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C】手机爱人-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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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过借过-扎克斯先生、扎克斯先生-?我来啦——噫!!”
才从G莫古力上翻下来、蹦蹦跳跳地挥着手要跃上椅子,凯特西的尾巴立刻炸开了——与屋外比起来、阴影中的餐馆实在昏暗,两双荧光发亮的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和黑夜里被两头狼盯上一样。“吓死我啦喵…”
“嗯??”顺着视线,扎克斯往背后张望了眼。什么?
“凯-”克劳德下意识地要念着名字来打招呼,还好刹住了车。“…你好。”
这边的凯特西……穿的是紫色的披风啊。不是说不合适,但总有些不习惯的感觉。不过、上次见到凯特西的时候,克劳德说了过分的话;要是能联系上原来的世界,他要跟里夫道歉才是。
“哟凯特西、这就是克劳德!”扎克斯将手臂敲在克劳德肩膀后,一把揽过,两颗脑袋就挨得更近了点。“男朋友哦!”
“欸!!”虽然惊讶,凯特西还是顾了下左右、把手背翘起挡在嘴边作屏风,小声地说。“不是说今天是见见「实验体」吗?”
“啊~…”眼睛往斜上方看,抱着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克劳德接话。“大概是五分钟前当上的吧。”扎克斯笑着看他一眼、勾着手腕,半按半敲地往肩头推了拳;克劳德也往外偏头、浅浅地一笑。
“呀关系真好…嘛、刚刚真是失礼了,初次见面、克劳德先生!”将桌上的空餐盘放入G莫古力毛茸茸的大手,凯特西跳上桌面、曲着膝盖单腿独立,将双手高举,活力满满。“我是本次情报交换的代表,凯特西desu-”
金发的青年点了点头。这真的是昨天海岸边的那个人吗?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的状态、都比凯特西预想的好得多;不过经历了那些事,能没有应激障碍之类的后遗症,那就太好了。两个人的坐姿还真像啊。嗯?仔细看克劳德先生的话,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基本情况的传真报告,我已经收到了。既然克劳德先生不想做全身检查,还请扎克斯先生密切关注他的身体状况了。不过还是先问一句,既然事情已经稍微闹开来了,你们不追究什么赔偿吗?”凯特西走了两步,双臂张开。“不必担心对日后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我这边可以提供帮助。克劳德先生这几年在实验室,不知道外界的变化吧?”——这是扎克斯在报告中提到的。一个好借口,将克劳德对这个世界的一知半解变成合理的无知。“「陨石坠落」带来了很大的打击,现在的神罗已经做不到将一切不利的东西简单地抹去了;对于没法掩盖的事实,他们会挑选出显得「罪过更轻」的部分去认错。”
言下之意——有那些残存在神罗公馆的实验器材和日志作证据,两位活着的受害人,以及本次「灾厄之云」事件引来的、群众们的关注,W.R.O可以帮忙推波助澜、直到神罗在压力之下无法装聋作哑。在败露「整个SOLDIER计划的阴暗面」和新社长“从未知情”的「一项旧神罗的黑暗实验」之间,路法斯会选择捡起后者。
“不过不过,请不要感到压力。”将比划了半天的食指放下,凯特西抬起双手,做出一个阻拦、下压的动作,“那些日子一定很难熬吧,若是提起都十分难过、也不必勉强。”
“凯特西…”
克劳德扬着眉、忍不住喃喃;猫型机器人的尾巴在身后悠悠转着「8」字,往克劳德这边点了点头。
在这个世界,克劳德不是什么拯救星球的英雄。只是一个萨菲罗斯的完美复制体。一个陌生人。得知实情后的W.R.O该怎么做?老实说,即便在原来的世界,克劳德也不奇怪自己会在某日被列为待消灭的对象。是自我保护,也是不让里夫为难;克劳德和扎克斯昨晚带着共同密谋坏事的兴奋去藏真相,拿海边的那套说辞结合两年前的事、做出一套报告——
在米德加外围的悬崖遭到围攻后,扎克斯负伤逃亡,而濒死的克劳德被神罗收回,关押至太阳海岸的海底实验舱继续了2年「融合生命体」的改造,将在尼布尔海姆栖息的「祖鸟」的单翼移植上去。黑色的水只是一些培养基液,很快就会被大海代谢掉;是一只融合了S细胞的怪物突然暴动,实验舱受到破坏,克劳德才苏醒并出逃,浮至海面上。
对现在这个禁用魔晄动力潜艇的盖亚来说,有关深海的一切都是难题。搜寻打捞难以实现;若是硬要开展调查,也很快就会中道而止。要问实验室里的其他怪物在哪——确实有那么一艘废弃的潜艇满载着可怖的实验体,而克劳德记得它沉没在哪里。若不惜代价地要找个下落,他们就拿它作替代品。
克劳德本来是准备好了的。准备好撒谎、准备好面对一个不认识自己的、秉公办事的里夫,也准备好面对来自陌生旧友的盘问了。迎面而来的却仍是…善意。某种类似关怀的东西。
或许……
或许这回的他们不必和逃亡时一样、两个人与全世界为敌了。
“呐扎克斯先生?”凯特西将双手拍拢,随后又边走边比划起来。“身为共同拯救星球的伙伴,我们在旅行的途中就知道你们一起出逃、最后分离的事,却一直没有机会做什么。这回,大家都是证人!”
跟大家说过吗?什么时候?…是逃出米德加后、在卡姆镇旅馆的那夜吗。还是在星陨峡谷、围坐在篝火边的时候?不像克劳德,扎克斯没有错乱的记忆,但他也不是爱说伤心事的类型。克劳德看过去,扎克斯正不好意思地笑着、挠挠头,舌尖抵了抵上排牙,眉眼弯弯,是少见的害羞。
“心里暖暖的!不过话是这么说啦……”
有时候,克劳德会忘记是扎克斯和大家建立了深厚的羁绊;曾经只有他们彼此分享的秘密,已经告诉过值得信赖的人。嗯…不过,扎克斯一直很受欢迎;他这样真心换真心的人,活该受欢迎。很多人喜欢扎克斯,扎克斯也喜欢很多人。
不过最喜欢的还是我吧。
克劳德若有所思;而看到扎克斯这样难得的样子,凯特西也笑着露出两枚尖尖的虎牙。他把手背在身后,立正。
“嘛,今天做不了决定的话,之后也随时联系~”
也许对现在的两人来说,什么补偿都太晚了;但除了争取一些对旅行来说必要的资金,以及安全的身份之外,其实更重要的是——里夫想做些什么。为扎克斯,为扎克斯的朋友,为所有受害者,为「正义」。就算能得到来自神罗的、一个迟到很久的郑重道歉,又能改变什么呢?蒂法、巴雷特、爱丽丝、纳纳奇、文森特他们,难道受到的不公更少吗?其他实验体呢?在五台战争中的牺牲者?被毁了一生的人数不胜数,各位「向前看」的精神值得敬佩,可总觉得这件事不能这样就算了。
尤其是现在,有机会。哪怕只有一个。
或许曾经无能为力,但里夫一直是个正派、又充满理想的人。正义就是靠许许多多这样相信着什么的人,才一直存在的。
“谢谢你,凯特西。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担心措辞太随意,又说不出什么高级的话,克劳德回答得很慢。
“别客气!克劳德先生是在尼布尔海姆牺牲自己、将萨菲罗斯送下地狱的英雄,不是吗?”凯特西将手伸向克劳德的左上方,食指像勾了团奶油那般往上抬。“每个人所做的都功不可没。是大家一起取得的胜利!”
“…呃。嗯…”…不。不是我啊。…但也是我?这个世界的克劳德已经死了,但两人做了一摸一样的事情,那这份他们都渴求的「认同」、克劳德可以替他收下吗。感动混着困惑不安,克劳德决定扯开话题。
“那个,报告里提到了吧。拥有S细胞的怪物,或许是受到了萨菲罗斯的召唤,固执地要往一个方向走、才打破了培养仓。扎克斯告诉我,萨菲罗斯在两年前复活过一次;如果条件具备的话,第二次应该也不成问题。我和扎克斯会去寻找他;但对于他的复活,W.R.O也需要做好准备。”
“你是说…”
“没错!我跟克劳德接下来的目的,是找到萨菲罗斯。” 扎克斯将身体前倾,放大他可靠的笑脸、明亮的眼睛。如果不是和扎克斯站在一边,克劳德永远不会知道他能这样娴熟从容地、用外表说服…操纵他人。“虽然不清楚纳纳奇和文森特现在在哪,大家都忙着各自的事,走不开吧?不管是找油田、建设城市、还是照顾孩子、安置病患,都是复兴世界必要的事。通知大家留心一下身周可疑的迹象,其他人迹罕至、犄角旮旯的地方,就由我和克劳德去找吧!”
“正是这样。我们会在世界各地巡游,寻找他的踪迹。旅途才刚刚要开始;知道我们的过去的人,越少越好。”
“原来是这样…”在克劳德补充完两人低调行事的理由后,凯特西便扶着下巴陷入了思考。沉默对另外二人来说,是不为人知的神经紧绷——好在半晌后,他点点头。“确实是当下的一个合理的分配;伙伴那边,就由我来联络安排吧。不过,对于要从何处开始,二位有头绪了吗?之前我也觉得很奇怪——看到报告提到的S细胞生物后、我立刻联络了在尼布尔海姆的疗养院。那些黑斗篷竟然没有朝向哪里一起移动。所以我拜托了那边的联络员,近期密切观察、一有迹象的话就向我——”
阿。糟糕。抽象含义的冷汗从额角滴下来,克劳德和扎克斯紧张地瞟了一眼彼此;他们都把那些残存的黑斗篷忘记了。如果他们都很安静地在那边徘徊,这个谎言不就显得超级可疑——等等扎克斯,你想把双腿缩到胸前窝在椅子上、开始啃手指吧。忍耐住啊,这不就直接败露了吗。
叮铃铃-“请稍等!我接个紧急电话!”凯特西将手按在脑袋边,不知道是从机器猫身上联线过去、还是背后操纵者的动作投射。怎么办?得快点想出一个有说服力的借口。还能有什么能解释…
“什么!好的,我知道了!”凯特西放下手,难题得到解决的兴奋一跳。“刚刚接到报告说,黑斗篷们突然开始向南方移动了!”
“欸。”
……
是他干的吗?
若说是巧合,这救场也太过及时。克劳德僵硬地看着凯特西继续手舞足蹈地说着话、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双拳在餐桌下紧紧握着,手套发出了微不可察的摩擦挤压声。难道萨菲罗斯什么都知道吗?怎么会-他在哪里偷听?在克劳德身体里吗?一直在监视着吗?为什么又在帮忙?
…克劳德真的成为了萨菲罗斯的眼睛和耳朵吗?
一只穿着皮革手套的手掌覆过来,盖在克劳德握到泛白的骨节上,收紧。克劳德反射性地抽搐了一下,随后便在扎克斯的手中安定下来、不动了。他把头重新抬起;余光里,扎克斯还跟凯特西四目相对地交谈着,看起来很专注。
……
隔着两层手套,温度传的很慢。但在热量完全透过来前,克劳德把手挣松了;不为别的,只是转过来,和扎克斯交握在一起。
“那么,克劳德先生、请带上这个吧!”
像上课时被点名了一般,克劳德将注意力放回机器猫身上。凯特西转身摸索两下、便从G莫古力肚子里的存储舱取出了一个…银色的手环?刚刚给G莫古力拿着的餐盘已经不见了,是在他们没注意的时候还给了服务员。
“这是…”
“看起来是插槽很多的护腕,但坦诚地说,这个是发信器兼击晕装置——如果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内置的麻醉针可以让克劳德先生暂时昏倒。”凯特西坦言,将它置于桌面。“这样说有些失礼,我个人也非常不想这么做……但克劳德先生的危险性也不可否认;我们无法将群众的安危就这样交到扎克斯一个人身上,也希望克劳德先生能理解。”
啊。就和金蝶的迪奥园长给克劳德扣上的那个一样。不知何故,克劳德觉得「这样才对」;比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赞美适合得多。
“我接受。”
没想到对方会这样不多过问、毫无怨言地同意,凯特西稍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就太感谢了!”他展示着插槽里璀璨的圆形宝石。“上面镶嵌的魔晶石是我挑选的,希望能帮到你们。”
治疗,复原,护盾,全体化。如料想的一样,没有任何能用以进攻的魔石,但都很实用。
“一定会的。”或许不止是魔石的部分。“谢谢你,凯特西。”放开扎克斯,克劳德将嵌着善意的桎悎拾起,套入手腕,「咔哒」一声便扣上;好像有点大,松得可以上下滑,但起码不会太晃荡。或许是他的手有点小的缘故。这毕竟不是为他定制的。
“那么、重要的事情基本上都说完了!”凯特西双手一拍、又恢复了活力。
扎克斯闭上左边的单眼。“到老友叙旧时间了?”
“说的像老了二十岁一样,我们还年轻吧。”
“因为上次见面的时候,你鬓角那边都长白头发了嘛!太操劳了啦~”
是这样吗。克劳德平时不会看朋友的脸,也不知道里夫有白头发了。
“那、那次是前段时间开会太多!…就不小心忘记染头了。”心力交瘁的事实没什么好辩驳的,凯特西无力地跪倒在桌上,捶一拳——虽然说每天都忙的很充实,但事情真是永远都做不完;熬夜的日子超级多,好在母亲的身体还算健康。看着包括Edge在内、全世界都一点点修复着,帮助那么多流离失所的人重新安家立业,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啊!话说,扎克斯先生,”凯特西抬头,“文森特最近有联系你吗?”
“很久没看到了!不过他不是一直来无影去无踪的嘛。这两年也是不知道在干什么,或许关键时刻就会出现。发生什么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想是不是给他塞一部手机比较好,顺便教他怎么用。这家伙,完全不知道现在是随时联系的通讯时代了啊…”
“好主意!他绝对不会用的。感觉他的话,会喜欢外壳全黑的PHS…说起来、克劳德现在也没有手机呢。”
“阿。喔…喔,”克劳德准备好不被纳入朋友间的谈话了,叠膝而坐、进入了「发呆等待」模式,这下又被拽过来。他把望着窗外的头转回,鞋子尖无意中碰到了扎克斯的腿,脚腕抬了一下,意识到没有弄脏对方的裤管、也就微微别过脚背,依着,栖息。“不知道掉在哪里了。”
…可恶啊。明明只是下面轻悠悠的小动作,为什么心痒痒的?简直跟被小鸟信任了一样!扎克斯还在凯特西面前维持着表面姿态,实际上再倒数十秒就要爆炸了。忍耐。忍耐。回旅馆之后什么都能做的!
“也是,你们经历了那种事…不如说扎克斯当初居然留着那个PHS,是个奇迹啊。”凯特西接着看过来。“需不需要给克劳德先生申报一部?现在身上没有多少Gil吧。”
“还没有想好要哪款。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之后我自己去弄就好。”组合剑还在,去讨伐一些危险的怪物,可以赚到钱;扎克斯是雇佣兵,还可以借着他的客源、一起做委托。而在克劳德的其他常用物品里,芬里尔…就没办法回来了啊。不说后续的改装操作,芬里尔最初的原型,是跟一个大叔用第七天堂的永久吃喝权换的。顶着挑衅踌躇在那边,做了很久的思想准备,实在太想要了、才打电话跟蒂法开口。现在的克劳德和她不再熟悉,已经没有颜面问了。
克劳德不会有芬里尔了。呆了两年的家也不是家了。
如果永远回不去的话……
好难过。
虽然改造一辆新的摩托,也不是办不到的事情。人们总是、也只是想要付出过心血的「那一辆」。听上去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但就是实现不了。
“真有志气阿。不过,克劳德先生想要原来的那个号码吗?”
“可以的话最好,已经用习惯了。应该可以申请补办之类的吧。”
“好像要交什么身份证明…没有的话,则要过去几个月的缴费记录之类的。当初的尼布尔海姆遇到了大火,克劳德先生应该拿不出来吧。”神罗电子通讯——城市建设中的许多规则都是里夫参与定制的,对于做什么事需要什么东西,他很清楚。“我回去和下属说一声。去办理的时候,报我的名字就是了。”
“喔——”克劳德无言地乖巧点头,扎克斯则竖起了大拇指。“厉害哦凯特西!”
“举手之劳!”猫型机器人就跟在金蝶满足了顾客的奇思妙想一样,双手背在身后、自豪地甩着尾巴。“话说、克劳德先生的翅膀是收起来了吗?”
“阿,学会了。”他下意识地摸上肩头。克劳德可以感觉到它;如果想要的话,能放出来。比起消失,它更像舒适地藏在什么地方。
“我们都没习惯那个翅膀的存在呢。早上起来,床上少了那么大一块,谁都没发现;穿衣服了才想起来。”扎克斯往后靠、让手臂垂在椅背上,就开始炫耀自己的伴侣。“克劳德的翅膀很漂亮哦!”
“美人加上羽翼,和小说里的魔法生物一样嘛。呀、真想亲眼看看呐~”
“熟人折扣价,500gil一次。”
“欸!”
阿。是脱口而出的…他们已经不算熟人了吧。以为冒犯到了对方,但克劳德有点后悔地抬眼,才发现凯特西是被逗乐的样子,空气里有各位即将爆发的笑意,气氛也让克劳德高兴起来。这套近乎一样的话,原来没关系吗。
“克劳德、这就开始为新手机赚钱了吗!”是扎克斯先开口。他不知道敛财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在无意中给克劳德下的暗示与命令,只觉得这财迷般的样子很可爱。“那我看了好多下了,之后补给你!”
“拿零食换吧。我想吃香草雪糕。”
“是!”
“扎克斯的男朋友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啊。”
“…”被这么叫,好奇妙。就像第一次在别人的交谈中听到自己被称为第三人称的“他”时一样,想了下才意识到是自己。“凯特西也很有趣。有为周围带来欢笑的才能。”虽然一直是这样想的,克劳德在自己的世界从未这样直白地赞美过对方;看到旧友暗喜又并拢双腿扭捏的模样,才觉得早就该说了。
“那么那么,想不想占卜一次?”
“啊-凯特西又来喔!”扎克斯笑道,“每次聚餐也都要来这么一下!”
“毕竟我可是占卜机器人!本职工作嘛。”
好——啊等等,克劳德要假装不知道。“凯特西会占卜阿。什么都可以吗?”
“是!怎么样?要为你占卜未来吗?算一个光明的未来~幸福的未来!无论是寻物找人还是恋爱运势,什么都行喔。”
“恋爱运势,麻烦了。”
“欸!!”
“欸!竟然不算算萨菲罗斯的方位吗?”不管是姿态还是习惯的手势,克劳德身上有许多扎克斯的影子;凯特西莫名觉得他会和当年的扎克斯做出一样的选择。但叫得更大声的扎克斯和他关注的点不太一样。这可是要算他跟克劳德的恋爱运势啊…!
“阿。那个的话,有那种会算出不幸的结果的预感。”
“不会的啦~”凯特西跳到G莫古力头上,转过来面对大家。“好!我要开始了!” 嗯喵,嗯喵,喵。喵喵喵-!嘴里念念有词、搭配着欢呼发力的简易舞蹈;G莫古力眼内的绿色指示灯闪烁起来,大张扑克牌一般的、背面带着花纹的纸张很快被吐出。“怎么样怎么样?”
克劳德取下,扎克斯也把脑袋凑过来念。“中吉,运势大为活跃。只要接受旁人的好意并加把劲,大雨过后就会遇到惊喜?”
“听起来不太像恋爱运势。”
“或许是雨后躲在一个屋檐下之类的?之前和杰内西斯去看音乐剧,好像是有这种浪漫桥段。”
克劳德点头。“狭小空间带来的亲密感啊。”
“哎,好像是不太对…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凯特西将手举起,一个响指,G莫古力的眼睛又亮起来。“C'mon!”
新的纸条吐出;克劳德取下。
“不要太着急,多试几次,做好准备工作。”…克劳德转向扎克斯,“…是说有一次?”从扎克斯把靠在克劳德肩膀上的下巴抬起来,张大嘴但只是发出些“唔啊啊”的声音、冒着烟不停的样子来看,他应该听懂了。“等会。等会就去买…”
“感觉也不太对啊…今天是怎么回事呢。来、再试一次!嗯嗯-”凯特西蹲下来,摸着G莫古力的脑袋;红色的指示灯闪烁,严丝合缝的机械作响,最后的纸片被推出。克劳德将它摘下,一眼便愣在那边;其他两人困惑地看过去,他也就低低地念出来。
“…不要放弃。”
“欸。好像在决战前也抽到过张一模一样的?”
我也在那时候抽到过这个。去金蝶挑战BATTLE-SQUARE的连胜的时候,顺路去了街机厅那边-等下,异世界的事,不能在凯特西面前说出来。
“啊真是的…”凯特西掩面,鞠躬。“两位,不好意思了。本想留点吉利话的,今天的机器状态不好啊。下次请让我再试试吧!差不多要开会了,我只能告辞了!”
“好!不过,虽然没有很吉利,但也不算凄惨的未来嘛。”扎克斯在身前攥了下拳。“既然和两年前抽到了一样的占卜结果,那这次也能一样大获全胜!”
“阿。”克劳德将三张卡片放在桌上,压着眉、是坚定,也是信任。“不会放弃的。”
“说得对!”扎克斯在桌子半空伸出拳头。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忙的凯特西还陪我们玩,我和克劳德才是要感谢你了!”
“是我麻烦你们两个陪我胡闹啦!”凯特西也伸出手——和扎克斯碰拳。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凯特西把头转过来,猫猫拳还勾在半空。
啊。
啊。是,是我也要来吗?……可以吗?克劳德下意识要伸手,但又止住,结果就是身体一震,并低头假装是活动脖子、看了看地板再抬头,期望没有人看出来。克劳德跟爱丽丝击掌过。但和爱丽丝……,爱丽丝是特别的,跟这个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以上纠结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扎克斯都没来得及发现。G莫古力也把手伸过去,将迟疑着是否要开口邀请的凯特西抛起来;于是头顶卡着皇冠的猫在空中转了一圈,华丽地落回它的头顶。“那么最后,请允许我对克劳德先生表达由衷的祝贺!欢迎回来!”
“…阿。”
他们说起告别的话;身边的人都笑着,很难在这种情况下不开心。克劳德也勾着唇,偏头,把瞳仁往下垂。
「回来」…吗。
【ZC】忘却之徒 17
- 又名《拿到失忆剧本的好像不是你》,注意事项请看第一章
17.
冬天赶路是件很艰辛的事情,踏上同伴的尸体前进的情况更是多不胜数,即便是习以为常的扎克斯,也会对来不及反应的突发事件感到厌烦。
比如像现在,背着克劳德的扎克斯正脸朝着雪地,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沾上雪的刘海结成了冰,麻木的脸上隐隐传来刺痛,虽然避免不了冻伤,但从结果上来看总比被雪崩波及要好,还因此而躲过一个捕兽夹。
从前他都不会觉得山路危机四伏,顶多是怪物多了些,走起路来会变得缓慢。这种时候便利的直升机往往可以准时抵达,把他们这群士兵给载回去,所以要亲自走下山的体验还真不多。
...
- 又名《拿到失忆剧本的好像不是你》,注意事项请看第一章
17.
冬天赶路是件很艰辛的事情,踏上同伴的尸体前进的情况更是多不胜数,即便是习以为常的扎克斯,也会对来不及反应的突发事件感到厌烦。
比如像现在,背着克劳德的扎克斯正脸朝着雪地,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沾上雪的刘海结成了冰,麻木的脸上隐隐传来刺痛,虽然避免不了冻伤,但从结果上来看总比被雪崩波及要好,还因此而躲过一个捕兽夹。
从前他都不会觉得山路危机四伏,顶多是怪物多了些,走起路来会变得缓慢。这种时候便利的直升机往往可以准时抵达,把他们这群士兵给载回去,所以要亲自走下山的体验还真不多。
直到站在山脚下的扎克斯看着近在咫尺的雪山,发现时间还真是转瞬即逝,落下的夕阳仿佛要将一切染成红色。整座雪山被点燃了,映入他眼里的雪山正被熊熊烈火所吞噬,可是能仰望雪山的人寥寥无几,欣赏又何谈容易,他站在这里,才真正地意识到人类是多渺小的存在。
呼出一口白雾后,他仔细地给克劳德包得更严实了些,生怕狡猾的冰雪会偷摸溜进去,手套下的掌心仍保留着些许温热,扎克斯往对方脸上蹭了蹭,指尖却一顿,发现对方的脸要比自己的温度还要烫。他就跟控制不住面部肌肉似的,眼皮一直在跳,心电图恐怕会在此时此刻连成一条直线,他匆匆背起克劳德跑了起来,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个村子。
没有多余的时间留他感慨,嗓子痛得要命,连呼吸都因为冰冷而变得困难,他想,那场实验到底夺走了多少未来,才会让身体变得如此脆弱?
特种兵舍弃掉凡人的身躯,得到强壮的体魄,进行艰苦的训练,成为战场上的士兵,结果经过一场荒谬的经历,又重新回到起点。扎克斯险些被绊倒,依靠在一块岩石上,手臂被尖锐的岩石割出一道伤,脚下踩着一朵已经凋谢的花苗。
“哈……”他扯着喉咙发出长叹,不禁觉得讽刺,“我记得你说过尼布尔海姆在冬天也是有花在盛放,对不对?”扎克斯转用了较轻快的语调,“可是我看不到啊。”
儿时他嫌弃夏天蝉鸣过于聒噪,希望时光流逝的速度能快一些,谁能料到静谧的冬天更让他厌恶。到底寸草不生的雪地能否开出花来?像春天那样肆无忌惮地生长出花苞,为眼前增添一点生气。
要不然,他都快疯了。
任谁都不认为人类能抵受得住饥寒交迫,简直是在催促死亡的到来,更何况克劳德的症状无时无刻地使他警铃作响,是他小看了冰天雪地对常人的影响,当年安吉尔打出去的回旋镖经过弯弯绕绕,终究是打落在身上。
“我会更小心一点的,再等等我。”由于呼吸过于激烈,扎克斯咳嗽了好几声,却依旧扯着僵硬的面皮,笑出了声:“你可不要走太快了啊。”
离尼布尔海姆远一点的地方,有个连地图上都没有标注的小村落,大人们经常会骗小孩子:「要是离村子太远,可是会被隔壁村给捉去当奴隶,永远回不了家的!」好似这样小孩们便不敢冒险,哪怕不在眼皮底下也不会走失。但克劳蒂娅不同,她似乎不常用恐惧来束缚孩子,只是温柔地告诉克劳德:「那个村子很偏僻,稍有不慎会受伤、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妈妈希望你在没有把握的前提下,不要贸然冒险,即便要走,也要找到回家的路,好不好?」
某次偶然的谈话里,克劳德有轻描淡写地提起过这段往事,也许是在个训练过后的下午,也许是在晚间的聚会。只是当年的扎克斯不以为意,却未曾想过被村里人所避忌的,最终会成为他们的藏身地点。
没有被赋予名字的村子里没多少人,这里寸草不生,留下来的人都白发苍苍。扎克斯压下斗篷的帽子,每家每户敲了个遍,唯一为他们而推开的门甚至只有一条小缝隙,他捉紧解释道:“抱歉,我的朋友他有点发烧了,可以分我们一点药吗?”
“那么你能做什么呢?”从门缝里挤出来的喉音裹着砂砾,她并没有急着将他们隔绝在在外,倒是不慌不忙地谈起了条件,“虽然不多,但我确实能提供药物,你又能给我什么?”
“我很能打,可以去远一点的地方打猎。”扎克斯压低脑袋让视野被斗篷遮上一半,生怕眼睛露了馅,随后顿了顿,搜索了一圈答案,最终简洁地说:“任何劳力的工作我都能胜任。”
对方发出了还算满意的哼声,开门的刹那有陈腐的草药味渗出,残破的木门已经敞开一半。结果和想象中有了出入,向他们走来的是要矮小很多的女孩子,走上几步都好似要绊倒,她靠在门框边,依旧扯着嗓子:“进来吧。”
坦白的说她的外表要比声音年轻得多,嘴巴刚想询问几个问题,过程不到几秒钟,对方神色已经染上几分不耐烦的神情,扎克斯只好暂时作罢,没想到自认和小孩相处得还算不错的他会在此时碰上壁。
安顿好克劳德后,扎克斯一直保持着正座的姿势,女孩踮起脚尖,半截身都探进了摇摇欲坠的柜子里,让人不禁担心柜子倒下的可能性。所幸这份担忧并没有持续太久,女孩将药盒扔了过来,背后还写有标注为2006年的有效日期。
附近没有水的原因,脱下手套的扎克斯尝试把药丸推进克劳德的嘴边,可惜无果,便撕下一块还算干净的布包養药丸,用剑柄尽量敲碎成粉状,拿出收集雨水的竹筒,一并流进克劳德的唇齿之间。
估计是尝到苦味,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竟出现了细微的变化,身体也往另一边倾倒,流水顺着下颌滴在衣服上晕开了一大片。扎克斯眉头紧锁,嘴角也微微下垂,把克劳德汗湿的拢到耳根后,无意间碰到滚烫的耳尖,要比刚才更小心翼翼地倾斜着竹筒,确保水流进嘴里。
“还真是细心。”忽然发话的女孩喉管里滚动着浑浊的痰音,嶙峋的指尖缠上发尾,绕了好几圈,直到扎克斯的动作全部完成,她才接着说:“我的需求很简单,离这里远一点的地方应该有座山丘,带我上去就行,对士兵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
尽管扎克斯深知特种兵的特征容易被识别,闻言依旧会下意识攥紧刀柄,有关女孩的委托他思索了会,半晌才试探性地问:“就这么简单?”
“如你所见我行动不便,自己一个离不开这里,这几天的状态更是差了不少。”女孩拿起能充当拐杖的木棍,挑眉道:“我倒不介意等你同伴醒来再走。”
“……短期内醒不过来,他是魔晄中毒患者。”腐烂的木窗灌进裹挟着沙砾的风,扎克斯脱下身上的斗篷盖在克劳德身上,偏过头说:“谢谢你的药,但不好意思啊……如果是需要我背你到某个地方,恐怕得花一点时间。”
“……得等多久?”
“至少让我找个能安全保护他的地方、”
“这里除了尼布尔海姆,不会存在你所说的安全,而且到那里你得先翻一座雪山。”她说:“暂时把你的朋友丢在这里,一时半会死不了。”
“不,想都别想。”这方圆几里哪有什么安全可言,难不成要让他将克劳德置于危险之中,冒着由任虫子老鼠肆无忌惮地啃咬,被长时间饥饿的村民们虎视眈眈的风险?
“谁在乎。”然而女孩的脸上依旧淡然,语气带着从容, 被藏在身后的神罗军用通讯机,也逐渐展示在他们面前,好像只要轻轻一按,偷摸躲藏的日子也宣告结束。“我不是什么大善人,而你自己说过能充当劳力。要是你反悔了,我不介意摁下去,告知那群走狗们这里有名逃兵,还是个特种兵。”
威胁对扎克斯来说不痛不痒,以他的速度总有能力阻止这一切发生,一个行动不便的人不可能追得上他。随着女孩拇指按压通讯键的动作巍巍颤颤,扎克斯转动起手腕让刀尖轻轻地叩击地面,对上毫不胆怯的目光,“或许我们双方可以冷静一点?风险太大了,你的身体不适宜走太远的路。”
“正因为是这副身体,我才要分秒必争。”她发出漏气般的笑声,“你是近几年来唯一一个经过这里的人,知道我等了有多久吗。”
终究他们还是未能互相理解,女孩原本的期待落了空,态度越发强硬,导致气氛再度变得僵硬。她用手指轻轻敲打着太阳穴,显然有些焦躁,见扎克斯始终无动于衷才撑开粘紧的唇:“我没有时间了,我一定要到那里去,顺着同样的路甚至有船只可以乘坐离开。”
“士兵先生,只有你能帮到我。”
女孩的话音一落,继而让扎克斯心间隐约地蔓延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更糟糕的是他的预感一向准确。但在彻夜不眠变得精疲力尽的当下,头脑反而冷静得可怕,他拎得清轻重,也看淡生死,曾经在战场上,同样的眼神他已经见过无数遍,落得的下场更是难以忘怀,深知自己无力劝阻。
“等我的朋友退烧后,我会去找辆载具。”扎克斯把盖在克劳德身上的斗篷裹得更严紧了一点,滚烫的呼吸好似要透过斗篷灼烧他手臂上的伤。
“那我们算达成协议了吗,士兵先生?”
“只是顺路。”他呼出一口气道:“叫我扎克斯就好。”
S细胞的恢复能力远高于杰诺瓦细胞,在实验室的那段时间身体被禁锢在手术台上,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任由实验人员折腾,却不曾留下任何疤痕。克劳德散去高热仅仅用了三天,到底是药物效果显著,还是细胞在进行抵抗,他们无从得知,只不过这是他们逃亡以来停留过最长的时间了。
再三确认克劳德完全康复是第四天的早上,扎克斯按照约定寻找一辆载具,但在荒山野岭不过碰碰运气,他打量着每个看似能用上的材料,发现要比贫民窟稀缺得多,只能挑挑拣拣,从中选出几个能用的。
在成为特种兵之前他可是山上的孩子,山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种出植物的田地,除此之外便没有任何独特之处了。为了解闷,扎克斯可是使出过无数次浑身解数,哪怕窝是在偏僻的森林也能造出一个秘密基地来,区区一辆载具不在话下。
只是木制推车看起来并不舒适,哪怕经过打磨也不适宜走远路,说不定会中途翻车散架,轮子更是走不了山路。扎克斯和女孩讨论过一番,谁知后者根本不在乎,甚至亲自测试了承重问题,确保自己不会掉下来,心满意足地说:“就这辆了。”
山上面到底有什么啊。扎克斯眼看他们即将出发,便把克劳德背到身上后用绳子牢牢固定好,不让对方掉下来,期间用余光看到女孩百无聊赖地坐在推车上,还晃着脚,才情不自禁问道。
“还以为你不会想跟我讲话。”但这几天他们之间的气氛确实有得到缓解,女孩没日没夜地给克劳德敷上毛巾都被扎克斯看在眼里,“只是很无聊的理由,我想去看看,仅此而已。”
“好吧。”他下意识用鼻尖蹭了蹭克劳德的脸颊,给对方理顺斗篷帽子和头发,随后拉起拖车,“我不问了。”
连草稿都不打的谎言只会错漏百出,扎克斯垂眸躲开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踢到远处,直到老鹰从头顶上方飞过,他的双眼刷一下子亮了。脑袋里只想着赶紧捉住话题,低声地像往常一样跟克劳德唠叨起来,:“哎、克劳德,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在老家那边射中的第一只鹰?”
“你也知道我们家主要以农业为主,所以很少吃肉,终于有一天我没忍住,偷了老爸的弓箭,拼了命地往高处爬。毕竟我有自知之明,力气没大到能从低处射中猎物。”他顿了半晌,脚下是被踩碎的骨头,也许是动物的,又或许是别的。但扎克斯仍然接着说:“谁知道我反而被当成了猎物,试图将正在拉弓的我扑倒,没办法,我只能直接掏出箭,掐住牠的脖子刺了下去。”
“结果回去后被我老爸给狠狠教训了,说我居然干出这么危险的事情。”扎克斯心里五味杂陈,忽然觉得喉间干痒,“那年他估计不会想到,我现在干着比以前更危险的事情,你说我是不是该写封信给他们报个平安?”
简短的故事告一段落,他又开始谈起路边的蝎子、遗弃的手套、给他换上的特种兵衣服。话题好像能源源不断湧出来,身后传来的呢喃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女孩强忍着太阳穴传来的疼痛打断道:“真希望你没忘记还有我这么个存在。”
“没忘。”背对着他的女孩不知道对方脸上仍挂着笑容,仅靠轻飘飘的语调便让她眉头紧皱,“总得有人跟他说说话,不然会寂寞的。”
“我看寂寞的可不止他一个。”女孩哼笑道,原来充当拐杖的木棍已经被她拿着当指挥棒,一味地带扎克斯走向目的地。不过地形崎岖,赶路的速度要比预想中慢了些,夜幕即将把天空吞没。
远征的经验在此时发挥作用,捡回来的柴木足够支撑一个晚上,打火石点燃起火堆,短暂驱散了寒意。但这并不妨碍他将克劳德抱得更紧些,毫不顾虑别人的感受,看得女孩舌尖打了结,到嘴边的话又被她咽回肚子里疯狂地打转,好像有一道墙砌在他们之间,划分出两个世界。
“你要是饿了,这里有些果子。”面对女孩的欲言又止,扎克斯误会了意思,抱着不能让委托人不满的原则,他向对方扔出挂在腰间的布袋。只是粘满灰尘和血迹,实在难以下手,他尴尬地说:“里面是干净的。”
结果女孩摇摇头,从中挑选了颗最小的果实,虽尝不出任何味道来,却依旧咀嚼着,“怕什么,我们这种人什么没吃过。倒是你朋友,他怎么进食?”
“要是他吞不下去,我就会咬碎一点再喂给他吃,像是水果这一类,但一般都会给他找点容易消化的,不然对身体不好。”这番话可勾起不少回忆,从最初的手忙脚乱,到现在逐渐熟能生巧,说不定逃亡期间遭受的经验,足够让他在未来成为一名合格的护理员。
当然,那段狼狈的时光扎克斯不介意成为仅他一人的回忆,克劳德所承受过的痛苦、不堪,要是能因为这场意外而消失无踪,他倒是觉得不错。
“真看不出来。”女孩束好布袋上的绳子,“不知道会以为是你弟弟。”
“怎么会,他的脸比我漂亮多了,样貌上根本没有相似的地方。 ”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与扎克斯四目相对,被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连面部肌肉都抽了抽,“在我们看来,能做到这个地步的只有家人,有些时候甚至能够抛弃,因为会成为累赘。”
食物供应不足,随时患病的可能性,恶劣环境下所衍生出来的问题多不胜数,一切因素都有机会导致他回不去米德加。然而对不上女孩脑回路的扎克斯先是感到茫然,紧锁的眉心是他认真思考留下的痕迹,他语调里带着些不悦,笃定地:“可他从来不是累赘。”
似乎只要是对上克劳德的话题,他们便无法达成共识,女孩干脆先一步投了降,失去了争论的力气,第一次长途跋涉对她的身体来说已经足够疲惫了。
可是他们都少看了身体带来的警告,发现异常的是另一天早上,女孩的骨头有了灼烧般的疼痛,四肢开始不听使唤,变得难以伸直,唯有缩成一团才能有所缓解。然而本人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她不顾扎克斯的劝阻,艰难地爬上了推车,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忽然眼前发白,在呼喊声之中昏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热度不断顺着身体向上攀升,女孩脱下一直盖在身上的外套,骨瘦如柴的身体暴露在狂风之中,感受风拂过肌肤,只是症状并不会因此而好下来。她强忍着,侧过脑袋嘲讽地说:“收收你担心的神情,难道不是看出我活不久了,所以才打算成全我吗。”
“你是这么想的?”
“毕竟你们特种兵都薄情。”垂下来的睫毛控制不住地扇动着,她那麻木的嘴巴依旧张张合合:“眼里什么都装不下,包括自己的命。”
“哈哈、那确实。”了结过的生命会化作压力一直顶在肩上,扎克斯依旧清晰记得刀落下的手感,实际上和怪物差不多,所以他忘不掉,也不可忘。“不过目前还是会活下去的,我们得回去米德加。”
“哦、大都市。”女孩抬起手去遮挡炽热的阳光,好像连空气都因热量而变得扭曲,她把外套盖在身上,殊不知是中枢神经所产生出来的幻觉,扎克斯巴不得往他们身上多盖几层兽皮。回过神来的女孩接着说:“特地回去不是送死吗?”
扎克斯收敛了目光,用指腹柔发痒的耳垂,“是吗?”
“背着一个魔晄中毒患者还反问我?你明明很重视他。”女孩早就在症状发作开始丢失了原有的包袱,脸上的表情要丰富许多,她对于扎克斯的回应感到百思不解,面露嫌弃地说:“我的意思是,你明明可以带他远走高飞,到更安全、谁都找不到你们的地方,却偏偏要回去。”
“扎克斯,有时候我真不懂你,米德加那里有什么吗?”
推车的动作顿了一瞬,竟没找到个合适的理由,他们重获自由、从尼福尔海姆逃出来以后,扎克斯从来未考虑过以后,仅仅是觉得回到米德加能够找到他们的答案,那是他唯一想到的地方。
“你自己都不知道。”女孩替他回答道:“怎么,难道神罗的士兵都会情不自禁回到那里?你们真是从那里出生的怪物吗?”
“你是从哪里听回来的?”
“亲自看的,从那场战争里。”可惜战争并非值得回想起来的过去,女孩咬破了下唇,“作为神罗的战士,你应该知道神罗惯用的伎俩,所有人都可以成为实验动物,躲不过当白老鼠的命,包括你们。”
其实扎克斯能猜下去。为了确保生化武器的成功,以神罗过往的做法,一定会寻找些实验动物,最好是能不被发现、查无此人的。而正好不被记录在地图上的村庄,恰好符合他们的要求,再结合女孩身体上的症状,扎克斯深吸一口气,认为没必要再猜下去。
“也是那个时候,我把药物和通讯机捡了回来,总觉得能派上用场……只是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其实以现在的速度,女孩心心念念的目的地会在不到一天时间抵达,疯狂叫嚣的身体消停了会,她终于缓缓地喘了口气,“但都四年了,什么都该结束了。”
疲惫的声音逐渐低下去,她实在太困了,连眼皮都控制不住地往下坠,却又总觉得山头的那一边离自己越来越近,不想就此闭上眼。哪怕口干舌燥,她仍旧磕磕绊绊地低声细语着,哼唱儿时常在广播听到的童曲。又模仿起扎克斯,谈论到天上的老鹰、路边的蝎子,直到喉咙实在经不住折腾,她猛地咳嗽了起来,碾碎了寂静。
他们又走了很长一段路,女孩侧身滚到地上,颤抖的指尖插进枯草里,双手沾满泥土,她单膝跪地将自己撑起,找回一直依赖着的木棍,回过头轻描淡写地说:“接下来的路就走过去吧。”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扎克斯跨出好几步追上去,再一次抛出相同的问题:“我说,山的那边到底有什么?”
“我的一切。”耳边一直环绕着不适的噪音,女孩眼前是白茫茫的世界,唯有聚焦的地方是清晰可见,她气喘吁吁地继续说:“如果在未来某一天,自由和你的重要之人放在了天秤上,你会怎么选?”
“我选了自由,主动接受药物注射,只要别杀我,所以我痛苦到现在。”
“没被选中的人都会强行下封口令,人不在,消息自然传不出去,我的家人就在其中。”
“我也明白了,失去他们就等同于失去了自由,这就是我的代价。”
得再走快点才行,女孩想,最好是以光都追不上的速度,赶在日出前。而扎克斯要先她一步看到远处,那里一看便知是人为堆砌出来的土堆,茂盛的青草仅在那块失去了踪影。他紧皱起眉,让克劳德更贴近自己,免得再次让寒风夺走温度。
愣神之际扎克斯说不出话来,呆呆地静在原地,表情比想象中要平淡得多。
“如果我能看清,你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疑惑我现在的行为,也是、你是特种兵啊,明明一点也不像。”女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读懂了扎克斯心里所想,抢先回答道。她丢掉木棍探出手来,舞在半空的双手是显得多么不知所措,却很快找到山丘的位置,“既然决定不了如何生存,那就决定如何死去。”
“这就是我的答案。”
这幅画面从出现那一刻起,女孩便已经卸下所有的力气,瘫软在那里,扎克斯没有继续留在此处的理由,土壤下埋葬着谁都不再重要,或许他该接着逃亡,又挪不动脚。
“你会想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不、没这个必要,我们不需要被任何人铭记,就跟无名的村子一样。”泥土轻轻地接住了那颗轻盈的泪珠,女孩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通讯机,连带着两张ID卡,上面印着陌生的名字,“我想有了这个,你们接下来的旅程应该能变得轻松些,至少不需要偷渡上船。”
比起到底是从哪里捡回来,还有更值得扎克斯去询问的问题:“为什么?”
“因为我只剩下这个了。”女孩抬起来的手狠狠地坠落,砸在坚硬的石块上,却像是感受不到任何痛觉般,在瞳孔的光芒即将消灭以前笑了出来,那是一抹柔和得像进入到香甜美梦般的笑容:“扎克斯,我不欠你了。”
然后扎克斯思考了很久,有关自由、有关代价。
直到第一缕晨光刺破了云层。
黎明将至。
————
自由的代价可是很高的。
其实一直有给忘却之徒准备出本的计划,当是纪念吧,要是4月能顺利写完那也算一周年了
倒计时3章
【ZC】忘却之徒 20 (fin.)
- 又名《拿到失忆剧本的好像不是你》,注意事项请看第一章
20.
克劳德擦拭着手中的六式,金属表面映出扎克斯坐在窗边的侧影,那人手里捏着半杯早已不再冒泡的可乐,目光虚浮地落在窗外,仿佛透过米德加灰蒙蒙的天空,注视着某个遥远到无法触及的地方。
“扎克斯。”
没有回应。
克劳德只能放下剑,将声音提高几分:“扎克斯?”
依旧沉默。
直到他走到对方面前,伸手轻轻碰了下扎克斯的肩膀,那双魔晄眼才猛地聚焦,像是被硬生生从梦境拽回现实。扎克斯眨了眨眼,嘴角迅速扬起笑容,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 又名《拿到失忆剧本的好像不是你》,注意事项请看第一章
20.
克劳德擦拭着手中的六式,金属表面映出扎克斯坐在窗边的侧影,那人手里捏着半杯早已不再冒泡的可乐,目光虚浮地落在窗外,仿佛透过米德加灰蒙蒙的天空,注视着某个遥远到无法触及的地方。
“扎克斯。”
没有回应。
克劳德只能放下剑,将声音提高几分:“扎克斯?”
依旧沉默。
直到他走到对方面前,伸手轻轻碰了下扎克斯的肩膀,那双魔晄眼才猛地聚焦,像是被硬生生从梦境拽回现实。扎克斯眨了眨眼,嘴角迅速扬起笑容,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怎么了?”
“——刚刚一直在叫你,你都没听见,外面是有什么、”有什么值得留意的吗?克劳德抿了抿嘴,把后半句话都咽了回去,手垂在身侧,一时间沉默将他们笼罩。然而趁着几秒的间隙,扎克斯的视线又再次不自觉地飘向窗外,那里除了米德加永恒不变的灰色天空,就剩下成群的夏候鸟飞往星球的另一端。
“外面好像有谁在呼唤我。”
“谁?”被猜中心思,并得到解答的克劳德悬在半空的手突然僵硬,声音听起来干涩得不太自然。
“或许是我认识的人?”不完整的记忆使扎克斯难以轻易定下结论,凭着几句简单的话实在难以猜测关键信息,连语调都带着许多不确定性。窗外的探照灯突然扫过,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只是有这种感觉而已。”
快醒醒、快点醒过来吧。
不知道是过去第几个夜晚,扎克斯的脑海里一直萦绕着这个声音,总是在每个深夜准时到访,急切地重复着相同的呢喃,有时会在他半睡半醒间,有时则是突兀地打断一场美梦,梦里的欢笑声甚至没来得及散去。
从梦中脱离的扎克斯呼吸有些紊乱,太阳穴传来隐隐的刺痛,害他不由自主地皱起眉,随后抬手抹开额头上的冷汗。这动静惊动了沉沉睡在身旁的克劳德,对方翻了个身朝向了他,金色的发丝散落在枕头上,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那到底是谁的声音呢?熟悉得像是种诱惑,轻柔得像羽毛拂过,让人情不自禁地去寻找来源。被闷得浑身是汗的扎克斯轻轻挪开克劳德搭在他腰间的手臂,起身时木质地板发出细微的呻吟,每一步都做到小心翼翼,直到走出家门外。
秋天的风带着微凉的湿意拂过扎克斯的皮肤,空气灌入肺部,让他发热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些,却依旧无法压下那挥之不去的声音。他遥望着远方,夜风卷起的落叶擦过脸颊,一成不变的边缘城在今晚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是睡不着吗?”
带着睡意的提问从身后传来,音量要比夜风还轻,克劳德揉红了眼角,赤脚站在门廊阴影中,可深秋的风还是使得他无意识地蜷缩起脚趾。这可把扎克斯心疼坏了,掌心刚贴上对方的后背,就感受到睡衣下透出的凉意,他俯身用鼻尖蹭了蹭耳边,“你应该套件外套的。”
“醒来没看见你。”眯着眼睛的克劳德任由扎克斯半推半抱地引导自己往回走,回到仍残留着余温的床上,讲起话来含糊不清:“又做梦了?”
“嗯,和之前一样。”扎克斯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哑,他将人轻轻按回床上,伸手拽过被褥严严实实地裹住他们,“让我醒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且一次比一次清晰,从最初模糊的耳语,到如今能分辩出完整的句子。扎克斯止住了嘴,克劳德的手就突然从被子里伸出来探向他的额头,微凉的指尖触到一片潮湿,他轻轻地拭去细密的汗珠,让扎克斯不由自主地往舒服的地方靠了靠,轻笑道:“不会有事的。”
暂时就当作是一场梦吧,哪怕他们都心知肚名,但至少在今晚他们依然可以有场好梦。
可是这个疑问就像一根细线,正一寸寸勒进扎克斯的思绪里,害得他越来越频繁地走神,有时是说着话,他的眼神就会突然飘远;有时甚至会在战斗中途愣住,直到克劳德喊他名字才猛然惊醒。
事情始终没有好转,逐渐变得无法忽视,影响到日常生活的扎克斯减少了工作量,可免不了双手偶然不受控制,玻璃杯从指间滑落,在木桌上滚了半圈,所幸有克劳德稳稳接住。扎克斯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的右手正悬在半空,五指保持着握杯的姿势微微颤抖。
“啊……”
“这是今天第三次了,扎克斯。”克劳德把玻璃杯倒放在架子上,皱眉道:“我们得解决这个问题。”
“是,我知道。”扎克斯很想扯出一个笑容,无奈嘴角沉重得根本抬不起来,光是压下身体要闯出去的冲动,就足够消耗他的精力,“但这和之前不太一样,身体像不受控一样,到底想我去哪里,又想我做什么,我真的没有半点头绪。”
“可是放着不管,情况也未必会有好转。”克劳德提出方案:“要是你顺着本能,去寻找源头呢?”
“我也有想过。”扎克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什么难以言说的情绪,“但我好紧张,紧张得不得了。”
摇了摇头的克劳德牵着扎克斯走到玄关处,他们往门口放置了很多零零碎碎的小玩意,而贩卖在路边摊子的平安御守,上面的劣质金线已经有些开线,扎克斯忽然记起那天樱花纷落如雪,签纸上还沾着花瓣,他们固执地往旁边的神社抽了很多次签,直到老板看不下去偷偷调换了签筒。
“不会有问题的。”他又取下从下珠诺那边收到的风铃,海风的气息似乎还残存在纹路里,好像只要描摹着凹凸不平的纹路,扎克斯便能想起海面晃动的阳光,孩童的笑声,下珠诺的祝福。
“就算不见了我也会找到你,一如既往。”克劳德的指尖在扎克斯锁骨处停顿了一下,窗外传来孩子们追逐打闹的笑声,与风铃清脆的声响奇妙地交织在一起。
“真可靠啊。”闻言扎克斯的肩膀终于得以放松,转身时衣摆扫过玄关的相框,那张大家一起站在第七天堂前拍的合照微微晃动,“你会来接我回家吗?”
“如果你想赶回来吃晚饭。”
“那为了晚饭。”扎克斯的笑容突然柔软下来,凑过来往克劳德唇上轻啄一下,“我去去就会。”
就这样扎克斯踏上了简单又短暂的旅途,他走过当年走过的路,每一步都踩在记忆的节点上。
八号街潮湿的柏油路上,有个巷口仍放着一台老旧的自动贩卖机,涂在外壳表面那层油漆已经褪色,扎克斯从口裤里掏出几枚硬弊,投进贩卖机里——硬币落进贩卖机的声响清脆如昨。他蹲下身,看着那几枚硬币从退币口滚落,伸手接住最后一枚,金属表面还残留着机体的余温,就像记忆中那罐递到克劳德手中的葡萄汽水,沁凉的水珠沾湿了彼此的指尖。
那是他们刚从难得的共同任务回来,克劳德还绷着张稚气未脱的脸,却在接过饮料时悄悄红了耳尖。扎克斯现在还能清晰地想起,少年抿着汽水时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的细碎阴影,以及军服领口被汗水浸出的深色痕迹。
然后穿过巷口,失去人流的Loveless街道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放映机,霓虹灯管半数熄灭,但依然有些仍然倔强地亮着。曾经挤满情侣的占卜店铺锁着铁门,扎克斯的指尖蹭过唱片店的玻璃,在灰尘上划出一道清晰的弧,而旁边就是他常去的酒馆,他曾偷偷带着克劳德溜进去,庆祝自己十八岁成年。
笑声还没出口,风就突然转了方向,卷起路边散落的传单,仿佛在推动扎克斯前进。
再往里走就是通往五号贫民窟的车站,站台上仅剩的几位老人裹着旧毯子,等待列车驶进来。生锈的列车时刻表永远定格,扎克斯随意坐在金属长椅上,长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吓得他赶紧站起来。刚好远处传来铁轨的震颤,列车进站时掀起带着铁锈味的风,扎克斯跃上车厢,车门在他身后合拢。
列车穿过隧道时,车窗忽明忽暗,像老式放映机切换着画面,在扎克斯的视角下却成了会流逝的时光。他看到自己的出生,成长,如何考进神罗成为特种兵,与大家相遇,又如何亲手了断各种生命,被大雨夺走性命。
这些不出意外,是他能回想起来的全部回忆了,空缺的部分像被粗暴撕去的书页,留下参差不齐的空白。扎克斯的指尖抵着冰冷的车窗,试图抓住那些从记忆缝隙中溜走的碎片,然而列车猛地颠簸,窗外的黑暗突然被刺破,有一瞬他甚至睁不开眼。
下站以后本能像导航一样,驱使着扎克斯前往正确的方向,到处的景色都和回忆里迥然不同,踩在脚下的石板路倒是走过无数遍。他顺着光抬头一看,澄澈透亮的蓝色顶在上空,就好似当年跟爱丽丝介绍那样,但如今看来,克劳德原来的瞳色要更接近天空,害得扎克斯一时恍惚。
几片白云慢悠悠地飘过,教堂的白鸽群腾空而起,振翅的声音从头顶掠过,在湛蓝的天幕上划出优美的弧线,落下来的羽毛轻轻擦过他的耳尖。扎克斯的手指悬在大门前,迟迟没有落下,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木纹上留下几道深色的痕迹。这是他第三次把手收回,扎克斯往在裤子上蹭了蹭,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在心里数到三后猛地推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染上蜂蜜颜色的重逢之花,在花丛中央,爱丽丝背对着他,好像在弯腰修剪一株新绽的花枝。他故事的齿轮,就是从这里开始转动的。
春风接生过他,冬雪又为他阖上眼帘。
或许在冥冥之中,这里既是他的开始,也是他的终点。
木门吱呀的声响惊动了女孩,爱丽丝转过身来,脸上半点讶异都没有,只是轻轻眨了眨眼,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像是早已预见了这一刻。
“你终于来了。”爱丽丝只是站在那里,像一株安静盛放的花,在光晕里向他微笑,“等你好久啦,难不成是迷路了,不知道怎么过来?”
“……是你给的提示太暧昧了啊。”扎克斯怔在原地,喉咙发紧,早有预料的他设想过千百种重逢的场景,却没能按照大脑所想那样演绎。他的声音哽了一下:“好久不见,爱丽丝。”
“其实也没有很久,是我目送你从生命之流回来的,那时候——我们一起看着克劳德再次击败萨菲罗斯,你还记得吗?”爱丽丝调皮地歪了歪头,发梢的金色在夕阳下跳动:“某个笨蛋跟看电影似的,一直在生命之流里大喊「克劳德加油」呢。”她突然模仿起扎克斯的语气,夸张地挥了挥拳头。
“什、”扎克斯一下子涨红了脸,“在生命之流?我们一起吗?”
“果然不记得了啊。”女孩轻轻叹了口气,但眼里的笑意却更深了,“导致你记忆缺失是星球给出的让步,最开始你如同空壳到处徘徊,是它所期望的结果,这样的一个人容易走向毁灭,起初我真的很担心啊,毕竟我的能力阻止不了这一切发生。”
“那我会重生的原因是……”
“你真的不知道吗?”爱丽丝的指尖轻轻触碰他的胸口,那里正传来有力的心跳声。
“克劳德。”和爱丽丝的对话期间,为了不被发现而藏起来的记忆慢慢复苏,扎克斯在生命之流深处,总有一个声音穿透混沌,执拗地叫着他的名字,“是克劳德一直在呼唤着我。”
“他对你的念想强烈到连星球都无法阻止。”人生于星球,死后归于星球,可只要是足够强大的思念,就有机会能唤醒沉睡的人。爱丽丝竖起食指,轻轻抵在唇边,“听上去很浪漫吗?但这却是一条很艰难的路,他走了很久……很久才走到这个结果。”
就连扎克斯也不知道怎样形容心里沉甸甸的情绪,只能用力按住自己发烫的眼眶,指缝间漏出的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却止不住那些滚烫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扎克斯的喉结剧烈滚动着,咬肌绷紧到发疼,像是要把这三年来所有的思念都嚼碎了咽下去。
“现在终于能哭出来了吧?”爱丽丝稍微一用力,便将他的手从脸上拉下来,掏出手帕一点点擦去他脸上的泪痕,“你们两个都不让我省心,真的是。”
“抱歉……”
“你从来都不需要道歉,是你打开了我的世界。”她悄悄攥紧手帕,柔声地说:“作为礼物也好、作为祝福也好,我偷偷地将剩下的记忆送给你啦,不要再让人家等那么久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仿佛能看见烈日下的荒漠,金发少年拖着残破的身躯和破坏剑。扎克斯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忽然往大门的方向看去,在同一个位置上,他想起自己已经挥手道别,而视线重新放到爱丽丝身上,她背后插着一把用红丝带捆绑住的破坏剑,剑刃上布满细密的裂痕。
他对一切都有印象,记忆完整了扎克斯整个人,而让他印象深刻的,不再是死亡前的滂沱大雨,而是莫迪欧溪谷的纷飞大雪。
“记得要晚一点再来见我,两位笨蛋特种兵先生。”爱丽丝亲手把红丝带给摘下来,恶作剧般往扎克斯的手臂上系上一个蝴蝶结,表情看上去满意极了,“对了、扎克斯。”
“你的这辈子幸福吗?”
“幸福的!”扎克斯突然抓住她的手,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对方,掌心传来的温度让爱丽丝微微睁大眼睛,“而且接下来,一定、一定会更加幸福!”
“——那就好!”他们终于都笑了。
原本握着的手却突然扑了个空,他的身体不断地向前倾倒,猛地栽入水中,冰冷的液体瞬间灌入鼻腔。扎克斯挣扎着睁开眼,看见水面之上,爱丽丝的身影正在渐渐模糊。她的嘴唇还在翕动,似乎仍在说着那句「再见了」,但声音已经无法穿透水幕。
水底的光线越来越暗,扎克斯拼命向上划动四肢,终于等到了能握住的绳索,他用尽全身力气拽着绳索往上攀爬,向着光游去,终于破水而出。
再次睁开眼,扎克斯的目光都放在跪在水池边的克劳德上,原来的重逢之花都消失不见了,自己正躺在教堂中央的浅水池里,紧紧扣住克劳德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脉搏的跳动。扎克斯只知道对方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笑着说:“终于睡醒了?”
“你来接我啦。”他的声音哑得都不成调了,却掩不住字里行间满溢的雀跃,猛然撑起身体,像个大男孩般甩了甩湿透的黑发,水珠溅了克劳德一脸,“我都想起来了!”
“什么?”克劳德下意识抬手遮挡,却被一把搂住肩膀,体温透过湿透的衣料传来,热得发烫,他一时间搞不清扎克斯的意思,手指无意识地收得更紧。
“你、我、爱丽丝,所有人。”清晰的对话在空旷的教堂里回荡,每个字都掷地有声,扎克斯眼睛亮得惊人,并一把将克劳德拉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对方的脸颊,呼吸交错间,“我们的初遇既不是下珠诺,也不是在那场大雨——是在那场欢笑声下开始的。”
“克劳德!”
晨光穿透彩绘玻璃,在他们脸上烙下光斑,最终克劳德的呼吸微微一滞,扎克斯的体温透过湿透的衣料传来,烫得他指尖发麻。阳光在两人交错的鼻梁间跳跃,将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夏日午后照得透亮,他的手指轻轻落在扎克斯湿漉漉的背上,指尖传来坚实的触感。
“啊啊……”他发出一声近乎叹息的轻喃,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沉重的负担。
“——欢迎回来,扎克斯。”
他们相识在那个风雪肆虐的寒冬,相知于无数个并肩作战的日夜,相爱在不知不觉间。
然后分离,然后重逢。
现在是九月,入秋的日子
忘却之徒终于找到回家的路。
END.
————
终于,终于迎来完结了,谢谢追更的大家!这真的是我当同人女以来,第一次完结连载。结局是最早构思好的,也是我目前能给zc最好的答卷,如果能喜欢,或者带来一点感动就好了…
接下来会准备本子和写未公开番外,一切都会在今年内进行,有兴趣可以留意。
最后的最后,故事已经完结了,我可以收到一些感想吗🥺谢谢大家…
树(众独+少量谋梦)
注:大量众独,末尾有谋梦,整体广义众独。文风有变。阅读可能感到混乱。时间线是原著尾声,有私设。但内容不知归于哪一类。应该不算if,也不是完整其他世界观,当作一个尾声脑洞吧。如有ooc,提前致歉。
————正文分割线————
那里一树星光,仿佛粼粼天河。
但记忆里从始至终就只有一棵树与他,他记不清在树上生活了多久。起初,浓稠的黑暗充溢在这方天地,他唯有紧紧将身体贴于粗糙的树皮才能在粘腻的虚无中寻到可依靠的实体。他时常感到手脚上尖锐的刺痛,隐匿在黑暗里的怪物总是伺机将他蚕食。
没有声音,他就轻敲树干,咚咚声在他耳边散开。
没有味道,他就轻咬舌尖,血腥味在他...
注:大量众独,末尾有谋梦,整体广义众独。文风有变。阅读可能感到混乱。时间线是原著尾声,有私设。但内容不知归于哪一类。应该不算if,也不是完整其他世界观,当作一个尾声脑洞吧。如有ooc,提前致歉。
————正文分割线————
那里一树星光,仿佛粼粼天河。
但记忆里从始至终就只有一棵树与他,他记不清在树上生活了多久。起初,浓稠的黑暗充溢在这方天地,他唯有紧紧将身体贴于粗糙的树皮才能在粘腻的虚无中寻到可依靠的实体。他时常感到手脚上尖锐的刺痛,隐匿在黑暗里的怪物总是伺机将他蚕食。
没有声音,他就轻敲树干,咚咚声在他耳边散开。
没有味道,他就轻咬舌尖,血腥味在他嘴里弥漫。
背靠树干,环抱双腿,他无法细数流逝的时间。直到模糊的意识忽地被牵引,他第一次分清了远近。稍有距离的地方,黑暗像溶进了水里,边角变得模糊,中心萌生出像雾般但刺眼的东西。
不受控制地挪动身体。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脱离树干来到了出现异常的地方——一片新生的叶子正在散发微弱的光亮。叶片引诱他伸出手去,触碰到的雾气迅速将指尖包裹,那些被黑暗啃噬出的疼痛蓦地消失了。
光团传出声响,他惊讶地侧耳靠过去,又瞥见叶片上竟闪过一幅幅生动的图画——那里面储存着故事,温和的光亮流淌出来慢慢将他包裹。
他开始观看故事。
这是唯一能够做的事情。
新生的树叶是新生的故事,它们越来越多,汇聚的光辉不断消融着黑暗。
他看见蓝色的天,红色的血;他看见角色们欢欣雀跃,掩面哭泣;他看见故事重复着走向悲剧;他看见叫做“刘众赫”的主角出现在故事的每一幕里:
刘众赫睁开了眼睛。
刘众赫挥出了剑。
......
刘众赫找到了他的第一个队友。
.......
刘众赫砍碎了绝对王座
......
刘众赫为他死去的妹妹哭泣。
刘众赫死在了剧院的地牢里。
......
刘众赫被先知杀死了。
......
刘众赫开始了第xxx轮回归
......
刘众赫走向了故事的结局。
......
刘众赫终于来到这里,他在铺天盖地的星光中一眼找到了那个人。
“金独子。”
他发出声音。
故事的主角,陪伴金独子度过时间的人突然出现。
金独子的瞳孔一阵收缩,他急忙翻遍每一片叶子,可耀眼的光亮驱散不了心中的迷茫。他用手环靠在树干上,疑惑地看着树下的男人。
“你不属于树叶。”
他揽住树干探出头去,再次细细打量起树下的人。
“你是什么?”
刘众赫抬起头静静看向金独子的方向,回应着对方的目光。
“我是......”他究竟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但刘众赫此刻必须说出一个答案。
“我是你的伙伴。”
他露出微笑,眼睛里满是苦涩。
“伙伴是什么?”
“伙伴是可以生死与共的人。”
“什么是......”
刘众赫闭上眼睛,他很难面对这个问题,但还是张开了嘴巴:
“一起存在,一起消失。”
“那你”,金独子陷入了思考,摩挲着身旁的一簇叶片,“为什么现在才来?”
声调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从未有过的情绪原来只是蓄积在心底,压抑不住便溅出几滴。
无法回答。
刘众赫最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迈出一步又一步,直到那张熟悉的脸完全充斥了他的视野。
“因为我向神许了愿。”
他看着金独子的眼睛,金独子的鼻子,金独子的嘴巴,从上到下。
那位顽劣的神,狡猾的神,孤独的神,伟大的神。
将自己囚禁在此,不让任何人接近。
“什......”
在金独子开口前,刘众赫一把揽过他的后颈,堵住了接下来的疑问。
不带情欲的吻里肆虐着更加疯狂的情绪,它们歌唱着恨意,诉说着思念,宛如锋利的刀刃穿梭在两人的唇舌间,绽开朵朵血花,在黑与白的世界里分外刺眼。
除了在怔愣中承受突如其来的吻,金独子竟从口中尝到了不同于前的丝丝甜意。他甚至逐渐放松身体,越发贪恋来自他物的温度与气息。
叶片簌簌作响,波动出晶莹的涟漪。
刘众赫擦去了金独子唇角的血迹,让睡着的人又轻靠在树干上。
虚弱的灵魂通过睡眠延续生命。
“这个傻瓜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想起和韩秀英的对话,究竟能否把过去强加给遗忘了一切的人呢?
或许只有自私的人们才知道答案。
刘众赫看向不远处,一道披着斗篷的身影不知出现了多久,纯黑布料下的目光意味深长。
他们带着几乎相同的目的来到这里。
“你愿意离开这里吗?”
“外面有什么?”
金独子刚醒来,他像最初看见这个人一样,脑中无数场景轮转交替,虚眯着眼想要在单薄却庞大的记忆中看穿刘众赫的想法。
他失败了。
刘众赫向他伸出手,等待着某个回应:
“外面有你没有看过的故事。”
落在怀里的身体几乎没有重量。
这让刘众赫再次意识到,无论轮廓多么相似,曾经的金独子都已经消失了。他想收紧双臂,却担心再次伤害这本就残破的灵魂。
而困于树上的漫长生活,让金独子失去了站立与行走的能力。他不适应地移动着脚,却仿佛踩进棉花,却在下一刻被刘众赫一把捞起,彻底跌进那件黑色风衣里。
他们没有发现,在金独子原先坐着地方出现了一个孩子。他两手撑着枝桠,目送两人的背影渐渐远去。
突然,他发现树下有个怪人正仰头看他。
“你能看见我?”
对方没有回答,却而代之的是头顶温暖的触感,小小的身体猛地一滞。温柔的手掌慢慢移动起来,挡住了那些闪烁的刺眼的光。视野里漆黑一片,曾那样害怕黑暗的他却并不反抗。
有事情将要发生了。
他在那个人的掌心下闭上了眼睛,放开了一直紧握树干的手,缓缓向前倒去。
无条件的信任,无条件的依赖。
他坐在男人的臂弯,趴在男人的肩上,看见那漆黑的斗篷里仿佛忽然盛满了星光。
【星座“隐秘的谋略者”莞尔一笑】
有人种下了树。
树长出叶子,也结出了果。
(完)
———碎碎念分割线——
1. 这次写得有点混乱,文风也有变化,希望能够表达出想法。
2. 脑洞来源于雷梅迪欧斯·巴罗的画作《Papilla Estelar》,画面是一位女子用磨碎的星星喂养囚禁的月亮。虽然在文章里不一定表现了出来,但灵感的来源的确是这幅画。
3. 涉及一些自己对原著的理解和其他设定,请不用细究,感兴趣可看。树常有“起源”的概念,也有“生命树”的称呼。叶片承载着每一条世界线的故事,是原著中故事的合集(星座),星星们闪闪发光,也就投射到叶片上了。独子依靠着故事(星星们)活下去,却又因为责任与宿命反而被故事(星星们)囚禁。当叶片越来越多,黑暗虽然慢慢消散,但独子也越来越虚弱,更容易陷入长久的昏睡。
4. 前面是“他”,后面是“金独子”。刘众赫的出现补充了金独子一部分的灵魂,而且“名字是最短的咒语”,金独子忘记了很多事情,但从未忘记阅读。
5. 第一片叶子的故事没有展开讲的原因是金独子忘记了第一轮(第一片叶子的故事)。所以他只记得树叶越来越多后的故事了。因为小金对刘众赫的判断很敏锐,所以他能够马上感觉到出现在眼前的刘众赫是自己没有见过的一位,即“你不属于树叶(我所看过的任何一个故事)”
6. 小刘和老谋一人抱走一只独子。(〃 ̄︶ ̄)人( ̄︶ ̄〃)
7. 老谋抱走了最古老的梦,而他的斗篷里最后星光闪烁是因为他接替了“最古老的梦”的职责。
8. 最后的文段,刘韩金三人都是种树人,都是叶是果。三人互为因果,共同支撑着世界运行。
【ZC】忘却之徒 18
- 又名《拿到失忆剧本的好像不是你》,注意事项请看第一章
18.
落下来的笨苹果滚到椅脚边,封尘的信件终于被翻阅,心里那隐隐感觉到什么,变得摇摇欲坠的高塔终于倾倒,砸得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挤不出半句话来的扎克斯,一个头念头悄然冒起,好像这场长达近大半年的旅途终于要有结束的迹象。
从云层缝隙中挣扎出来日出照耀在每个人身上,他长叹一口气,与杰尼西斯的战斗才刚画上句号,命运却没有半点怜悯的意思,也罢了,他想,大不了多走些远路。只是扎克斯忽然觉得使不上劲,明明漫长地躲躲藏藏的日子就跟过了一个世纪般,殊不知他们早就被夺走的是实实在在的四年。
...
- 又名《拿到失忆剧本的好像不是你》,注意事项请看第一章
18.
落下来的笨苹果滚到椅脚边,封尘的信件终于被翻阅,心里那隐隐感觉到什么,变得摇摇欲坠的高塔终于倾倒,砸得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挤不出半句话来的扎克斯,一个头念头悄然冒起,好像这场长达近大半年的旅途终于要有结束的迹象。
从云层缝隙中挣扎出来日出照耀在每个人身上,他长叹一口气,与杰尼西斯的战斗才刚画上句号,命运却没有半点怜悯的意思,也罢了,他想,大不了多走些远路。只是扎克斯忽然觉得使不上劲,明明漫长地躲躲藏藏的日子就跟过了一个世纪般,殊不知他们早就被夺走的是实实在在的四年。
四年吗。扎克斯疲乏地垂下手,被硬生生钉在原地,晨曦把他照得头晕目眩,就是有一口气死噎在喉咙里,原来他们都丢失了十八岁的自己,仅剩一个二十多岁的躯壳,可热烈又鲜活的灵魂明明不该如此。
在渴求自由的一生里,他反倒被自由给困住了。始终一动不动的扎克斯在短短的瞬间里,故意不去回想的记忆一点点地泻出来,食指指骨被过度用力而产生错位,疼痛使身体一颤,也正正是这阵疼痛惊觉了他。
还有必须做的事情,还有他必须完成的义务,爱丽丝不该生活在神罗的监视下,约定哪怕褪色,回忆依旧鲜明,他不会再忘记了。扎克斯那不再茫然的眼见证了新的一天的到来,仅对着空气留下一句:“爱丽丝,等着我吧。”
下定好决定自然要捉紧行动,他更加珍惜接下来的时间,连忙抬起克劳德,“——我们不逃了。”
不逃了,不遮遮掩掩了,找到爱丽丝以后就找个隐秘的地方生活吧,带上她的母亲,找份合适的工作,四个人一定能活得比现在更自由。万一爱丽丝抱怨四年来的等待,那也无所谓、我可以给她找个安定的居所,为她铺出选项,她不会被任何人所束缚,成为一朵为自己盛开的花。
而我、我有你,克劳德,只要我们一起,连神罗的士兵都可以不带怕,是你让我无所畏惧。单凭着三言两语是无法形容的,扎克斯轻咬着下唇,捡起变得沉重的破坏剑,向黎明的反方向迈进。
作为一名乐观主义者,扎克斯能暂时把烦恼抛之脑后,那块空缺被其他异想天开的点子取而代之。他知道自己的静不下来的性子,适合劳动类的工作,最先考虑到是农作,老家的工作肯定更容易上手,在叛逆的那个年纪他最常见到的便是田地里的贡加菇。
送快递也是不错的选择,只是以扎克斯的脑子,单子一多下来估计会手忙脚乱,长期外出也不方便,还不如去帮小朋友寻找猫狗,或者帮忙清理怪物也行。思来想去,扎克斯忽然灵机一动,认为自己聪明极了,既然摆在眼前的选项多得眼花缭乱,他又拥有很多别人没有的知识和技术,那他就当一名万能工吧。
麻烦的事也好,危险的事也好,只要报酬合适就什么都可以做。
当时距离米德加还有好一段距离,扎克斯制定的计划还不算完善,只能想出一个简单的大概,如果条件允许,他希望能待在光线好一点的地方,等阳光照得大海波光粼粼,等海风扑面而来,好像山边的孩子总会对这种近海的地方充满憧憬。
其实不怪扎克斯,他所见识到的世界不过冰山一角,许多未曾见过的风景,都是靠这场不合时宜逃亡才能稍作停驻。只可惜陪伴他走到至今的同伴未能欣赏,等以后吧。扎克斯满心欢喜地想,等克劳德醒过来,他们可以再重新走一遍盖亚,来场真正的旅程。
“放心吧,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们可是朋友啊。”他凑到了克劳德身边,让对方侧过来靠到自己的身上。魔晄中毒的人会陷入永久性的昏迷,是现今医学得出来的结论,但扎克斯一直坚信声音能够传达,哪怕一点也好。“我是知道的,你这个人总是胡思乱想,但没关系,我们待一块刚刚好,毕竟我总是想得不够多。”
然而划破空气的子弹打破了该有的宁静,扎克斯惊觉大喊:“大叔!把我们放下来吧!”
写好的故事不一定能抵达终点,他抱着克劳德下车以后用岩石作为遮掩,有备而来的士兵看上去成千上万,从缝隙间观察着的扎克斯暗叫不妙,已经不能像往常般凭着视野死角逃过一劫了。可是有什么办法?眼前便是心心念念着的米德加,仅差一点,他们仅仅是差一点,就能真正地自由了。
“这可真是……”扎克斯发出叹息,转头就恢复正常的状态,揉了揉克劳德的脑袋:“一年前我们遇见的那个女生她说过的,因为她选择了自己,所以痛苦至今。我还觉得、这有什么好选择的呢,对吧。”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选择你,只有你。”意识到什么的扎克斯,如释重负地放松了紧绷着的肩膀,他说:“哈哈、我怎么就没有意识到呢?”
这句话没有后续,扎克斯也没有回头,错过了克劳德向他缓缓抬起的手,他无法挣脱意识去回握,目的地只剩下那座山头,然后故事便会迎来结束。
像是蓄谋已久,雨水开始落了下来,雨声不断萦绕在耳边,从未停息。支付自由的费用实在太高了,那是一个生命的重量,捧在手掌心里不过像一个果实,犹如千斤般重。直到克劳德出现在面前,扎克斯才发现自己忘记了呼吸,他短暂地重返了人间,从无数个回忆里脱离出来。
“连同我的份一起……”尝到的血腥味堵住了喉咙,即便体温一直在流失,扎克斯一点也不着急,等待克劳德去理解自己的一言一语,“活下去。”
“你就是我存在过的证明。”
“我的骄傲和梦想,全都给你。”
“克劳德,活下去。”
始终都在奔波的一生画上了句号,故事抵达了终点,仿佛是被照相机永远定格在这一幕。胸口上的子弹孔消失不见,纯白的景色不断扭曲,害得他胃部翻江倒海,涌上一股呕吐的冲动。双膝跪在冰冷的瓷砖上,不同于凹凸不平的岩石地,这一下不过是泛红的程度,「咚」的一声在实验室里回响,扎克斯醒了过来。
可是子弹太痛了,疼痛席卷了全身,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撕碎,他的心脏猛烈跳动着,精神一直在承受以往的冲击,四肢也在抽搐。扎克斯已经没有空闲的心,去思考自己现在这样还体不体面,倒下以后更是紧绷地缩成一团,怎么掰都掰不开。
惊慌失措的克劳德一直呼喊着扎克斯的名字,用身体都挡住各种角度,仔细听能听到对方呢喃着对不起之类的话。可为什么要道歉?克劳德望着扎克斯那张布满细密汗珠的脸,唯一能做的只剩下扶住对方的身体。
“要回去了,该回去,我们都该回去了……”
“我们早就回来了,扎克斯,我们早就不用东躲西藏了。”所有安抚只是无用功,克劳德呼唤了很多声,大脑里搜索到的办法仅剩下用强烈的冲击使对方露出一瞬的恍惚,但克劳德下不了手,他又不可能真揍过去。
“昨晚的追兵被我解决掉了,可明天又该往哪里躲藏?万一被包围我们不一定能逃出来,果然找个安全的地方吧,回到米德加只会增加风险,可是、可是、可是……”他干咳了好几声,停不下来的嘴巴依然滔滔不绝:“爱丽丝、还有你,我得保护好你们才行,我必须要想到办法,对、不逃了,我们说好不再逃了的。我们需要一个家,一个安全的地方,没错……”
那是昔日未完成的计划,是未完成的遗憾。但再过呼吸下去才是真正的有生命危险,克劳德没法跟扎克斯一起沉醉在过去,一把扯过对方的领子,笨拙地摇晃着,双手往脸上留下印子,「啪——」的一声使扎克斯屏住了呼吸,耳边是嗡嗡的电子音。
他听见克劳德大吼道:“看着我!扎克斯,你看着我!”
脸上分明传来了火辣辣般的疼,扎克斯却认为自己仍身处在记忆旋涡,与方才不同的是死亡所带来的撕裂感在此时消失不见了,一部分意识回到现在,他的眼睛逐渐回了神。
“克劳德?”
“我在,我就在这里。”
“你还活着。”
“什么?”
“你还活着对吗?那我呢、我也还活着?你是真实的吗?”扎克斯精神涣散,攥住克劳德衣角的一部分后,直接扑进对方的怀里,后脑勺狠狠撞上地面,而扎克斯想的是原来身上不再是土壤的味道,“我有保护好你,对吗?”
这番话害克劳德倒吸一口凉气,他多希望扎克斯不要回想起来,多希望痛苦不要成为对方的束缚,重新生活多好啊,如果能接受自己一无所知地在下珠诺生活,该多好啊。
然而没办法的,克劳德那皱成一块的五官倒影在扎克斯的眼眸里,世界摁下静音的按钮,只见克劳德颤颤巍巍地说:“你一直都有保护好我。”
泪水夺眶而出,那是克劳德第一次看见扎克斯哭,可模糊掉的却是自己的视角,也许他们都在哭。
“不要哭了……”传来的话语里隐隐带着鼻音,扎克斯脱下手套,用指腹轻柔地蹭掉挂在睫毛上的泪珠,抹开脸上的泪痕,“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缓解你的痛苦呢……”
克劳德拼命在扎克斯面前建设的高墙,是能靠一句话便能撞得支离破碎,他觉得身上有道不存在的伤口正发出揪心般的痛。克劳德无声地哽咽了起来,那双沉甸甸的手一直搭在头上,是令人熟悉的动作,其实使他疼痛的从来不是什么伤口。他嗓子沙哑地说:“……那是我想说的台词啊。”
要让一个人冷静起来并不困难,但这次他们两人仿佛是触碰到什么开关,止不住泪,狼狈得像打起嗝来,要让实验室恢复平静还费了一段时间。
对哭没什么经验的克劳德把眼角都揉肿了,险些睁不开眼,就连漂亮的魔晄眼周围都布满血丝,现在他最需要补充流失掉的水份,却没有要移动的想法。
“我现在有点尴尬。”扎克斯的情况就好多了,没有红肿的眼,只是堵了鼻子,显得讲起话来声音会变得很闷:“这辈子就没哭过几次,我们刚刚不像二十三岁,而是仅有三岁。”
“那三岁的扎克斯有什么想说的吗。”克劳德被逗笑了,从原本抱成一团的姿势,到放松地依偎在扎克斯的肩上。
“我想想……大概是想如果我们在小时候认识,说不定也会发生类似的一幕?不瞒你说,我三岁还拿着木棍去挑树上的虫子,天天被大人们追着打,特别幼稚。”实验室里没有安放时钟,不清楚时间的流逝速度,他却一点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说:“如果贡加加和尼福尔海姆离得近,我估计已经按捺不住好奇心翻山去看看了。”
“但现在的我们离得足够近了。”
“是吗?”
“是啊。”克劳德垂下头,内心说不上是什么样的感受,只是一味地干涩的声音,“至少我们有一个在边缘城的家,有一辆可以到处走的摩托车,你也可以继续当万能工,金钱是很重要的,对吧。”
“我们的家?”扎克斯重复了一遍。
“是你让那里成为了我们的家。”他直勾勾地撞上扎克斯的眼睛,揉不开的眉心仿佛在反映着他的苦恼,“扎克斯、我至今为止从来没问过你想要什么。但至那一天开始我总是被潜移默化,也许、你也会想要这些?也许、你也会有同样的选择?我跟着你的影子走了很长一段路,直到半年前。”
谁能料到克劳德能直白地讲出这番话,他是畏惧过往的,一路走来遇见许多不顺心的事,杰诺瓦几乎是打造了一个全新陌生的他,可内在依旧是不懂事的十六岁,抱着一股热血总以为有办法撑过去的主人公。对克劳德来说,死亡永远是一根刻骨铭心的刺,意味着许多人和事都会被停留在曾经。
然而扎克斯现在仿佛看到了曾经的克劳德,那个作为一般士兵、愿意向自己倾吐苦水,活得自在放松的克劳德。是,三年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一切都是截然不同的,但扎克斯见到了别的不一样,人只要拥有锚点,才不会迷失方向,他想、克劳德对自己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
实验室的通风口突然涌入夜风,扎克斯摸着生命之流给他重塑的新的身体,那里本该都是弹痕的位置,如今却不留痕迹,忽然感慨:“我一开始不是说过吗,「我只是想找到自己存在过的证明而已。」就是我现在的愿望。”
这句话使克劳德动作一顿,他捉紧接着说:“直到晕倒前,我都不断产生过疑惑,为什么非得在这种事情上执着,明明我这人就三分钟热度,这个愿望却足够我去念叨一辈子。结果就在刚才,我想起了很多事情。”
这也是他们未能讨论到的,克劳德总觉得时候未到,当经历过一场身临其境的死亡,鲜少人会选择立刻触碰那道伤口,可扎克斯偏偏不按常理。“……比如呢?”所以他尽可能地忍住了颤抖,小心翼翼去询问出口。
“我想起了那场实验,那场逃亡,那痛苦不堪的四年,游走在生死交界的逃亡。”扎克斯的语调听起来轻松极了,似乎真的不在乎,“别挂着这副表情啦,我这种皮糙肉厚的挨过可多子弹了,就是刚才回想太多,才会神智不清说出胡话,你不用太在意,现在的我早不疼了。”
他笑容熠熠,与实验室的氛围格格不入的,“也是有记起很多好事情的!比如你吃饭的习惯啊,吃到不喜欢的会表露在脸上,有个果子有股辛辣的味道,哪怕喂到你嘴里你都不愿意咽下去。还有你特别怕热这点,你要是问我为什么知道,嗯……你的小动作告诉我了?”
“我哪有。”昏迷的人哪来的小动作,克劳德显然对扎克斯的说词表示不满。
“你就有。”从这句话开始,他们的话题便一发不可收拾地、如列车般横冲直撞,扎克斯也讲出了他的重点:“你看,我能想起来的都不是什么坏事,对不对?我会庆幸自己想起来的,要不然怎么找出我一直以来想寻找的答案呢。”
“克劳德。”
被唤到名字的克劳德笑容凝固了一瞬,手指无意识地抠进掌心,背后没在运作的培养罐倒是把他们两人都倒影在了上面,他却无法用单一的言语去形容扎克斯如今的表情。为什么会是这种眼神?克劳德太熟悉了,真的能凭着仅仅这个瞬间回到从前。
“那天晚上怎么不告诉我呢。”扎克斯扬起的弧度苦涩又无奈,那个兜兜转转苦苦寻找的答案,其实最初开始便主动找上了自己,“我的愿望,我一直要找的人,就是你啊。”
他深深地闭上了眼:“一直都是你啊。”
——
终于写到这里了…还有倒数两章故事就会彻底完结,人意识到喜欢不过一个瞬间,只不过这个瞬间对扎克斯来说可能多了一点。
【ZC】忘却之徒 16
- 又名《拿到失忆剧本的好像不是你》,注意事项请看第一章
16.
随着淅淅沥沥的雨落在窗前,演奏出来的节奏要比心动要快一些,跟薄纱似的窗帘因没关好的缝隙而肆意飘扬,却又恰到好处地藏匿起两个影子。在尼福尔海姆找到落脚处的两人好像失去对时间的观念,无论落下来的太阳还有多少距离会被山边吞没,他们都不为所动,而克劳德显有对刚才的战斗仍心有余悸。
背对着坐的扎克斯无聊赖地整个人往后靠,轻推着还在陷入沉思的克劳德,默不作声地用鼻尖蹭了蹭那混着泥土的发丝。土壤的味道并没有完全覆盖住气味,扎克斯仍然能闻到一丝洗发水独特的香气,和他一样的,掺杂着橘子和青草,是不属于尼...
- 又名《拿到失忆剧本的好像不是你》,注意事项请看第一章
16.
随着淅淅沥沥的雨落在窗前,演奏出来的节奏要比心动要快一些,跟薄纱似的窗帘因没关好的缝隙而肆意飘扬,却又恰到好处地藏匿起两个影子。在尼福尔海姆找到落脚处的两人好像失去对时间的观念,无论落下来的太阳还有多少距离会被山边吞没,他们都不为所动,而克劳德显有对刚才的战斗仍心有余悸。
背对着坐的扎克斯无聊赖地整个人往后靠,轻推着还在陷入沉思的克劳德,默不作声地用鼻尖蹭了蹭那混着泥土的发丝。土壤的味道并没有完全覆盖住气味,扎克斯仍然能闻到一丝洗发水独特的香气,和他一样的,掺杂着橘子和青草,是不属于尼福尔海姆的味道。
也许是运气多多少少在眷顾他们,顺手解决掉的怪物似乎给村民们提供了许多帮助,至少在这里,失去神罗护佑的村子就等同失去矛和盾,不往村子外跑成了他们唯一的办法。
他们的举动让村民们能及时赶上临冬前的准备,拥有魔晄眼的两名战士从踏进村子以后就免不了被热情招待,最基本的住宿根本不需要操心。
据说这是旅馆阳光最好的一间房,不怕人的野猫会跳到窗边晒起太阳,大大咧咧伸起懒腰。而扎克斯正对着窗,恰好与橘猫对视,坐得够久就情不自禁跟牠一起伸展筋骨,他问:“克劳德会想再休息一会吗?”
“嗯,就一会。”克劳德低下头,试图用这种笨拙的办法来掩饰自己的神情,好似时间一过去,就会变回坦然自若的那个自己,但现实又谈何容易。这凌乱的发丝,皱巴巴的衣物,摊倒在一边的六式,在极其舒适的房间内是显得多格格不入。
当时,算是顺利完成任务的希德在离开前那两条紧紧拧在一起的眉毛,忧虑浓缩在短短的一声叹息里,无声无息地像麻绳般拧成了一个结,在扎克斯的胸前堵得慌。
“才刚夸完他,原来只是让自己表现得像游刃有余啊。”希德那见怪不怪的模样轻易地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在下个瞬间扎克斯便脱口而出地问:“克劳德为什么会那样?”
希德撇了他一眼,嘴巴里酝酿着什么,牙齿像是啃起石子般,扰乱了扎克斯的思绪,紧接着答案才姗姗来迟:“早疯过一回了。”
可是。双脚栓在原地的扎克斯想说的话戛然而止,卡在喉咙间,像沾水化开后的药物黏在那里,难受得很。他无法问出为什么,跟当初蒂法回避了答案本身是同样的道理,然而他好似在隐隐约约间知晓了真相,不由得感到沮丧。
想必,他得成为他,才能抚平那道伤口了吧。
顺着记忆的回廊,扎克斯的目光重新锁在快要缩成一团的克劳德身上,蓦然捂住对方的两边耳朵,逼迫与自己进行对视,一同跌入蓝珀的湖中。只是免不了震颤的瞳孔似乎没看出扎克斯的用意,后者用鼻尖蹭了蹭克劳德的,温热的湿气扑到脸上,害得他不得不抛开多余的担忧,慌乱地调整出正常的坐姿,拉开如此亲密的距离。
也难怪,刚才的举动未免过于像是——要接吻,害得心脏几乎要漏跳一拍。克劳德终于正视到扎克斯的神情,柔和的眉心,放松垂下来的肩膀,完全不像是受过伤的状态,仿佛是场仍未苏醒的梦。
“如果是状态不好,那也没有办法。”抹过鼻尖的手指取代了克劳德的幻想,敲碎了梦。眨眼间,扎克斯已经整装待发,披上与他并不合身的斗篷,大概是为了不让自己在村子里过于显眼。“可是我会去的哦。”
他看上去是多么迫不及待,随时都能踏出房间,然后克劳德就会见到飘扬在半空的斗蓬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成为跑赢命运的那阵风。
扎克斯大概是即便在小时候,也永远不会赖床的孩子吧。其实克劳德一直觉得从被窝里出来需要一定的意志力,皮肤接触到冷空气就会本能地回到温暖的地方,导致他经常被克劳蒂娅拎起来,推出去看看雪白的世界。只是对小时候的他来说,被窩以外的世界实在太寒冷了。
再过不久,尼布尔海姆便能重现当年的场景了吧。可惜物是人非,在这里,永远都不会出现那样温热的炖菜,和将他推出去的掌心了。克劳德这样想,不由自主地张口道:“扎克斯,你会冷吗?”
这完全是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既没有前因后果,又没有半点关联,对话却在他们之间变得顺其自然了起来。扎克斯再次弯下腰,鬓发扫过敏感的肌肤,他说:“冷,克劳德,我也会冷,就像现在一样,身体都快要抖起来了。”
“——这样啊。”克劳德苦笑道。是落下的头发扫过脸颊的原因吗,是心跳声忽然靠近的原因吗,发酸的眼睛有种要落泪的冲动,害得他声音发涩:“那我们也许是同类吧。”
其实真要说的话,他们的目的地距离并不遥远,少了各种各样的阻碍,神罗的掌控,无人看管的实验室已经被彻底荒废,成为新的七大不可思议。
里面总会传来老鼠吱哇乱叫的声音,或许牠们在啃食实验报告,互相残杀,但一切都在克劳德他们到来以后变回一片寂静。散到一地的纸张报告就踩在脚下,失去电力供应的设备也不可能继续维持它的工作,可在扎克斯眼里它们全都绽放着绿色的光芒。
望着面前的场景,实验室其实要比他想象中要更加凌乱,只是各种虚幻的文字在他的面前来回闪过,害得他根本来不及顾及,眼里能容得下的也不过小小一片区域,那个看似是培养權一样的装置,恰好能装下一个人。
或许是大脑不断地向身体传输必须要动起来的指令,扎克斯轻轻地抬起手,结果扑了个空,掌心里只捏着一块玻璃碎片。鲜血没有流出来,只是轻轻地划出一道泛红的口子,他却觉得涨痛感一直刺激着神经,连视野都开始扭曲。扎克斯好似因此而变得无法像正常人那样呼吸,改变方向的手捉住了唯一的浮木,烦人的耳鸣才终于有了好转。
“身体感觉怎么样?”
“……从来没这么清醒过,特别是大脑。”扎克斯站稳了脚,噪音不断在空间里回响,它们从四处袭来,有时候是身后的培养權,有时是眼前的手术台,画面好似被蒙上一层翡翠色。
有一瞬间,他在手术台上看到一抹熟悉的金色,手无力地垂在两边,任人鱼肉。惊慌失措的扎克斯下意识转头看向克劳德,结果额头立刻撞到厚实的玻璃,发出引起注意的响声。
“醒了就加镇静剂,你们干什么吃的?”
“可是下的量越来越大,恐怕会对实验体造成身体上的伤害。”
“反正死不了,死了也能换,加吧。”
“是。”
面对不顾别人死活的态度,扎克斯试图张声抗议,但这样做,魔晄下一秒就会汹涌地灌进嘴里,他只好连忙止住,但根本压不住干呕的冲动。
明明不是泡在碳酸饮料里,液体却一直在刺激着皮肤,他死撑着眼皮,抵挡住困意袭来,隔着玻璃和魔晄,那灵敏的耳朵也跟着失去了作用,他甚至听不清那群人接下来的计划。
即便如此扎克斯的意识清晰到可以把一切都定格在这个刹那,回忆起每个细节,记忆朝他度卷而来,所以他永远能记住每次都比他先一步拖出去的克劳德的模样。哪怕是魔晄中毒,他那具身体依旧有用,打入S细胞且没有出现变异症状,拥有着能与特种兵相提并论的肉体,无法挣扎的活人偶,他仍旧是实验员最宝贵的实验动物,和拥有着抗体、身体一成不变的扎克斯不同。
不断地注射药物不过是噩梦的开始,在分不清昼夜的囚笼之中,他们仿佛失去了作为人的权利。恐怕实验室总能传出他们的嘶吼,不像人的语言,更像是两头野兽,最后无一例外累摊在手术台上,被迫搬回培养罐内。
常年被泡在魔晄里的扎克斯经常会陷入恍惚的状态,留下空洞无神的眼,眼睁睁地看着实验人员进行一轮又一轮的实验。
按理来说不该听见的。扎克斯奋力地敲向玻璃,顶着受药物侵蚀而变得迟钝的身体,希望尽早一步伸出手,带着克劳德逃离这场噩梦。肉体撕裂的组织会再度愈合,被束缚在手术台上的克劳德虽然会被实验员所遮挡,但露在一小角的手臂不断抽搐,动作反反复复地脑海里回荡。
培养罐里不停冒出泡泡,魔晄隔绝了声音,留下扎克斯一个人挣扎,没有谁会将目光投放在他身上,仿佛已经是一种常态。
他从未乞求过任何事,以前不会,今后也不会。
但此时此刻,过去的片段一闪而过,会让人情不自禁地陷入摇篮里,他甚至闻到了花和草坪的味道,接着是个全新美好、使人沉沦的世界。扎克斯承认,自己作为人是难以抵抗七情六欲支配,脑海掺杂了太多个人感情,他想回去贡加加,回去米德加,回到温暖的回忆。
然而打了过量肌肉松弛剂的扎克斯被轻松压在手术台上,撞得他头昏眼花,克劳德从旁边滚下去,后脑勺着了地,他下意识想问你痛不痛啊。对方的泪水啪嗒啪嗒地落,好似真的回应了扎克斯般,直到实验员打算将克劳德以搬货物的方式,塞回培养罐里,紧绷着的最后一根弦终于有断裂的迹象。
“——别碰他!!”不知是度过了几个季节,重新挤出来的音调使喉咙火辣辣般疼。不受控制的脸部肌肉一但张嘴就难以合上,唾液从嘴角流出,邋遢得很,可扎克斯不在乎了。手术刀在他背上划上一道很深的伤口,一瞬间的爆发力使他摔落到地面,连同各种仪器都摔成碎片,而他的掌心还刚好搭在克劳德上。
他们冷得像一具尸体。扎克斯想,五指却违背了意愿,没法握住任何东西,只是掌心传来的触感害他愣了神。原本计划着的实验也宣布中止,被拉开扎克斯却想在此时暴食一场,填饱已经扁塌塌的肚子。
“你也没有放弃,对不对?”相隔着他们之间的是不到十厘米的距离,趁着实验员都埋头写着报告信,扎克斯用额头抵在玻璃上,故意咬烂下唇里的那块软肉,可惜疼痛并不会减少困意,“不用告诉我也没关系,我懂你的。”
青年逐渐脱力,就这样迎来了日复一日。为了从渺茫的希望里寻找一丝生机,扎克斯不惜多次进行人体实验,也要保持着清醒。他有时会感受不到身体的哪一块还完美无缺,麻木得像名重度魔晄患者,包括家乡的贡加菇汤的味道、贫民窟特有的百合花香气,他几乎忘得一干二净了。
“就这个实验进度……这两看来是没多少价值了。”其中一个寸头的实验员苦恼地低下头,“我看博士早就对他们失去了兴趣,要不算了?每天呆在这里怪渗人的。”
“我是无所谓,但他们总得活着。”另一位戴着眼镜的男人叹了口气,弯起食指敲向培养罐,这个操作倒是让扎克斯暂时性拿回了意识。“毕竟能接纳S细胞,还活这么久没有发生变异,就足够珍贵了。”
“哪算什么接纳,他们顶多算两个失败品,还不如那群变异了的有实验价值。”闻言寸头的表情微妙了起来,“一个S细胞产生不确定因素,一个重度魔晄中毒,不知道博士留着他们干嘛。这样简直像……玩弄死人。”
“你对解剖白老鼠会抱有怜爱心吗?”
“那倒不会。”
“那不就是了,装什么。”眼镜男白了他一眼,继续埋头整理今天的实验报告,途中情不自禁地发出叹息,“现在要他们活着完全是宝条博士的意思,你就别管太多了,免得引火烧身。反正以后也只需要定时给他们喂饭吃,又有工资拿,也不算亏。”
如果安吉尔知道他在敌人没察觉的情况下,也收集到有效情报,估计也会感到欣慰吧。半睁着眼的扎克斯强撑到实验员离开,抬起连拳头都无力握住的手,缓慢地脱下手套,掌心上藏着一块小小的碎片,害得那里一部分都变得血肉模糊。
至少要有传递信息的办法,为此扎克斯趁着上次制造的混乱,把碎片悄悄藏在手套下。想必很快就会有人来替班,他必须争分夺秒告诉克劳德,是时候得逃出去了。
原以为自己的求生欲望比谁都要强烈的扎克斯,写上第一笔,又因脱力差点让碎片从指间滑走。心跳就如同号角般要贯穿耳膜,狭窄的视野受紧张的情绪影响而变得扭曲,他抱怨不争气的左手,舌尖舔了舔被反复咬烂的软肉,还不忙留意住克劳德的状态。
一处角落留住了目光,虽然反光的原因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也证明克劳德巧妙地利用了这点。扎克斯生怕是杰诺瓦的幻觉,毕竟洒下来的灯光晃得他眯起了眼,手里的动作不禁跟着拐了弯,从「我们要逃出去了」改写成「喂食的时候就是机会」。
或许实验人员会在几年后才发现这段隐秘的对话,那个时候他们会身处在哪里呢,匿藏在贫民窟隐姓埋名地生活,到米德加以外的地方发展新的开始,还是说难缠的神罗会追他们到天涯海角?扎克斯失笑了,摸着玻璃外层光滑的表面,稳稳扶住倒在怀里的克劳德。
他说:“我们走吧。”
逃亡的过程称不上愉快,总是哼着小调或许是他逞强的办法之一,扎克斯休息得不够充分,无法入眠,今天几乎是他失眠后第六天。随着噩梦缠身,他有了缩成一团入睡的习惯,身后插着随时能挥舞的破怀剑,克劳德正躺在他精心用收集起来的叶子做成的床铺上,虽然没多少效能,但总比躺在这片沙土地要好。
无聊时他会掰开克劳德蜷缩起来的拳头,摁着对方的手指头,勾起连着心脏的指尖,就这样每天重复着。但朋友不会在夜晚相拥入睡,不会在梦中依偎在一起,不会因为残留下来的味道而感到眷恋,眼底暗了暗的扎克斯认真地思考着友情与爱的分别。
煎熬的日子早就磨平了他对这一类的看法,麻木得像风平浪静的海面。首先,朋友可以拥抱,可以毫无顾忌,可以充满包容。扎克斯愿意把善意都留给这位勇敢的一般士兵,送上祝福,一起共同进退,在别人看来或许是种偏爱。但别的呢?
他觉得整件事很荒唐,失眠竟害得自己胡思乱想到这种程度,还不如独自跳进湖里清醒清醒。理不順的思路使扎克斯有些半途而废,他气馁地侧躺在克劳德身边,希望某一天能和对方尝试一下十指紧扣,相信心脏会比他更早知道正确的答案。
流淌着的时间幻化成泡沫,接着建构出新的场景,可是唯独这个夜晚,扎克斯不希望时间过去得那么快,宁愿乘坐一艘船,使过程流逝得再慢一些。他把鼻尖埋进对方的颈窝,发梢刺得眼睛发酸,脑子莫名地想,是时候给克劳德修剪一下头发了。
半晌,他脱下手套,轻抚对方泛红的脸颊,为了不让他们在冬天的夜晚失温,扎克斯特地给克劳德多盖了几层兽皮。然而体温仍然在流失,他不得不像现在这样越过一般的社交距离,好似在给自己找借口般嘟囔着:“……真冷啊。”
“你也这么觉得吧?”
简直就像尸体一样。
他重复道。
——
倒数4话…
【ZC】忘却之徒 15
- 又名《拿到失忆剧本的好像不是你》,注意事项请看第一章
15.
如果能拥有时光机回去一个小时前,他一定会问清楚克劳德,他们到底为什么会来到广阔的荒原升起狼烟,而不是在这呆愣地将双手叉在腰间仰望着天。
一头雾水的扎克斯当然没有观赏景色的喜好,太阳几乎把他的思考能力给蒸发掉了,汗水沾湿了背,却依旧一动不动地陪着克劳德站在烈日当空下。但谁能料到先一步不耐烦的会是提意见的本人,皱成一团的眉心直接把情绪给表露出来,他听到旁边传来咂舌声,忽然有预感这趟旅程注定不会顺利。
“我们在这里能等到什么吗?”扎克斯捡起一根树枝,往地面画出一只莫古力,甚至给...
- 又名《拿到失忆剧本的好像不是你》,注意事项请看第一章
15.
如果能拥有时光机回去一个小时前,他一定会问清楚克劳德,他们到底为什么会来到广阔的荒原升起狼烟,而不是在这呆愣地将双手叉在腰间仰望着天。
一头雾水的扎克斯当然没有观赏景色的喜好,太阳几乎把他的思考能力给蒸发掉了,汗水沾湿了背,却依旧一动不动地陪着克劳德站在烈日当空下。但谁能料到先一步不耐烦的会是提意见的本人,皱成一团的眉心直接把情绪给表露出来,他听到旁边传来咂舌声,忽然有预感这趟旅程注定不会顺利。
“我们在这里能等到什么吗?”扎克斯捡起一根树枝,往地面画出一只莫古力,甚至给它配了把大剑,才把视线落回克劳德身上,太阳照得他只剩下影子。
“能。”结果话音落下后半秒钟,宁静的四周没有任何动静,斜着眼的克劳德瞧了眼近在咫尺的扎克斯,把嘴角压下去说:“……他可能还需要点时间,再等等吧。”
像是要应验克劳德的说法,扎克斯百无聊赖地用石块叠起来的塔因震动而倾倒,他顺着阳光拿手遮在眼帘前,连嘴巴都来不及合上。轰鸣声渐渐靠近,划破了边缘城的沉寂,扎克斯好似在一瞬间理解克劳德升起狼烟的意图。
转着螺旋桨的飞机朝着他们方向驶来——不,若然那是飞机,未免过于奇形怪状了,也许应该称呼为飞船。狂风卷起的沙土扑面而来,从未见过的新面孔向他们招手,迫不及待地降下梯子,目瞪口呆的扎克斯就这样被克劳德拉了上船,直到一望无际的大地于自己脚下,蔚蓝的天空仿佛变得触手可及,扎克斯才终于有些实感。
“速度是不是变慢了?”
“哎,你可不能怪我啊,这里实在太远了!能这么短时间飞过来你得反过来夸我技术好!话说啊克劳德,你是不是忘记有PHS这回事了?现在我可没有时间观察哪里有狼烟了啊。”要不是今早蒂法打过来说记得留意狼烟方向,他真不一定会赶过来。
希德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嘴里还叼着没点燃的烟。他假装吐出一口白烟,实际只是一声叹息,目光随即转移到浑身充斥着好奇的扎克斯上,“哟,新面孔啊,你是?”
“扎克斯·菲尔,目前是记忆缺失的状态,所以也不知道怎样介绍自己了。”扎克斯耸耸肩,绞尽脑汁地想出一个还算合适的身份:“算是前神罗战士?”
“嗯——奇怪,总感觉在哪听过这名字,难不成你曾经是什么大名人?”
作为为数不多的1st,理应被世人知晓,被世人崇拜,但作为神罗的走狗可就不是一回事了。所有的努力会附上英雄萨菲罗斯功劳的标签,对外宣传神罗的理想世界,不存在的乌托邦,一切腐败都能被少数的救赎给掩盖。到底有多少人被困在这座鸟笼之中,又有多少人因死亡而得到解脱,恐怕没有人比他们更加清楚了。
换作以前,扎克斯必定会大声张扬出成为英雄的梦想,信誓旦旦告诉希德,等以后吧、以后一定会有名气到让人过目不忘。可惜现实却是他一笑而过,摊了摊手道:“那还是算啦,万一过于人气被神罗追到天涯海角,那我怎么办。”
怎么办吗?克劳德想得发了愣。他们会成为追逐战里永远的失败者,不、不对,是一场死亡换来了一场自由、一个开始,成为不为人知的胜利者。联想到触目惊心的场景,克劳德的身体无可救药地僵在了原地,然后悄悄地攥住扎克斯的衣角,他不得不强行暂停这段对话,“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吧。”
“这不、想了解一下我们的新伙伴吗。”打算继续调侃的希德被克劳德不容退让的目光弄得有些不自在,立刻打消了念头,“算了算了!看你状态好了不少,不跟你计较。但我总得自我介绍吧?”他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道:“我是希德·海温德,这艘希艾拉号的船长。”
反正希德也不是喜欢把客套话讲得冗长,他潦草结束了的演说,站在掌舵前,“然后呢,目的地是哪里?”
“尼福尔海姆。”
“不是吧,又回去?”用言语确实难以描述他的心情,希德比任何人都记得清楚,寻回自我的克劳德擅自更改航线,硬要回去他那寸土不生的故乡。谁料对方回来不但后神不守舍,左手的指尖很显然被划了很多口子,害他经常怀疑尼福尔海姆存在着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物种存在。
“以前那个位置放我们下去就行,我们会走过去。”
“真不客气啊,说到我们以前不是走过去似的。”能让飞船安全降落的无非几个空地,一如既往的路线倒是为希德减去一份烦恼。而希艾拉号在昨天做完保养,今天的气候更是空中飞行最好的时机,他们的旅程万事俱备。思索了半会的希德摆了摆手,握紧掌舵,“事不宜迟,你们就站稳脚吧。”
视野随着希艾拉号缓慢上升而变得开阔,边缘城一览无遗收在眼底,扎克斯不禁感叹:“我以前只坐过直升机或飞机什么的,这飞船也太酷了吧……”
“你很会欣赏嘛!这可是我的宝贝。”人与人的交往最重要还得是第一印象,希德并不反感这位仿佛从天而降的年轻人。根据指南针的方向找出尼福尔海姆的方位后,他抽空插进了话题:“以后啊,想去哪就来告诉我,保证安全抵达,记得是用PHS来联系。”
“真的!?那真是太可靠了。”扎克斯说:“要是没交通工具,都不知道又要走多久。”
“走——?现在这年头哪用走的啊,就算没有我的希艾拉号,应该还有其他选择吧。坐船啊、克劳德的芬里尔,甚至火车。”也可能希德从未担心过坐具的问题,他百思不解,细数着各式各样的选择,最终得出结论,“要是有人能走过去尼福尔海姆,那真的是非人类了。”
但是船和火车需要身份证明,若然被发现会有被包围的风险。汽车没油需要到村子里补充,连行动都得鬼鬼祟祟,哪怕能走过一段路程,都很快会被抛弃,因为如流弹般的子弹能很轻易地击中轮胎,阻碍他们逃亡的路线。是、希德说得没错,仅凭着双腿无法走到尼福尔海姆,包括他们也一样,这本该就是不可能的。克劳德想。
辛酸恐怕早已被淡忘,扎克斯莞尔一笑,轻轻握住了克劳德那五指都陷进掌心里的手,“也是啊,你说得对。”
至少对扎克斯看来,从上方俯视着尼福尔海姆是件很奇妙的体验。被燃烧过的村子仿佛成了永远的枯木,总给人一种荒凉的错觉,泛黄的枫叶被踩得稀碎,连地上留有很多断落的树枝,但确确实实有人居住在这。
落地以后他第一时间担心起克劳德那晕车的体质,除了脸上变得苍白,走不出直路,其他并无大碍,扎克斯松了口气,提议先坐上一会再出发也不晚。当事人没有立刻回话,但也默认了稍作停留,尼福尔海姆周遭长年有怪物徘徊,连六式都拿不稳的身体只会为他带来焦灼,越是靠近故乡,他内心的一处越是不安。
也许是曾经的故乡如今已经变得陌生,只要是一点动静都让人毛骨悚然,莫名的急躁害克劳德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趁着希德去检查飞船引擎的空隙,他把手搭在扎克斯肩膀上,头埋进对方脖子里,“你觉不觉得哪里怪怪的?”
“啊啊。”哪怕扎克斯未曾踏足过这里,也隐约察觉到哪里不对劲,警惕起来的神经一直让他注视着周围,“真是让人不太舒服的空气……你们的特产?”
“那也太没品了。”克劳德白了他一眼,手里紧紧握着六式。
虎视眈眈的怪物们估计是坐不住的性子,持久战上确实是他们获胜了——遗憾的是,一直藏匿在附近的怪物跟着蜂拥而来,围成一圈,仿佛他们身处在无法进入的领域,怪物们不再有进一步靠近,却也没有撤离的打算。
实在对眼前的景象哑口无言的扎克斯,硬生生撑开抽动着嘴角的嘴唇,“……那就是欢迎会了。”
以克劳德的能力对付这些小怪物简直轻而易举,他有极大的自信在十分钟内解决这些,但那是在没有晕车的情况下。然而在顶着头晕目眩,连怪物的影子都被迫分裂成好几个的现状,进行激烈运动的胃部恐怕会翻江倒海,连同胃酸一并给呕出来,到最后什么都不剩。
为了赶紧调整状态,克劳德敲打着脑袋,同时还得压着旁边对战斗感到蠢蠢欲动的扎克斯,他唤了声对方的名字,轻声道:“别出去。”
“我知道,但这不是办法啊。”许久没经验过训练和战斗的人,仅凭着肌肉记忆只会容易露出破绽,扎克斯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但这些弱小得只能抱团的怪物对他们来说确实不值一提,他有自信解决。
大概是心有灵犀,没想出方案的克劳德抬眸对上扎克斯的视线,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摆出一副极度无奈的表情,扎克斯就已经抢先一步提议:“嘿,我能借你一把剑吗?”
先是拿起再放下,克劳德重复了好几次,终究抵不过对方的请求,不安只能打进棉花里,他将六式塞到扎克斯的怀里,丝毫没察觉到声音在打颤,“你对这种怪物有印象吗?”
“速度快但谨慎,猝不及防的攻击能打乱它们节奏。”六式在扎克斯手里转了好几圈,一直在调整握剑的位置,要知道细微的差距都有可能影响状态,这方面他无法马虎,反复尝试才拿得顺手。扎克斯把会遮挡视线的刘海拨了上去,回头得意地说:“记得当初来尼福尔海姆的那程车上,我讲过给你听,对吧?”
话音一落他便将手里的六式整个挣脱掌心挥了出去,刺中怪物的脑袋,鲜血四溅,周围的怪物开始发出刺耳的悲鸣。眨眼间扎克斯已经消失在原来的位置,利刃足以划破空气,怪物的肉块重组又再度分裂,直到最后不再蠕动。他开始肆无忌惮地进攻,闪躲着怪物们袭击的同时,巧妙地砍中它们的弱点,从生疏到渐渐找回感觉,其实没花费太多时间。
动静瞬间引起了希德的注意,他不得不丢下维护中的引擎和工具,“喂喂,怎么回事啊!”他边大喊着边跑到克劳德的身边,脸上的表情一直在变,“就你朋友一个人没问题吗?呃、虽然看起来是没问题!”
“……又不是我的主意。”克劳德抿了抿嘴,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直到眩晕感彻底消失,他眸子里才重拾起一点光亮,“扎克斯从以前就这样。”
“以前?”
永远冲到最前线的扎克斯,和负责身后安危的克劳德,身后紧贴着让人安心的背部,他指的是那段过往。克劳德摇摇头,“我去帮他了。”
实际上看着扎克斯那不一样的剑技,却在挥动剑时有着令人熟悉的姿态,各种行动的既视感,再加上克劳德的态度。希德那模糊的记忆忽然冲破了枷锁,逐渐清晰了起来,自己在是否听说过扎克斯名字这点上,并非他的错觉,在两年前,在那艘旧飞船上。
他的呼吸变得艰难,对眼前的事实感到不可置信,体內的血液不断沸腾,连掌心都要冒出汗水来了。不受控制的嘴巴情不自禁地喊出了扎克斯的名字。“扎克斯·菲尔。”希德捏着下巴喃喃道。
“什么?”刚迈出去的一步被紧急刹停,怪物从侧面飞过,刮起了风,意料之外的确认使克劳德做不出反应。
“扎克斯,扎克斯.菲尔,前神罗战士……原来是这样吗。”他反复地咀嚼着,竟觉得自己聪明极了,居然无意中发现了惊为天人的事实,又或者是一点概率为零的小奇迹,“你的好挚友可真厉害。”
对于称呼的改变让克劳德意识到什么,他附和了几声,把心思重新投放在战斗上,像是逃避一样,克劳德跑了起来。
“喂!你就别折腾身体、啧,走得可真快。”希德根本抓不住和克劳德多唠两句的机会,他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开始思索方才口直心快的对话是否不太合适。手里早已攥紧了长枪,然后希德发出很长的叹气,双脚急忙迈步追了上去道:“你们悠着点!不然我不好交待啊,喂!”
仍然战斗上头中的扎克斯特地分出一份心思,先是把剑刃插进怪物的脑袋,六十度旋转起来。没击中要害也意味着不会直接身亡,他就这样骑在失去视野的怪物头上,从高处向克劳德他们挥手。“没事没事,活蹦乱跳着呢!”
“你是指你自己对吧?”希德像挥舞棒球棍似的,短暂地夺走了怪物的意识,扭头吐槽着。
失去武器的克劳德一直躲开怪物的突袭,来不及闪躲就用徒手还击,他承认自己有些焦急,明明没多少运动量却已满头大汗。每一步向扎克斯靠近的步伐都会变得沉重,他感觉寸步难移,只能趁着时机出现的一刹那,往高处伸出手,“扎克斯,剑!”
接收到信号的扎克斯双脚发力将剑拔出,往克劳德的方向扔了过去,还不忘抓一把沙子来干扰其他怪物的视线,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他们好像从来都不需要考虑默契的问题。
拿回六式的克劳德惯性使出了五连斩,清理出一条路线,因弱小而成团行动的怪物在他眼里不值一提,他和扎克斯合作起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烂肉会被踩在脚下成为土壤的一部分。只是肺部仿佛经过烈火燃烧着,嗡嗡地作响的大脑在警告他,提醒他,各种声音汇集在一起,使得他只能踉踉跄跄地向扎克斯靠近。
不对、这不对。克劳德张开自己那干涸的嘴唇,心脏好似要冲出来一样,害分神的他差点被怪物的尸体给绊倒。这种感觉跟以往受杰诺瓦的影响很相似,双腿会受到约束,四肢不听使唤。
哦、他刚刚是不是差点被尸体绊倒了?
“喂喂,不要勉强啊,刚刚那种程度就算是现在的我也绰绰有余了。”避免克劳德失去平衡摔下去,扎克斯扶住他的腰间,方便对方能整个人挂在自己身上,“你脸色看起来很差,要不我把你背到村子里休息一下……克劳德?”
“快离这里远点。”身高有点差距的原因,克劳德甚至来不及转换姿势,挂在扎克斯脖子上的手忽然发力,几乎要将对方勒住,可是他已经顾不上控制力度了。“尸体没有消失,扎克斯,快点,不然的话、”
“什么?”
“你们还愣着干嘛啊!”意识不对的希德从远处向他们跑来,“快跑啊!没有回归生命之流的怪物们在死了以后一般都——”
“会爆炸的!”
他是知道的,克劳德踏上尼福尔海姆的旅程开始就一直不在状态,他本以为是那场实验、那场大火所造成的创伤,然而情况似乎比他想象中要复杂得多。拼了命地挣开眼帘,抹开视线里的一片红色后,扎克斯是这样想的:搞砸了。
意识恢复不到几秒,他的脑袋沉得要死,眼前的景象分成好几个影子,连聚焦起来都做不到。耳鸣声害扎克斯听不清任何东西,明知道有谁在嘟嘟囔囔着什么,却一直找不到声音来源,他唯一能做到的只有轻拍着窝在怀里的人说:“没事啦,我没事的,就是有点肚子饿,你信信我吧。”
其实他没感受到多少痛疼,除去刚才爆炸的冲击害得头昏眼花,分不清东南西北以外,扎克斯仍觉得自己处于十八岁,不惧死亡,意气用事且无所不能的神罗战士。
直到看见克劳德那总是摆着处变不惊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缝,扎克斯想,他错了,错得彻底,人死亡的重量他根本无法预估。也许是他遇见过太多,错过太多,为了不被后悔追赶,扎克斯从来都会选择跑起来,反正躯壳总有一天会腐烂,他为何要因此而停留。
而恰恰相反的是,有的人会选择原地踏步,他甚至不知道克劳德是留在了哪个瞬间。
“呜哇,这伤口看起来很夸张啊,你怎么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要不要先到村子里看看,我都要跟着疼了。”等烟雾散去,希德看到的景象实在会让人倒吸一口凉气。黑发青年受到爆炸的冲击,整个人都陷进了岩石上,身后是一片的血红,额头更是血流不止,滴答滴答地顺着脸的轮廓滑到衣服里,更重要是在怀里的克劳德只有脸上蹭到一点血迹。
或许是方才的动静影响到听力,又或许是别的原因,扎克斯安抚了好一会,手快被压麻了,眼前的残影也消失了,一直攥着衣服,沉默不语的克劳德没有半点起身的意思。终于扎克斯察觉到这是个一时半会解决不了的状态,向希德叹息道:“……抱歉,能给我们一点时间吗?”
可靠的希艾拉号船长听从船员的请求,带着些许迟疑回到飞船上,把他们留在乱成一团的现场。扎克斯不慌不忙地继续自己的哄人计划,先是梳顺对方杂乱的头发,用下巴蹭着发旋,再是轻拍起后背,至少要让喘息未定的克劳德得到缓和。
“克劳德、克劳德?”听清自己声音的扎克斯才发现喉咙里积了血,讲起话来像极了老爷爷,“你不抬头看看我吗?我可要难过啦。”
但实际上正在难过的是我。克劳德抬眸的表情里混着抱怨,抬到一半的手固定在了半空,砸不下去,收不回来。他挤出牙缝的每句话都带着震颤,“是我的错。”
“哎、怎么开始怪自己了。”扎克斯直起腰板脱下手套,试图抹开对方脸上溅到的血,“应该怪我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做出错误的判断,还让你担心,下次我会谨慎一点。”
“没有下次了。”克劳德说:“探索也好,战斗也罢,全部交给我就好,我不会让下次发生。”
“这跟把我关起来有什么区别呢。”明知道克劳德并非往这方向去想的扎克斯耸了耸肩,抛出个明知故问的问题来,“如果这样做,你会安心一点吗?”
“我不是想把你关起来,不是安不安心的问题。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反驳既弱又无力,缩紧的瞳孔也不知该往哪里飘。
“要是我劝不要总回头望去,你应该做不到吧,所以我不会这么说。”扎克斯仰天长叹道:“能来到这一步的我们已经很了不起了,一个本该在生命之流的人,居然能挣脱星球的摆布,重新拥有心跳。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是命运安排,如果那一天我没有去订那批种子呢,你没有往普莉希拉那边看去呢,那我们不就会永远错过了。”
“可你看,世界就是这么巧,我们就是会再次相遇。”
“所以,不用担心的克劳德,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
“唯独这点我不能松懈。”
“……为什么?”
“为什么吗。”从前克劳德就是信了他的乐观、他自信的一言一语。指尖已被压出苍白的颜色,克劳德几乎喘不过气,压在胸口的那块大石迟早会束缚住他。他死死揪住胸前的布料,冲扎克斯吼道:“……因为我在乎!”
“谁都可以不重视,你也可以,但我不行、扎克斯,我不能再经历一遍了。”
声量逐渐减弱,他的嗓音开始掺杂啜泣,甚至来不及换气,克劳德强迫自己接着说下去,“你可以离开,可以去环游世界,哪怕是不带上我——都没有关系,只要你还活着。”他声音发涩道:“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了。”
“可是我回来了。”
“你从未给过我保证,不会再离开的保证。只要不能确信这点——”克劳德顿了顿,费力地扬起惨白的脸,那是个让人屏住呼吸的停滞,“我就不能放下心。”
扎克斯盯住身后的狼藉,垂下眼,以同样强硬的态度抓起克劳德的手腕,放在自己还在起伏的胸膛上,露出一个明晃晃的笑容:“我就在这里,克劳德,一直都在。”
这真是最笨拙的办法了。踌躇片刻,克劳德脸上的神情要比上一秒要更加痛苦,他趴在扎克斯的身上,感受着平缓的跳动声,自己的体温却每分每秒都在流失。克劳德想说,你当然在,你往我这里扎了根,刻了名,永远地。可惜来到嘴边的是止不住的发颤,他欲哭无泪,终究没有得到期望着的答复。
克劳德咬住嘴唇,艰难地吐出每一个字:“我知道的,扎克斯,我一直都知道。”
—
赶上了十一月的尾巴,倒计时剩下5章,终于快写完了!
【ZC】忘却之徒 14
- 又名《拿到失忆剧本的好像不是你》,注意事项请看第一章
14.
也不知道是从哪听来的说法。据说尼布尔海姆是最早下雪的地方,若然蓝天被遮盖,漫天大雪使地面打滑,拉开窗帘映入目光便是白茫茫一片,那就意味着冬天即将来临,整个盖亚要为入冬做好准备。
神罗自然也不意外,甚至流行过一段编织围巾时期,赠送出去的围巾跟护身符一样见效。要知道战士、不过想求个平安,导致员工上下都蔓延着粉红色的氛围,连平时不怎爱搭理扎克斯的前台都学会了抛媚眼。
但扎克斯总觉得自己对壮丽的冬天没多少好感,仔细一想的确会联想到很多坏处,踩出来的脚印会暴露行踪,长期盯着雪地会导致雪...
- 又名《拿到失忆剧本的好像不是你》,注意事项请看第一章
14.
也不知道是从哪听来的说法。据说尼布尔海姆是最早下雪的地方,若然蓝天被遮盖,漫天大雪使地面打滑,拉开窗帘映入目光便是白茫茫一片,那就意味着冬天即将来临,整个盖亚要为入冬做好准备。
神罗自然也不意外,甚至流行过一段编织围巾时期,赠送出去的围巾跟护身符一样见效。要知道战士、不过想求个平安,导致员工上下都蔓延着粉红色的氛围,连平时不怎爱搭理扎克斯的前台都学会了抛媚眼。
但扎克斯总觉得自己对壮丽的冬天没多少好感,仔细一想的确会联想到很多坏处,踩出来的脚印会暴露行踪,长期盯着雪地会导致雪盲,人的体温会不断流失,作为一名军人,大抵都会对冬天存在着些许不满。因此他纠结了很久,到底是季节的缘故,还是别的原因,就无从得知了。
九月份即将到来,如果要去尼布尔海姆,现在一定是最佳时机。只不过途步过去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扎克斯很快打消了念头,毕竟他可不打算独自再走出一个十月。只是失去身份证明确实会造成许多不便,或许他得考虑一下偷渡或拦截一辆顺风车的可能性,只是这个点子未必能得到克劳德的认同。
有些事情哪怕抓破脑袋也依旧得不出结论,他总不能从现在开始学习如何骑车,然后请求克劳德把他的芬里尔给借过来,并向他保证绝对不会划伤——好吧、其实这是最有效率的点子,况且对于自己的学习能力,他甚至有一定把握。
将还算完善的计划在脑海里运行一遍后,扎克斯终于把要前往尼布尔海姆这件事一五一十跟克劳德进行报告,手舞足蹈向对方比划,连路程费用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为的不过是减少克劳德的担心。对方视线没有离开过手头上的文件,却没有半点迟疑:“你说想去尼福尔海姆?”
“对。”
得到答复的克劳德继续翻阅那份不太重要的文件,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翻页的速度好像比平时要快了些,“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就算是骑车过去也有点废时间,我们可以选择坐别的交通工具。”
扎克斯诧异地对上克劳德无奈的目光:“你要跟着我一起吗?”
“这不是当然吗?”最终文件被无情合上,克劳德并不打算解释自己早在对方策划着尼福尔海姆之旅时,就推测出现在的结果,“反正你是想着一个人解决吧。”
是的、简直被堵得无法反驳。即便扎克斯脑子里明白一些道理,只要是独自思考便会变得钻牛角尖,仿佛要扛下一切的责任感,曾经也被下珠诺的人提醒过,是种坏习惯,却无法避免。克劳德的双手越过他的腰间,轻轻地搂住了他,给予了一个很浅的拥抱,“虽然我没什么资格说别人,但不要总想着独自面对,那可不能称作善良。”
“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对我说。”固定在半空的手臂有了着陆的地方,本能总能顺着气氛驱使他去行动,哪怕隔着衣服,哪怕看不见脸上的表情。“看来我的计划完全用不上了,听你安排?”
“在那之前。”短暂的拥抱使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克劳德表情得意,一副包在我身上的神情,不到半秒便开始瓦解,“得去买点晕车药。”
愣神的扎克斯眨眼过后看着溜出双臂的克劳德站在玄关口,手指还转着摩托车的钥匙,害他忍不住打趣的说:“要不是你之前提过,我真想不到你会晕车。”闻言克劳德撇开脸,故作无奈,“没办法,这种事我自己都控制不了。”
“不。”扎克斯摇摇头,“至少给了我一个未来能耍帅的机会?”
“少来了。”
但很显然扎克斯低估了临近冬天的月份,踏出门以后不禁打了个哆嗦,寒风肆无忌惮钻进衣服里,他是真没想到前阵子新买的风衣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只是红透的鼻子仿佛在告诉他,还需要一个口罩才行。完全捉摸不透边缘城天气的扎克斯把领子往上提了提,“话说啊,这里的秋天要比下珠诺凉快多了,难道特种兵不应该在冬天也能行动自如吗?”
“是可以。”记忆里前面拐弯处就放着一部自动贩卖机,克劳德见状毫不犹豫地改变了路线,从口袋里掏出零钱买了罐温热的咖啡,他把饮料往对方红通通的脸上一贴,“当初你走在雪山,连外套都没披一件。”
“呜哇、听起来就好冷……我还以为我讨厌冬天。”扎克斯几乎想象不出来,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接着努力掰开罐装咖啡上面的拉环。
“在我记忆里,你还不至于讨厌冬天。”随着「啪嗒」声响起,只有巴掌大的咖啡在一瞬间就被喝了大半,正当克劳德还在思考要不要再买一罐,扎克斯已经发问:为什么会这么想?他开始解释:“因为贡加加长年处于夏天,冬天对你来说很新鲜,经常拉着我问下雪的尼布尔海姆。”
可惜尼布尔海姆并没有扎克斯幻想中美好,只有两个人的家庭没有买火鸡的必要,母亲制作的炖菜成了主食,能陪伴克劳德度过圣诞的,只有噼里啪啦的火炉,没多少灯饰的圣诞树。结果扎克斯居然打断地说,如果我住在你附近,一定想办法给你偷颗星星回来!
被一群大人追着的画面瞬间浮现在脑子里,克劳德强忍着笑意问,怎么、你要给我挂到圣诞树上吗?
“圣诞树和发亮的星星可是标配,不能没有。”扎克斯说得理直气壮,看起来毫不介意会被大人责骂,说不定还会摆着鬼脸,高喊着那就来追我啊!但他不知道的是尼布尔海姆的圣诞星也不过是用木头雕刻而成星星的模样,再用颜料涂上黄色罢了,以村子当时的经济情况来看,可不会有什么发亮星星。
“哦……的确是有这个问题。”把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后,扎克斯扔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罐子在垃圾桶的边框圈了整整一圈,最终「投篮」成功。他向克劳德投去得意的神情,竖起食指指向蔚蓝的天空,“不过总会有星星吧,比如——天上的?乡下地方一般都有很多才对。”
“有是有,难不成你是想把星星摘下来吗。”
“拜托,无论是偷、还是摘颗星下来,我都愿意啊。”他把一切都谈论得轻描谈写,像一阵风、像一滴露珠,害得克劳德一时间给不出回应。谁知扎克斯根本意识不到方才那句话究竟给人带来多大的冲击力,那张源源不断的嘴已经接了下去:“不过我想的办法是把你家的圣诞树搬到星空下,这样你能拥有的就不只一颗星星了,听起来很酷吧?”
好吧、他也该习惯扎克斯天马行空的想法了。克劳德轻叹道:“我是觉得没有星星也没关系。”
“因为是圣诞节而不是圣诞树节?”
“因为星星一直都在,那是永恒的。”
回到原定路线的目的地,他很快找到常用的晕车药,老板总爱在结账喊他嘿、陆行鸟小子,你又来啦!自认幽默风趣。可惜克劳德从头到尾依旧板着脸,老板见状识趣地找了零钱,挥着手巾装作依依不舍的样子说欢迎下次光临。
他晃着塑料袋,再往前走便是第七天堂,门前挂有暂停营业的牌子,右下角还画有可爱版的马琳小涂鸦。克劳德忽然想起下午有场需要他们赴约的派对,可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三个小时,他们总不能凑去孩子堆里跟着一起玩翻花绳。扎克斯似乎和他想一个点上了,目光相撞的瞬间他们不由自主笑出了声,既然最终抵达地点只有一个,那还不如提前去享受。
浓郁的果香味从厨房方向飘来,闻上去像是甜甜的特制果酱,若能涂在烤面包上,又或者烤成派,光是想象就让人垂涎三尺。止不住嘴角处口水的扎克斯,肚子传出咕噜噜的叫声,他不得不捂住那里,才能显得不那么尴尬。
“我还想着丹泽尔怎样那么快回来,原来是你们啊。”本就有所猜想的蒂法并没有感到多大意外,她那披肩的长发被夹子牢牢固定,手里仍然捧着准备送去烤箱的半完成品,“你们两个真是一点也不守时。”
“我们是来帮忙的!”
“嗯……”女孩若有所思,故意拖长停顿的时间,直到把特制的草莓大黄派推进预热的烤箱,她那不变的脸色终于有些动容,“我知道了,该忙的都忙完了吗?”
“啊啊,这几天就走。”未等扎克斯张开嘴,克劳德抢先一步,先是把买来的东西都放到吧台上,紧接着又从后厨拿出两扫把,其中一把递给了扎克斯。要知道少说多做基本能解决世上百分之八十的问题,克劳德向来如此,即便他转移注意力的办法依旧生硬。
习以为常的蒂法见状,便把整理好的装饰交到他们手里,毕竟酒馆早就被她和丹泽尔整理得一干二净,她不认为再打扫下去会有多少进展。“那就帮忙把这些都挂上去吧,小心不要摔倒。”
曾经在第七天堂里办小型派对的其实是巴雷特的习惯,对他来说热闹的派对不过是喝酒的一个借口,还能满足马琳「想要大家聚在一起」的心愿,简直一举两得,久而久之仓库里就已经堆放着数不尽的摆设,恰好能在现在派上用场。
而在尼布尔海姆,家人离开村子,踏出更广阔的地方之前会举行派对是习俗,是种常见的送行方式。他们会在空旷的地方架起篝火,送上祝福,祈求一路上的平安。可惜克劳德小的时候不受村民们喜爱,走得匆忙,害得蒂法根本没有准备的时间。
自从向扎克斯提出建议,她就一直有预感这天的到来,要知道按照克劳德的性格,扎克斯的单人旅程设划注定不会顺利。所以她提前准备好食谱,列出购买清单,只是预想和现实出了点小差错,蒂法不得不让忘记带家里钥匙,导致绕了点远路来坐一会的克劳德再复述一遍。
“扎克斯他……是不是在准备去尼布尔海姆?”
这个问题毫无征兆,害她当场愣住了,“你怎么,啊、难不成他已经告诉你了?”
“没有。”克劳德摇摇头,“就是总有这种感觉。”
“所以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可靠的消息,要么悄悄跟过去,要么摊开来说,让他带你一起走。”蒂法不过是把目光轻轻瞥向他,便埋头继续手里的工作,“我觉得你不用太心急,那个人的话我相信早晚会告诉你,或许你可以提前准备一下行李。”
“又不是去旅游……”他恐怕到最后都不会知道这是蒂法的点子。坐在高椅上的克劳德跷起二郎腿,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盯着杯子里的冰块融化,倒影在水面的影子随着些许晃动而变得扭曲。
原来等待人回家是漫长的一件事,克劳德不知道第几次望向窗外,期望能早点见到扎克斯经过的身影,又或者让对方发现自己,那这样他们就能一起回家里了。
说起来会把钥匙遗忘在玄关,还是扎克斯来自早上的异样,他伫立在芬里尔旁边,试着骑上去保持平衡,见成功还沾沾自喜,好似忘记了固定架的存在。克劳德哼笑出声,挂着笑意跟蒂法解释:“我只是猜他说不定之后会向我借车钥匙。”
“欸、这番话我可不能当没听见。”蒂法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看来不久以后第七天堂要暂停营业一天了。”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要举行派对了,你能懂我意思吧。”吸取当年的教训,她可不会再傻愣愣的等他们都离开才反应过来,先前准备的东西也终于要派上用场。蒂法面色如常,“得选个你们都有空闲时间的日子才行,你觉得这周末怎么样?”
直到第七天堂都被挂满了彩带,蒂法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回来的丹泽尔不知道该从哪开始吐槽,只能默默用手肘戳了戳蒂法,而始作俑者对此杰作似乎十分满意。扎克斯几乎把能用的都用上了,七色彩带从天花板挂到地板,小气球摆成Party的字眼,连马琳最喜欢的布偶服都被拿了出来,幸好被克劳德及时制止,要不然一个大型的熊玩偶应该会成为最突兀的存在。
这么一看丹泽尔看着还比较成熟,对花里胡哨的装饰满脸都是嫌弃,他随口而出了一句有必要吗,就遭到了扎克斯的反驳:“当然!派对啊,难道不得热闹起来,电视里甚至有架钢琴摆着,我想我们还差点灯饰,还有炒热气氛的东西!”
“那已经不是一个级别的派对了好吗?”丹泽尔顶受不住他的热情,连忙后退,“……你想说少不了音乐,对吧。我想我们有留着一部收音机,我去仓库找给你。”
他留下大人们落荒而逃,扎克斯第一个笑出了声,然后便是蒂法、克劳德,看来他们都在此刻体验到了逗孩子的乐趣。烤派的香气已经在告知大家开始时间,由于丹泽尔买到了清单上的材料,所以他们还能在今天享用到奶油香草烤全鸡,哦、听起来肚子就已经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了。
扎克斯主动到厨房帮忙,算是弥补之前给他们店里添了麻烦。他们并非无话不谈的关系,经过那次短暂在休息室的谈话,蒂法显然感觉到他们之间有所缓和,原因多少出自她心境的变化。
别的不提,扎克斯其实是厨房里最了得的打手,永远能准备好下一步所需要用的,料理更是客人会被指名道姓夸赞,由其是因他而特别加进菜单里的蘑菇汤,其实跟克劳德做出来味道真有几分相似,也许她无意间察觉到某种可能性。
只要给烤派放上水果装饰,剩下只需要端出去让大家一起享用便可,蒂法琢磨了会,终于摆出还算满意的摆盘。她在递给扎克斯的过程上顿了顿,垂眸思考了片刻,释怀地笑了:“我想,你几天就会出发了吧。”
可能吧。扎克斯接过热烫烫的烤派,扶平油纸的一角,双方都陷入了一阵的沉默。蒂法的目光里肉眼可见地闪过一丝复杂:“如果把记忆都找回来,我想认真向你道一次歉。”
他没有问出那句为什么,那说不定会是明天的事情、未来的某个瞬间,甚至未必会降临。 所以扎克斯默不作声带过了话题,徐徐呼出一口气,“派对的时间到了,对吧?”
鼓鼓的肚子像座小小的山丘,桌子上的美食——残渣,静静等待着谁去收拾,当克劳德往扎克斯碟子上塞过最后一颗草莓,宴会也在此刻悄然接近尾声。
曾经的边缘城常被描绘成一座死城,没有半点朝气,日出以后依旧黯淡无光,每个人行尸走肉地活着,他们会想、反正终有一天会被星痕给吞噬,是座被繁华抛弃的城市。唯有人类的灯光与喧闹将它唤醒,枯燥的灵魂才得以发泄。
回荡在屋子的欢声笑语好似悄然点亮了这里的阴霾,丹泽尔找出来的收音机正好播放着神罗当年的流行曲,因强烈的鼓点而深受众人喜爱,甚至掀过一阵热潮,大街小巷的人们嘴里都会哼出曲调。
这可是扎克斯为数不多想起来的音乐了,连安吉尔都嫌弃他过于沉粮这首歌,谁让他总是能跟上当下的潮流呢。指尖随节奏轻轻敲着桌子,熟悉的曲子逐渐进入副歌,他终于是忍不住唱出一小段,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如果在厕所里放声展现歌喉,出来后发现大家都能听见,一定特别尴尬吧,扎克斯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他本想掩盖自己的手足无措,奈何大家渐渐挂在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能让他忽视这件事,或许扎克斯应该拉着克劳德跟他一起配合音乐着唱下去。但他没有,他决定担当起收拾的角色,选用了一种像极要匆忙逃离现场的方式。
克劳德紧跟其后,竟用仅是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线把歌词接了下去,趁着扎克斯错愕的空隙,夺过对方手里的碗筷。等扎克斯反应过来,收音机带来的欢乐已经成了背景,能传进耳畔的就剩克劳德断断续续的哼唱了。
“再唱一遍吧,感觉能在我脑海里循环几百遍。”扎克斯追上去从背后搂住克劳德,为了确保陶不会受到牵连,他还特地伸出另一只手到半空,“嘿、小心。”
“别太闹腾,要是摔坏了你又会被蒂法唠叨。”
“……呃、一切都在我的掌控范围内,放心吧!”其实这句话连本人讲出来都觉得半真半假,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若然我再把蒂法家里的东西给摔成碎片,估计要尝到的就不止唠叨了。”
“是啊,说不定会在大雪天把你丢出去冻成冰棍。”克劳德难得地开了个会让当事人感到恐慌的玩笑,顿在原地的扎克斯很快追了上来,喃喃着我相信你一定会来帮我求情的,对吧对吧?
“谁知道呢。”他回道。
“哼……也就是绝对会帮我啦。”扎克斯仰头笑了出声,很快便被仍在播放的音乐给盖了过去,“我猜雪应该是软的,要是被扔在上面也不会特别疼?下珠诺没有雪,即便在冬天也有热的时候,只是长期待在海边会有发高烧的风险。”
“嗯,是软的,你可以用它滚出一个雪人,往上面放上装饰。”没拧紧的水龙头滴答滴答,水珠在光线下折射出微弱的光。不知为何让克劳德联想到曾落在掌心的雪花,思绪飘到加入神罗后经历的第二场雪,原本可以宣告结束的话题被他绕了回去:“不止如此,你还能玩雪球大战,或者像玩沙子一样堆出各种歪七八扭的东西。”
“是和我想象里截然不同的冬天啊。”光是听克劳德简单去描述,就已经减轻了他对冬天的厌恶,第一时间浮现在脑海里的不再是呼吸会刺痛内脏的温度,白茫茫一片不见出路的雪地,不断变得僵硬的身体,他曾以为自己会死在无人问津的冬天。
可是克劳德的话语轻易地使他的思绪戛然而止,片刻,扎克斯找回说话的能力,受情绪影响而变得沙哑的嗓子讲起话来像是在窃窃私语:“听起来真不错,我们可以去散步、去冒险,去做没实现过的……我相信你会让我喜欢上冬天。”
听起来是诱人的邀请,一旁的克劳德指尖轻轻一颤,滑溜溜的泡沫差点导致碗碟哗啦啦掉下来。他望向扎克斯,好似察觉不到有人在看着自己,不、对方肯定知道的,只是故意表现得无动于衷,泛红的耳根暴露了一切。
不管曾经或是现在,克劳德都没有向别人提过,他讨厌尼福尔海姆的冬天,讨厌一成不变,毫无色调,仿佛会吞噬一切的冬天,他常认为那意味着死亡。然而有人蓦然闯进来,敲碎了他一直以来的滤镜,告诉他:看吧克劳德,无论寒风刺骨的冬天如何吞食人的意志,白昼依旧会如常到来,雪都能在明天融化。
是日出,晨曦啊!
垂下来的睫毛眨了眨,克劳德低声笑了起来,然后用肩膀撞了他一下,“那我可要提前给你编一条围巾了。”
扎克斯问:“为什么?”
克劳德说:“迎接冬天。”
——
工作真的好忙,有点难挤出时间了,不确定下周能不能更新,但我希望能。
接下来会进入尼福尔海姆篇,接着结局。
鲷鱼烧1(群像cb口嗨)
注:不会画画的悲哀。口嗨小剧场,日常生活中大家带幼年金独子(假设九岁)买鲷鱼烧。本篇涉及角色韩秀英、柳尚雅、乌列、刘众赫、隐秘的谋略者,不同角色剧情相互独立。
潜在雷:幼年金独子,主对话,简陋脑洞,可能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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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金独子突然回到了九岁,队伍里的大家不得不承担带孩子的任务。
【韩秀英】
小金:(被路边的鲷鱼烧店铺吸引,停住脚步)
韩:(顺着目光看过去)
韩:你想吃鲷鱼烧?
小金:(沉默)(缓慢点头)
韩:(大步走到店铺前)(认真端详价目表)(犹疑着购买了一份有很多个的小鲷鱼烧)
韩:让我尝尝味道(打量成品,感到好奇)(吃掉一...
注:不会画画的悲哀。口嗨小剧场,日常生活中大家带幼年金独子(假设九岁)买鲷鱼烧。本篇涉及角色韩秀英、柳尚雅、乌列、刘众赫、隐秘的谋略者,不同角色剧情相互独立。
潜在雷:幼年金独子,主对话,简陋脑洞,可能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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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金独子突然回到了九岁,队伍里的大家不得不承担带孩子的任务。
【韩秀英】
小金:(被路边的鲷鱼烧店铺吸引,停住脚步)
韩:(顺着目光看过去)
韩:你想吃鲷鱼烧?
小金:(沉默)(缓慢点头)
韩:(大步走到店铺前)(认真端详价目表)(犹疑着购买了一份有很多个的小鲷鱼烧)
韩:让我尝尝味道(打量成品,感到好奇)(吃掉一个)
韩:这家店真的很好吃哎!(再吃掉一个)
韩:(咀嚼)(再吃掉一个)
韩:(竖起大拇指)(吃掉最后一个)
小金:(震惊难过地看着空掉的盒子)
韩:对不起......我再去买。(慌乱,手足无措重新来到店铺点餐)
小金:(左手拿着一份小鲷鱼烧,右手拿着一个大鲷鱼烧)
韩:我还是觉得小的好吃一点(专注品尝)
韩:哎,你怎么还没吃,不吃的话给我吃。(假装抢夺金独子的鲷鱼烧)
小金:(躲闪)(护住鲷鱼烧)
小金:在等它变冷。
韩:冷掉的更好吃吗?让我试试。(减缓吃的速度)
韩:失败了,看来热的更适合我。(摇晃着空空如也的袋子)
小金:可以吃我......(挡住韩秀英已经伸过来的手)
小金:请等一下......
【柳尚雅】
小金:(轻轻拽了拽柳尚雅的手)
柳:怎么啦,独子?(温柔语气)
小金:(看向鲷鱼烧店铺)
柳:想吃什么味道的鲷鱼烧呀?
小金:红豆味道的。
柳:香甜的东西很适合冬天呢。(牵着金独子的手走到店铺前)
柳:您好,需要两份红豆味的鲷鱼烧。
柳:(将一份鲷鱼烧递给金独子)
小金:谢谢姐姐。(两只手抱着鲷鱼烧,用嘴呼呼吹着气但没有吃)
柳:独子是喜欢冷一些的鲷鱼烧吗?
小金:嗯。(点头)
小金:冷的东西不会让舌头疼。
柳:的确是这样的,我也记住了(摸着金独子的头笑起来)
【乌列】
乌列:(对着可爱鲷鱼烧的店铺广告移不开脚步)
乌列:金独子,这个叫做鲷鱼烧的食物好吃吗?(期待的目光)
小金:好吃。(边说边点头)
乌列:那我们一个人一个!
小金:乌列,你有钱吗?(陷入思考)(抬头看乌列)
乌列:没有......(石化)(移目)(对手指)
小金:(掏出现金)(来到店铺前踮起脚探头看向老板)
小金:您好,请给我两份红豆味的鲷鱼烧。
乌列:(感动捂嘴)(热泪盈眶)(被金独子可爱到)
小金:有一点烫(把鲷鱼烧递给乌列)
乌列:谢谢独子。(开心)
乌列:真的好好吃!(眼睛里冒出星星)
小金:嗯!(露出微笑)(咬掉鲷鱼头)
【刘众赫】
刘:(路过鲷鱼烧店)(想起来金独子喜欢吃鲷鱼烧)
刘:(进入商场)(开始购买材料和工具)
刘:(回到家进入厨房)(开始全神贯注大展身手)
小金:(在厨房门外偷偷观察)
刘:(发现金独子)
刘:帮我打几个鸡蛋。
小金:好的。(认真打鸡蛋)
(两人在厨房里忙活)
刘:好吃吗?(看着金独子吃冷掉后的鲷鱼烧)
小金:很好吃,哥哥做的东西都很好吃。(很快吃完一整个)
刘:(嘴角上提)(再递给金独子一个鲷鱼烧)
【隐秘的谋略者】
谋:(蹲下)(整理金独子的帽子)(整理金独子的耳罩)(整理金独子的口罩)(整理金独子的围巾)
谋:(打量看起来裹得严严实实的金独子,确保他很暖和,露出满意的表 情)
小金:(乖巧一动不动,闻到鲷鱼烧香味)
谋:我记得你喜欢吃冷掉的鲷鱼烧。(再次蹲下,摸金独子的头)
谋:(买入各种口味的鲷鱼烧)
谋:等回家就都冷了。(提着装满了鲷鱼烧的袋子)
小金:谢谢叔叔。(抬头,诚恳地说)
谋:叫哥哥。(皱眉)
新年也不赖(微众独)
注:新年快乐小短篇,有轻微原著剧情中的留白想象,可能有人情味儿的刘众赫视角。
潜在雷点:因为刘众赫是一个捉摸不透的男人,可能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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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12月31日,明天就是新年。
他记不清已经经历过多少个这种日子,几次回归消磨了他对时间的概念。
当然他并不在意。
刘众赫摊开的掌心里躺着几片还没融化的雪花。
首尔的冬天很冷,虽然耐寒技能发挥着作用,但哈出的白气迅速带着雪花消失了。
从地球被该死的星流频道入侵时起,每年的第一天和最后一天就跟其他三百多天没有区别。
只需要轻轻一看,街道上密布的破碎狮体和在暗处蠢蠢欲动的猩红目光就不会让人对新的一...
注:新年快乐小短篇,有轻微原著剧情中的留白想象,可能有人情味儿的刘众赫视角。
潜在雷点:因为刘众赫是一个捉摸不透的男人,可能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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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12月31日,明天就是新年。
他记不清已经经历过多少个这种日子,几次回归消磨了他对时间的概念。
当然他并不在意。
刘众赫摊开的掌心里躺着几片还没融化的雪花。
首尔的冬天很冷,虽然耐寒技能发挥着作用,但哈出的白气迅速带着雪花消失了。
从地球被该死的星流频道入侵时起,每年的第一天和最后一天就跟其他三百多天没有区别。
只需要轻轻一看,街道上密布的破碎狮体和在暗处蠢蠢欲动的猩红目光就不会让人对新的一年充满希望。
在灭亡的世界里,日期是没有意义的。
这是个傻子都知道的事实。
他曾在某次回归里参加过一群幸存者的跨年庆祝会,队友们很感兴趣,于是他留了下来。
不过第二天,除了他的队伍,其他人都死于突然出现的兽潮。
待宰的羔羊,不应该沉溺欢乐。
那次过后,也没有人再提起新年。
而那个人又干了什么?
一场像在和平之地时的聚会。
所有人都很开心,发出的笑声刘众赫在顶楼也能听见。
他现在很矛盾,他觉得这不应该、不必要、不合适,甚至愚蠢。但实际上他十几分钟前还在下面烤肉串。
刘众赫一边排斥一边向往,于是为了处理思维的混乱,他来到了顶楼。
“喂!翻车鱼!”
一团浓烈的酒气向刘众赫袭来。
“翻车鱼是什么?”
刘众赫皱起眉头,看着突然出现在旁边的金独子。
这个混蛋已经彻底醉了,除了不断往他怀里塞的酒瓶,另一只手里貌似拿的还是刘众赫刚才在楼下烤的烤串。
“是刘众赫。”
“是什么?”刘众赫不想跟醉鬼胡扯,但他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是翻车鱼。
金独子猛地一趔趄。
为了躲开酒瓶和烤串的攻击,刘众赫迅速侧身并眼疾手快从背后抓住了金独子的领子。
被拎起来的人一瞬间酒醒了大半,想起了自己上楼的目的。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重新调整姿势站起来的金独子生硬地转换了话题。
刘众赫盯着他,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猜的。”
“烤肉吃完了?”
“啊?”
他存心逗弄金独子,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冲动。
刘众赫又回到了楼下,破天剑圣和基尔乔斯分了些饺子给他。
不少人在空空如也的烤架附近徘徊,于是他又卷起了袖子。
【观赏型道具·魔力烟花已经准备就绪。】
[一款可以在室内点燃的魔法烟花,为你营造安全无污染的节日氛围]
那个人总是喜欢干些多此一举的事。
刘众赫这样想着,眼睛却没离开摆弄着道具的金独子。
如果是这次回归,
或许,新年也不赖。
伴随着三十三声钟,绚丽的烟花照亮了整个场地,每个人的脸都在明暗变换的斑斓里忽隐忽现。
今天是1月1日,今天就是新年。
狼女
“因为耽误了治疗,那些碎掉的指骨就那样歪歪扭扭地又拼合了。”
“他们总是催促我去医院做个手术,让拇指看起来美观一点,也不会影响生活。”
“但我喜欢时不时捏捏它,甚至是放进嘴里模拟它经历过的咬合方式,感受着畸形骨头的崎岖。”
“不得不说,有点疼,这么干的时候我总觉得拇指里面塞满了针,病态得让我觉得自己是个M。”
“因为耽误了治疗,那些碎掉的指骨就那样歪歪扭扭地又拼合了。”
“他们总是催促我去医院做个手术,让拇指看起来美观一点,也不会影响生活。”
“但我喜欢时不时捏捏它,甚至是放进嘴里模拟它经历过的咬合方式,感受着畸形骨头的崎岖。”
“不得不说,有点疼,这么干的时候我总觉得拇指里面塞满了针,病态得让我觉得自己是个M。”
江叔的胡子(男少东家幼年主亲情)
注:本篇少东家性别男,幼年,主亲情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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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东家起初不喜欢江晏蓄的胡子,捉摸着怎么能够偷偷近了江叔的身帮他好好修理。
当然,这是极难的事。
尤其对于他这“武艺不精的小子”。
他说不清那些胡子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似乎是某次在寒姨那儿正练着剑,寒姨领着个戴笠的人突然出现。
胡子是易容的好手段,半晌他都没认出来人是谁,惹得寒姨笑了他好久。
“当真认不出来?”江晏看似生气地把斗笠扣在他头上,摸着下巴狐疑道。
少东家愣愣摘下笠来,张着嘴连连点头后又拼命摇头。
但似乎都是错,他斜眼去看江叔的反应,却被江晏逮住手腕重新舞了遍剑法:
“生疏了不少,最近偷懒...
注:本篇少东家性别男,幼年,主亲情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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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东家起初不喜欢江晏蓄的胡子,捉摸着怎么能够偷偷近了江叔的身帮他好好修理。
当然,这是极难的事。
尤其对于他这“武艺不精的小子”。
他说不清那些胡子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似乎是某次在寒姨那儿正练着剑,寒姨领着个戴笠的人突然出现。
胡子是易容的好手段,半晌他都没认出来人是谁,惹得寒姨笑了他好久。
“当真认不出来?”江晏看似生气地把斗笠扣在他头上,摸着下巴狐疑道。
少东家愣愣摘下笠来,张着嘴连连点头后又拼命摇头。
但似乎都是错,他斜眼去看江叔的反应,却被江晏逮住手腕重新舞了遍剑法:
“生疏了不少,最近偷懒了?”
少东家抿着嘴没出声,眼睛却离不开江叔手上几条崭新的蜈蚣似的疤。
他知道,受伤很疼。
即使是男子汉大丈夫也没办法逃避的疼痛。
胡子为江晏添了些沧桑和老成,少东家没来由地感到难过。
少东家身边不少留着胡子的人,他看了书也听了人说,知道这是男儿血性,是怠于修理,是美髯时兴,是人之常情。
但江晏的变化,总让少东家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说不出那感觉,心中空落落的,仿佛弄丢了什么。就像江叔身上的伤,每一次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突然出现。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夜里,他借着微弱的光盯着江叔的胡子发呆。
江晏被他看得发毛,转头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儿。
“都看了多久了?你现在年纪小,以后也会长的。”
年纪小成了江叔嘴里常挂着的话,也成了道无法横跨的鸿沟,隔开了少东家与江晏,拦住了过去与将来。
少东家后来才知道,他不是不喜欢江叔的胡子,他是讨厌跟不上江叔脚步的自己。
江叔养孩记·醉酒篇
注:此篇少东家无特标性别,主日常亲情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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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出去转了会儿,回来发现放在桌角还没来得及喝的酒已经半滴不剩,空空荡荡的碗让他心头发紧,手也冒出冷汗来,他向着里屋轻移脚步。
孩子的脸隐在忽明忽暗的烛光里,朝着进入视线的大人扑去。
江晏松了口气,把伏在自己腰侧的手落在了孩子脸上。
这小鬼怕是误拿了他的酒喝,身上散着酒气,脸蛋红扑扑,迷瞪着双晕着雾气的眼睛,看着应该是难受得紧,这会儿歪歪扭扭地往他身上蹭,口中还不停念叨着:“江叔江叔......”
芝麻大点儿的孩子也学会了喝酒,自知没做好表率,江晏惭愧地咳了两声。
还好,喝醉了也认得人。
他蹲下身把孩...
注:此篇少东家无特标性别,主日常亲情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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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出去转了会儿,回来发现放在桌角还没来得及喝的酒已经半滴不剩,空空荡荡的碗让他心头发紧,手也冒出冷汗来,他向着里屋轻移脚步。
孩子的脸隐在忽明忽暗的烛光里,朝着进入视线的大人扑去。
江晏松了口气,把伏在自己腰侧的手落在了孩子脸上。
这小鬼怕是误拿了他的酒喝,身上散着酒气,脸蛋红扑扑,迷瞪着双晕着雾气的眼睛,看着应该是难受得紧,这会儿歪歪扭扭地往他身上蹭,口中还不停念叨着:“江叔江叔......”
芝麻大点儿的孩子也学会了喝酒,自知没做好表率,江晏惭愧地咳了两声。
还好,喝醉了也认得人。
他蹲下身把孩子抱在怀里,用手拍着孩子的背,正欲询问,脑中闪过些念头:ta年纪是小,但酒量怎么这样差?
江晏回想起往事,皱着眉思考片刻,还是将酒量不行归咎于年岁太小。
“江叔......我好难受........”
孩童将头搭在江晏的颈侧,无意识地蹭来蹭去。
江晏安抚着把孩子安置在榻上,迅速去温了壶水,想着先用水冲淡胃里的酒,再看能不能都吐掉。
看着孩子灌下去整整一壶水,把水壶抱在怀里乖巧听话的样子,江晏到了嘴边的说教又被咽了下去。
“江叔......我头好疼,脑子里像有个大钟在敲。”
“试试能不能吐出来。”
一番尝试,孩童抬起头,与江晏大眼瞪小眼,说话带着哭腔:
“江叔,我不会吐......”
还能不会吐?
江晏摸不着头脑,吐这种事哪里有不会一说?想来想去,他选了种最万全的法子。
被酒糊得神志不清的孩子看不明白江叔的比划,直到嗓子眼被抠得直犯恶心,才终于呕了出来,止不住似的哗哗洒了一地,气势颇大,来不及闪躲,遭罪的还有江晏的手和衣服。
江晏搂着吐完后筋疲力尽的孩子,又喂了几口水,用手轻轻在他的肚子上打转。
应是吐出来真的管用,不一会儿江晏的怀里就响起了清浅的鼾声,那小脸上的红晕也慢慢褪去。
对着屋内一片狼藉,江晏一边反思下次连同酒也和刀剑收去一处,叮嘱这小孩莫要乱吃东西,一边暗暗庆幸。
幸好,幸好只是喝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