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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性结婚背景

罗欣然敲门前，冯森刚好挂了电话。

她手上拿着一沓纸，抽出一份给冯森：“办公室让我给你的，个人信息申报。”

冯森嘀咕了一句：“这就一年了啊。”

每年都得做一次的工作，如今虽然内容越来越细致，但冯森早已驾轻就熟，略翻了翻，就拿起了笔。

罗欣然坐在办公桌对面，等着他写完。

眼看着冯森笔走龙蛇，就快填完一页，忽然笔尖一顿，停了下来。

罗欣然眼尖，在冯森将那一页揉成纸团之前，正好瞅见他填到婚姻状态那栏。

她是倒着看的，只能依稀辨认出一个“偶”字。

丧偶啊？乖乖，估计冯主任是习惯成自然，想都没想就写上去了。

没等冯森开口，她把手上剩下的递给他：“喏，我多拿了一份。”

冯森默不作声地瞥她一眼，接过重新开始写。

写着写着又卡住了。

见冯森皱眉，罗欣然连忙撇清关系：“领导，真不是我非要在这等，人说了，让你最好中午前交上。”

冯森没搭腔，掏出手机，电话拨出去后，才想起对方今天早上有个会。

没等他挂断，对面已经接了起来：“怎么了？”

背景音有点嘈杂，想必又是在鸡飞狗跳地头脑风暴中。

冯森有点不好意思：“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啊？”

边国立一愣：“你等一下。”

他似乎在往别的地方走，一直走到噪声消失，恢复安静，才问：“怎么了？要用钱吗？”

他又问：“需要多少？我转给你？”

冯森说：“没有，我在填资料呢。”

他抬头看了眼罗欣然，后者眼观鼻鼻观心。

边国立说：“哦，这个啊。”

他呵呵笑了几声，说了个数。

冯森另外找了一张白纸记上：“补贴有吗？”

“公积金呢？”

“绩效呢？”

“车有几辆？什么型号？”

“房有吗？多少平？详细地址？”

边国立老老实实地问什么就答什么。

等冯森问完，他开玩笑：“现在来查户口，晚了点吧？”

冯森说：“赶紧开会去！”

他挂了电话，把数字略算了算，随即三下五除二，没几分钟就把剩下的空格填完。

罗欣然接过表，欲言又止。

冯森头也不抬：“有事说事。”

罗欣然小心翼翼地问：“您跟边队结婚都快小半年了，连他的收入都不知道啊？”

冯森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要知道？”

罗欣然似乎被他噎住，停了一下才说：“正……正常的伴侣肯定要把对方的信息都摸清楚了，才能结婚啊。”

冯森更不明白了：“我又不需要他的钱，他也不需要我的，干嘛非得知道？”

说不准是被秀恩爱了还是被炫富了，总归是吃亏。

罗欣然白眼一翻转身出门，只扔下一句“这两天麻烦您把佐证材料准备好”。

临近中午，边国立发了条微信给冯森。

他问：“你的收入？”

冯森对着手机屏幕，忍不住咧了咧嘴。

中午吃饭时，被从橙州借调来省院上班的王鹏一直心不在焉的。

在他第三次把筷子伸到别人托盘里的时候，冯森终于忍不住了：“小王，干嘛呢？”

王鹏脸一红，收回筷子，摇了摇头。

冯森说：“赶紧的。”

王鹏犹豫的当口，旁边的罗欣然一股脑说了：“他在纠结他老婆结婚前名下有一套房子却没有跟他说的事儿。”

“欣然姐！”

罗欣然没理王鹏，低下头继续吃饭。

冯森看看罗欣然，又看看王鹏：“真的啊？”

王鹏郁闷地嗯了一声。

他是两个多月前刚结的婚。

冯森想了想：“有秘密其实也正常……”

王鹏不服气：“哪里正常了？谈恋爱的时候她连我家狗有没有生过孩子都摸清楚了，这么大的事却瞒着我。而且还是我傻乎乎地填了资料上去，结果系统上核实的时候发现数据有出入，打回来我才知道的。”

这……确实挺严重的。

被王鹏这么一通抢白，冯森把自己原本要说的话都给忘了。

他沉吟片刻，只得不痛不痒地建议：“那你回家问问？”

王鹏更郁闷了。

罗欣然在边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等到了下午，冯森开完会回来，却见王鹏像变了个人似的，神采奕奕地坐在电脑前干活。

冯森吓一跳，把罗欣然叫到一边，指了指王鹏：“他怎么了？中午不还要死要活的？”

罗欣然说：“跟他老婆打电话了呗，人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名下还有一套房，所以就去问她父母了，才知道当年上大学那会儿家里把原先的老房子转到她名下了，一直闲置着，也没想起来。”

误会解除，皆大欢喜。

冯森笑了笑：“这就好，有什么事说开就好了么。”

罗欣然坚持自己的观点：“王鹏这事儿是误会，但是两口子之间怎么能有秘密呢？都结婚了肯定得坦诚啊。”

冯森像是想起什么：“小罗，其实你当年对邓……”

他剩下的话因为罗欣然的脸色骤变，一下子吞了回去。

罗欣然瞪了他一眼：“谁像你似的，结婚跟没结一个样！”

冯森张口刚要反驳，罗欣然一甩马尾，气冲冲地踩着高跟鞋，扭头就走。

要不要这么大脾气啊？

冯森觉得自己很冤，一直到边国立下班过来，才终于能找到人诉苦。

结果边国立的反应却是哈哈大笑。

冯森生气地鼓起嘴巴：“有那么好笑吗？”

他扳着手指头：“小罗那时候在邓耀先手机里装定位软件，已经涉嫌侵犯隐私权了。谈恋爱也不是犯罪的理由吧？我有说错吗？”

边国立摆摆手：“没有，你没错。”

说是这么说，他笑得更厉害了。

他们正在往停车场走的路上，来来往往的同事很多。

冯森有些不自在，但大多数人都是司空见惯的样子，甚至面带笑意地跟冯森打招呼。

一来二往，冯森也没什么感觉了，纯当免费让大家围观傻子。

边国立好不容易笑完，忽然咦了一声。

冯森问：“干嘛？”

边国立若有所思：“不侵犯隐私权我懂，但是你好像从来没看过我手机是不是？”

冯森莫名其妙：“我干嘛要看你手机？要是不小心涉密怎么办？”

他如临大敌：“我的手机你也不许看。”

边国立忍了又忍，还是憋不住，又笑了出来。

上车后，冯森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脱口而出：“你早上不是直接去开会了吗？”

边国立启动汽车：“我顺道去大学接了个教授。”

冯森想问是什么案子，想起上车前才振振有词宣称绝不会涉密，于是只能吞了回去。

他又想调侃一下，什么教授啊，搽这么呛的香水，都这会儿了味还浓得很。

结果刚一张口，就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边国立调高空调温度，一边问他：“怎么了？冷吗？”

冯森摇摇头，没由来地浑身都不舒服起来，索性歪着脑袋闭目养神。

一不留神就睡着了。

甚至做了个梦。

梦里白茫茫一片，他正在愣神，却听见罗欣然的声音，“谁跟你似的，结婚跟没结一个样……”

怎么会呢！他拧着眉，下意识想要反驳，一不小心脚下一空，直接把自己蹬醒了。

车还在行驶当中，边国立刚刚挂断电话。

冯森只听见最后一句。

边国立说：“好，我等下就到。”

见冯森醒了，边国立说：“我得赶回队里。”

冯森说：“你放我在路边下吧，这都要到家了。”

他说：“我去小区门口吃碗面。”

边国立在路边停车，侧身在他耳边亲了一下，语气颇有些愧疚：“等我回来吃早餐。”

结果别说早餐了，第二天连个人影都没出现。

接着是第三天、第四天……等边国立差不多四天没有消息之后，冯森恍惚又想起罗欣然那句气话。

谁跟你似的，结婚和没结一个样。

冯森初听觉得荒谬可笑，现在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他跟边国立在9•30结案后确认了关系，彼时他在波立，与边国立分隔两地，每晚工作结束都会给对方打电话。

明明是朝九晚五按部就班的生活，却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等到他调回海平，自然而然地就公开了关系。

到了这个级别，谈恋爱早已不是两个人的事情。

纪W监W，以及省厅和省院内部的纪检组，都对他们进行了相关的审查，好一阵折腾才过关。

结婚更是仓促的决定。

只是正好有一天，他们手头的工作都告一段落，某个工作日的下午，边国立在电话里问：“要不要去登记？”

冯森思考了不到三秒，说：“好。”

边国立回家拿证件，冯森先去民政局等他。

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又是下午，几乎没有人排队，不到半小时就搞定，换了两个红本。

在附近吃完晚饭，边国立拉着冯森去逛商场，在店里冯森做主，选了一对素圈戒指。

原定的休假因为边国立的紧急任务而泡汤，等他忙完，冯森的卷宗又堆积成山，于是不了了之。

就这么过了大半年，生活似乎跟结婚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电视里正在直播新闻发布会，边国立穿着笔挺的制服侃侃而谈。

边上坐着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四十岁上下，先前介绍说是这次案件得以侦破的关键人物，在大学里专教痕迹鉴定。

冯森猫进沙发里，盯着边国立眼下的黑眼圈，有些心疼，有些泄气。

见不了的依旧见不了，忙起来还是各自忙。

别人的婚姻是坦诚相待，是经济伙伴，是强强联合。

这些他们似乎都不需要。

真看不出来婚姻有什么用处。

冯森是被热醒的。

醒来他才发觉自己被人从背后搂着，两个人挤在一张长沙发上。

他一动，身后的人也跟着动。

沙发太窄，那人干脆滑到地上，在厚实的地毯上伸展了一番长手长腿，翻身又睡了。

冯森坐起来，看了半晌，踢了一下边国立的侧腰。

边国立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声音沙哑：“怎么？”

冯森说：“去床上睡吧。”

边国立从地上爬起来，往卧室走。

冯森跟在他身后。

边国立把自己砸到床上，闭着眼卷过被子。

冯森这才退出来，掩上房门。

他走回客厅，正好听见边国立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在响。

屏幕上跳着的名字是王赫。

冯森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对面没等他开口，就说：“边队，我刚把您的遗书领回来，还是放回老地方么？”

冯森在那一瞬间听见自己血液冲刷过大脑的声音。

他没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王赫说：“啊，是冯检吗？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边队，那我等会儿再打……”

冯森打断他：“小王赫，你说边国立的什么东西？”

王赫说：“遗书啊。”

他顿了顿：“冯检，我没说错话吧？”

冯森喉结上下吞咽几下：“没有，我就是刚刚听不清楚。”

王赫松了口气：“哎，就是每次行动的例行公事而已，这次没人用到，您放心好了。”

冯森缓缓吐出一口气，正要挂电话，却听王赫说：“边队信封上写着您的名字，我还以为您早就知道了呢。”

边国立醒过来的时候，冯森正靠在小沙发上，借着落地灯的光线看文件。

边国立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光对他没有影响。

他盯着冯森的侧脸望了不知道多久，一直到冯森翻动纸张时无意间抬眼，发现了他。

冯森也不惊讶，只是笑了笑：“醒了？”

他又问：“吃东西吗？”

边国立点了点头，却没有动弹。

冯森也不催促，放下文件，坐到床沿。

边国立把头枕到他大腿上：“累死我了。”

冯森低声说：“我有个事要问你。”

边国立合上眼：“你说。”

冯森问：“你的遗书是写给我的？”

边国立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突然笑了一下：“不然写给谁？咱俩是合法伴侣不是？”

冯森问：“写的什么？”

边国立依旧闭着眼：“就那些呗，财产分配之类的。”

“希望就算我不在了，你能永远开心，享受生活，遇到更好的人。”

“还有就是……”

冯森问：“还有什么？”

边国立睁开眼坐起来，哪怕肤色黝黑，也能看出他面红耳赤。

他认真地看着冯森：“还有就是，在死前的最后一刻，我依旧爱你。”

冯森想说点什么，但上牙床和舌头像黏连在一起，让他实在开不了口。

半晌，他脸上蔓延开一抹戏谑的笑意：“之前都是写给谁啊？”

边国立当然明白，冯森问的是结婚之前。

他不假思索：“给我爸妈呗。”

冯森问：“现在怎么不写了？”

边国立说：“他们年纪大了，要是万一……也太刺激了。况且，这不是有你了吗？”

他眼神暖烘烘的，像一只软毛厚实的大狗，湿漉漉的黑鼻头直往人身上蹭。

四目对视，呼吸相闻间，边国立像是想到什么，罕见地有些惴惴不安。

他问：“我这应该不算道德绑架吧？”

冯森说：“当然不算。”

他语气稍稍带着点感叹，更多的是笃定：“我们是命运共同体。”

end

边国立闪身躲过冯森的袭击，解释道：“我是为了看丢丢才装的。”

冯森一面平复呼吸，一面问：“丢……丢什么？”

话出口他就想起来，那只小狗。

接着像是意识到什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不可遏地瞪着边国立。

边国立像是会读心似的：“放心吧，只有客厅有，而且我也是碰巧，在你快出门的时候才打开的软件。”

冯森还是面无表情。

边国立叼着烟，突然笑了一下：“没想到丢丢挺喜欢你的，它一般见着谁都不搭理。”

冯森下意识问：“怎么叫这名字？”

边国立的笑容僵在嘴角：“你忘了？”

冯森困惑地挑眉：“啊？”

边国立沉默半晌，吸完最后一口烟，丢在脚下碾灭了又捡起，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烟头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

他像是被抛物线吸引，答得漫不经心：“它被人扔掉的，那时候下大雨，躲在楼道里。要不是在发抖，我也不会发现。”

冯森有心追问，张了张嘴，却卡壳了。

边国立没有发现，原地跺一下脚：“走吧，我送你回去。”

路上冯森先是觉着不自在，一个劲儿盯着窗外，避免和边国立眼神接触，盯久了没抵抗住困意，头贴着安全带睡了过去。

等他睁开眼，边国立已经不在车上。

他解了安全带下车。

边国立正在打电话，听到声音回头。

冯森掀了一下嘴角。

边国立也笑了笑，冲他摆摆手，重新钻回车里。

冯森让到路边。

边国立把手机换到左手，打火后单手把着方向盘，油门一踩就开了出去。

冯森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迈开步上楼。

第二天是星期一，迎接他任职履新的是堆积如山的文件和卷宗。

无非是从一个战场到另一个战场。

冯森立刻有了精神。

等他再次接到边国立电话，已经是一个多月后。

边国立问：“能帮我个忙吗？”

冯森愣了愣，把笔一扔：“你说。”

他赶到宠物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老板打开笼门，说：“狗粮放在这一整天了，动都没动，水也没喝。”

他把丢丢抱出来交给冯森。

冯森接过手愣住：“怎么在抖啊？”

不光是抖，还缩着头嘤嘤叫唤，明显怕得很。

老板说：“一直就这样，它不给生人碰。”

他显然对冯森也不太信得过。

冯森生涩地顺着脊背摸了几下，但丢丢依旧抖如筛糠。

冯森轻声哄它：“宝贝儿，乖乖的，咱是……”

他双手举高丢丢，观察了一下，重新用臂弯圈住：“咱是男子汉，对不对？你爹还是个警察呢，咱是不是也得跟警犬一样勇敢啊？”

老板上一秒还一脸怀疑，下一秒就被丢丢一头扎进冯森怀里的操作惊掉下巴。

冯森咧嘴一笑：“搞定。”

老板把他们送到门口：“大哥，早上给丢丢洗了药浴了，这几天就还是给它喷药就好，可以的话多喂点苹果和胡萝卜。”

他翻出丢丢后背上真菌感染的那一小块皮毛给冯森看。

冯森哎哎点头。

宠物店就在边国立家小区门口，冯森抱着狗一路走回去。

大门装的是指纹锁，冯森输了密码开门，弯腰把在怀里挣扎的丢丢放到地上。

他原本把狗送进去就要走的，但丢丢进家里逡巡一圈，又跑了出来，前爪搭着冯森的裤腿，呜呜直叫。

冯森叹了口气。

边国立只说出任务，并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冯森坐在沙发上，丢丢趴在他旁边打瞌睡。

他本来想等丢丢睡了再走，但每次他一有动作，丢丢就快速起身蹭过来。

冯森揉着它后脖颈，自言自语道：“你爸那人，怎么也得养只德牧，或者阿拉斯加之类的吧？你怎么这么小。”

他完全能单手拎起丢丢，估计也就五六斤的重量。

丢丢坐起来，冲他汪了一声。

冯森被逗笑，轻轻戳一下它的黑鼻头：“行，咱是最棒的，能遇上就是缘分，是吧？再说了，棕色小狗可比那长得黑的好，要不你爸也不能发现你，是不是？而且谁说咱小泰迪就不能当警犬啦？咱也聪明啊。呃，你是小泰迪吧？”

丢丢顶着一头小卷毛舔他手心。

冯森下定论：“行，就是小泰迪。”

想了想，忍不住乐出声：“怎么比郑锐小时候还难哄？”

他跟小狗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合上了眼皮，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梦里他又见到边国立，不是在海平，而是在波立。

边国立从床上坐起，几道抓痕横亘在背上，亮相一瞬就被衬衫遮住。

冯森闭着眼平躺，胸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边国立问：“想吃什么？”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黏黏糊糊地回应：“面条吧。”

边国立回身亲了他一下。

冯森醒了。

丢丢正前爪搭在沙发上站起，用口水给他洗脸。

见冯森睁开眼睛，它立马跳了下去，原地转了几圈，又来拱冯森的手。

冯森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要上厕所吗？”

丢丢的尾巴疯狂摇摆。

冯森左右看了看，脑子还在当机状态，说话也不利索：“可是……可是你绳呢？”

丢丢转身哒哒哒跑去电视柜旁的收纳盒，用嘴拽出一根牵引绳，拖到冯森面前。

冯森一时语塞。

只得起身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在收纳盒里翻出塑料袋，牵着它出门。

下了楼，丢丢直奔边上的小草坪，解决完问题后，边走边嗅，带着冯森绕着小区走。

冯森仿佛只是个牵绳的工具人。

他打了个哈欠，翻过手腕看表，才早上六点。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等丢丢带着他重新回到楼道口，冯森又看了一眼表，六点四十。

狗似主人形，这自我管理意识绝了。

冯森咋舌，亲昵地拍了拍丢丢的头：“真棒。”

到了家门口，还没输密码，丢丢已经叫了起来。

冯森一愣，解了它的背带，飞速输了四位数，一开门丢丢跟箭似的冲了进去。

边国立正好穿着一条睡裤从浴室钻出来。

冯森问：“你……你怎么回来了？”

边国立眼底乌黑：“睡几个小时。”

他蹲下身去摸扑了他很久的丢丢，说：“我看到沙发上你的外套和手机了，它闹着出门的吧？”

冯森说：“啊。”

边国立笑了笑：“这小王八蛋，家里明明有狗厕所。”

他打了个哈欠，从架子上拿了狗粮倒到食盆里，趁着丢丢埋头吃饭，又不知道从哪拽出一大包湿纸巾，抽了几张给它擦爪子。

扔掉纸，他又起身从玄关拿了喷剂一样的东西，对着丢丢后背喷了几下。

这样细致的操作，冯森总是得调侃两句的。

但边国立线条匀称的脊背正对着他，让他立刻想到那个戛然而止的梦，喉结不由自主上下滚动一下。

边国立忙活完，问：“今天星期六，你不上班吧？”

冯森差点被呛到，下意识点头。

边国立说：“九点叫我，好吗？然后我们去吃饭。”

冯森又是点了点头。

边国立抓了抓头发，往屋里走，走着走着想起什么，回头说：“你没洗澡吧？上次落下的衣服在柜子里，老位置。”

冯森顺手抄起一包抽纸扔过去。

边国立躲了过去，哈哈大笑。

他进房之后，客厅瞬间又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丢丢咀嚼狗粮的咔咔声。

冯森转了转脖子，又困了。

他拿到手机，调了闹钟，先是躺回沙发上，过了会儿，起身穿上拖鞋，踏着重重的步子进屋。

边国立已经卷着被子睡着了。

冯森掀起一角被子躺进去，边国立闭着眼往里挪，给他让位置。

冯森气极反笑：“你到底睡没睡？”

边国立凑过来亲他耳朵，鼻音含糊地说：“让我先睡一会儿。”

他把脸搁在冯森肩头不动了。

冯森耳尖充血，不敢动弹，默默数着边国立的呼吸。

他这段时间一直加班到半夜，昨晚也睡得不好，几乎是一阖上眼就被困意击倒。

这回没有做梦，只是中间感觉脸上痒痒的，甚至好像被掐了一把。

是丢丢吧。

冯森翻了个身，嘟囔道：“找你爸去。”

又睡着了。

阳光照到脸上的时候，冯森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

他捂着脑袋，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定睛一看，十二点半。

闹钟被关掉，甚至调了静音。

边国立自然已经不在了。

餐桌上摆着一些打包袋，粥豆浆包子都有，就是冷透了。

冯森略略一翻，拣起一根油条咬了一口。

袋子下压着一张纸条。

上面是边国立遒劲有力的字迹，“下次请你吃饭，这餐不算”。

冯森笑了笑，叼着油条，把纸条折两下塞进口袋。

丢丢正趴在狗窝里打瞌睡。

皱巴巴的衬衫贴在身上，冯森拎起外套穿好，搓了一把狗头：“宝贝儿，我先走了。”

丢丢像第一次一样翻出肚皮。

冯森无奈笑笑，之前说好的下次一定，只能认命上手给它服务。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