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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木源

《故事很长也很短》31。好久不见

几个人闹过以后,也就坐在那休息,马嘉祺开口问了问他们的情况“昨天让你们定下来的歌都选好了吗?今天我们见过对方公司的成员,大概也就会分开练习了”


 “我唱………”刘耀文宋亚轩丁程鑫贺峻霖姚景元陈泗旭几个人都定下来,只有严浩翔张真源还有敖子逸三个人没说话。张真源可以理解,他现在普遍都是被动,其他两个能闹腾的人这么安静也是很让人诧异的。


“三爷,你唱什么?”丁程鑫碰了碰旁边的人


“嘘,别动,让我发挥我的这个聪明的大脑”敖子逸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几个人也都习惯了他这个样子突然“眉间雪,就他了”


这句话一出来,众人就安静了,他们都以为敖子逸会唱自己的歌,没想到...




几个人闹过以后,也就坐在那休息,马嘉祺开口问了问他们的情况“昨天让你们定下来的歌都选好了吗?今天我们见过对方公司的成员,大概也就会分开练习了”


 “我唱………”刘耀文宋亚轩丁程鑫贺峻霖姚景元陈泗旭几个人都定下来,只有严浩翔张真源还有敖子逸三个人没说话。张真源可以理解,他现在普遍都是被动,其他两个能闹腾的人这么安静也是很让人诧异的。


“三爷,你唱什么?”丁程鑫碰了碰旁边的人


“嘘,别动,让我发挥我的这个聪明的大脑”敖子逸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几个人也都习惯了他这个样子突然“眉间雪,就他了”


这句话一出来,众人就安静了,他们都以为敖子逸会唱自己的歌,没想到会选这首。这首歌是敖子逸翻唱过的一首,在他离开之前,算起来这是第三次翻唱。


“翔哥,你呢!选什么?”刘耀文宋亚轩。


“严浩翔他昨天想了一夜,整的我都没睡好”贺峻霖抱怨到。


“想一夜?不会吧”姚景元。


“小马哥,这个可以自己弹唱吗?”严浩翔探出身子问。


“可以啊。你要自己弹唱?”马嘉祺。


“那就落叶归根吧”严浩翔像是下定决心一样说。不管结果是好是坏他都接受。


“那你用什么乐器”丁程鑫。


“用嘴一边 B —Box一边唱歌”宋亚轩。


“然后再加段Rap”丁程鑫


“宋亚轩~,我给你打,你来唱”刘耀文拍了一下宋亚轩,两个人开始合奏。几个人看的哈哈哈大笑。


“一边去~”严浩翔笑着推了推他俩,让他俩走开。“我用小提琴就好”


“车祸版的落叶归根吗?”丁程鑫


“那你这输出伤害很大啊”贺峻霖。“你一个人灭对方全员”




“那就不用我们了,还比什么,翔哥一个人灭人家全队”刘耀文。“我们稳赢。”



“那次是赶工,还有都多少年了,还记得呢,这次我一定好好表现”严浩翔。


“等你哦!”马嘉祺一个玩味的笑看过去。


“哈哈哈,严浩翔,你也有今天”敖子逸“景元,晚上跟哥睡,我带你看严浩翔车祸版的小提琴”


“谁跟你睡,我自己有手机”姚景元白了他一眼,不愿意搭理他,其他几个人也都闹了起来。


马嘉祺转头问一旁的张真源“源儿,你选好了没?”


“我……在想”张真源


电波:

[泗旭怎么回事?]马嘉祺抬头看了看陈泗旭,又低头看了看张真源。


[昨天定的是他自己歌,《心桥》今天估计是想换一个吧]陈泗旭


[不是挺好的吗?怎么换了?]马嘉祺


陈泗旭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小马哥,我可以……”张真源再三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没 事,你说,如果有什么比较困难的事,我们可以帮你”马嘉祺温柔的说。


“对呀对呀”众人。


“可以唱自己………的歌吗?”最后几个字马嘉祺几乎没有听到。但是他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可以啊,当然可以,我觉得你这个想法不错”马嘉祺点头表示同意。


“唱什么?”刘耀文就听到他要唱,转头问严浩翔。


“唱自己的歌”严浩翔“你怎么年纪不大,耳朵不好使呢”。


“真的假的?我好久没听真源唱自己的歌了”丁程鑫即震惊又开心的盯着张真源。


“我也是”宋亚轩笑嘻嘻的说。


“唱什么唱什么”贺峻霖迫不及待的问。


“《心桥》”陈泗旭替他回答。


“真的假的,我的天呐,要过年了这是”贺峻霖。


“哦!这个我知道,就因为这首歌,我当时只是看张真源直播的一个片段听到的,觉得特别好听,然后他就骗走了我三块钱,虽然是两张张专辑三块钱,但是也是好贵”敖子逸痛心疾首的拍着胸脯说。


“我也有这首歌,还不错哎”姚景元。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行”张真源。


“一定可以的,小马哥,真源就定这个了”陈泗旭替他做主定了下来,张真源也没说什么,这首歌他都好久没唱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马嘉祺说出定歌的时候他脑子里第一瞬间就是这首歌。


“免费的演唱会,我听到了,我有生之年竟然听到了”敖子逸。


众人:…………三爷的“穷”他们早就知道,但是不知道“穷”成这种地步。


几个人正聊着开心呢。卓哥就从外面进来了。“黄总,这里面就是我们这次参加节目的十个孩子了。”卓哥边走边介绍。听到声音的几个人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两个好奇的盯着门,想看看是谁。可是敖子逸和丁程鑫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们。

“李总不是说有九个吗?”


“没啊,我接到的通知说是十个人,不会是出了差错吧”卓哥的警惕性瞬间上来了,他不允许自己的工作有失误。

“没事,反正我带来的孩子也挺多的,这次的活动主要是想让他们相互学习学习”


“是是是,”卓哥推开门把人领进对他们说,“这位是易安音乐社的原际画的创始人hr,黄总,黄总这位是我们二代时代少年团的队长,马嘉祺,队员丁程鑫宋亚轩张真源严浩翔贺峻霖,还有敖子逸姚景元和陈泗旭,他们都算是我们公司的老人了”


“看来贵公司是真的把底牌都拿出来了”lf你个老滑头。hr咬牙切齿的跟卓哥说着,然后又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你们好!我是hr,叫我锐哥就好”


“你好!我是队长马嘉祺”马嘉祺介绍完等了半天丁程鑫没说话,就给宋亚轩使了个眼色。


“你好!我是宋亚轩”

“你好!刘耀文”

“你好!我是………”不等张真源说完就被打断了。

“真真,好久不见”hr向前一步抱了一下他,但又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送来他,仿佛刚才的是他们眼花了。张真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丁程鑫,不在说话。



“你好!我是严浩翔”

 “好久不见”hr

“好久不见”严浩翔礼貌回答到,没有半点的逾越。


“你好!贺峻霖”

“好久不见,小铃铛”hr

“难为您还记得”贺峻霖笑着说,可是话却带着疏离,说完以后看了眼对面的严浩翔,就这一眼,严浩翔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陈泗旭,TF家族新生”

“你可是唯一一个还保留着这个前缀的老人,是一个时代的见证者”hr笑着说。

“抬举了,说不定再过段时间前缀都没了,那个时代也结束了,总会有下个时代的到来,优胜略汰这是自然法则不是吗”hr面对他说的这句话,只是笑了笑没接话。



“你好!我是总部的姚景元”

“你好!”


“外包人员,敖子逸”

“小逸,好久不见”hr

“嗯!”果然三爷就是三爷。


所有人都打完招呼了,只剩下丁程鑫一个人,马嘉祺扯了扯他的衣服,丁程鑫看了看,就是不愿意说话,卓哥也在旁边不停的小声叫着他。

“这么久没见,不打个招呼吗”hr


在卓哥的眼神逼迫下,丁程鑫终于开口了。“你好,时代少年团丁程鑫”

“好久不见”hr全然不在意他的反应,依旧抱了一下。然后言归正传。“麻烦你,帮我把外面的孩子带进来”


“不麻烦”卓哥走出去,把人带进来了的那一瞬间,马嘉祺感觉丁程鑫抓他的手,瞬间用力,低头看了一眼,青筋暴起,看到hr的时候他一下子就联想到前天晚上林墨的那句会再见的,他就知道还有谁了,只是他没想到丁程鑫的反应这么大。感觉到他的不安,马嘉祺把人的手也用力握了回去。


马嘉祺都猜到的事敖子逸怎么可能猜不到,他只是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信息,腿有点软,下意识的去扶住一旁的姚景元跟宋亚轩。


贺峻霖的反应比严浩翔想想的有些或许平静了,可就是这样让严浩翔更不安,小心翼翼顶着他的冷冷的目光的走到他身边,伸手牵住他的手,才发这个人在抖,那有什么平静啊,他只是在克制自己,被严浩翔抱在怀里,贺峻霖就说了一句话“瞒着我?啊?胆子肥了?晚上回去你死定了”

相对于他们张真源就比较没那么意外,陈泗旭都跟他说了,所以他也知道今天他们会出现,所以他做了很多准备。


“刚刚他们做的自我介绍你们也都该听见了,现在到你们了”hr跟卓哥站在他们两队人物的中间,形成了一道分割线。




“你们好!易安林墨”

“你们好!易安孙亦航”敖子逸和丁程鑫亲口听他们两个说出自己的名字,却不是自己想的到的那个。不由得自嘲一笑,期盼着什么呢!

“你们好!易安池忆”

“你们好!易安傅韵哲”

“你们好!易安莫文轩”

“你们好…………”

“……………”


“从今天开始,易安的孩子将住入你们隔壁宿舍,接下来的一个月,你们会进行四场比赛,第一场比赛定在一周以后,希望在这一个月里,你们能好好相处。”


“是”众人。


hr和卓哥一走,场面瞬间像冰冻住一样,只有几个比较小的孩子在他们休息的区域闹腾起来。声音传到他们这边,丁程鑫觉得刺耳,冷冷的看着照顾几个小孩子的孙亦航。马嘉祺废了老大的劲才把丁程鑫的手掰开,“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许伤害自己,你看你,又把自己手搞成这个样子!”


“小马哥,我刚刚……”丁程鑫回过神来看着他。


“喝奶茶吗?我帮你点一份”虽然是询问,但是马嘉祺已经开始拿手机下单了,当然不可能只点一份,他不清楚对面的喜好,所以统一点了原味,只有一杯草莓味的是给丁程鑫的。



“刘耀文,我咋感觉气氛这么诡异”宋亚轩抱紧自己往刘耀文怀里缩,看了眼丁程鑫“丁儿真的没事吗?”。




“没事,有小马哥在呢,我们见机行事!”刘耀文搂住他。



“严浩翔你今天回去真的死定了”贺峻霖恶狠狠的盯着严浩翔,表示他很生气。

“回去就跪搓衣板”根据以往得出来的规矩这个时候认怂,会减轻很多罪罚。

“三个小时”

“三………”严浩翔刚想反驳看到他的眼神又憋了回去“行。”

“嗯”

“那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严浩翔。

俩人正说着池忆突然跑过来了,扑向他“展逸文”

这个名字仿佛刺激到了贺峻霖和丁程鑫,让两个人本就不好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张真源见不对劲,连忙拉住贺峻霖,让贺峻霖坐了下来,只说了一句“没事”。马嘉祺也抱住丁程鑫。

“池小鱼,你怕不是又胖了,都背不动你了”严浩翔拍了拍他。

“哪有?我最近明明在减肥”池忆不满的说。“我们都四五年没见了,你开口就说我胖了,真不仗义”

“逗你玩的,我们池忆最瘦了”严浩翔揉了揉他的头。池忆是他在易安的是最疼爱的“弟弟”,因为每次看见他就像看见贺峻霖一样,他把不能给贺峻霖的陪伴都给了池忆。

“我跟你说哦!本来黄校友是不想让我来的,我求了好久,他才同意的”池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为什么?”

“他没说理由”

“黄校友还是一如既往的皮啊”严浩翔听他这么说,自然就知道那个人是逗池忆玩的,如果池忆知道要来叫他们,一定不会好好的呆在宿舍的。“对了,我哥他们………”


“哦,还有,你还不知道吧!林墨哥跟航哥订婚了”


“什么玩意儿?”严浩翔被震惊到失声,惹得很多人都看过来。


“你小声点”池忆


“什么时候到事。我咋一点都不知道”他俩蹲在地上,严浩翔低下头跟池忆凑在一起。

“去年的事了,只有家里的人知道,很低调的,只是双方父母见了面吃个饭,相互交接一下家门钥匙银行卡”

“这么仓促……不是,虽然知道他俩可能会在一起,但是我哥是弯的我还是想象不出来。”严浩翔纳闷了。

“有啥………”两个人正交头接耳呢,就被人拎着衣服被迫站了起来。


“严浩翔”“展逸文”贺峻霖跟孙亦航一起开口。

“哥”池忆叫着孙亦航,这个场景跟七年前的一个场景很像只不过主角再也不是那些人了。贺峻霖咬了咬嘴唇,看着孙亦航,那句哥差点就脱口而出了。孙亦航把池忆从地上拉起来也看着他俩。

“贺儿~”严浩翔立马站直。池忆听见严浩翔喊他名字,好奇的盯着他“原来你就是文哥惦记了三年的贺峻霖啊”

{刘耀文:咋感觉有人喊我}

“你是?”贺峻霖记得他刚刚介绍过自己,但是自己并没有听清楚。

“贺哥,你好!我是池忆,你可以叫我小鱼”


“你好!咋上来就叫哥呢,那多不好意思”贺峻霖笑着说,其实他的手在背后掐着严浩翔,给严浩翔疼的可以瞬间来段说唱,但是只能面露微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文哥说的,他说你是他的人,说以后我要是见到你,都得叫的”池忆指了指他身边的人。


“这样啊”贺峻霖笑着用牙咬着牙缝说“合着那三年人不在我身边,便宜倒是一点没少占”


“那哪能,那不是………先下手为强吗?”严浩翔笑嘻嘻的说。“反正现在你也是我的人了,人家池忆也没叫错啊”


“这样啊!那我错怪你了?”贺峻霖咬着牙说。


“没有没有”严浩翔急忙摆手。孙亦航看着他们两个,笑出来声。这笑声引来了三个人的注目。

“航哥你笑了哎”池忆“我都好久没见你在我们面前这么笑过了”

“小屁孩”孙亦航收了收笑容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脑门,“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贺峻霖点点头。那句哥,他是怎么也叫不出口。

“见面都不叫哥了?”林墨从他们后面走过来,笑了笑,把手搭在孙亦航肩膀上。贺峻霖张了张嘴还是没能叫出口。严浩翔看了看贺峻霖,见他没什么表情变化才放心开口“哥,好久不见,不过你俩也太不仗义了,订婚都不告诉我”

“告诉你干嘛?出份子钱啊”林墨笑着说。“那你别急,等结婚想赖都赖不掉”

“哪有你这样的,哥,你也不管管林墨哥”严浩翔气呼呼的指着林墨。

“好了,你林墨哥什么吊儿郎当的样子你不知道啊!”孙亦航把他的指着人的手拍下去“还有你啊,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能指别人”

“我没有……”严浩翔收回被打的手委屈的看着孙亦航

“哈哈哈,被骂了吧,展逸文你个小屁孩,跟我斗”林墨一把把他连带着贺峻霖搂进怀里。

“其………林墨前辈?”贺峻霖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小……”林墨还没说完,就被丁程鑫打断了。




一旁的丁程鑫看到他把贺峻霖和严浩翔搂在怀里,本来他喊严浩翔叫展逸文他就已经不想再忍耐,现在倒好,直接动手,再忍下去他就不是丁程鑫了。挣脱了马嘉祺抱着他的手,站起来走过去把两个人从他手里拉了出来,又向前走了一步,站在他俩面前“他是严浩翔不是什么展逸文,麻烦你把人认清楚”随后又转了个身对着一旁的孙亦航“孙亦航前辈,也不用用那种跟我们很熟悉的语气来教导我的人,我自己的弟弟,自己会教,不劳烦你了。另外请两位前辈管好自己音乐社的人”


“你什么意思啊,我们跟展逸文说话,又没跟你说话,你凭什么替他做主啊”池忆听着有些不服的说。


“小鱼,别说了”孙亦航脸色难看的拉住了想要争吵的池忆。


“呵,小朋友,我再说一遍他叫严浩翔,不是什么展逸文”丁程鑫看着被孙亦航挡在身后的池忆,只觉得那个场景刺眼。“还有严浩翔是我弟,你看我做不做的了这个主”


“你这个人简直不讲道理”池忆。


“池小鱼,别再说了”孙亦航声音压的更沉了。


“林墨哥~”池忆委屈的看着林墨。林墨也只是摇摇头,示意他别说了。


“不好意思,我会惩罚他的”一旁的傅韵哲看这个场景有些僵住,连忙过来把人带走,顺便把其他看热闹的孩子都带出去玩了。原本吵闹的休息室瞬间安静了。



“程程,我回来”孙亦航向前走了一小步看着他的眼睛说。


“别叫我程程,我们没那么熟”丁程鑫往后退了一步,可是他退一步孙亦航就往前走了一步。贺峻霖跟严浩翔也不知道帮谁,帮谁都是不对的。马嘉祺上前的动作被张真源拦了下来,他不明所以的看着张真源,张真源跟陈泗抬头对视一眼“这事得让他们自己了结”

“但是你看到了,阿程他不愿意面对他们”马嘉祺有些着急,可是张真源力气又太大,他挣不脱也不能对他发火。

“那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呢!你也听到了,他跟我们宿舍一起的,朝夕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办?这事总得有个了结不是吗?”陈泗旭。

“可是……”马嘉祺还想说些什么。

“三爷会处理好的”张真源冲他摇摇头。

马嘉祺看了眼敖子逸,结果下一秒,敖子逸就站了起来。“嘿,干嘛呢干嘛呢?堵着我们家阿大一个人有意思吗?昂?”敖子逸双手插在兜里站在他们后面。

“小逸”林墨看了看,叫到。

“可别,上次不就跟你说了吗,小逸这个名字不适合”敖子逸瞥了一眼林墨,向前走了两步,挡在丁程鑫面前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对不起”

“还有事儿吗?没事我们要走了”敖子逸漫不经心的问,下一秒就拉着丁程鑫往外走。“小马哥,借用你男朋友一段时间,回头给你送家去”

马嘉祺看了看点点头。敖子逸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住“请问谁是马嘉祺?”

“哎,我是”马嘉祺听到有人喊他。估计是点的外卖到了,连忙走过去。

“好,谢谢”马嘉祺接过奶茶,把里面的草莓味的拿出来还有一杯原味的给两个人“拿着路上喝”马嘉祺抱了一下丁程鑫在他耳边说“我在家等你”

敖子逸接过东西“这就是本质的区别啊”然后看着两个人翻了个白眼,拉着丁程鑫往外走“走了”

目送他们离开,马嘉祺关上门喊人“刘耀文,亚轩儿,翔哥,景元儿,你们过来帮忙把奶茶分一下”

“来了。”几个人。

安居星404

【祺泽】夏令时记录

夏令时记录

*祺泽
*半现实/勿上升
*一周年快乐

0.

“你不妨大胆一些。”
“爱一个人,攀一座山,追一个梦。”

1.

李天泽拖着行李哐哐当当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他的航班又延误了,从八点活生生延误到了十点半。最近也不知怎么的,从今年开始在飞行上总会遇到一些障碍,明明本命年都已经过去了。
——也许不止是飞行上。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眶徐徐叹了口气,掏出钥匙开门。

宿舍里安静地过分,宋亚轩也是晚上才到的,大概早就睡得找不着北了,李天泽轻手轻脚地提起箱子进门。
考完期末考就意味着集训又开始了,想想也有两个多月没见这些伙伴,虽然平时吵吵闹闹的时间久了还莫名有点想念。

明早起来就能见面了。贺峻霖因为考试推迟了一天才来,...

夏令时记录

*祺泽
*半现实/勿上升
*一周年快乐


0.

“你不妨大胆一些。”
“爱一个人,攀一座山,追一个梦。”


1.

李天泽拖着行李哐哐当当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他的航班又延误了,从八点活生生延误到了十点半。最近也不知怎么的,从今年开始在飞行上总会遇到一些障碍,明明本命年都已经过去了。
——也许不止是飞行上。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眶徐徐叹了口气,掏出钥匙开门。

宿舍里安静地过分,宋亚轩也是晚上才到的,大概早就睡得找不着北了,李天泽轻手轻脚地提起箱子进门。
考完期末考就意味着集训又开始了,想想也有两个多月没见这些伙伴,虽然平时吵吵闹闹的时间久了还莫名有点想念。

明早起来就能见面了。贺峻霖因为考试推迟了一天才来,也就意味着他们可以休息上一天。
醒来就叫个宿舍楼下的豌杂面,晚上可以吃火锅和烤串,嗯……还有冰粉也挺想念的。

李天泽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着,推着箱子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随着房门推开有张纸片应声落下,似乎是刚刚就夹在门缝边的。李天泽愣了愣,还是先踉踉跄跄地把行李搬进了房间,才回身捡起了那张纸。

没有称呼也没有署名,短短的一行嘱咐,字也不大好看。
——空调已经开好了,早点休息。
李天泽这才注意到房间似乎被整理过了,空调也开到了适宜的温度,没有许久无人居住的闷热感。

他坐在床上反复翻了翻那张纸想看出些端倪,自然是没有得出结果。
最后只好一手将那张不明来历的纸揉成一团,在扔进垃圾桶的时候又犹豫了一瞬,还是以球状放在了桌上。

他拿出自己的睡衣,倒是突然想起了去年刚来重庆的时候,贺峻霖说也给他准备过这样的欢迎辞。不过他没看到那张纸,上面写了些什么他也不知道——那天同样因为飞机延误,跟丁程鑫在外头住了一天。
李天泽起身去门口,不自觉地看了眼对面紧闭的房门,回过神来砰地关上了自己的门。

不过上回那个写纸条的人早就搬出去了。


2.

李天泽久违地睡到了自然醒。

也不是,他是被热醒的,昨天手贱把空调设置了定时,却没想到远远低估了重庆的夏天。
热得像世界末日一样,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还是丝毫没有得到衰减,洋洋洒洒地贴在他的皮肤上。李天泽拖着混沌的脑袋,伸手想摸床头的空调遥控器,结果失手把手机碰了下去。

砰地一声。
李天泽猛地起身捞起了手机,反复检查了保护膜和手机壳,确定都没出问题。
他伸手打开了空调,却彻底醒了。

屋里的声音似乎惊动了外面的人,门口突然有了动静,哒哒哒三声清脆的敲门声。
宋亚轩明明平时都直接推门进来的,李天泽分神地想着,今天怎么这么有礼貌。

哒哒哒。又是三声。
“天泽?”
李天泽伸向房门的手猛地顿在了原地。

这个声音太特别了,温润如玉又柔和如水,以前很多个夜晚都能在自己耳边叨叨到凌晨,即使生病喑哑了他都不会认错。
是马嘉祺。

门外的人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就在对面,不再敲门也不再唤他,突然安静了下来,但李天泽知道那人没走。
那瞬间他想了很多,包括马嘉祺怎么会在这,是昨天就在对门睡的吗,宋亚轩那家伙到哪去了。

还有,他怎么会来跟自己说话。
——他跟马嘉祺太久没有说过话了。

去年这时候他们因为关系好被组成CP,后来由于各种原因被公司要求暂时消停,但原本不会影响到两人私下的关系。
是啊,刚开始确实是公司安排的。李天泽垂下了眸,缓缓将手放在了门把上。

但后来是谁先开始不说话,谁先开始逃跑,又是什么时候在只有两人的空间里气氛便尴尬无常。
李天泽不是冷血动物,自从感觉到那人的疏远后,也就自然地逃避了对方。

一而再再而三的,就连眼神交错在一起的瞬间也都默契地扭头视而不见了。
想到这他睫毛轻颤了下,手下一紧拉开了门。

马嘉祺就靠在门框边,还是那副清瘦的模样,套了件黑色T恤,沾着水的刘海搭住额头上。
他见门开了也没有动弹,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李天泽。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几秒,才别过头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
“起了?已经中午了。”

李天泽也躲开了他的视线,闷闷地应了一声,见对方仍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老半天才前言不搭后语地接了句,“……亚轩呢?”
“他没跟你说吗?”马嘉祺微乎其微地挑了下眉,“昨天他去耀文家玩太晚了,直接在那睡的。”

“哦。”李天泽答了一句后又无话可说了,在这么近的距离里尴尬得浑身发毛,连忙转身去摸自己的T恤,“我要换衣服了。”
马嘉祺一愣,立马反应过来做了个标准的向后转,不自在地抓了抓后脑勺,“你换好了出来吃东西,我叫了楼下那家碗杂……”

“那个,”李天泽虽然嘴快打断了话,但磨了半天嘴皮也没叫出对方的名字,抓着衣服又问道,“昨天晚上……是只有你在这吗?”
马嘉祺沉默了一会儿,也没转过身来,背对着沉着嗓子应了声,“嗯。”

李天泽不作声了,把门关上了才开始慢吞吞地换衣服,结果没找着正确的口被衣领刮得耳朵通红。
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突然想到了昨晚开好的空调,和桌子上那个被揉成一团的纸。


3.

虽然今天有太多的不对劲,但好在那家店的豌杂面的味道仍然没有变,饱满的豌豆配着沾着辣酱的小面,即使在空调房里也能吃出一身汗来。
李天泽确实是饿了,也就暂时忘却了身边的不安定因素,三口并作两口吃完后才发现对面那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嘴巴看。

李天泽转了转眸子,意识到自己嘴角有油渣后尴尬地想上前抽一张纸。那纸巾筒就在马嘉祺手边,他够了好几次都没够到,最后还是对方抿了抿唇,抽了两张递给他。
指尖触到的一瞬间李天泽惊得差点连纸巾都没拿稳。

“今天好热啊。”马嘉祺顺了一句话。
“哈哈。”李天泽干笑了两声,埋头擦嘴,“是挺热的。”
马嘉祺等他擦完了又伸手接过了那张纸,跟吃完的塑料盒收拾在了一起。动作自然地像是做了千万遍一般,反而是别扭的李天泽显得格格不入。

“你没什么活动吗?”他把垃圾放到了门口,又坐回了李天泽的对面。
“没有。”李天泽还在回想刚刚的事,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了问题,沉默了半晌又觉得自己该礼尚往来一下,“你呢?”

马嘉祺似乎有点讶异对方会询问自己的事情,怔了两秒却是突然笑了,兔牙和虎牙全露了出来。
“那我也没有。”

李天泽也不知道这人在瞎乐些什么,只觉得自己耳根也莫名发热,连忙低头慌乱地避开了马嘉祺的眼神。 
气氛一瞬间又变得尴尬无常,李天泽埋头翻着微信联系人,无意识地给宋亚轩戳了一串表情包,僵持了半晌对面的人终于站起了身。

李天泽一直吊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这才是正常的马嘉祺,刚刚一定是因为外卖必须两份才能送上来所以带了自己的份,现在饭也吃完了客套也说完了那就不必再待在同一……

“天泽,你想吃车厘子吗?我昨晚在楼下买了一些。”
“啊?”被打断思绪的李天泽整个脑子都是懵的,抬头看见马嘉祺手里拎着一袋深红的果子,还歪着头冲自己晃了晃,一时间心绪乱糟糟的半天才憋出了个字,“想。”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李天泽盯着在厨房洗车厘子的马嘉祺,不自禁又开始啃自己的大拇指。
将近半年的形同陌路当然不是假的,或许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有段时间他们确实见到对方掉头就走。不是马嘉祺记忆错乱了就是自己穿越了,要不然怎么……

李天泽深深呼了口气。
——怎么好像要把去年夏天的事情重演一遍似的。
门口的纸条,打包的豌杂面,甚至洗好的车厘子,都是他们去年盛夏里不约而同的小秘密,不会有人比马嘉祺更清楚李天泽对这种水果的偏执。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眼,是宋亚轩对那一串表情包轰炸的回复。
“手机出问题了还是脑子出问题了?”
李天泽埋头打了几个字:是马嘉祺出问题了。

发送的同时指尖顿了顿,又缓慢地一字字删去,最后左敲右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把手机一盖放弃了回复。
然后他丧气般软绵绵地趴在餐桌上,眼神又悠悠地转向了还在厨房忙活的马嘉祺。

他心里藏了件事。
这事儿说来很微不足道,小到连宋亚轩和张真源都不知道。又大到无可比拟,兜兜转转地围绕在他的生活里,轻易就能勾起不该有的情愫。

——他喜欢马嘉祺。


4.

是还在拍摄《第二人生》时候的事情了。
那天他刚上完妆,抱着裙子独自溜到更衣间里换。对于他这种化完妆才换衣服的行为造型师表示理解,也是因为李天泽的角色也较为特殊,这样可以减少一点穿女装的时间。

但他是第一次穿裙子,这是任哪个男生都不会有经验的事情。
李天泽七手八脚地好不容易把它套上了,结果找了半天拉链不说,那硌手的拉链不知道被什么卡住了,刚刚好卡在腰部往下一点的位置,够得着却不知如何使力。

李天泽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背部嗖嗖地往里灌冷风。
他在思考叫造型师进来的可能性,毕竟两分钟前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个人没问题,况且他不可能就这样走出去,要是叫一嗓子全世界都知道他不会穿裙子了。

“陶桃?”
更衣室的门被轻敲了三下,李天泽的耳尖跳了跳。
“陶桃,轮到我们了。”那人又唤了声。

门外的人是马嘉祺。
只有他会在戏外这么叫自己。因为两人在戏中是男女朋友这样神奇的关系,每次对戏的时候不出三秒一定会有人笑场,为了入戏迫不得已把日常的称呼都改了,才好上一些。

即使如此,危在旦夕的李天泽还是确认了一遍:“马嘉祺?”
“哟,不叫简亓了?”这么欠揍的回答是马嘉祺没错。
确定了门外的人后李天泽突然大松了口气,把门一开,把人拽进来,最后砰地一关门,整个过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流畅地不超过三秒。

“前女友这是要为恨拼命还是为爱……抱歉。”马嘉祺调侃的话还没说完,入眼一个衣冠不整的李天泽,连忙一顿别过了头。
李天泽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袖都掉到了肩膀下面,没当一回事地往上一拉,随即扯了下对方的手臂,自行主动地背过了身。

“快点帮我弄下拉链,它卡住了。”
“……”
“马嘉祺?”

等了半天身后也没动静,李天泽有些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发呆,眼神有些飘忽地盯着某个地方。
他看不到马嘉祺的视角,自然是不知道自己一大半的背部都露在外边,被黑色的连衣裙勾勒着线条,拉链再往下一点就是少儿不宜的程度了。

“靠。”没意识到的李天泽心里着急,上前踹了马嘉祺一脚,抓着对方的手就往自己腰上放,“发什么呆呢不是轮到我们的戏了吗!”
“我……”马嘉祺只吐了个字眼,又禁音了。

房间里突然变得格外安静,连对方摆弄拉链的细小碰撞声都听得异常清晰。
李天泽突然感觉到马嘉祺离得很近。他的手轻轻搭在自己腰际,为了使力轻拽着裙子,就连呼吸都尽数撒在蝴蝶骨之间,这些触感都因为在看不到的地方而放大了数倍。

好奇怪。
明明只是拉个拉链的小事,空气中莫名氤氲着的暧昧因子让李天泽浑身不自在了起来,他回头抱怨了一句。
“马嘉祺你行不行啊不行的话……”

李天泽猛地禁了声,一瞬间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这时候呲地一声拉链终于被解放了,随着那人的手顺畅地拉到了顶端。马嘉祺轻咳了一下,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我在外面等你。”

李天泽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很久没缓过神来。
马嘉祺刚刚脸好红啊,他皮肤本来就白,一红起来连着脖颈和耳稍,感觉连头发丝儿都泛粉。
然后,然后。

李天泽发现,自己的脸好像也变红了。
而且他好像还没来得及问,马嘉祺刚刚是不是亲到自己了。


5.

晃了晃脑袋,李天泽又拎起了一颗车厘子。带着水汽的红果子塞进嘴里,咬上一口净是甜美的汁液,他满足地眯起了眼。
怎么又想起以前的事了,明明跟自己发过誓要远离这个祸害的。

他喜欢马嘉祺这件事隐藏地非常好,就连关系亲密的几个伙伴都没有告诉,他心知这是份异样的情感,在还未打扰到对方的时候当然及时掐灭了会比较稳妥。
好在这人跟他还真是默契神会,心照不宣地开始躲避对方,两人的关系莫名陷入了僵局,也就……

“咔擦。”
职业病让李天泽敏感地朝声源扭过了头,恰好对上一个举得正正的手机镜头。
“……”没开静音的偷拍者没敢动弹。
“……”问心无愧的被拍者也没敢动弹。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会儿,又不约而同地别过了头。
“那什么,”偷拍者徐徐放下了手机,不自然地开始辩解,“经纪人问我在干嘛,我说我们在吃水果,他就让我拍张照证明一下。”
“哦。”被拍者眨巴了两下眼睛,伸手缓慢又僵硬地又拎起了一颗车厘子。

马嘉祺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下对方的神情,确定没有生气后试探地问道,“拍得挺好看的,你要不要看看?”
“你发我微信吧。”李天泽一颗心还在呼噜呼噜乱转,没法提出心思去干其他事。

“好。”
话音刚落身边的手机就叮咚一声,收到了微信提醒。李天泽有些诧异,摸起手机看了眼。
“?好快。”
“置顶又不用找。”

“哦。”李天泽觉得很有道理地点了两下头,准备伸手拿车厘子的时候又突然怔住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啊?”
“啊?”马嘉祺也跟了一声。

李天泽顺了半天舌头,“置置置,置顶?”
“啊这个……”马嘉祺踌躇了一下,调出了自己的聊天页面将手机推到李天泽面前,无奈地笑了声,“不是你设置的吗?”
李天泽一愣,垂眸看着上面那个唯一的置顶,耳根突然火辣辣的。

确实是他设置的。
因为去年这时候他跟马嘉祺实在太多话要讲了,不在一块的时候能说上两三百条记录,在一块的时候也能用微信叫那人去洗水果。

于是为了方便就随手将马嘉祺设成了置顶,当然这个置顶还有爸爸妈妈家族群等一系列常用联系人,但马嘉祺的聊天框总是在最上面的。
后来有一回玩对方手机的时候发现他没有设置顶的习惯,李天泽突然一下心里不平衡了,戳戳两下就把自己在那人的聊天页面置顶了。

他还以为马嘉祺早就把它改回去了,千算万算也没能想到这个结果。
“天泽。”
思绪本来就混沌不堪,被这么温柔地一唤就更紊乱了,李天泽闷声应了句。

“以前……”马嘉祺似乎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我在你那不也是置顶来着吗?”
李天泽无意识地揪着自己的裤脚,抿了抿唇没说话。

何止以前。
就连为了方便设置的一大堆常用联系人,都被李天泽一个个取消了,原因是他们发了消息就会把马嘉祺的聊天框顶下去。
到最后置顶上空荡荡地只剩下一个聊天框了,却因为两人的冷战很久都没有跳动过。

要不说出来吧。

李天泽的心脏突然跳得很快,涌起了这样一丝异样的冲动。
把喜欢的心情告诉他,得不到回应也没关系。然后问他为什么躲着自己,为什么不跟自己说话,又为什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提起以前的事。

说啊,你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他了,现在说是最合适的时候。
李天泽紧紧地攥着裤脚,连指甲都深深透过布料陷进掌心里。
“马嘉……”
“我回来啦,天泽!”
“咦小马哥怎么在这?算了快快快烤肉走起!”

结果一大口话和全部的勇气都被猛闯进门的贺峻霖哽在喉间,差点没缓过劲来。


6.

勇气被打断后是一件非常元气大伤的事情,更何况是打算告白的李天泽。直接导致他整个晚饭都心不在焉,烤肉店里最爱吃的布丁都忘了点,最后还是马嘉祺帮他点上的。
回到宿舍也是立马缩进了房间里,抱着我又聋又瞎又哑的态度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结果闷着被子到十一点多了也没能睡着,李天泽的双眼瞪得跟启明星似的,听着门外的声响,把失眠的原因归结到了吵闹的宋亚轩和贺峻霖身上。
他摸起手机,准备给宋亚轩发送一条严肃警告。

结果刚打开微信就叮咚一声收到了条新消息。
聊天框的顺序没有动弹,置顶上有一个小红点。
M+7:晚安。

李天泽握着手机很久没有动弹。
真的好像回去了。回到了去年盛夏,天气热得连蝉鸣声都消失殆尽,他们之间没有公司的安排,更没有莫名的隔阂,会互相分享心情甚至互道晚安。

他鼻尖有点酸,突然有些庆幸。如果下午一时冲动地告诉了马嘉祺,会不会就收不到这条消息了。

会不会好不容易好转的关系再度硬化,回到原来那样甚至更恶劣的程度。
虽然不清楚对方想做什么,但这一天下来示好的意味很是明显。

就当好朋友吧,按照去年夏天的相处方式总归是没错的。
他真的好想念好想念以前的时间啊。

李天泽抱着手机琢磨了好一会儿,最后兢兢业业回复了两个字:
——晚安。

我终究还是太胆小了。李天泽想。
但还好我太胆小了。


7.

也许是因为烦恼豁然开朗,忘记设置空调定时的李天泽睡了个好觉,并且很成功地睡过了头。
大脑昏昏沉沉的,太阳穴也突突地跳,他摸起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吓得魂都没了,连滚带爬地洗漱后随便套了件T恤就往外跑。

“起了?”
“集训第一天就迟到李天泽你可真有本事……啊?”本来还在絮絮叨叨埋怨自己,下楼的时候却在餐桌旁撞见个早该去训练的人。

“早,我叫了你三次。”马嘉祺撑着下巴一副悠闲的样子,指了指桌上的袋子,“先来把早餐吃了。”
李天泽微张着嘴愣了几秒,“今天不用训练吗?”
马嘉祺肯定地点了点头,“要啊。”

“你怎么还没去?”
“反正都迟到了。”
“那……”
“再不吃就更迟了。”

李天泽一个激灵连忙坐上了桌,呼噜呼噜就把包子往嘴里塞,边嚼边皱巴着脸碎碎念“肯定又要被罚仰卧起坐了”。
反倒马嘉祺根本不急,慢悠悠给李天泽倒了杯水,“昨天睡很晚吗,怎么都叫不醒。”

虽然两人的关系好像从昨天开始得到了缓解,但李天泽还是不太敢正视马嘉祺,盯着包子晃了晃脑袋,推测道,“空调开低了,可能有点发烧。”
“晃的时候有水声?”
“?你脑子才进水了……你干嘛。”

对面的人突然站起了身,迅速地凑近了自己。李天泽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靠却被马嘉祺一手扣住了后脑勺。
“别动。”他声音太过温柔,动作却不容拒绝。

额前的刘海被轻轻撩开,李天泽盯着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直至额头抵上了额头,呼吸都若有若无地纠缠在一起,仅仅三秒却像过了一个世纪。
太近了,近到似乎一抬头就能吻上对方的唇。李天泽的喉头动了动,连包子都不敢嚼。

“是有点。”马医生用最直接的方式测量了体温,终于坐回了凳子上,“训练出点汗就好了。”
李病患不自然地理了理刘海,小声嘀咕了一句,“……用手量不是一样吗。”

马嘉祺没有直接回答,埋头把桌上的垃圾收拾了下,漫不经心地提道,“你还记得我们拍《念念》的时候你也发烧过一回吗?”
“哪回?”
“三爷给你量体温那回。”

李天泽愣了愣,才想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那天拍打斗戏的时候他也是像这样头疼,当时身边只有一同拍戏的敖子逸,两人手上又都是灰尘和血迹,实在没办法只好让对方用额头测量了自己的体温。

现在想想自己抵抗力好像是差了点,李天泽瞥了瞥嘴,“那次你到底怎么知道的,再说了我上次发烧跟这次又没关系……”
“当然有。”
马嘉祺起身去抽屉翻了瓶感冒药,随即倒了杯水推到李天泽面前。他弯起嘴角笑了笑,左上颌的虎牙露了个尖尖角。

“我嫉妒死了。”


8.

说起李天泽在拍摄《念念》那回生的病,他记忆确实是挺深刻。
嗯……倒也不是说对敖子逸给他量体温记忆深刻。

学校的假太难请了,所以他的戏都排得很满,几乎是要从清晨拍到日落,一天换好几个场景也是有必要的。
初春的天气又变化莫测,李天泽一病就没好转过,连续两天都发着低烧在赶戏。

但好在他除了头晕便没有其他症状,怕影响进度也就没说出来,只有那天帮他量了体温的敖子逸知道。
敖子逸又是个粗神经,没两下就把这事忘了。

那天他有场跟马嘉祺在医院的对手戏,因为单元剧的特殊性他俩还是第一次对戏,不免让李天泽有些恍神。
剧本是大家早就看过的了,为了入戏一般都会提前找对方搭两遍戏,热爱演戏的李天泽也经常会去骚扰陈玺达和张真源。

但这个对方是马嘉祺的时候,性质就变了。
马嘉祺不来找他,他更不会主动去找,于是这场戏没顺过就要直接上机开拍。

“停一下。”
低烧加上对这场戏的不熟练,李天泽的表现自然是完全不在状态。结果导演还没说话,躺在病床上的马嘉祺反倒先喊了停。

他看着不吱声的李天泽沉默了半晌,又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轻声道,“我跟他单独讲几句。”
工作人员对此表示理解,毕竟很多演员都需要安静的环境入戏,便都放下器材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气氛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病床旁那个心脏仪滴滴响的声音。李天泽不明白对方这样做的意思,只觉得尴尬地全身发怵,全程脑袋都没抬过,边玩手指边发呆。
马嘉祺坐起身安静地看了他几秒,缓缓叹了口气,“烧退了吗?”

李天泽一怔,开始思考自己是哪里漏了陷,揪着手指没作声。
马嘉祺见他一直没动静,伸手想去触碰对方的额头,没想到被李天泽下意识地躲掉了。
“我没发烧。”李天泽垂着眸说,“有也不关你事。”

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他也不想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差了,但是在对方伸手过来浑身的刺就不禁冒了出来。怕他的触碰,怕自己的病被知道,更怕内心那丝还在摇晃的情愫被发现。
扎手得很,不仅刺到了马嘉祺还扎到了自己。

他缓缓呼了口气,也没打算解释自己刚刚的行为,但语气到底缓和了一些,“别浪费时间了,马嘉祺你叫工作人员进来开始拍……”
“向南。”对方突然轻轻唤了句。

李天泽猛地禁了声。
这是他们在拍《第二人生》的时候就养成的默契,为了互相磨炼演技约好了在戏外叫一声戏中的名字便要立刻代入角色,没成功的人就要请对方吃夜宵。

这个约定明明早就不存在了,可这是他第一次听见马嘉祺在戏外叫他“向南”,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是向横。”马嘉祺似乎没想要他的回复,歪着脑袋说。

他重新伸出了手,慢得李天泽能看清他每一秒的速度,慢得给了他足够闪躲的时间。然后他扬起嘴角笑了笑,左上颌的虎牙得意洋洋地闪了一下。
“马嘉祺不能碰的地方,向横是可以的吧。”

那只手轻轻地放了上来,李天泽最终还是没躲。
他心思很乱,要还是陶桃的话他说不定就躲了,但是《念念》的剧本里没教他哥哥要给他量体温的话该怎么办。
于是任由马嘉祺探了探他的额头,对方在确认不严重后小心地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很烫,回头我让林东阳给你弄瓶药来,那家伙为了防止他哥生病能带十瓶在身上。” 
马嘉祺像是入戏了,絮絮叨叨地念着,挑了挑眉颇有一副十八中校霸的模样。

他上前揉了一把李天泽的脑袋,语气却蓦地温软下来。
“南南再坚持一下就结束了,好不好?”向横说。

又或者,是马嘉祺说。

李天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应的了,只依稀记得脑子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特想扑自己亲哥怀里哭上一场。
不过都被高超的意志力控制住了,后来那场戏拍得格外顺利,晚上烧也退了。


9.

“马嘉祺李天泽,迟到一个半小时。”
丁程鑫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毫不留情地下达命令,“四十个俯卧撑还是仰卧起坐,选吧。”
“仰卧起坐。”马嘉祺一身正气。

“嗯。”丁程鑫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移到了李天泽身上,“那天泽?”
“天泽是因为发烧才起晚了,申请免除处罚!”
丁程鑫奇怪地看了马嘉祺一眼,又上下打量了李天泽一轮,看对方双颊扑红的也不像说谎,便大手一挥放过了李天泽。

李天泽平时最害怕的就是做仰卧起坐,俯卧撑更是两个就倒了,此时不免心花怒放恨不得旋转跳跃,转头就向救命恩人感恩,“谢……”
“丁教官,我仰卧起坐缺个按腿的。”
“谢。”李天泽愣是没能把这个字咽回去。

这个按腿的当然就是李天泽,按宋文嘉的话来讲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其实这是件好事,逃掉了热身还很轻松,就按着腿数数而已,不过对方是马嘉祺罢了。

李天泽有时候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件很要命的事,比如他满脑子的思维遇到这人时就会当机,只会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埋头数数。
“1,2,3,4……9,10。”
马嘉祺哭笑不得,坐起来抱怨,“你还真打算一个个数啊,耀文儿帮我数的时候还会放水呢。”

他一坐直就离李天泽不过五公分,李天泽心里一慌,刚刚数过的全都忘了,沉默了半晌。
“1,2,3,4……”
“……”

白做了十个的马嘉祺心情很复杂,正打算起来跟他评评理就被丁程鑫抓了个正着,“有些迟到的可别偷懒啊。”
虽然马嘉祺很想说我不是偷懒我是在维权,但眼神悠悠地转到李天泽的发旋上时却抿唇笑了下,一言不发地按着对方数的重新做起来。

李天泽一直在专心致志地数着,尽量放空脑袋让自己不胡思乱想。
但是,但是,马嘉祺的仰卧起坐是不是做得太标致了。

卧的时候倒没多认真,起的时候像用尽全身力气往膝盖上靠一般,有几次几乎是贴着李天泽的鼻尖下去的,渐渐变得沉重的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
李天泽出神地盯着那人翻起的衣角,别过了脑袋又开始心猿意马。

“35,36。”
“天泽。”
李天泽只觉得对方起身的时候耳边好像过去一阵风,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眨巴了下眼睛没做答复,嘴里的数字却又乱了套,“1,2……”

白做了三十个的马嘉祺乐了,趁起身的瞬间又快速凑到了他耳边纠正:“37。”
大脑空白的李天泽直接被带跑:“……37。”

“今天晚上。”
“38。”
“跟我单独。”
“39。”
“出去吧。”
“……1。”

虽然计数员又又又出错了,完成任务的马嘉祺没再躺下去,就这么扬着嘴角笑盈盈地看着面前的李天泽。
“40。”
“……”

李天泽还抱着马嘉祺的双腿,别着脑袋不吭声,耳朵刚刚被那人吹得都快熟了,透红透红的。
马嘉祺近在咫尺地盯着他的耳尖,不由得又起了坏心思,“天泽,我看看你体温降了没。”

说完就伸手探了下李天泽的额头,摸完觉着不痛快又把脑袋凑过去碰了碰,最后一本正经地说,“嗯,降了。”
李天泽人还是懵的,此时智商相当于五岁,有点不相信地摸了下自己的额头,“真的?”

“真的。”耳垂又被捏了一把,“都转移到耳朵上了。”


10.

李天泽浑浑噩噩地训练了一下午,直到最后老师终于放人了也没敢看马嘉祺一眼。
他慢吞吞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贺峻霖在那头吵吵闹闹地组织着聚餐。

“喂,天泽。”旁边有人蹭过来戳了戳他,“喂!”
李天泽悠悠地回过神来发现是宋亚轩,含糊地应了,“嗯?”
“你俩……”宋亚轩的眼珠子转呀转,看看这头又看看那头,八卦的意味显而易见,“怎么回事?”

“我和贺儿?”李天泽飞快地瞄了那头一眼,“没事啊。”
“贺峻霖能有什么事,”宋亚轩有点急,不住地朝着那头挤眼睛,“那位那位。”

“张真源?我小弟。”
“不不不,那个!”
“敖子逸?帅哥。”
“哎呀,我说马嘉祺!”
“谁?”
“……”

宋亚轩虎视眈眈地盯了他半晌,最后终于放弃了,蹭回了刘耀文身边,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手上的小猪佩奇手表摘给了他:“你赢了。”
瞥到了这幕的李天泽:“……”
所以他俩拿自己的情感状况打赌呢?

“天泽我们晚上去骑自行车,缺你!”
一直在组织活动的贺峻霖在那头唤了一声,李天泽抬起头想应声,一个“好”字刚冒头却对上了马嘉祺的目光。

然后时间都像被放慢了一倍,马嘉祺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两只手指搭在另一条手臂上,做了一个逃跑的动作。
他额角还挂着未干的汗珠,透着灯光闪闪发亮,得意洋洋不可一世的模样。
——怎么像要私奔似的。李天泽的心脏狠狠地一跳。

刚到嘴边的话自然也拐了个弯:“好……像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你就爱缩家里,那小马……”
“我也有事。”

练习室里安静了一瞬。
贺峻霖看看埋着头的李天泽,又看看一直对着后者笑的马嘉祺,闭嘴了。
倒是宋亚轩愣了三秒扑到了刘耀文身上。
“手表还我!!”

两人磨磨蹭蹭地等大家都走了才钻出了公司,马嘉祺在前面走着,李天泽就跟着后边五米左右的位置。
他们很少会并排走,即使是以前关系好的时候。那时李天泽有些手机依赖症,玩起手机来就不爱看路,总是马嘉祺在前边领着他走。

也就导致低头想事情的他一脑袋撞在了马嘉祺背上。
“不好意……”
“嘘——”

抱歉的话还没出口,前面的人突然一个转身拽住了他的手腕,往旁边的人行道上一拉躲在了树后边。
李天泽被这五秒内发生的事情弄懵了脑袋,悄悄用气声问了句,“怎么了?”
马嘉祺伸出食指往他唇上轻轻点了下,示意他往亮处看。

虽然知道是对方让自己别讲话,李天泽还是条件反射地抿住了唇,从树干后探了个脑袋。
是贺峻霖那帮人,一个个推着辆单车互相打闹着,不难想象现在过去的话也会被抓入其中。

那条路是去江边的必经之路,他知道马嘉祺也是这么想的,这样炎热的夜晚去那头吹吹江风是最舒服的事情。
李天泽盯着他们看了会,缩回阴影里,“那怎么办?”

马嘉祺靠在树干上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撩了一把刘海,“走吧,去吃冰粉。”
“不去江边了?”李天泽觉得有点可惜,“他们应该很快就走了。”
马嘉祺站起了身,路灯透着树叶的间隙在他身上撒下了细碎的阴影,隐约能看见他弯起的唇角。

“只要心里有海,哪里都是马尔代夫嘛。”
他回头抓住了李天泽的手腕,得逞地笑了一下,“这可是你说的。”


11.

“你后来有看那个视频吗?”
李天泽刚去前台点完一份冰粉和一份凉糕,坐下后才回了句,“什么视频?”
“以前我们有次来吃这个的时候,被录进去了。”马嘉祺挪着凳子离他近了点。

李天泽皱着眉头想了半晌也没想起来:“哪个?”
“《2017,夏》,第二集。”
“那我回去看看。”

本来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李天泽好像是真的没看过。马嘉祺想起自己跟摄影师打的那个赌,一口水差点呛进喉咙里,“要不……还是别看了。”
“为什么?”说话的间隙里甜品也端了上来,李天泽美滋滋地吃了口冰粉,“我偏要看。”

“这很危险,李天泽。”马嘉祺故作严肃地咳了一声。
“危险?”
“看了的话你有可能会意识到你在深爱着我。”
“……”李天泽心里狂风暴雨,脸上却面无表情地又舀起一勺冰粉,“那我去确认一下自己的心。”

商量没用恐吓也没用,要真看了估计又得闹脾气了。马嘉祺有些急了,上前就抓住了他的手,“哎都去年的东西了别看了。”
哪料到李天泽的心情好像突然低落了,任由马嘉祺拽着他,脑袋却别到另一边,“也是,都去年的事了。”

马嘉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没再说话。
去年这个词对于他们像是一个禁语,即使现在说说笑笑关系如初,那段时间也像个大石头一样隔在之间,上面布满了缠绕的爬山虎,压得人喘不过气。

但总要有个人先妥协,这个人最终还是马嘉祺。
他从李天泽的手腕上滑下来,柔柔地握住了他的手心,然后轻声叹了口气。
“天泽,”他叫着他的名字,“你会怪我吗?”

李天泽埋着脑袋,先是左右摇了两下,想想又停住了,马嘉祺看到他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这些话我本来想再晚一点告诉你的,但这样挺浪费时间的,我们好像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了。”他就这么撑着脑袋看着李天泽,说出口的话像是准备了很多很多遍。

“我想了很久要不要跟你和好。”
 手突然被抓紧了一瞬,马嘉祺失笑,安抚地捏了捏对方的掌心。
 “我心里有些情绪不太对劲,我注意到的时候以为自己是入戏了。”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虎牙犹豫地摩挲着下唇,“可是《第二人生》都快过去一年了。”

李天泽细细琢磨着他这句话,突然心里一咯噔,抬起眸子看他。
“我曾经以为不靠近你就会消停一点,但是没用。”马嘉祺的神情有些自嘲,又有些无奈,却是大大方方地对上了他的目光。

“我见到你就不自在。”他用勺子戳了一下碗里的凉糕。
“点开微信就想找你讲话。”又戳了一下。
“就连看到你和亚轩聊天都会不开心。”
“我还很记仇,三爷给你量体温我记到了现在。”

那块凉糕被马嘉祺戳得面目全非,最后都没一处完好的地方了,他也终于发现了自己无意识的幼稚动作,笑笑放下了勺子。
“然后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时间过得好快啊,怎么我逃避了一下就把冬天和春天都溜走了。”
“所以我不再逃了。”

他说一句就把李天泽的手拽得更紧一点,最后骨头都碰在一起硌地生疼。李天泽的双眼眨得很快,太阳穴也跳得很快,变快的血液循环令他口干舌燥,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呼之欲出。
“马嘉祺你是……”
“是你猜的那样。”

李天泽紧紧地抿住了唇。他感觉自己的大脑零件都散架了,七七八八地散落在各个地方,不然怎么对面的人说的每句话他好像都听不懂。
马嘉祺见他又不敢看自己了,于是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有些强硬地抬起了他的头,声音却柔软地直直戳进他心窝里。

“我喜欢你啊,李天泽。”
“你要验证一下吗?”

他缩回手,点了点自己的心脏,像是认命一般笑了。
“喜欢得快要爆炸了,这里。”

李天泽出神地盯着面前的人。那人额间还沾着未干的汗珠,跟他的眼睛一样晶莹剔透,像是把星星都揉碎了撒在他的眼角,全数是自己最喜欢的模样。
他不由得记起去年中秋的那次路演,马嘉祺抱着吉他问他唱什么好,他当时就坐在马嘉祺床上看着窗外银白色的星星映着若橙若蓝的灯光,随口答了一句。

“《小星星》吧。”

怎么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但是夏天真的好热啊,他的脸也是。


12.

——我屋空调坏了,今晚能跟你一块睡吗?

微信消息发送成功后,马嘉祺的心脏也跟着打起了鼓。
刚刚李天泽是被他牵回来的。他听完自己那番话后就变成了只熟透的小龙虾,不光是脸熟透了脚也走不动道,一声不吭地任由摆布。

回来后也是洗漱完就缩回了自己房间,一副我需要个人空间你别打扰我的模样。
可马嘉祺才刚尝到一点甜头,小龙虾的壳都还没碰到,自然是沉不住气。于是左思右想编辑了这么一条消息发了过去,毕竟现在天气这么热李天泽一定不忍心明天看到熟透的人是……

门咔嗒一声开了。
马嘉祺猛地抬起头,发现是李天泽进来了。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地往里走了两步,拿起了旁边的空调遥控器对着马嘉祺房间的空调一按。

滴地一声,空调也开了。
“……”
“……”
李天泽慢悠悠地把视线移到了马嘉祺身上,后者发誓他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十万分的怀疑甚至还写满了诈骗犯。

“哈哈,原来没坏啊。”他干笑了两声,心虚地咂了咂嘴。
李天泽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做强烈的心理斗争,最后像放弃了般抿了抿唇。他反手把门一关,理直气壮地爬上了马嘉祺的床。

马嘉祺受宠若惊,一时间舌头都打了结:“天天天泽?”
李天泽睁眼说瞎话:“我屋的坏了。”
“……”
“不给睡?”
“给给给给给!”

两人在恋爱方面都是一张白纸,说睡觉就真的盖上棉被纯聊天,没聊几句李天泽就打起了哈欠,马嘉祺于是起身把灯关了。
房间一暗下来他感觉到李天泽挪着身子凑近了自己一些,不禁心里软绵绵的,伸手搂住了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讲话。

“空调要设定时吗?”
“不要。”
“我在公司旁边发现了一家很好吃的拉面。”
“那明天去吃。”
“不过店主儿子放暑假全家去旅游了。”
“?马嘉祺你存心的吧。”

野猫在黑暗中亮出了牙齿,马嘉祺吃吃笑了两声,帮李天泽掩了掩被子。
“我们十八岁以后是不是就没有暑假了。”
李天泽又往他那头缩了缩,想起明天还要早起训练嗤笑了一声,“说得好像现在有一样。”

“那是不是就没有夏天了。”
“瞎说啥呢地球没了我们也照样转。”
“向南。”

突然的称呼让李天泽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不禁失笑,想着面前这人肯定是要骗自己夜宵了,于是用向南的语气冷冰冰地应了一声,“嗯?”
马嘉祺戏谑地舔了舔上唇,“叫声哥来听听。”
李天泽无语地斜睨了他一眼,“戏还挺足。”

“陶醉。”
“你可真有意思。”
“陶桃。”
“……”
“子横,小鱼儿。”
“带小帅你现在闭嘴还来得及。”

“李天泽。”
在把李天泽演过的角色挨个唤了一遍后,马嘉祺轻声叫了他的本名。他很少会连名带姓地喊自己,却是把李天泽喊得心尖一跳,轻声回复道,“怎么了?”

马嘉祺没再说话。


13.

面前的人明明很困了仍然在眨巴着眼睛,眼眶因为打哈欠变得雾蒙蒙的,月光如纱一般透过窗户贴在他的脸侧,看得马嘉祺心里越发柔软。
他伸手撩开了李天泽有些过长的刘海。

你说我们十八岁以后是不是就没有夏天了,是不是就会变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季节和月份。
没有闷热的十八楼练习室,循环播放的超人诞生日记,南滨路上的冰粉凉糕。
重庆的夏天总是热得像宇宙爆炸一样,不知道北京郑州是不是也这样。
我有一天也会变成一个枯燥无味的大人吧。

如果能重来一次的话,我一定会更疯狂一些,再出格一点。
简亓放走了陶桃,向横向南时空两隔,甚至带小帅永远无法把小鱼儿带到快乐星球。

——但马嘉祺不会再错过李天泽了。

“李天泽。”
“有事说事。”
“没事。”
“你神经病啊。”

李天泽是真的很困了,连骂人都黏糊糊的不带力气,却依然在强撑着应和他。
马嘉祺看着他闭上了眼睛,连呼吸都变得平稳,犹豫了半晌终于近乎虔诚地凑上前。
一个吻轻如薄翼,软软地落在了他的嘴角。

有事啊,但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想告诉你,不管是哪个你,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尖儿,我全都超喜欢的。

那就下次再说吧,反正夏天才刚开始呢。


Fin.


接力走→ @野雾春渡  @岱阳 






我敲下最后一个字 时候也不早啦
祝两个小朋友一周年快乐

兜兜转转竟然就这么一年了 也算是在这里遇见了你们
最初考虑这个活动的时候 想过很多奇妙的题材 
但最后还是写下了这篇记录 相信后面的写手也能带给大家更多有趣的相遇
从《一碗冰粉》开始 到这里结束 我的故事大概要就此告一段落了

也许夏天不会像我想的那般重来一遍
还是谢谢他们带给我们所有人的奇迹


那就下次再见吧 反正夏天才刚开始呢

国家一级抬杠运动员

【良堂】与君同(下)

  • 一个前世今生的故事,下篇16000字感谢耐心阅读

  • 下篇主要讲前世,设定及部分剧情来自《狐妖小红娘》王权富贵篇

  • 是捉妖师和妖精的爱情


  • 虽然前世也可以当做单独的一个故事看但是结局与转世后的设定有所关联,所以还是烦请大家先戳一下今生的上篇


  • 看过和没看过的,都可以重温一下,是很神奇的设定,我先感恩了!

  • 最后再次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故事,多留评(九良式拜托拜托)


【下篇·未解忆长安】


[1]


三千年前的人间,...

  • 一个前世今生的故事,下篇16000字感谢耐心阅读

  • 下篇主要讲前世,设定及部分剧情来自《狐妖小红娘》王权富贵篇

  • 是捉妖师和妖精的爱情

     

  • 虽然前世也可以当做单独的一个故事看但是结局与转世后的设定有所关联,所以还是烦请大家先戳一下今生的上篇

     

  • 看过和没看过的,都可以重温一下,是很神奇的设定,我先感恩了!

  • 最后再次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故事,多留评(九良式拜托拜托)

 

 

 

 

 

 

【下篇·未解忆长安】

 

[1]

 

三千年前的人间,妖魔横生,人妖殊途,人类居住于一座座的高墙城池之内,而那外面的山川湖海,则是都被妖占了去。

 

长安城位于中原北部,城外便是连绵百里的山川湖海,位居要塞的长安城,是人类与妖界交战的第一道防线,他们灭了无数前来入侵的妖怪,也牺牲了众多的弟子,整个中原,长安城与妖界的仇恨是最为深刻的。

 

十九年前,城主周炎喜得一子,那夜九天紫鸾星动,整个长安城都被一股冲天的剑气所笼罩,已逾百岁的老天师手握星盘颤巍巍的跪倒在城主面前。

 

“天佑人间啊,小少爷乃天命之人,天象表明,他会结束人妖对立的局面,换一个海晏太平!”

 

“此话当真?”周城主望着尚在襁褓的婴儿,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竟也是有了几分激动之色,他顾不上还在哇哇大哭的孩提,一把将他举到了空中。

 

“吾儿九良,今日起拜到郭天师门下,专心练功,将来定不负众生所望!”

 

那时才刚出生的周九良,还不知道因为老天师的一句话,他自此就失去了全部的自由和童年。

 

那用尽力气把他生下的母亲也只能悠悠的望着还不知尘世的小婴儿,将满腔的爱意藏进眸子里。

 

 

 

 

 

 

云雾峰位于长安城的百里之外,传闻这里有着世间最美的景色,那里夜晚的皓月近的仿佛之手可摘,新雪初歇之时,便能看到山川相叠间的漫山花海。

 

但那都是人间的传闻,还从未有人可以跨越山川踏足此地,那茫茫的山野间,同样流传着有关于天山童姥的传说。

 

传言童姥是巨蟒修炼成精,已有近万年的修为,大限将至已不足为惧,但也正是因为童姥的存在,人间的捉妖师一直不敢主动出击,他们的活动范围忌惮于童姥的威慑一直只固守于城池及城池附近的山林。

 

人要灭妖,妖善吞人。

 

人类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作恶的妖怪,同样,妖怪也不会允许人类会出现可以带领他们灭妖的人物出现。

 

周氏少爷会灭绝妖界的传言自十九年前就传到了云雾峰,原本只求追仙之道的童姥并不想理会这荒唐传闻,然而那夜的紫鸾星大动,即使相隔百里她也是有所察觉,人类不会空穴来风,她的直觉更不会有何差池,于是这名唤九良的城主之子便成了整个妖界忌惮的眼中钉。

 

云雾峰的山洞之中与外面天差地别,因蟒类喜阴寒,所以常年笼罩在潮湿黑暗的环境之中,那一道道盘恒交错的树枝间遍布着条条还未化形的巨蟒,诡异无比。

 

一名赤足的男子穿过重重的蛇阵走到了山洞深处,他披着一条深褐色的裘袍,大片雪白的肌肤还裸露在外,脚下走的有些踉跄,似乎并不习惯两条腿的走路方式,他跪倒在山洞最深处的那一片黑暗前,恭敬的喊了一声。

 

“师父。”

 

“孟儿...”嘶哑到极致的声音从一片黑中传了出来,漆黑的山洞中突然亮起两道如骄阳般的黄色光芒,那光点的来源是两个巨大到令人窒息的瞳孔,两道笔直的黑线立于瞳孔之中,直直的凝视到这名男子的身上。

 

“我大限将至,无法出山,我类族人化形后又难以遮掩蛇类痕迹,这一千多年,我只收养了你和小倩两个孩子,我教你们修炼,助你们化形,在这种关乎妖界存亡的关键时刻,她竟是敢爱上一个人类偷偷跑掉!”

 

嘶哑的声音似乎蕴含了极大的痛苦与怒意,吓得男子伏的更低了,一双灵动的双眼中满是惊惧。

 

“那长安城的周炎灭了无数妖,虽说都是那些不知好歹的东西主动招惹人类送上门去,却也替我们与人类结下了不共戴天的仇恨,如今传言他的儿子周九良会将我们妖界灭绝,我原本是指望小倩化形后以女子身份接近伺机杀死他的,他那父亲这十九年将周九良保护的无微不至,连城府都未让他踏出过半步,如今小倩与一个该死的人类离开,就只能你去了。”

 

跪在地上的男子闻言惊愕的抬起了头,他生了一张形同女子般秀丽的面容,眉目间却不减男儿的风华,一双眼灼灼有辉光又难掩柔色,他有些吞吐的说道。

 

“可...可我是男子啊。”

 

“我不是让你用美色去诱惑他,或许你身为男儿身,则更好去接近,让周家不设防,你从今天开始,就把我以前教小倩的那些人类喜欢的特点,都学一遍。”

 

“是...师父。”男子有些忐忑的起了身,他抬了抬脚,险些踩到地上爬过的一条绿色小蛇,他慌忙的往旁边一躲,身子却因为不熟悉人类的双脚踉跄了一下。

 

惊天的巨尾甩过,他面前那两道巨大的瞳孔消失了,一名全身上下都包在暗红纱巾下的女子缓缓从黑夜中走了出来。

 

她的双目中似有星光漩涡,将男子看的眼泛迷离,头也开始晕眩起来,那女子将一双枯槁的手放在他的头顶,开口依然嘶哑。

 

“记好了,你人世间的名字,叫——孟鹤堂。”

 

 

 

 

[2]

 

长安城,周家府内。

 

正在束发的年轻女子被身后的小丫鬟不小心用梳子扯痛了青丝,她原本精致秀丽的面容上涌过一丝娇蛮的厉色。

 

“你怎么梳的头发!”

 

她转过身作势起手就要打,却一眼看见了远处正从长廊上走过的黑衣男子,面色立刻一变,恶狠狠的低声说道。

 

“九良师哥过来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他身边的侍女嫁人归乡,也绝对不会轮到你去伺候,你别做梦了!”

 

小丫鬟被面前的年轻女子说的一抖,眼中蓄起雾气,却是一句都不敢反驳。

 

她哪里敢反驳,眼前这一位,是少城主周九良唯一的师妹,也是郭天师的关门弟子——姜家独女姜绮。

 

自十九年前周九良的天赋与命运被挖掘,他便成了整个长安乃至大陆关注的对象,原本郭天师也是不打算再收徒的,然而姜绮却是凭借自幼过人的天赋成了周九良唯一的师妹,同时,也是周炎亲自认可的未来儿媳。

 

姜绮自然是自小倾心周九良多年,奈何周九良却因为自幼丧母又专心修炼性子冷淡至极,对这些事向来没什么兴趣,姜绮没办法,她看周九良的贴身侍女不顺眼已久,也只得在这些事上动动手段。

 

“师哥!”刚梳洗过的少女将一头青丝披在颈间,拿发带在中间轻轻一扎,特意来到前廊和周九良打了个招呼。

 

“嗯。”周九良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视线却是没有片刻落到她身上,姜绮暗自咬了咬牙,一跺脚,有些气闷的向前厅走去。

 

少城主身边侍女请辞的事一周之前就传到了城主耳中,然而整日忙于巡逻抵抗妖族的周炎却是没空管这些小事,索性就把这些事都托给了姜绮。

 

姜绮的神色很柔和,她一点一点的从左到右看着府内新招的一群侍女们,眼神自上而下的细细观察着,那神情如沐春风,眼神却是冰寒刺骨,一排的侍女个个都觉得后脊发寒不敢出声,直到她看到站在最后的那一个。

 

那人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色素衣,头发篦成一个简单干净的鬓,面容很秀气,眼神更是灵动,哪哪都好,就是在一排妙龄少女中稍显突兀。

 

这是个男子。

 

姜绮脸上扬起了一抹笑容,前院的管家没好气的跑过来指着那个人的鼻子说。

 

“孟鹤堂!这边是给少城主挑侍女的,你一个新来的小厮跑这来干什么,一天到晚懵懵的,干啥都不利索!”

 

“李总管。”姜绮冲着老管家客气的笑了笑,微微颔首,惊得老管家赶忙拱手回礼。

 

“师哥沉心练剑,就别挑什么侍女了,我看他啊,贴身伺候,就正好。”

 

姜绮话音刚落,李管家和孟鹤堂都是征了征,他们自是想不到姜绮的小算盘,尚还觉得有理,于是这事儿便被敲定了。

 

看着端着茶杯向后院走去的孟鹤堂,姜绮冲着面面相觑的侍女们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城主府的后院四周都被高高的城墙包围着,那巍巍高墙大约有十丈高,普通的鸟都难以飞出,如同牢笼般的圈禁着墙内的人,黑压压的巨石一块块的摞在一起,每一块都仿佛对着墙内的人发出冷凝的监视。

 

周九良站在院中水潭的边上,手中长剑若霜雪,周身银辉,他一动,长剑如芒,气贯长虹的势态尽显无遗,与他全身上下的凌厉之气交相辉映。

 

周九良整个人犹如一柄长剑,剑气在他手中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于他周身自在游走,带起衣袂翩跹。

 

孟鹤堂站在后院一侧的长廊内,呆呆的看着院中舞剑的周九良,他看着那道身影,恍然产生了一种错觉。

 

他好孤独。

 

孟鹤堂远远的看着那足不沾尘,轻若游云的剑招,既不感叹招式的华丽,也不羡慕剑气的凝实,他只是感觉到那个人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孤独,这让他忍不住悠悠一叹。

 

“唉...”

 

“叮——”长剑瞬间而至,孟鹤堂甚至来不及眨眼,那黑色的长剑就已经到了他的眼前,锋利的剑尖距他不过咫尺。

 

“你是谁?”周九良面无表情的看着孟鹤堂,他周遭的剑气还未收敛,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锋利,若有若无的杀气让孟鹤堂忍不住颤抖着缩了缩脖子,却是硬顶着没有后退。

 

他双手颤巍巍的上前举了举茶托,那杯中的茶水还冒着热气,散发出普提神的香气。

 

“九良少爷,我是新来的,以后有什么事您吩咐我。”孟鹤堂将手中的茶托又向前递了递,周九良眉头微微蹙了蹙,深深的看了孟鹤堂一眼,半晌还是收了剑将茶水接了过来,那时虽未入夏,四月的天气一番修炼却还是有些燥热,周九良喝了一口杯中的茶,不冷不热,满口清香,这让他的心瞬间静了不少。

 

他抬眼瞥了孟鹤堂一眼,语气依然冷淡。

 

“你叫什么?”

 

孟鹤堂抬头笑了笑,神情不卑不亢。

 

“孟鹤堂。”

 

周九良闻言多看了他一眼,这人不以贱名谓己,倒是比先前的下人们让他高看了几分。他将茶托递回去,越过眼前的人向房内走去。

 

孟鹤堂微微低着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茫然,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人会如何灭掉妖界,那剑招虽称得上是举世无双,可身为妖族的他却从这人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天敌气息,他也曾跟着山上的兄弟姐妹们遇过捉妖师,那都是十丈开外都要汗毛倒立的警觉感,然而,这人却让他提不起丝毫的敌意。

 

身后倏地响起一道声音,让微微出神的孟鹤堂差点掉了杯子,他有些手忙脚乱的抱着杯子转过身,却开始头疼如何回答周九良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

 

“你刚刚为何叹气?”

 

 

 

 

[3]

 

月夜静默,烛火摇曳,沉璧洒在屋内两人的身上,将身影在地上拉的修长,房内静的可怕,只有轻轻的研磨声和沙沙的写字声。

 

红袖添香,端的是无法形容现在心情还十分忐忑的在研墨的孟鹤堂,他没想过自己只是下意识的悠悠一叹就被当时还专心练剑的周九良听了去,而他也没有办法直言当时自己内心的想法。

 

毕竟年仅十九岁的少城主自幼丧母的事情,是整个长安城都知道的,巾帼不让须眉的城主夫人在生下周九良之后依然常常与周炎一起外出灭妖,却在一次外出时被狐妖抓伤身中剧毒而死,当年周九良只有六岁,城主周炎伤心欲绝后更是整日不归在外征战,小小的周九良身边自此只有师父和下人。

 

更何况,传言从小被寄予厚望的周九良这十九年来,从未踏出过城府半步,身在长安,不见长安,莫说是府外的大千世界,那十丈的高墙隔绝了墙外的一切,他甚至连墙外的一花一草都未曾见过。

 

何其茕茕,何其孤独。

 

于是他只能说是羡慕周九良的剑招精湛,感叹自己只能做个下人,周九良闻言看了他一会儿,也没再说什么。

 

漆黑的墨汁被研磨的均匀细致,孟鹤堂回了神,才发现周九良正在看他,那双冷淡的眸子里白日的杀气被几十遍的清心咒缓缓渡了去,留下了一个还算平和的眼神。

 

孟鹤堂将砚台放下,声音有些心虚的发涩。

 

“九良少爷,我去帮您打水梳洗吧。”

 

“不必。”周九良看着孟鹤堂,原本无悲无喜的眼神中突然多了一点看不透的光点,他垂了垂眼眸,竟是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长安城,是什么样子的?”

 

 

 

 

 

 

长安城其实是很美的。

 

这是即便在云雾峰见惯了满山花海的孟鹤堂也认可的事实。

 

南邻巫山,北靠渭水,东西两面的平原是密密麻麻的山林,城郊的村庄里日日炊烟,晨雾里的渔夫撑着渡船,采茶的女子哼着歌谣,一起看着石墙内的繁华古城。

 

耀眼的日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荡的商铺招牌旗号,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淡泊惬意的笑容,无一不反衬出长安城内的百姓对家乡的得意其乐。

 

那是山上不会有的人间烟火气,他见过一次就移不开眼睛,所以也就更感叹于周九良的经历。

 

“长安城很美,但其实府内也很美,不过若是你想看,我可以带你去看。”孟鹤堂冲周九良眨了眨眼,那神情让周九良一愣。

 

“我爹不会允许我出去的,长安城外想杀我的妖多的是,他也不允许我将心思放在别的东西上。”

 

孟鹤堂看着周九良垂眸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一丝难过,他活了几千年,尽管换算成人类的年龄也比周九良大不了几岁,却还是被少年人那刻意隐藏在冷淡后的孤独神情深深的刺痛了,他甚至暂时忘了自己原本是来刺杀面前这个人的目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

 

“长安城真的很美,但城外的大千世界更美,外面有连绵百里的山峰,有奔腾呼啸的江海,有黄沙漫天的大漠,也有花海遍地的田园,你若不能出去,我也可以想办法让你看到。”

 

“真的?”

 

孟鹤堂看着一向没有其他表情的少年人眼中陡然射出的点点光芒,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的双眼弯成一个月牙儿,比天上的那颗还要动人,然而下一秒,他却是被周九良的话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听说,那些都是妖族的驻地,你去过吗?”

 

周九良眸中的光变的凝实了几分,那其中的审视之意让孟鹤堂略略屏息,他的笑容微微僵在嘴角,却还是干笑着继续说道。

 

“即使没去过,城内也有很多名家画过的,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比那更动人的。”

 

周九良将视线移开,又落在面前厚厚的一叠清心咒上,他闭上了双眼,心中自嘲对于外面世界的向往竟让自己的心性也有了波动,他缓缓的开口。

 

“你下去吧。”

 

孟鹤堂应声退出了房门,大漠、山峰、江海、田园,这些孟鹤堂说过的词语突然从周九良的脑海中汇聚,让他忍不住透过窗又看了一眼走廊上的那道背影,他的面上露出一丝思索之意,良久还是归于了平静。

 

 

 

 

[4]

 

一道银光院中起,万里已吞螭魅血。

 

周九良的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在一旁赏他舞剑,总是赏心悦目的。只不过今日那势若奔雷的剑意竟是没了滔天的声势,似是不专心了一些。

 

周九良将院中两生花的一片落叶劈成两半,胸中涌起一抹烦躁,他根本不知这燥意从何而来,他立了半晌,才忽觉似是少了些什么,这近一月以来每日练剑后总是适时送上的茶水不见了踪迹,包括那送茶的人。

 

周九良将长剑收于剑鞘,望着空无一人的走廊抿了抿唇,鬼使神差般的,他又在墙头和远处的石凳处看了看,依然没有看见平日里总是在这些地方静静看他舞剑的孟鹤堂。

 

从来是没有人会看他练剑的,说是无人,其实是无人敢,周少爷的性子和周城主随了个十成十,都是一副生人熟人勿近的面孔,其实他从来没说过不许别人看他练剑,那剑法是郭天师自创的,没有口诀哪怕是看他练上千万遍也学不去,但就是从来没人敢来打扰。

 

除了孟鹤堂。

 

孟鹤堂总是很认真又不厌其烦的看周九良去练习那舞了千百万的招式,他会备好茶水,还有温热的手帕,眼睛里的盈盈光点跟着剑身上的银霜从院中四处奔波,说不清哪个更动人些。

 

周九良收回眼神,刚要转身离开后院,身后却突然响起了道道银铃声。

 

他心中横生警觉,猛地回过头,却是被眼前的场景惊的彻底呆住,那如飞天镜面的空中突然出现了万千银丝,这刺目的光线晃了他的眼。

 

待周九良挡了一下眼睛再放下,那一道道的丝线已然织成了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面,山林、大漠、冰川、小桥、流水,周九良屏住了呼吸,他知道,这是墙外的世界。

 

他也曾在回房的长廊中,听过下人们低声议论着长安城内多大家,一尺屏风便可画楼绣牡丹,然而今日这丝线织成的一幅幅巨大的画卷,即使他没见过那红娘的绣工,却也敢叹一句,定不如此!

 

依旧一身素衣的孟鹤堂就在这一幅幅的画面之后,他一头风鬟雾鬓的青丝在风中飘荡着,双手连结,将画卷铺满十丈高的墙面,他回忆起姥姥在最后教他的舞步,随着丝线的织绘翩翩起舞,舞态生风、翾风回雪。

 

周九良被那满墙栩栩如生的世间万物吸引了全部的目光,眼中熠熠发光的神采让孟鹤堂展颜一笑,他一招舞毕,带着手中最后的一幅较小的画卷来到了周九良的面前,周九良下意识的低下头去看。

 

然而第一眼落在他视线里的,却是孟鹤堂的眼睛,那人一双银色的眼眸如月下一河潋滟的水,清泠而深邃,又带着令人心醉的痴痴柔光,他的眼角微微弯着,冲他举起手中的画卷。

 

“九良,你看,长安。”

 

周九良这才低头将视线转向了那副画卷,明灯错落,绿树红墙,片片的园林和商铺都被闪光的丝线映射出璀璨的光芒,有如娇艳的花朵,大大的城门上刻着“长安”二字,城门处的人潮汹涌,马蹄下尘土飞扬,阳光洒在画卷的每个角落,似乎真的带着他来到了城内的烈日当头,感受万家烟火。

 

孟鹤堂细细的观察着周九良,直到看到他沉静幽邃的眼眸里出现了一丝波动,他抬起头,原本像万年不化的冰湖般的嘴角微微扬起,勾勒出一道微笑的痕迹。

 

只是这笑意却又短的像是幻觉,孟鹤堂还有些发呆周九良那一闪而逝的笑,对方却是飞速的将画收了起来,他开口时声音依旧淡淡的,却少了几分冷意。

 

“今晚不必再来研墨了,明日父亲要我第一次出城捉妖。”周九良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后院,留孟鹤堂一个人在原地征楞。

 

捉妖...孟鹤堂喃喃的跟着重复了一句,心里却是陡然冰凉,周九良原本就是作为带领人类灭掉妖族的希望而培养的,十九岁第一战,定要一剑天下知。

 

“你一定要杀了周九良。”

 

童姥沙哑的声音冷不丁的从孟鹤堂的脑海中响起,惊得他掉了手中控制墙上一幅幅画卷的竹轴,那些巨大的丝画铺天盖地的自半空落下,打的刚刚开放的两生花垂了头,还有一部分落在水潭里,被浸了色。

 

“我让你来照顾师哥,不是让你弄这些花里胡哨给他分心的!”

 

姜绮沉着脸从后院的门中走了进来,一直走到孟鹤堂身后才突然发了声,孟鹤堂吓得浑身一抖,回神便把一幅画卷甩到了她的身上,那华贵的丝绸衣服被真丝的线条滑了一道,瞬间就留下了痕迹。

 

“啪!”姜绮挥手就朝着孟鹤堂的脸扇了过去,然而却并没有落在他的脸上,她有些愣愣的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周九良,手悬在了半空。

 

原本应该落在孟鹤堂脸上的巴掌落在了周九良的颈间,姜绮是习武之人,手上根本没有留力,这一下五道通红的指引明晃晃的印在周九良的颈间,十分刺眼。

 

“我很喜欢这些画,正要叮嘱他收起来送到我的房间,你便不要为难他了,去练剑吧。”周九良连眉头都未蹙一下,他面无表情的看了孟鹤堂一眼,示意他抓紧去收画。

 

孟鹤堂从呆滞的神情中反应过来,赶忙一幅幅的敛起地上的丝画,姜绮跟在周九良的身后离开了后院,出大门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孟鹤堂,秀致的脸上闪过一抹狠色。

 

 

 

 

[5]

 

长安城外五十里的一个山林间,周九良默默的与几名周家捉妖师站在一起,他人生的第一战,周炎交给了他一个难度并不高却可以打响名声的任务——捉狐妖。

 

传闻狐妖善偷心。

 

尤其是白色的九尾狐,她们化形后会变成妙龄女子,潜入人间勾引正值壮年的年轻男子,吸取他们的精气来修炼妖力,这是大陆人人喊打的妖怪。

 

原本第一次出城,周九良即使表面不动声色,内心也是稍稍激动的,然而这次父亲的叮嘱又让他无暇去比对这城外的世界与孟鹤堂画中的有何不同。

 

周炎告诉他,这次的狐妖是一只修炼已近五千年的九尾狐,她化形接近了长安城内的一名教书先生,竟是与人成了亲过日子,若不是先生家的娘亲发现有异后识破了身份,这名教书先生定会被吸食精气而亡。

 

事情败露后周炎亲自赶到,夫人死于狐妖之手的他可谓是恨极了这类妖怪,然而这只九尾狐却是拼着自己重伤打退了周炎带着那名先生逃出了城,周炎也受了伤不敢怠慢,他又知这狐妖重伤逃不远,才第一次放了心让周九良前来擒妖。

 

狐妖...周九良握了握手中的长剑,闭目感受妖气的同时还是难免想起了自己的娘亲,他知道父亲恨狐妖的理由,然而他却也忘不了在母亲被狐毒苦苦折磨之时,父亲那无情的指责。

 

“若不是你当时心软!怎么会被那刚出生的小狐狸破开护体真气咬伤!”

 

“她虽是妖,可她也是个母亲!我只是看见她的那一刻想起了九良!她没想害人,她只是在保护自己的孩子!”周母死死的咬着牙,不想因狐毒噬心的疼痛喊叫出声。

 

“幼稚!”周炎拂袖而去的那一刻没有看见从郭天师那里学剑回来的周九良,他颤巍巍的跑到屋里,却只能跪倒在娘亲床前的五尺之外,那五尺之内被周炎设立了结界,他根本无法靠近。

 

“九良乖,娘不后悔,你从出生起就被寄予厚望,娘都很少陪你,让你从那么小都没有了父母的疼爱。”周母遥遥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泪一滴一滴的顺着脸颊落下,让跪在地上的周九良也跟着泣不成声。

 

“他们都说你会灭了妖族,可娘却觉得,人妖可以共处,当时老天师说过,你会结束人妖对立的局面,他没有说过你要灭了妖族,这些话我不敢和你爹说,但我却想在临死前告诉你,这世上有很多妖是好的,她们也有和人类一样的爱和恨,不应该赶尽杀绝。”

 

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女子如今目光中只剩下了最为柔和的爱意,她满心愧疚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泪水如决堤般的落下,却还是将那句“娘亲只是对不起你,没办法陪你长大了。”咽回了肚子里。

 

周九良的思绪被密林中浓重的血腥之气打断,身边的捉妖师个个开始四处搜寻,周九良抿了抿唇,和他们去了相反的方向。

 

这狐妖抢走男子的行为让他或有不解,但他却知道那浓重的血腥之气定是调虎离山,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一人去寻找那个九尾狐。

 

长剑奔袭十几里,周九良的眼神落在眼前一个不起眼的山洞上,淡淡的血腥之气自山洞之中飘了过来,他垂了垂眸,抬脚走了进去。

 

那闭月羞花的女子已经因为重伤和奔波露了狐尾,她气息奄奄的躺在地上,看见周九良的那刻眼神中闪过一抹绝望,却还是隐隐护住了身后那名已经昏迷的男子。

 

“你为何要抓他来这里?”周九良语气淡淡的,却并无杀意,这让地上的狐妖颤了颤,美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但神情却十分坚定。

 

“他是我相公,我永远都不要和他分开。”

 

“狐妖也会懂得人类的感情吗?”周九良愣了愣。

 

“那你可懂什么是爱?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不懂。”狐妖冷笑了一声,他看着周九良思索的神情,脸上嘲讽之意尽显。

 

“如果爱一个人,自然是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去做,包括生死都置之度外,你会想把所有他喜欢的东西都给他,不惜代价,不惜精力,像你这样从来没经历过尘世的人,什么都不懂。”

 

狐妖自知今日难逃一死,嘴上索性也就不再留情,然而周九良听了她的话后却并没有生气,他反而是愣了一下,脑海中闪过那天日光下的一幅幅画卷。

 

那道道丝线足有千万条,他此刻才来得及去思考,一个月,那几乎是需要不眠不休才可以完成的任务,而孟鹤堂,就只是得到了他一个笑容,连句感谢都没有。

 

“你要杀要剐随便,但请你把我相公带回去吧,希望人间不要排挤他,我没有吸食过他的任何精气,他更没有学过我的半点妖法。”

 

狐妖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然而她等了半晌,对面的捉妖师却并没有动一下,她睁开眼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周九良,只听周九良冷冷的开口。

 

“我不杀你,你带他走吧,我答应过娘亲,不会杀害不害人的妖。”

 

我还答应过一个人。

 

周九良将长剑收回剑鞘,他扯了扯嘴角,突然想起昨晚在他门外徘徊的孟鹤堂。

 

“有事就进来说。”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周九良突然开口,将门口小心踱步的孟鹤堂吓得差点夺慌而逃,然而他定了定心神,还是推门进了房门。

 

“我...我只是想提醒你万事小心。”孟鹤堂轻轻的掩上了门,轻咬这嘴唇看着已经坐起身的周九良。

 

“只是说这个?”周九良不动声色的追问了一句。

 

“九良...少爷,如果这世上有不害人的妖怪,你还会打算把他们杀光吗?”孟鹤堂声音发涩,他知道他这句话是在将自己的命悬于一线之上,他心如擂鼓般看着周九良的反应,然而那人却只是一愣,眼神中似是追忆了些什么,良久,他开口道。

 

“若是不害人的妖,我绝不会杀。”

 

 

 

 

[6]

 

“你...”狐妖彻底的愣在了原地,他看着周九良的背影,在他即将踏出洞口的那一刻突然鬼使神差的开口喊道。

 

“周九良!我知道你是天选之子,将来或许会灭掉妖族,但是你今天放我一命,我不想欠你,我叫小倩,是天山童姥的弟子,原本童姥是让我潜入长安去杀你的,但是我却遇到了我相公,只是我不去,童姥一定还会派别人去杀你,所以你,自求多福吧。”

 

周九良的脚步只是微微顿了顿,接着便消失在了山洞边,狐妖喊完松了口气,嘴里却是喃喃道。

 

“孟儿,对不起,我不能欠人恩情,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混账!”

 

周炎将茶杯砸碎在跪倒在大厅地上的周九良面前,面上的神色已是怒极,然而周九良却只是抿着唇跪在那里,一言不发。

 

“你是不是忘了你娘是怎么死的,你怎么能放走狐妖!你是天选之子,这大陆上无数人看着你,你居然第一次出战就失败,你以后如何叫人信服!”

 

周九良握了握拳,他突然猛地抬起头,直视着自己父亲的双眼。

 

“我娘的死和狐妖无关,她说过妖也有好的,所以我不杀那些不害人的妖怪。”

 

“你!”周炎被周九良气的说不出话,他怎么也没想过自小连府门都没踏出过半步的周九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怒火攻心,也让他失了理智。

 

“来人,给我打一百棍然后让他去祠堂守着他娘的灵位忏悔!”

 

周九良的神色闻言连一丝波动都未有变化,他只是默默的起身退了出去,殿外棍棒敲打肉体的闷响一声接着一声,姜绮从侧门走了进来,刚想开口求情就被周炎挥手制止了,她顿了顿,却还是眼泛泪光的说了句。

 

“周伯伯,师哥近日身边新来的下人总是给他讲一些城外的故事,他来的蹊跷,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您要多多注意啊。”

 

“可有此事?”周炎扬了扬眉毛,看了一眼地上低着头啜泣的姜绮,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深夜的祠堂里一片寂静,一道摇摇欲坠的身影跪坐在蒲团上,他背上的衣服已经有些破烂不堪,透着丝丝血迹,手里却是一刻不停的在刻画着佛经。

 

连周炎都已经忘记了,今日即便他不罚,周九良也是要来祠堂的,因为今天是他娘亲的忌日。

 

每年的今天,他都会来祠堂,为母亲抄送一百遍的佛经,因为在娘亲去世前的最后一刻,她曾流着泪安慰他,人都是会轮回转世的,她去世后,一定可以转世去一个新的人家,若是在世的人好好活着为她抄送佛经,她就再也不会经历此生经历的痛苦,获得一个幸福圆满的人生。

 

周九良忍着背上的剧痛,手却是一刻不停的在刻画着,那血迹顺着后背流到他佝偻着的前身,险些落在经文上,写了一半的经文被一双修长的手一把抄起。

 

周九良猛地抬起头,孟鹤堂眼泛泪光的脸就在他脸前。

 

“给我。”周九良低下头,将自己通红的双眼藏在昏黄的烛光下,他的声音微微的沙哑,却隐隐透着无尽的悲凉。

 

“我替你写。”

 

一向声柔形柔的孟鹤堂语气突然变得不容置疑,他从怀中掏出了一瓶药,不由得周九良反应便脱下了他的上衣。

 

那纵横交错的青紫血痕还在丝丝的冒着鲜血,看的孟鹤堂鼻子一酸,险些直接落下泪来,然而他颤抖的抹着药,却还是忍住了。

 

他怕自己的泪水滴在周九良的伤口上,泪水是咸的,多一丝的疼他也不想让周九良受了,细白的药粉被孟鹤堂极尽小心的抹在伤口上,周九良却只是偶尔微微的颤颤身子,口中一言不发。

 

孟鹤堂抹完药后给他换了干净的里衣,然后跪在了旁边的蒲团上。

 

厚厚的经文被他放在身前,他趴下身子,认真的刻了起来,他的腰身很细,趴下的时候衣服贴在身上,显得十分瘦弱,周九良看着孟鹤堂,张了张嘴,半晌却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他只是轻轻的摸了摸孟鹤堂的头发,然后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姜绮就站在祠堂外的院子里,她看着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手中握着一幅丝画,那上面的一点丝线被她咬着牙扯了出来,她嘴角闪过一抹冷笑。

 

“这是你逼我的。”

 

 

 

 

 

 

周九良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孟鹤堂就也陪着他跪了一天一夜,他从祠堂回房间的时候,孟鹤堂还叮嘱他不要躺着碰到伤口,然后就被李管家叫了去,说有事需要人手。

 

周九良原本想张口替他免了这差事,毕竟他也是一夜未睡,然而孟鹤堂却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周九良的眼神闪了闪,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便未再多言回了房。

 

周九良再次踏入主殿的时候,脚步是踉跄的,那时大殿内站满了长安的上百名捉妖师,他们之中见过周九良的,亦或是仅仅听说过周九良的,都没见过他这副慌张的模样。

 

他那张脸生来冷淡,从未有过任何夸张的表情,然而从他踏入大殿的那一刻起,脸上的神情却可以用四个来形容——睚眦欲裂。

 

那是人人都可以看的出的心痛,他通红的双眼直直的落在那个地上的人身上。

 

可是心痛再痛,也比不过地上那人所经历的皮肉之痛。

 

他的身前是一幅幅那日亲手为周九良展示的丝画,那些画被撕扯毁坏的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山河胡海,只留下了道道横冲直撞的颜色,而地上的人。

 

地上的人四肢尽断,口鼻血液直流,覆盖在之前已经凝结成血痂的痕迹上,他气息奄奄的躺在地上,已经分不清是否还有意识,甚至是否还有生机。

 

周九良终于踉跄的走到了那人的面前,他蹲下身子,只敢轻轻的碰了碰那些数不清的伤口,他无法想象孟鹤堂到底经历了多少的折磨和痛苦,他抬起头,眼中是滔天的杀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炎端坐于主位之上,他笑了一下。

 

“他是妖,难道你不知道?”

 

“我知道又如何!”周九良大声的喊了一句,这句话引起了殿内众人的阵阵惊讶与议论之声,甚至连地上的孟鹤堂,眼皮也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费力的睁开。

 

“传闻天山童姥坐下有两位弟子,一个是九尾妖狐,另一个,就是千面魔蛛,前几日你放走的那个,恐怕就是逃走的妖狐吧,所以童姥不得已,只能派出化身男子的蛛妖来杀你,你身为天选之子,分明第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妖,为何不说!”周炎厉声的呵斥着神色越来越冷的周九良,似乎已经对这个儿子彻底失望,丝毫没有顾及这大殿内还有着几百双眼睛和耳朵。

 

“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害我!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妖都会害人,若真有恶妖出现,自当携手灭之,但若是好的妖怪,是可以和人类共处的!”

 

“混账!”周炎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转过身冲着百名捉妖师呼喊的周九良。

 

“妖就是妖,他们只会害人,根本不配与人类共处!我给你一次机会,念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当着大家的面,杀了这个妖怪,我会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

 

“呵呵。”周九良突然低下头,笑了起来,他越笑声音越大,到最后几乎是笑的有些癫狂,周炎从未见过自己的儿子的这副样子,一时之间也是愣了片刻。

 

“当年我娘亲因为救一个狐妖的母亲被小狐咬伤,原本这狐毒是可以解开的,只要让狐妖来府中将毒吸走就可以,可是你因为娘亲不愿意杀她心生不满,甚至认为狐妖来救她会让你名声大失,你对外宣称狐毒无解,让我娘活生生被剧毒折磨而死,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周九良止住了笑意,大声的冲周炎质问道,那大殿的吸气声接二连三,似乎都在因为周九良的话而惊讶不已。

 

“你当时才六岁,你知道些什么!住口,不要胡说八道!”周炎脸色猛地一变,他有些气急败坏的呵斥了周九良,甚至想亲自下来封住他的口。

 

“我六岁,可是我却不是聋子,这些都是我躲在房外亲耳听见的,说什么灭掉妖族,你不过就是仗着灭妖来提升自己的地位罢了。”周九良继续冷笑着,却是不愿意再去多看周炎一眼了,他蹲下身子,极尽小心的轻轻把孟鹤堂抱了起来。

 

他低下头,看着孟鹤堂微微颤抖的睫毛,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如果,我们可以活着出去的话,长安城外的万水千山,你愿意陪我一起去看吗?”*

 

孟鹤堂的四肢已经没有办法再抬起来,他的双眼似乎也无力睁开,但他还是在周九良那深深的凝视下,微不可察的点了点下巴。

 

于是周九良笑了,这一笑带着两道湿润的泪痕,挂在他的嘴角,他抱着孟鹤堂,在几百人的注视下向殿外走去。

 

“师哥...”在大殿一角的姜绮已经泪流满面,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周炎会对孟鹤堂这么狠,然而她更想不到,她一直崇敬的周伯伯会是这样的人,她看着坚定的抱着孟鹤堂向外走去的周九良,嘴唇都被生生的咬破。

 

“你若是踏出这个门,周府的弓箭手就会万箭齐发,在人类存亡之间,不要怪我不顾及父子之情,出了这个门,你只有死路一条。”周炎的声音听起来也已经有些颤抖,可是他看着大殿内已对着他面露怀疑与不屑之色的众人,眼神却是越发的阴狠。

 

然而周九良的脚步却是片刻都没停,他只是低着头看着怀中的孟鹤堂,一步一步的,迈出了大殿的门槛。

 

周炎的手挥下的那一刻,姜绮大喊了一声“不!”,可是当她冲到大殿门口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那黑衣的男子在原地单膝跪下,将怀中的人完整的护了起来。

 

万箭穿心,无数的箭矢射进了他的后背,四肢,鲜血,顺着那道身影落在地上,一滴一滴,直到他整个人都被箭矢所吞没。

 

可她却没有听见周九良发出过任何一丝声音。

 

箭停的时候,院中一片寂静,那万里无云的空中突然黑云大作,云来风起,呼啸的狂风几乎是一瞬间就卷到了周府的院子里,还在殿中的周炎神色一冷,他飞速的持剑来到了殿外,却见那狂风形同一双大手,飞速旋转着落到了院中,眨眼之间,周九良和孟鹤堂就已经消失不见,那浓密的黑云中一条巨尾一闪而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到失言。

 

沙哑的声音从天而降,犹如天雷震耳欲聋。

 

“周炎,此前我苦于求仙被困云雾峰无法出世,你颠倒是非为了名声与我妖族为敌,如今还要两次三番害我弟子,今日初窥成仙门径终得现世,等我不日归来,你就等死吧。”

 

众人被那雄浑又饱含威压的声音吓的全部呆立在原地,心中却是叹道,这人类主宰大陆的日子,怕是到头了,众人纷纷回头看了一眼脸色难看至极的周炎,心中正是恨极。

 

“没有残害无辜妖族者,我不会出手,今后,这大陆,就人妖共处吧。”

 

巨蟒的声音已逐渐远去,没有了开始时的那般威压震慑,然而众人却还是将后面这句听了个清楚,他们看着周九良留在地上的那摊血迹,突然明白了十九年前老天师那话的另一个意思。

 

只是这年轻人的生命,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7]

 

孟鹤堂醒来之时,感觉自己躺在一个熟悉的地方,那气息他无比的熟悉,只是眼前的环境却让他产生了错觉。

 

原本阴暗潮湿的黑暗密林不见了,阳光撕裂林间缝隙,落在他的身上,孟鹤堂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四肢,发现竟已恢复如常,一条绿色的小蛇从身下钻出,冲他吐了吐信子。

 

孟鹤堂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云雾峰,童姥的洞府。

 

他倏地站起身,脑海中却是一阵阵的晕眩,他猛地记起周九良最后抱着他走出殿外,他被刺眼的阳光照的晕了过去,醒来却是回到了这里。

 

“师父!师父!”孟鹤堂有些焦急的喊了两声。

 

“别喊了。”沙哑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孟鹤堂转过身,看见依然包的严严实实的童姥,她叹了口气,说了一句让孟鹤堂瞬间跌倒在地的话。

 

“他死了。”

 

“为什么...”孟鹤堂无力的流着泪水,他想大声的哭喊,却仿佛已经被这个消息抽走了全部的力气,只剩下了一句呢喃。

 

“当日紫鸾星动,我就知这人妖殊途的局面结束的契机是他的死,我一直以为是要杀了他,却没想过是这种方式。”童姥也略有感叹的说了一句,随即将目光落在了孟鹤堂身上。

 

“我已探得天机,千年后即可成仙,在这之前,你可还有什么愿望?”

 

“师父,我想去找他的来世,九良说过,人是可以轮回的,哪怕,哪怕他不记得我,我也想去找他。”

 

“傻徒儿,你可知道,周九良确实是会轮回转世,可妖只有成仙和抛却人形重新修炼两条路,没有第三条路给你选。”童姥的眼神闪了闪,然而孟鹤堂却没有放过她任何的视线变化。

 

“师父!你已窥得成仙门径,你一定知道如何让我也可以转世为人的对不对,徒儿求你了,求你告诉我!”孟鹤堂跪在童姥的面前,头一下一下的磕在面前的石台上,磕出通红的印记,童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周九良被万箭穿身的场景在他的脑海中闪过,最终还是让她心软了。

 

“你可知道,即使是他,若想保留记忆,也要经历三千年的悲惨命格,才能换来可以记起你的那一世,而至于你,若想成人轮回,则要生生抽出妖骨,废掉修为,那种疼,绝不是你能想象的到的。”

 

“我愿意。”

 

孟鹤堂擦去眼角的泪水,目光坚定的看着师父,那眸子里的倔强与执念让童姥悠悠一叹。

 

“罢了罢了,你跟我来吧,若你能顶过这削骨抽魂之痛,我便送你去人类转世的相思树下。”

 

 

 

 

 

 

相思树生于阴阳两界的一片独立空间,她是专属于人类寻求转世的契机,有传言她是万年的古树成精,也有传言说她是吸取日月精华的灵物并没有自主意识,然而她是否真的存在,却只有那些离开人世的人才能知道。

 

形若巨冠的古树繁枝高拂九霄云外,仿佛与天相连,随风而动的片片落叶每落一片便似洒下千亩田园,树间若隐若现的花朵散发着淡淡香气,似能弥漫六朝时光。

 

黑衣男子跪倒在相思树下,冲着古树虔诚的叩拜。

 

“周九良,你可有所求。”

 

“有。”周九良抬起头,定定的看着相思古树。

 

“你此生为人妖共处而死,可换永久的上等命格,你还有何求?”

 

“我求可以保留这世记忆,穿越轮回再去找一个人。”

 

“何人?”

 

“孟鹤堂。”

 

“可他不是人...咦?”相思古树波澜不惊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异样的波动,让周九良的心猛地提起。

 

“他不知为何,抽取妖骨,废了修为,今后,也可堕入轮回了。”

 

周九良闻言身子猛地颤了一下,微风吹过他的脸颊,将他脸上滑落的一片冰凉吹干。

 

“但你可知,若要保留记忆,你便再也不会有上等的命格,只会经历百般痛苦。”

 

“我知道,请成全。”周九良抿了抿唇,再次对着相思树拜了一拜。

 

“念你此生无恶无罪且有所贡献,我破例再允许你提一个愿望,你可有心愿?”

 

“有。”周九良抬起头看着相思古树,对着那冷漠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

 

“今生我害他被断四肢、抽妖骨,历经无数皮肉之痛,来生,他经历的所有伤痛、黑暗与折磨...”

 

“我替他受!”

 

相思树沉默了片刻,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感慨,良久,那古老的枝叶间传来了一声“好”字,地上的周九良将头深深的抵在地上,嘴角却涌上了含着泪光的笑意。

 

 

 

 

 

 

柯如青铜根如石,黛色参天二千尺。孟鹤堂呆呆的望着面前巨大的相思古树,似乎是忘了开口,直到那冷漠的声音响起,他才慌不迭的跪倒在地。

 

“孟鹤堂。”古树发出的声音让孟鹤堂身子伏在地上,恭敬的听着。

 

“你逆天改命,经历此等痛苦堕入人世轮回,可有所求?”

 

“我希望可以保留今世的记忆,然后去找一个人。”

 

“...”相思古树沉默了一下,良久却是悠悠一叹。

 

“他已为你选择了保留记忆轮回转世,所以你这个要求,我可以答应。”

 

“您知道?”孟鹤堂闻言惊喜的抬起了头,他眼里含着泪水,要了咬下唇,“那他,是否如传言所说,要永堕下等命格?”

 

“不错,这是凡人选择保留记忆的唯一后果,他必须要承受。”

 

“古树,我师父童姥即将成仙,她来之前托我告诉您,若是能再答应我一个条件,去了仙界后会帮您寻找脱离此地的方法。”孟鹤堂恭敬的再次拜倒在地上,不卑不亢的说道。

 

“此话当真?”平静的古树似是因为这句话情绪剧烈的波动了起来,一时之间四周狂风大作。

 

“当真。”

 

“好,那你还有何所求。”

 

“他这一生,母亲早亡,父亲无爱,从未经历过亲人的温暖,若有来世...”

 

“我来换他,让我替他经历那些下等命格,换他有一对疼爱他的父母,事事顺心,岁岁如意,生生幸福。”

 

古树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半晌后,他似是喃喃自语。

 

“我在此地上万年,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两人,缘至,情至啊。”

 

孟鹤堂依旧虔诚在原地跪着,良久他终于听到古树发出一声带着叹息的“好”。他回头欣喜的望向了来时的结界口,一身红衣的女子静立在原地,也在望着他。

 

“师父,谢谢你。”

 

孟鹤堂笑着落了泪,对着那人低声的说了最后一句话,然后消失在了古树之下。

 

 

 

 

[后记]

 

古老的梵音在耳边奏响,如大梦一场的人妖的故事也画到了尾声,周九良与孟鹤堂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神婆的祠堂,肩并肩的躺在一间卧房里。

 

那轰轰烈烈的记忆如洪水倾泄,落进他们的脑海里,此时此刻,那些画面不再是如电影般的场景,而是成为了他们真真切切体会过的前世回忆。

 

“九良...”孟鹤堂伸出冰凉的手,想去抚摸周九良的脸颊,然而还不待他把手伸过去,就落入了一个有力的怀抱。

 

周九良紧紧的拥抱着他,身子微微颤抖着,他们都知道,那不是梦,他们都知道,他们所求的经历了三千年的坎坷,才换来了今生的重逢。

 

“万水千山,我们今生一起去看好不好。”

 

前世不懂情爱的少年今世终于在幸福的家庭中学会了情话,他紧紧的抱着他最爱的人,任那人的泪打湿他的肩头。

 

“好。”

 

孟鹤堂在他的怀里用力的点着头,把三千年前没说出口的承诺缓缓倾盖,他也紧紧的回抱着周九良,恨不得融进对方的骨血。

 

前世今生,你我命运镌刻重叠,相思树下以命换命。

 

生死薄上命格颠,鸳鸯谱旁两心悦。

来世契阔渡逍遥,连理长青逾百年。

 

今生的万水千山,我们一起去看。

 

前尘往事谁堪共,自古多情种。

此生缘续轮回中,深情今宵何许——与君同。

 

 

 

 

(完)

 

*标句有所引用,出处见开头

 

 

风苟

【堂良】浮生记(2)

#神仙孟鹤堂x投胎路上周九良,5000+
#神仙生死观淡漠预警,望诸君珍爱生命
#前篇见tag浮生记风苟
——————————————————————————

(2)

我,一棵木天蓼。周菜,一条小金鱼。师娘,一只猫。你说师父不是把我俩当给师娘的彩礼养着,这谁能信。

我望着小师妹,同病相怜之情油然而生。她直勾勾地回望我,表情与其说是羞怯不如说茫然,也难怪,我们头一次见面。

“你好,我是周山,你师哥。”我自我介绍。

“师哥好。”她用力点头,怪可爱的。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转身给她收拾房间和床铺。忙了一会儿我端着刚炒好的瓜子回到院子里,师父和周菜正在牵牛花藤之下赏月,周菜乖巧地向我道谢。...

#神仙孟鹤堂x投胎路上周九良,5000+
#神仙生死观淡漠预警,望诸君珍爱生命
#前篇见tag浮生记风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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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一棵木天蓼。周菜,一条小金鱼。师娘,一只猫。你说师父不是把我俩当给师娘的彩礼养着,这谁能信。

我望着小师妹,同病相怜之情油然而生。她直勾勾地回望我,表情与其说是羞怯不如说茫然,也难怪,我们头一次见面。

“你好,我是周山,你师哥。”我自我介绍。

“师哥好。”她用力点头,怪可爱的。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转身给她收拾房间和床铺。忙了一会儿我端着刚炒好的瓜子回到院子里,师父和周菜正在牵牛花藤之下赏月,周菜乖巧地向我道谢。

“谢谢。”她说,“可是,你谁?”

我:“?????”

经过师父长达五分钟的解释,我总算明白了,周菜这条金鱼精记忆力有点问题,可能是修行方式不对落下的毛病,她目前唯一能记得的事只有孟鹤堂是她师父,大概是因为师父对她有点化之恩,别的事转头就忘,包括自己的名字,更别说我这个便宜师哥。

于是,每天早上,我都会和小师妹重复同一段对话。

周菜:“你是谁?”

我:“你师哥周山。”

周菜:“我是谁?”

我:“周菜。”

周菜:“我名字怎么这么难听呢。”

因为我们的师父是个傻子。说实话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只能沉默。不过讲道理,如此可爱的小妖怪叫这破名字确实不合适,神他妈菜市场买的就叫周菜,一点也不用心。我和师父商量了下,给小师妹改个名字叫周溪溪,小金鱼嘛,溪水里长大的,又悦耳又符合我门就地取材的起名哲学。师父恩准了,反正也不用跟小师妹商量,她压根不记得自己名字,下次告诉她的时候直接改过来就行。

于是第二天早上小师妹照例问我她是谁的时候,我慈爱并欣慰地通知她:“你是我的小师妹,周溪溪。”

小师妹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那周菜是谁?”

我:“……”





周菜已成无可挽回的定局。妈的,孟鹤堂个老妖精害人不浅,只要和他扯上关系准没好事。我一直觉得师父突然收养一条水生妖精目的绝不单纯,可我没想到除了当储备粮之外周菜还有别的更迫切的用途。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师父带着我和周菜泛舟江上,在凄清寒冷的月光下他头一次讲起了他和师娘的爱情故事。那是在遥远而庄严的天庭,他是西王母座下的仙鹤,而师娘是御花园里捉老鼠的小猫。那年天庭闹鼠妖,咬坏了西王母的最爱的核桃,于是师娘周九良被临时外派来捉老鼠。师娘是捉老鼠好手,但非常胆怯,来到新环境特别不习惯,是师父精心呵护才让他找到家的感觉……此处我掐红了胳膊才憋住了那声发自肺腑的冷哼,冻得我肝肠寸断。

“我和你师娘两情相悦,但是天庭不允许七情六欲,如果我要和你师娘在一起,被人抓住了就是个死,拿去炼丹魂飞魄散那种。”师父道,“我想和你们师娘私奔,他不肯,觉得在天庭遥遥相守就可以了,可是对有情人来说几百年见一面怎么够呢?我为他触犯了天条,现在遭遇的这一切就是惩罚。我要寻找他,生生世世,跨越轮回。”

我凛然。这他妈绝对是排练,到时候遇到师娘他就打算这么跟师娘说,完全省略推下去和轮回八辈子两个不利于他的犯罪事实。周菜涉世不深已经哭成了泪人儿。我真的很想跟她讲讲毛毛虫和小野花的故事,可是说了她也得忘,罢,罢。

“周菜,师父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孟鹤堂这个老妖精在铺垫了这么多之后从容地过渡到自己的真实目的,“你师娘这辈子是一条江豚,他就在这河里,我能感受得到。你能不能下去帮我找找你师娘,看看他过得好不好,饿不饿、累不累、孤单不孤单。我每天买的鱼他有没有吃到,喜不喜欢吃。”

周菜一把抹掉眼泪鼻涕,霍然而起:“放心吧师父!交给我!我现在就把江里所有江豚给您请过来,里面肯定有师娘!”

我手慢了一步没能拽住周菜衣角,她化作一道金色光芒纵身跃入江水,奔着可怜的师娘去了。我难掩谴责的神色望向师父,说好的爱情不求回报呢,男人都他妈是大猪蹄子。师父忽视了我赤裸裸的鄙视,期待地搓手望着江面。周菜虽说刚成精不久,“请”几条江豚还是没问题的,搞不好师父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收她为徒。我在心里默念心经祈福,师娘你可千万游快点躲远点不要被抓住了,我也猜不到孟鹤堂还能搞出什么新花样折磨你。

过了半个时辰,浪花里探出一个头来。湿淋淋的周菜凫水到船边,脸上空茫的神情我无比熟悉。

师父:“你师娘呢?”

周菜:“啊?我师娘是谁?我是谁?”

我条件反射:“你是周菜,我小师妹。”

周菜:“我名字怎么这么难听呢。”

师父:“……”

在尝试几十次之后,师父终于悲痛地意识到周菜永远也捞不到他恋人,他得到的只能是“我是谁”“我在哪儿”“粥酒凉?到底是粥凉还是酒凉”的无限循环。天快亮了,江上薄薄一层雾被阳光驱散,师父接受了他的失败,垂头丧气鸣金收兵。

“爱一个人不需要回报,只要你师娘过得好就行。”他又恢复了他那套无私的说辞,“走,去买鱼。”

找不到师娘,师父的心思几乎全放在了周菜身上。他改变了原先那套修行方法,耐心地花了一个月让周菜记住她的名字和性别,不要动不动掀起裙子确认。仙法口诀什么的周菜记不住,师父就让她练剑,脑子不好使用肌肉记忆,剑法是师父独创的,叫穿果剑,特别凶残,据说。我已经学会了师父的话只信一半。其实师父并不像我想象中那样是个废人,他出乎意料地很会照顾人,我本身就很健全不需要他费心,可周菜就不一样了,师父对待周菜时温柔细致得就像一个真正的师父,甚至是一个爹。师父是不是恨师娘?我禁不住怀疑,这么仙风道骨的一个人怎么在师娘的事上就像个智障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江边上光着身子游泳的小男孩娶了老婆,孩子都能出门打酱油了,师父还是痴情不改。其实喜欢他的小姑娘特别多,船家姑娘性格爽利,亲自上门提亲的都有,师父拒绝她们的时候认真而哀婉,一点也不混蛋。

等周菜终于记住师娘是一条江豚,师娘也再一次投入轮回了,小姑娘非常挫败,难过好久又不记得自己在难过什么,连续好几天都蹲在丝瓜藤下哀伤又困惑地发呆。

就在我们收拾东西准备启程时,异变陡生——天庭来了人。是个黄毛,齐刘海,杀气腾腾,他一落到小院子里就破口大骂:“孟鹤堂这个混蛋人呢?!”

破门而入还辱骂师父,这怎么得了?我忍不住拍案而起高声叫板:“我师父那个混蛋在……”

电光石火间,芝兰玉树的身姿凭空出现在我和黄毛之间,轻而易举地一掌把我拍进地里,略显吃力地和黄毛对了一掌,小院子顿时飞沙走石。

“何九华,你这是做什么!?”师父愠怒。

“替天行道!”名为九华的仙人一个闪身再次攻来,磅礴的法力像刀割一样刮得我几乎睁不开眼,师父也严肃起来,可怕的气团在手中酝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周菜啃着黄瓜蹦蹦哒哒走出厨房,她看到了不曾见过的何九华,小小的脸上写满错愕。

——师父对应孟鹤堂,就是白衣服的、长得特别好看这个。周菜对应她自己,是个女孩子,不可以掀开裙子。有个师兄,是谁不记得。有个师娘,没见过。

我不会读心,但我揣测周菜的心理活动应该如上所述。她非常不确定地冲何九华叫了声:“师……师兄?”

地上的我:“……”

何九华也懵了:“哪儿来的这孩子!”

师父赶忙挥手,一阵风把周菜推到我身旁:“我徒弟,周溪溪,见笑,见笑。”

“你们组团占我便宜来了是吗?!”何九华吼完这句又冷静下来,“周溪溪……周?”

师父点头,叹了口气。“对,周,周九良的周。”

两个仙人就这么沉默而立好半晌,谁都没动。黄毛先卸了气。“你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

师父苦笑,没接茬。“好久不见。”

我们家没什么可以用来招待这位仙人的,师父早就不强装自己只喝露水了,他喜欢吃蘸酱菜,我们拿出早上吃剩的蘸酱菜和中午吃剩的黄花鱼,九华师叔也不挑,一边吃一边生闷气。

饭毕,师父吩咐我沏一壶好茶,就好像我们有好茶似的。“你刚才是想杀我?”他问师叔,师叔擦擦嘴,毫不避讳:“不是我想杀你,是我们都想杀你,我只是个代表,刚好赶上我得空,就先来了。”

师父大吃一惊:“为什么?!”

何九华放下碗筷,娓娓道来:“你把九良打下凡间,哥儿几个不怪你,你也是迫不得已,九良有多倔我们都知道。你被贬下来之后我们商量着不能让九良一个人受苦,他一共轮回八辈子,我们每个人陪他一辈子,让他活得轻松一点也算是尽了义气。玉帝准了,许我们一人投生一次,投在九良身边。”

师父质疑:“我一直陪着九良,没见到你们啊?”

师叔哽了一下,突然悲愤起来:“妈的,第一辈子九良是只毛毛虫,老朱化身成它身下那颗草,本想保护他让他吃喝不愁,安安全全地变成蝴蝶,被你一把抓走了,还没成蛹就死了!”

师父恍然大悟:“我就说那植物怎么又带叶子又带刺儿呢。”

师叔:“第二辈子!第二辈子九良是朵花,我投生了只喜鹊给它抓虫子赶田鼠。野花啊,还是生在田边上的,谁会跟朵野花过不去?结果你他妈顺手就挖走了????”

师父:“……”

师叔:“行,以上我都不多说什么,这辈子,这辈子九泰投了只鹈鹕,跟九良做个伴儿,如果有人类撒渔网提醒他躲开,实在不行还能抓鱼给他吃。”

师父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也这么想,天天喂……”

师叔暴怒:“要你喂啊!?你天天买鱼,卖你鱼的老头弄了好几只水鸟来抓鱼,就为供应你!”

师父委屈:“这片水域又没人抓鱼,我施了法术的,九良很安全。”

师叔:“可是九泰被抓了啊!!!!”

师父:“……”

我:“……”我说什么来着,跟孟鹤堂扯上关系的都没好结果

师叔气累了,重重地坐回凳子上。“周九良这几辈子都不得善终,我们充分怀疑你故意缩短他寿命,让他赶紧轮回完,总之我们都很生气,九泰现在还起早贪黑给人抓鱼呢,当年修仙他都没起早过。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师父无言以对,他很愧疚,这种感情鲜少出现在他脸上。

“我希望九良好。”他没底气地回答。

“你这是在害他!你能不能收手,把他交给我们?”师叔气急败坏咄咄逼人,“话说回来你到底从哪儿得知周九良去向的,饼哥?还是栾师兄?”

师父缄口不言,气氛僵硬起来。

九华师叔知道自己没法儿从师父那里答案,于是转向我和周菜:“还有,他们俩是怎么回事?”

“捡的。”师父忙把我俩往后拢了拢,“和九良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非常受伤,师父这么说话就不对了,“师娘两辈子都是我送的终。”

“师娘?”九华师叔瞪大双眼,“……你说九良?”

“别听他瞎说!小孩子不懂事乱叫人,刚溪溪不还叫你师兄来着,都是逗着玩的。”向来无耻至极的师父居然害羞了,从背后看耳朵尖都是红的。合着他和师娘地下恋情没公开啊?

“不是你逼我们这么叫的吗?”我无情戳穿,“我都叫了三辈子的师娘了,师娘的事我都知道。”

“胡说八道!你能知道什么?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师父瞪我,拼命挤眼睛示意我闭嘴。

“我知道啊!我怎么不知道。师娘贪吃,懒,不好看但是有魅力,都是你说的。”我梗着脖子回答,“还有幼小无助娇弱可怜。”

“前面说得还可以,什么叫‘幼小无助娇弱可怜’?”九华师叔皱眉,“他是只猫,顽强得很。也不是你师娘,他一公的,娘什么娘。”

师娘不是仙女我竟毫不意外,不如说早有猜测。“那我就奇怪了。”我说,“既然他生命力顽强,你们这样追他后面是要干嘛,放他自己好好活着不成吗?”

师父和师叔同时哽住,可能是为他们的无能和失败,这几个神仙三辈子的好心帮忙,结果就是师娘反复横死,有他们还不如没他们,师娘周围怎么尽是这种人。

“那是因为……因为……”师父嗫嚅着欲言又止,而师叔干脆摸起了下巴若有所思。我以为师叔要找例子反驳我或一巴掌抽死我,不料他起身一把揪住师父领子。

“不对,果然不对。你是这孩子师父,你让这孩子管九良叫师娘。你他妈现在给我再解释一遍,你当初是为什么把九良推下去的???你现在追着九良三辈子是要做什么?!”

师父:“……”

枣糕废鱼

我弟弟有一次跟我打电话,为大学食堂吃的不好而难过。


那个时候他刚报到,一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跟我打电话难过,说因为军训吃不到热饭,感觉要崩溃了。


曾经我喜欢跟年长的人聊天,我为高中考试成绩失利哭,她跟我说这算什么事儿你上了大学就知道还有更难过的,上了大学我为不适应环境哭,她说你这算什么事儿等进了实验室有你更难受的,进了实验室我为繁琐的科研压力哭,她跟我说还有工作结婚养孩子,你这算什么,都是小事儿。


后来我就不再跟她说这些事儿了。


一开始我觉得确实是这样,考试砸一次,好像确实比不过将来的工作变迁来的重要。

那个时候看到有个太太说,她看到有个粉丝发了一条自己终于实...

我弟弟有一次跟我打电话,为大学食堂吃的不好而难过。


那个时候他刚报到,一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跟我打电话难过,说因为军训吃不到热饭,感觉要崩溃了。




曾经我喜欢跟年长的人聊天,我为高中考试成绩失利哭,她跟我说这算什么事儿你上了大学就知道还有更难过的,上了大学我为不适应环境哭,她说你这算什么事儿等进了实验室有你更难受的,进了实验室我为繁琐的科研压力哭,她跟我说还有工作结婚养孩子,你这算什么,都是小事儿。


后来我就不再跟她说这些事儿了。


一开始我觉得确实是这样,考试砸一次,好像确实比不过将来的工作变迁来的重要。

那个时候看到有个太太说,她看到有个粉丝发了一条自己终于实现了自己的目标,正要祝福她才发现她在升高中, 然后太太打了一长串省略号,写了个行吧。


为什么我们总会以过来人的姿态标榜优越感呢?


一开始我也跟大家想的一样,或者说强迫自己和大家想的一样,我不敢跟年长的人说我因为考试失利而难过,不敢说我因为和朋友闹了别扭而难过,因为这些东西在他们眼中好幼稚,好蠢,我怕他们笑我,让我看上去像个傻逼。

我拒绝回忆一年前的我办的傻事,因为我觉得那很傻逼。

我努力表现的很酷,很理智,很成熟,我担当起了安慰别人的角色,我给那些喝醉酒的人拍后背让他们吐,听他们哭,然后打车送他们回宿舍,我看很多职场的东西,即便很痛苦还是努力在现实生活中说那些大人才说的话,我只敢把真实的担忧跟最亲近的朋友交流,也只敢把自己的深夜矫情都分享给网络社交上不认识的人们看。


直到有一天,我病倒了,看了心理医生。


她听我阐述完,问了我一句,你为什么不接纳你自己。



然后她说,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你拒绝回忆的,你觉得是傻逼的你,已经是那个阶段的你,所能做到的最好的你了。




对于一个中学生,考砸了,可能就真的是世界崩塌级别的打击了。


因为她只是个中学生,这是她应该有的恐惧,担忧,焦虑。


一个中学生靠自己的努力克服消化了考砸了的困难,重新打起精神的勇气,不比一个三十岁的成人弄丢了工作,从颓废黑暗中重新站起来的勇气,廉价。


这两种勇气,都是同样值得人鼓励,值得人欣赏的。


在不同阶段的人有不同阶段的担忧和麻烦,从这些艰难困苦中挺过来的人,都是值得喝彩的。



开大组会,我导师是博导,带了一堆大博士,我按年龄排最后一个,前面所有的师兄每一个都展示了一堆项目,一堆成果,而我有些连题目都听不懂,轮到我的时候,我只能打开ppt,说,对不起,我上周有考试,我只看了一些论文,做了一些小仿真。


我讲的内容对于在座的每一个,都是幼稚又肤浅的,我越讲声音越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努力了,但有些我花费数个日夜的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好弱小,好没用,好幼稚。



在组会后,我自己把自己埋在文献里,走神中难过,就在这时候,我收到了一条来自师兄的微信。


师妹,我真的觉得你做的很好。

你的ppt下面都标注了来源。

你开头查的那个数据表格,很费时间的。



你真这么觉得吗?


真的。

慢慢来。



这个安慰我的师兄比我年长,做的内容也很厉害,是那种肉眼可见又聪明又努力的人,他在组会上刚刚展示完自己的成果,连同门师兄都忍不住夸他。


说句实话,看到这条微信,我想冲过去抱着他哭。





所以,我很喜欢听那些刚进入一个新阶段的人跟我兴高采烈地分享他们的新生活,或者担忧的事情,因为那让我觉得她们很宝贵,很鲜活,让我忍不住想呵护,想珍惜。即便我也还岁数很小,但我现在并不觉得我幼稚了。


因为我,已经问心无愧地,在这个阶段,努力做到我能做到的最好的程度了。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形形色色,拼命努力活着的人啊。






我听着我弟弟在电话里的哭诉,慢慢地安慰他,没关系,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刚上大学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而且还不如你呢。


我觉得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已经是这个阶段的你,能做到最好的样子了。



旅行摄影师大维


【 夏夜追凉 】

 

 夜热依然午热同,开门小立月明中。

 竹深树密虫鸣处,时有微凉只是风。


 仲夏时分,又到萤火虫拍摄季…….


 图:大维



【 夏夜追凉 】

 

 夜热依然午热同,开门小立月明中。

 竹深树密虫鸣处,时有微凉只是风。


 仲夏时分,又到萤火虫拍摄季…….

 

 图:大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