹豫地接过拿双筷子,毫不见外地夹起饺子就往嘴里松。
“今天戒夜宵的计划,也失败了呢。”
石凯的嘴里塞着饺子,还要和黄子弘凡笑着讲话,腮帮子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十分可爱。
“托你的福。”
中秋节那天,他们一起登上岳麓山顶赏月。
他们下午就出发了,黄子弘凡倡导说走就走的旅行,在车上突然心血来潮,想去看看岳麓山顶的月亮,石凯点头说行我给你当导游,于是当下就开车去了岳麓山景区。
进景区前,石凯还陪着黄子弘凡去岳麓书院晃了晃,结果黄子弘凡看上了岳麓书院外面一家刻字的店铺,也想刻一个印章回来。
价格倒是不算太贵,再加上这个东西比较有纪念意义,石凯也就没多拦着,只不过是排队的时候补充了一句,等上景区了后,千万不要再买任何景区的东西了。
是,是,黄子弘凡乐天地答应着。
不过怎么突然想刻字啊,你要刻什么啊?石凯素来不喜欢排队,百无聊赖地把脑袋靠在黄子弘凡的背上问他。
黄子弘凡一时也回答不上来,他只是看见了这家还不错的小店,所以就想尝试而已,印章,刻字,听起来多么中式浪漫的事情。
就,想刻了嘛。黄子弘凡揉揉头发。
黄子弘凡买了两个,都是同样的款式同样的石头,一个刻着自己的名字,一个刻了石凯的名字。
“干什么?”石凯疑惑地看着黄子弘凡得意地递给自己的印章:“我不买啊,我小时候我外婆给我买过差不多的,你干嘛给我也刻一个。”
“这是我们两个一起来的,顺便买了纪念一下。”黄子弘凡坚持着,把漂亮的印章塞进了石凯手里。
石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打开微信转账界面:“多少钱?”
“哎,我送你的。”
“别,亲兄弟明算账。”
“自愿赠予,算什么账。”黄子弘凡嘟嘟囔囔着,推着石凯不让他转,抻长音说这只是哥哥对弟弟的一片心意罢了,磨着石凯先收下了。
“快走吧快走吧,一会太阳下山月亮就升起来了。”黄子弘凡挽着石凯的胳膊,满面微笑地走向岳麓山。
那都是七年前,他们登上了岳麓山的山顶,并肩共赏岳麓山的月亮,在最圆满温和的时光里望向彼此,相视而笑。
“你还记得,我们上一次来这里看月亮吗?”
爬了大概有几十分钟,快要爬到山顶的时候,黄子弘凡对石凯说。
石凯想了想:“不就那一次吗,八年,诶,七年,嘶,几年前来着?”
“七年前。”黄子弘凡点着头:“那一次我还在岳麓书院外面,有一个店,我在那买了个印章,你还记得不。”
“嗯,你还非得给我一个,我说我不买。”往事与回忆被唤醒,石凯一边登山换气一边轻轻笑着。
“我去年不是回学校嘛,收拾行李的时候,我记得我带上那个印章了。”黄子弘凡低着头看着脚下的登山路,絮絮叨叨地说:“但从学校回国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发现我又好像没有带上,我回去再找找,别被我搞丢了。”
“那么小个东西,找不到很正常。”石凯默默地说。
“你也找不着了?”黄子弘凡转头看向石凯。
“应该找的着吧,我回去问问她给我收哪了。”
“弟妹?”黄子弘凡打趣地笑着。
“嗯,对,她爱干净,三天两头收拾东西。”终于登上山顶,石凯停下脚步抻抻胳膊舒展筋骨:“她这几天出差,所以兄弟我才能今天跟你这么晚出来,知道哈。”
“真好,该有个人制住你。”黄子弘凡笑得露出了牙齿,一副你也有今天的得意样子。
石凯斜了黄子弘凡一眼,欲言又止,被黄子弘凡很敏锐地发现,于是就说了。
“看起来也是你更难搞一些,想不到有什么人制得住你。”
话音落下后,黄子弘凡的身形微微滞了一瞬,很不明显,但石凯看见了,然后黄子弘凡招牌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拉着石凯找了个亭子坐下。
“好弟弟,你今天拉我来岳麓山看月亮,不会就是想安慰我被甩的小心灵吧?”
一声像过去一样随性快乐的好弟弟打得石凯灵魂一颤,恍惚回到了七年前无忧无虑的一些日子,而这句话后面紧坠着的玩笑又让石凯皱紧了眉头,不满地哎了一声。
“你什么话?黄子弘凡虽然你是挺烦的,但你这模样,你这条件,你这人品,你要什么没有啊,谁能甩了你啊?”
他还是像从前一样,打闹归打闹,可心底真心地很肯定他的哥哥。黄子弘凡看着石凯极其认真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难过,在他收到分手电话的快要七十二个小时候,很突然地开始难过。
“我要的,没有的,多了去了,石凯。”黄子弘凡的目光逐渐降低了温度。
更何况,我自己都不全知道,除了一些我清楚的目标之外,我还想要什么。
“你别啊……”石凯放低了声音,有些手足无措。
“其实我真的不难过,分手而已嘛,我和她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好好联系过了,我也大概猜到了,我们的感情要结束了。”
“嗯。”石凯垂下眼眸,坐得离黄子弘凡近了一些,默默倾听。
“我真的不难过,我早就知道我和她走到这一步了,真要说难过,也就是在心照不宣的冷淡期,有那么一点点难过吧,毕竟是真心喜欢过的,可早就过去了,你知道我啊,我不会沉浸在过去里的。”
“是,我知道。”石凯点着头:“你太自由了,一个人也好。”
黄子弘凡转过头:“你也觉得?”
“感觉而已。”石凯从黄子弘凡的手里拽过来一瓶水,拧开盖子准备喝:“我身边也有独身的朋友嘛,你们气质上有点相似的,要么独身,要么晚婚……说实话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真的很好。”
黄子弘凡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嗯,我也不是喜欢一个人……”
“你喜欢和朋友在一块,但不一定喜欢有个固定的人永远和你生活在一起,或者说,不相信,是不是?”石凯喝完了水,把水还给了他,一副看透了他的样子。
黄子弘凡看着石凯的眼睛,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也算是。”
“挺好。”石凯给黄子弘凡竖了个大拇指,再没有在这个微妙的话题上多聊。
没什么可说的,他一向对他哥支持理解。
黄子弘凡是个很有性格很自由很独特的人,石凯也欣赏他的这些性格,无论遇到什么事情,身边遇见离开什么人,黄子弘凡像风一样自由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石凯才想不到有什么人制得住他。
连石凯自己都不能,饶他是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哪个小女孩或小男孩,收的住黄子弘凡那一颗温暖又遥远的心。
外面的大雾还没有散去,等待超级月亮的人群逐渐喧嚷了起来,石凯待在亭子里也觉得有点无聊,打了个哈欠,脱下外套盖在长椅上自己躺了上去。
“弟妹见你这样不说你吗。”黄子弘凡踢了踢石凯的脚。
“那当然是我自己洗,我哪敢让她知道。”石凯吐吐舌头,不甘示弱地也踢了黄子弘凡一脚。
黄子弘凡轻轻笑笑,还是那个姿势,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就这么看着石凯不说话。
“你在想什么?”他一直看着自己,石凯终于忍不住问道。
“嗯?”黄子弘凡回神,与石凯微微慵懒的目光相对,停留了片刻后,仰头看向亭子外面。
“我想起来啊,我们以前录节目,去大理,我们俩在苍山上找了个亭子歇着,你也是这么……没个正形地躺着,你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啊,跳进地理书的旅行。”石凯的声音上扬着。
“嗯。”黄子弘凡的声音没什么重量,好像可以直接逸散到大雾里:“想起了我们几个一起录节目的日子,当时真的开心。”
为以名学为中心的一系列节目旋转的日子,是有些忙碌也有些辛苦的,可是和这么这么好的朋友放松地玩在一起的日子,也是挥之不去的一段真心快乐的时光。
而且是,能和石凯在一起的快乐的日子。
都已经七年了,在内娱里不过沧海一粟的这个节目这些人并没有那么长的鼎盛花期,当年因为热爱相聚在一起的追随者也大多分散在人海茫茫,命中注定有缘相遇一场,也轰轰烈烈地高楼起过,再见与告别却只是悄无声息地发生在某个普通黄昏。
不再录制节目后,黄子弘凡和石凯都妥善修改了自己的工作重心,也都小有所成。并且在黄子弘凡综合考虑后,在gap的最后几年回到了伯克利音乐学院,完成了自己剩下的一学期学分顺利毕业。
无论怎么走,都会有收获。
只是也错过了一些事情。
“你结婚,怎么不告诉我啊?”黄子弘凡最终还是问了。
“你不是在国外嘛。”石凯平静地说:“叫了你又得麻烦你回来,这一趟挺折腾的。”
“见外了吗不是,你结婚我一定要回来啊,你这搞得我很不好意思。”
“这么不好意思啊,那现在可以把份子钱补给我。”
“你滚。”
石凯昂着音调嘿嘿一笑,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嬉皮笑脸地与黄子弘凡对上视线,掩着半张脸发出肆意的笑声。
“还笑呢,还笑呢。”黄子弘凡无奈又纵容地摇摇头,活动活动站起了身,拍了拍躺着的石凯:“行了,快起来吧,我看雾也快散了,月亮快出来了。”
月亮还没有完全出来。
不过已经在只剩最后一层的薄雾里,迷迷糊糊地看见一轮柔和的光晕,许多摄影者已经架好了相机,全神贯注地等待云开雾散见月明的那一刻。
外面喧喧嚷嚷,黄子弘凡与石凯两个人站在亭子里,氛围美好得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我,与迷雾后的月亮。
“我记得,我们那一次来岳麓山,没有雾吧,是个晴天对吧?”
“嗯,天气挺好的。”石凯靠着亭子的柱子回答他,没骨头似的。
“今天天气其实也不错啊,雾后面挺美的。”
“嗯。”
“而且,岳麓山上的,这个,灯也挺好看的。”
“嗯。”
“我记得当年,我发总结整个月的plog的时候,还带上了我拍的月亮。”
“好像是。”
“我拍的可模糊了,一点都拍不出美感。”
……
石凯撩了撩头发,终于抬起了眼睛,揣着胳膊靠在柱子上,看向黄子弘凡,上下打量着他。
虽然他确实平时话也多,可是……
“黄子弘凡。”
“嗯?”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岳麓山,长夜下,亭台里,石凯站在黄子弘凡的面前,抱着胳膊歪着头,认认真真地问着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他的眼睛干净通明,透亮得可以倒映出黄子弘凡自己的影子,倒映出了那些隐蔽的不为人知的角落,昭然若揭地用亲密的人目光摊开在黄子弘凡的眼底。
黄子弘凡望着石凯的眼睛,突然就失了语。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我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你说。
石凯,我想对你,说些什么吗?
岳麓书院的印章店,老板问他想刻什么字,他几乎是没多久就想到了石凯的名字。
石凯。这两个字刻在石头上做印章,一定非常大气好看。
于是他对刻字的师傅说了,师傅健谈,听了后问,这是你的名字啊。
黄子弘凡眼神有些飘忽,说不是。
师傅抬头看了他一眼,黄子弘凡被这一眼烧到了似的,后知后觉开始慌乱,说我买两个吧,再买个自己的名字。
他其实真的想到了很多字。快乐,幸福,自由,且歌且行,素履以往……这都是他一向追求,一向想要的东西,可就是在这些词里,那一刻他突如其来地想起石凯。
以及他哄着石凯收下,可是在岳麓山顶赏月时,黄子弘凡却悄悄地,偷偷换了石凯的印章和自己的印章,把刻有石凯名字的印章揣进了兜里,也让石凯把刻有自己名字的印章带回了家去。
这之后他忐忑了好几天,石凯都没有擦来消息问你是不是换了,让黄子弘凡松了口气。
你的名字,篆于石上,雕为印章,铭心刻骨,贮存私藏。
这大约是,他对石凯的感情,最接近那一个边界的时刻吧。
或许,远远不止这个时刻。
如果真要清算的话。
黄子弘凡想起,在密神的录制里,节目组还没让摘眼罩的时候,石凯因为害怕一个劲往他怀里缩,却因为看不见,自己的嘴唇直接轻轻擦过了石凯的额头,两人俱是一愣。
黄子弘凡想起,他们私下里玩游戏,石凯说如果他是个女生一定喜欢黄子弘凡这样的男生,自己扭曲着表情说着疯了疯了,喊得越大声仿佛就越能掩盖他控制不住的笑容。
黄子弘凡想起,石凯在北京住自己家,自己在长沙住石凯家,他们同起居共饮食,半夜梦醒看到他,仿佛他们已经过了很多很多年的平凡日子。
黄子弘凡想起,石凯每次转头看向自己,想起他的漂亮眼睛与温存目光。
黄子弘凡想起,自己弹着吉他青火,石凯从身边放轻脚步经过,自己抬头看了他一眼,吉他弦与歌声都停了一分。
黄子弘凡想起,故事里的小黄花,岳麓山顶的月亮,今天也想见到你,书里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傍晚,乌梅子酱,总有些惊奇的际遇比方说当我遇见你。
黄子弘凡想起,只想搞石头的钱与只想搞钱的石头,想起揍击派对模拟人生大富翁分手厨房糖豆人pubg鹅鸭杀,想起他难得乖巧地说哥哥给我买一个耳机嘛,想起他就是想听夹子音,想起自己鬼迷心窍地真的说了句小飞棍来咯,想起听到他猖狂的笑声后、自己同样舒畅快乐的心情。
黄子弘凡想起,不再录制节目后,因为工作安排相左,那些逐渐岔路的人生,那些日渐稀疏的联系。
黄子弘凡想起,自己出国,他没有来送。
黄子弘凡想起,石凯得知自己谈了女朋友后,隔了十多分钟对面才发来消息,说兄弟你行啊有没有照片我看一看。
黄子弘凡想起,在波士顿的深夜,跨时差接到好朋友打来的电话,告诉他今天是石凯的婚礼时,他撂下电话后再也没有睡着觉,在北美的夜晚坐了一夜。
黄子弘凡想起,自己毕业收拾行李回国时,满屋子找不到那枚印章时大脑的一片空白。
黄子弘凡又想起,哦,原来是回学校的时候,自己就没有带上。
为什么没有带上来着?
黄子弘凡垂眸回想,闭上眼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把那枚石头印章攥在手里捂热了,想了很久很久,最后还是没有装进行李箱。
似乎不希望想起他。
“我好像知道,我有什么话要对你说了。”
石凯审视着黄子弘凡的眼神,表情明显谨慎,甚至有些微微的紧张了起来,眼珠快速地转动了。
有些话在黄子弘凡的舌尖转动着,可他张不开嘴,他知道不能说,绝对不能说,可是石凯的眼睛勾着他,像有冲昏头脑的魔力一样。
黄子弘凡紧攥着拳头,指甲都快扎破手心,躲避着石凯的眼神,快速地眨着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亭子外有人惊呼——
“月亮出来了!”
石凯松了口气,黄子弘凡也松了拳头,两个人相视一笑,都转过去看月亮。
那是一轮比以往都更大、更洁白、更明亮的月亮,像一块最圆满的白玉镜子,高高地挂在天空上。
照得黄子弘凡眼角酸涩,照得他仿佛能看见七年前岳麓山顶的他们。
石凯,我当然知道我是不能问你那个问题的,过去没有意义的询问,现在就更加没有意义了。
所以我从来都不会质问你,我只不过是询问我自己。
石凯,我们认识了十二年,十二年里关系越来越亲密,到现在已经有一些不明显的淡漠与疏远,真的只是时间与距离的原因吗?
还是说,明明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只要人生的安排出现不一样,再好的朋友都能渐行渐远分道扬镳?
还是说。
黄子弘凡睁大眼睛看向天空的月亮,用力忍住眼角淡淡的疼痛。
石凯,你爱过我吗?
在语音频道里,在面对面相处中,在黑暗的密室里,在苍山洱海旁,在岳麓山的山顶,在你坐我的副驾,在你做给我的每一顿夜宵,在我每一次握住你的手。
你有爱过我吗?无论哪里,无论多少。
你爱过我吗。
你爱过我吗。
你爱过我吗。
我想,我爱过你。
我当然这辈子,都不会对你说出这句话了。事实上,如果不是非要追究,我也不会贸然地得出这个偏执的结论。
可人总要有勇气面对过去,面对自己的心,我不能不承认,我曾经爱过你。
我爱过你,爱得没有很多,爱得也没有很久,可能只是一时一刻,老天爷就跟我开了个玩笑,在对视一眼的时候被轻轻地推了一下,心脏就多出了自己都理解不了的摇晃,等这份悸动早就连余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我当时,是有一点点喜欢你的。
我的灵魂在与你相处的时候,短暂地离开了我原来的既定,遵循了那些时刻飘渺的本心,短暂又轻浅地,为你乐不思蜀着。
所以我也要承认啊,我不怎么爱你。你是一眼的惊艳与片刻的心动,我没有任何的自信能让这份喜欢撑过最新鲜的时期。
石凯其实真的说对了,黄子弘凡从心里向往自由,要么独身,要么晚婚,他对能与他契合的灵魂要求得太苛刻了,又是不肯将就的人,也不相信自己又能够遇到完美契合的正缘的运气。
爱情这个东西,麻烦的很,开始得都海誓山盟轰轰烈烈,恨不得把完全的自己都给了对方,结束得又都残败潦倒,兰因絮果一场闹剧,离开便是彻底的离开。
所以黄子弘凡更喜欢交朋友,单纯的朋友,纯粹的真诚的友谊好过太多为了凑合而在一起的爱情。
更何况石凯呢。
石凯是他要一辈子的朋友,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的朋友。
那片刻的失神与情动,如何能与他们坚固长久且还会更长久的未来相比较。
喜欢上石凯意味着什么,黄子弘凡很清楚,非常清楚,他还有自己的路要走,石凯也有他的安稳人生要过,这份喜欢,出生就注定永远见不得光。
蛰伏再就也不能见天日的金蝉最终窒息,从来都没有身边的人看出过,黄子弘凡的非分之想。
十二年了,距离第一次为石凯晃神,也已经过去七年了。
遗憾吗?
不遗憾。
也不后悔。
至少现在还能光明正大地站在石凯的身边,堂堂正正地与他并肩而行,一起再一次登上岳麓山看月亮,快乐着彼此的快乐。
我们的人生都是旷野。
我有我要过的生活,你也有你的。
我爱过你,是真的爱过你。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在一起。
我爱过你,也早就不重要了。
熟悉的饭店的手撕鸡下架了,互相赠送的印章都不约而同地遗失了。
过去的过去,早就成为过去了。
哪是回忆一下就能回去的呢。
我也早就不喜欢你了。
从岳麓山上下来,已经后半夜了,石凯开车把黄子弘凡送回了酒店。
石凯没有提出让黄子弘凡回自己家住,黄子弘凡也早就不会像从前一样,撒娇泼皮耍无赖,缠着石凯让他收留自己一晚了。
“明天你是不是还有工作。”石凯摇下车窗,与站在车外挥手道别的黄子弘凡说话。
“嗯,是啊。”黄子弘凡笑笑。
“那你早点休息吧,怪辛苦的。”石凯准备发动车子:“回北京的时候叫我,我有空去送送你。”
“行,谢谢‘长沙地陪’。”黄子弘凡嘿嘿笑了两声,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石凯没有等着看到黄子弘凡进酒店,就摇上车窗,缓缓发车离开。
他回北京,不会和自己说的。
不会让自己来送的,一定不会的。
遇到红灯停下车,长沙的灯火夜色透过玻璃照在石凯的脸上,迷离梦幻,他很确信地想着。
他出国自己没有去送,他交女朋友和女朋友分手都不和自己说,自己结婚也没有邀请他甚至通知都没有……
他们之间问心有愧的事,还少那一件两件吗?
哄他一时高兴,想看见他再对自己笑一次罢了,何必真的期望他让自己来。
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这个道理石凯从小就知道。
他小时候外公身体不是很好,他年纪轻轻就有迷茫的害怕,越长大越害怕,外公就拉着他的手,用苍老又慈祥的声音告诉他,没有谁能陪你一辈子的。
父母,兄弟,姐妹,朋友,爱人,子女,都不能。
只有你自己才能陪自己一辈子,所以你一定要过自己喜欢的人生。
石凯不是不喜欢他那个永远阳光温柔的哥哥。
在十二年匪浅的缘分中,在十万个从光阴中溜过的小时里,他并不是没有一刻,没有为那个情绪稳定、温和强大、又独一无二地疼爱自己的黄子弘凡,动摇过。
人非木石,他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喜欢他。
可那一时、一刻的喜欢,有什么用呢。就算他们真的仗着年轻头脑一热,为了这一时一刻的喜欢勇敢冲动一次,真的就能得到好的结果吗?
与黄子弘凡在触摸到爱情的边界时便及时停下,那么他在自己眼里就是永远的举世无双的少年,没有任何缺点。如果真的要和他在一起,他们将要面对的,可能是世俗偏见,可能是家庭决裂,可能是事业功亏一篑,也可能是杂乱琐碎与柴米油盐。
生活不是电影,你我不是主角,也没有一次次读档重开再来的资本。石凯这一路走来,格外不容易些,他付不起任何代价,也没有任何可挥霍的成本。
石凯也不希望,自己和黄子弘凡生活了几年后,会因为彼此而吵架,让两情相悦的动人爱情在平淡的日子里消磨干净,让那么好的一个人在自己心里,只剩千般无奈、甚至还可能有微微恨意。
黄子弘凡不是他的年少情深,也不会成为他的相看两厌,他只是石凯的惊鸿一瞥,那一刻的晃神聚集了所有爱情美学最美好的样子,便也就足够了。
石凯不会一直爱他,也不可能一直爱他。
爱过他,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若不是黄子弘凡今日差点问他什么问题,石凯也不会想起。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成了家,已经有了确定能够与岁月漫长相抗衡的细水长流,那些过去,便更不能回想。
一点点的喜欢,一点点的晃神,水滴之躯凝不成河流,也通不向无人向往的圆满结局。
能和黄子弘凡,一辈子做好朋友,老了白了头发也能以挚友的名义站在他身边——如果真能做到如此,那也是最好的结局了。
如果可以的话。
绿灯亮起,石凯平复了下呼吸,继续将车开向远方。
没过多久,远处的天空一点点亮了起来,深沉的夜空一点点浅了下去。
日出了,新的一天还在开始。
千千万万个人生被一轮红日唤醒,他们都按照自己的秩序,安稳地过着自己的人生。
无论有什么意外,什么跌宕发生,太阳照常升起,日子也要照常过下去的。
岳麓山上的月亮,落了。
————————————————————————
有再多的不舍,也要狠心割舍,
别回头看我,
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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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是我编的,全都是我编的,全都是我编的
谁上升正主我就骂人
【宽辛/宽心】天生一对(短篇完)
又名→语文老师路过要被气死系列
1、
“……”
“……”
当王宽和元仲辛看对眼的时候,天上响了一声闷雷,轰隆隆地远去了几万里,砸了个惊天动地。
>>>>>
初见时候,元仲辛对王宽没太多印象。
那时他兄长元伯鳍接着樊家的势力替他在太学里谋了个名额。刚听到这消息,元仲辛怀疑自家兄长脑子坏了。
元仲辛是个从小野惯的。
他一个庶出,和他哥一个嫡长子不同。早年间,当家主母瞅不上他们这房,冬日没了碳,夏日短了粮。元仲辛这野孩子就在那...
又名→语文老师路过要被气死系列
1、
“……”
“……”
当王宽和元仲辛看对眼的时候,天上响了一声闷雷,轰隆隆地远去了几万里,砸了个惊天动地。
>>>>>
初见时候,元仲辛对王宽没太多印象。
那时他兄长元伯鳍接着樊家的势力替他在太学里谋了个名额。刚听到这消息,元仲辛怀疑自家兄长脑子坏了。
元仲辛是个从小野惯的。
他一个庶出,和他哥一个嫡长子不同。早年间,当家主母瞅不上他们这房,冬日没了碳,夏日短了粮。元仲辛这野孩子就在那市井街头混成了个泼皮无赖。
试问将一匹野马丢进羊圈老老实实吃草这可能吗?
“哥,你就别操这份心了!”
“你自小聪慧,不能埋没。”
一句话,元仲辛谁都不怕,就怕他哥。
毕竟这天上地下他元仲辛谁都能欺负,但元伯鳍对他好,他得怂。
只是野马被丢进羊圈,脚都伸不开,自然是要闹的。
所以,为什么最初王宽和元仲辛相处的时候没被气死?
这点缘由也是说不清道不明。
-
青天白日的,自家寝室就成了个赌坊,喧嚷的人声汇聚在一起。就隐隐约约见人群中,那翻着牙牌的一点蓝,头毛儿还卷的,几小捋地落在脸上。
在王宽印象里,元仲辛是好看的。
眉骨高眼窝微陷有几分异域的味道,那人皮肤也较常人白些,一双眼里三分笑意剩下七分狡黠。
只是他第一眼见到元仲辛就明白,这并不是他的同道中人。
可他并不讨厌元仲辛。
毕竟从小到大的克己复礼让这未来的国之栋梁有了点容人所不能容的本事。
所以只要元仲辛不触及他底线,哪怕对方有一日将这房舍拆了,王宽都能把自己的书卷把好,再沏上一壶茶,秉烛对月,听他鸡飞狗跳。
>>>>>>>
哦,说起来王宽第一次去观察元仲辛是什么时候?
那是学官让他去的,是个任务。
王公子约莫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但这他也挺爱追求完美。
既然是任务便要完成,还要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圆满完成。
轻功登上城楼顶,倚着朱红栏杆,低头开封光景风物尽收眼底。
自然也包括那个元仲辛。
只可惜,王宽第一次跳太高,搞得远远地元仲辛远远看上去就像个芝麻绿豆点。
于是后来他学乖了,不紧不慢就跟在元仲辛身后。对方一转头,他就然后往树后,墙边身一侧。
谁也发现不了。
在王宽观察里,元仲辛平日里交往的大多是些三教九流。
元家门庭也算得上体面,但奇怪的是元仲辛却几乎不回去。
王宽心细,一段时间也明白了对方庶子身份尴尬。
所以元仲辛是真缺钱,而一个即缺钱又市井的人,真的是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
王宽在各种地方见过元仲辛,绸缎纺,粮厂,水运码头哪那都有他影子,甚至那种去河里捞尸体的活他也接。
只是,河里的尸体有的是泡了几天的浮着,有的是沉了在水下礁石上卡着。
不过元仲辛水性好,而下水的钱翻倍,他也乐的去。
于是王宽只好在岸边树后靠着,抱着臂,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那半日不见动静的水面。
还记得第一次,王宽等了半天。
都快睡着了。
浑身湿漉漉的人才上了岸,抱着的尸体给人用草席裹上。平日卷着的头发贴在脸上,那人神色却一如往常,笑嘻嘻从人手上接钱。明明一双眼微微弯着带着几分讨好,可不知怎么,王宽却从那双眼里看出了几分少年傲气。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奇怪。
是的,他觉得奇怪。
那是一直以来他在元仲辛身上感觉到的违和。
直到那瞬间,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元仲辛这个人常年混迹市井,元家亦是习武世家,其实想要来钱找人威逼利诱,坑蒙拐骗,甚至偷个钱袋哪个不比起捞尸体简单。
可他没有。
一次也没有。
那一日王宽就这样站在树后,他看着浑身湿漉漉甩的元仲辛,直到对方消失在视线尽头,拍拍身上的灰,远远望去汴河波光粼粼,心口忽然冒出点古怪的情绪。
他自己也说不清。
他只是想,学官给他安排的任务还成,他可以仔仔细细地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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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仲辛后来回忆起来。有段时间他出门老觉得有人跟在自身后,甚至吃个饭洗把脸都觉得有人在看着他,背后发毛,赌钱都不顺手了。
那也都是后话。
只是元仲辛知道是学官派王宽盯着他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那死老头怎么这么事儿多,事儿多就算了还给他个这么难缠的。
元家野马自小到大没吃过亏,小时候有人打他,就是好灰头土脸满鼻子血他都能咬着人耳朵死不松口。
后来长大了,学会了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通鬼话,就没有他不能忽悠的。
可偏偏王宽,他搞不定。
——你到底想干嘛?
——我和你一起。一起救人。
——你发什么疯啊?
——君子持身,自养浩然正气。虽百邪,难辟也。
——你爱死不死!
元仲辛觉得自己万一哪天死了。
可能都不是饿死的,也不是被人打死的,而是给王宽生生怼死的。
毕竟蛇有七寸,七寸不好找,可不知道什么时候,王宽这家伙竟然把他的七寸都捋得明明白白。还一抓一个准。准就算了,他还不打,就不轻不重敲一下,直敲得元仲辛脑仁疼。
他很难形容王宽这个人,明明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将近一年,可他们几乎没有太多的沟通。像是隔了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
但他对王宽还是有些了解的。
其实王宽不难懂,一眼到底读书人的浩然正气。
只是和那些板正的书呆子不同。
王宽虽浑身上下都是他所谓的条条框框,君子之道在他身上发挥地淋漓尽致。可这人有着一种常人难有的执拗,他似乎性子里天生带着反骨。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所以王宽让他在原地等他,元仲辛就知道对方一定会回来给他个说法,说要陪他救人,他那就是真的愿意豁出命。
他想,这王宽大概是把剑。
浴火又淬了寒霜,锋利无比,却被他自己板正得收在了仁义道德的剑鞘里。
若非铁了心做君子,怕是要成魔头。
只是这魔头不但没成魔头,还成了他的朋友。
还是过命之交。
奇也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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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仲辛和王宽成为朋友似乎是一瞬间的事。
莫名其妙,却又水到渠成。
朋友分好几种,点头之交,可堪一聊,推心置腹,和舍命陪君子。
可他们俩好像就这么直接跳过了前三个步,直接站在了某个不可撼动的位置上。
虽然王宽为元仲辛救人和他看不惯世道不公也有关系。
可如果不是元仲辛,他也许不会选择跟着,会第一时间把事情报告给学官。所以从什么时候开始,元仲辛入了他的眼。王宽自己也不知道,就像元仲辛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就一下认定王宽是他朋友一样。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冒出来,竟没感到一丝奇怪,就好像本该如此。
哪怕他们之前根本没聊过几次天,没说过几句话,更没有彻夜长谈。
可他和赵简说的那句“若让我知道你们对王宽不利,休怪我无情。”却是认真的。
-
记得第七斋成立那年,元仲辛隔三差五地想躲任务。
他怕死,趋利避害地就像是入春的兔子,预感到有危险撒腿就跑。能装病地绝不站着,能装死地绝不坐着。这七斋六个人,其余五个捆他的次数都不下十次。
奈何六人同体,祸福相依。
他们是未来撑起大宋的脊梁,首尾相扣合成一脉。谁也摘不开谁。
那一年他们被要求不停地培养默契,赵简,薛映,韦衙内,哪怕是小景,元仲辛最后都或多或少地产生了了解。
人虽然都是不能完全互相了解,但却挨不住了解产生的好感。
因为了解,所以只要感觉到了一点默契或志同道合,就会产生好感。其实元仲辛没有朋友,准确地说在进第七斋之前,他做事比谁都绝,除了他哥,谁都不相信。
元仲辛从不惧用最坏的态度去揣测人心,这是一直他的生存之道。
可到后来,他被那五个人抓了起来,和猪八戒兄弟似的捆在木棒子上小火慢烤,慢慢用真心煨着,闲着还刷上两层蜜。
人尝过甜就不想尝苦。
元仲辛从最黑暗的地方长大成人,世道却在他看尽人心时,让一群人领着他看着过去没看过的风景,送了他一片赤诚之心。
简直狠绝。
七斋成了他半个命门,大宋的未来被他半推半就地扛在肩上。有日出了任务回来,他们意外在任务中救了一村人性命,不到4岁的小姑娘在元仲辛临走前送了他一朵花。
入秋开的小白花。不大,却娇嫩又漂亮。她说。“大哥哥,你是个顶好的人,我喜欢你。”
元仲辛愣了愣,一时间喉头一滞。
王宽却走到他身边对他说。“莫要小看孩子的眼光,他们比谁都通透。”
他说。“元仲辛,你就是这样的人。”
>>>>>
其实人与人之间,天生会有一种默契。
只是这种默契难以言说,有人高有人低。
王宽和元仲辛的默契也不知道是上辈子造了业还是积了德,简直高的出奇。
所以他们出任务的频率比常人高些。
大约是哪怕打起来,王宽都不会和元仲辛吵起来。
毕竟王宽是个有“容人之量”的,不会给元仲辛吵架的机会。
入密阁的几年,他们出了无数次任务,大多就是关于宋辽边境占据,夏朝来使密谈这样的任务。只是偏偏一次一出了事,是在一次暗探密会上。
那年,西夏密探不知为何汇聚在宋边塞小城,中枢密令围剿,元仲辛王宽正好在小镇附近结束了上个任务,先打了头阵,而后七斋其余成员会后续支援。
本该要等全员再行动,只是当时元仲辛意外被其中几名密谈看中成为向导,两人便打算里应外合,可惜中间出了纰漏。
最后强攻时,大火烧红半边天。
王宽和后援赶到的时候,密会的崖寨火光烧成一片,当所有人都觉得元仲辛活不成了。
周遭剑拔弩张,硝烟味火焰燃烧的高温把人汗都蒸了出来。
王宽站在燃烧的崖寨外,不知怎么的心里一动。
他没想别的,只觉得,元仲辛是个多怕死的人。
那瞬间,他心尖五脏不知怎么瞬间被搅和在了一起。一时乱了神。
直到他听见小景的呼救。
他挥剑挡住了身边砍向裴景的攻击,少女在他怀里,他却感觉到一只手贴在他脸上,女孩在身上透着香气,和火场的硝烟气不同,按这姿态该是于理不合。可他却听见小景惊慌的声音。她说。“王宽,你不要哭啊。”
-
后来元仲辛是自己逃出来的。
密阁成员并不是主要战力,趁乱抢到密文之后就应该先撤,由当地官兵断后。
按他本人描述,火攻之前,他趁乱反手敲晕了守卫,并选了后山的一条路逃了出来,奈何之前有伤,不慎滚下了斜坡,第二日才一瘸一拐的自己把自己送了回来。
也算是福大命大。用韦衙内的话,元仲辛就是祸害留千年。
果不其然,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元仲辛在密阁里都是包着一只腿装废人,连出个恭都要人扶他,奈何他还是个功臣,人不扶都不行。
轮到王宽的时候,他俩王八对绿头干瞪眼了一阵。最后元仲辛嘴角一勾不羁的笑,问。“王宽,我可听说了,大乱时候你给大火吓哭了。”
王宽摇摇头说“没有”。
元仲辛用手肘怼他胸口。“别不好意思,我都听说了。”
王宽却没有反驳,只是低了低头。说。“元仲辛,我从不说谎。”
>>>>>>
是的,王宽从不说谎。
在为人正直这件事上,王宽这人直成了个顶天立地的大棒槌。
用大多数人话来说就是个傲骨铮铮的栋梁之才。
所以在元仲辛发现到王宽说谎的那天,他像只抢了香蕉的猴子,当场就上房揭瓦了。
百年一遇啊,难得一见啊!大厦将倾,国将不国啊!
一生求直的王宽竟然说谎了!
元仲辛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简直想敲锣打鼓放鞭炮,让全体七斋的人把王宽按在砧板上严刑拷问。不过王宽多明白,脚下轻功马踏飞燕似的往外窜,当年就没影了。
赵简进来看见元仲辛笑的和个陀螺似的。“你疯了?”
赵大小姐插着手一脸嫌弃地看他。“你到底问了他什么?”
后者嘴里啃着果子,朝她招了招手,歪头在她耳边道。
“我刚问王宽,他是不是有了心上人了。”
-
哦,心上人。
硬要说起来,王宽和赵简有过婚约的。
当然这事儿密阁里的人一半以上都知道。
只不过赵简本人是极度抗拒,终于在入阁的第二年,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了王宽的生辰贴,把自己的婚约给解除了。
恢复自由身的赵简,当晚就拉着小景乐滋滋看了花灯,剩下四个大男人八只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衙内受不了自己去找乐子,薛映去擦剑,就剩元仲辛王宽两个。
“你该不是在难过吧。”元仲辛企图安慰他。
“哎……”王宽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是我对不起她。”
“我觉得赵简她未必喜欢你。”元仲辛抱着胳膊,贴心地和他讲道理。
王宽却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若要娶,便该早早娶了她。若我不娶,也不该和她订这婚约,她这些年,终究是被我耽误了。”
“那婚约是你爹和他爹定的。关你什么事。要娶,也娶自己的心上人不是。”元仲辛说得漫不经心,回头见王宽瞧着他。
“你有心上人?”
元仲辛愣住。“没……没没没有。”
“哦。”王宽拍拍他肩膀。“那这也不怪你。”
你大爷。
-
所以算起来也王公子当年嘴损得罪了人。
元仲辛也不过闲来没事儿,是把对方当年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而已。
谁知一问把人死穴戳了,人问跑了不说,直接都跑没影了。
“哎——!”元仲辛丢了自己手上的果核拍了拍手,就往密阁外渡。
今日天朗气清,甜水巷茶楼边依旧叫卖声不断。
入了密阁这些年,元仲辛这腰包倒是满了些,上了茶楼点了茶点果子,靠着茶楼的窗口,慢悠悠地倒了杯茶品。
街道上车水马龙,汴京城的繁华像是一大盘散落的珠串,跳跃又繁荣盛大,他漫不经心地喝了茶,终于在人群里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王宽这讲究人,出了密阁每次都不忘换上身新衣服,扎眼的一身白。
也不怕瞎了人眼睛。
元仲辛靠着窗没动。
等到王宽入了门,顺着楼梯上来,两人隔着几个茶桌对视,某人忽然就老谋深算地朝他笑了。
想也知道。
当年王宽能猜到元仲辛水路遁走,这么些年下来,没理由元仲辛猜不到。
“这地方,你哪次不是要我陪你过来。”元仲辛摇了摇手上的茶,嚷嚷。“这玩样儿水似的,也就你爱喝。”
-
说起元仲辛和王宽初次相见,是天光乍破的时候,他被元伯鳍领着进了太学学府,抱着自己那一星半点的家当,在学堂前的路上遇上了王宽。
那人也就穿了一身万年不变的白,隔着晨光破云后的那点刺目光线亮得元仲辛眼睛一晃。
那时候王宽干净又板正,好似他一生都不将会有交集的那种人。
后来王宽按着学官的话,领着他去校舍,对方背脊笔挺,从后看上去风云不动。
元仲辛就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心中略带一丝期待地看着精致又陌生的太学府。他当初对太学,还是有一丝期待的。
谁知道这些年了,还得跟在这家伙后头走。元仲辛撇撇嘴一副心怀不满地嘀咕。
汴河边上,人烟熙攘,路过的摊贩卖着糖堆儿,元仲辛无聊就买了点,拿着油纸托在手上,手肘捅了捅王宽,后者像个闷葫芦。
元仲辛瞄了他一眼,王宽板着个脸像个死人,觉得自己倒想占了他一大姑娘便宜似的,老实说,他是从没见过王宽生气那别扭,这谁见过,大宋天子都没见过。他们走了好半日,本来晴朗的天色都暗了下来,山风袭来,像是不久就要落下暴雨。
“停,你这再走就出旧曹门了。”他一把拽住对方。
“成了,我也不问你心上人是谁了,不就小景吗?”
“不是。”王宽这次回答倒是硬气。
元仲辛可不信。“我们这七斋统共就俩女的,一个赵简一个裴景,赵简肯定不是,不是裴景难道是老陆前两天抱回来的母狗啊。”
“……”
“……”
元仲辛的嘴,闯祸的门。
王宽大概是这辈子都没怎么生过气,连句骂人都不会,脸都憋红了。
过去元仲辛调侃赵简是他老相好,他还能说句世道的黑暗造就了你的无知,这下好了。国家培养你元仲辛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这么死性不改。
王宽不出声元仲辛都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那人一双眼睛本来就大了,这下更是死命瞪他。
……别,再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元仲辛咕嘟吞了口唾沫。
他退了两步投降似的伸出手,眯眼的笑。“别,王,王兄,王大爷,我错了……总不可能是韦衙内吧,你们两家世仇啊!”
“元仲辛!”
天上不知道哪儿飘来半天乌云,乌泱泱的一片,映得王宽印堂发黑。平日就背阴的小巷子被黑云遮了光阴森森一片。
王宽一步步朝他走过来,元仲辛不知怎么怂的厉害,当场要跑。一扭头也不知道嘴给哪个庙里开了光,冒出一句。“那也不可能是我吧!”
天空一阵白光闪过,下一秒是轰隆一声雷鸣,远远炸去万里,闷闷的声响砸在心上像是凭空炸出了一块裂口。
他手一瞬间被王宽抓住了,回头四目相对的瞬间,元仲辛一楞。
王宽生了双会说话的眼,认真看着的时候像是把心肺都掏了出来。
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像是被人掐住了咽喉,他开不了口,说不了话。手腕相接的皮肤顷刻间烈火燎原像是烧了起来。
王宽声音很低,瞬间连着头顶豆大的雨一起落了下来。“你怎么知道不是。”
他皱着眉,像是面对着千古未绝地难题,一点一点打量着元仲辛。
大雨席卷着夏风掠过,倾盆大雨哗啦啦响成一片,瞬间劫掠了这座繁盛的开封城。
雨水顺着人脸往下刷,几乎却看不清对方模样。
他们太了解,一个眼神都知道对方是在说真话还是耍计谋,王宽骗不过元仲辛,元仲辛也骗不过自己。
“元仲辛,我这辈子没说谎,也说不出……”
大雨落地声掩盖了王宽后面的话,躲雨的人群在他们身后来来往往。混沌中,只有手上颤抖的温度是真实的。
元仲辛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王宽松开了手,冰冷的雨水顷刻掠夺了皮肤的温度,元仲辛下意识扭头去看王宽离开的背影,睁不开眼睛,像是在无数迷雾里看不见方向,心口落了空,他手上的糖果子落了一地,大红的糖浆被雨水冲开在地上混成一片。
他想,他了解王宽,早早就了解。
本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的人。
毕竟他如同阴暗地底长出来的植物,根系扎在幽深的土壤里,能日晒能风吹,能扛暴雨雷霆。却未见那春雨落地,绵绵潺潺润泽万物。他自小懂得这世间万物绝不温柔,可他忘了总有温柔之物。——温柔又固执地向阳而生。
一如王宽。
他见过那人在大火中护住妇人的身影,见过他对薄公堂的笔直脊梁,见过他深陷囹圄抬头看他的清明双眼。王宽是国之栋梁,活着就是为了不负国不负家。
而他不负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元仲辛。
何其有幸。
可元仲辛是个什么人。
——莫要小看孩子的眼光,他们比谁都通透。
——大哥哥,你是个顶好的人。
从小到大,可没人说过元仲辛是个好人。他才不是好人。所以,有人给他东西,一旦给了就是他的,他会嚼碎咽下去连渣都不剩。他才不管配不配。
“嘁!”蓝衣少年低头一声嗤笑。
大步流星走上前,扣住对方后脑的时候半点犹豫也没有,相触的唇是滚烫的,呼吸和大雨焦灼在一起,粘稠又炙热。直到被王宽按在墙上的瞬间,元仲辛顺势勾住了对方的肩膀。
天空又炸开一道响雷。暴雨中,只有无数倍放大的触觉,交织的唇齿里还有冰冷的雨水,他们胸膛接近,隔着湿透的衣裳,感知的彼此的心跳。
古老的汴京城已经伫立了 及十几年。
大雨中空荡的街巷,迎接过成百上千的人,他们有人在此处擦肩而过,有的彼此驻足,有的彼此相拥。
因缘在他们之间缠绕了一扎又一扎。
就像此刻在大雨中抵头相视而笑的人。
他们有着属于彼此的的默契,曾经无数次并肩而立,无数次碰的拳,无数次交给对方的后背,还有无数次下意识相望的眼神。
世间还有谁还比元仲辛更了解王宽。
王宽亦如是。
也许早在多年以前,他们就已是天生一对。
“你别后悔……”元仲辛紧紧抓住眼前人衣襟。
后者没回答,只是低头在他耳边说。“我的生辰贴,你要吗?”
怀里一声轻笑,一双狡黠的眼抬起瞧他。“勉强收了吧。”
-END-
所以俩男顶流真在谈?【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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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怎么又有人问俩男顶流谈恋爱是不是真的啊?
谢邀,我来回答。
「我是个爱磕cp的男生。
十七岁就开始混迹在日韩泰娱圈各种磕,有的时候还会一锅乱炖的磕。
因为我认为人的性取向是颜值所能决定的,所以我磕cp只要颜值高就可以
但我从来没磕过内娱的cp,且不说真假吧,连营业尺度都小得要死,还各种生硬,营业期一过,两方就开始粉丝提纯,撕得很是难看。
我怎么也没想到刚上大学看了一部耽改剧,迷上了一对内娱cp,还是俩男生。
一磕就是五年,他们谈多久,我就差不多磕多久,害,我没别的意思,但我人脉真的很广,家里也有钱,从前没少砸钱投资我磕的...
01
怎么又有人问俩男顶流谈恋爱是不是真的啊?
谢邀,我来回答。
「我是个爱磕cp的男生。
十七岁就开始混迹在日韩泰娱圈各种磕,有的时候还会一锅乱炖的磕。
因为我认为人的性取向是颜值所能决定的,所以我磕cp只要颜值高就可以
但我从来没磕过内娱的cp,且不说真假吧,连营业尺度都小得要死,还各种生硬,营业期一过,两方就开始粉丝提纯,撕得很是难看。
我怎么也没想到刚上大学看了一部耽改剧,迷上了一对内娱cp,还是俩男生。
一磕就是五年,他们谈多久,我就差不多磕多久,害,我没别的意思,但我人脉真的很广,家里也有钱,从前没少砸钱投资我磕的cp。
是我一个朋友先磕他俩然后带上我的,那会儿俩人在圈里实在透明,十八线糊咖,但是那是我见过最真诚的一对儿cp(注:刚开始那会儿就是随便磕着玩儿,没当真。)
不过二字和三字俩男明星现在都是顶流了,我也算是见证了全程,偷偷说一句,我朋友和他俩吃过饭。
他们现在是我本命,我要守护爱情。
我和我姐妹早就接到消息了,说他们将要同台,除了那会儿一块儿拍剧可以公费谈恋爱以外,这俩小情侣就很难正大光明的同台合体了。
不是扒私,我们不会去做没有底线的事情伤害他们,只是我们作为站哥站姐的实在是会拍到点儿大家看不到的东西。
二字顶流就用大的代替,三字顶流就用小的代替了,要不你们分不清楚我在说啥。
他俩吧,性格其实挺有意思的,不太像大家看到的那样,很多人说大的娇什么的,其实本人真的很大佬,非常精明能干
小的不像外表那样高冷吧,挺喜欢和大的撒娇的,他俩我们更偏向大的主导。
当然,我们又不睡人家床下,哪里知道所有人都关心的谁上谁下问题,因为我们常年磕,说实话我们只觉得是他俩就行。
他俩都是恋爱脑,尤其小的更明显的那种,我拍到他手机屏幕三四次都是大的了,大的至少锁屏不是小的,里面的主屏是两人合照。
扯远了,反正我是没见过谈恋爱谈得这么好这么长情的情侣,尤其还是男男恋,其实现实生活中男男圈是很乱的,我身边也有。
真的是因为爱跨越了性别,我时常在想怎么有这样天生般配的一双人,看他俩一块儿我都能笑得脸疼。
别担心,他们在我们看不到的日子非常相爱。」
02
补充
「我最近看到大家因为八百多天的微博之夜心碎了好些人,首先我不理解,其次我不理解,最后我想说你们有些人还真是能装cp粉
我们真的非常感动大家任然坚持,这么多年了我们还在真是奇迹,我能坚持下去是因为我看过他俩比你们多得多,可是你们看不到
反正匿名我就发点糖吧,磕到的姐妹都是缘分,还有我真的是男生,不要说我是女孩子了,男生也有权利磕cp,写同人文!
我相信大家应该都看到他俩的穿搭了吧,也看出来他俩的高调了吧,确实结婚哈哈哈哈哈
但是其实他俩早就拍过类似的结婚写真了,可怜俩宝儿真是忙,也真是爱,风雨兼程也想见见对方,每次都带好几箱行李,装得满满吨吨
别看小的好像总被大的管着,带护膝还是带保温杯啥的,其实大的也被小的管得很紧,生活方面的,以及情感方面的哈哈哈哈哈
大的是社牛,对外就很平易近人,也非常体面的对待同事什么的,耐不住有些人喜欢装傻充愣不知道他有男朋友了
反正有段时间我和我朋友真就在大的剧组里拍到了好多次小的身影,我们都很震惊,你小子来的也太频繁了,一条路让你走的弯弯绕绕跑过来了。
别说,还真就因为某同事俩人吵架了,不过没啥事儿,谁都对另一半有强烈的占有欲,他俩那么爱对方,更是如此
大的有段时间不工作就会让小的一直打视频看着,说实话,我谈恋爱这样就觉得太麻烦了吧,就那种事无巨细,连他穿什么袜子都想管一管,看一看的那种
小的没烦过,真的,会会都是笑得很温柔的那种,我发现一个问题,小的私下打电话的声音和我们听到的不太像,真得好软,救命
噗,我怎么又绕远了,说微博之夜哈
我要说他俩一起走红毯了有人信吗?
外面看不到,不代表里面看不到,好吧,我承认我们为了进去砸钱,砸关系了,就坐富婆区,不对我是富豪…
我觉得那天他俩的行为内🐟震动了,只是圈里的事情,圈外不说罢了,大家都知道他们因为耽改而红,非常敏感同台
但是他俩真的一点儿也不避嫌,靠,我想起来就要尖叫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的那天玩儿大的领带,就是那个熟悉的小括号,那天是我见过最近这些日子里最精致,最花哨的样子了,一定是为了见良人
因为在转型嘛,他们都在向实力演员的方向前进,你们应该懂为什么吧
一黑一白,他们想让我们知道,他们的稳定,我想总有一天他们不用这样委婉的方式告诉我们的,来日方长真是个美好的词。
啊,对了,他俩一块儿去后台的事情大家都看出来干嘛去了,我就知道进一间休息室,然后一块儿出来的
他们现在根本不在乎别人想法,你只要在他俩身边就能一眼看出来是一对儿了
眼神,对话还是肢体动作啥的,真的就是亲密,捏他脸颊,整理他的头发和衣衫
我还是很感动,他们一直都在坚持,都在表达爱意,哎,好好过吧
我相信大家能看出来真情侣和真同事的区别吧,补充一点,当时问大的想给谁开通微博,大的说gw,大家别多想了,屏幕题词是gyy,军人是不可以开通这类账号的,这是个坑
其实他们真的会遇到很多无奈的事情,所以这样的坚持就很难能可贵,就好好过吧。
哎呀,我每天在一线追星,有空会补充的,很多事情我不能多说啦。
你们看小红小绿不也一样嘛,只能说都是真的,别问为什么,我看到的比你多。
哥们吻照都有,你有吗?」
————
有彩蛋₍˄·͈༝·͈˄*₎◞ ̑̑
【一往吴乾】无人区
Summary:我真的爱他爱到不敢再动心。
*BGM:大雾&真相是真
*全文2w+,请注意阅读时间
*碎片化叙事方式,时间线混乱
*毛毛第一人称讲述形式
*破镜重圆文学预警
*预祝食用愉快
***
我喜欢你却不想让你知道
一个人偷偷盖了一座城堡
拿到节目组给的【我是特优声】选手名单时,我眉头一跳。
我不知道赵乾景也参加了这档节目。
说实在的,自大一点,我跟赵乾景在业内称得上出名,当得起前辈,自然不必来这种节目当学员提高知名度一类的。
我是真的没想到赵乾景能放下身段参加这档类似于配音演员养成的节目。
我轻轻地出了口气,俯下身子以手掩面无...
Summary:我真的爱他爱到不敢再动心。
*BGM:大雾&真相是真
*全文2w+,请注意阅读时间
*碎片化叙事方式,时间线混乱
*毛毛第一人称讲述形式
*破镜重圆文学预警
*预祝食用愉快
***
我喜欢你却不想让你知道
一个人偷偷盖了一座城堡
拿到节目组给的【我是特优声】选手名单时,我眉头一跳。
我不知道赵乾景也参加了这档节目。
说实在的,自大一点,我跟赵乾景在业内称得上出名,当得起前辈,自然不必来这种节目当学员提高知名度一类的。
我是真的没想到赵乾景能放下身段参加这档类似于配音演员养成的节目。
我轻轻地出了口气,俯下身子以手掩面无奈地笑了一声。
本来是打算去节目里安静一阵子的,没想到赵乾景也去了。
没有惊动身边的菲菲姐,我一个人悄悄摸出门,边打电话边反手扣上了门:“喂?”
“吴磊老师?请问您这边是对安排有什么异议吗?”那边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很快接了电话,有些小心地问。
我顿了下,才开口:“赵……赵哥是你们联系要他参加节目的?”
“赵哥?我们节目组本来想邀请您二位一起当导师,但是赵哥自己提出想要去当学员……”工作人员对我解释,我听得一阵难过。
不想当导师,非要当学员去学习,除了想学习,还怕工作人员会联系到我,让我跟你一起去当导师吧。
我应付完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叹了口气。
避嫌避得这么……急切吗。
要真深究起来,首先避嫌的是我。
节目组找上我的时候,我就明确说了,导师席有赵乾景没我,有我没赵乾景。
我们的事儿圈里多多少少有点风声,节目组也是识相的,一口答应了。
但是我真没想到,赵乾景会去当学员。
失策了啊。
*
看着你微笑 跟着你奔跑
这份喜欢希望不是一种打扰
被节目组告知赵乾景会来采访我作为花絮呈现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了得知赵乾景要来参加节目时自己的心情。
现在觉得自己当时的担心真是太多余了,我俩根本就没必要避嫌。
只不过,赵乾景来采访我,指不定我俩会说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毕竟,两个“直男”能开的玩笑太多了。
指不定……
我瞥了一眼摄像机,把想要说出口的无奈咽了下去。保持着外在的形象,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门本来就是开着的,我正对着镜子看造型,赵乾景举着摄像头就进了来。当时我吓了一下,表情有点管理失控。他笑得很灿烂,大概是刚刚在路上截到了什么人开了几个玩笑吧。于是我朝他挑挑眉,也笑了起来。
节目组事先其实告知了我赵乾景会询问什么问题,我自然有所准备。
但是赵乾景这小孩又不按常理出牌。
“吴磊老师,您最喜欢的女配音演员是谁?”
我心里轻啧一声,暗骂了句小兔崽子。然后软软的眨了眨眼,试图蒙混过关。
“赵老师你真的好帅啊。”
赵乾景乐了,笑着改了口。
“那最喜欢的配音演员是谁?”
恍惚好像回到了我们交颈相拥的日子,我软软的眨眨眼,他就会乖乖的闭嘴。
可是时间会撕破所有面具下隐藏的假象。
我最喜欢的配音演员。
我最喜欢的人啊,是……
“赵乾景。”我笑,看着赵乾景眨了眨眼。
他似乎并不满意,又抛了个问题回来。
“那第二喜欢的呢?”
他笑着挑眉,回敬了我一个挑衅的眼神。
我没有停滞,脱口而出:“没了。”
他一脸不信,刚想再说几句,我笑着把他堵了回去:“因为太喜欢了,”
“就是太喜欢了。”
就是太喜欢赵乾景了。
太喜欢你了。
一公前的时候,我不怎么关注学员们私下休息室的互动。我在意的是赵乾景能不能冲进前24名,会不会被淘汰。
边哥来跟我唠的时候谈到叶筱玮,我才知道有这么个人天天黏着赵乾景。
要说不酸涩是不可能的,想去阻拦的心也是有的,但是我好像没什么理由去做这种事情,更没有资格。
毕竟,他不需要为了一场不成功的爱情和一个不称职的爱人守身如玉。
于是我对边哥笑笑,我说算了吧,既然他觉得这样行,那就行吧。
边哥不甘心,嘟囔着你俩这多不容易啊这儿还要给人横插一杠。
我说你别叫边江了,叫边妈吧。
说到底,人终究是一种口是心非的生物。嘴上比谁都潇洒,实际上比谁都放不下。我还是逐渐开始关注赵乾景和叶筱玮的互动,说难受是真的,委屈是真的,欣慰却也是真的。
毕竟,陷在当年里走不出来的,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所以我对着他笑得毫无负担,喜欢也说得毫无负担。
他最后缓缓站起身,轻笑:“吴磊老师,记住你现在冠冕堂皇的样子。”
“我们私下见。”
*
这天又下起了大雨起了雾
我又没找到方向迷了路
我又怎么好能触碰你温度
我从没做过那种难过到极致的纠结抉择。
赵乾景让我做了第一次这种抉择。
我知道以他的骄傲,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由我来指导他帮他通过这次考核的。
更何况是在这种舞台上直接下手把他捞回来。
他是绝对不能接受这种方式的。
可是我不舍得。
我真的不想……不想让他走。
我想再看着他,再走远一点,再走一段自己的路。
我攥着手指,直到骨节咔嚓响了一声才恍惚意识到自己有多用力。
边江看了我一眼,有些担心。
我朝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复又沉默着,不知道我该说点什么。
他配的完全不是他所适合的角色,所呈现的也完全不是他所能呈现到的最好的东西。他能做到的远不止于此,我不希望他就此止步。
就像我在节目里遇到他之后他私下悄悄跟我说的那样。
“我是来赢的。”
他是来拿第一名的。
我舍不得他止步于此。
小齐的声音响起,李诚儒和于正都搁下了麦,边江悄悄冲我“嘿”了一声我才恍惚意识到,原来他们表演完了,该我点评了。
“一号16分,二号13分,三号14分。”
“……为什么他要去配靳东。”
我点评完赵乾景的演出后,顿了顿才再次开口。
“我犹豫了很久……”
话出口,我才惊觉自己声音已经颤抖。
“我想使用这个,对不起。”
我拿起那张“他配卡”,攥得死紧,缓缓开口。
世人都以为我是在对被迫离去的演员说对不起,只有我跟他知道不是这样。
我是在为践踏了他的骄傲与尊严抱歉。
我知道我会伤害到他的心,但是我比任何一个人都不希望他就此停步。
包括他自己。
我看见赵乾景在帷幕后面对着我摆手,我当然知道他不想要。
我捏着卡,再次犹豫不决地转着。
我不希望他走,他却不想留。
我了解他的全部,他的矜贵和善良,他的喜好和怪癖。
我不希望毁了他的矜贵,也不想让他失去机会。
我也不希望他是因为不想接受我的帮助而错失这么一个机会。
我难以抑制情绪,最终站起了身。
“哥,你来选。”
尾音掉了下去。
这大概是我职业生涯里最糟糕的一次配音,居然是为我自己。我想。
我看见他在幕布后朝我又一次摆手。
他选择了离开。
“现在一号其实还没有表露身份,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是谁……”
边哥忽的出声了。
“所以他没有权利说话。”
边哥一锤定音,替我和他做出了选择。
齐思钧在台上救场,解释了为什么赵乾景不能发言,并向观众宣布这张“他配卡”被使用成功,赵乾景将会被保送入下一轮。
我努力憋回了将要溢出眼眶的湿润,面上一片平静地点了点头。
幸好,他自己也有进入下一轮的实力。也不至于让这场闹剧变得这么难看。
我们是再专业不过的演员——配音演员。控制情绪是我们分内的事儿。我能好好倾听后面演员的表演并给出评价,甚至能因为诚儒老师的表演过于生动而笑出来。
可是我真的难过。
我把这些埋在心底藏着,等到寂静无人处细细品味。
我不可能不难过。
就像我不可能不爱他。
我知道为什么边哥要帮我救场。
他们不过是像我们两个所有的朋友一样,为我们因为错过而失去的爱情惋惜。
身在这个圈子里,每个人都是包容的。他们从来不会在意一个人爱的是谁,是个男人还是女人,是身体健康还是带有残疾。
他们曾真心地祝福我们,也后来为我们而痛心。
可惜。
连我们都不再需要的一份爱情,真的值得被痛心吗?
“我叫赵乾景,是一位配音演员。”
“是吴磊老师的合伙人。”
我看着他在台上温文尔雅解释自己不想要卡的原因,恍惚又难过。
我轻轻揉了下眼。
眼前有点迷蒙,他的身影不太真切,像是在梦里。
我突然好想再抱他一次。
触碰一下这一击即碎的梦境。
*
大雾四起 偷偷藏匿 我在无人处爱你
大雾散去 人尽皆知我爱你
说起来,我们两个当年在一起的很随意,后来结束的也很随意。
就好像一场本该喜闻乐见的正剧,因为简陋潦草匆忙收尾而成了闹剧。
不是有句话吗,所有的喜欢都会在漫长的岁月里被消磨殆尽。
时光会带走一切。
可能这就是我们爱情的真实写照。
他曾对我笑过很多次。
我也见过很多次他在舞台上对着别人笑,在舞台的光下耀眼夺目。
而这种时候,我从来都只是安静地站在帷幕后的角落里,笑着看他。
他永远是我的光。
然后有一天,他突然回头,看到了角落的我。
他讶异了一瞬——我想是因为我眼睛里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东西。
喜欢是藏不住的。
他很快转过身去,就好像我什么也没做而他也什么都没看见。
然后节目结束,他走向帷幕后。
走向我。
他抱住了我。
帷幕缓缓拉上,舞台灯熄灭。
我所在的角落彻底成了后台的一角阴暗。
我听见他叫我。
磊哥。毛毛。
我听见我哑掉的声音说,我在。
他笑了一声,跟我的胸腔引起一阵共鸣。
他说,我们在一起吧。
我说过,我们圈子真的很包容。
我们两个也没有遮遮掩掩的,有人问起就坦坦荡荡的说了。
当然,会来问的必定是特铁的兄弟。
边哥和天哥首先知道了。
其实边哥这个人,真的很细腻。
他说早就觉得我对乾景太好了,做的一些事情也太奇怪了,不像直男会做的。
我说你知道为什么小明的爷爷能活107岁吗?
他说废话我当然知道,但是眼睛比较好使这能怪我吗。
我说那你得抓紧去自戳双眼诶,免得没几年就得给人暗杀了。
他哈哈笑了几声,说要去找他家小孩玩闹就挂了电话。
姜sir知道的比较晚,毕竟他其实有一点迟钝。他一整颗心都扑在了包括但不限于配音和如何融入社会,如何开好一辆车,如何稳住光合梗王的位置。
于是直到有一天,边哥和姜sir难得来了上海,我们四个工作室的大头一起约了个饭局。
说是讨论讨论合作,其实谁都心知就是去唠唠嗑八八卦。
我跟乾景到的晚了些,因为出门的时候我说他要穿多点,天冷上海降温。
他说穿多了一会去饭店还得脱,有暖气。
我说你穿这么少这样去勾引谁呢。
他说,勾引你啊毛毛老师。
他刻意把“老师”两个字咬得极重,朝我挑衅地挑起眉。
这还能忍住,我就不是男人了。
于是我俩比原定的出发时间晚了两个钟,穿着的衣服也被换下来扔进了洗衣机。
一进门就看见边哥意味深长的眼神,以及天哥看破一切的虚渺。
只有姜sir一脸不明事态的茫然,随即目光缓缓转向我俩相扣的十指。
我跟姜sir大眼瞪小眼沉默了良久,然后转向边哥:“你们没告诉他?”
天哥喝着茶哈哈大笑,说姜sir真的该好好提高一下自己的情商。
姜sir白了一眼,无奈地开了口。
他说他怎么也没往那方面想,毕竟他这辈子还真没见过配音圈里真的能有这种小说里才有的剧本情节。
边哥说,那可不吗,我以为磊哥这种人会憋一辈子。
我说那你们可就冤枉我了,这表白真不是我说的。
我听见身后的人笑,回头。
乾景看着我,说。
对,我开的口。
边哥一脸不忍直视,说你们两个这歪腻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添天和他老婆秀呢。
天哥一脸迷茫,并捶了边哥一拳。
姜sir大抵是彻底缓过来了,又开始端着茶保持他的养生姿态,看着我们笑。
后来,也许是五年后吧。为了录【我是特优声】,去了长沙。我跟边哥碰上头后出去吃饭,提到印象深刻的宴会。
边哥说,这场聚餐简直是暗流涌动。
彼时我正边吃饭边看工作室发给我的剧本,理了理剧本里的人物思路才应声。
他说,我看着他们两个差点打起来,笑得幸灾乐祸;赵哥看着我,眼里都是温柔的水波;而姜sir看着我俩,一脸迷之微笑。
我说你这词儿什么形容,暗流涌动是这么用的吗。
他很坚持,说就是这样的。
我说我们两个都掰了一年多了,你说这话还有什么意思呢。
他闭嘴了。
我俩结束的原因,说起来也很荒唐。
因为一餐没吃成的晚饭。
我俩其实忙起来是天昏地暗,哪怕住一屋里一块儿上班一天也就能见上一面儿。
其实这可能是很多年轻人拥有事业型对象的共通点,但要说真是个大事儿么,也不算什么大事。
毕竟我俩也不是那种一天到晚黏黏糊糊的热恋情侣,我俩都搭伙儿过了这么多年才在一起,对彼此自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乾景工作量并不是特别大,大部分时候倒是我既要导演又要配音,一路录到凌晨都不一定能收工。领声接到外包单的时候,总是会将我首先列为配音导演。乾景虽然也很经验丰富,但毕竟长期是给电影和动漫配音,而且很少接商业活动。商活领声接到单都是优先给到我手里。
广播剧更多地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广播剧,它制作工期没有动漫长,更没有电影所需要的绝对口型。于是,它成了很多工作室的工作重心。
领声虽然工作重心不在这,但也要随大流,入大众,多多少少会接广播剧的活儿。
每次我很晚很晚都没能回家,乾景总是会亮盏灯等我。
我知道他的睡眠其实并没有很好,每次都跟他说他可以先睡。
他笑笑,说。
没有我家毛毛老师抱着我睡不着啊。
为了这一句话,我推掉了所以有可能会让我熬夜难以归家的工作,每天十点前必定回家。
只因为我们相爱。
分歧其实出现的并不突兀,因为世界上没有两个理念能完全一样的人。
如果有那必定是千金难求,毕竟知音难觅。
于是争吵不可避免。
吵完一架,两个人安静地依偎在一起坐一会儿,好像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于是我们又安静地坐着。
突然他问我,你是不是挺累的。
我说,跟你吵架有什么累的。
他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其实我知道他真正想问什么。
你每天这么费心费力就为了晚上赶得回来陪我睡一觉,有时候还得吵一架,累吗。
我其实累。
忙碌是打工人的常态,哪怕我是老板,我也不过是地位比较高的打工人罢了。
配音演员么,都是为制作人服务的。
可是我爱他。
于是我轻轻吻了他,无奈的说。
走吧,去睡觉。
他没有说话,只是死紧地抱住我,蹭了蹭我的脖颈。
乾景开始接活儿接得多了,有时候连那种一整天都要待在工作室但是只录一两句话的群杂都接。
我说这种活儿完全没有必要接,掉价。
他说,他这种不温不火的配音演员就该接这种。
我说真的完全没必要,大不了下一部领声的企划接一个有适合他的男主。
他坚持说不用,他可以。
我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很窝火。
我说你这样是闹哪出呢。
他也很恼,问我把他当什么了。
我说,不就是接个企划吗,又不丢人你为什么拒绝。
他说,他自己可以,我没必要事事都管着他。
然后我们就像平时一样吵了一架,又安静地坐了很久。
最后我无奈地说,你少接点活吧,会很累的。
他没有应声,只是又在我脖颈间蹭蹭。
咬了一口。
那阵天气不好,上海轰轰烈烈的下了两天暴雨。
他在电话里跟我说回去吃晚饭,我说我给你下厨。
他啧了一声,说你别给我整什么怪东西。
我说怎么会,我这么善良。
然后他就挂了电话。
最后还留了句话。
毛毛,善良这两个字跟你,不管哪个字都一点儿不沾边。
暴雨到了傍晚愈演愈烈,我看着雨水滂沱,心想他还回得来吗。
刚好是在天哥的工作室录制,我给天哥打电话问,乾景呢?
他说哎,乾景还在录。别急,这雨没几个钟停不了。晚饭在我这儿吃吧,我给他下厨。
我说我等乾景回家呢。
天哥啧了声,说你两个就可劲儿歪腻。
我笑,叫他帮我催催乾景回家,顺便给借把伞。
他说,好。
饭凉了热,热了又凉。
家门始终没被打开。
20:00
乾景:我不回家吃饭了,我在天哥这儿吃。
乾景:可能要录到凌晨,你先睡吧。
乾景:晚安,毛毛。
家里留着一个老式的钟表,每天准点都会报时。
我刚刚听见它响了两声,看来是两点了。
我感到非常疲倦,但是一闭眼又怎么都睡不着。
为了营造睡意,我把灯关了。家里一片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我在床上躺了五分钟不到,就下楼坐到了沙发上。
我侧着头看窗外的月亮,想。
月亮多圆呐,今天是十五吧。
月圆之夜,应该也算是团圆夜吧。
从来没有想过在一场爱情里累是什么感觉的我,看着赵乾景给我发的微信,突然感觉到了浓浓的疲惫感袭上心头。
那不是身体上的疲惫,更不是生理上的困倦,只是一种死心般的绝望。
我突然想,算了吧。
他会累的,为了我这么拼。
我很害怕有一天他没有力气拼下去了。
这样我们就会分开,会再也不见。
我希望如果真的分离,我能保留最基本的体面。
我觉得自己很无耻,明明先喜欢的是我,现在想要放弃的也是我。
说起来,四年,我们好像从未说过一句喜欢。
张口闭口都是爱。
爱有时候其实很廉价的啊,好像对着谁都能说得出口。
但是想要真正的平静轻松地爱一个人,又是那么难。
我俯下身子,掩着面。
极轻,极轻。
自嘲地笑了一声。
两点的钟声消停不久,门咔嚓一声开了。
黑着灯,乾景大概以为我已经睡了,悄无声息地关上了门。
然后他看见沙发上坐着的我。
我在门响的一瞬间就看向了他,他撞入我的眼。
我想,他可能又看见我眼里的东西了。
疲惫。
我们就这么相对无言了很久,很久。
久到钟声响了三声,他才终于出声。
毛毛老师,怎么在这里坐着不去睡觉。
我一眨不眨盯了他一会儿,才哑着声说,我等你回家吃饭。
他又沉默。
终于,我在一片寂静里开了口。
乾景,我……累了。
每天看着你拼死拼活,生怕你哪天就厌倦了这种生活,怕你哪天把自己累得喘不上气的日子,太累了。
我再开口才惊觉带了哭腔。
我们,算了吧。
不知何时地上湿了一片,浸了满地的月色。
我在客厅里坐到了天明。
*
穿过风雨 小心翼翼
害怕惊扰你
你是否也能 感受我呼吸
本来边哥拉着我去凑热闹的时候我不大想去,但是经不住他过于聒噪。
他说,好歹算是个节,你这么闷在窝里不行的。
所以我被拉着去到了学员们的团建现场。
结果进去后,小齐拽着一群人喊我跟边江拿点诚意出来。
当时就很想直接夺门而出。
如果回到一个钟以前,我绝对不会答应边江的要求。
绝 对 不 会 。
小齐似乎也没打算给我们绝路,最后提出让我们接力祝福的形式参与其中。
我应了声,看了眼角落里的赵乾景。
他还在对着手机,似乎是琢磨台词。
他总是这样,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要做到他所能做到的极致的好。
这就是,已经不属于我的赵乾景。
“我希望你!”
忽然听见边哥对着我大喊。
我一脸迷茫,看着他。
“以后不要不吃饭!”
“要每天吃饭!”
“而且不长肉!”
我无奈地笑,心里想着边江不会是来拆台的吧。
于是我又看了一眼赵乾景,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一切,依旧专心于他的节目。
我叹了口气。
我两个也都不是什么矫情的人,既然说分了那就是真的分了。断的彻彻底底,平平静静。
工作上必要的交集,我们能面不改色地对待对方。但是一旦到了私下,交集则是能避就避,有时候出去应酬,坐一块儿连话都不想说一句。
这状态也没持续很久,我们后来慢慢地又回到了四年前的状态。
什么玩笑都能开,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说到底,所有的情深意重都会被时间磨得面目全非,只有被留在原地的人才最是可怜。
也许我们的爱情有留下痕迹,就是我们再也没敢说出那句,我爱你。
接力祝福的顺序忘了谁排的,似乎还算是很合理。
边哥在我前头,我在赵哥前头。
根据边哥刚刚喊的话,我大概能猜出来他要说什么。
至于赵乾景……
我打好腹稿,轻轻地笑了。
果然,边哥要说我绝食减肥的事儿。
其实也没有绝得太狠,就是少吃了点,偶尔不吃。
这其实是配音工作时候的常态,也没什么舒服不舒服的。
于是我照例调侃了边哥一波。
然后我顿了下,才缓缓开口。
“……我有一对很善良的父母,他们年纪都很大了。”
我余光瞥见赵乾景走到我旁边的麦上。
“我也已经那么大年纪了,还没给他们找媳妇。”
我瞥见赵乾景似乎看了我一眼。
“想对他们说一声对不起。”
谢谢他们容忍我,包容我。
谢谢他们允许我爱一个人,爱到天荒地老,独守白头。
话都说完了,我开始cue流程。
“说着说着我就想起了另一位到了适婚年龄的小伙伴。”
“他的名字叫,”
“赵乾景。”
调侃的语气出口,想要带走自己说上面那些话的难过情绪。
目的也达到了,学员们都笑成一片。
“因为跟他在一起太久了。”
“总我们两个哥俩在一块,这不是个事。”
我知道我有双关的意思,我也希望他能听懂。
我是真的决定看着他好好过日子,我也好好的过下去。
跟自己。
希望赵乾景可以找到他心中,最美妙的归宿。
我随口调侃的一句话,一不小心就成了全员的奇怪基调。
一群人欢欢乐乐的玩着奇怪基调,越来越嗨。我见着一圈人乐嗨了,也跟着傻乐。
当电台到了尾声,突然来了个节目组特供的祝福。
看着人家家人,亲友,爱人的鼓励祝福,我忽然有些惭愧难过。
我竟然没有勇气在这么一个节日为他送上一个祝福。
哪怕只是一个朋友间的祝福,只是一个视频,我都没有勇气。
因为我不再拥有他。
聚餐。
我本来也没什么食欲,干脆就随便挑了两口算是了事。
唱歌的时候我感觉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唱完歌打开手机的时候看到进了条消息。
赵哥:多吃点。
我抬头,对上赵乾景的眼,他看着我,指了指碗。
我无奈地拿起筷子又吃了几口,再抬头见他似乎还是不满意,拿起手机回复。
毛毛:没什么食欲,晚点买粥吧。
他看到消息后,放下了手机没有再盯着我,去跟其他学员闹哄哄的笑在了一块。
我嚼完嘴里的饭,看着他的侧脸想。
赵乾景长得是真他妈的好看。
散场的时候已经很晚,学员意犹未尽地排队上大巴,边哥跟他家小朋友们排在队尾聊天,我站在一边儿点人数顺便等他。除了边家的小朋友们,其他人都上完车了,我却还没看见赵乾景。我疑惑地转头要去找,突然被人拉了下衣服。赵乾景在我身后,问我:“你去哪儿呢?”
我无奈地拍了下他的手:“多大个人,还拉我衣角。你是怕走丢的幼儿园未毕业生么?我以为你没上车要去找你,你还不上去?”
刚好边哥带着他家小孩儿要上车了,我拍拍赵乾景:“走了,回去了。”
他皱眉,然后拉着我去找到导演组轻声说了几句,我只听到了“不回去”“吃饭”几个字眼。导演看了我一眼,然后对着赵乾景点了点头。
赵乾景说完话,看向我。他看见我迷惑的样子,语气似乎有些沉:“走了。”
我问他去哪,他说让我猜。
然后他就打了辆车,让我赶紧上去。
于是我就稀里糊涂地跟他并肩坐在了后座上。
我们其实很少这么并肩着坐在后座,因为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是一个人开车,一个人坐副驾驶。
这种感受怪新奇的,在狭小的空间里并肩有种格外的亲昵感。
气氛越来越奇怪,司机却浑然不觉地试图与我们搭话:“哎,小伙子,这么晚了你们还去玩啊?”
司机是本地人,说话带着湖南口音。我以前大学有个同学是湖南的,大概的能听懂一些。于是我用胳膊肘捣了一下赵乾景,说人问你话呢。
赵乾景问我他说了啥,我说问你这么晚了为什么还去玩。
他笑了笑,对司机说。
我爱人晚饭没胃口,我出来给他买点粥作宵夜。
司机大叔笑,说小伙子你可真贤惠。
他笑了笑,没有再接话。
我却在听到他的话后僵住,在与他对视一眼后迅速转开视线,沉默了很久,想。
我随口编的谎话,只是为了糊弄边江顺便敷衍一下他。
我都没在意,这个人为什么这么担心。
还有,爱人这个形容,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他嘴里听到过了。久到,我已经没有资格承认这个称呼代表的是我了。我甚至怀疑我听错了,又或者是他说错了。
车后座弥漫着沉默,暧昧,与心照不宣。
快到的时候,司机大叔打破了沉寂。他乐颠颠的说我们是最后一单了,等送完我们他就能回去休息陪老婆了。我说,都是打工的谁容易啊。他说那可不,每个人都有难言的苦衷,谁又能理解你的苦嘛。
然后车就停了。司机大叔摆摆手说,大家都不容易,互相体谅吧。一共是25.8,我给你抹个零,25吧。
赵乾景付了钱拉着我下车,走之前还跟司机说了声再见。
下车的地方有一家大排档,生意还挺旺。老板见我们停在门口,招手给我们找了个位置坐下。赵乾景点了点吃的,问我:“你喝什么粥?”
我打开手机看到边哥问我去哪儿,边回复边顺口答他:“老样子,最好白粥。”
赵乾景没有再说话,点完单老板就走了,我们两坐着也是无言,对着手机各自敲敲打打。
粥来得意外的快,我跟他一人盛了一碗,好像从刚刚车上的境遇里恢复了过来,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领声的工作,说了说现在圈子里的现状。
吃完,赵乾景说打车回去吧,我说先散散步,消消食再回去。他说好。
于是我俩漫步在长沙的街头,好像两个普普通通的朋友。
我们依旧闲散地聊着,说学员们的趣事,说导师有时候等得无聊在休息室里打牌。
我说导师随便抓一个牌技都是你的前辈,他说不论牌技还是演技都是他的前辈,我们都是他敬重的前辈。
突然话题就断了。
我们漫步在喧嚣的尘世里,却好像世界一片寂静。
终于我开口。
我说,我也是值得敬重的前辈吗。
他说,是。
我笑了笑,说好,我记住了。
我俩一路走,直到周围很安静很安静,只剩下凛冽的风声,我才意识到我们已经走得太远了。我说,要不咱们回去吧。他忽然打断我,看着我,问。
毛毛老师,爱情于你而言是什么。
我愣了,安静地想了很久。
我说,你有什么资格问我呢。
确实,他有什么资格问我呢。
就像我没有资格说我是他的爱人。
忽然,我被裹入一个怀抱。他抱着我,一言不发。我刚想叫他松手,忽然听见他晦涩地说。
是啊,我他妈有什么资格呢。
我动作顿了顿,叹了口气终究是反手抱住了他。
他忽然松了手,头从我脖颈间抬起来,然后贴近我的脸。
他说,毛毛老师,我想吻你。
于是我尝到了满嘴酸涩的泪与一腔爱意。
不知道是谁的。
*
大雾四起 看不见你 却能找到你眼睛
大雾散去 我在人群中爱你
第三次公演开始展示选择作品的时候,我看到赵乾景选的镖人皱了下眉。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尝试这种作品,更何况这是个从来没有过声音演绎的作品。
我都不用想,肯定是高其昌想作点什么幺蛾子,而赵乾景刚好跟他组了一组。
赵乾景……
我安然叹了口气。
赵乾景总是太顾着其他人了,因为他一向被其他学员捧着成“前辈”。
虽然,在入行时间这方面真的算是前辈,但是他的作品和找他配的作品真的太少。在这个圈子里,作品和社团就是你的名牌儿。领声在圈内的名气不算小,但是他作品实在太少,大多数作品都是跟我一起配的。而我的名气又过盛,总是盖去了赵哥的光彩。虽然我一直都是说赵哥比我好,赵哥就是赵哥。
但是,除了前……一年前的时候,基本上还是没太多作品。
一年前还是他自己到处接,才零零碎碎地演了不少群杂。
赵哥在这个节目,无数次,不管配什么本都是顾着团体需要什么,而不是为了自己想做什么。
可是我希望他能多想想自己多为了自己。
如果他在节目里小小的任性,只要我还能在这圈里有威望,有名气,我就能给他担下来。
我真的巴不得能看到他有这一面。在私下么,小小的撒娇闹脾气怎么样都有可能有的,可是他在工作时从来不会这样子。
但,都是好的。起码他的敬业能够在圈里积累下人设与名声。
但是节目里这样,他总是需要努力去够别人想要的东西,而不是去磨自己喜欢的东西,这样太可惜了。
自打那天团建后,我俩心照不宣的有了个约定:要是哪天我晚饭没胃口或者不想吃东西,他就会拉着我去吃宵夜——其实就是去喝砂锅粥。
然后就在长沙的街头散步。
就像一对老友,或者说是情窦初开的少年,明明情意相通却互不点破。
我俩也不是真演员,更不是大明星,当然不会被围观。我们懒懒散散地唠嗑着学员们今天唠了什么,开了什么玩笑,导师们闲着没事又玩了什么小游戏。
我有时会问他我晚上去找他看看他们进度方不方便,他说他今晚可能又要被拉去1614。我说1614宛若你们学员的夜间休息室,每晚都聚着一大群人。他说没办法,白天不能说的只能晚上在屋里唠。
他会嘲笑我们导师每天太无聊,除了来学员休息室的时候还有点儿意思,能跟学员搭搭话指导一下,其他时候就是窝在导师休息室里玩手机。
我说你哪知道我们在干什么,我们还能组团打斗地主你们有时间打么?
他说但是我们胜在充实,我们过的是充实的配音准备工作。
我说那这样,你要是有时间来跟我们玩儿斗地主。
他问我为什么,我说来放松一下,别老绷着。
然后补了句,来送点儿钱。
他气笑了,捶了我一下说,你们一群京沪大老板要我一个学员钱,要点脸。这一段要是播出去你们要遭天谴的。
我说,咱在这散步也不可能被拍,你难道不是大老板吗?
他说没你有钱啊。还把手摊开看向我。
我说你是不是忍我们很久了,没事你现在随便骂,除了我没人听得见。
他说,你真的不打小报告?我说,真的。
于是他说,边江好碍眼。
我说怎么碍眼了,明明长得一表人才尽职尽责尽心尽力。
他说,边江老黏着你,真碍眼。
后来因为他们组的选择,我们在散步的时候又吵过一架。
我说,这个漫画没有原声,你不知道观众会不会心里有一个自己的想法和声音是贴合这个漫画的。如果你的演绎跟他心里的声音不合,那你的作品就完了。
他不赞同,他说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没办法改变他们眼里的哈姆雷特,我只能尽我全力去让他们认可我所塑造的哈姆雷特。
我说对,理是这么个理,但这得多难啊,观众们潜意识是排他的,他们往往以自己塑造的为标准,你这太难了。
他说,毛毛你相信我好不好,相信我。
我说你前科累累,怎么办。
他说我没有让你信我可以颠覆所有人的想法,我让你相信我。
我想了想,说,我从来都没有不信你。
他说你现在这样子就是不信。
我笑,摇了摇头,说我一直都相信你,我信你能做到很好,因为你是赵乾景。但是我心疼,心疼你又要为了磨一个角色付出巨大的努力,好不容易结束二公能休息几天的时候,你在磨角色。人家对着视频磨情绪音色的时候,你要创造音色。你太苦了,我舍不得。
然后我们沉默着走在长沙的街头,寒风裹挟着细沙擦过我的眼,我揉了揉,却揉不出去。赵乾景看向我,看到我眼眶红了有点急。我摇摇头,说沙子进眼睛里了,难受。
话出口才觉不妥,语气过于撒娇。
赵乾景显然也是没想到,我们站在街上僵持着,引来路人迷惑的目光。
我实在是揉不出来,无奈地说,走吧,站在大街上算什么事啊。
然后赵乾景凑过来捧着我的脸,微低头轻轻的往我眼里吹了口气。
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对其他小孩示好一样。
我眼眶更湿了,像是吹来的热气蒸腾,烧得我眼眶一片红。
我说,你这算什么,安抚小朋友吗。
他说,毛毛,我在追你。
我们又像好多年前一样,明明没有在一起,气氛却暧昧得无处安放。
这回导师席可是真热闹,姜sir和天哥都来了。我问天哥,你俩最近不是都有任务和企划没整活完么,怎么来了。他说你跟赵哥碰一块儿这种大热闹我们怎么能不来凑凑。
我没理他个幼稚鬼,这时赵乾景正好过来了。他看见姜sir他们时瞳孔一缩,随即反应过来,问我:“导师?”
我点点头,然后指着天哥对赵乾景说:“他说要看我笑话。”
这回天哥气了,说吴磊你堂堂领声大老板居然找自家合伙人告状。我说我合伙人现在能听我告状,你合伙人能吗,你合伙人在吗。
天哥啧了一声,目送着赵乾景放了杯咖啡在我桌上对我小声耳语道:“趁热喝,别放凉了。”
然后又目送他离开导师休息室。
赵乾景刚走,天哥就挑眉看着我:“你俩和好了?”
边哥在一边儿弄造型,替我回答:“他俩没呢,当时分得那么狠,哪是上个节目送几杯咖啡就能圆回来的。”
“你们一群有家室没家室的这么关心别人的家庭生活干什么,琢磨你们流程去。”
我拿起手机继续研究赵乾景他们组选的片段,喝了口咖啡。
这小子,糖放得倒是真的刚刚好。
当时分手的时候也没跟他们说,后来发现我俩不怎么互动他们问我们才提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仪式。
倒是他们三个很震惊,据(边江)说三个人连了语音电话琢磨了好久为什么,最后都没讨论出个结果。
最后得出的一致结论是,我俩不像感情破裂的,反倒像是小情侣间的情趣。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坚信不疑。
从其他人的角度看好像确实是这样,他们甚至有理有据。
要不是当事人是我,我都要信了。
我确实爱他,他也确实爱我。
我一直深信不疑。
但是我们的相爱也许是在互相折磨,折磨身也折磨心。
也许我们都需要一个喘息的机会。
所以我不敢再动心。
导师指导的时候,因为边江要跟天哥一块儿,我就被迫跟姜丝儿一组。赵乾景他们选的是边哥那组,所以边哥录了个视频发给我。看得出来赵乾景跟高其昌动作没少排练过,是下了苦功夫的。
但是,肉眼可见的,这场戏非常伤膝盖,不是跪着蹲着就是扎马步的。
我有点心疼,让边哥替我从我屋里拿副护膝给他送过去,我等会还有一组要看。边哥给我发了一组省略号,并问我是不是把他当工作人员了。
我说你见过我让工作人员帮我给赵乾景送东西吗。
边哥那头直接没了回复。
晚上我还是没能放下心,去赵乾景屋里看了一眼。
他看见是我笑着招了招手,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来看看你,然后就看见他正好撩着裤腿,露出红肿的膝盖。
我有点难受,说不是让边哥给你把护膝送过去了吗,怎么还是肿着了。
他说运动量有点大,还是伤着了。明天可能就没这么狠了,让我放心。
我说不行,你歇会儿,我给你涂点药油。
他挑下眉:“吴磊老师这么贤惠?”
“可不是,毕竟家里有个不注重身体的小朋友。”我沾了点药油,头也没抬地说。
屋子里的剩余空间其实并不大,更何况蹲了个大男人,更显得有些挤。赵乾景的存在感一下子强烈了起来,似乎呼吸都能拂动我头上的发。
我帮他涂好药油抬起头:“你不好好研究剧本在这里研究我?”
他想了想,说:“毛毛老师,你不是说我是领声的小朋友吗?”
“是啊,领声的小朋友是你,领声是我的家。”我直起身,俯视着赵乾景。猝不及防地被人揪着衣领弯了腰,赵乾景的脸瞬间贴近。他的眼睛生得很漂亮,里面似有满天星辰。
和我。
“你的小朋友是我吗?”他小声地问我,随即逐渐贴近。我盯着他一言不发,伸手轻轻地拍掉他抓着我衣领的手,然后在他委屈的眼神里掐着他的下巴说:“被我罩在下面了还要偷袭。小朋友,你讲不讲道理。”
你是我不敢言说的喜欢,我明目张胆的偏爱。
他笑,满天星辰都亮了。
“毛毛老师,我今天这么辛苦有没有奖励?”
他望着我,问。
我掐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这次我只尝到了一腔深重的爱意。
有我的,也有他的。
因为赵乾景的舞台是漫画,无原型也无原声,他们决定是选用表演与配音结合的方式。在跟节目组多次沟通后,节目组配合他们的表演设计了别样的舞台。
彩排完工的时候赵乾景拉我去看,我说这么多草,你是要在里头打滚?
他笑,说你别说草,那儿还有树。
我惊了一下,说,节目组没让你自己掏钱真是奇迹。他说秀导刚让我录完节目把树买回去。
我忍俊不禁,说咱领声可没地儿放树了,你问问蚂蚁森林收不收。
他说那就种家里,摆后院,纪念一下我的这场公演。
我说,你家住的那公寓楼能有后院?
他看着我,挑了下眉。
我顿了下,说,你还没追着人,就惦记着要怎么装饰人家后院了?
他说,没追到,总要想一下的,万一追到了没个规划被嫌弃了怎么办。
我看他们要收场了,从台下朝幕后走去。我脱了外套搭在手上,然后对着跟在我身后的赵乾景眨眨眼,说。
只要是你,怎么都行。
因为分数高,赵乾景的对决组是最先出场的。
边哥趁着最后整理舞台的时候还没开始录制,摸了面镜子在整理发型。李诚儒老师暂时出去还没回来,天哥隔着姜sir嘲笑边哥:“就你那几根毛,有什么好整的。”边哥白他一眼,把镜子转向他:“你看看你头发,刚刚跟学员闹了一通你头发不用整整?”天哥看了几眼,琢磨了一下,然后就着这小镜子整完了发型。
姜sir怼他:“你刚不还说就那三根毛有什么可整的吗?”“那是边江,他只有三根毛,我还是有五六七八九十根的。”天哥笑嘻嘻地整理好头发,满意的对姜sir说。
边哥炸了毛:“谢添天你当我聋的是吧!”
我笑,看了一眼台下的粉丝,有一撮被我们絮絮叨叨的声音吸引过来的看着我们笑。
姜sir往前倾一点,方便他俩吵架。转头看见我看戏的样子笑得一脸无奈:“我跟边江换个位置吧。”
我对他摊开了手,说:“你要是能把边江拉走就行,我们一起围观小学鸡互啄。”
台下的观众大多都转过来看戏,胆大的笑着朝我们喊:“换!”“毛姜是真的!”“天边一朵云啊啊啊啊啊我可以!”“姜sir杀我!”
边江一听,不干了,一把拉着我的手说:“不不不,我要吴磊不要谢添天。”
台下更激动了,一片激动得尖叫,能辨认一些细碎的只言片语:“吴边法力是真的!”
我一脸无奈,说你能不能稳重一点。
他说,谢添天个神经病!
这问答,驴唇不对马嘴的。
也就边哥遇上天哥的时候能被气成这样了。
小齐咳了一声:“各位老师非常可爱啊,我们节目准备开始了,麻烦工作人员叫诚儒老师回来一下。”
不得不说,赵乾景和高其昌下的苦工确实有回报,他们的舞台呈现得相对而言还算可以。对于没有看过漫画的,也许只是感觉非常热血。而看过漫画的,可能会觉得自己喜欢的漫画仿佛就在此刻被注入了声音与灵魂。
点评完《让子弹飞》,我张口就怼了赵乾景一句话:“《镖人》是胆子大。”
赵乾景无奈地对我笑了一下。
“完成的还是很好,当然也要感谢节目组花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还有非常炫酷的这个效果来配合你们两位。”我先替赵乾景感谢完节目组的帮助,赵乾景就笑着接我的话:“昨天节目组的秀导说让我们走的时候把这树买走。”
我与他对视,而后心照不宣的笑。
“赵哥,你本身太帅了。”我朝他抬下眼:“……陪着高老师玩了一圈。
赵乾景知道我还是恼他的选择,乖乖地点头。
一本正经地继续点评完,我其实有些忐忑。
他即使表现得我觉得还OK,那么是不是可以去征服其他人。
因此我会狠捏一把汗。
还好,他也同样征服了其他人。
天哥cue我的时候我有点无奈,因为其实我猜到了天哥会cue我。
从他们选本到上台前,我对这个选择都保持反对态度,但是我尊重赵乾景的选择。
只能说,幸好,他们成功了。
他做到了。
他绽放了自己。
魔王团的挑战我丝毫不担心,因为这个角色的声线与他的并没有太大出入,只要他精力顾得上,他一定能完成得很出色。
小齐让我们导师对他们喊几句话。
我看着天哥乐呵呵鼓励自家小朋友,很想笑。
边江对着我悄悄说:“谢添天太坏了,刚刚才骂完他家小朋友,这一转头又鼓励上了。”
我说,要就事论事。
我本来没打算喊,只是对着他笑。没想到姜sir和天哥cue我:“吴磊说点什么!”
我无奈,只得想了想,抬起手望向他。
“一往无前。”
*
跨越千里 苦苦寻觅 终于找到你
每一步都是爱的足迹
偶然被边哥拉着溜达去休息室,他说要看看选手们在干什么。
我说是不是天哥没在这儿你好寂寞,没关系我和姜sir可以陪你斗地主。
他说跟你斗地主又不能使我牌技增进,该输的还得输。
我说那不至于,要不你举个例子。
他说,你看看你家赵哥。
我说,那你可就冤枉我了,我真没陪赵乾景打过几把牌。
他啧了一声,还是要我陪他下楼去休息室。
我说你去休息室能干什么,他们不是刚刚决定完成员吗你去凑什么热闹。
他说他就去看看。
于是我就稀里糊涂地被拽着一起去了休息室,边哥推开门,我在后天看见锦鲤在里边儿跟其他人一窝儿聊天,我就明白了边哥来这儿的意义。
敢情是叫我陪他来这儿看他家小朋友了。
视野完全打开后,我看见了赵乾景。他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听见锦鲤看到边江惊喜地喊了声“哥!”时看了过来。他视线越过边哥看到我,弯起了眼笑,用口型对我喊:“哥!”
我也笑,悄悄地对他眨眨眼。
一转头,边哥看着我的眼神里是满满的揶揄。我摆摆手,说你去找你小朋友玩去。锦鲤拉了张椅子让边哥坐下,站他身后陪他聊天。
休息室的话题因为我俩的到来逐渐改变,然后说到了之前一次团建。赵乾景笑得站起来,开始讲故事。
我看向他,对上他的眼,愉悦地笑。
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接了一个温柔的吻。
我悄悄转开视线,想着一会儿晚饭是跟边哥吃还是叫赵乾景一起吃。视线恰好扫过边哥,忽然发现他家小孩儿在给按摩。我马上转眼看向摄像机,用手指向边哥,示意摄像机快朝他俩拍。
边哥看到我的动作扁了下嘴,就被身后锦鲤用力摁的一下舒服的喊出了声。
赵乾景喊住了一直在指引摄像机朝他俩拍的我:“那边在拍呢哥。”
于是我转过身看着边哥和锦鲤笑。
结果边哥爽完就开始报仇:“来给我们吴老师摁一下去。”
我笑着拒绝:“不不不我不需要。”
后来看正片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指挥摄像机的时候他在看我。
目光深重,缱绻温柔。
彼时我参加完节目录制,因为工作较多没有参加庆功宴提前离开长沙,正在飞机上。我把这一幕截下来,给他发消息。
毛毛: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大概是在庆功宴上,他没有回复我。
等到我下了飞机,坐上张坤来接我的专车时,手机震了一下。
乾景:喜欢你。
总决赛的舞台是原创的剧本,有一位编剧我有所耳闻,听小齐说是他参加过一档综艺的兄弟综艺的某一集编剧,写的本子很惊悚。
听完我就跟赵乾景说,幸好剧本不是恐怖那一款的。这要是恐怖剧本,我们会被投诉制造恐慌情绪的吧。
赵乾景正在思考他要选择的剧本,说恐怖片好,调节一下观众的欢乐欢脱气氛。
我说哪个观众惹你了你要吓唬他们。
他转头委委屈屈盯着我说,你跟姜老师,边哥都被观众喊过cp名,就我和你没有。
我哭笑不得,说这个你也要抢吗。
他斩钉截铁地说,要!
又补了句,我现在没名没分的,只能在这种地方找找存在感了。
我笑,说你一年前就该想到有这一天。
他委屈地低下头看剧本,说我也没想到来录节目能有这么大进展。
我没有接话,半晌才缓缓地开了口。
“赵乾景,你究竟为什么接那么多活。”
我没有明说,他却知道我在问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抬起眼睛看向我,问。
“吴磊,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来。”
我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但是我始终赞同边哥的一句话。
他问我哪句话。
“你热爱吗?爱,就去做。”我模仿着团建那天边哥的语气说。
我说,既然你这么想来,那应该就是很热爱这件事。所以我尊重你的选择,哪怕我不理解。
他轻轻地摇摇头,说,其实我不是为了热爱。
“那你是为了什么?”
他笑,苦笑,问我。
“毛毛,你知道我们的距离有多远吗?”
我说,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距离,至少我单方面没有。
他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半晌再次开口。
“距离不是你定的,是别人定的。你觉得我们没有距离,但是其他人觉得有,那就是有。”
“你看,大家都请你去录音,请你去接企划。哪怕有给我的企划,也大都是因为你需要而给了我。”
“我什么都不是,吴磊。我就像你的一个附属品。”
“我知道是因为我很少接商业活动,但我实在不甘心。”
“明明我可以跟你肩并肩的啊,为什么他们都认为我只能在你后面。”
“我来这里这个节目,只是想要一个名分,一个能站在你身边那个位置的名分。”
“我身边的位置你站得名正言顺,我也想在你身边站得理直气壮。”
“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身边的位置,只能属于我,名正言顺地属于我。”
他转头,看着我,温柔地笑了起来。
“毛毛,你再等等我好不好?等我有资格名正言顺地站在你身边,你再决定要不要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没想到他居然想了这么多,我一时有些哑然。
良久,我轻轻点了点头说,好,我等你。
等一辈子我也等。
前几天边哥拿到了一封李诚儒老师写给导演的信。说是信其实就是一张随手拿的白纸,邀请我们演一出大闹天宫。诚儒老师连角色都分配好了,我配孙猴子,边哥配太白星君,诚儒老师配天君,吕老师当之无愧的哪吒。
边哥和我一琢磨,觉得不行。我俩配的角色应该倒过来,他才是配猴子的,我配太白。
而后李诚儒老师本来不太同意,忽的就想起来另一个问题:“那群杂谁配啊?”
边江唰的就看向我,来凑热闹的姜sir也看我。
我说,群杂顶流这个外号原来已经如此深入人心了吗。吕老师笑着接话说那可不,吴老师当之无愧的群杂顶流。
李诚儒老师琢磨了一下,说这要配猴子就不能配群杂了,顾不过来,那就边老师配猴子吧。
于是角色分配就这么定了。
临上场前,我跟边哥在从导师席去舞台的路上说有点紧张。吕老师说有点出息成不,好歹也是老一辈人了。诚儒老师忽然插过来问我们背下来了吗?我跟边哥对视一眼,然后咳了一声说,看了看了,能背一点能背一点。
非常心虚。
诚儒老师在路上即兴发挥着来了一段,我跟边哥听得非常非常惭愧。
他们准备总决赛期间,我跟边哥忙着指导和串门,偶然间想起来有个节目要上舞台抽个午休的空看几眼词对对戏,谁都没背词。
边哥比我还是勤奋一些,总决赛前几天在导师休息室的时候满嘴猴子怪叫,这相比之下我简直太懒惰了。
惭愧,惭愧。
演完下来,本来按照顺序我应该站边哥隔壁,结果小齐愣是给我挤到了诚儒老师隔壁。边哥站得离我有些远没法跟我讲小话有点急,诚儒老师却转过头跟我说:“你这真没脱稿?”
我说真没。
他说那你不得了,这词一秒钟换一个人的,反应真的是够快。
我说毕竟多多少少看了点稿,而且这是配音演员的基本功底罢了。
他摇摇头,说你看选手们答不答应?
我说,我们当年基本功磨练了很久,他们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
诚儒老师点点头,说这倒是,我们都老了,他们却正当年少。
小齐让我们讲讲感受,我笑着调侃说我站这儿感觉自己就是选手,然后朝着赵乾景那方向敬了个礼。
小齐是相当会,马上就接了话:“看看吴磊老师的声量值得分。”
边哥这会儿从舞台上缓过来了,开始皮:“请看大屏幕!”
我刚要拿起麦说话,却听见赵乾景带着笑说。
“给毛毛老师使用他配卡。”
观众激动得一片尖叫,模模糊糊听得见有人喊“一往吴乾”。
选手席笑翻了,惊呼尖叫混杂。我看见叶筱玮摇了下赵乾景对他说了句什么,赵乾景笑着回了句什么。
然后他转过来看向我,笑眼温柔,用口型对我说。
你看,人尽皆知我爱你。
我知道他在借着第一期节目调侃我,于是我也回应了。
我对笑,拿起麦开口。
“我不能要,我不要。”
观众更激动了,“一往吴乾”的呼声前所未有的高。
然后边哥笑着重现原场景:“你闭嘴!”
我皮完觉得是不是玩太过了,却只能听到隔着耳返的人声鼎沸。
我想在这片喧嚣里做点什么,所以我用口型对他说。
“乾景,我爱你。”
那些被窥探到的所谓温柔证据
其实不过万分之一
在无人的角落里 有更多浪漫秘密
2019年1月某一场《声临阿加莎》的演出,有一位男粉丝对着我喊要给我生孩子,还有粉丝大喊“毛毛老师我爱你”。
不用想我也知道乾景肯定表面上什么事没有,心里醋坛子该翻了。
也许是气氛太好,我笑着朝台下的观众喊了一句。
“我已经有赵乾景了。”
台下尖叫一片,菲菲姐笑着把乾景推了过来。
乾景粘着我,故意摆的一副亲热样子,引得台下更加激动。
模糊听见有人笑着说,我们是真的,他是我们的证婚人。
明明用了麦喊,我却听不真切。
我耳边只有乾景悄悄对我说的话,轻飘飘地,我听得真切。
他说,吴磊,我爱你。
我也想把爱宣之于口 也时常对未来心怀侥幸
希望能得世界允许 坦荡一次喊他姓名
再说爱意
原创声音剧,赵乾景配《福尔摩斯的抉择》中伪装成议员的莫里亚蒂。
他们演的太精彩了,不掺私心的说,赵乾景组这一版有些隐藏细节的剧本很有悬念性,非常精彩,我非常喜欢的。
但是平心而论赵乾景的演出没有福尔摩斯和心魔的出色,所以我压低了一分达到平衡。
无论如何,他都是赵乾景。
哪怕没有那一分,他也能用他的实力证明他自己。
他从来不需要偏心与偏向。
他抽单人舞台表演顺序的时候我很紧张,生怕他抽到第一或是最后一个这种压力很大的出场顺序。
幸好,第三,算是很适合他了。
不太靠后,不是最先。没有很重的压力,但是能让他发挥到很好。
听着赵乾景最后的哭声,我忽然走了下神。
我想起了赵乾景那天跟我说的话。
“你看,大家都请你去录音,请你去接企划。哪怕有给我的企划,也大都是因为你需要而给了我。”
不是啊赵乾景,不是因为我要求才给了你。
而是因为我替你推掉了不适合你或者是太过辛苦的活。
你只需要在领声时不时接到单子,当好一位合伙人,就足够了。
我只希望你过得轻松,快乐。
没想到,你不想要这样的生活。
原来你想跟我站在一起,站在顶峰。
恍惚间,台上的出演接近尾声。我的思绪回来的一瞬间,我被他的哭声击溃了。
我这辈子也不想再听见赵乾景在工作之外的时候哭成这样,心疼得碎成了渣。
剧终,我盯着台上刚刚哭得令我心碎的人。他放下掩面的手,露出那张犹有泪痕的脸。
他一笑,泪痕都不见了,就像很多年前我见过的那道光一样,永远使我心动。
我忽然很想,很想抱住他,就像六年以前他抱住我一样。
想在盛大的舞台上亲口告诉他,我喜欢你。
我爱你。
诚儒老师说,他选的剧本太简单了。
再老一辈的看法可能跟我们的观念不一样,诚儒老师对赵乾景的期望相当大,已经在节目里把他放到了一个能与我们平起平坐的地方。
但是,赵乾景在比赛里,终究只是一名学员。对他的判定标准,如果按学员的来算,是相当优秀,选择的剧本也是相当有难度。
当然,如果以他个人真正的实力,他当然应该选择比这个更难,能够与他自身水平相当的剧本。
我相信无论如何他都能在这个舞台上出彩,发光发热。
其他老师都是以学员的身份来看待赵乾景,都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叶清老师点评完,我看见赵乾景打断小齐说有个请求的时候我大概就猜到了。
他是真的很喜欢那场戏,偶尔兴致上来了还会拉着我陪他演。
“我想跟叶清老师,因为叶清老师可以说……”他顿了下,看向我的眼神小小的心虚了一下,“对不起啊吴磊老师。”
我轻笑,朝他敬了个礼。
小孩儿喜欢,还能怎么样,纵着呗。
然后他也笑了笑,随即转身认真阐述了他对叶清老师热爱的原因。
我看着搭戏的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笑。他笑得肆意张扬,骨子里的傲都出来了。
他说他演的爽,我相信观众看得也爽。
他值得。
小齐很懂看人眼色,把我排在了最后点评。
我想了想还是想替他说点什么,因为赵乾景他太内敛了,有的东西他会放在心里却从来不去表达,我想替他说出来。
而且,我也想说点什么。
“另外,我其实非常感谢我们的所有的声音演员们给赵哥的关怀和帮助以及鼓励。”
“因为其实赵乾景他,虽然他出道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他其实可能……作品的积累量可能特别特别地需要不断地去增加和提升去完成各种类型的角色。”
“所以这次有这么多上海北京的老师们在,对吧,各位老板都在对吧,所以希望各位老板以后多多找一下赵乾景老师,谢谢谢谢。”
他在台上应声,无奈地看着我。我没有再说什么,安静地与他对视。
我们谁也没开口,却好像诉尽了一切。
十四个舞台全部展示结束后,舞台上陷入了短暂的黑暗。边江问我下一个环节是不是该直接统计完结果公布了,我说应该是吧,不然也没什么东西了。
忽然,屏幕亮了起来。
从两月前的初见,一公的筛选,二公的展现,三公的搭配,到如今的舞台。
盛大,灿烂,震撼。
最后屏幕上缓缓打出一句话,而舞台也亮了起来。
“不管几岁,配音万岁!”
不论他们是少年,青年,甚至未来的老年。只要他们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好像还有少年人披荆斩棘的勇气,一腔热血般地孤勇。
他们永远是最棒的特优声。
“我是声音演员赵乾景。”
“一流的角色,由我来承载!”
台上的人喊的斩钉截铁,台下的人满心欢喜。
如果非要送赵乾景一句话。
那我祝他,乾程似景。
我看见边哥都快感动哭了,却还是压着情绪对他们说了他用长久的配音生涯贯彻的一句话。“既然热爱,那就一直努力下去吧!”
我想,这句话不论在哪,何时,都是一样的。
只要热爱,就坚持吧。
最后公布名次的时刻,边哥在我身边紧张得不得了。我说你慌什么,你家那俩小子不会给你丢脸的。他说丢不丢我的脸无所谓,我希望他们能在这个舞台上证明自己。
最后剩下八位,赵乾景和边工俩小子都在。我说你看,这都进八强了。八选五的概率,相信你家小孩。
边哥还是紧张,我刚想说几句话,没想到赵乾景上台发言了。
我马上闭嘴,专心看向台上。
边哥声音里带着怨怼:“渣男,一看到你家赵哥就不管我了。”
我说别我家我家地喊,八字没一撇呢。
他说哪能啊,你俩这状态跟复合了有差别吗?
我说,大了去了。
赵乾景在台上认真,一字一句地说。
“我觉得,我们每个人都是SSV。”
后面的人开玩笑般套娃地接了一连串的同上,硬是把紧张的边哥弄笑了。
但是宣布名次的时候,边哥拿着卡的手差点就要抖了。
在他打开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他肩膀上的劲瞬间卸了。
就像是绷紧的那根弦终于松了。
是锦鲤。
小孩子也很激动,在舞台上泪都要溢出眼眶。
“哥,我没给你丢人。”
我看见边哥的眼圈瞬间红透了,要哭不哭的。
第三名是小胡,姜sir笑得一如既往的端正,却看得出也难掩激动。
第二名是陈张,边哥激动得低下头掩盖情绪。
终于要到第一名了,边哥缓过情绪来忽然问我:“你怎么绷的这么紧?”
我这才发觉自己不自然地绷紧了身子,缓缓地意识到自己有多紧张。
赵乾景的名字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
我的心像被攥着,悬在空中不上不下。
我在接到导演组递过来的卡时,心慌得厉害。
心跳就像昨夜说出那句赌约时一样,过于膨胀却又没有力度。
“赵乾景,你拿个第一给我吧。”
“SSV能有的特权,足够你名正言顺地站在我身边了。”
“这六年,我从未停止过爱你,只是后来不敢再动心。”
“只要你拿第一给我,我们就和好,好不好?”
我站在台前,缓缓打开那张卡的时候,手抖得自己都可笑。
我刚刚居然还嘲笑边哥手差点抖了,自己却抖成这样。
看请上面字的一瞬间,我忽地有些想哭。
赵乾景。
我的乾景。
我抖着声音,努力严肃板正地说。
“获得本季SSV特优声第一名的是,”
“赵乾景。”
我伸出话筒向他致意,眼眶的泪将将停留,差点就要控制不住。
他看着我,一如既往的温柔。
他用口型对我说,毛毛,我现在有资格吻你了吗。
以男朋友的身份。
我差点就绷不住,想。
我的乾景,要前程似锦。
最后的最后,我被小齐拉着在舞台的左侧不能脱身,笑着应声。
忽然有人拍拍我的肩,我应声后回头。
是赵乾景。
我没想到他会从舞台的另一端过来,虽然没反应过来但还是伸手抱住了他。
我拍了拍他的背,听见他在我耳边说:“哥,我第一。”
我嗯了一声,松开了他。
我们在喧嚣一片里安静的对视了一秒,再次相拥。
他笑着跟我说,刚上台前小胡还问我什么时候脱单,我说要看我能不能赢。
我松开他的时候笑着拍了他一下,说你会被打的。
他笑说,能拥有你,被打算什么。
我站在角落看着他被人群簇拥着,笑着,闹着。
忽然他越过人群的眼神看向我,温柔,缱绻。
他的眼睛里只有我,满心满眼只放下了一个我。
我想,我眼里大概也是这样。
我们曾在高朋满座中将隐晦爱意说到最尽兴
可我只看向他眼底
而千万人欢呼什么 我不关心
他曾问我,爱情于我而言是什么。
爱情从来没有一个具象化的定义,每个人眼里的爱情都不一样。
于我而言,爱情是赵乾景。
赵乾景是我经年累月的喜欢,一往无前的勇气。
他是我所摄过最美的风景。
他是我的景。
我想告诉你相爱太难了
但少年一瞬动心就永远动心
别去管流言蜚语
这爱请一直相信
哪怕我不再年轻,不再是少年。
但我一直相信。
他是我的命中注定。
End.
***
毛毛单人的深情越看我越难过
于是摸出了这么个登西
谢谢你看到最后❤
一往吴乾友谊长存!
毛毛跟赵哥都要一往无前!
***
二编:
迟来的感慨这篇居然这么多人喜欢,是我的荣幸
感谢各位看完这篇磨磨唧唧的小日常故事
彩蛋是约的,文里私心比较喜欢的一句话
“你看,人尽皆知我爱你。”
打了水印,不是很深,望莫嫌弃(粮票就可以 不要花冤枉钱)
最后还是感谢喜欢~
无论是挚友还是恋人,他俩始终是彼此的特殊,是恋恋不舍的Soulmate这件事毫无疑问,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