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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来源于使用V通关M07时遇到的游戏BUG（我猫呢？）。时间线为M07联手关卡期间，充满私设与无厘头脑洞的沙雕小剧场。全文8k+

*写的时候听的BGM：马友友 - 3 Old Viennese Dances:II. Liebesleid（以及沙雕抛瓦充能小助手 海绵宝宝ed）

Summary：想要俘获一名饲主的心，就要帮他找回丢失的猫。

　　V乘着影子在废弃地铁站的通道里疾驰着，还没赶到站台的最后一段，就已经听见那一头趋近白热化的战况。他跳上地铁车厢顶部，一眼就看到了绯红女皇的火焰，随着动作划出环绕在持剑者周围的红色光弧。是Nero，先他一步到达这里，在一群魔物中心打斗得正在兴致上。V举起手杖下达指令，Griffon旋转着身体像一支箭般俯冲向年轻人身后，将举着镰刀正准备偷袭的Hell Caina弹开。而后一个响指，Nightmare从天而降，发出光束轰散了魔物们的包围圈。

　　年轻的恶魔猎人往身后一瞥，与神秘人短暂交换了一个眼神。Nero灵活地穿梭在魔物与Shadow的尖刺之间，将目标逐一击杀，并以一记下劈将最后一只Hell Antenora砸进地里。他吹了个口哨，拔起大剑架在肩上，身侧响起Shadow奔跑时轻快的脚步声，吧嗒吧嗒围着他转了一圈。

　　“哼哼哼，看来我们赶到得还算及时，欢迎入队。”暗蓝色的秃鹫率先开口，并充当另一只的翻译官，“顺带一提，小猫咪挺中意你的。”

　　Nero大方地伸出左手，黑色的豹子立刻将侧脸往他手心里拱，眯缝着眼任人从头顶一路摸到背部，喉咙里还发出惬意的呼噜声。

　　“……好孩子、好孩子，原来你的毛发这么密实，被照顾得很好嘛。”年轻人一副之前不好意思上手摸，现在终于获得猫咪青睐的惊喜表情，由衷赞叹道。

　　“Shadow可不是宠物……”好吧，似乎也没错。V任由黑豹主动与Nero亲近，想起了之前独自驻守街区的日子。这一个月以来他几乎把红墓市的受灾区域都转了个遍。白天清扫魔物，顺便救人，晚上就枕着黑豹睡觉，头上还窝着一只沉甸甸的秃鹫——两只魔宠彻夜守护着睡眠中的自己。或许他才是被使魔们照顾得更多的一方，作为一名……经验尚浅的人类。

　　嗯，关于自己的身份需要继续保密。挂着神秘人头衔的V想道。“寒暄到此为止，我们还得赶路。”

　　他们逆着下行扶梯往上跑，迎面遇上又一波魔物，两人摆出架势直接开战。密集的战斗如同疾风骤雨，没有多少留给他们休息的间隙。目前遇到的只是杂鱼，他们尚且不需费多少力气。V用手杖穿透了一只虚弱化的魔蜥蜴，又多看了Nero一眼。

　　眼前的年轻人仍然游刃有余，并在短暂的联手中逐渐找到互相配合的节奏。他对于战斗的确有着天赋般的领悟力，那副新增的机械臂也已经能在战斗中娴熟运用了。但是想击败Urizen还远远不够……V作出了以上判断。

　　两人迅速结束这一场战斗，继续朝外移动。Nero先冲出了地铁闸机，V紧随其后，在靠近闸机时突然脚步一顿，但又立刻跟上了前者。

　　二人重新回到地面。早晨九点仍然淅淅沥沥的雨此时已经停了，厚重的彤云之间裂开了一小片天空，日光就从那块窗口照映着人间。时间还是上午，却有一种落日余晖的错觉。巨大的魔界树矗立在前方，被成群的、飞鸟似的魔界蝙蝠簇拥着；树上不见冠层，只有逆向生长的根系，盘绕卷曲着扎进云层里，仿佛要把天幕揪下来似的；中段的枝干粗壮，朝地面投下阴影，也在他们心中留下阴霾。Trish仍未得救，Dante也下落不明，任务迫在眉睫，时间不等人。

　　当他们远离地铁站往斜坡下方跑去时，V的步伐忽快忽慢，呼吸紊乱，就连Nero都觉察出了不对劲。

　　“你还好吗？”Nero回头盯着停在原地气喘吁吁的人，对方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眼神闪烁，又迅速强压着镇定下来。

　　“你继续往前，我有一些事情需要优先处理。”V只丢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往地铁站走，似乎不打算留给Nero追问的时间。

　　“等等，有点突然，发生什么事了？”Nero在后边喊。

　　“不算什么难事。”

　　“需要帮忙吗？”

　　“我可以自己应对，你接着走。”

　　“好，我在下边探路，你尽快。”

　　后来Nero左等右等没等到人，又实在在意V的奇怪神情，回头追到地铁站里，并逮着里边四处乱转的人。预判对方在逞强，预想过数种可能的伤情，并在脑子里预演了相应救治措施的Nero一脸担忧。对方似乎有些难为情，最后叹了口气才肯说出实话：“请允许我道歉，我没事，也并不是有意拖累进度……好吧，我的猫走丢了。”

　　“……啥？”

　　是的，Shadow失踪了。

　　这么大一只豹子都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走丢，说出来实在有些丢人。但这的确是V从未设想过的情况。

　　刚注意到这个问题时，他不可避免地陷入恐慌中。尽管可以让Griffon挂着他在空中滑翔一段路，但自己过分依赖Shadow替代双脚也是不争的事实。刚出了地铁站，他努力跟在Nero身后不被落下，却重新意识到这副身体就连小跑都坚持不了几步。不是Nero体能异于常人（尽管这也是事实），是他太弱了（他也忽略了自身背负了三只使魔重量的事实）。危机感瞬间将他裹挟，仿佛自己又回到刚诞生时的虚弱状态，这让他顾不上解释，丢下年轻人立即折返回了地铁站。

　　V先是查看了站厅的闸机附近，又乘着扶梯来到站台，来回转了几圈也不见半点黑豹的影子。至少Shadow目前是安全的，他这么安慰自己道，终于冷静下来。

　　他能通过契约感知使魔的状态。正常情况下，Shadow无论在待机时还是战斗中都不会离开他太远，活动范围永远是以自己为圆心的有限区域。但在战斗结束后，Shadow一直处于活动状态，既没有变回自己身上的魔纹，也没有响应召回指令，这就很奇怪了。

　　“听起来像是游戏BUG……”Nero站在地铁车厢顶上一边挠头一边吐槽，“如果是BUG那就直接重开CHECKPOINT，解决不了BUG就把存档解决了罢……没什么，只是调侃。”找猫很重要，但是过程实在枯燥。

　　V一脸不解，决定无视Nero以上的发言。实际上，当得知Nero折回地铁站只是为了确认他没事，V第一反应是诧异，第二是不赞同。他有把握不会因为这件小插曲暴露更多关于自身的秘密，但眼下继续分头行动才是更为合理的。

　　“你就、你就让我帮忙吧。”Nero实在磨不过他，举着双手，仿佛一只热情又不依不饶的……黏人大狗。大概因为产生了这种莫名的联想，V盯着那双无辜的蓝眼睛，那人看他沉默了，又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足够真诚。

　　好像没办法拒绝了……V想。

　　于是Nero被顺理成章编入了找猫队伍。而Griffon被派去搜索整个站内，归来后表示没有发现，此时正落在站台中央候车座位的椅背上梳理羽毛。V用手杖左敲右碰，仿佛盲人在用盲杖探路。完成清扫的地铁站内只是一片废墟，Shadow为什么要藏起来，又能藏到哪儿去呢？

　　“Shadow究竟是什么，恶魔的一种？”Nero从车厢顶跳下，朝着V走过来。

　　“我们是噩梦，”Griffon瞥了V一眼，在得到默许后对Nero解释，“我们这一类群不像普通恶魔那样有明显一致的种群特征。因为我们没有实体嘛，在人界没法独立生存，必须依附于宿主而活。我们所代表的‘回忆’也各有区别，所以每个家伙都不太一样，外形和特性也千差万别——你可以理解为生物学概念的拟态。比如本大爷是秃鹫的样子。小猫咪除了通常的豹子形态，还能使身体随意变形，也能潜伏到影子里。Nightmare就比较特殊了，那家伙本来就是个超然的造物。”

　　“所以Shadow当时潜伏在某个角落里，但是不幸被卡住了？”Nero摊手。

　　“如果真是这样，本大爷可要嘲笑它一辈子。”Griffon发出怪笑，一副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安静。”V烦躁地用手杖敲击地面，一边环视着站台一边分析，“第一，我与Shadow的契约还存在，但Shadow不可召回，也就是说它被困在了某个地点；第二，在离开地铁站之前最后那场战斗里，Shadow后半程都没有出现，说明中途它就消失了；第三，我第一次感到体力透支是在上层站厅的闸机位置……解释一下，Shadow能弥补我脚力和体能上的不足。因此可以大致判断Shadow是在最后这段站台到楼上站厅范围内失踪的。”

　　“所以还是卡住了。”

　　“噢……不幸的小猫咪，被关了禁闭，从此失去了保护大小姐的骑士资格。不过比起这个，没有小猫咪的V酱跑起来那真是三步一大喘，嗬哈哈哈，惨不忍睹！”

　　“闭嘴，起来工作。”

　　“嘎——！！”Griffon被V一手杖挑飞，扑棱棱绕着大厅盘旋。V发出命令：“摧毁车厢。”东一阵电弧，西一道落雷，左右两侧的地铁车厢彻底报废。很遗憾，这堆破铜烂铁里还是不见黑豹的半根猫毛。

　　“你能感应到Shadow的具体方位吗？”Nero扒拉着满地废铁头也不抬地问，就差把绯红女皇改装成猫咪探测器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不用费这么大劲了。”V双手交叠在胸前，语调一如既往地抑扬顿挫，犹如念诗，眉头却能夹死一只魔界苍蝇。“这里只是个普通的地铁站，也没有通往魔界的裂缝，应该不可能掉进特殊空间里。”

　　又一场电闪雷鸣，V和Nero同时往自动扶梯望去。Griffon自觉加班，然而四排狭长的自动扶梯丝毫未损，甚至还在正常运作，把落在上面的秃鹫慢悠悠传送回来。“呃，这玩意儿还挺结实……你们继续，我歇着了。”

　　 在Nightmare也被拉出来进行又一轮彻底的轰炸之后，两人一鸟安静地坐在更加破败的站台里仅存完好的候车座位上。V抱着手杖低头沉思，Nero枕着双手仰头放空，杵在中间的Griffon左瞅右瞧，受不了两边弥漫的低气压，终于憋出了一句废话：“我觉得，我们不能一直耗在这里……”

　　“见鬼，”Nero接了一句脏话，“这么大只黑豹怎么会凭空消失……Nico她们真该跑慢点，如果多些人帮忙，就算是掘地三尺，现在也能挖出来了。”好巧不巧，公用电话偏偏被持续增生的魔树枝损毁了，这倒霉程度就和某个传奇恶魔猎人的赌运一样糟糕。

　　“小猫咪这回可算是吃了哑巴亏。”Griffon也有些垂头丧气，“但凡它能说句话，就是吼两声也好，我们至少不会像瞎猫一样到处乱转。”

　　“看来Shadow要么掉进了一个密闭空间里，要么是处在不能发声的状态。”V轻描淡写拨回正题。

　　Nero一秒回神：“Shadow有什么附加特性吗，比如金属？我记得它的尖刺与刀刃撞击的音色，听起来不太像骨质。”

　　“不太确定，我没有考虑过这些细节。”V毫无头绪，毕竟他的手杖是顺道捡的，只是里头恰好混入了魔界材料才具备魔力传导属性，而三只使魔严格来说也是他半路收的。Griffon是主动找上门的家伙，Shadow则是半途窜出来想要夺走手杖的小偷猫。至于Nightmare……它很强，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噩梦的攻击没有实体，它们只是削弱敌人，然后由我完成最后一击。”

　　“毕竟主要是精神削弱嘛，但是有一点你没有完全理解，V。噩梦是虚虚实实真假参半的，既有夸张的部分，也包含现实的根源。噩梦作用于现实的方式比你想象得要复杂些，所以你不能断言我们的攻击没有实体。”Griffon补充道，“但本质上都是你们人类潜意识里负面情绪的具象化，再混入定量的魔力，嗯……就像炼金术师坩埚里的融合反应。”

　　“有道理，毕竟Nightmare能砸墙。”Ｖ的样子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姑且假设Shadow在攻击时会附加金属属性。”Nero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从座位上起身，“干坐着也不是办法，我再仔细检查一遍周围。”

　　

　　V仍然低着头，耳朵里接收到脚步声走远的信息，模模糊糊的，最终被自己逐渐加重的呼吸声覆盖。Nero在场时他刻意维持着冷静，但现在情况开始失控了，疼痛仿佛尖刺一般穿透他的后脑，并从那里开始蔓延。没一会儿他就有些承受不住，只好扶着额头，脑海里有纷乱的记忆片段正在闪回——Vergil的噩梦。在焦虑达到峰值的时候，噩梦从继承而来的记忆中显现了。

　　正如Griffon所说，噩梦作用于现实的方式比他想象得要复杂。幻境中无处躲避的利刃如同标本针一般刺入现实把他钉在原地，他来不及将自身抽离，只能僵坐着与之对抗。

　　一只手轻轻搭上V的肩膀。他一哆嗦，僵硬地抬头，整个身子赫然绷紧。

　　“——嘿，放轻松，我们能找回Shadow。”一双蓝眼睛距离很近，近得几乎能映出V的影子，似乎盯着他有一会儿了。V有些茫然地眨眼，他听见Nero的声音在对他说话。“现在好些了吗？”Nero在问。

　　V轻轻呼吸着，应了一声。

　　年轻人离开之前在他的肩上安抚性地拍了拍。等到Nero真的走了，V仿佛才回过神一般，嘴唇翕动着又抿在一起。

　　V重新冷静下来，坐在原处没有动。他再次环顾站台，仍有许多未被清理的魔树枝塞满了过道。一个月以来，那些穿透地面、大肆破坏街道的树根已经把整座红墓市吞噬，这条地铁站线路是唯一通往魔界树的路径。最初他们在入口选择兵分两路，以求更高效地清扫路线，却因眼下的变故滞留在出口，他很难不焦虑。更糟糕的是，他变得过度走神，甚至对Nero的接近毫无觉察，这对于身处战场的人来说是忌讳。自己的确过度依赖使魔们，还被多余的情绪牵着走，以至于连警戒都忘记了。

　　“V，”一直默不作声的Griffon突然说话了，“别太苛责自己，如果实在找不到小猫咪，你可以考虑放弃它。”

　　“……你要带我飞完全程？”

　　“你是婴儿吗？该走路的时候自己下地走。”

　　“你忘了，我只有一个多月大，真走不动。”

　　“……”Griffon竟无言以对，半天合不拢分叉的鸟嘴，砸吧了一会儿还是闭上了。

　　而V在和Griffon习惯性斗嘴的时候也在默默思考着。如果没有Shadow的帮助，这就不仅仅是损失部分战力的问题，他甚至可能无法及时赶到终点，那么此前所做的一切便没有意义了。如果Dante被确认失败，他接下来必须找到斯巴达之刃。不仅如此，他需要所有可能的助力，在事态变得更加糟糕之前，不能再失去更多了。

　　他却也很清楚，尽管这是基于理智的冷静分析，但不是他心中的第一位理由。在经历了这一个月的事件以来，目睹了那些遭受无妄之灾的人们，尤其是在他主动伸出援手的时候，V觉得自己比起“以前”变得更加感性了。

　　“Ｖ，我说认真的。目前你们的契约还在，它一时半会不会消失，只是不能一起行动了。当然，不只是它，我们对自己的末路都早有共识，和你合作也是为了赌一把生存的可能性。我们一直认可的是你，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应该继续往前走。”Griffon说。

　　V摩挲着手杖的纹理，顿了一会儿。“不。”他拒绝了Griffon的提议，“我留下，还有一些魔树枝没清理，那些角落都应该再搜一遍。总之Shadow不会在地铁站外，找到它只是时间问题。但是，那个孩子……”他看向年轻人的背影，“他可以继续前进。”

　　还有一个额外的理由：Shadow是他的噩梦，代表生存本能的部分。本能也在告诉他，他需要Shadow。

　　V看着年轻人缓慢朝这边走来，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支着肘部。他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年轻人皱着眉头，无意识地应了一声。“Nero，”V站起身面向对方，“我们没有时间继续耗费在这里了，你应该走了，我稍后会跟上——”

　　Nero做了一个别担心的手势。“我正在思考一种可能，我们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扶梯内部’的空间。就像你说的那样，Shadow可能被困在一个密闭空间里，而且处于无法发声和行动的状态。”

　　V眨了眨眼，看着他表示在听。

　　“我想，事情或许有些眉目了。”Nero一反之前低迷的状态，声音里透出一股较劲般的镇静，好像要把之前憋着的气一次性吐完，“但前提假设有点扯。如果你亲手制作过魔武器，就会对一些线索更加敏感。某些相关知识也是我和Nico学到的，她是个优秀的武器专家——嗯、有时表现得更像个狂热份子，她也会捣鼓一些机械设备。”

　　“我和Nico之前见过自动扶梯的内部结构，当时扶梯正在维修，Nico很感兴趣，在旁边和修理工一直刨根问底。”Nero大步经过V面前，又径直走向扶梯，一步跳上中间的斜坡，沿着坡面一边缓慢往上走一边仔细观察。“自动扶梯内部都会设置紧急制动装置，人发生意外时可以通过扶梯上的按钮控制扶梯停止运行。一般用的是电磁失电制动器，通电扶梯正常运行，断电抱闸急停。紧急制动的时候，制动器的电源会切断，里边的电磁体就会因为断电失去磁力。”

　　“我在想，既然Shadow能够自由变幻形态，也能使用广域攻击，如果那时它恰好潜入扶梯里，身体分散成足够细小的部分，并且在攻击状态时金属化了，是有可能被磁性物质吸附的。但这一定不是普通的磁性物质。这是第一个假设。”Nero的声音在狭长的隧道里反射出层层回声，这让V有一种错觉，仿佛Nero正在发表一场即兴演说，他是现场唯一的听众。

　　Nero走到斜坡中段，低头观察了一会枯萎的树枝残骸。这东西活着的时候末端膨大成伞状，还会凝聚电力并投射出漂浮的闪电球。他一脚将残骸踩碎。

　　“第二个假设，你懂的，Dante有许多稀奇古怪的魔道具，有一些是普通物品与恶魔的身体组织融合打造的。如果扶梯里存在受魔物影响的某类磁性装置——比如，被这种电属性植物影响的电磁体——当然，里边的电磁装置可能不止我之前例举的那一种，但眼下我们能直接控制的只有紧急制动器。”由于扶梯过长，往往在中段也会增设一个紧急制动按钮，此时Nero在脚边找到了，“来试一下？”

　　Nero一脚踩下，他旁边其中一部扶梯突然减速，最终停住了。V感到心跳在加速，没过几秒，从台阶各处的缝隙里开始渗出一些黑色液体，搜地飞起来，并在空中凝成了一颗黑球。Nero咧嘴一笑，握住拳头小声道：“Jackpot! ”

　　V愣了一秒，迅速回神并小跑起来。“按钮在底部扶梯的下沿。”Nero提示道。V伸手一挥，抛出的手杖在空中分裂成三支，同时射出并击中剩下几部扶梯下沿的按钮。V跑过去，Griffon也跟上，自动扶梯发出巨大的噪音，依次停住了。紧接着更多的黑色液体从各处缝隙渗出，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又一齐飞向半空聚成一团球，最后变成众人熟悉的黑豹形态。

　　Shadow在两人一鸟的热切目光中，“吼”地一声扑向站在斜坡上的Nero。Nero反射性张开双臂接住黑豹，却脚下一滑向后跌倒了，于是在Nero兴奋的呼喊中，两个家伙坐滑梯一般从斜坡上滑下来。站在底部的V果断闪身让道，黑豹和Nero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作一团。

　　“停、停……Shadow，你的舌头好像砂纸！”Shadow看上去精神饱满，还不忘热情地回以舔舐礼，把躲避不及的年轻人半张脸弄得湿哒哒的。

　　“魔物电磁体……”这太扯了，V还在发懵中。但魔界物理学的确仍处于一片真空地带，要不是今天的事故，谁会知道受魔电球影响的自动扶梯内部会吸附Shadow这一类魔界液态金属生物呢？——可是这太扯了！

　　“瞧我说过什么？小猫咪挺中意你的。”Griffon喜滋滋地再次予以肯定，又补上一句抱怨，“噢！这该死的扶梯，倒霉的导电玩意儿，一开始就该把它直接炸烂。”

　　地上的两只从惊喜重逢中回神，纷纷看向秃鹫。V也把怀疑的目光转向它。

　　“……这可不是我的错！你们忘了之前长在上面喷肥皂泡玩儿似的紫色花椰菜了吗！”使用雷电的Griffon大声抗议。

　　“没错，你的魔力比那东西强多了，但是你的落雷给这玩意儿充磁更快吧。”Nero表示反对，Shadow也跟着点头。

　　“谁下的攻击指令谁负责！”秃鹫惨叫。

　　“你的意思是属下犯错是指挥官的失职吗？那可真是对不起，本人应该负全责。”V微笑着挑衅道。

　　“你想吵架吗！！”秃鹫破口大骂，比穿着打劫来的混混衣服的某位诗人更像小混混。

　　“嘿、嘿，伙计们，我们现在有些团队协作的样子了！”Nero爽朗一笑，效果堪比拱火。

　　Griffon一时成了众矢之的，遗憾的是在与人类的嘴炮中它永远是失败的一方，最终赌气一般变回V身上的魔纹自闭去了。

　　没了聒噪的秃鹫，站台又回到废墟应有的样子——昏暗、冷寂，布满落定的尘埃与干涸的血迹。V倚着静止的扶梯沉默地注视着Nero与Shadow。年轻人此时已经坐起来，黑豹围着他转，把上身往前靠，用头顶磨蹭着人，不一会儿便靠着Nero卧下了。Ｖ感到内心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冲突，像是躁动与安定的混合物，充满矛盾。他突然发出感慨：“很奇怪的感觉。”

　　Nero疑惑地看向V。

　　“之前独立行动的时候，我在另一个街区发现了一个废弃温室，里边还有喷泉水池，当然水已经不流动了。有几个晚上我都在那里休整。要不是Griffon的……”V顿了一下，想起被秃鹫揪起衣领让他跌入池中的场景，“……提议，我从来没想过在那里也能舒服地泡澡。然后我就挨着它们休息——就和你现在一样，挨着Shadow。”他又停顿了一会，仿佛自己也捋不清想说什么，“实际上，我很久没有像那样去享受人们习以为常的生活方式了。”

　　Nero神情有些异样，眉头微微皱起，仿佛闷着许多未说出口的疑问，但他依然表现得克制。“这次事件结束后，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他轻轻地说，旁边的黑豹却完全放松下来，眯着眼开始打盹。

　　V没有接话，而是沉默良久地看着黑豹。“……他真的很喜欢你。”他用了更为亲昵的代称。

　　“真的？我也很喜欢这家伙。”Nero把左手搭在黑豹头上，顺势又薅了两下，“Good boy, good boy...我错了，松口、松口！”黑豹的睡眠被打扰，亮出嘴里的四颗獠牙，警告般仰头虚咬了Nero的手两口，唬得Nero连声求饶。

　　说是着急上路，两人却都没有动身，不约而同选择了原地小憩。V继续默不作声地观察Nero与黑豹玩闹，并从中体会出了一丝乐趣：黑豹又睡了，看似迷糊，尾巴尖其实还在一卷一舒地微微扫动。仿佛小提琴手在演奏抒情曲目时处理乐句细节的运弓动作，时而轻巧，时而舒缓，力度恰到好处。但不知为何，V的内心忽然浮现出的圆舞曲旋律——Liebesleid，比他熟悉的小提琴还要再低上一个八度，徒然间又多了一点儿额外的底色，是某种沉静的、低语般的，像是大提琴的音域[1]。按理说他不应该出现这种音感上的误差，也或许Vergil的记忆中曾在哪里听过大提琴手演奏这首曲子，但他们都忘记了。

　　“V，”Nero突然开口，“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不过——希望我这么说不会显得冒犯——我熟悉你的眼神。除了恶魔猎人的工作之外，我平时也会去孤儿院帮忙，那里有很多孩子因为意外失去了双亲。有时你的眼神和那些孩子很像。”他以直率的眼神注视着V，“你的眼里有一种疏离感。”

　　“你想说孤独？”V饶有兴致地看向对方。

　　“不，我的意思是，你失去了某些重要的事物。”

　　V回望着年轻人的蓝眼睛，突然打开了话匣子，却是以稍显距离感的口吻说：“当然，你的委托人都是因为类似的理由才会求助于恶魔猎人。恶魔夺走了他们正常的生活秩序，令他们失去重要的人，挚友、亲人、爱人。恶魔是使他们的生活坠入深渊的原因。他们找到你，有的是为了向恶魔复仇，有的则是为弥补错误。至于我——如果你想了解事件原委，你没说错，我失去了许多东西。”

　　“因为Urizen？”

　　“……不，他不是原因，只是结果之一。”

　　Nero耐心地等待着V的下文，但V还是没有坦白所有，只是平淡地说：“我在努力挽回曾经犯的错误，所以必须保持前进。我需要所有可能的助力……Shadow也是，他是我抵达终点必不可少的条件。所以，谢谢你帮我找回他。”

　　“不是的。你知道失而复得的人是什么表现吗？有的人狂喜，有的人悲痛，又或者是两种情绪混在一起，可是有的人却很平静。”Nero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像一枚羽毛，又像对孩子的低语，“我无法确定你属于哪一种……但有一点我很确定，你现在的眼神在说，你很珍惜他的陪伴。”

　　V愣了一下，没有接话。他看着Nero低下头，用左手缓慢地、一下又一下地抚过Shadow的背部，黑豹配合地发出低沉愉悦的呼噜声。Nero笑了，尽管V明白这是对黑豹的回应，却还是陷入短暂的失神中。

　　珍惜并不能被解读为一种情绪，它只表达一种对待他者的态度。而陪伴只是定义共同相处的状态。V想。

　　V又回忆起池边的夜晚。在沉入水池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向精神内部走去才是求得解答的正确路径——接纳恐惧，直面噩梦。一个月以来，Griffon与Shadow一直形影不离地陪伴在他身侧，到了晚上他们就依偎在一起。人类的身躯令他无法舍弃每天的睡眠，于是两只噩梦化作的使魔便在他陷入沉睡时轮流守护着。某种意义上，他是与“自己”的噩梦相伴着入眠，这种奇妙的认知让他对于孤独和陪伴有着异于他人的理解。他的身边总是热闹的，也不乏陪伴。他与同样被那个人摒弃的噩梦之间如同涸辙之鲋般的共生，是为自救，也是为战胜并超越与他对立的另一面。

　　但V仍然在某些时刻感到孤独。具体说来，是看到Nero与那名叫做Nico的武器设计师的互动之后产生的。Nero与自己不同，他拥有正常的生活，有亲人相伴左右，也有合拍的搭档。这或许是Nero自带一种亲和力的原因。但在最初的接触中，Nero与自己总有一些隔阂。毕竟面对一个悄无声息潜入自己房间的委托人，还是在他毫无防备的昏迷期间，无论是谁都会提起万分警惕。但Nero始终对自己没有表现出恶意。

　　事实上，他与Nero并肩作战的时间不算太长，大多时候还是分头行动的。但Nero依然对自己投入了许多注意力。起初是谨慎，后来是关心，与……某种微妙的在意。V当然注意到了一些Nero本人没有觉察的表现，一些害死猫的“多余的好奇心”，就如同刚才这些多余的对话一般。Nero本可以仅仅出于道义对他这个身份不明的委托人施以援手，但有哪里稍微过度了，以至于自己也开始认真思考起对方的话来。那么自己呢？自己对Nero又是什么态度呢？

　　当他注视着黑豹，面对的永远只是自我。而当他看着黑豹与Nero时，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于Nero是在意的。

　　可他也很清楚，当这次委托如预期般顺利结束，自己也将不复存在。这是他所选择的、结局既定的终点。每时每刻他都能感到体内有限的魔力在减少。或许过了今天，他将再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与Nero相处了。

　　“……V？累了？”注意到被人若有所思地盯着，Nero抬起头，又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但那又怎样呢？

　　不知何时，如同今天的意外事故一般，事情仍然不可阻碍地偏离了既定的轨道，朝向另一人所在的位置倾斜而去。V知晓心里那团矛盾的混合物是什么了，如同那首圆舞曲一般，踏着附点节拍的雀跃步子，从前半段原本有些忧愁的小调，转为后半段些微明朗的大调，又重复一遍小调，最后以大调作结。反复交错，五味杂陈，但总会在他凝视着对方的时候复晴——Nero，他在心里默念对方的名字。

　　就在此刻，V的心被苦涩与喜悦交融的复杂情感所主导，令他不由自主对Nero的话作出回应，这其实并不违背他的本意。

　　“是的……我需要陪伴。”V站起身，朝Nero与黑豹走去。Nero抬头看他，他压低身子伸出手，手指几乎要蹭过年轻人的侧脸。Nero似乎屏住了呼吸，但没有躲开，蓝眼睛在昏暗的站台里却如透镜一般明亮，最后眼睁睁看着V只是从自己肩上揪起一撮黑色的猫毛。

　　——因为Shadow是他的本能。

　　Ｖ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语气又回到一贯的神秘莫测。“为我家傻孩子向你道歉。继续上路吧，搭档？”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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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此处引用的曲子为马友友使用大提琴演奏的版本，克莱斯勒的《Liebesleid（爱的忧伤）》原曲为小提琴曲。

3.17修改了部分bug，对不起orz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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