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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正风云（45）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石壁上满壁墨迹渐渐化作流光消散于空中，至今还有些无法回神。

谁能想到？！

聂怀桑，大名鼎鼎的聂二公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脓包废物，未来竟然算尽天下步一局！！

好一个玄正智谋第一！！

是他们眼瞎！！

正待众人还怀疑人生之际，悠扬的音乐声像之前多次一样悠悠传来。

轻快中带着低沉，肆意中带着悲痛。

【聂怀桑：我本不识人间事，后来一问三不知。】

【聂宗主：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

除了叹息，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现在的聂怀桑是什么样的性格他们无一不知，可天机中未来的聂怀桑宗主是怎样的性情，他们也是清楚的。

天下为局，苍生为棋，一子既下，全盘皆愚。

没有人愿意成为那样的人，却又不得不逼迫自己成长为那样的人。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音乐声渐渐低沉，最先传入众人耳中的不是歌词，而是两句陌生的对白。

充满了调笑与惊奇，却难掩语气中的嘲弄与淡淡的嘲讽。

路人扬:“说起来,这次封棺大典还挺让我刮目相看的,聂怀桑竟然办得不错啊?

原先他主动请缨的时候,我还以为铁定要搞砸呢.毕竟一问三不知.”

路人白:“我也是!谁知道他居然主持得不比蓝启仁差.”

被点名的蓝启仁深深叹了口气。

他教导子弟无数，可称一句桃李满天下。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在聂怀桑和魏无羡身上看走了眼，并且是大大的走眼。

蓝启仁想到聂怀桑求学三年于云深不知处生活求学的点点滴滴，又想到方才天机中显现出的句句珠玑，只余一声叹息。

【聂怀桑冷笑】

那一声冷笑，嘲弄而讽刺。

和如今的聂怀桑差的太远了，甚至是翻天覆地截然不同的改变。

那是曾经的聂怀桑，步步为营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亲自把自己逼迫成为的，自己大哥生前最讨厌的样子。

缩在聂明玦身旁的聂怀桑抬头看了看自家大哥的神色，只见聂明玦紧紧盯着石壁，目不转睛，冷肃的脸上却并无一丝厌恶。

那是他的弟弟啊！怎么会厌恶呢？

折扇被重新打开，被折扇遮住的阴影处，少年脸上终于重新露出了笑容，眼睫微眨，清澈的眼眸中泛上的水雾眨眼便消失了，昂起头时，少年依旧是那个清闲自在，不学无术的少年。

《云月惊鸿来》——记聂怀桑。

潜龙出海，云月惊鸿。

的确是对于未来的聂怀桑最适宜的评价了。

只不过，恐怕未来的聂怀桑宁可不要这般赞誉和成就，只愿回到清闲无忧的少年时罢。

聂明玦:“怀桑,今日习刀了吗?”

方才刚刚退去的水雾瞬间又蔓延上来，聂怀桑眨了眨眼睛，将酸涩退去。

大哥……

少年尚且带着婴儿肥的脸庞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似怀念，更似满足。

“晨风穿廊 撷春枝柳叶

吹醒谁家 小少年

有春絮落发前

笑问“来寻谁家叶?”

指将新绿铺扇间”

穿林拂叶，笑容纯真。

那是所有熟悉聂怀桑的人最熟悉的笑容，也是聂怀桑少年时在兄长庇佑之下最清闲无忧的证明。

甚至就连这轻松吟唱的歌声，都与聂怀桑的声音如此相像。

就像是，聂怀桑自己在歌唱内心最悠闲自在的美好和满足一样。

赏花弄鸟，吟诗作对，笑谈风月，赏花画扇。

这才是聂怀桑最渴望也最纯真的样子啊！

这样的小小少年，怎么能忍心让他成为最后连自己都讨厌自己的人呢？

那不该是属于聂怀桑的生活。

“明烛江舟 夜船行乐宴

此间少年 无不言

江湖若涉刀与剑

不如与我谈诗篇

皆临风雨我独闲”

是啊，少年风雅，风雨独闲。

因为在他的前方有他的兄长为他支起一片晴朗蓝天，有他的兄长为他遮风挡雨。

可是忽然有一天，天塌了，风吹雨打，冰雪肆虐，小小的少年与天地之中孑然一人。

撒娇求饶，哭诉委屈，再也没有人听了，再也无法向人诉说了。

“想来倒是 姑苏无闲宴

书山卷海 又寻哪一篇

【蓝曦臣:“怀桑,我前不久从清河来,你大哥还问起你的学业.如何?今年可以过了吗?”】

骤然听到自己的声音，蓝曦臣有些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反倒是聂明玦挑了挑眉，瞬间想到了自家的弟弟那惨不忍睹的成绩，当即便黑了脸色。

“《雅正》家训才抄 三千三百遍

他日若 云月抛砚执笔

为我题扇面”

“……”    

众人抽了抽嘴角：三千三百遍蓝氏家规……这该是犯了多少禁啊？！！

不过……怎么感觉有点想笑呢？

咳咳！幸灾乐祸不可取。

嗯。如果忽视众人拼命忍笑到扭曲的脸色的话，还是很可信的。

“……噗——”   魏无羡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毕竟他所触犯的家规也不少了。

聂怀桑瞬间苦了脸色，果不其然。

“聂怀桑！！”

几乎是下一刻，聂明玦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便传遍了寂静山间惊起飞鸟无数：“我让你到云深不知处求学，你就是这么给我学的？！！”

“大哥大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QAQ”

少年抱着脑袋上窜下跳的求饶，手中还不忘握着自己的宝贝扇子。

好吧！聂怀桑还是那个聂怀桑。

众人一时间哭笑不得。

最后还是蓝曦臣上前，温言细语的拦下了聂明玦，顶着聂怀桑委屈巴巴的星星眼笑的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欣慰和庆幸。

“抖扇日月同辉 歌咏天水间 【金光瑶:怀桑喜好风雅,醉心书画,挺好的】”

金光瑶啊……

聂怀桑躲在蓝曦臣背后，低着头想：如果不是……他应该会很喜欢这个三哥吧？！

不过，聂怀桑暗暗握紧了扇骨：大哥就是他的命。

“我远青山 山送我亦远

我行江湖 江湖久未见

借问何处觅春? 可寻青林间

他日若 乘雾踏云见仙 【聂明玦:做家主不需要寻仙.】

放鹤仙山巅

将沧海览遍 方外游倦”

“大哥……≥﹏≤”

聂明玦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聂怀桑一眼，最终却只是淡淡的：“哼” 了一声。

聂怀桑眼睛一亮，立刻就得寸进尺，小心翼翼的挪到了自家大哥身边“嘿嘿嘿”的傻笑。

然后……

然后就被聂明玦气急败坏的打了一巴掌。

聂怀桑：ಥ_ಥ

被当做背景的蓝曦臣：(^_^) 

目睹了一切的众人：(ー_ー)!!

与众不同的魏无羡：（｡ò ∀ ó｡）

然而下一刻，所有的轻松和笑容都在瞬间散去。

聂明玦(低声):“聂怀桑,你的刀呢.”

聂明玦(高声):“聂怀桑!你的刀呢?”

聂明玦(震怒):“聂怀桑!你的刀呢!!”

聂怀桑:大哥!!!!!

聂怀桑猛地一抖，顾不上害怕，瞬间便下意识地抱紧了聂明玦的手臂：“大哥！！！”

这声凄厉至极又悲痛至极的呼唤一瞬间竟然与石壁中传出的呼喊声相重合，让众人瞬间似乎亲眼看到了那惨烈的一幕。

哀极，痛极，恨极，怨极。

聂怀桑睚眦剧裂的盯着石壁，死命抱着聂明诀的手臂，聂明玦甚至可以感觉到聂怀桑在发抖。

那清秀的甚至还未退下婴儿肥的脸颊上，充满了恐惧和害怕。

聂明玦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将弟弟瘦弱的身体搂进了怀里，拍了拍聂怀桑的肩膀，权当安抚。

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听着歌曲，目不转睛地盯着石壁，清晨的山间寂静无声。

“骤雨敲窗 狂风摧砚

烛火燃千卷

墨洒如血 当恨溅满面

清心一曲，祸起琴上弦

阴阳两隔 骨肉仍相连

本为野鹤闲云 也甘作鸿雁

画扇笔 亦可驭风掣电

夺魂未见血

抖扇天光失色 幽冥开一线

天公执笔 人间无遗卷

一笔一恩 一划一夙怨

生死既知何须 见上这一面

我今必 拭至剑端映日

可窥光于天

出鞘日月改 山河骤变

怀桑:“曦臣哥小心背后!!!”

(金光瑶被剑当胸刺穿)

金光瑶:“...怀桑,你可真不错啊.(恨恨道)我居然是这样栽在你手上……

好一个'一问三不知'!难怪了……藏了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

【聂怀桑冷笑】

“……”

骨肉分离，阴阳两隔，十年隐忍，百般算计。

持扇执笔的手未染一丝鲜血，可聂怀桑手下却早已遍地鲜血。

当穿林拂叶，赏花画扇的少年开始谋算复仇时，所有凶手算无遗漏，全部都要为他的兄长之死付出惨痛的代价。

聂怀桑无意成为游龙，只愿一生闲云野鹤，游历山水。一朝兄长惨死，重担压身，闲云野鹤也可化作游龙升天，伏龙出渊，惊艳天下。

怀桑啊！他所做的一切其实只是为了一件事，只为一个人。

他的所有改变，也只是因为一个人。

当然，或许他也是有一些私心的。

至于到底是什么私心，天机显现这么久了，大家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我怀有一剑堪磨十年

藏锋隐芒醉心花鸟间

可知一子落盘,全棋命皆悬

他日必踏云月惊鸿来

鹤为我衔剑

荡尽不平之事 换山河骤变。”

除了叹息，没有任何的言语能够表述。

都笑一问三不知， 谁知大智若愚锋藏处？

“我怀有一剑堪磨十年

少时风华扬名不足羡

有日伏龙出殿,当震惊鸿天

我自踏云月惊鸿而来

鹤为我衔剑

出鞘日月改 山河骤变”

可不是吗？

众人苦笑：和聂怀桑同一辈的少年子弟们少年扬名的太多太多，可是到了最后呢？

金子轩命陨穷奇道，江澄余生孑然，温情灰飞烟灭，还有蓝忘机甘苦13年，魏无羡百家围剿万鬼反噬魂飞魄散，最后便是聂怀桑……余生一人。

最后，是神似聂怀桑的声音似嘲似讽的深深叹息：

聂怀桑:“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全场哑然。

能说什么呢？

要说什么呢？

什么都说不出。

那些未来太苦，太难，太累，也太痛了。

他们除了叹息，什么也做不到。

而他们也万分庆幸：天机降临，未来犹可追。

惟愿未来：岁月静好，盛世长安。

聂怀桑轻笑一声，折扇轻摇时，有什么已经悄然改变了。

—————————。。。。

唉。

这一章写的真的是泪如雨下，怀桑，忘机，还有羡羡……

《云月惊鸿来》真的是写尽了怀桑的一生，单曲循环一整天，哭到声嘶力竭。

怀桑啊！

他本该是逍遥自在少年郎。

愿你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梦寐以求。

最后求一个小心心和小蓝手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