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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爱同人文

我偶尔也会想象善意完结的剧情

因为怕哪天完结了 我会太难过

先想象一下 当做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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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真闹心

羊姐为生日公演一直排练到凌晨三点多,阿昕一直陪着阿昕等她一起回家,这是什么大狗狗啊啊啊!!!!救命!!!磕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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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草

“用一生去追寻、爱来过的证明”


参考来自图二、公主带着骑士私奔 太带感了、我不允许有人没看过!

(这次不小心画小了……细节要放大才看得清……

“用一生去追寻、爱来过的证明”



参考来自图二、公主带着骑士私奔 太带感了、我不允许有人没看过!

(这次不小心画小了……细节要放大才看得清……

洛枫_Alfard

一期寄语

陈观慧。

对你爱不完。

迷人的眼眸。

长长的芹菜。

good time.

玉米经心。

这不重要。

其实你最重要啦。


陈思。

甜过初恋。

天使化身。

守护的拳头。

娃娃音。

倒计时的便利贴。

大家不要哭啦。

无思无河。


戴萌。

我说小戴你说萌。

少年的傻与痴。

二代。

强大外表下的小小自卑。

细密的睫羽。

永恒闪耀。

like a diamond.


孔肖吟。

大智若愚。

老姐姐。

光着脚奔跑会冷呀。

神魂颠倒。

明媚的笑意。

让我留在你身边。

我们带你回家。


李宇琪。

刀马旦。

故乡...

陈观慧。

对你爱不完。

迷人的眼眸。

长长的芹菜。

good time.

玉米经心。

这不重要。

其实你最重要啦。


陈思。

甜过初恋。

天使化身。

守护的拳头。

娃娃音。

倒计时的便利贴。

大家不要哭啦。

无思无河。


戴萌。

我说小戴你说萌。

少年的傻与痴。

二代。

强大外表下的小小自卑。

细密的睫羽。

永恒闪耀。

like a diamond.


孔肖吟。

大智若愚。

老姐姐。

光着脚奔跑会冷呀。

神魂颠倒。

明媚的笑意。

让我留在你身边。

我们带你回家。


李宇琪。

刀马旦。

故乡的凉皮。

工资。

惊艳全场。

飞起来的螺旋桨。

很暖很暖。

我们的骄傲。


莫寒。

蘑菇少女日常打卡。

安心的存在。

初代。

大魔王。

住别墅的普通人。

我将一切记录。

你值得世间所有美好。


钱蓓婷。

I want you.

空手入白刃。

三代。

一天世界。

霸气的回应。

这个世界不脏的。

因为有你在。


邱欣怡。

切了那排小卖部。

顶流。

我放不下。

爱永远都是双向的。

眼角滑落的泪。

欢迎回来。

大家都没有忘记你喔。


吴哲晗。

商场打折啦。

全团总攻。

历史见证。

做大家的支柱。

守护我们的家。

这不叫傻。

这叫不后悔。


徐晨辰。

比起化妆更爱画画。

百年的传奇。

系统自动生成。

快活。

流着泪微笑。

剧场女神的守护。

永远的第一歌姬。


许佳琪。

hello kiki.

憨憨的夸人鬼才。

眼前出现了一道光。

交接仪式。

好想你。

那不是幻想。

是了不起的预订。


张语格。

电话24小时畅通哦。

关不掉。

隶属。

从未因任何原因变动。

渺小的小灯泡。

星辰大海。

无声的温柔。




谢谢你们。

十五年后再会。

💙💙💙💙💙

修辞

【三肖】清风曲

*古风设定,公主x侍卫

*脑洞产物,写个热闹勿深究

*ooc预警


01


战争蔓延到边缘地带,各路诸国为争夺利益展开攻势​,战火一路高升。S国作为一个相对富饶的国家,社会稳定百姓和谐。刚刚赢得一场战斗的胜利,举国欢庆,国君为了鼓舞将士大办宴会庆祝胜利的荣耀。


S国有位公主​,传闻姿色天然一颦一笑宛如天仙下凡,能歌善舞具有勾魂人心的魔力,是S国富强太平的象征。每天想目睹公主面容的好信者从城北能站到城南。又有传言公主性情古怪常人难以接受,许多慕名者都被拒之门外,甚至有些人还挨了板子吃了不少苦头。民间各种传言满天飞,扑朔迷离的公主身世或跟某某贵族子弟的爱恨情仇,都成了茶馆里的...

*古风设定,公主x侍卫

*脑洞产物,写个热闹勿深究

*ooc预警



01


战争蔓延到边缘地带,各路诸国为争夺利益展开攻势​,战火一路高升。S国作为一个相对富饶的国家,社会稳定百姓和谐。刚刚赢得一场战斗的胜利,举国欢庆,国君为了鼓舞将士大办宴会庆祝胜利的荣耀。


S国有位公主​,传闻姿色天然一颦一笑宛如天仙下凡,能歌善舞具有勾魂人心的魔力,是S国富强太平的象征。每天想目睹公主面容的好信者从城北能站到城南。又有传言公主性情古怪常人难以接受,许多慕名者都被拒之门外,甚至有些人还挨了板子吃了不少苦头。民间各种传言满天飞,扑朔迷离的公主身世或跟某某贵族子弟的爱恨情仇,都成了茶馆里的热门话题。可谁也没见过公主到底什么模样,怎样的性格。


​孔肖吟身着素衣手持折扇,半束起的头发随着巾绳垂落在身后,意气风发,一副书生做派,妥妥的风流少年郎。茶馆里虚无坐席,宾客们津津有味的听着说书人叙述故事,有关传说中公主的故事。“噗。”孔消吟刚呷口茶便喷了出来,宾客不解的目光纷纷投向过来,孔肖吟呛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抬手作辑表示抱歉,心里暗自腓腹。

这谁写的本子站出来看老娘不打死他,谁家公主那样啊?谁能不吃饭喝露水?我对谁爱答不理了?本公主眼神欠佳三米开外人畜不分上哪里去看清你。还有这个跟某某公子哥的故事,谁编的?我差一点就信了。


传说中的公主就是孔肖吟本人,虽然早就听说在坊间公主的传闻稀奇古怪,但自己亲耳听到还是不适应。这什么都跟什么,怎么一个个听的那么入迷。哎呦、本公主在你们心里都是些啥形象。真是越听越气,孔肖吟起身决定换个地方换个心情,毕竟趁着庆典,难得溜出宫来寻乐子的。​太想念这城镇的空气,人来人往热闹的街道了。宫里都是条条框框的规矩,死气沉沉。


孔肖吟很执着市集里的桂花糕,跟宫里做出来的味道是不一样的,市集里更贴合回忆里的味道,不想忘记的味道。细细咀嚼滑软油润,甜丝丝的味道残留在口腔里,令人回味。总能勾起藏在深处里的记忆。孔肖吟将包好的桂花糕捧在手里,随意的走在街上,东看西看。


“借过借过!躲了躲了!”


突然巷口窜出来个人影直面朝孔肖吟扑来,手里的桂花糕被打翻散落一地。眼见罪魁祸首撒腿要跑,孔肖吟一把抓住了那位少年的胳膊,阻挡住少年的行动。


“哎、你干啥啊?放手啊,一会出人命了!”​


“你赔我。”孔肖吟瞪着眼前的少年,沉着脸语气冰冷,手上的力度逐渐加重。


“诶、诶我赔你钱还不行吗?这些够不够?“​


“不行。我就要桂花糕。”​


“哎啊,你咋这么烦人呢。来不及了。”


少年踮起脚回头张望身后的追兵,心一横伸手拽过孔肖吟的手奔跑起来,拐入到某个不起眼的深巷里。少年半弯着腰手扶膝盖喘着粗气,细汗沾染了鬓角。


“孙强,有种你别跑。别让我抓到你。”


“傻子才会乖乖听话站住呢!”


待巷口边的追杀声渐渐远去,少年人才放下心来转头看向孔肖吟不满的抱怨道:“哎我说哥们你至于吗?我赔你钱了还不行吗?再说了我也不是故意的。”


孔肖吟不明所以的被拉着跑了一路,听到面前人恶劣的口气,窝在肚子里的火气一下子涌出来。恶狠狠的打量着面前这个罪人没好气的发问道:“你叫孙强?”


少年仰头甩了甩头发,整理好衣襟,有模有样的清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你也可以这样称呼我。专门解决各种麻烦事情,只要钱到位什么问题都好说,杀人放火系列的不包括在内啊。”


孔肖吟才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样,高高的马尾束在肩后,因为奔跑的原因有几绺不听话的碎发支在两旁,俊俏的脸庞,高挺的鼻梁,明澈的眼眸,翘起的唇角,少年人的朝气通通尽显,跟回忆里某个人的影子相互重合。


面对孔肖吟毫不避讳的直视,让“孙强”很不自在,警惕的眼神看着她,双手环抱作出防御姿态,后退几步与人拉开距离。


“别这样看着我,我可是个正经人。只做正经生意。”


一样欠打的表情。那个趴在墙头探出来的小脑袋,嘚瑟的小表情,张扬的动作,能说会道的小嘴,张口就来的故事。是最想再见到的人。孔肖吟眼中透出惊喜,一把将人拥入怀中,满是激动,语气轻微颤抖。


“你是孙芮对不对?”


“诶、诶,这位兄台麻烦注意点,我保证赔你,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跑不了。”


“你一顿能吃三碗米饭,有只窝里横的灰猫。你说教书先生坏话结果被他听见,罚抄了五十遍守则。偷尝酒喝过敏起了一身疹子。非要去历练历练最后上山迷路,哭着被带回家。”


“我是孔肖吟。”


见少年没有什么反应,孔肖吟抬手解开头上的巾绳,乌黑的秀发随之倾泻甩在肩后,女性柔美的特征一下子被放大。


所有模糊的记忆匀开清晰的展露出来,少年在听到了这个名字后,身体一僵停止了挣扎,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孔肖吟,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是惊讶是喜悦。呆愣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慢慢地弯起嘴角,浑身激动攥紧了她的手,眼泪情不自禁的流出来。那些最喜欢的日子里,藏在回忆的人,伸手可及。


02


多年前先帝驾崩,王侯贵族狼子野心,S国内乱政党讨伐。无数纷争从朝中涌起,为护公主安全送北方避难,由孙家看护。


孙家世代武官出身,到了孙芮这辈孙父希望她能当个读书人将来考取功名也算光宗耀祖。可谁想到在这么精心培育下却还是出了个武苗子,整天惹是生非东闯西闯的,没有一点女孩家的样子。


“诶!小姐快下来。”下人焦急的望着站在屋顶上的孙小姐生怕小祖宗摔下来有个什么好歹。孙芮不悦的蹙起眉头,转过头示意他们安静。屈身踉踉跄跄的站在屋顶,努力维持着身体平衡,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不远处小憩的灰猫身上。


“你跑不掉了,DuangDuang。”


说那时迟那时快孙芮一个飞扑将灰猫搂在怀里,不料脚下一滑,重心不稳狼狈的滚落到地上。下人们一阵惊呼连忙赶来接住小祖宗。


“哎呦。”


怀里的灰猫趁其不备踩着肉垫快速逃离现场,临走前还发出类似嘲讽的一声喵,黑溜溜的眼珠里透露出怜悯。孙芮揉着快摔成八瓣的屁股,咒骂灰猫没良心。


“你这什么破猫!”


孙父很发愁,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子孙自有儿孙福,孩子爱干嘛干嘛吧,管不了。



听说隔壁的旧庭院来了位新人物,阿爹还叫我不要去惹是生非。孙芮站在庭院里踢着皮球,脑海里思索着阿爹的话语。这来的什么派头啊,这也太神秘了,连个脸都没看见。不过听阿爹的语气倒是挺严重的。啧、不是什么好人吧,离远点离远点。皮球随着惯性来回在院里飞跃。孙芮摆好架势,脚下用力踢出个漂亮的弧线。“吃我一招!”只见皮球以优美的弧线脱离了轨道落到了隔壁。


孙芮眼巴巴望着隔壁紧缩的大门,为自己的皮球感到痛惜。那可是求了好久阿爹才买给我,总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吧。靠!大人物就大人物吧就算里面住妖魔鬼怪,今天我也得把球捡回来。


我天,这墙怎么这么高,我这一脚踢得多使劲。孙芮仰头看着高耸的墙壁沉思片刻,轻车熟路的爬上了傍边的桃树,借着树干跳到墙头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孙芮拍拍手里的浮灰,身子支撑在墙上,环视着整个庭院,寻觅着皮球的踪影。这里面也没有啥特别的啊,咋他们说的都那么玄乎呢。


忽然被一个人影吸引了注意。只见她一身青衣,倾斜如墨的长发随意散在身后,神情厌厌的。手里端着酒壶,依靠在亭柱上,好像与这寂静的院子融为一体。泛红的眼角划过一滴泪珠,触动了孙芮的心。为什么在哭呢。女子似乎发现了孙芮的存在,抬眸轻扫一眼没做理会。女子淡漠的神情,让孙芮身子一颤不自觉的想往后退缩,又瞟到院落的皮球,握紧拳头壮着胆子突兀发问道:“你很难过吗?新来的?是不是被夫子骂了?嗐、那老头就那样。我叫孙芮,草初生的芮。你是新来的大人吗?你跟别的大人比,倒是有些不一样。我给你摘个桃子尝尝?可甜了,吃完就高兴了。”


孙芮自顾自说了半天也不见她回复半句,尴尬感才后知后觉袭来,这完全不给面子啊,小脾气涌上来,微红了脸颊,提高了语气带点不满的意味。


“你是哑巴吗?你看我说了那么多,你倒是回我一句啊!哎算了不理我拉到,能不能帮我把球捡一下,挺贵的呢。”



“噗呲。”女子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容在她脸上荡漾开来如同穿破阴霾的阳光,落在孙芮心上。看着墙头上那个小家伙自说自话的样子真是太逗了,委屈噘嘴的样子太可爱了。女子饶有兴致的发问道:“没人告诉你不要随便跟陌生人搭话吗。”孙芮撇撇嘴满不在意的回答:“你以为我想跟你说话吗?我那是在乎我的球!”



女子静默不语眼眸紧紧地注视着孙芮。长时间无言的对视让孙芮败下阵来,扭头躲开她的目光,扯着嗓子嚷嚷着:“好了好了!我想跟你说话,帮我捡一下呗。可太艮了。你叫什么啊?”


女子勾起唇角眼眸含着笑意,摇头不语。


到最后孙芮也没问出来那女子的名字,又被看门的守卫发现,告到孙父那里一顿批评。



“不是警告过你了?不要去那里,你怎么不听话?知道那里面住的是谁吗?”孙父怼着孙芮的脑袋开始训斥。孙芮不屑的哼哼几声满脸无所谓的样子,倔着脖子反驳道:“能是谁啊?爱谁谁,我又没怎么样,怎么了!”


“那是公主!你要再去招惹,别怪我把你关起来。”孙父见不得孙芮那副臭德行气得甩手而去留下警告。


“有毛病臭老头发什么火呢!我偏要去!”



有关公主的事情总是穿插在大人们的只言片语中,从他们小心谨慎的口吻也能明白这位大人的地位。可为何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子,封闭的高墙,紧锁的大门,看守的卫兵。好像并不是那样的高高在上,更多像是囚牢。看样子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怎么会流露出那副悲伤的表情。孙芮愈发对这位大人感兴趣,她那淡漠忧伤的眼神总是浮现在眼前,心底也莫名跟着感伤。偶尔传来几段凄婉的歌声,听的人心都要碎了。


不好听不好听。唱的啥玩意。



孙芮绕开门前的守卫,登上了高墙,又看见了那位女子。“你唱的太难听啦。能不能唱点欢快的。”孙芮笑嘻嘻的坐在墙檐上,双手抱臂看着她。女子见说话的人是孙芮,眼里一闪,又是这个小家伙,微微一笑反问道:“那什么是欢快的。”孙芮清清嗓子跃跃欲试。


“小邋遢真呀真邋遢~”


女子被逗乐,喜上眉梢愈发觉得这个人有意思。“哎,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不会这么小气吧,我都告诉你了。放心吧,守卫看不见。”孙芮把全部的话茬堵得一干二净没留一点余地,满眼期待着女子的回答。


良久,女子淡然开口道:“孔肖吟。”


“你真是公主?公主是不是都有座大房子?”孙芮兴致勃勃的发问道。


孔肖吟沉思片刻点点头又摇摇头。


“连座房子都没混到,那你这公主混的可不行啊。”孙芮悠哉悠哉的吐槽,猛然又想起什么满脸担忧的表情看着孔肖吟。


“完蛋了!你要真是公主!那我竟然使唤公主给我捡球!得罪得罪!”说罢有模有样的拱手抱拳赔礼,该有的礼还是要到位的。


孔肖吟勾起唇角煞有介事的思量着:“那怎么办,罚你什么好呢。看你这么好玩,罚你每天来找我讲笑话吧。不好笑不算。”



像是场秘密交汇,公主院落的墙上总会冒出个小脑袋。孙芮爬墙的技术越来越熟练,庭院里笑声越来越多。



“听过故事本吗?听我跟你讲啊。”孙芮不知从哪找到了一排泥人,学着说书人的腔调有模有样的讲着故事,用泥人演绎着剧情。“没见过吧!全天下就我这么一份故事,你听着就完事了。”孔肖吟常常被孙芮故事里的内容逗得捧腹大笑,公主优雅的形象碎了一地,越来越脱离高贵的形象,就孙芮的话来说就是:“艾玛,这还公主呢?整天哈哈哈哈的。非得磨人讲故事。”


“小芮子!你给我闭嘴!”


“嗻。惹不起惹不起。”


“哎啊,你这说话都说不明白舌头都捋不直,怎么当的公主啊!”


“你会不会这句诗啊,能不能有点文学素养。”


“今天的夫子太烦了,就知道抓我,一天天给他闲坏咯。还罚我抄经文!你这公主能不能用官级压死他。”



孙芮今天怀里揣了只灰猫美名其曰带Duang来见见世面。瞧见了没Duang,那位来头不小可是个公主。灰猫轻瞥一眼,轻松从孙芮怀里跃出来唰唰几下从墙檐飞到了地上。


“哎我天,Duang你啥时候会这飞檐走壁了!”


灰猫晃晃悠悠走到孔肖吟面前,警觉的试探着。孔肖吟瞧着灰猫站在原地,伸手示意灰猫过来,俯身一把将灰猫揽入怀中毛茸茸的手感舒服极了。灰猫安静的窝在孔肖吟怀里十分乖顺。孙芮在墙上看得直跳脚,气愤的嚷嚷着:“你这个狗腿子!说是公主还上赶子往上凑了!平时怎么教育你的!怎么跟我就不这样啊!”孔肖吟轻抚着灰猫咯咯笑个不停:“真乖,当然是我魅力太大了,都想跟我亲近。”


“我呸!”


这么和谐的场面屈指可数,往后都是灰猫四处躲避的身影以及孙芮的惊呼。哎我天DuangDuang你行了敢盐公主了,了不得了不得。



孙芮低头比量着离地面的高度,嗖的一下子从墙上滑下来。孔肖吟惊呼露出吃惊的神情看着她。孙芮得意洋洋的晃着脑袋,挑挑眉拍散手里的灰土:“小意思。”


“那你一会怎么出去?”


“哎啊没事到时候再说!”孙芮从怀里掏出一堆盒子,放到她面前依次打开,里面装满了小零食。


“尝尝看。”


孔肖吟盯着盒子沉默不语。


“没毒放心吧,你不信?”孙芮见她迟迟不动,伸手拿了一块糕点毫不犹豫的咬上一口。咳咳。因为吃的太急噎在喉咙里,孔肖吟连忙抬手拍拍她后背,试图顺下去。


“好点了吗?”


孙芮憋红了脸,用手指着糕点嘴里含糊不清:“你要是不介意,我也可以每个都咬一口。绝对安全真的。”


孔肖吟看着孙芮此时信誓旦旦的模样,简直招笑极了,轻笑一声,抬手拿过孙芮手里咬过半口的桂花糕放入口中细细咀嚼。恩,味道不错。孙芮见孔肖吟并不排斥,如同食品推销员那般殷勤的推荐,干劲十足。“再尝尝这个,这个也好吃。”说罢孙芮将剥好的干果递到孔肖吟嘴边。孔肖吟沉浸在美食的味道里,听着孙芮有声有色的解说,时不时跟着点头附和几句给与点评。不错不错。“这蜜饯甜,他家糖熬的好。”



“你去过市集吗?那里可热闹了,什么高手都有,可不得了,有的人还会喷火刷一下。还有胸口碎大石哐当一下砸进去没事!你说厉不厉害。好吃的也可多了,我这回给你带的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保证好吃!”


“你想不想去市集看看,今天阿爹不在要不我带你偷溜去瞧瞧?”孙芮转头看向孔肖吟,眼眸里平静如水,羽睫轻眨,微风徐徐吹过卷起发丝。仿佛只要孔肖吟点点头孙芮立马就能带她闯出庭院奔向城镇。


“说真的,我真想带你去逛逛。”


孔肖吟从未去过城镇也没有体会过市集上的人来人往。周围只有冰冷的高墙,数不清的条规,哪有什么公主,是任人摆布的木偶,利益争夺的筹码罢了。却从孙芮口中感受到了人间烟火的气息,透过她的眼睛看到了城镇风景,看到了远阔的天空,仿佛身临其境。那清澈明亮的眼眸,真诚热情的问候,温暖着孤寂的躯壳。


孙芮的话语像是充满魔力不断侵蚀孔肖吟的心。


“你不怕我跑了?”


“哈哈哈哈,你要是真跑了那我也没招是不是。”


03


春去秋来,时间一晃而过。孙芮从一开始的好奇到渐渐了解这个人。越来越想与她接近,十分融洽的相处。见不得孔肖吟露出悲伤的神情,本来长得就不怎么样,脸都皱一起那更丑了。好吧,其实长得还可以,难过的样子太丑了。哎啊乐一个,呲个牙哈哈哈哈哈哈。


悄悄的惦记于心,未发觉的习惯。


孔肖吟常常能听见隔壁传来下人们的惊呼,夫子摔桌的响声,孙父的训斥,调皮鬼的反驳。也能听到兵器飞舞的声音,默默跟数挥舞的次数,在练剑这倒是蛮刻苦的,像回事儿。如看客般聆听孙芮生活中的声音想象着不同时刻孙芮的神情,太淘气了,安静不下来的熊孩子。是鲜活富有动态的生活,是自由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孔肖吟期待那个从墙上探出来的小脑袋,有点讨厌又有点喜欢她那副嬉皮笑脸的鬼样子,想听她口中的故事想跟她分享心情。像院子里的牵牛花,野草丛中的特别。


我们越来越熟悉分别也离我们越来越近。



皇城平乱,大局稳定。


那天来了好多车马,列在府前,紧锁的大门敞开,士兵恭敬的站成两排,等候公主回宫。孙芮站在人群里看着孔肖吟从庭院里走出来,青衣曳地,面目冷清,仿佛又到了当初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她眼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与生俱来的贵族气场,所有人都在向她臣服。好像突然就不认识她了一样,不再是那个笑倒在地毫无形象可言所谓的公主了,也看不见那笑眼弯弯亲切近人的模样了。真的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了。孙芮踮起脚尖迫切的望向人群里,渴望从孔肖吟脸上看见什么。你会想我的对不对。视线相交又匆匆略过只留下马车远离的背影。告别的话卡喉咙里没有喊出口,淹没在人声里。


恭送公主回宫。



孙芮从未进入过内屋里,即使再不懂规矩也明白那是不能逾越的界限。推开门,昏暗的房间空荡荡的,孙芮打开窗户,让阳光照射进来,肉眼可见漂浮在空中的灰尘。孙芮横躺在地上,双眼望着天花板发呆,想象着孔肖吟之前住在这里的会是怎样的心情。


宫廷内乱,父亲去世,孤身一人在外,怪不得露出那副悲伤的神情,好像被骗了多少钱一样。


你说明明前不久还在你面前的人怎么突然就变得遥不可及。屋子里还残留着属于孔肖吟的气息,脑海里回顾与她相处的点滴。桌案上的故事本,摆在架上的泥人。早知道你要走了就应该给你整点特产,可他们说皇城里什么都不缺要什么有什么。


孙芮轻抚着身旁灰猫的茸毛,无厘头的自言自语:“你懂她吗?Duang。我不懂。”


“你想她吗?Duang。我有点想她。”


灰猫像没有听见一样自顾自的低头梳理毛发不作理会。院落里的牵牛花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凋零,花朵闭合了无生气。


​因为你是公主我们才能在北方的小院子里相遇,又因为你是公主所以只能到这里。


04


孙芮从未想过能在这里又遇见孔肖吟,虽然来皇城有一定的私心但没想过变成了现实。孙芮的力气很大,孔肖吟只感觉自己的手被攥的紧紧的挣脱不开。孔肖吟抬手轻轻拭去孙芮脸颊上的眼泪,笑着打趣道:“怎么啦?响当当的孙强怎么一下子就成哭包啦。太想我了是不是。”孙芮鼻翼微动吸口气,抹把脸别扭的转过头埋怨道:“谁想你!啥也不说就走了,真绝情。”又意识到孔肖吟的手被自己握在手里,刷一下的松开。孙芮不自然的扯着衣袖缓解紧张,避开她的视线心虚的大声嚷嚷着:“我不想你。你谁啊。”孔肖吟了然于心淡淡一笑,小家伙没有变还是那副样子。


“可是,我想你了。”孔肖吟拉过孙芮的手看着她,眼眸里饱含真情。


孙芮摆摆手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无所谓的哼哼几声,心中却泛起丝丝涟漪。


“你来皇城做什么?”


“哎、我现在可不得了。打胜仗里面都我有的一份功劳!这不刚结束目前在宫里当差。”孙芮得意的挑眉扬起下巴炫耀着功绩尾巴翘得老高。


孔肖吟点头附和着,很配合的鼓掌喝彩:“噢——厉害呀。”这几年孔肖吟也暗自关注着孙家的动态,战火纷争不断正是武将展现才能之际,孙老爷连年晋升,倒是没想到孙芮也跟着上了战场,不过依照她的性子也在意料之中。


“你怎么在这里?还这——副打扮?”孙芮打量着孔肖吟这身行头疑惑道。公主不是不能随便出来吗。孙芮一下子想到什么瞪大了眼睛,话语脱口而出:“噢!你是偷跑出来的。”孔肖吟蹙起眉头捂住孙芮的嘴,示意她小点声:“嘘!”又想到时候不早了,急匆匆的拔腿要离开。


“时间要到了,我要走了。后天宫里的宴会你会来吧?别告诉我你没有资格进去噢!没有资格你也想办法混进去。要来喔!你还欠我一袋桂花糕呢!”孔肖吟转身朝孙芮露出个俏皮的表情,随后消失在巷子口。


“哎哎、我送你吧!我好歹也是个侍卫。你安全吗?哎哎?”孙芮看着孔肖吟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默默叹口气,嘴角微微上扬。“啧,没点公主的样子。”


同一种声音不约而同在俩人心中响起,又见到你了。



皇宫殿内金碧辉煌,宾客会坐两侧,台下点起檀香烟雾缭绕,钟鼓声乐交织,舞袖飘荡。桌案上摆放好,点心与美酒,宴会正式开始。孙芮是不喜欢来这种场合的,太麻烦了,讨厌与他们交流,能来这宴会上都是名门贵族权势之人,一个个拽得很。借父亲的名头来宴会上凑凑热闹,也不好意思驳他们面子,勉强笑脸迎合行礼。


“大人好,有幸有幸。再会再会。”


孙芮选了个侧面的位置坐下,随手挑几块糕点丢进嘴里,这皇宫里的糕点就是不一样啊还挺好吃的。忽然音乐换了格调,原本喧哗的大厅变得安静。一袭红衣飘飘而来,她赤着脚,脚踝上戴着铃铛,清脆悦耳的铃声随着她的舞步回响在大厅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无不为之动容。朵朵莲花在她脚下盛开,眼眸里掠过万种风情,令人沉醉其中。舞转衣袖,姿态尽显,勾魂摄魄,让人移不开眼。身姿曼妙,眼神妩媚,勾起唇角恰到好处的撩人。


台下掌声连连,孙芮才回过神来,手里还拿着刚刚咬过半口的糕点。忘不了孔肖吟刚才的眼神,太勾人了。这、这这都这样了?


宫女悄悄走过来传话:“孙大人,公主请您过去一趟。”



“麻烦您进去通报一声。”孙芮恭敬的站在公主殿口等待通报。“快点进来,你太慢了。”里面传来孔肖吟不满的呼唤。


“这礼仪不能差,这要传出去了,算你的还是我的?哪有请侍卫随随便便进来的。”


“哎呀,出息了还知道礼仪了。反正你是女孩他们也说不出来什么,嘻嘻。坐吧,孙大人。”


“噫,你这声我可担待不起。”


“哈哈哈,怎么样?我刚刚跳的好不好看。”孔肖吟脸上的妆容还未卸掉,身上披了件纱衣,满眼期待的看着孙芮渴望得到肯定。


“嗯,还不错。就是有点吓人了,有点刺激。你现在知道冷了?下次多穿点衣服。”中规中矩的点评。孔肖吟咧咧嘴翻个白眼无奈的安慰自己,行了这评价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当是夸奖了。


“我脚好酸。帮我揉揉。”见孙芮迟迟没有反应,孔肖吟又继续撒娇,发起软绵的声线攻势。“帮我揉揉嘛,快点!”


孙芮咂咂嘴,屈身蹲在地上,嘴里嘟囔着:“哎呦哎呦,欺压无辜职员了,没天理啊!”


“你快点!”



孙芮伸手握住孔肖吟的双足,白嫩的皮肤,能看见脚面上青色的血管,脚趾并排像新长出的嫩芽,凸出的脚踝骨,握在手心轻轻按揉。孙芮手心的温度传递到孔肖吟的脚面。孙芮盯着孔肖吟的双足,不自觉的咽下喉咙,脑海里都是孔肖吟刚才舞动的身影,若隐若现的锁骨,妙曼的身姿,围绕在耳边的铃声。


“好看吗。”


孔肖吟见孙芮一副神游发愣的样子,勾起唇角,狡猾的眼珠动了动,诱导着孙芮开口。


“好看。”孙芮成功的顺着坑跳下去,等话说出口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辩解着:“啊?什么乱七八糟的!”


孔肖吟噗的笑出声,很享用此时孙芮手足无措的表情。孙芮见不惯孔肖吟这副得意忘形的样子,暗自使坏,指尖轻挠孔肖吟脚底,惹得孔肖吟大笑不止。


“哎哎、你放手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错了放手!放手!”


“公主,晚饭已经准备妥当了。”宫女进来见到这幅场景又低下头匆匆离开,顺便关好了房门。


孙芮见有人进来,忽的把手一松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孔肖吟坐在床边上,脚直接砸在了地上,孔肖吟吃痛的捂着红通的脚底,咬牙切齿的发出怒吼:“孙芮!”


05


孙侍卫在宫里巡逻总是能路过公主的宫殿,孔殿下在宫里散步总是要到孙侍卫值守的地盘遛遛。所谓不期而遇的相遇?还是等待已久的偶遇?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阻挡其中的高墙早已不复存在却多了道鸿沟,无法逾越的鸿沟。爱慕公主的人数不胜数,每天献上的珍宝花样繁多。不再需要故事本,有专门解闷的戏班子,这可高级太多。受众人追捧的花,又会缺什么呢。孙芮早就来到了皇城当差,曾站在远处看望着孔肖吟的宫殿。孔肖吟,你会不会想我。想不想Duang。哎啊,一说到Duang可不得了咯,全天下最有价值的猫,连公主都敢踩的猫哈哈哈。宫里的规矩繁多,麻烦死了,这要行礼那要鞠躬。你过得好吗,看样子挺舒坦。


殷勤的爱慕者堆成小山般的诗画书信。



“哎哟,这情意绵绵的书信隔着纸看我都要吐了。这各家公子哥就没有一个称你心意的?”孙芮忍着恶心皱着眉看完手里的信,转头看向孔肖吟调侃道:“是不是早就有心许的人了呀,跟我说说回头我给你考察考察。”


“好啊,这不就在面前呢吗。”孔肖吟手持折扇,用扇尖挑起孙芮的下巴,朝她抛出个眉眼,随后又自己忍不住哈哈笑个不停。


孙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无情的拨开了孔肖吟手里的折扇,摇摇头表示惊恐:“你可拉倒吧。”


孔肖吟躺在摇椅上扇着风漫不经心的搭着话:“追女孩总得有点诚意吧,老娘差他们那点东西?鲜花你要有吧,爱意你要正式表达出来吧,承诺总得说一个吧,管他能不能实现呢。学着点。”



公主的生辰来临,宫院里堆满了送来的宝物。孙芮在一旁清点看花了眼:“太奢侈了,这帮家伙挺行啊你看看这夜明珠,看看这珍珠,太舍得了。”


“哎啊,这字画,看着是挺好,我也看不明白,有内涵大家之作。”


孔肖吟无所谓那堆东西,哪里是真的爱慕我,讨好虚荣而已,爱慕我这身皮囊罢了。不过当个漂亮的花瓶也不错,就让我继续美丽下去吧。


“别人都送了。我生辰,你不送点什么表示表示吗?”孔肖吟看着孙芮打趣道倒是蛮期待孙芮的礼物的。孙芮挠挠头,讪讪地摸摸鼻尖,不好意思咧嘴一笑。


“哇,不是吧!别告诉我你没有准备!我可太伤心了呜呜。”


“啧,我说啥了吗?戏太多停下。”孙芮白一眼孔肖吟无语道。


“你看你这要什么有什么,城池里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金银珠宝我也送不起,奇珍异宝我也搞不来,但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前提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孙芮直视着孔肖吟的目光,满脸认真带着真诚。恍惚间孔肖吟又看到了孙芮曾有过许多这样正经的模样,嘴角上扬微微一笑。真可爱。


“好,先应下了。”


06


“要去庙会上逛逛吗?我带你去。”孙芮勾起唇角绽放出笑容,一双眼眸忽闪忽闪的,午后的阳光照在她身上仿佛镀了层金边,伸出手等待公主邀约的同意。


“来吧来吧,我能带你出去了,相信我。庙会可好玩了。”


孔肖吟抬手遮挡住这刺眼的光芒,犹豫不决,忽的双手被拉起,是双温暖有力的手。对上孙芮那热烈期盼的眼神,实在难以开口拒绝。默默叹口气,那便放纵一回吧。孔肖吟点点头算是答应。


“后果你可想好了,被发现了咱俩都完蛋。”


“哈哈哈不被发现不就没问题了。酉时小西门见!”



傍晚天幕渐渐模糊几缕残阳消失殆尽,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没在门口。孙芮警觉的在周围环视一圈见没有什么人,一把拉过身边的人的手,搂过她腰肢抱起,脚下蓄力轻松踏着墙壁飞出高墙外。


“哈哈哈,出来咯。这点是看守空档没人。我就说我能带你走吧。”孙芮满是得意的看向孔肖吟,自信的扬起下巴。


“你这翻墙的功力越来越厉害了啊。”孔肖吟扯掉身上的伪装,身着淡罗裙,墨色的长发飘飘,妆容淡雅,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打量着孙芮。


“呃。”孙芮少见的语噎住,脸上透出一抹可疑的红,哈哈尬笑。



往前望去,橙色的灯笼串接着街道,各种各样的商铺,酒楼里的划拳碰杯,茶馆里的嘈杂,小贩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来来往往的人流。


孔肖吟站在人群中感受着热闹的氛围,大口的呼吸空气,眼眸里闪着光渴望加入其中,语气轻扬带着激动。


“来啊,走快点。”


孙芮笑而不语小跑跟在其后,只见孔肖吟站着不动了,疑惑的发问道:“咋了?”


孔肖吟温柔的看向孙芮伸出手努努嘴示意她。孙芮恍然大悟从怀里掏出钱袋,十分潇洒的扔到孔肖吟手里大手一扬:“随便花!”


孔肖吟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前上不来,嫌弃的翻个白眼,拽过孙芮的手握在手里,恶狠狠的道:“无语死了,是让你牵着我,人这么多,我要是走丢了,你就等着脑袋搬家吧!”


孙芮只觉得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只能听见孔肖吟肆意的笑声,她耳边青色的坠子格外显眼,手心的温度逐渐贴合。又看见她笑眼弯弯的模样,不自觉跟着大笑,回握住伸出来的手。逗留在不同的小摊前,围观表演。


曾心心念念的场景真实的实现了,以前不能带你出来,现在可以了。



“哇,还会喷火。以后你要是混不下去,我们也来卖艺,胸口碎大石,我演碎大石你来胸口哈哈哈哈。”孔肖吟笑嘻嘻的看着孙芮,拽着她东跑西跑。


“孙芮孙芮!我要吃那个!诶、这个味道咋跟之前的不一样呢。”


“庙会庙会,去庙里看看。”



几尊神像摆在庙堂中央,庄严肃穆。孔肖吟抬头仰望着神像,随后慢慢跪下,见孙芮傻乎乎的站着摆手招呼她也过来,孙芮木讷的也跪在孔肖吟旁边,学着她的动作。孔肖吟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


“要个平安符送给你,祝你在战场上平安归来。”笑容如花朵那样在她脸上绽放,如水波般的眼眸,洋溢着美好。


孙芮只觉得一股暖流滋润着心头,有些被感动。抿唇思考片刻随后大手一拍喊道:“那我祝你快乐!”


“哎呀,你可真俗。那边人多瞧瞧在做什么。”


孔肖吟快步奔向人群里,只见人们围成个半圈,地上摆着许多瓶瓶罐罐,瓶口不一,小贩吆喝着:“投壶啦投壶,投中有奖!瞧一瞧看一看了。”


“老板,来一局。”孙芮直接将钱币扔到老板手里,老板笑呵呵的接过做出个请的手势。


“有三次机会,投到最后一个有奖!”



孙芮将箭羽递到孔肖吟面前打趣道:“试试,看看能投多远,别一出门就落地了啊。”


孔肖吟瞪了一眼孙芮,瞧不起谁呢!接过箭羽跃跃欲试,考量着角度比划着距离,找到适合的角度手一投,箭羽随之飞出,唰一声掉落在地上,连罐口都没有触碰到。


“哈哈哈哈,我就说吧。”孙芮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着。孔肖吟愤愤不平作势打了孙芮胳膊一下,眼神发出警告:“你闭嘴!就你干扰我。”孙芮识趣的闭上嘴乖巧的点点头站在一边表示安静:“嗯嗯嗯,我闭嘴,您请。”


“噗哈哈哈,太差了。”孙芮又忍不住笑出声,意料之中孔肖吟的箭羽又落空了。孔肖吟没好气的把箭羽扔到孙芮手里,气呼呼的叉着腰:“给你,你厉害你来。”


孙芮无奈的笑笑,偏头偷瞄一眼孔肖吟,哎啊这小脾气还挺大。将箭羽握在手里,收起笑脸,认真的目测着投放箭羽的轨迹。


眼眸微眯瞄准好目标,手中蓄力,手腕带力轻投,箭羽随之飞出。咣当一声脆响,箭羽稳稳落到最后一罐。围观的群众发出喝彩,老板激动的敲锣宣布成功。


“恭喜,这位公子,获得玉簪一个!”


孙芮勾起唇角,得意洋洋的晃着脑袋:“怎么样怎么样,我厉害吧!”


“你厉害你厉害,那就奖品归我咯。”孔肖吟笑嘻嘻接过玉簪细细打量着:“不错,赚了。帮我戴上。”


孙芮挽起孔肖吟的长发,小心翼翼的将玉簪插好。鼻腔里是她特有的香味,说不上来的味道,好闻。从铜镜里无意间相对的视线,一瞬间晃了心神。那带魔力的双眸,完美的颈线,红润的薄唇。


太危险了。


孙芮一把将孔肖吟的头正过来,孔肖吟被吓了一跳,满脸疑惑:“你干嘛?”


孙芮克制住内心的翻涌,一脸正经的解释道:“你脸歪了,我帮你摆正。”


“你才脸歪了呢!”


07


边境的战火又陆续点燃,对国抛出橄榄枝,百座城池为礼求联姻共创两国和平联手抗敌。此事在朝中炸开了锅,有主张拒绝有主张同意,双方僵持不下,每次结果都是不欢而散,国君的态度迟迟没有表露出来。



孙芮得知了这个消息,快速找到孔肖吟,只见孔肖吟悠哉悠哉的喝着茶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喂、你可是主角啊,命运都在他们手里,万一他们脑子一抽你可就要远嫁了!”孙芮很着急,这么大事她自己怎么一点都不上心,赶紧抓时机哄哄国君,把这事推了得了。不过又听说公主跟国君关系淡薄,孙芮背着手走来走去,看着孔肖吟欲言又止。


“哎啊,你累不累,能不能坐下,看得我直眼花。”


孔肖吟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杯,轻飘飘的说道:“一个人换百座城池换取更多的兵力更多的利益,何乐而不为呢。”


冷漠直达眼底,无所谓的态度,好像在谈论别人的事情一样。孙芮好像又看见了那个倚靠在庭院里淡薄的身影。


“乐个屁。咱国不稀罕跟个小国联手,还要公主,他配得到吗?你可是咱国的宝儿,说给就给啊!他得不到好处,有我在别想得任何好处,我们照样能赢。”孙芮咬牙义愤填膺的声讨,炸开了毛仿佛身上带满了刺。


孔肖吟眼眸里露出柔情,勾起唇角轻笑一声,抬手轻抚孙芮的脑袋,语调一转:“好啦好啦,咱今个上哪玩呀。”


孙芮扭身躲开孔肖吟伸来的手故作嫌弃道:“去去去,别上手。今个儿还去街上逛逛?”


“好啊。”孔肖吟不顾孙芮的反抗一把将她揽入怀里,轻嗅孙芮身上的味道,令人安心的味道。


“诶、诶!公主形象!形象啊!”



傍晚又聚集在角落门口可惜这次运气不太好,遇到了麻烦。


孙芮只见巡逻的队伍迎面走来,立马将孔肖吟拽下来,护在身后。“完了来人了,一会你别说话,交给我。”


“什么人?在那里做什么。”长官发出质问,警觉着打量面前的两个可疑人员。


孙芮俯身行礼笑呵呵道:“是我是我,长官。”


“你在做什么?你身后是什么人?”


孙芮的笑容僵在脸上,紧咬嘴唇,脑子快速飞转急切想着对策。


“没什么,刚好路过这里,还不太了解新环境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又遇见了公主。”


孔肖吟见瞒不过去便大方的走出来,直视着长官的目光,淡然开口道:“怎么了?”


长官见出来的是公主,俯身恭敬的行礼没有再多问,瞥到旁边的孙芮不禁蹙着眉头发出提问:“你来这里做什么?这是属于你查勘的区域?你应该进入的范围?”孙芮摇头不语不敢直视长官的目光:“属下知错,回去领罚。”


长官见状冷哼一声,又抬眸看了一眼公主形式化道:“护送公主回宫。”


孔肖吟见孙芮有了麻烦刚要开口说话,便被孙芮打断,站在她前面行礼高声作答:“属下不懂打扰到公主还望见谅。”


孔肖吟盯着孙芮静默不语,扭身随队伍离开。



第二天孙芮狼狈的趴在床上不敢乱动,这三下鞭子抽的倒是蛮疼的。咋就让巡逻的给撞上了,出门不利啊。忽的门被推开,吓得孙芮立马套好衣服弹坐起来没好气道:“谁啊?有没有礼貌敲个门不行啊!”见来的是孔肖吟孙芮的气势一下变弱:“咋是你,是公主也不能随便开人家门啊。”


孔肖吟推开房门便闻到浓重的药材味,直径走到孙芮面前一把将她推到在床上带着不容抗拒的语气:“把衣服脱了。”


孙芮只见孔肖吟满脸凶样的走过来,还要将自己摁倒在床上,说着怪话。孙芮哀嚎反抗抱起被子挡在胸前,脸上泛起红晕,七上八下的心蹦蹦乱跳:“你干嘛你干嘛!”


“乖,躺好,帮你上药。”孔肖吟拎起手里的药膏示意给孙芮看,完全哄孩子的语气,语调柔和眼里满是关心。


“我又不是没有药,我都上完了。”


“你那个不行,不好使。快点!躺下!”


孙芮不好意思的躺下把后背展露给孔肖吟,被角死死的被捏在手里,通红的脸颊埋入枕头里不作声。孔肖吟的动作很是温柔,指尖轻触伤口细细的涂抹药膏。孙芮只觉得后背直痒痒,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怪难为情的。


鞭痕在她后背上清晰可见,伤口已经结痂。后背上还不止这一处伤痕,大大小小的伤疤叠加在一起。孔肖吟吸了口冷气,指尖轻抚而过背后上的伤痕,满眼怜惜。


“疼吗?”


“害,这算啥啊,小时候我爹抽的次数还少啦?你又不是没听见过,我这皮糙肉厚的多吃几口肉就长回来了。”孙芮笑着打着哈哈示意孔肖吟放宽心。


“你为什么不让我替你说话。”孔肖吟继续手上的动作,一边威胁道:“你要是不好好回答,别怪我手下无情。”


“别别别!我还不是怕给你添麻烦,这特殊时期,你做什么都能被放大百倍。万一要传出去什么负面消息,他们心一狠把你说嫁就嫁了。所以啊,公主你还得自己强大,别放弃自己啊。万一你混好了我还能跟着威风威风呢是不是。”


孙芮见孔肖吟停下了动作,半天也没出声,扭过头看向她,只见孔肖吟眼里噙着泪水,眉头皱成一团,低着头不知道怎么了。孙芮慌了神连忙套好衣服凑到孔肖吟身边询问道:“咋了?我后面吓到你了?我就说不用你吧你非得来,我这旧伤疤了,哪有士兵不受伤呢。很丑很吓人吧。”


孔肖吟摇头不语搂过孙芮的肩膀,埋在她颈窝,全天下只有你是站在我这边的了,傻子。


“哎呦哎呦,别哭啊,咋了这是。”孙芮不知所措的轻拍孔肖吟肩膀试图给些安慰。“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们得逞。”


08


政治风波到此结束,两国协作破裂,边境战火一触即发。国君坐在金殿中,空荡荡的大厅里,无一人。深邃的目光透向远方,无声叹息。



“虽说合作谈崩了,我还是挺高兴的,毕竟你安全了,但有点难过,又要打战了,已经开始准备军队了。”孙芮嘴里嚼着苹果坐在一边看着孔肖吟。


“我今晚带你去个好地方吧,这回保证不能被发现,我都考察得明明白白。”孙芮眼眸里闪着自信,拍着胸脯保证道。


孔肖吟偏头瞧一眼孙芮无情的拆台道:“反正被发现,只有你逃不掉。”


“哎啊,话不能这么说,我就当你答应了,绝对没问题!”



孙芮带着孔肖吟登上山顶,流水声唰唰作响,天空中繁星点点。中间有片湖,芦苇丛随风飘荡。


孙芮一屁股坐在湖边,脱去鞋袜将脚泡在水里,笑嘻嘻的招呼孔肖吟过来:“你要不要试试啊,超舒服的。”


孔肖吟刚将脚伸入水里,冷意就随着脚底传到全身,不自觉的身体打个冷颤。傍边的孙芮将孔肖吟的神态通通收入眼里,故意调侃道:“你行不行啊?”


看见孙芮那贱兮兮的笑容就气人,孔肖吟赌气的一脚伸入水中,故意溅起水花扬到孙芮身上。


“你说我行不行。”


“哎哎,还扬水!看招!”



瀑布流水的冲刷声,少年们的欢笑声,回荡在山间,微风吹过卷起芦苇叶,带动衣摆。


“啊——孔肖吟是猪!”孙芮将双手捧成喇叭状朝对岸大喊。


“你有病吧!”孔肖吟拽住孙芮一顿猛锤,孙芮乐在其中四处窜逃。


“和谐社会!有种别动手!”


孙芮跑累了大字型横躺在石头上,双眼看着天空,语气激动道:“来了噢!”


空中银白星光点点,闪着浮动的光,飘过草丛,绕到身旁。成群结队的萤火虫点亮着夜空,提着小灯笼出来夜逛。


“好看吧。”孙芮虚手捧成萤火虫示意给孔肖吟看。孔肖吟欣赏着这难得的美景,没有见过的景色,星光落在孙芮身上,同这夜幕星河般璀璨。孔肖吟看着孙芮的侧脸思绪远飘。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北方,来主动打招呼的小邻居。记得院子的周围总是堆满了牵牛花,庭院有颗桃树,花瓣每逢春天飘落,随风在不经意间落在她的肩膀上。她总是静不下心来念书写字,每次都以长辈戒尺伺候收尾,然后伸出微红的手掌,委委屈屈跑来撒娇要糖果。倔强从来不称呼喊姐姐。啧,小屁孩。整天背个木剑耍以为自己是个武艺超群的侠客,结果被人欺负了只会哭哭啼啼来抱怨的怂货。蔫坏蔫坏儿的,吓跑池塘里的鱼,沾满泥巴的双手直径往你衣服上蹭,还笑得一脸纯良无害。偷喝你藏起来的酒,差点要了命的笨蛋。学着说书人的腔调给自己讲故事,变着法逗乐解闷。毫不吝啬的分享东西,什么好的香的都少不了自己一份,神神秘秘的献上珍宝似的,眼眸里的纯粹真诚最打动人心。春夏秋冬。没有好好的告别。又遇见时,没想到已经高出自己一头了,这家伙吃什么长大的啊,人高马大的。棱角分明,俊俏的脸庞,稍微有点小大人的样子了嘛。曾经练剑磨出个血泡都要昭告天下的人现在被抽打到皮开肉绽也不吭声。真是长大了啊。明明也是个女孩却总是勇敢的冲在前面,自由啊。一颗心悄然怦动,陷入那灵动的眼眸里,陷入那无限的温柔中,陷入那自由自在的模样。


直到遇见了你,我才想逃亡。



孔肖吟凑到孙芮身旁伸出手碰碰她,示意她坐起来。孙芮撑起胳膊坐起,歪头不解的看着她:“咋了?”


“你不是还欠我个愿望呢,我想好了。”


孔肖吟朝孙芮的脸颊凑近,鼻尖紧贴,眼眸里映着柔光,嘴唇翕动。


“吻我。”



孙芮清晰的感受到孔肖吟的呼吸落在脸上,微颤的睫毛,红润的薄唇近在咫尺,闭上双眸等待着吻的降临。孙芮紧张的舔舔嘴唇,不自觉的身子想往后退,却发现孔肖吟的胳膊牢牢的压在自己肩膀上,动弹不得。孙芮只觉得自己的心变成了鼓点,节奏不一的来回跳动,马上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只要抬头就可以吻到她,却在要接近时逃离,双唇交错,落了空。孙芮一把将孔肖吟揽入怀里躲开了投来的吻。


“公主自重啊!别瞎开玩笑!别想占我便宜!”孙芮唰的弹坐起,逃到一边,红着脸不敢去看孔肖吟。“差不多了,该走了该走了。”


孔肖吟将被风吹来的碎发别到耳后,看着孙芮像见鬼了一样的窜出去,吐出口浊气,内心狠狠唾弃孙芮。


胆小鬼。


09


这几天孙芮好像是在躲避什么,也不往公主宫前凑了,却又在不知不觉中拐到她门口,懊恼的站在门前纠结,来回踱步。敢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将士却在这里畏头畏尾。太没出息了。就这样犹豫不定到了军队出发的日子,浩浩荡荡的队伍游走在街头士气高涨,国民站在两侧欢送士兵祝他们胜利归来。


孙芮走在队伍中高举大旗,目光扫过高台,没能见到那个身影,有些空落落的感觉。在队伍走在拐弯的时候,却看见了倚靠在墙角的孔肖吟,好像她早已等候多时。


“你不跟我打个招呼就走吗?”


孙芮眸中带着惊喜,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喜悦与胆怯交织在一起,怀着复杂的情绪,意味不明道:“这不来了,又不是没跟你说过。”



再糟糕的不过的告别了,明明不是这样的。我想说什么来着?我要告诉她我的想法,我要表达出来。孙芮脑中响起无数个声音,闪过千百个场面,却挂在嘴边说不出来,扯个笑脸,干巴巴的笑着。再简单不过的告别了,点头微笑象征性说几句话,转身离开。



孙芮跟在队伍里脑海里回放着孔肖吟刚才的神情,心中的感情呼之欲出,明明我是最在乎她的。我是喜欢她的,我必须要告诉她。


“帮我拿一下,谢谢,我一会回来!”


孙芮将手里的头盔扔到伙伴怀里,转身急匆匆往后跑去。藏在心底的感情开始不断涌现。


“公......孔肖吟!孔肖吟!等等等等——”


孙芮跑到孔肖吟面前,通红的脸颊,喘着粗气,急切的握住孔肖吟的手攥在手心里,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饱含深情的眼眸望着她。


“其实,我很害怕,我害怕对你的感情,害怕我不能陪你,害怕我就这样辜负你的期待。你说过追女孩要有鲜花,要表达,要有承诺。鲜花我先欠着,我喜欢你,我很认真的,我要正大光明的跟你在一起,我要拥有保护你的能力。我想太多了太复杂了,我不想想了,我这脑袋也想不明白啥。我只知道此时此刻我是喜欢你的。我不愿意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


孙芮眼眸里噙着一汪水,映在孔肖吟心上。她明白孙芮的不安,退缩,也感受到她传达出来的喜欢。明白孙芮后背种种的小心思可是就是不说明,孔肖吟要亲耳听到孙芮说出来的喜欢。要看见她眼眸里溢出来的爱意,胸腔里涌现出的勇气,听见那怦怦乱跳的心声。


人山人海的鼎沸声环绕着整个街道,没人注意到角落里发生的事。视线相对,真心相抵,孙芮抚上孔肖吟的脸颊,指腹轻点孔肖吟的薄唇,湿漉漉的眼睛凝视着,好像在请求得到允许。孔肖吟睫毛轻眨,慢慢闭上眼睛,扬起下巴,无声的默许。


爱意交织心迹表明。打定你是在乎我的。



“我会胜利的,我要带着荣耀来接你。所以你要保护好自己,注意身体。那些老家伙再打你主意有他们好受的。”孙芮扭捏的背过身说出这些话,因为当着孔肖吟的面说不出口,太不好意思了。刚才的举动也很不好意思,孙芮低下头白烟从头上冒出。


孔肖吟勾起唇角,打量着孙芮的表情,真逗,自己先害羞上了,刚才的冲劲儿哪里去了。


“好,我等你回来,等你回来接我。”


10


阳光、热烈、自由这些孔肖吟向往的模样都能在孙芮身上体现出来。那些不敢想象的事情,放弃的事情都因为看见了她变得敢想敢做。关在笼子里的鸟见到了天空的存在,更渴望展翅飞翔。


“别!”


画面里的孙芮满脸血污倒在地上,一把长矛无情的贯穿了她的身体,鲜血淋漓。孔肖吟从睡梦中惊醒,额头上冒着细汗,手里紧紧握着被子,无助的闭上眼睛,低下头蜷缩着身体,无声的流泪。太真实的画面了,揪心的疼痛,好像真就看见孙芮战死在沙场上了,不吉利不吉利,不要想不要想!你可不要出事啊,孙芮。



战争已经进行到白热化阶段,每天不断传来前方战场的消息,无数伤亡战士的名单,安抚受伤士兵回国。孔肖吟第一时间守着消息生怕错过什么,更害怕在名单里见到孙芮的名字。担心,不安,恐惧。看见那受伤士兵归来惨不忍睹的样子,想象不到孙芮在怎样的环境里厮杀,怎样险中求生。



火堆烧燃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火光映衬着孙芮的脸,一张灰头土脸。孙芮静默的看着火堆发呆,手里拿着张大饼慢慢咀嚼。傍边传来伙伴烦人的叹息声。


“咋了?你牙疼?在这哎呀哎呀的。”


伙伴嘻嘻一笑,眼里都是留恋,抱着武器感叹着:“我想家啊,我想回家啊。想老婆想孩子。”


孙芮顺手把饼往伙伴手里一塞安慰道:“先别饿死再说吧。明天要继续活下去啊,马上要结束了,回去你就能看见他们了。”


“那还得多仰仗您了,孙大人。让我们这些小的能早日回家。对了,您为什么要亲自上战场啊,说句不好听您别必要这么冲。”


孙芮擦着手里的匕首,比划做个嘘的手势,眨着眼故作神秘道:“我要获得战功懂不懂,当然要往前冲,获得更多的荣耀。”有了这些我才能保护一个人,我才有资格能站在她身边。



战场是残酷的,也许今天跟你一起吃饭的人明天你只能在尸体堆里看见他。血腥味,哀嚎声,没人可诉的思念,见不到的人。饱受折磨又满怀期待。早赢得一场胜利就离回家近一步。


号角声,马蹄声,厮杀声。血红的天幕,数不清的死人堆,炮火冲天。最后一场了,打完胜利我们就能回家了!孙芮一路冲过来,手中的刀刃不断地挥舞,兵器相撞,血滴融落在沙场中。嗖嗖的箭雨从天而降,刺中同伴的身体随之纷纷倒下,一片血泊。


“这对方也太损了。放暗箭。”


孙芮毫不犹豫地的拔掉中击在胳膊上的箭羽,反手愤恨的插在敌人胸前。伤口撕裂染红的衣襟,摇摇欲坠的身体,孙芮只觉得意识变得模糊,下一秒便是长矛刺进身体里的疼痛。啧。孙芮伸手握住长矛发出怒吼借力将敌人击退,利落的挥起刀剑斩杀敌人。


来回几个回合,双方僵持不下。脚边是倒下的同伴,孙芮用脚踢踢他却毫无反应。左边的兄弟面目狰狞杀红了眼,右边的兄弟,身上插着几只箭羽活脱脱一个刺猬了。


孙芮动动嘴皮子呵呵一笑:“哎呦,刺猬侠重出江湖了。”


“你也好不到哪去!别扯这些没用的,大部队怎么还不到!”



孙芮无力的倒在地上偏头看着,傍边的弟兄,只见他了无生气的卧倒在地上。身上痛感不断加剧,自己的血与敌人的血混作一团,黏糊糊的讨厌极了。孙芮手里握着那枚破烂不堪的平安符,想到了孔肖吟。有好多好多话还没跟她讲,有太多的思念没能传达,对了,我还欠她鲜花呢。好不甘心。孙芮只觉得力量在消逝,好疲惫劳好辛苦好想哭。无情的长矛再一次袭来,几中了平安符,孙芮侧身躲过咬着牙起身,敏捷的从手腕里抽出匕首,迅速的搂住敌人的脖子,毫不留情地击杀。耳边传来熟悉的号角,大部队的涌进,同伴的呼喊。


“拜托拜托,一定要我把带回去,抬也要抬回去,有人在等我。”


11


S国胜利取得大捷,前锋队损失惨重,大部队赶到后一举歼灭敌人。孙芮只觉得昏昏沉沉的,好像有人再喊自己的名字,却看不清楚那人的模样。


等孙芮再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草坪里,身边围绕着许多牵牛花。这场景也太梦幻了,孙芮扫视一周,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低头摸摸自己的身体,伤口不见了,还换了身红袍。


哎呦呵,这个喜庆劲儿。


只见眼前站着一个人,她一身红衣头戴金钗,两边的头发顺下来。满含深情的眼神看向自己,抬手招呼自己过去。孙芮呼吸一滞,这不孔肖吟吗?半信半疑的打量着,迟迟没迈出行动。


“快点!过来!”


等听到那熟悉的训斥声,孙芮心里马上有底了,嘴角微微一笑,大步朝前走。这不就对了。是熟悉的味道。



孙芮伸出手牢牢的抱住孔肖吟,那些日夜的思念,情感都融在这怀抱里,不想松开。孙芮抵在孔肖吟的耳边轻声述说道:“我好想你,有那么几个瞬间,我觉得我都要见不到你了,我好害怕。”孙芮声音变得哽咽,窝在孔肖吟怀里,贪婪的吸取她身上的味道,让人安心的味道。孔肖吟抚上孙芮的后背,默默安慰。



孙芮低着头注视着孔肖吟,金钗闪闪,耳边像稻穗一样的坠子溢着光彩,配上红衣,好耀眼。孙芮不知从哪掏出块红纱轻盖在她头上,勾起唇角笑着打趣:“这样,你好像新我的新娘子。”


孔肖吟低眸浅笑掀起红纱,将孙芮也拉了进来。恋人的额头相抵,微弱的呼吸洒落在彼此的脸上,默契的伸出手十指相扣。一阵清风吹来卷起地上的花瓣四处飞舞,孙芮伸手摘下一朵送到孔肖吟面前:“喏,欠你的花。”



等孔肖吟再看见孙芮时,孙芮伤痕累累的躺在床上,呈迷糊状态。孔肖吟一遍又一遍喊着孙芮的名字,牢牢的握着孙芮的手试图将她唤醒。水盆里的清水逐渐变得浑浊,来回替换的纱布,止不住的伤口。孔肖吟的眼泪滴在地上,面临崩溃的边缘,好几天了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孙芮,你看看我,我很想你的,我等到你回来了,现在也没人敢欺负我了,你张开眼看看我,你不想我吗?”


“孙芮,你快点,起来!”



“喏、欠你的花。”孙芮缓慢的伸出手,等看清楚了才发现自己手上空无一物,勉强的扯起嘴角笑笑:“哎哟,没了。下回再补上吧。”


“诶、你这大嗓门吼我脑仁子嗡嗡的。在悄悄跟你说个事儿,我好像看见咱俩在一起了,穿的老喜庆了,咳咳。”


孔肖吟见孙芮有了反应喜出望外一把搂住孙芮抱在怀里,眼泪哗哗往外淌,真是气人又恨人的家伙!


“你怎么回事啊?弄这副鬼样子,能不能行了,多吓人啊。我还以为你.....你真要不行了呢。就算你咽气了,你也得给我回来,不许丢下我!”


“啧,丢不了丢不了。让我先缓缓,回头多给我准备几碗大米饭再加点肉啊。补一补,我就好了,没毛病。哎呦疼疼,那小子太损了,拿个长矛就往我身上怼。”


12


等孔肖吟又一身红衣站在自己面前时,孙芮总觉得这样的场景曾经发生过。红纱下面的她还是一样的美丽一样的闪耀,一样的令人心动。只不过这次,孙芮手中真捧了把花,烂漫的牵牛花。


“我总觉得,这个场景发生过。”


“说吧,迷恋我多久了。哎便宜你了,让你得到我了。”孔肖吟俏皮的露出笑容,满脸幸福的看着孙芮,伸出手搂着她的脖子,拥在怀里,恶趣味的抵在孙芮耳边轻轻吹气,轻飘飘落下。


“夫君。”


孙芮身子一僵又下意识搂紧了孔肖吟,从脖子根开始迅速往上泛起绯红。故作淡定的把花往孔肖吟身上一推,试图拉远距离求呼吸。


“诶、诶、能不能注意点形象。给给给,给你的花,好看吧。我现摘的,就你院子里那些。”


“孙芮!那我辛辛苦苦种的!给我给摘了?!拿我自己的花哄我自己开心?你赔我!你给我种去!”



公主的地位越做越稳,坊间有关公主传言的故事也越来越多,只不过最近有个版本比较火,公主跟那个小侍卫的故事,相传这俩人青梅竹马情谊深厚,那小侍卫为了公主上战场打王位的,公主也为小侍卫种花疗伤的,俩人感情可好着呢。诶诶、先生您别走啊,把这故事说完啊。不说了,那孙强找人砸摊子了,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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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簪花

bgm - 大橋トリオ《If I Ain't Got You》 

请务必配合bgm单曲循环食用谢谢。


*民国ABO/副CP:不可理喻

*全文近4w字


我累了我再也不会写民国了(卒


*


嘡嘚哩个儿嘡嘡嘡—— 


戏楼里人头攒动,高朋满座,一出戏精彩落幕时,掌声如雷鸣般响起。 

楼上包厢里坐着的可都是些声名显赫的...

bgm - 大橋トリオ《If I Ain't Got You》 

请务必配合bgm单曲循环食用谢谢。


*民国ABO/副CP:不可理喻

*全文近4w字



我累了我再也不会写民国了(卒

 






*



 

 

 

 

嘡嘚哩个儿嘡嘡嘡—— 

 

 

 

戏楼里人头攒动,高朋满座,一出戏精彩落幕时,掌声如雷鸣般响起。 

楼上包厢里坐着的可都是些声名显赫的达官贵人,那些贪玩享乐的乾元们见到姿色不错的戏子,也容易走不动道。 

 

若是倾心于谁便会直接摘下小拇指上戴着的戒指,吩咐身边的下人扔上那戏台,只是现在的戏子多半卖艺不卖身,清高得很。 

世道也在变化,放在以前哪有他们拒绝的道理,然而现在却变成了戏子挑客人。 

 

 

除了那戴喻两家的两位公子哥。 

 




 

 

 

 

 

 

 

 

 

 

这沪城是沿海地区的重要发展中心,贸易往来或是兵营驻扎是常有的事,因此从中也出了不少声名显赫的大家族。 

然而唯二叫沪城人见之便毕恭毕敬,好生伺候的两大世家就是戴家和喻家了。 

 

 

虽然经商和军统从来都是水火不相容的主,可稀奇就稀奇在两家人世代传承下来的宅子偏偏只隔了这么一道颤颤巍巍的院墙,听说古时这里住着两位关系交好的文人墨客,两人经常走动,为了方便进出就在那道白墙上直接开了道门,事到如今两位当家老爷即使再怎么脾气不和,也不得不往来。 

 

 

 

不过到了戴萌这一辈,对那些腐朽的古老思想早就弃之脑后了,即使父亲说什么都不让她和隔壁喻家唯一的少爷玩,但有钱有势人家的孩子总是那么叛逆,长辈越是不让做什么,就越要做什么,所以两人从小便频繁通过那道被封死的院门偷摸约着出去鬼混。 

长大以后更甚了,同为乾元的二人一出门就能收到来自中庸和坤泽们的爱慕眼光,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的少爷们勾肩搭背地聊着天,说说家长里短,迈着懒散的步子前去酒楼一醉方休。 

 

 

 

 

 

 

 

 

 

 

 

 

踏进家门时看到父亲正站在院子里,面色阴沉得如同乌漆墨黑的天空,戴萌的心脏不禁怦怦直跳起来,震得耳膜难受。 

自己确实晚了些,但这不过也就是十点刚过而已,街上的宵禁早就被军府下令取消,怎么随便出去玩会儿还要被严厉的父亲加以训诫呢。 

 

 

 

“戴萌!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又鬼混到这么晚!你看看自己酒气熏天的模样成何体统!我们戴家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高亢的呵斥声钻进耳朵里,原本一脸毫不在意的人立刻皱起眉头紧张起来,好似十分在意身上气味似的抬手嗅了嗅深咖色格子西装外套。 

可冲入鼻腔的也只有那优雅孤高的紫杉香气,因此放下心的同时又忍不住翻着白眼啧了一声,这老不死的东西又在瞎开她的玩笑了。 

 

 

她放下胳膊,双手吊儿郎当地插在剪裁得当的裤子兜里,虽然心里满是不屑一顾的态度,但面上还得装着忧愁哀伤地长长叹口气,“父亲,我哪里可能喝什么酒啊,我…我那是陪喻言去的,真不关我事。” 

对不住了喻少,她默默为自己划了个十字,这是前几天偷溜进那教堂里学来的新鲜玩意儿,阿门,希望我爹别去给你爹告状,我这,那我这也是迫不得已是不是。 

 

“这喻家怎么也不管管她!真是反了反了!”父亲骂骂咧咧地左右踱着步,眼下没办法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的二少只能垂着手,像个做错事被罚站的小孩子,“我都说了,和军官世家的人少来往少来往!你就是不听是不是!” 

痛心疾首之后便拔高了音量,这是父亲的惯用伎俩,戴萌揉着听得茧子都要出来的耳朵,无可奈何地嗯啊敷衍应和着,反正先把目前这事对付过去再说。 

 

 

 

 

 

又被翻来覆去地教育了几句才大发慈悲地放她一马,戴萌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然而跑过内厅时又被一句柔和的唤声叫住了,她只能紧急刹车,苦着脸转头叫了声爹。 

 

 

 

 

内厅里坐着的男子一袭青色长衫,戴着斯文的细框眼镜,手上还拿着一册晦涩难懂的书。 

温润如玉的气质是她怎么都学不来的东西,无论是谁看到那与儒雅随和的外表时,说话都情不自禁地小上三分,生怕惊扰了面前的先生。 

 

她生得一点都不像自己的爹,儒雅随和的外表到了她这却不知怎么的变得锋利冷冽,眼神中透着几丝不近人情的凉意。 

大家都说她的长相是随她父亲,只不过每每听到这种论调,她都会在心里急切地反驳这说的是什么鬼话,自己才不要长得像那个老不死的呢。 

不过这些她就不敢肆无忌惮地往外说了,毕竟是要挨板子的事,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妙,不然这屁股肯定要疼得三天下不了床。 

 

 

“小萌,你又回得这么晚。”坤泽说话也不是都像自己爹那样细声细气的,可能是因为从前是教书先生的缘由,所以语气里会带上三分笑意。 

 

戴萌觉得那老不死的可真是捡着宝了,爹真是…真是…… 

不学无术的少爷憋了半天,脸都快涨到通红,才暗暗吐出一句鲜花插在牛粪上。 

 

 

“爹,我没喝酒,也没抽烟,我就是出去玩。”“我知道,”放下手中的书本,走上前时步伐又轻又小,伸手摸了摸她顺滑柔亮的黑发,“好了,快去睡吧,不早了,以后回得晚也给家里来个信,别让你父亲等着急了。” 

 

戴萌赶忙应了一声,看来还是爹好应付,随便讲两句就可以骗过去,以后只能盼望着每次晚归都是爹守着前院,那就万事大吉了。 

 

 

 

 

 

戴家和喻家的情况差不多,虽然戴家有两位乾元,但大少爷也不知是搭错了哪根筋,前几年不听家人劝阻,倔强地孤身一人赴美学习医术。 

家里人都不知他什么时候可以留洋归来,况且这几年寄往家里的书信也是寥寥无几,因此继承家业这一大事便全落在了那位二少爷的身上。 

 

只可惜这位二少爷玩心太重,过了成年还总是天天不着家,也不愿意和父亲学习经商之道,倒是将外面那些崇洋媚外的风气学了个遍,天天叨叨着要和哥哥一样出去留洋国外,最后在父亲忍无可忍之下,痛快地赏了她二十大板,这才肯乖乖闭嘴。 

 

但玩还是要玩的,家里人也宠着她,尤其是爹。 

 

 

因为她是最小的乾元,每当父亲要好好教训她时,爹定会拦住他,看见自己拦不住就立刻哭,稀里哗啦的眼泪扑簌簌地掉,父亲一看那楚楚可怜怜的模样便不舍得罚他的那块心头肉了。 

最后长叹一口气,就随她去了,唯有看在爹的面子上任由这位幼稚的二少爷野在外头,虽然等她归家之后依旧会说上两嘴,但只要她不做出什么辱没家门败坏名声的事,也就真真不愿管她了。 

 

 

 

 

 

 

 

沐浴更衣完毕,戴萌终于可以躺在那张被因为带着恶俗红木雕花而被自己唾弃的大床上入睡了。 

 

 

今天她倒是没和父亲撒谎,自己当真就只是陪喻言去喝酒,主要是看到喻少那种快要吃人的架势,她哪里敢喝啊,还不赶紧拦着点,结果那家伙依然喝了个烂醉如泥。 

问题是那该死的喻言什么都不肯言语就拉着她一通狂饮,半个字未闻见便看着她倒下了,戴萌本想是在隔壁旅店里给她开间房让她先睡着,要是把迷迷糊糊高声喊着谢家大小姐名字的人就这么抬回去,喻言那颗金贵的脑袋怕不是要被她爸拿枪崩开花。 

 

 

结果刚出酒楼便见着了那位传说中的谢家大小姐,谢可寅。 

 

 

 

 

这谢家也是军统世家,虽不及喻家,但怎么说当时也算是在北平撑起了半边天,只是由于上面工作原因迁至沪城后,被喻家压制到动弹不得。 

谢家不比戴家,戴喻两家吵归吵闹归闹,毕竟只隔一道院墙,且走的也是军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若是从本质上来说没有多少利益权势冲突。 

就单说传入她耳中的那些听闻,喻家和谢家在那军统府里只要是撞上了,那便定定是剑拔弩张的恐怖气氛。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铁瓷,她还是放心地把喻言交到了谢可寅手上,谢家大小姐不多言语,仅仅对她道了声谢,转身勉强扶着那不省人事的喻少踉踉跄跄地往回走。 

 

 

那是通向谢府的路。 

 

 

 

单薄的身子明明如此亲密依偎却为何仍然给人一种无比寂寥的惆怅感觉呢。 

她抬眼凝视着远去的二人,不禁被此情此景深深触动内心,忧伤地摇摇头,转身慢慢往自家宅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罢了,吉人自有天相,自己在这里为她俩伤神也不顶用。 

 

阿门。 

 

 

 

 

 

 

 

 

然而没过多久,她犹记得那天大下午太阳高照,自己正半躺在父亲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欧式沙发上小憩。 

那软垫倒是舒坦,只不过下人削梨的手法实在是不怎么样,不停嘟嘟囔囔挑三拣四,说着没有自家爹削得好,却照旧用锃亮的银质叉子戳起水分充足的香梨往嘴里塞去。 

 

父亲见她这样便情不自禁地在一边嫌弃这幅不文雅的做派,还狠狠踢了一脚晃荡在沙发边缘的修长小腿,疼得她立刻哀嚎着和爹告状,说父亲又欺负自己。 

还没等大当家捂住那张能说会道的小嘴,教书先生就从里屋走了出来,挥手赶他像赶无头苍蝇似的,催促他赶紧去商会,别在家给孩子添堵。 

 

 

 

 

戴萌轻松地翘起二郎腿,普普通通的叉子在她的手里翻了个花,看着父亲怒不可遏又不敢多言的窝囊模样,心里那叫个得意。 

刚想再吃块梨,顺便准备差使下人把隔壁喻少也一起叫过来尝尝这种市面上稀奇罕见的昂贵品种,手边的古朴电话忽然响起。 

 

“喂?您找谁啊?”“戴萌,”电话那头原本就低沉的嗓音听上去更沙哑了,“明天一起去望舒阁吧,下面寻了两张一等包厢票给我,你不是一直说想去么,去么?” 

 

 

 

 

 

 

沪城为何如此发达呢,那是因为它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让它成为了一个贸易港口城市,各项产业都在高速发展阶段,远远高于全国平均水平。 

因此来往于此的洋人并不在少数,街上四处可以见到金发碧眼的洋人西装革履地在人群中穿梭,沪城人对这样的景象已是见怪不怪了。 

 

 

 

在这种国际化大都城中,娱乐产业便是必不可少的新兴产业,沪城人好听戏,这新戏楼层出不穷,然而望舒阁可以称得上是在众多戏楼冉冉升起的一轮新月,显得如此与众不同。 

 

 

戏子不同于娼妓,照理来说自古以来都应当是卖艺不卖身,不过现在这一行当竞争力这么强烈,不少戏楼都动起了辱没这一清高名声的歪脑筋。 

进到里面通常是一片淫曲,使人一时之间分不清这到底是戏楼还是妓院。 

 

 

 

望舒阁却与众不同,坚持只卖艺不卖身,只不过那些个角儿们若是看中了哪位往台上扔戒指的公子爷,在每日所有戏码落幕前,小厮会前去告知那位爷。 

一般都是有头有脸的主,派车在后门等着便是,这样一晚愉快的翻云覆雨又能够换来不少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这望舒阁经常是一票难求的情况,尤其是那位…戴萌也想不起她的名字了,只记得她的名字中好似是有个寒字,虽不是望舒阁对外宣称的招牌,但却是众人疯狂追捧的主,是比招牌更金字招牌的存在,听说长得尤其可爱迷人。 

 

 

 

她对于这种热闹一向是很有兴趣的,若是去求自己父亲弄戏票倒是方便,只不过被他知道自己胆敢去戏楼玩乐逍遥的话,自己的小命大概也是不保了。 

喻言也是一样的情况,不过她下面的人居然能寻着票子也是厉害,戴萌忍不住在心中啧啧称奇,嘴上立刻答应,“去的去的,那你都讲了我怎么会不去啊?” 

 

 

 

 

又寒暄两句,迟钝木楞的少爷这才听出对方嗓音中的疲惫不堪,随后便想起了前些日子醉酒的那个夜晚,也不知这两人最后如何了。 

不过她猜是没能得出好的结果,不然从不去此类风月之地的喻少怎么会有别样的兴致约她去什么望舒阁。 

 

 

 

 

直到撂了电话,她都没敢将嘴边那名字问出口,两人的感情就算旁人看得穿,也无法说三道四。 

 

最后只得为她俩长叹一口气,看来人世间能让人死去活来的东西莫过于还是一个情字当头。 

 

 

 

 

 

 

 

 

 

 

望舒阁门口那位眉清目秀的小少爷总是这样惹人注目,一袭石青色西装上带着细细的条纹,衬得人挺拔修长,袖口和领口整理得无比干净。 

她好似是在等人,微微蹙起的眉头诉说着不耐烦,纤细白皙的手抬抬细框眼镜,镜架上拴着的银链子随着动作晃了又晃,凌冽的反光让她染上了一丝冷漠的疏远感,为了看时间而抬手露出的崭新腕表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洋货。 

 

虽为乾元,但嘴唇却极为红润饱满,看着就想一亲芳泽,再与她好好缠绵一番,共赴巫山云雨,戴家的二少爷就是这样一位到哪里都是极具吸引力的主。 

 

 

 

 

临近开场,身着笔挺军装的喻言才姗姗来迟,戴萌诧异地挑了挑眉,这家伙在搞些什么,穿成这样过来是怕自己回头率还不够高是么。 

只是等那人走近之后才发现她瘦了许多,样子也憔悴不少,虽然自己有满腹疑惑想对那个人一一询问,但喻言只字未提,仅是颔了颔首,示意她进去再说,自己便一声不吭地率先踏入了舒书阁那扇繁重的红木大门,戴萌看她这样也只能跟着她的脚步,与她一同进去。 

 

 

 

 

这望舒阁的装修煞是古朴素雅,不太像戏楼,倒是有几分茶楼的味道,她之前就听闻别人谈论这楼的历史好似要追溯到唐代了,那确实够悠长的。 

小厮见到她们忙不迭地做了个请的动作,手脚麻利地领着她们两个到二楼的包厢中入座,那副点头哈腰的模样像是生怕怠慢了二位爷会受到打罚似的。 

 

喻言随手扔了几个银元当做小费,小厮眼前一亮,端茶倒水送点心,为她们这个包厢忙前忙后得更勤快了。 

这沪城放眼望去给小费时出手能够如此大方阔绰,毫不吝啬自己兜里的钱,唯有这戴家和喻家的二位少爷了。 

 

 

 

 

 

“喻少手下不错啊,”戴萌实在是受不了她这幅半死不活的怪样了,从见面开始一直到现在,喻言就没有开过她那张金口,包厢一度陷入了尴尬的沉默,这让喜欢说话的戴家二少开始坐不住了,“正对戏台的位子我看这是有价无市吧,这人是有事求你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这话茬抛出去半天,对方依然不肯识相接下,她差点恼怒地一拍桌子问喻言今天到底什么意思。 

还好身边的人没给自己这个机会,那个失意人终于转头望向了自己,然而眼眸中掩不去的悲伤和忧愁看得人无法呼吸的窒息感不停上涌。 

没了血色的惨白嘴唇一张一合,就在那一刹那戴萌以为她真的会哭出来,那个众人口中百折不屈的喻少会哭出来,可是她没有,她只是简短又平淡地描述了一件事,语气冷静得仿佛那件事与自己毫无关联。 

 

“谢可寅要结婚了,她也想请你去,昨天给我请柬的时候顺便把你的也给我了,”说着从内袋里拿出了那张红得刺眼的喜帖,她怔怔地注视着面前的人,眼眶边泛着的红又与这喜帖有何两样,“喏,话我带到了,去不去你看有没有时间吧。” 

言罢便将手上的烫手山芋扔在木桌上,不再去看它一眼,戴萌干笑两声,说难怪来听戏,看来是来寻欢作乐,就为了忘去心中那些绝望情绪吧。 

 

 

谁知喻言听见这话直接摇头否认,“这票其实是她给我的,说来话长,以后有空再同你讲吧,我现在没那个心情。” 

言下之意就是现在你好闭嘴了,别再来烦我,老子女人都要另嫁他人了,还不准我伤心难过会儿了是吗。 

戴萌识趣地做了个给嘴巴上封条的动作,包厢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她喝了一口茶,踌躇了会儿,还是把桌上的点心碟子推过去了一些,“吃点吧,你这几天都没吃饭吧?” 

“我没事,”喻言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戴萌总怕她下一秒就会嚎啕大哭出声,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那到时候一定很难收场,“死不了,别担心。” 

 

 

 

又遭到婉拒的人也没法说什么,将碟子拉回来后自己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味道还不赖,唇边都沾上了那甜蜜的味道。 

戴萌不知足地舔了舔嘴唇,她平时很少吃甜食,但今天这个甜而不腻,桂花的芬芳和蜂蜜的香甜相得益彰,十分可口,所以这位小少爷忍不住又吃了一块。 

 

 

 

 

当她刚把另一块放进口中时,戏台上灯光忽然一暗,全场鸦雀无声,气氛好像在等待什么人出场那样紧张,她好奇地问喻言为什么会这样,喻家少爷没忍住内心的无语之情翻了她一个白眼。 

有钱归有钱,土归土,这二傻子家教太严了,什么新鲜玩意儿都没见过,每次都大惊小怪得很,那种造作的怪样让人想揍她。 

 

“你知道自己来看谁的么?”“不…不知道啊,这不你领我来的么。” 

 

 

 

 

强忍下内心那个请二傻子吃枪子的想法,喻言耐心地给她解释了一遍,今天这场不一般,原本都是三四个角儿轮着演俩仨小时,算是一场,但今天这场只有半个小时左右,因为今天这位非同寻常。 

 

那可是众星捧月的的红角儿,不是招牌却被捧为了金字招牌的人,据说只要见她一眼,便再也忘不了她的一颦一笑。 

 

戴萌听到这些话,心中那个名字跟着喻言的下一句话呼之而出。 

“你是来看莫寒的,知道吗,给我好好看着点,人这场金贵着呢,有价无市的票,懂不懂啊你。” 

 

 

 

 

 

 

 

 

话音才落,头顶忽的一亮,她看到一道强烈的光直直打在戏台上站立许久的那人身上,后来她才明白喻言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因为嘴里那块桂花糕被自己含了一整场,没嚼动一下,更是没能咽下去。 

 

从头到尾她的视线就同那追光灯如出一辙,死死地黏在那个娇小可人的坤泽身上。 

 

 

 

 

当她抬眼的那一瞬间,整个场子里若是落下一根针,想必那样细微的声响都能被听得一清二楚。 

 

 

 

戴萌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别致的浅茶色眼瞳,仿佛是一双传世琥珀中镶嵌着小小的黑曜石,琥珀透光,黑石深沉,一汪春水在眼底慢悠悠地荡漾着,眼瞳因此被浸润得柔软温和。 

如此无价之宝放在竞拍会上肯定能够引起前所未有的轰动,有财有权之人必将为此争抢个头破血流。 

 

乌黑飘逸的发丝衬着雪白粉嫩的肌肤,望着台下的目光中总带了点羞怯之情,唇色殷红眼波流转的妩媚模样勾去了多少人的心,举手投足之间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极致诱惑。 

大红色旗袍把完美的玲珑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手脚纤细修长,胸臀饱满挺翘,腰肢盈盈一握,台下这些看客无一例外,龌龊心思水涨船高,口干舌燥欲罢不能。 

 

 

 

 

戴萌自知是俗人,关于这些舞姿唱腔没有研究,也听不明白看不明白,她只知从此以后自己眼中便只容得下那位娉婷袅娜的坤泽一人了。 

 

 

 

一见钟情这种不着调的东西她曾在书橱里那些晦涩难懂的情爱小说中了解过。 

爹曾对她说过说过什么书都要看一点,所以在家闲来无事时便会随手翻阅,只是从未往心里去。 

因为她觉得这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虚无,就好似空气,它不知道会由何而起,何时何地何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数,这怎么叫人相信呢。 

 

而今天,在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望舒阁里,她对那个百闻不如一见的人,一见钟情了。 

 

 

难怪说她百闻不如一见,因为所有见过她的人全部在瞬间预见了这个注定的结果。 

心甘情愿地落入这个装饰华丽的情网之中,草率挣扎几下,最后乖乖束手就擒,倾心于她这件事谁都会无师自通。 

 

 

 

 

 

 

 

 

 

 

一曲终了,那个人便退了下去,楼下雅座的骚动不言而喻,可就连那见惯了大场面的楼上贵宾包厢里也纷纷向空无一人的高台上投去正佩戴在自己手上身上的戒指或首饰。 

 

还处在失魂情绪里的人被身边的喻少狠狠一巴掌拍在肩膀上,戴萌哀嚎了一声,转头就咬牙切齿地瞪着那个人。 

这该死的喻言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力气有多大,如此火辣辣的掌力干脆把自己拍成杨过算了。 

 

 

 

“你愣着干嘛,”喻言今天第一次露出会心一笑,可不知怎么的,戴萌莫名感觉她实则是在嘲讽自己,“还不快点把你的戒指扔上去?” 

小少爷假装不情不愿地摘下手上那个镶着璀璨蓝宝石的银戒指。 

这是她十六岁生辰那天父亲亲手赠与她的,戒指底部还特意刻着她的名,如此无价无市的首饰绝不是任何人都配得上拥有的。 

喻言不爱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所以沪城里独独只有戴家这位二少爷拥有这枚洋人手里弄来的漂亮戒指。 

 

 

 

 

 

 

橘黄色灯光之下,一道蓝色流星从二楼紫檀木栏边一跃而下,落到戏台上时发出的叮啷响声清脆悦耳。 

不知是楼下哪个多管闲事的人扯着嗓子惊讶地高喊了一句“那不是戴家二少的蓝宝石戒指么”,顿时众人哗然,七嘴八舌叫嚣着,纷纷齐刷刷地转头望向楼上位置最好的那个包间。 

 

 

 

 

戴萌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不过喻言倒是有些莫名不自在,轻咳一声清了清喉咙,目光移到别处之后端起桌上的古朴茶杯,呷了一口清澈的茶水。 

只可惜莫寒没能见着这一幕,她早就已经不见了身影,小少爷掩去了眼底的失落,对着身边的人却换上了一副焦灼万分的神情,嘴里念念叨叨的全是她会不会答应她会不会拒绝怎么办怎么办诸如此类颠三倒四的揣测。 

 

 

 

“戴萌,”喻言听烦了那些不明不白的咕哝,反手敲了敲桌子,“你这失魂落魄的是准备怎么?不睡到莫寒我看你今天不罢休吧。” 

 

 

被好友这么一说,她心里不禁咯噔一声,是啊,自己扔戒指上去这个行为与其他凡夫俗子又有什么区别。 

仅仅见了如此一面罢了,她怎么敢说她爱莫寒,说来说去还不就是馋她的身子,别整其他没用的假清高。 

 

因此不由得有点后悔了,戴萌惴惴不安地搓搓手,不知怎么的,心里倒是开始期望那个人不要给任何回应才好。 

 

 

 

 

 

 

只不过当她真的被人婉拒在门外时,又是另一副嘴脸了,表情阴鸷地把车喇叭拍得震耳欲聋。 

散场的人们纷纷好奇侧目,向她投去异样的目光,喻言上车的时候便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把戴萌那辆宝贝KDF wagan的车门摔得砰砰响。 

 

“喻言你有病啊?!”“你他妈才有病!”后座的人没好气地反唇相讥,军帽被她脱下来随意甩在一边,“你把喇叭按成这幅德行我俩到底谁有病?!” 

戴萌转头狠狠瞪着她,自己的肺差点被那混蛋气炸,“你他妈不知道我这辆车是从欧洲运回来的吗?!搞坏了我爸杀了我!” 

 

喻言忍不住嗤笑一声,你爸?你哪个爸?有你爹无条件护着你,戴萌啊我看你是可以无法无天了,在这世界上都可以横行霸道了,跟个螃蟹似的。 

只不过这话她只是在心里腹诽了几句,知道好友心情不爽快的情况下,她识趣地选择不再去碰那钉子,更何况自己还各种烦心事缠身,压根就顾不得担心那位小少爷什么事了。 

 

 

 

 

 

回家路上两人无言,车内的气氛沉静得也是颇为古怪,各自满肚子苦水的人都没有对好友提起自己的心事。 

一人是想着如何再搞到望舒阁的票子,一人便当然是想着如何应付自己心上人与他人的婚礼。 

 

 

 

 

在这权势当道的时代之下,唯有这一种感情不受任何外界因素的束缚与影响。 

它能从心底里肆意滋生,让人措手不及,防不胜防,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落入那无穷无尽的深渊陷阱中无法自拔。 

 

 

此时此刻,权势钱财这些明明是身外之物的东西,却处处成为了锋利的绊脚石。 

地位的差距,身份的不合,家庭的对立这些等等因素牵扯着爱情的发展。 

然而从小一道长大的两人居然无一幸免于难,偏要心甘情愿地深陷这样的泥潭,戴萌也是发自内心地觉得甚为好笑。 

 

 

 

 

 

 

 

 

 

 

习惯性撑着下巴,黑眸里的沉稳落在湖底,她看向那个曼妙身姿时,眼中总是柔情万千。 

 

 

这已经是戴家二少爷这个月第五次光顾望舒阁了,望舒阁的那位老板对此大为重视,对楼内楼外的小厮们千叮咛万嘱咐,定要好生伺候这位大贵人。 

要是哪处一不当心得罪了戴家,那这望舒阁定定是在沪城待不下去,何况到了那时有可能还会吃不了兜着走。 

 

 

可在戴萌看来自己倒是没这么多讲究,在外头下人怎么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的,都没待在家里来的舒坦,因此也就随便这些有的没的了,到底服务周不周到她总抱着一种十分无所谓的态度。 

只是对于这望舒阁的桂花糕她好似十分中意,每次来都会询问是否有做,久而久之,二楼那戴家二少爷常坐的包厢位置里便总会备上一份清甜可口的桂花糕。 

 

 

其实在家她从不吃这些东西,相比起甜点,她更加倾心于咸点,这点她是随父亲,可爹一向偏爱甜食,所以家中会常备这些个糕点,偶尔嘴馋的小少爷也会偷尝一两个。 

西洋蛋糕和果子中式酥饼等等等等,父亲毕竟是沪城商会的会长,各种稀奇古怪的甜点必定是对戴家最优先供应,因此她也可谓是品了个遍。 

 

但在这望舒阁吃到的却与众不同,一股不知何处而来清香中和了原本桂花蜂蜜的甜腻,明明是吃在口中却芬芳扑鼻,配与绿茶相得益彰,是下午茶时理应端上自家餐桌的绝佳糕点。 

 

 

 

所以她也经常打包一份带回家,爹品尝过之后更是赞不绝口,外头那些高价买来的名贵点心都相形见绌了起来。 

父亲见爹这么爱望舒阁的桂花糕,且小少爷也有这份孝心,惦记着家里亲人的喜好,便对她频繁进出戏楼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则上来说只要不败坏戴家清高的名声气节就随她去了。 

 

 

 

 

今天手边的红宝石戒指看来又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戴萌垂眸把玩着那枚银圈圈,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并非在意这些价值连城的首饰,就凭戴家在这沪城商界只手遮天的架势,想要任何名贵玩意儿她都是唾手可得,只是台上那美人却久久摆出一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清冷模样,真教人心痒难耐。 

或许是欲擒故纵,或许是心机深重,但小少爷思虑不了这么多,她一心只想引起那人的注意,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这样的人内心真真是住着一个幼稚的孩子。 

 

 

 

 

 

 

 

恍神之间,台上已经没了莫寒的踪影,她随手一挥将戒指抛了下去,而后便站起身捋了捋西装的皱褶,剩下的戏曲人儿不管是听着还是看着都变得索然无味。 

叫来包厢外的小厮提上打包好的桂花糕,抬脚直接走人,可当她刚坐上车,还未发动,副驾的窗户便被人敲了敲。 

 

 

谁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来敲她的车窗?这样暴戾的想法在看到那只白皙细嫩的手时顷刻间烟消云散。 

傻傻的小少爷木楞地望着那一头,过了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般地慌张下车,定定地盯住了那眉目温润的可人儿。 

 

 

 

 

过去这一两个月里她曾经凝视这手的主人舞扇舞帕不下百来回,也幻想过若是生得如此漂亮的手能为自己宽衣解带,那该是怎样一种令人心潮澎湃的香艳场面呢。 

 

 

“惊扰了戴少爷的尊架,”下了戏台的人声音更软更糯,那偌大的场子里总得中气十足才能让后头的人也听见唱曲的内容才行,可两人如此近距离接触,便也就轻声细语了起来,“小寒失礼了。” 

自称小寒也是过分可爱了,这不由得让她联想到了莫寒冷调的性子,那确实和她的名遥相呼应上了。 

如此发散自己的思维,收回时唇边的笑意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更深,低沉的嗓音是前所未有过的温柔平和,“莫小姐与我不必这么客气,此次特意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面对这样的软绵入骨的绅士攻势,那个人好似有些招架不住,手足无措红了脸颊的样子羞涩得很,戴萌笑眯眯地扶着车门,不愠不恼等着回复,反正不管看多久都不可能看腻,她有的是闲时闲心来欣赏莫寒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面面相觑了小半盏茶的时间,忸怩不安的人忽然从随身手包里丁零当啷地拿出来好几个戒指,戴萌一眼便能认出那些全是自己曾扔上台的首饰。 

 

 

 

谁都知道这戴家的二少爷素来喜爱佩戴戒指,所以平日里逢节日上门送礼时,献上的必定都是昂贵的珠宝首饰,如此多的数量她也不可能每一件都识得。 

然而她赠与莫寒的全是自己来历不俗的心头宝,任何一枚拿出来轻而易举地就可以买下这大半个沪城。 

 

 

 

“这是……”“请您将这些拿回去吧,”莫寒侧身向前走了两步,将一方淡蓝色手帕轻放在引擎盖上,随后再把那些戒指小心翼翼地包了起来,仅仅是到戴萌跟前的几步路就让她的耳根烧红得快要滴血,但表情依旧不为所动,“少爷的礼物实在太过贵重,恕小寒不能这样平白无故地收下,必须将此归还于您。” 

“你!你这是做什么!”戴萌这下是真急了,也顾不得维持彬彬有礼的态度了,仿佛此时此刻那个人要给与自己的是块烫手山芋似的连忙把手背过身去,不肯伸手接过那些贵重物品,“我说了是送你的!这些…这些都给你!我没想你还给我!” 

 

她万万没想到莫寒居然这样无情,怎么连扔到戏台上的戒指都要还回来呢,是只还给她?还是只要是他人赠的都还了? 

 

 

 

 

小少爷格外焦躁地跺了跺脚,说什么就是不愿意拿回那些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可能是潜意识里认为自己接下了,那她们的缘分也就断了。 

虽然她们二人之间根本毫无缘分这二字可言,何来缘,何来分,难道就是这一个照面而已吗? 

 

“少爷…少爷您……”“不要还我!我说了不要还!你…你扔了也好,卖了也好,反正就是不要还我!” 

此话一出,莫寒怔怔地愣了神,呆然沉默良久之后,她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只得将帕子里的戒指又收回包里,点头幅度微乎其微,“既然少爷这么说了,那…小寒只能勉为其难地自行处理了,耽误您这么些工夫实在是不好意思。” 

 

处理?她不会真的要扔了吧?!戴萌一惊,没有细想便就直接抓住那个人细巧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回来,“处理?!你要扔了?!你知道这些东西值多少钱吗??!” 

“少爷是您自己说的,只要不还给您,我不管是扔了还是卖了,都随我,现在您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随着那个人冰凉的视线下移,戴萌这才惊慌地松开了手,果然在那柔嫩如水的肌肤上已经被自己过劲的气力留下了红彤彤的五指印。 

 

手心里温润的触感还残留给自己一丝施舍般的遐想,蓦地一阵不知名的淡雅花香随着秋日凉风幽幽地钻入了自己的鼻腔内。 

沁人心脾的味道使人不禁想要贪婪地再次猛吸一口,但这样的动作过于失礼,也不符合自己尊贵的身份,因此戴萌只得怅然若失地看着那个人的泛着淡粉色的优雅颈侧,裸露在荼白色旗袍之外的线条十分清晰流畅,肤如凝脂,好似脆弱的无价之宝,轻轻一碰便会在刹那间裂得稀碎。 

 

 

 

“抱歉…我的本意并非……”“是我失礼在先,”那个人垂眸敛去了自己那没有温度的目光看向别处,莫寒是否轻叹了一口气,戴萌未能知晓,她只知道她把戒指又妥帖地收了回去,“会珍惜这些首饰的,谢谢少爷的赏赐。” 

 

说罢好像就要转身离开,戴萌不由分说地上前一步,挡住那个人的去路这一举动毫无理由。 

反应过来的人心里也在懊恼自己怎么会这样冲动,但内心又在不停告诫自己不准如此轻易放那个人走,因此才会出现这么不合时宜的下下策。 

 

 

“我…我送你回去吧。”“不必劳烦您尊架,这……”“我说我送你,”霸道的小少爷还从未在哪方面碰过钉子,她做事一向坚定果断,最讨厌的便是听到这类似拒绝的话语,“我送你,上车。” 

然而她没想到自己居然和那个人是硬碰硬的结果,甩下一句“我不需要少爷您送我,我有腿可以走路,不好意思”就消失在了自己视野之中。 

 

 

 

 

戴萌万万没想到莫寒居然会是这么野的性子,在望舒阁看了这么多出戏,她一直都以为那个人会软得不成样子,刚刚才提到戒指时的对话也给了她这样的错觉。 

 

总觉得像是不好接近的凶狠野猫,看着虽然十分可爱,但只要一旦试图接近,便会被锋利无比的爪子挠个鲜血淋漓。 

可这恰恰勾起了小少爷浓厚的兴趣,与展现出的柔软外表完全相反的狠厉内在,牢牢地将自己那颗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心吸引住了。 

 

 

她想自己这回是真的栽了。 

 

 

 

 

 

 

 

 

 

 

她去望舒阁的次数愈发频繁了起来,与喻家的来往也少了,喻言生在军统世家,从骨子里的正派作风让她不爱涉足这些个花天酒地的场所。 

即使她知道望舒阁并不如其他戏楼那样乌七八糟,但应下戴萌邀约一同前往的次数还是少之又少。婉拒了几次之后,戴家二少爷也就识趣地不再提起这件事了。 

 

 

 

 

时常晚归这件事让家里头十分不满,尤其是父亲,已经对她发过好几次脾气的人是被爹劝着才没对自己行什么皮肉之罚,戴萌知道的。 

因此在白天她开始跟着父亲一同前去商会,不得不与那些老奸巨猾的狐狸打起了交道,对自家掌握着的商业版图也渐渐有了些许了解,并试图上手管理起来,接过父亲肩上一部分担子,聪明如她当然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堵住自家人的悠悠之口。 

 

 

 

 

 

初入商会自然而然会忙起来,有太多东西等着她去学习接手,所以忙到天昏地暗也就忘了时间,忘了时间也就经常晚归。 

父亲大多不会再说什么,爹更是心疼她向来虚弱的身子骨,天天在她耳边念叨,还置办了许多营养品,从不过问她晚归的真正原因。 

 

 

 

商会是一小部分,莫寒是隐藏在那一小部分之后的一大部分。 

 

喻言曾经调侃她是不是中了情蛊,不然怎么会被区区一个戏子迷得魂牵梦萦,戴萌属实不知个中缘由,只得回答一见钟情是件谁都预料不到的意外。 

又不是风水大师,怎么可能算的出自己会在何时何地遇见何人呢,她知道自己在看到那个人的第一眼就已经把自己的心交出去了,这一行为不需要任何理由,她也知道好友不能理解这件事。 

喻言与谢可寅是在军府里相识的,二人可谓是欢喜冤家一般的存在,或许初见的确在彼此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然而多数理应还是日久生情。 

 

 

可能商人与军人不同的地方就在这里,她始终没有那股子正气凌然,反倒是多了几分浪漫不羁的调调,也正因为如此,这场初恋里才会被蒙上一见钟情这样神秘不可测的朦胧面纱。 

 

 

 

 

 

 

 

 

 

 

无聊而匆忙的日子转瞬即逝,周末如期而至,戴萌还站在全身镜前仔细整理着领结,下人正毕恭毕敬地在她腿边蹲下为她系上鞋带,大门外喻家的车已经等候她多时了。 

 

谢可寅的婚礼就定在今天。 

 

 

 

 

 

 

刚坐上那辆林肯,某人不悦的声音果然撞进她的耳朵里,“戴萌,你属乌龟的啊,让老子等你半个小时你长能耐了。” 

“啧,我根本不想去,是你非押着我去的。”“怎么了?我拿枪逼着你去了?不想去滚滚滚,”喻言紧蹙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地把视线投向窗外,声音忽然放轻了几分,“我他妈还不想去呢……” 

 

 

戴萌闻言乖乖噤了声,在这种人生的重大时刻,她还是选择了不要去和那个人拌嘴,毕竟将心比心。 

以前的她无法理解谢喻二人为何如此要死要活地反抗家里,只觉得那是生性叛逆的产物,而现在她自己也有了不一般的心上人,若是哪天家里也强迫她做出抉择或那个人邀请她去自己的婚礼,她大抵也是这幅失魂落魄的可怜模样吧。 

只可惜这两件事几乎都不会发生,因为她们两个根本就是仅仅打过一个照面的陌生人,何来的抉择,何来的邀请,或许只能从流言蜚语之中得知那个人亦真亦假的消息吧。 

 

 

 

 

车入谢府时,戴萌从没想过谢可寅会站在门口迎接她们,哦不,应该说是迎接喻言。 

 

望见那穿着一袭大红色旗袍的单薄身子,她情不自禁地侧头瞥向身边的那个人,眉宇之间的怅然若失流露无疑,喻言并没有像她那样去找谢可寅的身影,而是莫名将目光投在了一颗残破的枯木上。 

 

偌大的庭院里鲜花芬芳,草木茂盛,可喻言却独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棵光秃秃的树。 

 

 

 

 

戴萌暗暗叹了口气,一下车便找借口溜走了,她也快被这低气压给压垮了,本就不是那么开心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闷。 

 

百无聊赖的人双手重重插进西裤口袋里,散步在空无一人的林荫小道里。 

宾客大多于大厅中欢聚一堂,有这样闲情逸致到处乱跑的人怕是只有她一个,可戴萌知道自己到了前厅也帮不上喻言什么,还不如不要去添乱。 

毕竟今天也是她的大日子,成败在此一举,虽说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可输赢反倒显得更重要起来。 

 

 

 

萧瑟的秋风吹拂着火红的枫叶,一片接一片打着圈飘落在她的脚下,视线落在了石青色的踏砖上,泛着湿漉漉的光让她想起昨晚沪城刚经历了这个秋天的第一场雨,干燥的空气里被凉意浸透,喉咙里的黏着感让人感觉十分不舒服。 

这样阴沉的天气与惆怅的心情如此同步,戴萌莫名感慨万千地叹了一口气,却又毫无征兆地想起了那个身姿绰约的人,顾盼生辉,眼波流转,总是在不经意之间牢牢俘获别人的那一颗真心。 

她忍不住摇了摇头,像是要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甩出脑袋似的,可抬起头时忽然望见了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她甚至以为自己是在梦里。 

 

林间云雾缭绕因此无法将那人看个真切,想要揉揉眼睛又怕自己合上眼之后一切美梦都会不复存在,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两步,皮鞋的鞋底拖沓地摩擦落叶发出了嚓嚓声,那个人也转过身来。 

 

 

 

“少爷,好久不见。” 

软糯婉转的嗓音就像这十月寒凉的天气,不带一丝温度,明明这么可爱的一张小圆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戴萌免不了失落,她想在莫寒的眼里,自己大概就与那些一味花钱捧她场子的凡夫俗子无异吧。 

“嗯…最近你没有露面,是家中有事么?”“我没有家,”原本只是无心一问,可没想到一下子戳中了那人心里最深的痛处,她看着莫寒嘴角凄凉的笑意,心宛若是被刀割了一般鲜血直流,“望舒阁已是我唯一的…去处了。” 

 

 

 

无家可归的人无法用什么词来形容望舒阁在自己心中的存在,或许只不过是可以洗漱,可以就寝的一间房屋罢了,从不是归处,更不用提家。 

 

年幼时期便养尊处优到成人的小少爷自然不懂得什么是生活的艰辛困苦,她没有胆量细细询问下去。 

虽然若是她问了,莫寒会依言如实回答,可她不舍得再看到这个人如此寡淡的表情,语气平静得好像自己是外人,以旁观者的姿态在叙述一件事的发生而已。 

 

 

 

 

空气又沉静了下来,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没有人愿意先打破这尴尬的僵局,每个人想的都是万一对方不接茬,那自己岂不是更无路可退,谁都不想把自己逼到墙角,平时伶牙俐齿的少爷和淡漠无情的戏子更是如此。 

 

莫寒正随意地盯着一处被枫叶掩盖住的树根发怔,面前的人忽然动了动,接着一件宽大厚实的西装外套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微苦的紫杉香随着这动作也将自己紧紧裹挟,原本就带上体温的外套暖意十足,被冷风吹得煞白的小脸终于渐渐浮现起一丝红润。 

只不过这抹红到底是因为身体上的暖和还是心理上的羞涩就无从可知了。 

 

 

“天凉多添衣,你身子这么单薄,别冻着,先穿我的,”戴萌知道面前的人下一个动作定是要将衣服脱下来还给她,便不假思索地按住了那双已经抓上衣襟的手,“听我的话,莫寒,不然会着凉的。” 

听到她叫出自己的名字,戏子不由得一愣神,视线转移到了那双白净的手上,虽然没有这么宽厚但火热干爽,她抿了抿嘴唇,点点头应了一声,“小寒谢过少爷。” 

 

 

“你怎么会在这里?”“谢将军定下的,他老人家爱听戏,沪城的戏楼老板都于他熟识,老板嘱咐我来唱一段。” 

戴萌点点头,这事她也是略有耳闻,谢可寅的父亲在北平时素来有爱听戏爱听曲的习惯。 

看来这是一并带到沪城来了,望舒阁确实是沪城戏曲届响当当的金字招牌,那这金字招牌中的金字招牌当然是无价之宝。 

 

 

 

交谈再一次陷入了窘迫的境地,不过好在这一次并未维持太久,下人匆匆寻来,见到她们两个便连忙停下脚步,恭敬地鞠了一躬以后用一种非常尖酸刻薄的语气让莫寒去往前厅准备。 

 

这年头依然有人思想老旧,认为这戏子与娼妓同为不干不净的职业,戴萌听得是火冒三丈,可莫寒只觉是寻常,她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突如其来的寒意让她即使强忍着也还是禁不住悄悄打了个冷颤。 

“少爷,这个还给您,让您受凉了。”“哪里的话,你…你还是……”“那小寒先行告辞了,少爷留步。” 

 

 

 

 

曲径通幽,对影成双,戴萌自嘲地勾起嘴角,慢慢把外套重新穿好,整理了一下披散着的墨色长发。 

只是这么一小会儿淡雅的花香就已沾上了自己的西装,她抓着衣领,鼻尖贴上昂贵的丝滑布料,使劲嗅了嗅,来自未成熟坤泽身上那种馥郁的芬芳冲击着大脑中枢里控制情欲的那根神经。 

 

前厅忽然骚动所产生的声响让小少爷幡然醒悟过来,不能再做出如此龌龊不堪的事了,她这么想着死死咬住下唇,面色苍白地松了手。 

 

 

 

 

相遇虽有缘,命中擦肩过的事罢了,无分就不必再想。 

 

 

 

 

不必,再想。 

 

 

 

 

 

 

 

 

 

 

直到闹剧收场,戴萌都没有出现在前厅,她知道谢可寅只是拿请柬当一个幌子,自己到不到场根本不在谢大小姐的思考范围之内。 

 

 

 

她在谢府此时此刻无人会来的一处偏院里一歇就是二三小时,期间不可能会有什么要紧事打扰她,她也乐得一个人清静自在。 

摸出刻着复杂雕花的银制怀表看了眼时间,天色也快暗下去了,随着天气变化,日落也是越来越早,她也准备起身打道回府了。 

 

 

喻言和谢可寅的破事让她们自己解决,她帮到这个份上早就仁至义尽,更何况她最近也是烦心事缠身。 

不止莫寒,商会那群狡猾的老狐狸全在给她使绊子看好戏,偏偏要给她这个目中无人的小毛头立个下马威才尽兴,可也让那些人没想到的是居然被她一一躲过了地雷与陷阱,顺风顺水地收服了一大半人心,让她父亲都有些刮目相看了。 

 

 

 

其实只有戴萌知道这是用多少个彻夜不眠换取来的结果,大部分心思都用在了尽快上手管理商会上,自然在望舒阁时就很容易心不在焉,好几次甚至趴在桌上睡着也不自知。 

醒来时茫然无措地看了看空荡荡的包厢,用茶水漱漱口,吃块糕点醒醒神,这才慢慢踱步出门回家。 

对台上到底是谁在唱曲这事不管不顾,先前就已再三叮嘱了专门服务自己的小厮,如果她不在时莫寒上台唱戏了,定要将她存放在望舒阁的一溜首饰中选一样丢下去。 

 

 

以前总是无忧无虑的人被忧愁心事占据了思绪,人日渐消瘦下去,爹自然是最最心疼她的,天天变着法子给她塞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哄她多睡觉多休息,还把她强行关在家里不准她去商会,说是要放她一天假,父亲也惊讶于她的改变,常常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能发生什么事呢,不过是有喜欢的人罢了,戴萌想归想,头还是摇了摇,否定了自己的父亲,小少爷就此愈发成熟稳重,却再也不见她眉开眼笑的淘气模样了。 

 

 

 

 

 

又是一个寻常的周末,莫寒下了台卸了妆,准备回到离望舒阁不远的住处,刚没走几步路,突然被人按在了望舒阁后巷的砖墙上。 

 

冲天扑鼻的酒气熏得她头脑发胀,背后的石砖也硌得两块蝴蝶骨生疼。 

以前总是会被这样的乾元或中庸非礼的人已经有了经验,可她才拿起包,就听见压在自己身上,那个喝得烂醉如泥的家伙开口说话了。 

拖长了音使得低沉的嗓子听起来稚嫩可爱,前几次见除了霸道就是霸道,还以为她就是那样蛮横不讲理的人。 

 

“谁…撞我?嗯?莫寒…么……你是莫寒?”那个人动了动,莫寒还以为她要起身,可又不知为什么瘪着嘴紧紧抱住了自己,双臂紧实有力,她挣脱不得,只能安分地待在小少爷的怀里,“小寒…唔……” 

这是那个人第一次这么叫她,来自骨子里的服从本能席卷全身,她克制不住地抖了两下,颈侧那一小块皮肤泛起桃粉色,明显是自己的身体不争气地契合上了那紫杉气味。 

 

 

 

她借着清亮的月光看清了怀中人的样子,红扑扑的小脸十分可爱,饱满的嘴唇难得噘起,深沉的黑眸被雾气覆着,长翘的睫毛上好似挂着泪珠,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戴萌为什么会哭,她为什么要哭。 

 

 

“少爷您喝多了。”“别走…”“我送您回家。”“我不要……”“松手,”莫寒表情和话语里的寒意冻得戴萌瑟缩起来,她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无处躲藏,呜咽着想找一个温暖的怀抱却找错了人,她忘了自己的心上人没有任何温度,就和一块冰似的,“我说松手,听见了吗?” 

小少爷只好听话地照做了,转身低着头踉踉跄跄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也不知道那是通往哪里的路,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再找那个不近人情的人寻求安慰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只害怕望舒阁的金字招牌从此再也不多看她一眼。 

 

 

 

 

心头上多日压着块巨石,戴萌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被压垮了,说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努力学习,终究原因还是追溯到了那个刚刚把自己推开的人身上,只有变得更强大才有能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她已经知道莫寒对自己现在这个生活憎恶透了,自从谢府一别之后便派人悄悄调查了一番,得到的结果就如她所料。 

 

 

从小家境穷苦,母亲早逝,父亲不喜欢她这个无用的坤泽,最后是望舒阁的老板见她姿色不错,将她买了下来。 

自那以后她便忘了自己原先的姓名,现在这个名字是老板为她取的,可即便是加了一个莫字也挡不住她命里成倍爆发的寒,最后她活成了一个毫无感情的唱戏机器。 

 

 

 

 

不是没想过为她赎身,按戴家在沪城商界只手遮天的势力,照理说戏楼也是做生意的,也是入了商会的一员,若是她真要强行将莫寒带回家并不是不可。 

然而在这流言蜚语满天飞的年代,自己这么做无非是铁了心要给戴家这个清白家门抹黑。 

 

祖上世世代代从商直到她这一代,爹是斯斯文文的教书先生,虽说在某些粗俗的商人眼里,酸臭的文人和死板的军人是与自身水火不容的存在,但怎么说都是普通老百姓眼中正直的行业,若硬是要娶回家,家中长辈也只不过仅仅是说教几句而已。 

 

 

 

可莫寒呢?区区下人都敢对她用那样的语气说话,只有自己会为了她心痛,就连她自己都已经习以为常,外人又要戴着怎样的有色眼镜看她呢,父亲和爹又会怎样恶言相对呢,再者说她就未必肯跟自己走,她们之间,只不过是她戴萌的自作多情和一厢情愿而已。 

 

 

 

 

身后果然没了响声,那个人怕不是已经走了吧,她扯着嘴角,颤颤巍巍地撑住墙角,胃里的天翻地覆让她吐得一塌糊涂,也不知道有没有弄在身上,今天是肯定回不了家了,若是以这幅狼狈模样回家,铁定是要挨父亲板子的。 

她小声啜泣着又往前走了一会儿,软绵绵的双腿再也撑不起沉重的上半身,扑通一声摔倒在坚硬的青石板上。 

 

 

 

 

身上的疼远远不如心疼,她只不过是想要爱一个人,为什么这么难呢,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惩罚她,是因为过去二十二年自己的游手好闲吗,那现在不是已经开始接受父亲的工作了吗,为什么还要这样罚自己,戴萌不懂。 

 

即使是被家人反对,前提也是她和莫寒已经两情相悦,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那个人仍旧对自己冷眼相待,别说自己的好意了,就连那些试探都全部拒之门外。 

那个人好像就喜欢孤身一人,独来独往,大概是清冷惯了吧,这么说来,在她眼里自己不过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客人。 

 

 

 

 

更深露重的大街上只有她一人躺着,蜷成一个团的小少爷哭哭啼啼得仿佛是个小孩子。 

思绪飘忽起来,迷迷糊糊之间,她感觉自己的腰忽然被人抱住,那个人身上满是熟悉又好闻的花香,呼哧呼哧的粗重气息代表想要将自己拉起来对于那个人来说是有多费力不讨好。 

 

 

戴萌不由分说地扑进那个人怀里,委屈巴巴地叫着自己唯一能够想起的名字。 

 

“小寒…小寒……难受…呜……” 

 






 

 

 

 

看上去这么消瘦,怎么拖起来死沉死沉的呢,乾元的身躯果然还是强壮,终于把戴萌扔上自己床的坤泽瘫在她身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莫寒要不是把那个总是进出右手边贵宾包厢的小厮叫下来帮她一起搬这个人,她今天怕是要陪这位小少爷露宿街头了。 

 

 

 

 

不知道今天是发了什么疯,喝成这幅德行是不准备回家了吗,一向听闻戴家家教严谨,酩酊大醉应该也是少有,最近心里苦闷得很么?是无处排解才会这样触犯家规的? 

 

身形也单薄许多了,想来自己是未曾可知她深藏在心的那些秘密了,戏子叹了口气。 

 

 

 

 

 

 

在意小少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免不了俗,有时也会好奇今天的座上贵宾是谁。 

初见戴萌时她心下实则一惊,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戴家二少端端正正地坐在了这望舒阁的二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用垂眸可以躲开炽热的目光,却躲不开羞红爬满耳根。 

 

 

拒绝戴萌属实不是她的本意,只是她是一个对自己人生有非常清楚认识的人。 

这沪城中戴家喻家谁人不知无人不晓,而现在谢家大小姐和喻少的八卦闹得满城风雨,虽说无数中庸坤泽为了钱可以不要感情,但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乾元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日子过不长远不说,嫁入这样一个军官世家,不付出真心只看中权势的话,极有可能落得一个万分悲惨的下场。 

 

因此戴家这位小少爷就成了人人追捧的对象,想到这里莫寒心中一片苦涩,互生好感又能怎么样,她注定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去追寻自己一生所爱。 

进入望舒阁一步一步爬到金字招牌的位置,这些血汗泪所换来的在别人眼中却都是与达官贵人肮脏下贱交易之后得来的东西。 

她的心已经一点点被冰冻了,一点点被砸碎了,即便她是普通人,也绝无攀龙附凤的可能,妄想这些事的自己才是真的需要从梦中走出来。 

 

 

 

 

 

 

 

 

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莫寒终于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身边的人有些不对劲,瘦尖的小脸涨得通红,额头上浮着一层薄薄的虚汗,已经浸湿了额前撇到一边的刘海和鬓角。 

嘴唇发白干裂,不管是额头还是双手都烧得滚烫,她心里暗叫不好,感染风寒可大可小,没睡好还喝醉,吹了冷风就吐,吐完又睡在石砖上,不生病才怪。 

 

 

心里暗暗责怪她不好好照顾自己身体,但在小少爷看不见的情况下,心疼便直接流于言表。 

 

帮她脱去衣物和鞋子,赶忙端来热水和毛巾,细细为她擦着身子,看到那精瘦的脊背还不由自主地脸红心跳了一会儿,莫寒不由得唾骂自己内心的龌龊思想,都这时候了,怎么还在想些有的没的呢。 

 

 

可这么晚了,药房也关门了,若是叨扰戴大当家的话,戴萌和自己的小命看样子是难保。 

苦思冥想了半天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右手倒是先被缩在被子里的人抓住了,手心潮湿微凉,与那天握住自己双手时的感觉形成了鲜明反差。 

 

“小寒…难受…我…我……”“我知道您难受,我知道的,睡觉好不好?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无计可施之下,莫寒只得凑过去,轻轻拍着戴萌的背,细声细气哄她入睡,可浑身上下的酸软疼痛让人不由自主地哭闹起来。 

现在的小少爷就像一个吃不到糖得不到玩具的小孩子,不停地抽噎,嘴里含含糊糊颠三倒四就是喊她的名字,也说不出别的什么,只会说自己不舒服。 

 

 

 

心一横脚一跺,莫寒咬着牙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同样赤身裸体地钻进被窝,想着若是用自己暖和的体温和淡淡的花香应该可以让那个人好受一些。 

 

虽然肌肤相亲多多少少会勾起那些欲念,但她现在一心只想怀里的人不再难受。 

 

 

可怜兮兮的模样令她的心都揪在了一块儿,乖巧的人埋在自己颈窝里不断啼哭着,不去理睬脖颈处濡湿带来的奇怪感觉,她所能做的只有把小少爷抱紧一点,再抱紧一点。   

 

 

 

 

 

 

 

 

 

 

戴萌刚进院门就看到了父亲怒气冲冲的脸色和爹忧心忡忡的神情,深知这趟板子是逃不掉了的人长长唉叹了口气,脚步未顿,青石板被皮鞋鞋跟敲得嗒嗒作响,她目不斜视,直直向外厅走去。 

 

 

 

 

“父亲,爹。”“小萌你……”“你这个畜生还知道回来?!上哪里鬼混去了??就连喻言找了你两天都找不见人?!商会也不去你是不是想造反?!” 

清脆的啪一声响,始终把自己当成一个哑巴的小少爷挨了父亲狠狠一个巴掌,那白嫩的脸上蓦地出现红到快要滴血的五指印。 

 

爹被他这一疯狂举动着实吓懵了,愣了半晌才生气地给了他一拳,“你疯啦?!不能好好和孩子讲道理吗??动不动就打打打!打坏了怎么办!你是商人不是土匪!” 

吼罢转身就把那个人搂在怀里,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对自己孩子的疼爱之情,“小萌?小萌,你父亲就是太着急了,快让爹看看,怎么都红成这样了,一会儿给你涂点药膏好不好?” 

 

 

 

 

然而远远出乎他们两个意料的是,以前挨了打便会哭闹着要找爹的幼稚小少爷此时此刻并未流一滴眼泪。 

她甚至没有任何表情地轻轻握住抚着自己脸颊的手,对着爹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随后淡淡地瞥向了做出诧异表情的父亲。 

 

“我有私事,我二十二了,父亲,同岁之人已有成家的,我连私事都不可以有么?”“不是…不是说你不能有私事,”爹害怕父亲再次火冒三丈,连忙开口打圆场,“小萌,以后给家里来个电话,你父亲为了找你就差把沪城翻过来了。” 

小少爷微微颔首,对着二人作了一揖,轻声道,“这件事是我有错在先,父亲和爹教训得对,若没别的事我先回房了,等下要去商会。” 

 

 

 

 

直到外厅里第三个人的身影消失之后,二人还是没能回过神来,沉默半晌爹才艰难开口问身边早已石化了的父亲。 

“你说,小萌这…这是怎么了?反复无常的…是不是,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啊?” 

 

 

 

 

 

 

 

 

 

 

沪城近来关于望舒阁的闲言碎语从未间断,先是戴家二少不知缘由地再未出入过二楼贵宾包厢,大家都说她现在一心扑在商会的管理上,纨绔子弟终于收心于家族事业上了。 

 

随后又是望舒阁的金字招牌被人见着频繁出入谢家,而谢家那已成年的小姐与少爷皆为坤泽,谢将军早年丧偶,之后再无婚娶,老爷子爱听戏曲又是人尽皆知的事,虽说折子戏与沪曲本质上不是同一种底子,但他对这种江南水乡的吴侬软语倒是偏爱有加,之前谢大小姐婚礼时也是特意请了莫寒前去唱一段,看来这乌鸦飞上枝头变凤凰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这样的饭后谈资传入戴萌耳朵里时,她正和谢可寅站在一道,莫寒正在自己斜对角坐着,端起茶杯吹了又吹,神情泰然自若,仿佛目前三个人谈着的话题事不关己。 

 

 

 

 

“莫寒,我知道我爸和你不是那种关系,”最后还是谢可寅打破了这份尴尬,“你没必要……” 

“谢大小姐,您不用这样假惺惺……”“小寒,”忽然有个人发话了,她瘦得愈发厉害,处处都透着劳累,声音里嘶哑清晰可闻,“别罚我了,好不好?可不可以不生气了?” 

 

 

 

 

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源头都来自自己,小少爷知道的,并非她罪己责躬,若不是这些天父亲把自己看太紧,无时无刻派人盯住自己的去向,连望舒阁方圆两公里之内都无法接近,莫寒也不至于和自己置这个气。 

在她眼里怕不是自己就是个床上得手之后便将其抛而弃之,转头又寻觅新欢的负心汉,或者对于她来说,从一开始就觉得自己不会为这场出乎意料的情事负责。 

 

 

 

商会的老狐狸们变本加厉地给她下圈套,虽然其他人总帮着自己,但那些人也都是在商会里待了有些年头,掌握了一定话语权的人们。 

好几次本该和戴家有往来贸易的商家老板一脸为难地表示自己也是迫不得已的,请求二少的谅解,戴萌现在算是明白了他们污浊的心思,不把自己这个从天而降的代理会长弄下去,他们心有不甘。 

 

父亲明面上称病,身体抱恙,实则在家里天天和爹乐得很,她下决心一定要坐稳这个位置,给莫寒一个不会被谣言缠身的未来,可目前这个状况却是与自己的意愿背道而驰了。 

 

 

 

 

身心俱疲的小少爷霎时红了眼眶,她从未这样向谁低声下气过,就连谢可寅都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看戴萌,再看看莫寒,好像明白了什么一般摇摇头,留下二人,自行离开了内厅。 

 

 

为情所困这种事比比皆是,看来喻言的铁瓷也难逃此劫。 

 

 

 

 

戏子瞧着她这幅失意又落魄的模样,就再也硬不下心肠了,她的确是在赌气,虽说自己好像没有资本去赌一切东西,但在一段感情里任何事情的发生哪里需要理由呢,好比她们那天的缠绵也是毫无征兆的。 

即便未曾对对方倾诉自己的本心,她也知道小少爷对自己的心意,可她就是难受,十天半个月不见一点身影,不说自己想不想她吧,难道就完全不想自己吗? 

 

 

 

“最近去哪里逍遥快活了?”“我?我哪都没去啊,商会很忙,父亲盯得太紧了,我不想让他……”“嗯是啊,我见不得光真是不好意思了。” 

每句话都带着尖刺,戳得戴萌浑身更加难受。 

 

 

 

 

 

因为早产的缘故,从小一直都病恹恹的,为此还被不知病痛是何物的喻言嘲笑是药罐子,直到成人之后才好了些,不过身子骨依然不算强壮,感染风寒对她来说更是家常便饭的事。 

 

 

可能是又发热了吧,她不想把那个人打击自己也算作一部分原因,只是觉得自己最近太累了,回去和父亲说说放两天假算了。 

 

戴萌面色苍白地站起身,勉强地扯了个难看的笑,“你好像不是太想看见我,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你被别人在背后嚼舌根,不过…是我想错了,抱歉。” 

 

 

 

 

 

 

出了谢府的门,她松了松箍着自己脖颈的领带,这个动作不禁勾起了自己的回忆。 

今天为了见久别重逢的心上人,小少爷在家里紧张了半天,衣橱里大半的西装被她换了个遍,生怕自己的打扮不时髦不好看。 

 

 

只是现在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她算是没见过比自己还好笑的笑话了,忍不住干笑两声,习惯性从内袋里掏了盒外烟出来。 

父亲和爹都不让她碰烟酒,可对于生性叛逆的人来说,越是禁止她碰不良嗜好,她就越是想要沾染。 

 

 

 

 

火柴一划,点燃烟卷的同时深吸一口气,焦油混合尼古丁的撩人烟雾侵入五脏六腑。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她已经做得很熟练了,顺势眯起眼一副很享受的模样,这样或许是能带走部分多愁善感吧。 

 

然而还没等她抽上第二口,一只白皙的手猛然夺走了那根细巧的烟,熟悉的不悦嗓音冷不丁地在耳边响起。 

微凉的掌心贴上自己滚烫的脸颊,舒服的感觉让小少爷低下头亲昵地蹭了蹭那个人柔软的手掌。 

 

 

 

 

“你怎么抽烟了?什么时候学会的?不准抽了知道么,我不喜欢,要是以后嘴里都带着烟味,那你别想再亲我了,听见没有?”  

 

 

 

 

 

 

 

 

“我是不是该回去了…”刚睡醒就没有一点棱角,野猫变成了软乎乎的奶猫,那个人嘟嘟囔囔地揉着眼睛,没有什么敬意的话语拉近了二人的距离,“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你想去哪里?”“嗯?嗯…哪里都不要去…就在这里……”揉完眼睛又把手放下来,紧抱住自己的腰,昨晚还说她呢,现在自己也这幅可怜模样是害怕她要走么,嘴上也没停下,“少爷抱着睡……” 

这话听得戴萌满心欢喜,湿润的吻亲昵地落在怀中人的额前,手臂再次收了收,让坤泽小小的身子整个都贴在自己身上,看着奶猫舒服地眯起眼睛,自己贴身内衣的衣襟被她抓牢,她就爱扒拉住自己,像是没骨头似的。 

 

 

 

“小寒,以后都住在这里好不好?”“嗯…”“你答应了哦?答应做我戴家的人了哦?”“嗯…?什么啊?” 

莫寒被这句突如其来的告白吓得打了个冷颤,彻底清醒过来的人猛的撑起自己上半身,浅茶色眼瞳定定地盯着面前的人愣了半天。 

 

 

“少爷,您,您…万万不得开这样的玩笑……”“我没说笑,小寒,”虽然料到她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戴萌依然心中一阵钝痛,她伸手不由分说地将面前的人又拉回怀中,“你不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情吗?你不可能不知道的。” 

 

 

 

 

 

 

正是因为知道才要阻止这份没有结果的感情继续肆意生长,莫寒心中的涩意越来越深,酸到心坎,红了眼眶,戴萌怎么就是摆不清楚她们两个身份的悬殊差距呢。 

 

一个是只手遮天的富贵少爷,一个是卖弄风骚的贫穷戏子,她们本就不是同一世界的人,更不用提感情上的事。 

一开始以为她是知道这些的,这段时间以来的温存不过是对于感情的一种宣泄。 

纨绔子弟们不应该流行新鲜感么,戴萌这么赶时髦的人为什么会这样死心塌地呢。莫寒想自己是搞不懂她的,她们更不应该这样草率地在一起,主要是,不能因她一人毁了戴家百年来的声誉。 

 

 

 

 

 

 

她颤抖着手,想要推开那个人的肩膀,却被反握进了火热的手心,赤诚的真心昭然若是,滚滚热泪也随之落下,“少爷…您不可说这种胡话的,若是被大当家和二当家听见……” 

 

 

“听见又怎样?我巴不得他们听见,”小少爷贴近了怀里哭成泪人的坤泽,轻柔的吻里带着满满的怜惜疼爱之情,“我就是要娶你,我只要你一人,我要你做戴家的二少奶奶,以后谁都不准看不起你,谁都不会在你背后指指点点,谁都必须对你卑躬屈膝。” 

 

 

 

“小寒,嫁给我可好?” 

 

 

 

 

 

 

 

 

 

 

 

 

父亲回来之后发现自家这位小少爷又开始阴晴不定起来,走之前虽说总是一副开心不起来的苦瓜脸,但好歹待人接物还是温和有礼的,可这次他一到家便发现了戴萌的不对劲。 

 

 

 

无缘无故经常发脾气,对着爹也会做个甩手掌柜了,在商会更是雷厉风行,稍不顺心就对旁人严加责罚,居然连那群老狐狸都在私下奔走相告最近少惹戴家二少为妙。 

 

 

问她自己是不可能问的出什么东西了,但即使是严父也不可能对孩子的反常状况不忧虑,所以便探探爹的口风,想着他或许有点线索。 

果不其然,在难得的软磨硬泡,爹终于松了口,他也总算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莫寒从望舒阁后门走出来时已是午夜时分,宵禁取消意味着街上多了一些地痞流氓四处游荡,可她现在已经不会在意这个了,随便吧,心都死了的人活着也不过就是行尸走肉罢了。 

 

 

 

 

从拒绝戴萌,踏出戴家大门的那天开始,她的心就死了,那株娇滴滴的玉簪花随之渐渐枯萎,再无雨露阳光的滋润,再无温柔体贴的拥抱,再无宠溺疼爱的亲吻,再无戴萌这个人的存在。 

不过今日回家路上竟然无人前来骚扰,这让她不由得有些意外,以前或多或少都会有这么一两个,今天这种情况她反倒是有点弄不明白了。 

 

 

 

 

 

 

然而自己还未进入家门,就被人从身后紧紧环住,醉酒之人身上暖和无比,盖不住的紫杉香气透进自己衣内,还是那股令人安心的味道。 

 

 

 

气氛沉静良久,谁都不舍得先开口打破这样的旖旎,只想着时间若是能够停止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回过神的坤泽抚上身后人的手背,可两人心意相通到自己每次即将要推开时,却会被她牢牢抓住,无一例外,所以想到这件奇妙的事就会忍不住窃笑。 

如果只论私心不论家境身份,莫寒觉得自己与戴萌是相配的,众星捧月的外表和心有灵犀的默契,这说明她们是有缘有分才会对彼此情深意切,可正因为这样,不得不分开这一残酷现实对她们来说显得更加不近人情。 

 

 

 

 

 

“怎么会来?不是说好了……”“是你自己说好的,我没和你说好,”半推半就地被塞进了车后座,幼稚霸道的小少爷欺在自己身上,也不知在对谁宣示主权,“小寒,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了,你有没有…想过我?” 

 

 

 

不求想着只问是否想过,莫寒心尖像是刀割了般难受,干嘛要小心翼翼的呢,还以为拒绝之后便会心灰意冷不愿再来找自己了,没想到戴家二少还是个认死理的主,说要定自己就是要定了,不会再改任何主意。 

 



 

 

 

 

 

 

 

第二天戴萌直接去了商会,如释重负之后却又忐忑不安起来,她没有告诉莫寒自己即将要和父亲摊牌婚娶这件事,爹可能也只是以为她玩玩而已,但对于她自己来说,一旦动了真情便是永远的事,要定了莫寒就是要定了莫寒。 

 

思绪飘忽起来便会想到昨晚那个人奶声奶气的可爱模样,嘴角也忍不住藏进满满的笑意与温柔。 

 

 

 

 

 

 

终于开口对自己诉说了真心,野惯了的小猫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自己能够依靠的港湾,变得患得患失是寻常事。 

 

 

 

抱着那个人哄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随后拿出了自己思忖良久,挑了半天才选中的礼物,生怕她不喜欢,生怕她会拒绝,赠的时候心里像是在打鼓。 

 

 

“小寒…这,这是……”“好漂亮,”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并未在意自己的摇摆不定,仿佛一只顽皮小猫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地端详着她手中的东西,“少爷怎么会买这个?” 

她将怀中人抱上来一些,轻柔地为她挽起光亮的顺滑的墨色长发。 

 

 

笨手笨脚的小少爷从不知道怎么梳一个漂亮的发髻,自己虽也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但一直都是潇洒不羁地披散着。 

家中父亲、爹,还有大哥,都生为男子,更不知发髻这种东西到底是何样子。 

 

忙前忙后也只能潦草地梳起了一个不太好看的发髻,小少爷有些挫败,但自己的心上人乖巧懂事地没有言语半分,静静地等着她下一步举动。 

 

 

“这簪子是送你的,我给你戴上,可好?” 

 

 

 

 

 

 

碧绿的翠玉略显老气,所以少爷前去定做时并未嘱咐店家整支簪子都要用玉。 

用玉的地方也不要全部用翠玉,而是要用白玉配上翠玉加以修饰,用十分稀少罕见的羊脂白玉与翡翠极品的老坑玻璃种。 

 

 

那白玉经过能工巧匠的精雕细琢之后,打磨成了一朵美丽盛放的玉簪花,品相极佳的老坑种翡翠在一双大手中变幻成了几片小巧玲珑的绿叶,镶入簪子后衬托得那朵玉簪花更为娇艳欲滴。 

再佐上几颗成色纯正的碎钻,嵌进玉中成了残留在花瓣上的晨露。 

 

 

任凭谁见了这支簪子都要惊呼想出此番创意的人是何等的浪漫风趣且出手阔绰才能得来这样的传世之宝。 

 

 

 

戴萌坚定地认为,银簪配白玉,细巧的人就得配细巧的簪子才行。 

 

 

 

 

白玉凝脂,碎钻璀璨,翡翠明亮,银簪流光,莫寒定定地看着戴萌手上那支造价不菲的簪子。 

 

她怎么可能配得上这样名贵的首饰呢,这就像之前小少爷赠与她的那些戒指似的,也就像小少爷本人一样,都是她永远可望而不可即的宝物。 

 

 

 

 

 

“少爷…使不得……”“我知道你定会这样讲,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啊,小寒,”身后的人嗓音低沉柔和,一点一滴浸润了她自卑的内心,让她知道是被人深爱着的,“你就如同这支簪子一样,簪体虽是普通银制,但最后的花却是极尽奢华,即便出生贫寒低微那又如何呢,长大成人之后仍旧出落得美丽动人,清新脱俗,亭亭玉立,别人看轻你,你也不要看轻自己,你活得清清白白,比起那些掌握权势却满身肮脏的人不知道要高贵到哪里去呢。” 

 

 

 

 

 

 

莫寒一直都未妄想过会有权贵之人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真心话,她甚至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只会怔怔地望着那个眉眼俊俏的人。 

望着她为自己轻轻戴上那支不合自己身份的簪子,望着她低头亲吻自己。 

 

可能,自己的整颗心也要交于她手中了吧,她又怎么可能再爱上别人呢,不可能的。 

 

 

 

 

转身抱上那人的窄肩,凝视着自己的黑眸温润如玉,她总爱轻咬那饱满的唇瓣。 

 

 

 

 

“我爱你,戴萌,我爱你。” 

 

 

 

 

 

 

 

 

 

 

 

 

也不知是谁传起的小道消息,坊间八卦总是很容易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 

 

 

 

 

本想着先下手为强的小少爷这次是彻头彻尾弄僵了,回到家便看到父亲和爹面色凝重地坐在外厅里,好像是正等着自己的归来。 

她径直向他们两个走去,戴萌觉得做人就要坦坦荡荡,不弄虚作假,她是要将莫寒明媒正娶的,不是要分什么正室小妾,她是只要娶她一人为妻。 

 

 

“父亲,爹,我回来了。”“你自己先把事情说清,给我说清楚。” 

 

父亲并未同想象中那样怒发冲冠,严肃的人面无表情地用指节敲了敲桌子,冷声让她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全部说一遍。 

 

 

 

这传言肯定是诋毁莫寒了,戴萌虽然没有听到源头版本,但也从商会的人口中略知一二了,总而言之是将那个人贬得一文不值,还说她此举是在败坏戴家清白的名声。 

戴家二少如此尊贵的身份居然要寻一知名戏子作自己的妻,也不知是那戏子极尽狐媚本色勾引少爷,还是少爷一片痴心被那戏子迷了眼,可不管是哪一种,都是污言秽语,不堪入耳的谣言。 

 

 

 

“父亲,不管您在外头听到什么,我都想告诉您,莫寒不是那样的人,她活得清白,做事做人都很用心,前小半辈子她已经过得很苦了,我爱她,我想娶她,好好对她,不让她再受半点伤害。” 

话音刚落,她做出了一个令父亲和爹都意想不到的举动——扑通一声直直跪倒在二人面前,垂着双手低着头,声泪俱下,说话几近哽咽。 

“父亲,爹,就当做我不孝吧,是我硬要缠着她的,是我先倾心于她的,是我给戴家抹黑了,你们不要怪罪到她头上,我真的不可以没有她,求求你们成全我。” 

 

 

头还未磕下就被人扶住,爹终究是最疼她的,赶紧起身抱着她,转头就冲着父亲吼道,“你哑巴啦!平时骂人的时候不是挺会说的吗?!要你讲话的时候就没声了!孩子都跟你这么说了你表个态会死啊?!” 

随后又满脸怜惜地搂着小少爷,帮她擦擦眼泪拍拍背,让她放宽心,他和父亲都不会阻挠她的爱情,想做什么就去做罢。 

爱一个人没有错,若是太过在意世人的眼光,变得畏畏缩缩,最后忍痛抛弃心上人的话,那才不是戴家人会做出的窝囊事。 

 

 

“原本是不想你步我后尘,所以才想尽办法不让你去见她,”父亲撑着红木座椅的扶手慢慢站起来,倾身将她扶起,难得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你要知道人言可畏,若你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保护好她,那我宁愿做这个坏人,亲手拆散你们,不过现在看来当时我对你爹是什么样的,你现在对她就是什么样的,或许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小萌,切记你今天说的话,一辈子都不要忘,娶回家便是戴家的二少奶奶了,要好好待她,你若是负了她,那才是真的给戴家抹黑。” 

 

 

 

 

 

 

 

 

孩子气的小少爷几乎是一路飞驰冲向那个人家门口的,她已经忍不住自己激动澎湃的心了,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告诉那个人父亲同意她们的婚事了,她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和她在一起了。 

 

 

 

 

 

 

可当她满心欢喜地推开院门时,小小的房子里却静悄悄的,屋内屋外哪里不见那个人的身影。 

 

 

 

 

只剩下一株孤零零的玉簪花种在盆栽里,摆放在那个长满青苔的石阶上,蔫蔫地瞧着她,仿佛在嘲笑她目瞪口呆的滑稽样子。 

 

 

 

 

 

 

 

 

 

 

 

 

站在船头的人大约算了算时间,少爷这个点应该已经看到自己的信了吧。 

 

没怎么学过写字的戏子内心不禁有些难过,那毕竟是自己留给那个人最后一点念想,应该把字写好看才对,也不知她会不会笑自己字丑。 

不过那人这么宠自己,若是还在自己身边的话,肯定会一把将自己抱起狠狠亲一口,说自己可爱。 

 

 

 

 

江风微微起,吹乱了垂落在鬓角边的一绺碎发,也吹乱了她的心,用小拇指勾住不听话的发丝。 

莫寒看着船慢慢驶离码头,河岸越来越远,沪城越来越远,自己的心也离自己越来越远。 

 

 

眼神黯淡无光的人又叹了口气,她无法再在那个地方待下去了,她不可以再给那个人家里的名声抹黑了,怎么可以因为她一人就引起这样的轩然大波呢。 

戏子对此诚惶诚恐,她不应该有这样的待遇,更不配成为别人口中的八卦谈资。 

本身被少爷爱着就已经是一件压力很大的事了,即使那天戴萌对自己说了那些话,她仍旧没办法放下心中的负担。 

 

 

 

 

 

在被某家偏门小报爆出戴家二少与自己的恋情之后,她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和戴萌好了,少爷不在意,可是自己在意。 

就当是她传统,是她守旧,是她固执,她自此不愿再去打扰那富贵人家分毫了。 

 

情也好,爱也罢,戴萌这么优秀的人,生在商贾之家,长得俊俏漂亮,又如此聪明伶俐,行事爽利痛快,她以后能找到比自己好一千一万的人,又何必将大好人生白白浪费在自己这个小角色身上呢。 

而自己,是不可能再遇见比她更好的贵人了,所以即使带着对她的刻骨思念独自活下去也没关系,因为与她相爱过已经是自己莫大的荣幸了。 

 

 

 

 

 

 

只不过自己还是有点自私,发髻中插着的那支簪子最终没舍得还给她,犹豫不决了良久,玉簪在自己手中放下又被拿起。 

实在是太喜欢了才会这样纠结,不是喜欢这簪子,而是喜欢那个人赋予它的那层涵义。 

 

这是只属于自己的首饰,是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真心为她打造的首饰,她舍不得簪子,更舍不得那个人。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远处传来了那个人焦急的呼喊声,叫自己小名的时候还染上了哭腔,每次看到她哭都觉得心被活生生剜去了一大块,少爷的眼泪也是金贵的珍珠,怎么可以轻易掉下来被人看见呢,要好好收着才行啊。 

 

 

 

 

 

 

 

船未开太远,她还能看到码头上的动静,身着石青色西装的样子就如同初见那天一般帅气好看。 

那个人不知为何跳了又跳,随后便往下开始脱衣,先是外套,再是马甲,最后是领带和皮鞋。 

 

 

冬日里只穿着薄薄的衬衫与西裤的人奋不顾身地从那岸上一跃而下时,莫寒猛然睁大了眼睛,半个身子都快探出围栏,撕心裂肺的叫声冲破喉咙。 

那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做?!自己的身子骨有多禁不住冻自己不知道吗?!万一感染肺炎要怎么办啊?! 

 

“戴萌!你不要过来!戴萌你快点回去!你疯了吗?!这种九寒天怎么可以在江里游泳!你不要命了啊!” 

 

 

 

 

 

可无论自己怎么喊都是无用的,那个人一旦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泳姿倒是一等一的标准,但现在根本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她慌忙奔到船头,哭着请求船家回头救救少爷,自幼体弱多病的人怎么受得住这样刺骨冰冷的江水与寒风。 

 

 

还好船家是好心人,不过论谁一听戴家二少的名头,都会赶紧调转方向,快速往那个人的方向驶去。 

 

 

 

 

 

 

好不容易将戴萌从水里捞上来,莫寒气喘吁吁地跪坐在甲板上,还未等她开口,那个湿漉漉的人发着抖,直直地抱了上来,恸哭声里的伤心不亚于那天发烧找不见自己。 

“小寒…小寒为什么……为什么走了?不要我了吗?还说那样绝情的话……为什么?为什么啊…?” 

 

 

 

信里的话并非自己本意,她只是想让戴萌忘了自己才把她们之间的感情贬得一文不值,因此在写信时她也偷偷抹了好几回眼泪,差点就写不下去了。 

 

 

“说什么逢场作戏…说什么看中我钱财……你骗人!你骗人……你若真是那样的人你就不会把所有的首饰都还给我…却独独把我赠你的玉簪留下,为什么走了?你告诉我啊,为什么走了啊?” 

“少爷…少爷别哭了,我始终是配不上您的,我不想您因为我被别人戳脊梁骨…对不起……是我自说自话走了……对不起……” 

 

 

 

 

推不开紧箍着自己的乾元,坤泽有些急了,这样下去不是让别人白白看笑话么,要是让人传开了,以后少爷在沪城还怎么待。 

即使别人不会明着说她半分,可背后那些用词有多难听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 

 

“您别抱着我了…让人看见了对您不好……”“我就是要抱你!我不仅要抱你我还要娶你!我要告诉所有人你莫寒是马上就要嫁进戴家,马上就要做戴家二少奶奶的人,谁都不敢再对你冷眼相待!” 

小少爷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江风吹得她瑟瑟发抖,可眸子里的坚定不移完全不受影响,她对莫寒的爱天地可鉴,绝不可能再动摇,“我父亲和爹已经同意我们两个的婚事了,这是戴家大当家二当家都同意的事情,这沪城人谁敢说半个不字?!” 

 

 

 

 

 

 

还好找到她了,戴萌不敢想自己要是没能赶上这班船会是怎样的场景。 

但是以她这样的性子,不管天南海北,她是定定会将自己的心上人寻回来的。 

 

她们二人是两情相悦,凭什么要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东西而被拆散。 

 

 

 

 

“你…你说什么……?你…你……”“我说他们两个都同意了,”小少爷把吓傻了的小野猫锁进自己怀里,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浑身湿透了,手忙脚乱地又想把她推开,“哎呀我现在身上这么湿!我……” 

 

 

 

 

还没等她说完,唇上就堵上来一个暖暖的物体,是自己最熟悉的触感,窃窃私语的围观者远远地发出了哇的感叹声,可她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 

 

 

她眼里只有面前娇小可人的坤泽。 

 

 

 

 

 

 

“戴萌…你若是后悔了怎么办?你会后悔的……”“爱上你之后我就没想过什么悔不悔,我定是要娶你的,我要是后悔,天打雷劈,我不得……啊呀,你打我干嘛?”“谁,谁叫你乱说话的!你死了…是想留我一人在这世上吗……” 

 

 

 

 

哭红了双眼之后就变得像一只软绵绵的小兔子,面前的人无时无刻都牵动着自己的心。 

 

原本乌沉沉的天气不知怎么的竟云开见日,那支玉簪在光照之下透出耀眼的光芒。 

 

 

 

 

“二少奶奶,余生请多指教了。”“那二少爷以后要乖乖听话,不准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遵命!…阿嚏!” 

 

 

 

 

 

 

 

 

 

 

 

 

虽然在床上病恹恹地躺了好几天才能下床走动,但戴萌特别开心快乐,那张大床上终于不再是只有她一人霸占了。 

 

身边那个温软可爱的人蹙着眉头噘着嘴,小声哄着自己喝那些苦兮兮的药,喝完了就会不依不饶地缠在莫寒身上要到亲吻才行,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总会妥协,随她黏糊地亲了一会儿,便心满意足地砸吧着嘴乖乖躺下,将那个人拥入怀中。 

 

 

“说起来,好久没去望舒阁了。”“想那里干嘛?”小野猫眯起眼睛又亮出了她锋利的爪子,“嗯?这是看上谁了又?” 

打翻了那个人的醋坛子,小少爷倒没有这么担心,乐呵呵地抓过小手亲了又亲,抵着鼻尖轻声细语道,“那我确实看上了望舒阁的金字招牌,这我不得不承认。” 

“……呸!没个正形,就你油嘴滑舌是吧。”怀里人双颊一红,食指轻点那个人的嘴唇,不由自主地皱了皱鼻子。 

 

戴萌笑起来,亲吻里都沾着甜蜜的味道,“好啦,我是想说望舒阁的桂花糕挺好吃的,我不爱吃甜食每次去都要点,我爹也爱吃,这么久没尝到还真有点馋了。” 

“桂花糕?!原来是你啊?!”“啊?怎么了?”小少爷被少奶奶的讶异弄得一头雾水,“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是说你原来喜欢吃那个。”“嗯啊!真的好吃!小寒也吃过吧?”“额嗯…对……” 

 

 

莫寒好像并不想过多谈及此事,戴萌权当是她不想提起的伤心难过,便也不再说到这些了。 

 

 

 

 

 

 

 

 

第二天身体总算舒服多了的人受不了再被关在房间里,她本就是活蹦乱跳爱玩的个性,迫不及待地跑出屋子。 

到了内厅却发现爹居然正津津有味地吃着桂花糕,那外形和颜色都神似自己在望舒阁里吃到的那款。 

 

 

“诶小萌你起来啦?快点来吃桂花糕呀。”“这…这哪里来的?!” 

“戴萌!你怎么起来了!快点躺回去!你身子还没好利索不准起来!” 

 

 

 

爹还未咽下嘴里最后那口糕点,便猛然听见某个人尖细的嗓音,呛得他连连咳嗽,赶忙喝口茶压压惊。 

 

莫寒走近了才发现爹喝着茶水,脸色不是那么好看,便知道刚刚自己吓着人了,连连鞠躬道歉,爹摆摆手,笑着道,“小事小事,无妨,小寒,我们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拘束的。” 

 

 

“你才是啊,怎么从厨房过来?还穿着下人做事的衣服,家里不用你动手,你安心做你的二少奶奶就好了。”戴萌一个箭步冲上去,急着把属于自己的坤泽抱在怀里,压根不管自己的爹到底有没有事。 

被冷落的人直摇头,调侃了一句儿大不中留便拍拍屁股回房间了。 

 

 

 

 

内厅里只留下了那总爱相拥着的二人。 

 

 

 

 

 

 

 

 

“桂花糕,吃了么?”“还没,你特意去望舒阁拿来的?”“什么啊,这是我做的。”“你做的???!” 

这下轮到小少爷吃惊了,她看着面前的人拿起盘中晶莹剔透的桂花糕,放到自己张着的口中,随后又凑上来调皮地咬了一口,与自己共享了同一块糕点。 

 

 

“好吃么?”“好…好吃!当然好吃!你做的怎么可能不好吃!”“就你这个小笨蛋觉得好吃,大家都说味道奇怪呢。” 

“为什么?确实有股与众不同的味道,但是并不奇怪啊,”小少爷歪着头,略带困惑地问她,“对了,说到这个,到底里面是掺了什么味道啊?” 

 

 

“这个么……”少奶奶弯着的眼睛像是天上明晃晃的月牙,簪子上的玉花熠熠生辉,但比起她的笑颜还是逊色了不少。 

 

 

 

 

“当然是玉簪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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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阂 - 育儿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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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自家老公叫醒的小白团子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伸手抱她的时候才发现指尖的触感不对,怎么好像不是平时自己会摸到的布料质感啊? 

她努力眯起那双兔子眼睛,这才发现俯下身凑近自己的那个人居然穿戴整齐,看上去是一副马上就要出门上班的模样,便有些云里雾里地问她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要去啊,是有什么急事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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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自家老公叫醒的小白团子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伸手抱她的时候才发现指尖的触感不对,怎么好像不是平时自己会摸到的布料质感啊? 

她努力眯起那双兔子眼睛,这才发现俯下身凑近自己的那个人居然穿戴整齐,看上去是一副马上就要出门上班的模样,便有些云里雾里地问她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要去啊,是有什么急事吗。 

 

那个人愣了愣神,笑着坐在床沿上,将她抱进了怀里,惩罚似地用力捏捏弹性十足的屁股,她忍不住蹙起眉头哼唧着痛,然后那个人就会心疼地帮她揉一揉捏红了的地方。 

暖和干爽的掌心好舒服,莫寒差点就忘了刚刚自己问了什么,又要睡着了,还好那个人开口回答她了,“什么上班,我是从事务所回来了,今天不是要去幼儿园参加亲子运动会么?先去处理点事,不过我要再去一个地方,你先带小信去幼儿园,我等下来。” 

 

这段话听着就让她有些不乐意,不过温柔湿润的亲吻及时落在了自己的嘴唇上,一点一点抚平心中那些莫名其妙的焦躁不安。 

乖巧地蹭蹭那个人就裹着被子坐了起来,凑过去伸手搂着那个人的后颈,探出舌尖舔舐那好看的唇瓣,像是要把那些香甜的柑橘味道都卷进口中一般。 

 

“宝贝要起来了?”“嗯…起来了,你出门吧,不用担心我了,我会带女儿先去的,不会迟到的,你放心好了。” 

其实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不过她不想让那个人这么赶时间,作为业界知名的金牌律师,有时会很忙,那作为那个人的伴侣,自己当然也要帮着减轻负担。 

更何况她都多大的人了,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非得老公抱着喂早饭吃,那个人不在的特殊情况下,她都会做回自己,做回莫寒,只有在戴萌身边,她才是爱撒娇的宝贝,才是软糯的小白团子。 

 

“那我先走了,别喝冷的知道么,牛奶要热一热。”“知道啦,每次都这么啰嗦…”抱怨归抱怨,还是恋恋不舍地又要了几个充满怜爱的亲吻,这才目送着自家老公出门,自己也准备起床了 

 

 

 

 

小信对于今天进厨房看到的不是爸爸而是妈妈这件事感到万分诧异,棕色眼眸睁得圆溜溜的,瞠目结舌的模样让莫寒觉得有些好笑。 

把烤好的吐司放进盘子里,就端起做好的早餐,往外面走,小家伙傻傻地抓着她的衣角,跟着她一起往外走,“怎么是妈妈做早饭啊?” 

“你爸爸有工作提前出门了,但是运动会她会来的,你别急,爸爸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的。”莫寒这么说着,看到小家伙一边点头一边咔嚓咔嚓吃着东西,嘴角沾到了面包碎屑,就拿起餐巾纸帮她擦干净,叮嘱她吃慢一些,别着急。 

 

“爸爸这么早就去上班了啊,”小信难免为此感到愧疚不安,搓着手里的叉子,露出有点难过的表情,“早知道我就不提了,我不知道……” 

妈妈看她这样便笑着将她抱到了自己腿上,平时也没这个机会,今天就当是特例了吧。 

小家伙怎么还会因为这种事而自责啊,只能用和那个人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来形容了。 

 

她亲了一口怀里的小人,垂下眼帘柔声说道,“好啦,没事的,爸爸本来就是应该去的,她不去才是没尽到做爸爸的责任,你和工作,爸爸肯定是以你为重啊小傻瓜,今天难得爸爸不在,妈妈抱着你吃早饭好不好?” 

这句话一说出口,小家伙果然眼睛一亮,急切地问她真的可以吗,带着点不相信的语气,但又很想要的模样,莫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乐得反复亲着可爱的小人。 

 

 

这么喜欢小信不只是因为那十个月与她成为共生体,更多的也是因为她和戴萌实在太像了,以至于对那个人的喜欢都转嫁了一些到自家女儿身上。 

 

“当然可以啊,不然妈妈问你干嘛,而且这是妈妈和小信的秘密,不可以告诉爸爸的,明白了吗?” 

被那家伙知道立刻就醋飞了,万一又对女儿发火怎么办,她可不敢保证,但是宠女儿是做妈妈的本能,再说了这种东西隐藏起来也没意思。 

“知道的,”小家伙了然于心地点点头,俨然是个小大人的样子,“是没有告诉爸爸,不是骗爸爸,所以不算我说谎的。” 

 

 

嗯,看来这是学到她爸爸的精髓部分了。 

 

 

 

 

运动会是十点钟开始,莫寒带着小信九点半就到了幼儿园,从小教育女儿不准迟到也是基本的家教。 

操场上暂时还冷冷清清的,只有寥寥无几的家长和小孩子坐在各自的小板凳上。 

 

 

 

类似的亲子运动会一般来说也就两三个小时就能结束,看小家伙坐在自己身边高兴地翻着随身带着的漫画书,便坏坏地问她不是想参加运动会吧,是不想上学吧。 

“啊…妈妈怎么知道?”被揭穿了就会尴尬到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努努嘴,莫寒还以为看到了自己小时候呢。 

 

用戴萌的话来说就是,的确是亲生的。 

 

“你爸爸也是,高中和她谈恋爱的时候吧,一遇到运动会就活蹦乱跳地找我约会,你就和她一样,哈哈哈。” 

说完便忍俊不禁地顺了一把小家伙光滑水亮的黑发,伸手搂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小脑袋,开始陪她一起看着漫画书。 

 

 

 

嘻嘻哈哈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接近十点的时候,莫寒看了一眼手机,不出意外是毫无动静的状态。 

她叹了口气,律师这份工作总是很容易突然有事要加班,而且一旦出了岔子,这下班时间就更说不准了。 

 

 

刚想开口安慰一下身边的小家伙,就听到那个原本天真活泼的声音变得尤其淡然,脸上也仿佛是习以为常似的,“妈妈我没事,不用说什么的,我早就做好爸爸会来不了的准备了,本来就是我的恶作剧,没关系的。” 

 

这话…怎么像自己逞强时候会说的东西啊? 

听得莫寒额头上都快沁出冷汗了,她是觉得小信学习她们两个身上什么东西都好,但千万不要学到她的一味逞强和戴萌的自以为是就好了。 

然而现在……看来为时已晚了。 

 

 

这怎么让她有种现在是要开解小时候的自己的感觉啊? 

 

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一般来说一个人最了解自己的是自己,最不了解自己的也是自己,一下子真的要让她剖析自己还真挺为难的,虽然她现在已经不会再和戴萌逞强了。 

难受就是难受,伤心就是伤心,反正只要在那个人的怀里,就好像就拥有了全世界,不管怎么哭怎么闹,她都会温柔地包容自己的全部。 

 

摸了摸身边小家伙的头,她没再说什么话,把安慰的话咽了下去。 

 

 

 

 

一个小时过去了,大忙人金牌律师终于姗姗来迟,莫寒出去接她的时候就看到她喘着粗气,身上的卫衣有些凌乱,看来是刚把西装换下,匆匆把要换的休闲服套上就赶过来了。 

家里到幼儿园走路也就十分钟的旅程,但这个人都上气不接下气了,肯定是跑得超级快,不然体能这么好的人不应该喘成这样。 

 

 

“你可算是来了,还以为你不来了。”语气不由得会责怪她。 

金牌律师却没有在意那个,随便嗯了一声,就特别紧张地抓过她的手问她女儿是不是不开心了。 

 

这怎么可能会开心呢?那小家伙心里多期盼爸爸能和她一起参加这种活动啊,刚刚就能看见那张皱巴巴的小脸上对别人家父母露出的羡慕之情了。 

每次都以工作忙或者各种推脱不了的原因而无法出席,以前从来不说也是因为爸爸没对她做出过任何承诺,但这次都答应她了,这不就是不守信用的表现么? 

 

作为爸爸却没有以身作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你自己说她开心不开心。”“唉…早知道我不过去了,我不知道会用这么久。” 

“这次就是你错了,你是全责,所以你要和女儿道歉听到没,别说什么早知道,”她牵着那个耷拉着脑袋正在懊悔的家伙往里走,免不了数落她几句,“那我要是早知道的话,高三那年还不和你分手呢,你没能早知道的事多了去了。” 

 

金牌律师小鸡啄米般地不停点着头,现在自家宝贝现在说什么都是对的,看来今天她的家庭地位又是最底层的了。 

 

 

……不过自己好像从来没提升过什么地位哦,第一永远是小白团子,第二永远是小家伙。 

 

算了,没关系的,最底层她也愿意得不得了。 

 

 

 

走到女儿身边,她只是抬头看了看爸爸,说了句爸爸来了啊,然后就转过头对着前面欢声笑语的景象发呆,把刚刚打过招呼的人当成了空气。 

 

这还是戴萌第一次遇见这种状况,她还以为小信不会这么生气难过的,毕竟小家伙这么听话懂事,肯定会体谅她的,现在看来她又在自以为是了。 

她无助地转过头求助莫寒,身边的人白了她一眼,耸耸肩表示自己爱莫能助,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别找她,她也没辙,解铃还须系铃人。 

 

 

可不管自己怎么好声好气哄着,那个小小的人都倔强地扭着脸,不愿意和她说一个字。 

这让她有一种回到了高中的感觉,因为每次那个人和她冷战也是这幅爱答不理的样子,真是气人得很。 

 

戴萌叹了口气,问她那你要怎么样才肯理爸爸啊,然而这句话不知道哪里突然刺激到了小家伙。 

她噌一下从小板凳上站起来,飞快跑到妈妈旁边,用力抱住妈妈的腰,脸也拼命埋进妈妈的怀里。 

 

这下真的是完全手足无措了,她局促地站起来,看到莫寒看着小信笑着摇了摇头,带着女儿暂时走远了些,离开之前还上下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坐下。 

 

 

 

 

等离开了戴萌的视线,她才停下来,蹲下身,帮早就开始哭哭啼啼起来的小家伙擦着眼泪。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这模样真是和自己太像了,一点都不好。 

 

 

“小信,现在妈妈问你,是不是生爸爸的气了?不准骗妈妈哦,要做个诚实的小孩子。” 

这么一说果然得到了点头的回答,然后又问她是不是很生气,小脑袋又点了点。 

 

“那为什么刚刚不说呢?不告诉爸爸也就算了,都不愿意告诉妈妈,为什么?” 

一面对这种问题就闭口不言了,自己如果是大别扭鬼,那小信就是小别扭鬼,这可不行,必须得纠正过来。 

 

 

“你这样实在是和我太像了,小信啊,我就是不希望你这一点像我。有什么话就要说出来,有什么火就要发出来,憋在心里很难受吧,你不说我都知道,你要是真的没事你就不会哭了对不对?明明这么生爸爸的气,可就是不愿意告诉她,所以现在对爸爸不理不睬是在惩罚她吗?爸爸难道不会因为小信不理她而感到伤心难过吗?” 

“爸爸已经知道错了,我也教育过她了,知错能改的都是好孩子对不对?那爸爸也是好孩子呀,所以你应该对她生气对她发火告诉她你为什么不开心,可你这样什么都不说,如果今天没有妈妈在,那爸爸永远不知道你因为什么生气,你觉得这对爸爸公平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小家伙就慢慢停止了哭泣,最后安静地看着别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莫寒凑上去亲了一口她还沾着泪水的小脸,“小信觉得被我戳穿心事很难为情是吧?都说了你瞒不了我了小傻瓜,你一定要改掉这种性格,不然会很后悔的。” 

“所以,妈妈会这么说是因为后悔了吗?”小家伙将目光移到了她身上,好像已经不再失落别扭了。 

 

莫寒平静地注视着她,除了眼睛像自己以外,其余的就是缩小版的戴萌。 

这么想就忍不住转身看着那个人落寞的背影,好像低着头在发怔,又回过脸,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很后悔,特别后悔,后悔到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再这么逞强,不管有什么情绪都要发泄出来才行。就是因为我现在如此后悔所以才不希望小信你也是这样的性格,你明白妈妈的意思吗?” 

 

 

 

 

总算是做完小家伙的思想工作了,帮她擦干净小脸,便拍拍她示意她先过去,接着就看着她跑回去,扑到爸爸的背上,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好像还打了爸爸好几下泄愤。 

不过那个人笑得很开心,看样子还挺享受的,又把她抱在怀里亲了几口,低头耳语了一会儿就看到小家伙探出头时,终于重新展露出了灿烂无比的笑颜。 

 

 

她这才走回去,本来是想坐到板凳上的,结果却被金牌律师一把抱到了腿上,瞬间就羞红了脸。 

身边齐刷刷射过来的视线刺得她浑身难受,便推搡着那个人的肩膀,想让她放自己下来。 

 

结果还没等那个人放手,面前就路过了一个小朋友,应该是小信的同学,和她热情地打着招呼,还惊奇地说哇你爸爸妈妈好长得好好看啊,小家伙很骄傲地回应了一句那当然。 

“而且感情真好诶,不像我爸妈,就知道吵架,从来没见过我爸爸把我妈妈抱在腿上坐着,真是羡慕你。” 

 

 

听到如此童言无忌的发言莫寒愣了愣,推着戴萌的手也停顿了一下,抿着嘴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环上了她的肩膀。 

 

 

 

他人看她们的目光好像总是羡慕又嫉妒的,每个人听见她们两个已经在一起十七年这件事都是一副怎么都无法相信的模样。 

十七年真的过去了,可她们却比以前感情更好了。 

 

谁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爱情和亲情,她都要拥有。 

十年前的自己做梦也没有想到吧,她真的实现了这个理想,现在自己抱着的,是自己的爱人,也是自己的亲人。 

 

 

“不用放下来吗?”“嗯…老公。”“嗯?怎么了?” 

凝视着那个人的淡棕色眼眸温柔如水,腰被紧紧地搂着,在她怀里就可以无视了身边的嘈杂环境,现在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了自己面前的人。 

低下头在她的嘴角留下浅浅一吻,又香又甜。 

“我爱你。” 

 

可能是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出格举动,毕竟在那个人眼里自己一直都是一个脸皮很薄的人,所以就很惊讶地挑起眉尾,看了她一会儿。 

不过转而又笑了起来,眯着眼睛的模样特别像可爱的小狼幼崽。 

 

“好突然啊宝贝,不过我也要说,我爱你。” 


 

 

 

 

 

 

都说孩子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当今社会层出不穷的儿童兴趣班提高班比比皆是,看得家长是头昏脑涨,有些时候想都不想,直接先报上几个再说。 

然而逼着自家孩子不爱学还要硬学的下场就是使得孩子对学习新知识新技能的厌恶心理日趋加重。 

 


在这一方面,戴萌和莫寒从来都不会去逼迫小信学些什么,她们两个一致认为家教才是最重要的教育,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甚至影响她对下一辈的教育。 

 

外面那种学习班都是女儿说有兴趣想要学才会去了解,而且她们也不会轻易同意小信学一样东西。 

小孩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很平常的事,说是喜欢某样技能可能也只是一时冲动,让她充分了解她想要的到底是怎样一种东西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最近小家伙又爱上了乐器这种东西,看电视的时候偶然看到交响乐团的演奏,就被迷得挪不开眼,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看上去很帅,所以她喜欢。 

莫寒对此哭笑不得,什么叫看上去很帅所以喜欢啊?那她爸爸看上去还帅呢,不过女儿喜欢爸爸是应该的,喜欢乐器就不要用这种很站不住脚的理由了吧。 

 

 

“妈妈我不能学这个吗?”“额,当然可以学,只不过不管学什么都很辛苦的,我觉得小信你应该吃不了这种苦。” 

她说这话是有根据的,因为自家女儿喜欢看书,所以天天都会花很多时间在书上,但她可从来没问过爸爸妈妈能不能学习阅读,她只是凭着喜欢的本能去做了这件事。 

 

如果是真的是从心底里想要学习一样乐器,她肯定早就开始搜索相关资料和视频了,哪里还需要来问自己啊。 

 

 

 

果然被自己这么说,小家伙就拧着眉毛,一副非常不高兴的样子想要跳下沙发,莫寒赶忙拦住她,问她要做什么。 

“我要去问爸爸!哼!爸爸肯定会同意的!”“现在不可以打扰爸爸,”她无奈地把小信揽在怀里,轻点她的鼻尖,眉头被蹙成一个疙瘩,看似十分严厉地说着,“妈妈是不是说过最近爸爸忙?是不是?所以不可以在爸爸工作的时候打扰她,虽然爸爸肯定会放下手头的事听你说话,但是这样做是不礼貌的,懂了吗?” 


 

她教育完女儿之后,抬头瞄了一眼正坐在办公桌后面,面无表情地戴着蓝牙耳机的人,应该是正在开电话会议。 

好像有个大案子的被告委托她出马,看样子状况很棘手,那就更不能去打断她的思路了。 

 

 


小信瘪着嘴,虽然有点不高兴,但还是听话地安分了下来,抱着妈妈开始撒娇,“但是我想学嘛,妈妈好不好嘛?” 

 

她最抵抗不了小家伙的哀求和撒娇,为难地摸着怀中人的小脑袋,想了一会儿便转变了态度,问她想学哪种乐器,是中国民族乐器还是西洋乐器,是弦乐还是管乐。 

一连好几个问题把小家伙问得一脸呆滞,可能大脑也跟着死机了,毕竟她什么都不懂,只是凭着短暂的满腔热忱说要去学一样乐器,根本就没细想这么多。 

 


“看,你自己都不知道要学哪种是不是?那你就说要学,这怎么能算喜欢呢?”“嗯…知道了嘛,”小信鼓着脸,低着头好像在思索些什么,她慢慢地也认同了妈妈的说法,自己的确是心血来潮才说要学的,如果真的要她去上课,反而可能就不想学了,“那爸爸妈妈不会乐器吗?” 

“啊?不会吧,”莫寒歪着头想了想,“你爸爸我不太知道,不过也没看她玩过,反正我是没学过…嗯,但是小学里学过竖笛…算吗?” 

 

这话一出口别说小信了,她自己都想笑,说的什么东西啊,怎么能相提并论呢,这都二十几年前的事了,说的像现在把竖笛拿给她她还会吹一样,无语无语。 

 


“那妈妈有什么兴趣爱好吗?”“额,打游戏吃东西吧……” 

 


 

她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自己有什么爱好,上大学的时候天天就是窝在寝室里打游戏,做那种业余电竞直播赚零花钱,大家都看在她漂亮可爱的份上给她送直播礼物。 

所以那个时候收入还不错,又顺便做了个美食博主,偶尔搞搞吃播,现在想想那时候倒是挺风光的,微博粉丝也不少,还被请去过红人节,同学们都以为她要走网红这条路。 

 


谁知道毕业安安分分去了外企,居然变成了所有同学之中最早结婚的那个,以前用过的所有账号都被她一并注销了。 


留着也没必要,反正自己也不会再用了,还很有可能被那个人发现这种自认为是黑历史的东西。 

 

 


 

勾起自己的回忆就不由自主地出了会儿神,莫寒回过头才发现那个小家伙居然用一种近乎鄙视的眼神盯着自己,语气也带着那么点小看自己的意思,“妈妈不学无术,一点都不厉害。” 

 

她被呛得差点一口气没倒腾上来,说话直来直往不怕得罪人这个劲还真是和她爸爸一模一样。 

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直率没有错,但很多时候过于直率会被当成一种没有情商的表现。 

 

 

 

 

“小信你怎么和你妈妈说话的?” 

 

正当她想开口教育小家伙的时候,身后就响起了一个低沉又不悦的声音,接着背上便贴上来一个暖和安稳的怀抱,牢牢地把她和女儿一起圈在了臂弯中。 

耳际被毛茸茸的碎发弄得有点痒,她咯咯笑了起来,放松身体靠在那个人身上,转头亲着那个人,问她是不是忙完了,这么快就结束了么。 

 

“嗯,差不多了,其实没这么复杂,剩下的其他人会处理,辩护律师不是我,所以我没这么多事,”戴萌蹭蹭她,眨巴着湿漉漉的黑眸,可怜兮兮地哼唧着,抱着莫寒的时候她就变成一只无辜的小狼幼崽了,“宝贝我想你了。” 

“好了好了,乖一点,女儿还在呢,别闹。”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那上扬的嘴角就没下来过,抬手拍了拍身后人的脑袋,示意她坐正,这个姿势有点难受了。 

 

 

金牌律师最听自家宝贝的话,直起身把两个人搂好,这才掐了掐小信白嫩的小脸蛋,“你刚说什么?妈妈不厉害?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啊,你妈妈最厉害了知不知道?” 

爸爸手劲总是这么大,被捏得有些疼的小家伙抓着她的手赌气地咬了一口,噘着嘴反驳她,“哪里嘛,难道家里不是爸爸赚的最多嘛?” 

 

听到这话莫寒忙不迭点点头,颇为满意地告诉她是的,说的没错,现在妈妈和小信都是靠爸爸的工资养着,所以爸爸才是最厉害的。 

“…Momo总监你这算是将我一军吗?”“不敢当不敢当,”小白团子笑眯眯的样子怎么看都觉得不怀好意极了,“那我做总监那会儿也没你赚的多呀,所以小信没说错,嘻嘻。” 

 


但是金牌律师怎么会认输呢,她自认为和某位前外企总监打嘴仗还从来没输过呢,凑到小家伙面前,说话语气十分和蔼可亲,“知道吗小信,你妈妈在大学的时候靠着直播打游戏和吃东西赚了很多钱哦,当时在网上小有名气呢,怎么说都有十万粉丝了吧好像,啊是吧莫寒?” 

 

 


 

……天呐!这家伙怎么知道的?!小白团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脸瞬间就红到爆炸了。 

她万万没想到戴萌会知道这件事,因为这十年来那个人压根没提过这事,也没问过她,她便想当然地觉得她不会知道。 

 

可这种令人羞耻的黑历史现在却被她直接点了出来,而且还是在女儿面前如此大大咧咧地提起,她简直恨不得立刻入土为安。 

 

 

 

“怎么啦?不想被我知道么?那我以后不说了,对不起,”大概是以为她撇过头去就是生气了,身后的人赶紧开口道歉,搂在腰上的手也稍许紧了一些,可能是怕她挣脱,“再也不说了宝贝,别生气。” 


面对这种低三下四的态度总是会无可奈何,她笑了起来,羞红的脸颊有些烫,但依然凑过去贴着那个人的脸蹭蹭,揪着她的耳朵,小声说,“我哪有要生气啊笨蛋,我…我就是……有点难为情嘛,你怎么知道的?” 

 

 

戴萌瞥了眼好奇地看着她们两个的小信,勾着嘴角,手顺着怀中人的居家服下摆摸了进去,揉揉她温软的肚子。 

看着她漂亮的淡棕色眼眸迅速蓄起了一汪春水,样子可爱乖巧,惹人怜惜,便情不自禁地亲了她几下,尝到了甜甜的奶香味才肯罢休。 

 

随后又柔声细语道,“那个时候不是在和你冷战么?那…我也很在意你啊,太喜欢你了有什么办法嘛,所以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是关于你的,那我都要知道,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事,现在看来你自己一点都没有网红的自觉。” 



“啊爸爸妈妈还冷战过啊?”小信觉得这种事几乎是天方夜谭,因为在她幼小的心灵里,爸爸永远都是让着妈妈的。 

 

妈妈说什么爸爸都照做,叫她往东绝不敢往西的那种,所以她有些想象不出来自家父母拉长了脸,互相不理睬对方的模样。 

 

 

 


莫寒收回搂着女儿的手臂,侧身环上那个人的后颈,轻轻咬着那红润饱满的下唇,算是给她的一点点惩罚,谁让她乱摸的,都害得自己有点想要了。 

金牌律师特别喜爱自家宝贝这样亲昵的小动作,眯起眼睛随她啃着自己,等闹得差不多了就用力亲了她一下,小白团子便会软下来,乖乖窝在她怀里不闹了。 

 

“是人总会有喜怒哀乐的,也会有年少轻狂,现在爸爸长大了所以很多事都想开了,以前浪费了这么多时间,现在就只想加倍对你妈妈好,明白了吗?” 

 



提起那段蹉跎的时光,她还是很后悔,她知道莫寒早就在她的开导之下卸下负担了,但她不一样,总会觉得会发生那种事都怪她。 

明明知道那个人是这么犟的人,冷战那几年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从不会告诉她,有几次关心之后被糊弄过去也就懒得再问了,所以才没能及时发现不对劲。 

 

孕初期总是有征兆的,吃不下东西也好,上班起晚了也好,这些反常她竟然通通没注意。 

要不是她为那个医院解决过一次医疗纠纷的案子,结识了那里的产科医生,她或许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吧。 

 


认为自己做的决定就要一个人全部扛下,明明都那么痛了,也不肯示弱,这让她怎么可能不心疼她。 

 

更何况那个时候…那个人其实都已经两个月了,所以进手术室那一刻到底会有多伤心难过害怕孤独呢,想来自己这一辈子是不可能明白的。 

和好之后也就会忍不住一再宠着她惯着她,不管多任性的要求都会答应她,因为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不可以说妈妈不厉害的,如果妈妈不厉害的话,爸爸怎么会喜欢她呢,对吧?”“嗯…”小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真诚地望向妈妈,“妈妈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没事的,”莫寒弯着月牙眼,把乖乖的小家伙搂在怀里,一起躺在她爸爸身上,舒服地闭上眼睛,亲着她的小脑袋,“现在妈妈就是不厉害啊,没什么好不承认的,不过呢,不是因为妈妈不想厉害,而是因为妈妈被你爸爸宠坏了,知道吗嘻嘻。” 

 

怀里的人笑得特别开心,戴萌看着小白团子可爱调皮的模样,情不自禁有些动容,轻轻吻上她的额角,温热柔和的柑橘香气就这样慢慢将那个人包围了。 


“不管厉不厉害,你永远都是我唯一的宝贝。” 

 


 

“爸爸!那还有我呢!” 

不小心就忘了那个人还抱着自家女儿,这下又打翻醋坛子了,和那个小白团子一样爱吃醋,当然也和她一样爱吃醋,难怪这么说话语气这么酸呢。 

 

她坏笑着,一边说着“你?你当然是我的小宝贝啦!”,一边伸手去挠小家伙的痒处。

看她在妈妈怀里大笑起来,胡乱扭动自己瘦小的身体就觉得好玩,小白团子也跟着她一起笑,三个人都开心到没有边界了。 

 

 

 


 

此时此刻的自己拥有的一切是十年前的自己从来没敢奢望过的场景。 

 


和睦温馨的三口之家。 

自己,莫寒,还有她们的女儿。 

 

 



 

真好,真是太好了,能够得到这样安稳的幸福真是太好了。





无论看过多少次日出与日落,无论经历多少个春夏和秋冬,相互之间的那份爱都不会改变,她们会永远在一起。 

 


三个人就这样心连着心,再也不会有任何隔阂。









育儿篇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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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底(戴莫篇)

「十七年前」


“嘀呜嘀呜” “让一让,让一让,警察执法。”

 “哎哟警官同志你不知道哦,就刚刚嘞,我在楼下走的好好的,上面突然掉下来两个人,吓死我的咯…”


先到的几名警官和法医掀起了地上的白布,还没等一旁的法医拍完照,就有几名新来的小片警跑到马路旁吐的连脸都憋红了。


“先不急着收,刘队说他亲自来看。”

“老刘?他不是负责刑侦案件的吗,来做什么?”


法医盖上白布的手在空中迟疑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思的低头看了眼已经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难不成这起自杀还和什么大案子有关系?


他还没理出个...

「十七年前」


“嘀呜嘀呜” “让一让,让一让,警察执法。”

 “哎哟警官同志你不知道哦,就刚刚嘞,我在楼下走的好好的,上面突然掉下来两个人,吓死我的咯…”

 

 

先到的几名警官和法医掀起了地上的白布,还没等一旁的法医拍完照,就有几名新来的小片警跑到马路旁吐的连脸都憋红了。

 

“先不急着收,刘队说他亲自来看。”

“老刘?他不是负责刑侦案件的吗,来做什么?”

 

法医盖上白布的手在空中迟疑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思的低头看了眼已经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难不成这起自杀还和什么大案子有关系?

 

他还没理出个五六七八,身边的人群就被扒拉出个口子,随后一个面色黝黑的警官就快步走了过来。

 

“老刘,这案子,” 

“人呢,”

 

那被叫做刘队的警官也没多言语,毫不迟疑的接过法医手中的白布蹲下了身子,旁边刚吐完的小片警跑回来刚瞥了一眼。


得,又重新跑回去又接着吐了起来。

 

“说你年轻吧,非要跟来。烟接着,缓一口。”

 

小片警扶起了身子对身边的前辈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接过烟别在了耳后。

 

“前辈,你说刘队咋对这个跳楼的这么感兴趣,你看他都蹲那看好久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们三队管的都大案子,可能有什么牵扯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队终于站起身来嘴里还喃喃着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蹲的太久,刚站起来的时候还一个踉跄差点往后翻过去,还好一边的警察给扶住了。

 

大伙看刘队脸色不对,一个个互相递了眼色,直到站在最边上的警察小心翼翼试探着问了句,

 

“刘队,要不上楼上看看有什么你要找的?”

 

站在一旁攥紧了拳头的刘队才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抓住身边警察的肩膀,

 

“房间里有没有搜过,还没有人了?”

 

旁边才缓过来的小警察被抓之后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脑子像是没转过弯来只是半张着嘴盯着面前紧皱眉头的刘队。

 

刘队狠狠的跺了一下脚,也顾不得等那小片警,一把拿下头顶的警帽塞在小片警怀里,然后头也不回的往楼上冲去。

 

只留下身后的小片警拿着警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着已经快跑的没人影的警官喊了一句,

 

 

 

“刘,刘队,没有人了。”

 

 

 

空无一人的公寓,风吹过窗帘卷到了阳台边上的盆栽上,餐桌上还有才吃了一半的菜冒着热气,电视里放着的卡通人物唧唧呱呱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刘队?”

“初步判定是自杀。”

 

刘队像是一下老了十来岁,摆了摆手就坐回了警车里,直到车开远了剩下一行人才耸了耸肩膀咬着耳朵说今天刘队看起来不对劲啊。

 

车上。


刘队像个老人一般颤抖着手从怀里拿出了刚刚在房间里拿走的相框,上面一家三口笑的格外甜蜜。

 

“老莫,这群人做的够绝。”

“你放心,我这条老命不要,也保你女儿平安。”

 

 

 

 

 

 

 

 

 

“喂,里面的,”

“咚咚咚,”

 

“起来!”

 

“哎哟喂谁啊,”戴萌趴在方向盘上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敲自己的车窗,一睁眼才发现陆婷一张冰块脸贴在自己的车窗上。

 

“大早上的,陆警官找我有事啊?”

 

戴萌睡眼惺忪的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打了个哈欠把车窗放了下来,对着陆婷没心没肺的笑了下。

 

“你这是违停,”陆婷指了指车边的违停标志,然后又指了指不远处的警局,

 

“我看你是前几天被放出来得意了,还想再回去是吧?”

“哎哟,别动气啊陆警官,”

 

戴萌摸了摸自己翘起来的头发,左手从车旁摸出半包万宝路白金就要给陆婷递烟。

 

“你,赶紧给我开走,我不吃你这一套啊。”

“好好好,知道,我现在开走还不成吗。”

 

戴萌讪讪的收回手中的烟随手放到了一旁,然后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不知道开到了什么地方。只留下陆婷站在路边闻着尾气直咳嗽,嘴里还不住念叨着小兔崽子,以为开跑车呢。

 

等到开出了两个街区,戴萌才缓缓把车停在没人的路边,她熟练的从刚刚的烟盒里拿出陆婷推脱时塞进来的纸条,上面陆婷的字迹再清楚不过。

 

「晚上十点半,老地方。」

 

“真是,我现在就一小混混,哪有人监视,”

 

戴萌嘟哝着,但还是拿出打火机点燃了纸条然后随手塞进了还有半瓶水的矿泉水瓶里,晃荡了两下把瓶子扔到了副驾驶座下,又重新趴在了方向盘上准备补一个好觉。

 

“昨天那群孙子打群架,累死我了。”

 

她叹了口气,也没管手臂上才马马虎虎擦了一半的血迹,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说起来这是戴萌加入这个伪钞集团第八个月了,但这次运气明显是背到了点,不但跟了个就知道打架不会动脑的老大,半点核心消息没摸着,这几个月倒是平白受了一身皮外伤。

 

受伤倒没什么,天生做卧底的就和亡命之徒一样,过的是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只是这么下去戴萌怕自己要过个三五年才能上位,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她估摸着陆婷一个多月没找自己,现下突然说老地方见八成是有什么机会能让她打到内部了,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偷偷摸摸的。

 

 

 

 

 

 

 

“你小心成这样把我叫回来,就为了给我看这个?”

 

戴萌啪一声用后槽牙把嘴里的棒棒糖咬碎,然后翻着薄薄的文件夹一脸震惊的看着陆婷。

 

“怎么了,这也是我们其他队员辛辛苦苦才套到的资料,”

 

陆婷明显脸上有些挂不住,当初她接下这个案子就知道是块难啃的骨头,但没想到能难啃成这个样子。

 

难怪刘局当初脸色阴晴不定,还叮嘱她这个组织结构严密,除非是进了核心的那一层,不然很难找到空子钻。

 

就连这点资料还是小孔费了老鼻子劲从几个口风不严的混混那套来的。

 

“不是,”戴萌咽下嘴里还残余的一点糖粒,指了指文件第一面那个女孩,

 

“这算哪门子的资料,不就一和我们一般大的小姑娘么。”

 

“你可别小看人家,”陆婷翻了个白眼。

 

“她是老爷子的养女,今年刚上位,说是手段挺狠的,听说过前两个月西区那个案子吧,”

 

陆婷顿了顿,“她做的。一点线索没给西边的弟兄们留啊,现在都只是怀疑,估计得磨成悬案了。”

 

戴萌听陆婷这么一说才皱起眉头,她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那张略显模糊的照片,西区的案子她也听说过,七口人一口没活,虽然初步说是帮派内的人争权做的,但没想到是个小姑娘。

 

“确实是个狠角儿。”

听到戴萌轻轻的感叹了这么一句,陆婷又接着说了下去,

 

“刘局说她虽然做事狠,但对比其他几个老狐狸刚上位,势力还没完全建立,现在估计急着招拢人,你去插一脚刚刚好合适。”

“好,反正跟着那个傻大个也没啥好跟的。”

 

戴萌合上文件夹又放回了陆婷的后座,提起了自己的包就准备先走一步。

 

“还有一句,我也没琢磨明白,”

“什么?”

 

陆婷指了指后座上的文件夹,眼里闪过一丝困惑,

 

“刘局说,有可能的话,别让这个小姑娘碰脏东西。”

 

戴萌背包的手在空中迟疑了一下,她转头不解的看了眼坐在驾驶位的陆婷,然后嗯了一下算是回应。

 

虽然不知道那个老头子又再打什么算盘,但刘局的人品她是信的过的。

 

“还有,冯薪朵说前阵子在路边看到你打群架了,你注意点,别身上东一块青西一块紫的,哎,我和你说呢,你听见没?”

“知道啦,帮我谢谢二狗关心。”

 

戴萌头也不回的闪进了一边的小巷,只留下陆婷坐在车上一个劲摇头。

 

回到家之后,戴萌把包往沙发上一丢就进了浴室,她打开花洒哼着歌,脑子里却突然浮现出了那张照片,黑色的长发挽起了一边在耳后,即使是偷拍的像素也掩不住那女孩精致的五官,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照片上的人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却让人觉得有些后怕。

 

戴萌关掉了花洒,拿起浴巾随手揉了两下头发,然后对着镜子上的雾气用手指一笔一画划出了资料上那女孩的名字,然后伸了个懒腰打开门走出了浴室。

 

原本温暖的浴室瞬间冷了下来,镜子上模糊的留着两个字,

 

莫寒。

 

 

 

 

 

 

第二天戴萌按着陆婷的指示在熟悉的街边晃荡,果然没过多久一辆大奔就从路上开了过来然后在街边停下。

 

戴萌看了眼街对面富丽堂皇的会所,心里暗暗想着果然是大小姐。她坐在路边和身边几个早就混熟的混混随口掰扯了几句,眼角却从没有离开过那辆大奔的副驾。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女孩就从车上走了下来,戴萌装作不经意的哼着小曲往前走去,对躲在暗巷里的小孔和钱蓓婷打了个手势。

 

“是本人。”

 

孔肖吟对身旁的钱蓓婷点了点头,然后理了下身上的窃听器转身就走出了暗巷直奔司机去了。

 

“哎哟,大哥,你在这办事呢?”

 

孔肖吟熟练的敲了敲车窗,然后看着车里的男人露出了媚笑,果然车里的男人一看是小孔,也就放松了警惕,有一句没一句的瞎扯了起来。

 

戴萌站在街角看着他们相谈甚欢,不一会,小孔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就把人家司机忽悠了出去。

 

戴萌朝那男人和小孔离开的背影突然想起来昨天陆婷说的小孔从口风不严的混混那套来的资料,这下她算明白了,连司机的口风都不严,还敢工作的时候擅离职守,这大小姐的势力确实根基不够。

 

“人来了。”

“收到。”

 

戴萌听到耳麦里小钱的声音立马回过神来,她看着莫寒站在车边有些愠怒的模样心下知道机会来了,连忙装作不经意的走了过去。

 

“大小姐要帮忙吗?”

 

莫寒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人有些诧异,她打量了一下这个穿着牛仔裤看起来有些痞气的女孩,

 

“你管这片区?”

“不是我,我老大管,他说今天大小姐可能会来办事,让我们兄弟都看着点别给您添麻烦,”

 

戴萌顿了顿,然后指了下车,才说完下一句,

 

“当然您有事,吩咐一声我也是听的。”

 

莫寒当然知道戴萌这话什么意思,自己刚上位不久,行程连小片区的老大都能打听的到可见底下人多不可靠,何况戴萌咬字该重的地方一点没落下力度,大约就是她把那个蠢货给调走,然后想毛遂自荐。

 

莫寒看了眼空着的驾驶座,冷笑了一声,也罢,自己是需要几个聪明人帮忙打理了。她对着戴萌点了点头示意上车。

 

戴萌心下也长嘘了一口气,刚刚莫寒的眼神忽明忽暗确实揣摩不透,她差一点也以为今天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好没出乱子。

 

正这么想着,莫寒就走到了后座门旁,戴萌赶紧打开了后座门用手护住莫寒脑袋,然后关上门,自己挤进了驾驶位。

 

“大小姐去哪?”

“你叫什么名字?”

 

戴萌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她刚想开口解释一下后座戏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怎么,闹了这么一出,调走我的司机,不是只为了做好事不留名吧,不想我要走你?”

“是是,我叫戴萌,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大小姐。”

 

戴萌只觉得后背一身冷汗,果然自己还是马虎了些,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看了眼后视镜,没想到莫寒正嘴角噙着笑看自己。

 

这一对视戴萌又赶紧低下头来,赶紧把目光看向了前方,她心里念叨着果然和照片上一样皮笑肉不笑,然后再也不敢去看后座上那个小祖宗。

 

莫寒看着戴萌的举动也觉得有意思,不过她现在还不想去追究这个人的来历,最差不过一个信不住的棒槌换一个聪明点的老爷子派来的间谍。

 

这么想,她也不亏,何况这个人,莫寒看了眼她掩在黑框眼镜下的五官,长得也不错。

 

 

 

 

 

 

 

 

远处的街角,孔肖吟气喘吁吁的跑到钱蓓婷身边抱怨着那个男的太难甩开,钱蓓婷拿下了耳麦看着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戴萌成功了?”

“嗯,不过被那个大小姐看出来是她整的。”

“她怎么看出来的?”

 

钱蓓婷对着孔肖吟耸耸肩,把自己的外套给小孔披上,然后叹了口气。

 

“戴萌这次遇上难搞的主了。”

 

 

 

 

 

 

 

莫寒再回到车上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戴萌想起刚刚莫寒让她停下车的几个地点,说不上来的诡异。说是毫无关系吧,又能找到那么一点共同点,实在牵强。戴萌摇了摇脑袋,准备把这几个地点改天告诉陆婷,让她查去。

 

“大小姐要回家吗?”

“不急,去你的住处。”

 

戴萌一头雾水,心想去我的住处又是怎么回事,合着这大小姐还想在我家搜出什么不成。

 

“你收拾下行李,以后住我那里。”

 

莫寒头也没抬的在自己的电脑上噼里啪啦打字,然后报出了一个地址。戴萌心下诧异这大小姐也不像是马虎的人,怎么一点戒备都没有的把自己家地址给报了出来,还让我一个外人住过去。她正迟疑着,莫寒的敲打键盘的声音却停了下来。

 

“你要是老爷子派来的人,知道我住哪,和我一起住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若是想一心跟着我的,住我那帮我做事更无妨;你要是想帮其他人除掉我,只知道我住哪就敢行动未免太愚蠢,还有什么问题吗?”

 

戴萌听完这一长串,好嘛,合着这大小姐早就心里有打算,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戴萌平复了下脸上的表情,装作不在意的笑了笑,

 

“我跟着您没有别的目的,我原先的老大您今天也见过,没脑子,跟着没出路。新一辈当家的您最聪明也最缺人,我做这么一出自荐的戏码也只是想一心跟着您上位,没别的想法。”

 

莫寒听完也不言语,又低下头重新开始捣鼓她的电脑。过了许久戴萌才听到身后莫寒轻轻说了句,

 

“你以后叫我莫小姐就可以了,我不喜欢大小姐的名头,有名无实。”

 

戴萌答应了一声,然后熟练了转了个弯拐到了自己家楼下,她刚想和莫寒说自己家太破就不让她上来了,莫寒倒是毫不客气的直接说我同你一起上去。戴萌挠了挠头,果然疑心病不是一点半点的重。

 

不过也无妨,戴萌的公寓说的好听点是公寓,难听点就是一个毛胚房,天生她一个人惯了,屋子里除了张床还算有家的样子,其余的不是吃过忘记收拾的泡面盒就是酒瓶子。

 

“就是这了。”

 

戴萌挠挠头让出一条缝,也不知道是怎么着,今天戴萌看着自己那狗窝脸刷一下就红了。她也顾不得什么,赶忙把堆在沙发上的衣服往旁边挪了挪,给莫寒腾出了一个坐着的位子。倒是莫寒格外好奇的东看西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来买房子的。

 

“你等我下啊,我去楼下给你打水。”

“不用,你收拾吧。”

 

莫寒也没嫌弃就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格外淡定的摆了摆手让戴萌忙自己的去。没几分钟戴萌就从房间里拖了个不大的行李箱出来了。

 

“这么快?”

 

莫寒看着戴萌的行李箱有些吃惊,她虽然看出来戴萌是个不拘小节的主,但这收拾行李的速度倒是,像个军人?莫寒也没藏着自己的想法,

 

“你以前当过兵?”

“啊?”戴萌笑着摆了摆手,“不是,以前当混混逃仇家,习惯了。”

 

莫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戴萌的回答,然后起身往门口走去。

 

等到了莫寒家,戴萌才知道为什么莫寒要把自己安排进家里来住。她一眼扫过去,光自己房间里藏着的窃听器就有俩,还有客厅里的信号干扰器,难怪一进门手机就显示无信号。

 

“明早九点我要用车。”

 

莫寒说完之后就自顾自上了两楼,再也没多看戴萌一眼。戴萌也乐得清闲,好歹这住的地方自己那小窝整洁一百倍,她也是心大的人,也就这么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

 

想到白天莫寒的种种表现,戴萌嘴角带上了一丝笑意,是个有意思的女孩,就这么想着戴萌慢慢进入了梦乡。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了有一个来月,戴萌也大致知道除了雷打不动每周三早上老爷子会召集掌舵人在酒楼商量事情,莫寒每天要去的地方也是千奇百怪,什么地方都有,根本查不出个头绪,大部分时候戴萌都只能在车上干坐着等。

 

“所以她每次都不带你?”

 

戴萌无聊的喝完最后一口啤酒,然后把瓶子捏的嘎吱嘎吱响,然后恨恨的说了一句,

 

“是,每次都一个人,你说她又没有三头六臂,万一出事身边连个保镖都没有她怎么想的,”

 

陆婷看着戴萌郁闷的样子只能拍了拍她肩膀,安慰了一句再等等看吧。

 

“不过你挺怜香惜玉啊,我怎么感觉你比她还担心出事。”

 

戴萌打开车窗一挥手把啤酒罐子扔向了路边的垃圾桶里,没想到啤酒罐打到了垃圾桶外沿又弹了出来,在路边咕噜噜滚了两圈。

 

“我下去捡个垃圾,”戴萌像是没有听到陆婷的调笑,径直推开车门,把啤酒罐扔了进去又缩回车里。

 

“小孔那有什么消息没有?”

“听说有人最近要向她发难,你盯紧点。”

“好。”

 

 

回去的路上戴萌把脖子缩进了卫衣里面,九月的晚上不算太凉,但风一直刮着还是有点受不住。她想起了陆婷的调笑,只觉得耳朵有些发烫。

 

不是废话吗,这一个月拉着莫寒也算满城都转遍了,就算是遛鸟还能遛出感情呢,何况是朝夕相处的一个大活人,还是好看的大活人。

 

就算是犯罪分子,也应该等待法律的制裁,要是被那群孙子争权夺利咬伤了算怎么回事。想到这戴萌加快了脚步,她记得莫寒说明早要早些去茶楼和那些老东西们见面商量事情。

 

 

 

 

 

 

 

“戴萌,我记得你说过会点功夫。”

“啊,是。”

 

戴萌看了眼后视镜,今天的莫寒倒是有些说不上的感觉,像是,像是在担心什么。戴萌想起昨晚陆婷说的那些老东西最近准备对莫寒发难,难不成赶巧了,是今天?

 

车停定了之后,莫寒却没有像往日一样干净利落的让她在车上等着,戴萌等会发现后面的还是没有动静,她轻轻皱了皱眉头,刚想回头问莫寒出了什么事,手心就传来一阵冰凉又熟悉的触感。

 

不用低头看戴萌也知道自己手上被递了个什么东西,她心里咯噔一下,果不其然莫寒又开了口。

 

“戴萌啊,你今天和我一起上去。”

“好。”

 

戴萌把手中的枪揣进了怀里,然后偷偷给陆婷发了个地址,紧接着就跟着莫寒上了楼。刚进门她就看到再熟悉不过的几张脸,戴萌警惕的环顾一周,果然除了老爷子,几个掌舵的都到齐了。

 

“哟,我们莫当家今天终于不是单枪匹马来了啊,怎么,今天带了个小白脸?”

“老二,擦擦你眼睛看清楚,人家莫当家是带了个小姑娘。”

 

一唱一和的两个人戴萌记得,都在陆婷给她的名单上,虽说势力不如从前,说起来也就是吃老本,但也是难缠的主,也不知道莫寒是抢了他们哪块蛋糕。

 

“哦哟哦哟,人老了眼睛不太好,莫当家不要怪罪我哦,没想到莫当家从国外回来,好这一口的?”

 

莫寒挑了挑眉,对那个镶着金牙的男人笑了笑,然后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

 

“二爷好久不见,”莫寒看了眼她身边围着的七八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眼里波澜不惊,“您身边的人看起来倒是很,健硕,”

 

莫寒顿了顿,

 

“想必是二婶挑的吧。”

 

戴萌看了眼脸都快气绿的当家老二心里忍不住憋着笑,没想到莫寒平时不言不语的,毒舌起来倒是一抓一个准,整条街谁不知道当家二爷被传有隐疾。

 

莫寒也没有想多趁口舌之快,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便又收敛了起来。

 

“二爷今天喊我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哼,你上季的生意,有几笔抢的可是我们几家的老客户。”

 

当家老二倒是不客气,从身边人手上扯过账本模样的东西摔在了桌上。

 

“老爷子夸你能干是不错,但莫当家这招也太拂我们几家面子了吧,我们不像莫当家,手下可是有一批兄弟要养活的。”

 

戴萌看着账本模样的东西又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莫寒,她心知莫寒上个月是跑过几躺,但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她都只暗暗记下,她也以为莫寒只是做了几笔小的,可若是她抢了别家的老客户,这可是在拿命换钱。

 

莫寒翻了翻账本,然后旁若无人的压了口茶才缓缓开口。

 

“二爷手下若是养不起这么多人,不如分给我。”

“我胃口好,不怕多。”

 

整个茶楼被莫寒的话震的鸦雀无声,谁都想不到这个小姑娘竟然敢在几个当家的面前如此挑衅。二爷对手下的人使了个颜色,首先坐不住跳起来一个黑衣大汉,

 

“我们二爷是看在老爷子面上才来劝你这小丫头小心贪多嚼不烂,你别不识抬举,小心,”

 

“小心什么。”

 

戴萌眼看着那人就要不怀好意的走到莫寒面前,她从怀里一把掏出枪顶住了那个黑衣大汉的脑门。

 

“放尊敬点,把话咽回去。”

 

戴萌知道自己掏出枪的一刻,身边所有人的手都伸进了怀里,但她心知肚明,莫寒今日想要的就是一把平分龙头的椅子,若是连这点魄力都没有,畏手畏脚,不但做不到敲山震虎,往后更没有她说话的份,到时候就迟了。

 

那个黑衣大汉显然没有想到一直跟在莫寒身后的女人竟然一把枪拦住了自己,只能悻悻的看向了一旁坐着品茶的当家老二。

 

“哐荡——”

 

一声清亮的瓷器破碎声在安静的茶楼炸起,当家老二手里的茶盏不偏不倚的砸中了黑衣大汉的脑门,鲜血从他脑门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下面人没规矩,莫当家见笑了。”

 

当家老二冲身后招了招手,一副新的茶盏又重新送了上来,他也不急倒茶,只是笑着把茶盏递给了坐在对面的莫寒,

 

“打狗还要看主人,没规矩的事,想必莫当家也不会做,是吧?”

 

莫寒当然知道当家老二什么意思,戴萌当众人的面先掏了枪,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是为大忌。

 

当家老二砸了自家伙计,为了一个规矩,她若是不照做,恐怕,莫寒还没有反应过来如何化解,就看着眼前的杯盏被一把接过,然后又是一声清脆的破裂声。

 

戴萌感觉自己眼睛上温热又粘稠的液体正在一滴滴顺着脸庞往下,她丢下手中还残存的瓷片,把枪放回了怀里才对面前一众人笑了笑。

 

戴萌低下头附到莫寒耳旁,用整个茶楼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句,

 

“没管住二爷家的狗,让当家的听到了乱吠,戴萌领罚。”

 

莫寒看到自己白色的衬衫上几滴戴萌滴下的血,心中一阵难受,她装作不在意的点点头,对上了对面当家老二的略带震惊的眼眸。

 

“二爷,罚也罚过了,您今天还有什么指教?”

 

其实莫寒心中也清楚,若是拼硬的自己只带了戴萌这一个,就算他们不敢伤自己性命,戴萌恐怕这条命就要搁在这了。若是往常,她一定拼了命也要做戏做全套,丝毫便宜不给。

 

但是今日,莫寒看了眼戴萌有些发白的面庞还有攥紧的拳头,罢了,让他们三分利,来日方长。

 

“咳咳,这个大侄女啊,我们呢也就,” 

“今日来,我也是想和各位商量个法,若是我抢走的生意,我愿意吐出三分利,您看呢?”

 

当家老二看莫寒的架势,还有身后站着的一个小阎王,心中也是一阵打鼓,这年头能拼命的不多。三分利是少了些,可闹到老爷子那,自己更不讨好说不定老本就没了,再怎么说也好过这条老命搁这。

 

想到这,当家老二刚想开口再多讨两分这事就算做罢,楼下的警笛声便由远到近响了起来。

 

“三分利,三分利。”

 

当家老二说完之后骂了句怎么有条子,连忙带着自己的人从一旁的楼道撤了下去。一分钟不到,整个偌大的茶楼就剩下戴萌和莫寒两个人,还有来势汹汹的警察。

 

“你报的警?”

“嗯,我怕你出事。”

 

戴萌再没有力气多说话,只觉得眼前一黑栽倒在了柔软的地方,耳畔全是杂乱的脚步声还有隐约莫寒一声声唤着自己的名字。

 

 

 

 

 

陆婷收到戴萌信息就急匆匆带了一队人赶了过来,没想到只看到莫寒怀里抱着满头是血的戴萌正在焦急的叫着她的名字。

 

“怎么回事?快叫救护车。”

 

莫寒做完笔录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莫寒一口咬定是戴萌失手跌碎了茶盏又摔了上去,就连戴萌那家伙一醒来也是这么个说辞。

 

陆婷听着就气得不打一处来。她恨不得揪着戴萌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进水了,让她做卧底,什么时候让她感情用事把自己命放人家姑娘身上了。

 

“大哥你别打岔,我感觉莫寒信任我了。”

“信任你,信任你个鬼,”

 

陆婷把病房里的人赶出之后借着录口供为由和戴萌单独待在了病房里。

 

“信任你就是拿着茶盏往你脑门子上砸啊?”

“那是我自己砸的。”

 

 

 

“戴萌,你脑子真进水了啊!”

 

 

 

陆婷后来也不管这个人了,干脆拿起了衣服回了局子里,临走前还不忘骂几句你就作吧,我看看你有几条命够。

 

戴萌也不反驳,就傻乎乎的笑了笑。她躺在床上,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又重新睡了一觉。再醒来的时候,莫寒正趴在她床前睡着了。

 

戴萌看着莫寒坐在椅子上,白天的衣服还没有换,手臂的地方还有深色的血迹。她看着莫寒睡着的样子呆呆的出了神,虽然每日见着,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莫寒睡着的模样。

 

想到这,戴萌也不睡了,就趴在莫寒前面看着她。

 

眼睛好看,鼻子也好看,嗯,嘴巴,小小的也好看。

 

戴萌挠了挠头,难怪陆婷总说自己没文化,确实,夸来夸去就只知道说好看,但莫寒是真的好看啊。想到这戴萌也忘了自己面前睡着的是自己往后要亲手送进牢里的莫小当家。

 

她咧开嘴傻笑了一下,伸手小心翼翼的想碰一碰莫寒的脸颊。

 

 

“醒了?”

“啊!”

 

 

戴萌被突然睁开眼睛的莫寒吓得往后一退,差点从不大的病床上翻了过去。还好莫寒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拉了回来,然后下一秒戴萌就顺着惯性撞到了莫寒怀里。

 

“傻子吗。”

 

戴萌分明听见莫寒轻轻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然后才把她扶回床上。

 

“不睡觉在干嘛,”

 

莫寒转过脸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问她,唯独微红的耳朵出卖了莫小当家的心理。

 

“嘿嘿,我醒了之后不是看你睡着了吗,看你好看,就多看了两眼。”

 

戴萌被茶盏砸了一下,话倒是变多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后遗症。莫寒嗔怒的瞪了她一眼,

 

“医生说伤口不深,明天就可以回家了。你想吃什么吗?”

 

“你要给我去买?”戴萌赶忙摆摆手,“不用不用,你今天一闹,现在一个人出门,太危险了。”

 

莫寒像看着傻子一样看了眼脑袋上缠着纱布的戴萌,然后忍不住用手扶住了额头,

 

“我是说点外卖。”

“哦。”

 

 

 

 

 

 

 

说起来也是这一闹的功劳,虽然几个当家的还是虎视眈眈盯着莫寒,但也不敢在明面上闹出什么事来。老爷子听说之后也是点了头,又分了不少生意和人到莫寒这里,算是默认了莫寒的能力。

 

戴萌剩下来的几个月倒是不用再做专职司机,可以同莫寒一起去谈了几笔不大不小的生意。

 

她暗暗记下了每次生意的交易金额还有方式,只是说来也奇怪,那一闹之后,莫寒倒是收敛了不少,也不再像刚回来时抢着要出头,虽然做成了几笔生意,但是老爷子像是防着似的,也再没有更大的举动。戴萌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敢多问,怕露出了什么马脚。

 

 

 

 

 

 

 

“我看你是只记住了刘局说的话了。”

 

陆婷狠狠把账本往后座一丢,账本一眼扫过去,如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戴萌才是主谋,莫寒只是个帮手。

 

“那刘局说的,尽量让她别碰脏东西。”

 

陆婷翻了个白眼,看了眼一旁坐在副驾驶嚼着面包的戴萌。她倒不是担心到时候收网兜不住戴萌,毕竟卧底这身份,要洗干净也不算难事。

 

“你别吃的都是,到时候二狗该说我车上全面包屑了。”

“没事没事,没漏呢。”

 

戴萌往嘴里塞进最后一小块面包然后拍了拍手,坐在后座的钱蓓婷倒是淡定的很,翻着账本随口说了一句,

 

“你别对她动感情了吧。”

 

戴萌感觉嗓子一紧,像是被噎着了,赶忙从车旁拿出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你瞎说什么啊。”

 

戴萌拧好瓶盖,摆摆手也不说话,就推开车门从陆婷车里跑了下去,一溜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钱蓓婷和陆婷两个人面面相觑,过了许久陆婷才看了眼钱蓓婷若有所思,

 

“她不会铁树开花真动心了吧。”

“我觉得,有可能。”

 

 

 

 

 

 

 

 

话说戴萌也是被钱蓓婷的话一惊,后背出了一身冷汗。有感情不怕,但动心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还真是头一遭见。

 

戴萌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只觉得胸口闷的慌。

 

大不了她蹲几年我等几年好了,能咋,都是经过我手的账本,查也查不到她身上。

 

定了这么个心思之后戴萌干脆狠下心,不再多想其中利害关系。等到家之后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戴萌蹑手蹑脚的刚准备回房间休息,就听到客厅里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像是有贼啊,戴萌心下诧异,但也顾不得多想就摸黑走了过去,刚想一巴掌先发制人把沙发上的东西打晕再说,就看到莫寒正裹在毯子里翻了个身。

 

大冬天的怎么睡这了,戴萌收回了举在空中的手,心想还好没有打下去。然后一把把莫寒从沙发上捞了起来,抱着就要上二楼。

 

 

“戴萌?”

“嗯。你等下啊,我抱你回去睡。”

 

 

“戴萌啊,”

 

 

戴萌看着怀里缩成一小团眼睛都没睁开的莫寒心里一颤,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把莫寒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然后盖好被子。刚准备起身的时候手却被一把抓住,莫寒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只是手心出冷汗。

 

戴萌皱了皱眉头,大概是做了什么噩梦吧,她躺在了莫寒旁边的枕头上,用空出的手轻轻拍着莫寒的后背,哄着我在呢,没事了。

 

大约是人的本能,莫寒睡梦中就拱进了戴萌的怀里。戴萌只觉得自己衣服的前襟有些潮湿,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莫寒在梦里哭了。

 

“哎哟哭什么呀,”

 

戴萌手忙脚乱的想要替莫寒把眼泪擦掉,却没有想到越擦越多,沾湿了一大片领口。她把莫寒抱在怀里就这么哄了小半夜,直到又听到莫寒平稳的呼吸声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戴萌,戴萌,”

 

戴萌迷迷糊糊听到莫寒又喊了几声自己的名字,心想又说什么梦话呢,可紧接着下一句戴萌瞬间就从梦中清醒了过来。

 

“复仇,杀了他。”

 

 

 

 

 

 

 

 

一月的时候天亮的格外晚,莫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猛的把手从那人的腰上收了回去才发现睡在身旁的人是戴萌。莫寒努力回想了昨晚自己本来坐在沙发上等戴萌回来,然后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她听着戴萌在自己耳边熟悉的呼吸声,突然身子也变的慵懒了起来。莫寒看着戴萌额头上浅浅的一道印子,心里说不上来的酸涩。

 

算了,再睡一觉也好。莫寒抬头蹭了蹭戴萌的下巴,把头重新埋进了温暖的怀里。

 

直到中午两个人才懒洋洋的醒过来,两人倒是对怎么睡到一块这事格外的默契,谁都没多说。

 

“戴萌啊,今天陪我去见老爷子。”

“嗯?”

 

戴萌刷着牙从洗手间露出一个脑袋,难不成是要去拜年?可还要过小半个月才除夕,怎么着是今天要去呢。

 

“今天我生日。”

 

这下轮到戴萌惊的一块牙膏沫掉身上都没反应过来,她赶紧漱完口,跑到莫寒面前,

 

“你生日?”

“嗯。”

“你怎么不告诉我?”

 

莫寒被戴萌认真的语气逗的有点乐,她抬头笑着看了眼戴萌,

 

“我告诉你做什么?问你讨生日礼物么?”

“那当然有了。”

 

戴萌倒是没有把这个当作玩笑话,她一本正经看着莫寒自个嘀咕了什么又挠了挠脑袋,过了好一会跑过来说,要不晚上我带你吃宵夜吧怎么样?

 

莫寒看着戴萌一脸认真的模样,愣了一下,点点头,好,等我们去完回来就去吃宵夜。

 

说起来戴萌倒是把正事忘的一干二净,直到坐上了车才想来这好歹是她第一次见到老爷子,怎么着都算是重大成果了,还有昨晚莫寒的梦话,复仇,她有哪门子的仇。想到这她上车前和陆婷发了条短信,隐晦的让陆婷再重新查查莫寒的身世,最好是被收养之前的。

 

直到车停稳了,戴萌还脑子里转悠着莫寒有什么仇可复这事,还是莫寒轻轻捅了捅她,她才回过神来和莫寒一起下了车。说起来老爷子的住处到不算奢华,但总有说不上来的压抑。

 

也许是感觉到了戴萌的紧张,莫寒轻轻握住了戴萌的手,然后把她拉进了屋里。

 

“你来了?”

“嗯,爸爸。”

 

戴萌看见老爷子坐在沙发上,连忙鞠了一躬,直到那个人嗯了一声才重新抬起头来。

 

这一餐可以说是戴萌吃过最压抑的一餐了,不说老爷子从头到尾说的话不超过十句,就连个蛋糕都没有,实在不算是过生日的氛围。

 

戴萌正想着待会要带莫寒去哪里吃宵夜,老爷子却突然开了口,

 

“你就是和老二家手下呛起来那个?”

“额嗯,是我。”

 

老爷子看了戴萌一眼,点了点头。

 

“做得不错。”

“谢谢老爷子。”

 

戴萌没再抬头,只是一个劲扒着碗里的饭,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轻微的咀嚼声。莫寒看了眼戴萌,缓缓放下碗筷。

 

“爸爸,我想年后,”

“吃饭的时候不谈生意。”

 

老爷子轻轻敲了下碗沿,莫寒的头一下就低了下去,老爷子看出来气氛有些过于沉闷,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的心思,年后的事我会安排。”

 

“还有,底下人和我说,你们俩有猫腻,我本来不信,现在看倒挺真的。我不管年轻一代的事,只有一点,”

 

老爷子顿了顿,目光从莫寒身上扫到了戴萌。

 

“这一行真真假假,别轻信于人。”

 

莫寒点了点头,老爷子之后到饭局结束都没有说过话,只是摆了摆手便自己走回了房间里去。

 

戴萌倒是稀奇的看到莫寒第一次早早就停了筷子,一等老爷子走开就头也不回的拉着自己走了出去,回到了车上。

 

 

“戴萌,”

“戴萌!”

 

“啊?”

 

戴萌像是如梦初醒一般,转眼才发现车子已经开到了马路上。莫寒正皱着眉头看着她发呆出神的样子,戴萌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我在想,他说的我们有猫腻,嘿嘿,你说是不是老爷子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莫寒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平时呆呆傻傻的人一下脸变得通红,

 

“谁要和你有猫腻。”

“不是莫莫,这不是我说的,要不我们就,”

“就什么就,”

 

莫寒把头扭向了一边,装作在看窗外的风景。只有戴萌注意到车窗的倒影上,

 

那个人的嘴角分明勾起了弧度。

 

 

 

 

 

 

 

 

“所以你说的宵夜就是这个?”

“家里只剩下面了嘛。”

 

戴萌从厨房里端出两碗面的时候,莫寒整个人都是黑线,合着她的生日礼物就是一碗长寿面?

 

“莫莫你别小瞧,这好歹是我第一次下长寿面。你尝尝再说嘛。”

 

莫寒用筷尖挑起面条送到了嘴里,怎么说,戴萌这家伙大概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笨蛋。

 

“怎么样?”

 

戴萌伸着个脑袋凑到莫寒面前,

 

“嗯,还不错。”

“除了把糖当成盐了。”

 

 

 

 

 

 

 

 

 

过年的时光总是过的格外快,戴萌也乐得在家被莫寒喂胖两斤肉,要不是陆婷借着信号告诉她有急事老地方见,她还沉浸在温柔乡里每日开开心心过她的小日子。

 

“啥事那么急,”戴萌急字还没说完就看见了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刘,刘局好。”

 

戴萌咬了下自己的舌头,然后乖乖的挤进了后座。说起来进局里之后除了偶然几次重大任务,她还没有怎么见过刘局。

 

更别说在卧底行动里,都是陆婷往上报,她负责做事就好。这次也不知道什么风,把这尊大佛都刮了过来。

 

“小戴啊,这次任务执行的很好。”

“谢谢刘局。”

 

戴萌坐在后面吐了吐舌头,然后对大哥使了个眼色。

 

「刘局来了你咋不告诉我」

「我咋告诉你,你不天天在莫寒那里不知道干嘛吗」

 

“好了,这次我来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小戴,你把莫,莫寒当时给你说复仇的场景再复述一遍。”

 

戴萌听了刘局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当时的场景。她看到刘局的眉头越皱越紧,慢慢停了下来。

 

“刘局?”

“我这里有些资料。你先看看。”

 

戴萌茫然的结果一个厚厚的文件夹,从里面掉落出来一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正中间的小女孩眼睛大大的,还有些婴儿肥,

 

“这不是,是,”

“是莫寒。”

 

刘局也不卖关子,干脆的给了一个回答。戴萌急忙把文件夹打开,一行一行的读着当年的资料。莫寒的父亲当初是刘局的队友,为了捣破犯罪集团主动申请当了卧底,成了集团内的二把手。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警方发现莫警官和妻子突然跳楼自杀,他们七岁的女儿也随之失踪,后来听说被当时的掌舵的,也就是现在的老爷子收养。

 

“当时警方虽然知道莫寒父亲的身份,但是因为不清楚他们的自杀是因为帮派纷争还是身份暴露,所以没有声扬,等知道莫寒被老爷子收养之后。我们推测大概是前一种,不然老爷子不可能留下活口,事已至此,我们更不可能在莫寒生死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时候公开他父亲的身份。”

 

“但是,莫寒如果是要复仇。”

 

戴萌想起莫寒虽然事事听从老爷子的指令,但是每次去过老爷子的住处,回来之后都要把自己埋在房间里反复洗手,像是碰到过什么脏东西一般。

 

刘局听了戴萌的分析,点了点头,目光变得凌厉了起来。

 

“你和小陆提过之后,我们又重新翻查了当年的案子,”刘局顿了顿,“根本没有什么内部纷争,老爷子杀人灭口就是因为莫寒父亲身份暴露。但是他竟然想出这么个法子,演了一出戏中戏,”

 

戴萌目瞪口呆的看着刘局,脑子飞速的运转起来。

 

“他是故意留了莫寒的性命,因为,”戴萌只觉得喉咙发紧到说不出话来。

 

“因为这样,我们就顾忌莫寒的安全不敢恢复她父亲的身份,他死了都恢复不了警籍。”

 

陆婷看到戴萌烧红的眼睛,叹了口气,接着刘局的话说了下去,“还有一点你也猜到了,有什么比让警察的女儿变成犯罪集团最核心的力量,更有成就感的事呢。”

 

戴萌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变成了一片空白,他知道老爷子生性狡猾狠毒。但是做到这一步,除了让人死还要毁了别人后代一辈子。


这是怎样的恶毒和仇恨啊。

 

“不过好在,”刘局叹了一口气,“你给的情报够及时,虽然不知道莫寒是怎么发现自己父亲的身份,又是怎么联系到老爷子身上,但至少她很清楚自己是谁。我们与上头商量之后,觉得她大概率是想自己打入核心搜集证据,为她父亲正名。你往后一定要保护好她身份……”

 

戴萌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下的车,又是如何浑浑噩噩走回的家。她站在门口晃了晃神,硬憋着把眼睛里的泪水收了回去,她晃了晃手里的奶茶看着坐在沙发上等自己回来的莫寒,

 

“要喝奶茶吗?”

“你又发什么疯,大晚上的喝什么奶茶。”

 

莫寒还是笑着接过她手中的奶茶,还是听话的插上了吸管然后赖到她怀里。戴萌看着怀里的人认真的喝着奶茶眼眶又一下红了起来。

 

心里止不住想着要受过多少委屈,要受过多少委屈呀。

 

戴萌只觉得心脏像要炸开似的疼的慌,下一秒她就敷上了莫寒的嘴唇,像是要把莫寒揉进自己的骨子里去。

 

“戴萌,戴萌,”

 

莫寒从亲吻的间隙短短续续的轻声唤着戴萌的名字,任由戴萌像一只脱了缰的小野兽在自己身上横冲直撞。

 

“怎么了呀今天,”

 

莫寒看着红了眼眶的戴萌只觉得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刺痛,也许是盯着那双眼睛盯久了。莫寒也就忘了喊她停下,再抬头的时候已经被抱到了床上。

 

身上伏着的人轻微的喘着气,从她的耳垂吻到了锁骨,时不时用齿贝轻轻咬上一口才罢休。

 

“要做什么啊。”

“想做的事。”

 

戴萌只知道自己脑子现在一团浆糊,她眼里只有躺在床上这个人,要拥抱她,占有她,从此往后把她护到身后。她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她看到莫寒身上粉红色的印记才想起自己昨晚确确实实,

 

“又想什么呢,”

 

莫寒嘟哝着往她怀里拱了拱,

 

“没什么,觉得你,唔,这样也好看。”

“流氓。”

 

 

 

 

 

 

 

 

 

 

过完了年之后的那几日,戴萌陪着莫寒每天都在不同的码头上转悠。老爷子还真带莫寒去了工厂,还把年下最重要的一笔生意交给了她。

 

戴萌看着交易金额心里一惊,果然和之前小打小闹的生意比起来,这笔才是这么多局里等的大鱼。

 

随着交易的日子越来越近,莫寒的情绪也愈发的难以琢磨起来。有的时候她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一整天也不说话,有的时候又像是急躁的要跳起来。戴萌看着莫寒的样子心下虽然难受,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尽力安抚着。

 

“做完这一笔我们出去玩吧。”

“好啊,你想去哪?”

 

戴萌喝了口水,帮莫寒合上笔记本电脑收回包里,然后把她抱到了怀里。

 

“我是说,金盆洗手那种。”

“好,都随你,你说上天摘星星我都给你摘。”

“戴萌啊,等过几天我给你说一个故事吧。”

“好,我到时候听你说。”

 

 

 

 

 

 

戴萌还是和往常一样秘密的联系着陆婷,把手上的线索一条一条传回去。

 

交易的那天晚上,她照例坐在莫寒身旁,老爷子在仓库里按规矩让所有人把电子设备都扔进一个麻袋里,结束之后才能取得回来。

 

戴萌看见身旁的莫寒嘴唇有些发白,她轻声安慰了几句就把身上的手机扔进了麻袋,然后随着莫寒和老爷子上了一辆车。

 

车行驶到一半的路上,老爷子突然与司机耳语了几句停在了公路边。

 

“怎么了?”

 

莫寒感觉到车里的气氛与之前不同,轻声的问了一句。

 

“没事,”老爷子回了头含笑打量了下后座的两个人,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以防万一,再搜一遍身吧。”

 

戴萌握着莫寒的手一瞬间感觉到了她手心激了一层冷汗,心下咯噔一声。她早就在最后一次换乘的车上装好了跟踪器,搜身她倒是不怕。想到这里,戴萌趁着老爷子视线扫开,手在莫寒腰侧一圈快速摸了一遍,果然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戴萌也来不及解释,扯开就塞到了自己身上。

 

“下车吧两位。”

 

司机打开了车门,后面紧跟着的一辆车也停了下来,看来老爷子是早就做好了打算,在中途再搜一次,莫寒惊恐的看了一眼戴萌,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再说一句话就被分开搜身。

 

戴萌知道自己这下是逃不过了,心里竟是一片坦然,她看着面前的人从自己身上搜出了东西然后朝着远处的老爷子挥了挥手,内心说不上的平静。

 

“老爷子,抓到内鬼了。”

 

戴萌看着面前眼里透着光的老爷子,下一秒就是一拳直接打到腹部,戴萌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她听见枪上膛的声音,还有莫寒说了一句等等,

 

做什么傻事,戴萌想要努力撑起身子借助昏暗的路灯再最后看一眼莫寒的脸,下一秒又被一个耳光抽到了地上。

 

戴萌感觉有人蹲下身来,用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了头,熟悉的那张脸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爸爸,我自己看错的人,我自己杀。”

 

 

 

“砰——”

 

 

 

人死前似乎是能走马观花看过自己一生的,戴萌听到了一声枪响,还有车子开远的声音,她倒在地上只觉得浑身没有了力气。

 

她看到莫寒在家里要她熬夜陪着打游戏,还有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抢着一杯奶茶,更多的是坐在后座上莫寒把头埋在自己怀里熟睡。

 

“莫寒,莫寒啊,”

 

戴萌想到车上的追踪器,还有出行前陆婷和自己说会尽全力保护莫寒,她带着笑意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往后没有人能让你受委屈了。”

 

 

 

 

 

陆婷坐在车上,看着追踪器在某片公路停留了超过十分钟皱了皱眉头,她拿起对讲机,让1队紧跟地图上还在不断移动的小点,自己带着2队开车去了公路边。

 

“还有戴上警犬,把医疗车分过来一辆。”

 

陆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慌的厉害,她踩了脚油门在公路上飞驰起来,一下车警犬就嗅着血腥味带着一行人找到了早已昏迷过去戴萌。

 

“混蛋,你要死了我给莫寒赔什么去。”

 

医疗人员摸到了戴萌微弱的脉搏随即抬进了医疗车里,直奔最近的医院。ICU外面陆婷看着一直不灭的红灯来回踱着步子。

 

“要不陆队,我们在这等,你先去支援吧。”

 

陆婷看了眼手下的警察,犹豫着还是点了点头,她还答应过里面那个人要保护好莫寒,那个家伙言而无信说着能平平安安归队闹成这个模样,她不能再食言了。

 

“她醒来第一时间打我电话。”

 

陆婷急匆匆披上外套,又冲了出去,只剩下走廊里回荡着哒哒哒的脚步声。

 

 

 

 

 

 

 

 

 

 

 

“近日,我市公安一举捣破大型伪钞集团,抓获核心成员一十三人,其中,”

“啪,”

 

戴萌胸口绷着纱布刚想开口骂说谁把我电视关了就看见莫寒拿着小碟子走了进来,连忙把下一句话咽了回去。

 

她听刘局说,警方和对面开枪的时候,是莫寒推开老爷子挡了一枪,虽然只是擦伤,但莫寒说这一枪她受着,从此也算报了养育之恩,和老爷子两不相欠。

 

“莫莫啊,今天我吃啥水果?”

“喏,苹果。”

 

莫寒给碟子里的苹果片插上牙签一片一片喂了过去。

 

说起来戴萌醒来之后只是一个劲傻笑,一开始也吓着了身边的人,特别是陆婷,还以为戴萌脑子不正常了。

 

后来戴萌自己才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到能看到莫寒就是福气。这话一出可把一个病房的人都酸掉牙,再也没来看过她。

 

 

 

 

“莫莫,你不是说这次之后金盆洗手吗?”

“你要不要考虑换个身份?”

 

“比如,做我老婆?”

 

 

 

 

请叫我空气君_

【马鹿】冯薪朵“成精”记

当陆婷抱着一只小狗进练习室的时候所有成员的视线都被她吸引了

“大哥,怎么纳豆失宠了?换新宠物了?”赵粤说

“什么!大哥你要放弃我们豆了嘛,我娶我娶!”张叉叉冲了过来

“朵朵呢,不来排练了嘛”还是嘉爱这个队长正经

“其实冯薪朵来了”陆婷犹豫的说“就在这”说着陆婷看了看身上的小狗

“什么!这是冯薪朵!”排练室炸了


要说这个事还有从几个小时前说起

陆婷早上醒来先去了洗手间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来叫冯薪朵起床

“冯薪朵起床啦”陆婷站在床边叫道

没人回应

“冯薪朵起床啦!”

没人回应

陆婷一气之下掀开了被子“呀!冯薪朵起床?”

但是哪里有冯薪朵只有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狗子

正想给冯薪朵打电话却发现两个人的手机都在床头柜上

“这是...

当陆婷抱着一只小狗进练习室的时候所有成员的视线都被她吸引了

“大哥,怎么纳豆失宠了?换新宠物了?”赵粤说

“什么!大哥你要放弃我们豆了嘛,我娶我娶!”张叉叉冲了过来

“朵朵呢,不来排练了嘛”还是嘉爱这个队长正经

“其实冯薪朵来了”陆婷犹豫的说“就在这”说着陆婷看了看身上的小狗

“什么!这是冯薪朵!”排练室炸了


要说这个事还有从几个小时前说起

陆婷早上醒来先去了洗手间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来叫冯薪朵起床

“冯薪朵起床啦”陆婷站在床边叫道

没人回应

“冯薪朵起床啦!”

没人回应

陆婷一气之下掀开了被子“呀!冯薪朵起床?”

但是哪里有冯薪朵只有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狗子

正想给冯薪朵打电话却发现两个人的手机都在床头柜上

“这是冯薪朵从哪捡的狗啊”

陆婷坐在床上用一只手把小狗子提溜起来

“嗷呜”小狗子因为突然腾空而惊醒

小狗子慢慢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陆婷突然睁大了眼睛

“我有那么可怕嘛”陆婷看到小狗子突然惊恐的样子笑了

“大哥”是冯薪朵的声音,陆婷四下看了看发现并没有冯薪朵

“我在这”小狗子用小爪子“啪”的一下拍在陆婷的脸上

陆婷蒙了,看了看小狗子“你是冯薪朵?”

小狗子疯狂点头

陆婷一下子松开手小狗子就掉到床上了

“冯薪朵你成精了?”

“你怎么不摔死我”冯薪朵好不容易在床上站起来走到陆婷旁边张嘴就咬了下去

“哇,冯薪朵你是疯狗嘛”陆婷又把冯薪朵提溜起来

“放我下来”冯薪朵扑腾着四条小短腿

“噗”陆婷又把冯薪朵扔到床上

“可恶”冯薪朵想骂街了

“你等下啊”陆婷说着起身走到猫爬架那里把纳豆抱了过来放在冯薪朵旁边

纳豆居然有两个冯薪朵的大小

纳豆看了看旁边陌生的冯薪朵一爪子拍在冯薪朵身上

“哇啊”这回真是五体投地了“陆婷!!!!!!”

“哎呦,纳豆你下手可真重啊”陆婷又把纳豆抱了回去

“你是不是嫌我不够惨”冯薪朵趴着一动不动

“哎呀,我错了嘛”陆婷笑了笑

“哼”冯薪朵不屑

“不过这也不是回事啊”陆婷觉得这是个大事,想了想拿出手机在老来俏的群里发了条消息

大哥:【速来320集合】

发完消息陆婷把手机放在一旁

看了眼还在装死的冯薪朵一手把她捞了起来抱在怀里

“那我也不原谅你”冯薪朵委屈

“知道啦”陆婷拍了拍冯薪朵的小狗头

不一会老来俏的成员们就到达了战场

“呦,这是哪里来的小狗啊,让我抱抱”孔肖吟说着就伸出了手

“不给”陆婷一个闪身就躲过了

“大哥怎么腻了二狗就养个真狗啊”钱蓓婷说

“啧,我给你们说正事呢,都给我坐”陆婷招呼四个人坐在了床上

“其实吧”陆婷还是有些犹豫

“大哥咋地了,有什么事跟兄弟们说啊”

“其实冯薪朵变成这样了”陆婷把怀里的小狗子提溜起来给四个人看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小狗子

“大哥你怎么又说怪话”这是小钱

“鹅鹅鹅”这是消音姐

“大哥咋滴啊,今儿个也不是愚人节,你叫我们就说这玩意啊”这是三哥

“陆婷啊,我嗦你则样似不对滴”这是大C

“我真的没骗你们,这真的是冯薪朵”陆婷满脸认真

为了证明可信度小狗子还奋力的点点头

一脸懵逼,两脸懵逼,三脸懵逼,四脸懵逼

“怎么回事啊”异口同声

“我们也不知道啊”陆婷又把冯薪朵抱在怀里


“就是这样,最后老来俏也没商量出来什么,我们也只能这么过来了”陆婷在练习室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天啊”张雨鑫呆了

“公演的话可以请假,但是朵朵也不能一直保持这个形态啊”赵粤皱了皱眉头

“是呀”陆婷也很惆怅

“哥”冯薪朵委屈的蹭了蹭陆婷的脖子

“大哥那你们怎么交流啊”叉叉问

“好像只有我能听到冯薪朵说话,刚才老来俏也都没听见”陆婷说

“这可是真心灵感应了”饭头叉夹缝中吃糖

“那大哥你们这几天先休息一下吧”嘉爱拍了拍陆婷的肩膀“回来咱们在一起想办法”

“那也只好这样了”陆婷带着冯薪朵又回去了


320

“朵朵现在要做什么呢”陆婷躺在床上,冯薪朵趴在陆婷身上

“朵朵肚肚空空”一对大大的狗眼看着陆婷

“哇,冯薪朵变成狗你也那么恶呀”陆婷嫌弃道

“我告你老娘现在是小奶狗懂不”冯薪朵不乐意了

“那纳豆的猫粮来点?”陆婷问

“我去你奶奶个腿的猫粮”冯薪朵用两条小短腿冲着陆婷的脸就是一顿猛踹

“大姐我错了我错了”陆婷疯狂认错顺便把冯薪朵提溜起来

“陆婷你个大猪蹄子放开我”冯薪朵的小短腿还在扑腾扑腾

“吃火锅不”陆婷问

“吃!”

于是陆婷穿上外套抱着冯薪朵就直奔火锅店


火锅店

陆婷把冯薪朵放到自己旁边,然后在她旁边放了个小碟子

每当肉熟了陆婷都先蘸了料放到冯薪朵的小碟子里给她吃

“好吃吗”陆婷问

“好吃”冯薪朵吃完还顺便舔了舔

“真乖”陆婷宠爱的摸了摸她的小狗头

冯薪朵没吃多少就饱了

“哥,我饱了”冯薪朵说

“吃那么少啊”陆婷不太满意

“本来就吃不多啊”

“那好吧,那我吃咯”

“嗯”

冯薪朵吃饱就困爬到陆婷的腿上蹭了蹭团成一团就睡了

陆婷怕她着凉了就找服务员要了一张小毛毯盖在她身上然后自己继续默默地吃火锅


冯薪朵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她醒来的时候自己还在陆婷怀里

“哥,这是哪啊”冯薪朵用小爪子揉了揉眼睛

“商场,我看火锅店有点吵就带你出来了,这里也暖和”陆婷说

“昂,哥爱你”冯薪朵又往陆婷怀里蹭了蹭

“你不爱我你想爱谁”陆婷拍了拍她的小狗头

“最爱大哥了”

“你要不下来溜达溜达”陆婷问

“也好,今天都没有怎么走路”

于是陆婷把冯薪朵放到地上让她自己溜达溜达

冯薪朵在前面走着陆婷在后面跟着

不少有路过的人看见冯薪朵都夸她可爱

被夸奖以后冯薪朵走路更带劲了小屁股一扭一扭的

陆婷在后面看着觉得可爱于是悄咪咪的录了像

突然有个小朋友走到冯薪朵旁边

“哇,好可爱的小狗狗”不过下一秒小朋友就揪住冯薪朵的耳朵把她揪起来

“嗷呜!”冯薪朵疼的叫了出来

“放手!”陆婷急了,一个健步冲上去把冯薪朵抱了过来

“疼”冯薪朵带着哭腔说

“朵朵乖啊,不哭不哭”陆婷轻轻的揉着冯薪朵的小耳朵安慰道

“好点了吗”哄了一会陆婷问

“嗯”冯薪朵点点头

听到冯薪朵好点了陆婷才低头看了眼还站在那里的小朋友

“狗狗是我们的好朋友,所以我们不能欺负它们知道吗”陆婷蹲下来看着小朋友说

“哦”小朋友点了点头

“所以给狗狗道歉好嘛,说朵朵对不起”陆婷把冯薪朵抱到小朋友面前

“朵朵对不起”

“哼”陆婷听到以后在心里笑冯薪朵小心眼

“好了走了”陆婷站起来跟小朋友道了别就离开了


宿舍

“来冯薪朵洗澡”

“干嘛洗澡啊”

“在火锅店那么久你的毛都是有味儿了”

“我不要!”

“这可由不得你”陆婷一把捞起冯薪朵把她扔到浴池里

“呀,你不能温柔一点嘛,小心老娘咬你”冯薪朵露出她的小狗牙

“你可闭嘴吧”陆婷冲着冯薪朵就打开了喷头

洗完澡陆婷坐在床上把冯薪朵捞过来闻了闻

“真香”陆婷满意的把冯薪朵又放在床上

“哥,你是不是有恋狗癖啊”

“滚,那你要是变成猪那我不就是恋猪癖了”陆婷翻了个白眼

“那大哥就是恋朵癖,嘿嘿”冯薪朵又爬到陆婷身上

“那你是啥”

“我是恋哥癖”

“那我们真配”陆婷又摸了摸她的小狗头


早上陆婷一睁眼便看到冯薪朵的脸在自己眼前

捏了捏自己的脸“嘶,疼”

不是做梦

“冯薪朵,冯薪朵”陆婷摇了摇趴在自己身上的冯薪朵

“干嘛呀,大哥”冯薪朵不满的说

“嗯?”冯薪朵惊醒,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陆婷

“大哥!我变回来了!”冯薪朵撑起胳膊高兴的说

“哥?你怎么了?”冯薪朵低头看陆婷突然涨红了脸,顺着陆婷的视线“啊!”

原来冯薪朵一直没有穿衣服

“咳咳,朵朵,既然你变回来了不如我们就庆祝一下吧”陆婷翻身把冯薪朵压在了身下

“那,那你轻点”冯薪朵红着脸小声说

“好嘞!”


当然关于冯薪朵为什么突然变成狗,为什么又突然变回来,至今是个未解之谜


LolliPop

爱人呢?

爱人呢


天气难得的好。

孙芮窝进躺椅里,久违的阳光正好洒在身上。随手拿了本小说盖在脸上,刚想打个盹。

“孙芮啊,你去把你书房整整。” 妈妈踩着拖鞋,踢踢踏踏地走到阳台,“趁着天晴,把你的书去搬出来晒晒。” 抖了几抖被子,平铺在栏杆上,拍拍打打一番。转身顺手一把抽走盖在孙芮脸上的书,“别眯着眼了,干活去。”

“噢。” 孙芮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起身,磨蹭着走向书房。

再不晒晒自己也要发霉了。


大学还未毕业,孙芮就已经靠着校招进了上海的一家外企。明明只是个实习生,却也成日埋头忙于工作。一连着好几个月,她都没能挤出点时间回趟家。


书房的门把上都落了一层灰。


叹了口气,推门进去。

书柜里...

爱人呢


天气难得的好。

孙芮窝进躺椅里,久违的阳光正好洒在身上。随手拿了本小说盖在脸上,刚想打个盹。

“孙芮啊,你去把你书房整整。” 妈妈踩着拖鞋,踢踢踏踏地走到阳台,“趁着天晴,把你的书去搬出来晒晒。” 抖了几抖被子,平铺在栏杆上,拍拍打打一番。转身顺手一把抽走盖在孙芮脸上的书,“别眯着眼了,干活去。”

“噢。” 孙芮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起身,磨蹭着走向书房。

再不晒晒自己也要发霉了。


大学还未毕业,孙芮就已经靠着校招进了上海的一家外企。明明只是个实习生,却也成日埋头忙于工作。一连着好几个月,她都没能挤出点时间回趟家。


书房的门把上都落了一层灰。


叹了口气,推门进去。

书柜里整齐地排列着自己曾经视如珍宝的小说,还有零散着几本漫画。

以及。

孙芮偏过头,将目光移到书桌底下。

那儿还藏着她的秘密。


蹲下身,手探进去摸到个纸盒子,用力一拖,一群灰尘跟着盒子一起跑了出来。

盖子早已发皱,褪色。

四五年了。这个秘密还没有见过阳光。


盒子里全是她收到的纸条。

这些纸条全来自于同一个人。


孙芮挑了一张淡蓝的,印着浅色花纹,被压得平平整整的纸条。

展开,上面是一首小诗。


喜欢你

为了寻找你

我搬进了鸟的眼睛

经常盯着路边的风

也忘了 猎人的枪声


小诗末尾的署名——

Kxy


孔肖吟。

指尖轻轻摩挲着起了绒毛的纸边,孙芮笑了笑。


她依稀记得那天,好像是她生日的时候。孔肖吟为她庆生,特意包下了食堂二楼,叫上了一群平时关系不错的朋友。

睁开眼睛的那刻,她看见了生日蛋糕和铺在桌上写着一片祝福的纸条,还看见了孔肖吟充满温柔的映着烛光的眼眸。

那首小诗也是孔肖吟念给她听的。

周围的起哄声和她内心骚动不停的欢喜,逗得孔肖吟念得磕磕巴巴的,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孙芮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沿着折痕折好,放进纸盒子里。

写纸条的人早已被她搞丢了,残留了一些不痛不痒孤零零的回忆。

索性把盒子搬到阳台去,也该让它们晒晒太阳了。


“孙芮,你让我给你写小纸条,我就在上课的时候偷偷给你写,我是不是很乖啊?”

“你不要生气嘛,反正数学课我也听不懂,还不如给你写情话有意义呢。”

“孙芮,我好困噢,想你抱着我睡觉了。下了晚自修,你要来接我噢。”

“孙芮呐,你可真好。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算了,永远太不切实际了。那就八十年吧。”

“八十年,你同意吗?”

“孙芮,我愿意等你。”


“我等到你回来为止。”

这句话被潦草地写在一张英语练习纸上,日期是2013年4月5日。


关于她们两个人的回忆到这儿便戛然而止。

自己回复了什么,孙芮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手机震了几震。

冯薪朵发来的信息。

“芮哥,晚上大家聚一聚?”

“好啊。”冯薪朵是孙芮的高中同学,每次孙芮回东北,冯薪朵就会叫她一起吃个饭,唱唱歌。

“孔肖吟也在。”

这个被她藏在舌根下反复咀嚼的名字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眼前,害得孙芮心头一蹦。

“之前都没来啊。”

不行不行,这样说怪别扭的,搞得自己很关注那人一样。

“你们叫她了?”

这样问也不妥当吧,好像带着些责备的口吻。

“你们... ...”

孙芮蹲在盒子前,捧着手机,考虑着措词。

真难。

一碰上那人,什么事都会变成难题。


“芮哥,你介意的话可以分开约。”明明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那头却迟迟没有动静,冯薪朵估摸着孙芮大概是不愿见到孔肖吟吧。


“没,晚上见。”

“那行。”


该怎么面对曾经的恋人?

孙芮站在衣柜前挠着额头,发着愁,连穿什么都想不好。

早知道就改天再约了。

可她心里真的很想去见见那人。

看看她过得好不好,看看她是不是有了很多变化。

看看她会不会很讨厌自己。


“妈,晚饭别给我做了,二狗约我吃饭去。”

“早点回。”

最后还是拎了件羊羔大衣便匆匆出门。


“大哥,我回东北了。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

陆婷是真没想到孔肖吟会主动联系她,更没想到她会主动约“大家”一起吃饭。

“朵朵,孔肖吟约我们。你赶紧去问问孙芮,别忙着打游戏了。”

陆婷喜上眉梢,心想着可得撮合这俩人一把啊。


“叫上孙芮?”激动归激动,还是得问问孔肖吟的意见。若人家心里介意,还闹得一场尴尬。

“都行。”

“她现在还好吗?”


“好不好我说了不算,你晚上自己瞧瞧吧。”


陆婷憋不住笑意。


高一那年,还是自己帮着孙芮那木头桩子追得孔肖吟呢,还帮她俩传过纸条,给她俩作过掩护。

只不过意外来得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慌了阵脚。


孔肖吟坐在梳妆台前,认真地化了一个多小时的妆。

她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态,想得到一个什么结果。或许时隔多年只是想再见那人一面,或只是想听那人解释几句当初为何不告而别,对她的哀求都视而不见。

反问镜子里的自己,却没有任何回应。


孙芮一推开包厢的门便看见孔肖吟那张再熟悉不过但又充满着陌生的侧脸。

她学会化妆了啊。

微卷柔顺的长发搭在肩头,浓密卷翘的睫毛一闪一闪,轻盖着那双深潭似的眸子,微阖的红唇,带笑的嘴角。

孔肖吟仿佛感受到了她直愣愣的目光,突然之间回过头,正对上孙芮的眼睛。孙芮故作淡定地别开眼去,只有自己能听见的砰砰的心跳声出卖了她的慌乱。


“不好意思,晚了几分钟。”孙芮慢吞吞地挪到餐桌边上,陆婷和冯薪朵故意整她俩似的占了一排座位,只剩下孔肖吟身边的空位。

“坐吧。”孔肖吟拍拍椅子,抬眼看着孙芮。

走近了看,孙芮才觉得孔肖吟瘦了不少。原本微圆的脸颊如今棱角分明,下巴都削尖了一些。

实在太久太久没见了。久到几乎忘了以前是怎么称呼她的。

“孔肖吟……”三个字艰难地从黏住的喉咙眼里挤出,“过得怎样?”

相比起“好久不见”,孙芮觉得这四个字更适合她们。

“还行。”

不是不好,也不是很好,还行听上去倒是有些敷衍。

孙芮局促地坐在孔肖吟身边,僵着身子,尽量避免身体接触,连筷子都用不顺溜。


“问小孔想吃什么,她反倒问我们孙芮还爱不爱吃火锅。”这俩尴尬的氛围,陆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照这样下去,怕是闷头吃完这顿饭,一点进展都没有。

“呃……”孙芮一筷子鹅肠刚塞进嘴里,嚼也不是,吞也不是。

“我也就随口一问。”孔肖吟朝着孙芮笑了笑,顶灯的光照着她的眼睛亮闪闪的。

跟快要哭了一样。

“爱吃啊,”孙芮拿着漏勺,捞了一颗虾滑来,“那你还爱吃虾滑吗?”放进孔肖吟面前的空碗里。

“一直都爱啊。”

时间没让她改变什么。

除了一开始恨不得把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光。

还有一段还没开花就被她掐灭的恋爱。


“反正你俩顺路,我们就不送了。”

陆婷和冯薪朵一吃完火锅,留下这句话便拍拍屁股走人。把孙芮这个怂包一脚踹向孔肖吟。

“那、那我送你回家吧。”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孙芮低着头看着脚尖,连跟孔肖吟对视的勇气都丢失了。


街头的灯光很昏暗。

可孔肖吟还是能看见孙芮泛红的耳尖,视线往下扫,停留在她绞在一起的手指上。

时间好像也没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呢。


那一年,孙芮和孔肖吟还在读高二。

高中让孔肖吟留恋的事情并不多。

最期待的就是课间短短的几分钟,孙芮从四楼飞奔下来,两人闹着笑着匆匆聊上几句,再与对方交换小纸条。还没看够,那人又迎着上课铃声飞快逃进教室里去。

最刺激的就是趁着天黑,跑到操场去拿外面递进来的外卖。做贼一般躲在楼道下狼吞虎咽,孔肖吟最爱看孙芮被食物塞得圆鼓鼓的脸颊。


晚自习下课铃声一响,孙芮便准时出现在孔肖吟的教室门口。两个人走在漆黑狭窄的小道上,十指悄悄紧扣在一起,脸上洋溢着只有自己知道的笑意。

孙芮像往常一样送孔肖吟回家,一路花尽心思逗得孔肖吟直不起腰。

她们在楼道里偷偷拥抱,在逼仄的地下室里疯狂地接吻。喘着粗气,红着脸干着大人才能干的事情。


而现在,这人又出现在她面前,比之前清瘦了些。那人小心翼翼地盯着她看,不安地坐在她身旁,轻声地喊出她的名字。恍惚中,孔肖吟像是回到了以前,那傻大个站在她教室门口,挠着脑袋,羞涩地跟她打招呼。


没有她参与在内的这几年,反而更像是一场噩梦罢了。


“走吧。”孔肖吟向前一步,一把挽住僵在原地的孙芮。既然大家都没变,那她主动一点也无妨。

“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孙芮还是执着于这个问题,其实她更想问问孔肖吟有没有交男朋友,但她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明明以朋友的角度八卦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啊。

可她又不甘心沦落到成为“孔肖吟的朋友”的角色。

“还不错啊。”至少当下确实还不错,过去的灰暗的日子,她都选择缄口不提,“那你呢?”孔肖吟转过头去看向孙芮。那人还是和以前一样,高她大半个头,平视过去,眼光只能够到她消瘦的下巴。

“不好。”孙芮直迎上孔肖吟眼神里的诧异。

太不好了。

每天每天都浸泡在愧疚、难堪、绝望的情绪中。

痛恨自己的懦弱,恨不得把过去胆小的自己揪起来按在墙上打一顿。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滋味太难尝了。


“怎么不好?”也难怪孔肖吟的诧异和追问,毕竟之前一声不响,转头就走的人也是自己。可是这些内心的煎熬全是她无法坦然诉说的,是她自找的。

“你有男朋友了吗?”索性无视孔肖吟的好奇,孙芮脖颈一伸,终于把这个问题抛了出去。

“啊?”孔肖吟的步伐顿了一下,“跟你有关吗?”

“啊?”这个反问狠狠戳中了孙芮。一阵钝痛,眼眶里的水汽跟着慢慢爬升。

身边的人倒是轻笑了一声,“我要是有男朋友,我还这么闲在这儿跟你叙旧,问你过得好不好?”孔肖吟抽出挽着孙芮胳膊的手,兀自向前快走了几步,“不过现在的我们确实很尴尬。”

“那你为什么不拒绝陆婷?”

“那你为什么不拒绝冯薪朵?”

四目相对,这次仍是孙芮败下阵来。孔肖吟挑了挑眉头,

“我为什么要拒绝,我的目的就是想见你。”


就是想见你。

看看你是胖了还是瘦了,白了还是黑了。

看看你是孑然一身还是有其他人伴着了。

看看你是留着旧念还是彻底跟过去了结,有了新的开始。

看看你心里还有没有我。

看看你还值不值得我等着。


“我也想见你。”孙芮追了上去。

不告而别也并非不喜欢了。


孙芮还记得那天,她回到书房,看到本应该锁在抽屉里的日记被摊开放在书桌上的那刻,她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一截。

她藏在校裤里的纸条也不见了。

那些羞于说出口的情话,被她视为珍物的情书如今却成为判她死刑的铁证。

暴跳如雷的爸爸和伤心欲绝的妈妈,以及扇在她脸上的一个接一个的巴掌,扎在她心里的一句接一句的辱骂。

她的坚持和倔强看上去就像个笑话。


孙芮被爸爸拎着衣领,硬拽着去了教室。她扣着帽子,戴着口罩,机械地往书包里塞着课本。

陆婷和冯薪朵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一直在问她,可她什么话都说不出。


孔肖吟就站在教室门口,孙芮走出去的时候连头都不忍抬。爸爸狠狠地揍了她一晚,已经下定决心让她转校,也答应了她绝对不会伤害孔肖吟。前提是两人彻底断了联系。

那这最后一眼,还不如不看。


一张纸条匆匆塞进了她的手中,紧紧捏在手心,躲进房间里才敢打开看。

“我等到你回来为止。”歪七扭八的字被写在一张皱皱巴巴的英语练习纸上。


那天孙芮闷在被窝里哭到末日快要来临了一般。

对她而言,这确实就是末日。


从此之后,孔肖吟再也没听到过孙芮的消息。

连她为何消失的原因都打听不到。

一个劲儿地傻等在原地,可她等不到孙芮,只能等到一个常去她梦里的人。

她就像被蒙在鼓里,鼓槌沉重地一下下敲得振聋发聩。


“那你以后还走不走了?”过去的事情,在当孔肖吟听见孙芮说这几年过得不好的时候,便决定既往不咎。

“走去哪儿?赶我走我都不走”孙芮一把牵过孔肖吟的手,“你说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你说呢?”孔肖吟觉得她和孙芮还是最初的模样,尽管许久未见。

“为什么不能呢?”

“那今天是第一天。”


爱有沉醉 心碎

有时让人特别自卑

不愿放手 让命运去蹉跎

宁愿接受 有时人会爱错

至少我拥有一刻

拥抱着你的人

是我





—— 迟到的生日祝福 411孔肖吟生日快乐呀!





葬月

刚好把古装画了

(真是个小机智

刚好把古装画了

(真是个小机智

葬月

贵族们就爱开舞会_(┐「ε:)_

贵族们就爱开舞会_(┐「ε:)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