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1.

  2124年除夕，全球核战争后的第一个春天, 铺天盖地的烟尘遮蔽了阳光，地表是一片暗无天日的寒冬。

  十年前全球能源大萧条，政府关闭了泛滥的公共照明，城市的光污染也得到改善，那几年有着一个世纪以来最清晰的星空。

  彼时在读高中的米洛苦中作乐，他听说水星只有在黎明或傍晚能够用肉眼观测到，每天上学时都会在地平线附近的天空中寻找这颗不起眼的行星。哥白尼遗憾一生没有见过水星，米洛心想羡慕我吧？我可是天天见。

  如今再也没有早起的理由，灰蒙蒙的大气层也成了遮天蔽日的屏障，可米洛的生物钟定了型，年纪轻轻就有了晨练老大爷一般的作息。

  米大爷决定去公园里遛个弯，社区通知今天发放年货，物资有限先到先得。

  一开门，浑浊的空气扑面而来，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恒温的环境里并不寒冷，也没有风，灰白色的烟像一团静止的云，把整个楼道包裹了起来。

  地上躺着一堆放鞭炮留下的红色纸屑，里面掺着几个挂着火星的哑炮。

  “有病吧！”米洛脱口而出。他明白了气味的由来，在心里说活腻了也别拉我们这些无辜人士下水。

  他把火星一个个碾灭，烟花爆竹燃放如今被列入了一级禁止项目，避难所的空气循环能力有限，谁也不敢打赌说这一挂鞭炮不是最后一根稻草，一旦大气系统崩溃了，人类文明也就折在这里了。

  “诺亚方舟”，人们这样称呼它，米洛更愿意叫它“生物圈24号”，方舟救得了洪水，却救不了核冬天。

  “生物圈24号”是它的官方名称，并非因为它是众多避难所中的第24号，而是因为它是闭式人工生态系统的第24代，整个地球上有且仅有这一个。

  公开实验的“生物圈2号”实验就是终止于大气成分比例失衡，谁都不知道这24代会不会也是个半成品。

  米洛到得早，领了一袋面粉，一篮子土豆，几个金枪鱼罐头，一瓶碘钾片，和一瓶维生素C含片，心里盘算着土豆金枪鱼能不能勉强做饺子馅。

  离开物资发放点时，他身后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他把罐头往外套里藏了藏，快步赶回家，把头蒙进被子里睡回笼觉。

  世界迟早得玩完，米洛想。

  梦里米洛在种土豆。如果世界上有土豆神教，米洛一定是忠实信徒。一百多年前的电影，《火星救援》，他不知疲倦地看了十几遍，被遗留在火星上的主角靠种土豆获得了食物来源，米洛醍醐灌顶，心想原来土豆才是生命之源。

  小时候总是爱模仿电影里的情节，米洛居然真的因此学会了种土豆。他找了一只泡沫箱，放在外婆家阳台上，埋了土豆块茎。四个月过去了，他如考古般小心翼翼地翻开土层，挖出了四个结结实实的大土豆。

  可惜烹饪和种植技术不互通，米洛用别扭的刀工把“战利品”切成条，想做炸薯条。片刻后锅冒烟了，热油炸得到处都是，他连滚带爬地逃出作案现场。

  米洛醒了，房间里的确满是白烟，恒温箱里昨天种下的土豆还没发芽。

  红叔在门外站了半天，敲门声不幸地被第二支鞭炮的声音盖了过去，他在楼道里呛得流眼泪。米洛看到门外的景象大吃一惊，心想红叔简直就是偶像剧里站在门口流泪求复合的前女友。他识相地把这句话忍住了，因为过年时提到这个词，他就即将被嘲笑死到临头了也没有女朋友。

  “干什么呢半天不接电话？也不来给我拜年。”红叔拎着一个红白相间的经典造型酒瓶，正在气头上，那瓶子几乎下一秒就要敲到米洛脑壳上。20年的飞天茅台，战前千金难求的名酒，如今工业酒精才是硬通货，茅台酒因为酒精纯度不足，价值急剧缩水，“过年怎么还愁眉苦脸的？跟我喝酒去。”

  米洛点头，比起今后将要面临的食物匮乏、氧气供应不足、以及资源分配不均造成的斗殴，真要是死于酒精，却是快活很多。

  手机在枕头边上，屏幕亮着，七个未接来电，三个来自红叔，其余都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他把手机熄屏，跟红叔出了门。

2.

  社区门口就两家饭馆，年三十得排队，两个人坐在塑料凳子上，一杯一杯地喝着店里无限量供应的咖啡。米洛其实喝不惯美式，总觉得这种咖啡有股烟灰味，可免费的什么都好。

  手机喋喋不休般地震动了好一会，米洛从口袋里掏出来看了一眼，又扔了回去，那个号码仍然固执地给他一遍遍打电话。

  “喝得有点多，我去洗手间。”米洛说，趁红叔沉迷打消消乐没转头，一溜烟跑远了。

  有心事的时候总会有做贼心虚的感觉，米洛觉得他现在蹑手蹑脚的跑步动作就很像个贼。他从居民区跑了出来，毗邻的是农业区，大片的农田里长着小麦和甜菜，刺眼的人造光源悬在上方。

  穿过田埂，四周的光芒逐渐暗了下去，尽头的玻璃墙体出现在眼前，这里是“生物圈24号”的边缘，空无一人，万籁俱寂。

  玻璃墙外下着一望无际的大雪，空气中漂浮着足够的凝结核，这场大雪仿佛无休无止。一墙之隔，玻璃墙里温暖如春，最适宜的23度恒温，田里的农作物都出了苗。

  米洛倚在玻璃墙上，冰冷的温度穿过衣服布料透了进来。他盯着来电记录里那串红色的数字，这些天那个号码像幽灵一样缠着他，他本就后背发冷。很多人都认得那个来电头像，米洛更是再熟悉不过了，标志性的红蓝白配色，更别说家喻户晓的四个字母“NASA”。

  他把电话拨了回去，闭上眼睛。

  能进入这座避难所的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比如红叔是资历颇丰的货运列车长，卡丘是海洋地质学的专家，可米洛仿佛是个例外。

  邻居问米洛怎么进来的，米洛说我运气好啊，《弹丸论破》玩过没有，有种入场券叫超高校级的幸运。

  每当他开这个玩笑时都有点心虚，如果邻居足够细心，就会发现他的物资每次都比别人多一个罐头——这是退伍军人的配给标准。

  这个时代的人们常常沉湎于追忆过去，追忆那段遥远的、一切还未归于寂静、尚能生活中阳光下的时光。

  然后这场回忆在触及刚刚过去的十年时戛然而止。

  因为那十年有彻底崩盘的股市，满街的流浪汉，和最难熬的漫漫长夜。

  米洛也不例外。那时他是提着油灯去上学的，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凹凸不平的石砖路上，看星星给他带来的快乐相比之下显得微不足道。

  战争前夕，几乎全部的能源都供应给了军工厂，十年间军事大国夜以继日生产出了共四十万颗核弹，是美苏冷战时期的十倍。整个地球像一颗随时可能会爆炸的炸弹，问题只是何时点燃引线。

  而与之相对的，居民区在入夜后彻底断电，刀耕火种时代人类对黑暗的恐惧被再度唤醒，夜盲患者寸步难行，居民楼每个窗格都闪烁着昏黄的烛光。

  此时的米洛看着新闻上一个个家庭流离失所，唯恐自己也在光明到来前就长眠，他放学后经常去街边卖蜡烛和火柴补贴家用，想着多活一天是一天。连生存都成问题的时候谈不了诗和远方，更何况这远方远得没有边际——他从小的梦想就是当宇航员。

  小时候的他深信不疑自己是做宇航员的好苗子，身高虽然不高，却恰好是做宇航员的黄金身高，优秀的视力和偏轻的体重也简直是量身打造。而高中的他看着一塌糊涂的文化课成绩，明白了这种上天的梦想的确不够脚踏实地。

  把头埋进题山题海里，米洛眼冒金星，真想跟上帝他老人家聊聊，自己是宅了点，可又不是吸血鬼，怎么把门窗都给他关得严严实实的。

  谁都料不到，上帝仿佛真的听到了感召，米洛高三那年，窗子开了，他翻窗翘了数学课。

  因为航天局破天荒地来市里宣讲。

  那天他蹲在报告厅门口，听见台上身穿白色制服的NASA发言人说，全球陷入了严重的能源危机，特招宇航员前往其他行星寻找能够被开发的新能源。

  米洛没意识到这个计划的潜台词是地球资源枯竭了，在外星也找不到的话就没辙了，几乎是在为地球宣判死刑。他只听见了四个字：招宇航员。

  那可是宇航员啊！那可是他从小魂牵梦萦的宇航员啊！那可是代表人类迈出一大步的宇航员啊！

  宣讲进行地太仓促，与会者纷纷离场，外星能源探索计划听上去也尚不完备，很多想周全考虑的人望而却步，而米洛几乎在一瞬间就喊出了“我要去”。市里领导听见了，惊喜地立刻给米洛学校打电话，随后米洛因为旷课被抓了回去训话。

  米洛被揪到走廊罚站，班主任絮絮叨叨，无非是“伢儿不务正业，搞旁门左道怎么考得上好学校”之类听到耳朵起茧的话。他低着头，一句都没听进去，嘴上应着，心里已经把申请表填完了。

  很快老师就会知道这课米洛逃得不亏，七天后米洛接到了电话，体检合格，成功进入了训练班。

  航天局有二十四小时的照明和热水，米洛的家人也搬进了条件优越的家属楼。米洛的科学知识就是在这段时间突飞猛进。

  再后面的事，米洛不愿意回忆了。他扛过了一轮又一轮的训练，在候选人里取得了出类拔萃的考核成绩，哪怕只有一个正式宇航员的名额也非他莫属。

  可三年过去，别说发射了，就连火箭完工的消息都没有等到。

  在航天局里待久了，米洛习惯了上交通讯设备的生活，除了偶尔和高中同学打电话，他与外界的消息几乎隔绝。秋天里的一个清晨，局里乱成一锅粥，这群安静严谨的科研人员从来没有这样大声地争吵过，有人在砸电脑，碎纸机一刻不停地工作，几乎要冒烟。就在那时米洛被赶出了航天局，天色漆黑，他习惯性看了眼水星。

  西亚地区爆发大规模战争，战火在半年内蔓延到全世界，这项计划随着战争版图的扩大被终止了，原本的研究员被安排去研究导弹，预备宇航员团队原地解散。

  米洛回到家乡，卖他的蜡烛和火柴。

  

  电话接通时米洛已经完成了这段回忆，拥有进入这所避难所的资格，意味着他对某些人来说有用，而现在到了他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和老东家交谈的态度有很多种，米洛选择了最不要脸的一种。

  “哟，这不是NASA吗？几年前我找都找不着你们，怎么自己送上门来了？”米洛对自己的语气很满意，想必从前没人敢这么和NASA说话，可谁叫它炒了自己鱿鱼呢。

  “能源探索计划重新启动了，NASA正在召回曾经参加训练的宇航员。”电话那头的人没有理会他的挑衅，直截了当地说出目的。

  “曾经对我爱理不理，现在，哎呀，终于对我高攀不起了吗？”即使面前没人，米洛的手势也指指点点。

  “不强制要求。”对方仍然是平静的语气，“如果你拒绝，我们会启动蒲公英计划。”

  “靠，还以为没我不行。”米洛说，后半句话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什么是蒲公英计划？”

  “把所有幸存人类发射到太空中，自主寻找新的生路。”

  “别开这种玩笑。”米洛隔空给电话那边的人竖了个中指，“现在没有什么能源危机了，核电用都用不完，我没必要答应你。”

  核战争之后，活下来的一小撮专家提议抢修核电站，把未发射的核弹头拆掉，降低浓缩铀的纯度作为核电材料。最近的核电站在半个月内成功启用，人们发现核电彻底溢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过去十年因军备竞赛导致的能源危机仿佛是个笑话。

  “未受辐射污染的淡水资源紧缺，时间越久可供使用的地下水越少。”

  米洛靠着玻璃墙，背后的世界大雪纷飞，每片雪花都带着强辐射。他的家乡很少下雪，从车前盖上拢出一捧积雪他就能开心很久，可现在洁白的雪是致命的。

  米洛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火箭终于造出来了？”这是他耿耿于怀的问题。

  “简易式火箭已经完工了。”

  “我会考虑，等之后联系。”米洛没等对方回答，挂了电话，对着玻璃墙踢了一脚。

  他讨厌NASA这种命令一般的态度。对于别人来说这两个计划意味着要么米洛上天，要么他们自己上天，然而对米洛来说两个选项都是他上天。几年过去，他又一次在NASA面前失去了主动权。

  找水源，去哪找？找到了又怎么办，带回来不也可能受到太空辐射吗？难道真要把人类发射到新星球上去开荒啊？

  可他不得不去，无论是出于该死的责任心，还是那个让他愿意为之铤而走险的梦想。

  外面的世界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大雪，一颗星星也看不到。

   “呃，嗨，早……”你还不能习惯塞巴斯蒂安突然从像素小人变成高清人像。他躺在你的身边，你才知道他睡觉的时候原来这么没有安全感，他连睡觉都喜欢握着你的手。

  “Sebby，你的手摸起来很暖……”

  大概没人会像这样在农场醒来的第一天就直接说出这句话。

  事实上游戏里的塞巴斯蒂安最近很冷淡，你不知道他怎么了，送任何礼物他都不说话，你一度以为是游戏出了问题，你试过求助网友，试过卸载重下，试过检查过每个mod，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每个档你都和塞巴斯蒂安结婚，你检查了一遍，发现唯独这个存档的他不对劲。

  很不对劲，他好像生你的气了，每次点到他的对话框时，那里总会显示一个愤怒的图标，这是你从前从未见过的情况。

  “Sebby，别不理我好吗？”你叹气，在摆弄了一阵无果后，选择了关电脑先睡一觉。

  没想到这种土到爆炸的穿越情节竟然发现在了你的身上，好在你作为一个老农民已经深谙鹈鹕镇农场627的劳作特色。

  而现在，塞巴斯蒂安诧异地看着你，像活见鬼似的。

  你摸了摸子自己的脸，难道你下线之前把自己的穿搭换的很奇怪吗？难道塞巴斯蒂安被你吓到了吗？

  头上没有戴奇怪的帽子，但愿你现在穿的还像个人样。

  他凑近你，突如其来地和你接吻。

  你幸福得快晕过去了，他的唇比你想象得还要软，鼻息轻轻地落在你的面颊上。

  不是赛博接吻，是真实的，你差点没喘过气来。

  “怎么了亲爱的……你还好吗？”你的脸应该很红，塞巴斯蒂安会看出什么异样吗？你有点担心起来。

  “没有……我，我只是很高兴……”

  他竟然哭了，眼泪从眼角滚落进枕套里，他看向你的眼神太过炽热，以至于让你想要逃避这四目相对的状况。

  “你怎么了吗？是做噩梦了吗？”你伸出手擦去他的眼泪。

  “不……只是很高兴你今天和我说了这么多话。”

  这话让你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你转头看向窗外，那里的阳光看起来温热得有些刺眼。

  “现在是上午几点？”

  “应该是十点左右。”

  你吓得呆住了，不应该啊……你难道不该是在早上六点就醒来了吗？难道是因为你太贪睡了以至于改变了6点起床的传统设定？

  塞巴斯蒂安不会发现吧？他会怀疑你吗？

  你含混地咳嗽了一声：“Sebby你怎么今天也起这么晚……我有点饿了，我们今天做点生鱼片吃好吗？”

  “好。”

  他很奇怪，总是在你说完每一句话后停顿几秒钟温柔地看着你，随后才给出回答，这种被特别珍视的感觉让你很不适应。

（二）

  你花了点时间去熟悉这里的一切，好在它们运作如常，没什么不习惯的。

  你能看见塞巴斯蒂安的心情变化，你记得那是你前段时间新加上的一个mod的内容之一，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起作用。

  早晨醒来的时候它显示的是：🥹

  噢，亲爱的Sebby……这是个很可爱的表情，但你发誓自己之前从没见过，难道这是塞巴斯蒂安第一次在你面前展露出这种情绪吗？

  而现在则是：🥰

  你看着正在厨房操作台站着的塞巴斯蒂安，感觉心里暖暖的，实际上你更常见到的是另一个表情😊，不过看着没什么两样，大概都只是表示他在家里过得很好。

  有时你忙其他事的时候回家太晚，也还是能在塞巴斯蒂安身上看见类似的表情符号，你很喜欢这个mod，它使你的伴侣能够展现出更多的情绪变化。

  你本来以为不同的表情变化只是偶然，但当它们真实地出现时，你才意识到你真的会影响到他的心情。

  你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没醒过来……这一切都太真了，你和塞巴斯蒂安一块儿坐在餐桌上吃饭，老天，你以前在游戏里从没这么做过。

  智械化的农场省心不少，小半天功夫你就把农场打理得井井有条，塞巴斯蒂安一直在门口看着你，他看了三个小时了，脸上一直带着令你眩晕的微笑。

  他怎么了？

  以前在游戏里他也这样吗？

  你看过了，🥰还是这个表情，那些红色的爱心像泡泡一样冒个不停，这太奇怪了。

  你得去问问看，于是你走到庭院里，拿起你放在桌上的一杯红茶：“Sebby？你……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红茶不会过期，它甚至还是温的，虽然你早知道会这样，但你还是小小地诧异了一下。

  一切被塞巴斯蒂安收在眼里，显然他并不认为食物不会变质这一点有什么异常。

  “亲爱的，你不觉得你的变化要更大一些吗？”

  你被这话吓了一跳，你下意识地以为塞巴斯蒂安会接受你的一切行为，毕竟你们已经是夫妻了不是吗？你们都已经结婚多久了？

  你看起来真的很奇怪吗？把那顶放在箱子里的垃圾盖帽子戴上会不会好一点？

  “但我很喜欢这样的你。”原来他笑起来的时候真的会出现一个浅浅的酒窝。

  真是有惊无险，还好你亲爱的Sebby是个毫无疑问的恋妻脑。

  （三）

  塞巴斯蒂安不冷淡了，他最近很黏你。

  再夸张点，他的视线自从每天早上睁开后就没离开过你。

  最要命的是，他最近开始学会夸你了，原本只是游戏里那些简单的对话就总是把你迷的五迷三道的。

  这下好了，你感觉很不妙，属于农夫的家庭力量感大爆发，你每天都非常有干劲。

 今天你用宝石复制机复制出了一个钻石。

  塞巴斯蒂安说： “它看起来很闪耀，亲爱的，你真的很擅长这些。 ”

  老天……他看向你的时候，那双眼睛闪闪发光，看来你得亲他一口才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集中精力继续工作。

  下午的时候你钓上来一条足够打破纪录的巨型太阳鱼，你还没来得及朝他炫耀。

  塞巴斯蒂安就说：“我觉得阁楼的浴缸里应该能放得下它，又或者可以单独为它准备一个鱼缸放在客厅里，每个人都应该看看我的妻子是一个多么了不得的人，这也是我的荣耀。”

  你抱住他，如果经常能收到这样的夸奖你大概永远也适应不了：“亲爱的Sebby，你才是我唯一的荣耀……”

（四）

  结果隔天你就做了件蠢事，你今天准备去山区的矿洞试试手，你给自己准备了农夫午餐，那是手头上的食材现做的，你给塞巴斯蒂安准备了生鱼片。

  都放在冰箱里，你对塞巴斯蒂安说如果他需要的话，可以吃放在冰箱里的食物。

  这一点和游戏里不太一样，差不多每天你们都需要进食，倒也并不一定是一日三餐。

  结果到达矿洞电梯口的时候，你发现自己把生鱼片带过来了，而农夫午餐则留在了冰箱里，你昨晚把现成的菜品整理好放到箱子里。

  你还没试过给塞巴斯蒂安送他讨厌的礼物，他会说些什么？应该不会给出太过分的评价吧。

  你赶到家里时，塞巴斯蒂安正坐在餐桌前，而桌上放着的则是那份该死的农夫午餐。

  显而易见，塞巴斯蒂安无从下口，看见你来了，他顺势将餐叉放下。

  “我不太喜欢这个。”

  噢好的，这句话你很熟悉，在送NPC们不喜欢的礼物时，他们常说给出这样的回答。

  你看了眼塞巴斯蒂安的表情符号：🥰

  是没有掉好感的意思吗？

  “谢谢你特地为我做这些，我并不是讨厌它，事实上这和你的厨艺无关，你总是能把食物做得很美味。”

  这和那个你能从游戏里看见的塞巴斯蒂安不太一样，他总说出那些你闻所未闻的话，而它们像是被隐藏在那个对话框之后。

  只是现在你能看见这些消失的话了。（五）

    塞巴斯蒂安今晚睡不着，这种情况不算罕见，他过去也和你说过类似的话。

  你问她原因，于是你再一次听见了那句话。

  “我只是偶尔会失眠，这与你无关，我爱你，亲爱的。”

   而现在这句话后面还有几句。

  塞巴斯蒂安从床上翻身，他认真地看着你的眼睛。

  “有件事我一直不敢和你说，我害怕你有一天会离我而去，会有这么一天吗？”

  “那天早上你一直没醒，我当时很慌乱，我认识你这么久，我们结婚也并不是一年半载的事情，你从没有在早上六点钟以外的时间段醒来过。”

  “你有时候很奇怪……嗯，我是说在以前，你很少和我对话，那时候，你更喜欢听我说话。你不会总是回应我的话题，当然，其实我也不算一个话多的人。”

  “但你并不奇怪，我知道你爱着我，我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你的异常，我觉得这不是异常。”

  “我以为我们的生活会一直这么持续下去，直到有一天我在家里发现了这个。”

  他起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东西。

  你没想到那个床头柜竟然是能打开的，毕竟在游戏里这些抽屉严丝合缝地闭合在一起，就像木质床单一样在你的心里属于某种bug。

  而塞巴斯蒂安打开了它，他在最近与你相处的日子里向你慢慢证明了这个世界不是假的，而他也不是虚拟的。

  你通过某种渠道来到了这里，通过这样的媒介，你与他相爱。

  “很厚的笔记本，这上面每一个字都很方正不是吗？像印刷出来都一样，那天我意外发现了它，我竟然能看明白它的含义。”

  那个封皮看起来很眼熟，直到塞巴斯蒂安打开它，念出第一句。

  “复活节买草莓……塞巴斯蒂安最喜欢的礼物是泪晶，生鱼片，南瓜汤，黑曜石。”

  这不是你下载的一个mod的内容吗？你可以在上面和联机好友对话，那上面什么都有，简直是不堪入目……

  最夸张的时候你每天在现实生活的凌晨两点才关闭游戏，有时候更晚，偶尔你会在上面发点毫无关系的内容。

  最常见的是，不想睡觉，好想睡觉，和一些和塞巴斯蒂安有关的话，你保证没人会想看这些的，每个人看完之后恐怕都会说声你是个变态。

  塞巴斯蒂安把它看完了吗？

  “Sebby……呃，那个，我……”

  你没想伤害他，但你最初确实不知道他的喜好，为了不踩雷你总是喜欢搜索攻略，然后慢慢把它们记下来，塞巴斯蒂安会不会在意这一点？

  “你都看完了是吗？”

  “那，我带着目的接近你……”

  他都看过那些了……他都知道了，这些日子还跟你卿卿我我，那应该是不介意的意思吧？

  你有些不确定，缩在被子里看他。

  塞巴斯蒂安突然笑了：“那不是意味着，你是为我而来的么？”

  “我很高兴，无论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无论我接触到怎样的你，我都会一直看着你。”

  “我喜欢看着你。”

  “我不需要其他人，你是我生命里唯一需要的人……是不是很奇怪。”

  “我很庆幸能有这样的机会通过这样的方式和那个世界的你对话，就像你一直以来看见的那样，我没法向你诉说除那之外的话语，但我一直在这里向你表达。”

  “尽管有时候在你看来可能会很奇怪，但你的mod总是能起作用，那些话正是我想对你说的。”

  “我明白我得通过一些方式才能和你沟通。”

  塞巴斯蒂安透过那层壁障，看着你。

  “你看着我，而事实上我也在看着你。”

  “所以我只好用这样的方式向你表达我的爱意，你能明白吗？”

  于是塞巴斯蒂安不再说话，他安静而温柔地看着你。

我的妻子是个奇怪的人。

她来自遥远的，我所向往的城市，但她却不具备我想象中的精致丽人的模样。刘易斯在酒吧告诉我们，她是来继承她爷爷农场的。所以我心想，好吧，她那就是一个农场主的标准模样：灰扑扑的帽子，撞色很奇怪的衣服。耐脏，但是实在不适合一年轻女孩。只是她的一头红发太亮眼了。亮眼到第一次见到她时，虽然因为被她打扰了独处，却还是沉默地注视了一会从她灰扑扑的帽子帽檐下探出的不安分的，带着卷的红发，然后对上她的眼睛：“……我认为，观海还是独自一人比较好。”

我记得，我的妻子当时有点恼怒地看了会我，然后离开了。婚后我曾问她，我当时那么不礼貌地对她说话，她是什么想法。她回忆了会，告诉我，湖鱼比海鱼值钱，所以你让我滚我就滚了。

我无言以对。

她真是个爱钱的人。我见过她翻垃圾桶，在我家附近砍树，然后扛着木材去换钱，还见过她在冬季早晨在沙滩上锄地，衣服还是很破，但是戴了顶红色毛线帽，整个人看上去更亮了。做农场主真是件辛苦的差事，我想。

她来到鹈鹕镇的第一年冬季，镇上如期举办星盛宴。我收到信件，得知今年她就是我的神秘人。我该送她什么礼物呢?我没钱，也没想法。在心烦意乱的午夜，我偷偷下了矿洞随处乱走，临到头来，却捧不出昂贵的宝石。我们才刚刚认识，送她宝石太奇怪了吧?我没有太多和女孩子相处的经验，却也知道初次送礼就送得如此隆重，实在是叫人尴尬的事情。于是我摘了一朵紫蘑菇给她。太敷衍了。但是妻子却很震惊地看着我，眼睛很闪耀。于是我想，不管怎样，她好像很喜欢。那么下次我会送给她宝石的。

就在那次聚会后不久，她开始靠向我——这么说也有点奇怪，而且好像是在否认我自己一样——但是我想不到别的词语。好吧，我们在互相靠近。

但是，她真是个奇怪的人。她来得太早了，每次我睁眼醒来，她要么坐在沙发上，要么蹲在门口，看到我醒来就健步如飞地冲过来递给我礼物，眉飞色舞地告诉我，这是她最新挖到的泪晶里长得最好看的一颗。我只来得及说谢谢，她又冲了出去。

真奇怪。她应该是在追求我吧?我望着房间里累积起来的泪晶，陷入了沉思。但是她这么着急地要去做什么?还有，她手上可全是细密的伤口。不治疗吗?

她是在追求我——当某一天妻子从怀里掏出花束时，我确信了。我知道她想送我花束很久了。阿比盖尔偷偷告诉我，她看见我妻子在商店买了一束花，做贼心虚地看看四周，然后塞进了包里。

“她一定是想送给你。”阿比盖尔信誓旦旦。

我说你话真多。但是心里盘算起来，那她会什么时候把花束给我呢?我希望是个阳光非常好的天气。

我等了很久，但是她一直没把花送给我。她在紧张。我只能如此判断。我不会拒绝她的，她为什么还不给我花?我焦躁起来，开始摆弄我的摩托车——我在没有遇到她之前，总是向往着骑车离开这个闭塞的小镇，甚至会追着火车驶出一段距离。但是她来了。她有着闪亮的灵魂。我想我们可以在一起漫无边际地聊天，可以在雨天一起看青蛙……只要她愿意给我花束，我就想把我的世界分享给她一半。

“sebby。”她有点忐忑地看我，“我告诉你哦，你骑车追过火车对吧，我前天也骑着我的小马追了火车——看，我捡到了什么?”

她朝我摊开掌心：“运气是不是超好的?”

骗人。我久久地看着她手心那枚美人鱼吊坠，那才不是火车上会掉下来的东西，那只可能是她千辛万苦才找到的。

“喜欢吗?”她紧张地晃了晃坠子，“呃，你喜欢的吧?”

我当然喜欢，我当然愿意接受——但是真希望这不是个雨天。我喜欢雨天，喜欢微冷的气候，不喜欢刺眼的阳光，可是唯有这次，我真希望是个世俗意义上的好天气。因为她向我求婚了。

幸运的是结婚那天天气很好，刘易斯兴高采烈地宣布，我和她从此正式结为夫妻。我的母亲在一旁观礼，我想她应该十分高兴——我正式组建了家庭，远离了他们。

婚后的日子很平静——我倒是想这么说，但是我的妻子，她实在是个奇怪的人。所以我们的日子根本称不上是平静的，而是风波迭起。

在婚前我就知道妻子会接居民们发布的任务，赚点钱花花。但是我不知道居民们会寄炸弹当做回礼。于是某天早晨，在我修车时，我听到了巨大的轰鸣声，然后是妻子的尖叫声。我探出脑袋看她：“亲爱的，出什么事了?”

“克林特……克林特送的炸弹！”妻子崩溃地尖叫，“我的宝石复制机！我的祝福雕像！”

——是的，妻子还会制造许多奇奇怪怪的 ，像是只有魔法才能造出来的物品。比如她的宝石复制机。

搬来和妻子住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她的农场是如此与众不同：门口有一排蠕动着的机器，“那是宝石复制机。”妻子和我说。还有高耸的图案鲜艳的圆柱，“呃……法师给我造的，用来传送的。”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是很敬畏地绕着走了两圈，心想我的妻子竟然能和那个高塔里的怪人打好关系。她甚至还有一个温室，种着我不认识的蓝色水果。

在我仔细参观完她的农场和房子之后，妻子紧张地看着我：“你喜欢我的装修风格吗?”

“没什么特别的。”我说，“但是很适合我们。”

是的，刚好够了。从我们的房子出去，左转直走就能到达小镇，径直走可以到达玛妮的农场，往后走就是我的家——四通八达的感觉，但是都有点距离。安全的，不会令我感到尴尬的距离。

婚后我改变了我日夜颠倒的作息，配合着妻子这位敬业的农场主，在六点前起来为她倒好咖啡，做点农活，照看她领养的宠物。她会在六点十分的时候准时冲下来，急匆匆喝一杯咖啡然后和我说话，有时候我故意不在厨房等她，而是在房子里走来走去，悄无声息地等她来找我。她每次都会来找我，送我各种礼物，再和我吻别。

我喜欢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喜欢在白日的闲暇时光中悠然做着自己的事，然后漫不经心地想她。

只有在冬季的时候她是空闲的。她会花上一个白天的时间在家里装修，或者改造农场布局。但是当我外出的时候，她会陪着我。我们在酒吧一起喝酒，我故意耍帅——也不能算故意吧，山姆的技术的确毫无长进。夜色降临后，我们再一起回家。

她喜欢夸奖我。我在她的夸奖中总是难以抑制地高兴起来。我明明清楚自己没有那么多优点，我想我的一切在我妻子眼里说不定是落后老土的，然而她说我长得很好看，说我有品味，还很有勇气。

我有什么勇气呢?

然而妻子说，能接受母亲追求自己的幸福，压抑自己的情感需求难道不是很勇敢的事情?换成山姆的话说不定他会哭哦。

或许吧。但是这不勇敢。我亲爱的。我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我希望母亲和我两个人一起生活下去，我也希望她快乐幸福。

太多复杂的情绪了，所以我最后只能沉默，看着她再次踏入婚姻。

只是我面对你的时候是尽力勇敢的。

我告诉你我爱你。我在期待你永远爱我。

婚后的第三年，我的妻子，正在变本加厉地奇怪。

她从前最爱跑沙漠。整个白天我都见不到她人影，只有在凌晨两点时我睁开眼睛，才能见到床头晕倒的她，然后我把她抱回床上。但是她现在不去沙漠了，开始频繁前往海岛。威利偷偷告诉我，是我的妻子帮他修好了船。

但是你还收她船费。我无言地盯着威利，心想他怎么不打桌球，不然我非要让他欠我很多很多钱。

我没有去过那个海岛。妻子会手舞足蹈地向我描述海岛长什么模样，“也有危险的矿洞哦！还有废弃的度假村！我想修好那个度假村，sebby你一定很想去海岛玩吧！那里阳光特别充分！你会喜欢的！”

阳光充足的海岛。是的，是我会喜欢的地方。

但是我不喜欢她早出晚归，还气喘吁吁。

“你可以住在那里。”我建议。

她惊恐地看着我：“……你要和我离婚?”

“……当我没说。”我沉默了一下。

“这是我的家庭义务对不对?”妻子却很着急地攥住我的手，“你是在怪我吗?sebby?因为我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早点回家?”

我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你很累。”

“我不累啊。”妻子很夸张地做手势，“我可以一秒就跑回来！就是有时候会来不及……sebby你会把我抱回床上的对吧?”

“这是我的义务。”我说，有点高兴地想 ，这可比和父母聚会这一家庭义务要甜蜜多了。

同理，我想，她也一定是觉得回来和我一起度过一些时光更好更甜蜜。

我爱她如此慷慨爱我。

她花了很长时间才修好了那个度假村，镇上的人都感叹她的慷慨善良——其实我的妻子也没有那么善良，我为这一点他们不知道的而感到喜悦。

妻子的确可以说得上是善良大方。她修好了镇上的社区中心，又把废弃的joja超市改造成了电影院。但是她迟迟不肯为潘姆母女造新房子。她不喜欢潘姆。

“消失的父亲，酗酒的母亲，破碎的潘妮！”她很夸张地和我比划，然后不满道，“她自己都不想改变这样的生活方式，凭什么要我花钱?我是什么冤大头?”

有原则的妻子。我喜欢听她说这些琐事，我的日常如此平淡无奇，然而妻子的生活却这么忙碌，这么鲜活。我通过她的话语想象她在我母亲面前一脸倔强地坚持不给潘姆造房子，想象她在湖边钓鱼，想象她在危险的矿洞里一路狂奔，采集各种各样的宝石——她总会为我带回泪晶。

婚后的第四年，我们的婚姻出现了一点小小的风波。

妻子这一周没有约我去看电影。太奇怪了。电影院营业以来，妻子每周都会约我去看电影。我已经默认这是我们夫妻的惯例，但是这一周妻子没有约我。我有点纳闷，同时想起酒吧里听来的风言风语，说妻子最近和一些男性交往过密。

“只是送一点礼物啦，sebby。”山姆劝我，有点支支吾吾，“她也给我送的，你别太在意。”

“送的你什么?”我问。只要不是什么宝石就行。应该没有。我迅速回想妻子最近是否制造了新的宝石复制机，没有，她的宝石复制机依旧忠实地只吞吐着翡翠和泪晶。

“可乐。”山姆小心地看了眼我的脸色，“便宜货，对吧?”

我决定让山姆一杆球。妻子从来不花钱买可乐，她的可乐都是她从我们家池塘掉上来的。

然而我还没安心太久，就在电影院遇到了妻子和她的朋友——一个穿着州长衣服的矮矮胖胖的家伙。

我想妻子一定是看见我了。进场前她始终背对着我在研究海报，进场的时候我装作没看见她，余光瞟到她鬼鬼祟祟地跑到柜台给她的朋友点餐。

还给一个外人花钱。我头次觉得我们的婚姻出现了危机。因为妻子虽然很富裕，但是从不给我之外的人花钱，她送人的礼物大多是捡来的或者是自己做的。

那场电影我看得囫囵吞枣，借着银幕的光，我不停打量着妻子和她的朋友——或许那就是我的情敌。

今天上映的电影是《神秘事迹》。我和妻子看过许多次了，所以照理她是不该这么专注地盯着银幕的。我转移视线去打量她的朋友，这真是位神秘的客人。长得应该不会太好看。我挑剔地想，藏得严严实实的，能好看到哪里去?如果有这个自知之明，怎么还敢呢?

电影尾声的时候，我发现这位神秘客人有点坐立不安的样子，甚至发出了小小的声音——在那惨白光线打下来的瞬间，我发现他和银幕上的暗影人长得一模一样。

是我妻子的奇怪朋友。

于是我没再关注他们。

散场的时候妻子的奇怪朋友先走了——想来也是，一个暗影人应该不适应人类社会。妻子距离我不远不近地站着，我装作没看见她，继续和山姆还有阿比盖尔聊天。

她看了我们一会，走了。

看到她背影消失在门口的瞬间，我心里骤然不舒服起来了。然而我还是没有追上去。

那是我们婚姻第一次出现了危机。不是因为那些风言风语，也不是因为妻子的朋友 ，而是因为一些隐瞒，一些冷漠。

我们冷战了几天。妻子总是掐着凌晨1.50这个点回家，背对着我默默睡下。我睡不着，只听见壁炉里火柴燃烧，迸发出脆裂声。趁她睡着，我出去骑摩托。顺着空旷的山道，向着远处的城市和月亮无望地追逐。然而这些昔日有着梦幻色彩的事物再也无法点燃我的兴趣，我只想到她冲我摊出美人鱼吊坠的掌心。那才是我见过的最为梦幻，却也最触手可及的事物。

我想要牵起的是她的手。

“我爱你。”次日清晨，我对她说，并且送给她一块宝石。

煮好的咖啡冒出袅袅的香气。

“早上好，sebby。”妻子说。

现在是我们结婚的第五年。今年她又会带给我什么惊喜呢?她还会如此爱我吗?我们的婚姻还会遇到怎样的风波呢?我真想炸了刘易斯家，或者取而代之。我想她永远不会去登记离婚。但是我不会这么做。我只会在我的悠长白日里默想着她，想着我那奇怪的，可爱的妻子正在做什么。

我的妻子是个奇怪的人。她好像很了不起，又好像很平庸。我看着她在农场忙忙碌碌，一头红发闪耀着动人的光泽。我想，在我所不知道的世界里，我的妻子一定是个英雄。但是她爱我，爱这个小镇。我希望她爱我甚过爱鹈鹕镇。因为我已经爱她如此。

——所以我希望她永远奇怪。

  

#想看哥追夫火葬场，最后好像又完蛋了......

#糸师凛你最好反省一下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

#小剧场有凪玲出没

在折磨了自己十年之后。

糸师凛突然有一天感觉索然无味。

自从十五岁那场雪夜之后，他的人生一直活在噩梦中，没有一个孩子是为了痛苦出生的，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唯一能做的就是挣扎着活下去。

而他已经在地狱里沉沦了十年了。

这十年，他和糸师冴的关系还是那样，圣诞节他们会默契的询问妈妈对方是否回来，然后错开时间，之后更是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果前一年是凛回家过年，这一年冴就绝对不会回家，第二年冴回家过年，凛也就不会回家。

这样明显的隔阂当然瞒不过妈妈爸爸，但是成年后的糸师兄弟都算得上寡言少语，几次追问都得不到答案父母也只能默认这个规则。

其实糸师凛刚开始只是为了报复糸师冴，他在蓝色监狱崭露头角走向世界的第一年也像糸师冴那样不回家，尤其是在妈妈高兴的告诉他今年冴会回去之后，他硬邦邦说了声有训练就不回去了。

糸师凛知道妈妈一定会告诉糸师冴，让他来劝劝弟弟，但是这三天间，他和糸师冴的聊天记录还是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当然也没有电话。

他满怀期希的带着手机片刻都不想分开，除了激烈的对抗赛，他都把手机带在身边，被队友调侃成了沉迷手机的电子宅了，甚至在睡觉的时候，随便一个消息他都会从梦中惊醒，慌慌张张的打开手机看过去，

还是失望。

都不是他等待的那个人。

三天后，他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这个现实，

是他，自作多情了。

糸师凛很挫败，他先是感到愤怒，然后就是无力。

是啊，他早就抛弃你了，你回不回家他怎么会在乎呢？

他扯扯嘴角，把手机放回了储物柜里，整个圣诞节假期都没有拿出来埋头在训练场上。

从此他们两个就有了这种“默契”，回家的“默契”。糸师凛也不是没想过也许糸师冴只是误会了什么，以为他这个弟弟不想见他，所以识趣的没有多询问一句就认可了这个规范，不过他清楚的明白，曾经的糸师凛也许是了解糸师冴的，但是自从哥哥去了西班牙，就不再是这样了。

他只是那个恰巧出生在糸师家庭的一个糸师冴的烦人的弟弟罢了，又谈何了解呢？

U20那年他正是最执着糸师冴的时候，他扭曲的以为只要赢了糸师冴就能回到从前，但是糸师冴冷淡的态度和被洁世一夺走一切，包括糸师冴目光的那个结局让他把所有愤怒都放到了洁世一身上。

十年后的今天他当然承认那只不过是对自己对洁的迁怒而已，是他对糸师冴冷漠态度的绝望和对自己没有达到想要目标的愤怒。

U20之后的一年又一年，他都在为了赢过洁世一，摧毁糸师冴而努力，但是无论他表现的多么出色，糸师冴总是那副冷漠的样子，好像除了世界第一前锋，没有人可以入他的眼。

他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温柔专注的摸着他的头，说，“凛，你很厉害，跟我一起踢球吧。”

二十五岁那年糸师凛赢得了欧冠决赛，得了金球奖，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世界第一前锋了，颁奖仪式上他第一次和糸师冴看向他的视线对上，他却好像被刺痛似的挪开了。

糸师凛感到更加痛苦了。

糸师冴不看他他感到痛苦，糸师冴看向他他更加痛苦，那是一种害怕糸师冴视线挪开的巨大恐惧，从而化成更深，更难以忍受的痛苦。

在糸师冴的冷漠他终于习惯的时候，一个注视的目光就彻底把他打回原形，溃不成军。

真是糟糕啊糸师凛，你非要在糸师冴那面悬崖上把自己撞个粉碎吗？

所以糸师凛打算放弃。

这种放弃不是对足球的放弃，毕竟他早就把那个只为了呆在哥哥身边的小男孩粉碎了，足球早已经成为了构成糸师凛整个人的一部分而存在。

他是要放弃糸师冴。

他不再执着于他，专注于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第一个发现他，为了他一句话，一个眼神彻夜难眠，奢求那一点点早已经消散的温柔。

糸师凛的态度转变了，今年本来是糸师冴回家的那一年，但是他没有遵守那个不成文的规定也回去了。

在看到他的时候糸师冴明显一愣，但是糸师凛只是微笑道，“哥哥，你回来了。”就像一个从未产生过隔阂的弟弟一样。

之后吃饭也是，糸师凛没有像之前那样沉默或者阴郁的开口呛他，他平和的和爸妈聊天，说这些年自己在国外的经历，说各个国家的风土人情，就连妈妈暗示和他搭话，糸师凛都平静的接受了。

“凛长大了啊。”妈妈这样感叹着。

“凛成熟了啊。”爸爸这样评价着。

只有糸师冴，看着糸师凛那放松的态度，松弛的动作，平静的面容，感到难以言喻的......诶，这是，什么感觉？

从未有过的古怪感受让冴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他们是轮流回家过年，兄弟二人之前的卧室就轮流使用并不冲突，而这一年凛并没有打招呼提前回家，糸师夫妻也就没来得及收拾一间新的客房出来。

“没关系的妈妈，”糸师凛道，“是我不打招呼就回来了，我睡沙发就好。”

糸师夫妻对视一眼，“那......”

糸师冴突然开口，“都睡卧室吧，那张双人床还可以睡得下。”

糸师夫人笑道，“对啊，凛，你就和冴一起睡吧，正好你们兄弟两个也可以开个夜谈会。”

糸师先生也道，“明天我再给你们晒一个被子出来，今天就睡那个大被子吧。”

糸师凛也没有多说什么，平静的接受了。

当晚，躺在床上，糸师凛很有礼貌的让糸师冴先挑选了位置，之前他们还小的时候，为了防止弟弟睡觉掉下去，糸师冴都是睡外侧，让弟弟睡内侧，这次他也选择了外侧，糸师凛就点点头，洗漱过后躺下了。

糸师冴先是看了会儿录像带，发现糸师凛就这样闭着眼睛打算睡觉后就放下手中的平板，关了灯平躺下去。

过了很久冴突然道，“凛，你睡着了吗？”

凛道，“没有，怎么了？”

冴道，“你今年怎么突然回来了？”

凛道，“嗯，因为我想爸妈了。”

冴沉默了片刻，“那很好，爸妈也一直很想你。”

凛道，“最重要的是，我放下了，不用再躲着你了。”

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很久，“......那很好。”

凛道，“我也觉得很好，哥，我们以后就是普通的兄弟，那种小时候感情不错长大了随着人生道路逐渐平淡的兄弟，之前是我太执着了，哥很厌烦那时候的我吧，我向你道歉。”

“没什么，”糸师冴垂眸道，“都过去了。”

糸师凛道，“是啊，都过去了。”

糸师冴没有回答，糸师凛又道，“晚安，哥。”

糸师冴，“晚安。”

当晚糸师冴做了一个噩梦。

一片黑暗中，小小的弟弟迈着小短腿，哭喊着追在他的身后，“哥哥！哥哥！”

但是糸师冴没有回头，他执着的看着远处那个光点，心中想着凛快一点，再快一点追上我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哭喊声戛然而止，当他发现这点回过头的时候，浓郁的黑暗早已吞没了一切。

他的弟弟不见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已经空了，他抬手摸了摸早就冰凉一片，突然感觉自己脸上湿漉漉的，抬手摸去才发现原来是泪。

他都多少年没有哭过了。

糸师冴厌恶的蹭了下眼角，干脆利落的起身下床，凛正在外面吃早餐，看到他道，“哥，我以为你要再睡一会就先吃了，一会儿我约了人要出门，你的那份早餐在冰箱里，热一下就可以了，喔对了爸妈说为了圣诞节那几天不被工作打扰，今天要加班很晚就不回来了。”

他说完就继续埋头吃自己的早餐，手上拿着手机回复着什么，然后匆匆把面包片塞进嘴里穿上外套出了门。

冴热了热牛奶，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他回来这是干什么啊，和在国外的公寓也没什么不同，虽然早就习惯孤独，也享受孤独，但是回到这个家，还是不可避免的想起小时候爸妈忙于工作，自己被黏人的弟弟纠缠的时光。

午饭的时候冴翻找出来一些速食食品随便解决了，又研究了一会儿战术之后突然发现时钟已经到了晚上十点，不知不觉中天早就黑透了，凛竟然还没有回来。

直到深夜凛才回到了家，身上带着微微的酒气，眼睛含笑，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冴。

“哥，你怎么没睡？”看到他的瞬间凛一愣，眼睛的笑意快速敛去，随即关上了门。

糸师冴打量着他微松的衣领和有些潮红的脸颊，面无表情道，“你今天和谁出去了？”

糸师凛含含糊糊回答，“啊......一个朋友。”随即很坦然的脱下外套去卫生间洗漱了。

糸师冴有些气闷，是啊，他没有和我解释的必要，听着卫生间的水声，他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出去了。

现在已经是深夜，他静静的走在街上，昏黄的灯光下突然飘过了雪花，糸师冴伸出手，轻飘飘的雪花冰冰凉凉的，在接触到他温热的皮肤不久就融化了。

突然他往旁边看去，那是十年前他和凛决裂时候的那个足球场，他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里。

塑料草坪上还滚落着几个足球，依稀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少年一颗一颗的把足球踢进去，额头浸出了汗珠都顾不上擦，眼中全是专注。

“这个弧度是不是太温柔了。”

少年随即惊喜抬头，薄荷色眼眸亮晶晶的看着他，“哥哥！”

一阵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吹过，少年的笑容像虚幻的海市蜃楼随风而去，冴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继续往前走。

不久他到了海边，当年兄弟二人最喜欢的码头，冴屈膝坐下，看着深夜的大海。

灰色的浪花拍击着岸边，黑色的大海和远处深蓝的天空和乌压压的云连成一片，苍白的雪花下坠，冴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伸出舌头接住了越来越密集的雪花。

“好像在吃雪糕啊。”他笑着叹息，继续平静的看着远方。

虽然在那个雪夜他就决定摒弃一切的软弱，逼迫依赖自己的弟弟独立，如果弟弟跟不上自己的脚步就彻底抛弃他自己前行，做一个彻头彻尾的自私鬼，即使被弟弟怨恨也无所谓，这些年无论凛如何针对他，质问他，他都是同样淡漠的态度，但是果然，还是有些寂寞的啊。

明年就是世界杯了，自己和凛都是在被召集的日本国家队选手名单上，现在蓝色监狱出来的那些自私主义者许多都成了顶级俱乐部的当家球星，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说不定真的可以刷新日本在世界杯比赛中的记录，拿下冠军。

而在洁世一，蜂乐回，千切豹马，马狼照英，凪诚士郎等等这些人中，凛也是出类拔萃的，如果在世界杯舞台上表现出色，说不定真的可以得到金靴奖，到时候就是名副其实的世界第一前锋了。

他的梦想，他们当年的梦想也会就此实现。

这样也不错。

远处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哥——”

“哥！”这个声音越来越近。

糸师冴扭头看去果然和某人怒火中烧的薄荷色眸子对上，那人一字一顿道，“糸师冴！”

糸师凛气势汹汹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混蛋哥哥！你为什么跑到这来！下雪了你知不知道！你不是最怕冷的吗？！”

“凛，”冴愣愣的被一个又大又厚的羊毛围巾裹起来，“你怎么来了？”

糸师凛道，“当然是来找一个赌气的笨蛋啊！只是不告诉你我和谁出去了就要离家出走吗？你之前什么都不告诉我也没有向我解释一句吧！”

“我只是出来散散心，”糸师冴想了想，又问，“你不是都已经放下了吗？”干嘛还来找我？

糸师凛瞬间黑了脸，“你是在讽刺我吗？”

糸师冴抿抿唇，扭过头不再看他。

“......我放不下！”

片刻之后糸师凛自暴自弃道，“要是能放下就好了，我这辈子是栽在你身上了，糸师冴，”他声音逐渐哽咽，“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

糸师冴无措的看着他纤长的下睫毛不断有晶莹的泪珠滚落，鼻尖红彤彤的，他好像感到羞耻伸手去捂自己的脸，却又无助的垂下来任由糸师冴看着他最狼狈的样子。

“对不起，凛。”

糸师冴向来乖张恶毒的口中第一次说出了这种服软的话，“这些年让你伤心了，对不起。”

这么多年的痛苦和委屈可不是简单的对不起就是打消的，凛还在像个小孩子般控诉，

“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就让你，那么，避之不及......你给海鸥的好脸色都比给我的多......我下辈子再也，嗝，再也不要做你的弟弟了。”

糸师冴只能顺着他的话哄他，“好好好，下辈子再也不要遇见我了。”

“不要！”糸师凛气道，“你休想甩开我！”

糸师冴无奈道，“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过了好久，凛才冷静下来，又变回了那个冷酷如魔鬼的糸师凛，只有那红彤彤的眼角还残余着之前他的崩溃。

他硬邦邦道，“你当年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糸师冴已经完全没有脾气了，老实回答，“我在封闭训练，等收到妈妈的消息已经是圣诞节前一天了，打给你的时候你已经关机了。”而他也在打了多个电话都打不通后，识趣的认为凛早已把自己拉进了黑名单，不再打扰他。

凛这才想起三天没有收到哥哥的消息后，自己就把手机丢进了更衣室的铁皮箱，正巧更衣室维修水管爆了，等假期结束他才发现手机已经进水坏掉了。

反正手机也没什么重要信息，他随手把手机扔进了垃圾桶买了个新的，曾经的记录也就随之彻底消失了。

呵，真是命运的捉弄。

不甘心，真是不甘心啊。

“不要以为我会轻易原谅你。”糸师凛色厉内茬。

“那你想要我怎么办？”

糸师凛咬唇饿狼般盯了他半晌，孤注一掷道，“我不想只做你的弟弟，还想，还，还，还想......”

  

他结结巴巴，耳朵越来越红，“还想让你一辈子都在我身边，只有我们两个人那种，那种不只是亲情的......”他吞吞吐吐，绕来绕去，就是不敢真的开口说出那两个字。

糸师冴轻轻叹了口气，糸师凛瞬间僵住了。

一个吻轻飘飘的落到糸师凛的额头，糸师冴感慨的着吐出一句话——

“你以为这些年我为什么要躲着你，笨蛋弟弟。”

小剧场：

冴：“你今天到底去见什么人了？”

凛：“凪诚士郎。”

冴：“你和他很熟吗？”而且他也不是那么健谈的人吧？

凛：“呃，还行吧，主要是他专业对口。”

冴：“？”

凛：“我向他讨教玲王为什么那么宠他的方法了。”

冴：“......所以呢。”

凛：“最后他告诉我一个字。”

冴：？

凛：“哭。”

冴：“......”

凛（真心实意的感叹），“那家伙果然是个天才呢。”

关于两位顶级前锋被扫出家门，死要面子不回家的故事

CP：凪玲  凛冴

在吧台边，两位在绿茵场上闪闪发光的明星球员——凪与凛，此刻手里拿着酒杯，宛如落汤犬，瞄向对方的眼神里带着男人独有的同情——“你爱人也和你闹分手了啊。”

不知道是为了鼓舞自己，还是刻意要证明自己的决心，糸师凛把酒杯“砰”往台上一砸，满满的液体差点荡出，他率先开口：“这一次除非他来找我，否则我绝不求复合。”

凪诚士郎的眼神里全是怀疑，他不信任地摇摇头，嘲讽说：“省省吧，你对糸师冴比狗还忠诚，信不信他一通电话过来，你立刻摇着尾巴跑回去。”

凛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但很快平复下来，毕竟他也没期待过凪这小子嘴里能吐出好话。与其努力自证，不如反泼脏水，他也带着讥讽反问道：“你好到哪里去？你家那个平日对你不是百依百顺嘛，但是该把你赶出来还不是赶出来了，你在外面流浪多久没人要了？也没见他来找你，你要是做错事了就低头赶紧哄哄吧。”

“我才没做错什么，如果玲王不来哄我，我是不会回去的。”凪被戳到痛处一样，语气带了点凶狠，学着凛的样子把酒杯“砰”得往台上一砸，他与玲王的爱恨纠葛就在呗里冰块清脆的晃动声中缓缓道来。

按凪的话来说，他与玲王的相遇相处相识相爱是命中注定的，用出自某著名男同卢浮宫的台词来讲“说不定他的诞生就是为了与玲王相遇”。然而即使是这样天赐的爱情也无法顺顺利利，蓝锁时期两人因为错位闹过一次分手。闹得说小吧，千切和国神饱受波及，全蓝色监狱的人对此事心知肚明，但要是说闹得太大，这也不对，要不然为什么他自己这个当事人直到今天吵架了才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俩原来分过。

不是，这种事为什么没人给个通知啊？

玲王的爱是细腻的，无私的，包容的，慷慨的，大方的，作为常年霸占杂志里“最想被拥抱的球星”第一名，他爱人的能力毋庸置疑是蓝色监狱最顶尖的，没有人不会被他的表现打动。在平日对你嘘寒问暖，尽心呵护，在你难过时总能敏锐察觉你的变化，立刻送来安慰，在你需要帮助时也会毫不犹豫伸出援手。能被这样家境优越，品德高尚，温柔可人的人爱上，或许是上辈子在平行世界帮日本拿到世界杯冠军，才修来这样的福分。

作为朋友的千切不止一次感叹他的好命，粉丝也觉得玲王大人的爱上世界上最完美的存在，甚至糸师凛这样的阴暗b也会忍不住羡慕拥有了御影玲王的凪。

但是只有凪诚士郎本尊知道，玲王的爱是有瑕疵的，是外表晶莹剔透的玉石，只有深深地深深地切剥开来，才能看清里面细细的裂纹。

玲王的爱是霸道的，像山洪一样倾泻下来铺天盖地地淹没你。玲王的爱是敏感的，只要你的不满稍稍微冒出一丝痕迹来，他便自顾自地陷入焦虑。玲王的爱是自以为是的，自以为是地地倾尽所有去爱，自以为是地默默舔舐伤口，自以为是地折磨自己去改正所谓的错误。

凪诚士郎觉得玲王完全没必要为他的瑕疵和不完美难过。凪爱着玲王，连同他那细丝细丝的裂缝也一并喜欢着，就如高级的玉雕师不会说有裂的玉石是废品，而是觉得裂有裂的美丽。

“为什么突然说可能不会再踢了，明明我们没有拿到世界杯，不是吗？”

“抱歉凪……”

“是出了什么事了嘛，是玲王的爸爸大人一直在阻拦，还是玲王有哪里不舒服，或者是……”

“是我的问题……”

拜托了玲王，可以不要再像个变色龙一样把自己的想法与情感悄悄掩盖起来，让本就在感情上愚钝的自己更加不知所措。

“玲王为什么……回答我啊。”

所以，为什么整件事会变成争吵呢，凪自己都忘了两人是从哪个地方的语气渐渐烦躁，到后面吵得一发不可收拾。明明最开始的心情是很担心玲王，却怎么会变成自己怒气冲冲地跑（被赶）出家门。

凪诚士郎终于平静了点，觉得后悔了。虽然是玲王违背约定在先，但是他肯定是经过很长时间的痛苦的纠结与思考，才选择坦白的，他心里也是为我好。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还像以前一样什么话都瞒着不说，然后像个BOSS一样不顾自己想法就下达命令，比如说蓝锁那次分手，凪自己就算是明白两人之间已经心生间隙了，但也不是玲王自顾自地以“一直以来都是我强迫你，对不起”和“分开以后你可以过得更好”为理由，单方面分手。

想到他们这对神仙眷侣居然莫名其妙分过手，凪诚士郎突然又有点生气了。在看见凛的眼神变成“你小子其实开始后悔了吧”，这种质疑让凪怒火燃烧，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真男人绝不主动求复合。

“那你呢，”凪尽量平复心情，换作八年前，打死他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有和糸师凛在吧台边像个和老婆离婚的落魄大叔一样交谈的一天，“虽然你俩的感情一直很坎坷，不过不是已经能和平共处好一阵了嘛，怎么今天突然……”

“还不是那个该死的士道龙圣！”糸师凛的酒一口没喝，杯子倒被砸得叮当响，“尽干插足别人感情的下三滥的事。”

凪和玲王是平日里恩恩爱爱，举案齐眉，但是不吵则已，一吵惊人，分个手能把全蓝色监狱的人给卷尽他俩的情感漩涡。糸师凛和他哥哥则恰恰相反，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要不然日本不允许同性结婚，光是他俩结了又离，离了又结这来来回回的手续费都够一家民政局带领员工走进福布斯排行榜。

好不容易平静几天，也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给人一种这俩兄弟在憋个大的危机感。最近，光是世界杯止步半决赛这件事已经够让糸师凛丧气了。尽管说出这种话是非常懈怠的，但是糸师凛忍不住渴望能有个一天半天的休息时间，他能和哥哥出去逛逛或者是待在家里安静地一起看看电影。

而他哥对此的态度是——你这个年纪，你怎么在家呆的住啊？当初表白的时候不是发誓要把自己的一生投入进建设足球的伟大事业中吗？等你以后拿了冠军，有的是给你休息的时间。

沮丧的心情，不被理解的需求和一直深埋在心里的担忧——“糸师冴只是为了我能成为世界第一前锋而在一起的，倘若失去这次的冠军，那我就毫无价值了”，种种的负面情绪在发现糸师冴与士道龙圣私会那一刻火山喷发。

最后的结局就是硬吃了他一拳的士道去了医院，帮他呵斥住士道反击的哥哥让他滚了蛋，他俩都有光明的未来。

是的，糸师凛知道他哥哥不会对士道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说是找他谈正事就绝不会干出谈着谈着谈到酒店的情况。可是自从八年前知道士道成功要到他哥的联系方式并且两人后来还真同居了一阵子后，糸师凛无时无刻不痛恨如今他们身处法治社会。

糸师凛不只一次表明自己不想让哥哥与士道见面，糸师冴却从来没有答应过。糸师凛对他方圆十米的男性，尤其是很会踢球的男性都不分敌我抱有深深的杀意，今天不让他接触士道，明天就会得寸进尺让洁世一也滚蛋，搞到后面他在全世界都找不到一个可以靠近他一起踢球的人。

本来就受了委屈，还被赶出家门，糸师凛在凪诚士郎面前发誓这一次说什么也要糸师冴主动求和。

说来好笑，这个酒吧是凪诚士郎和糸师凛是第二次来了，第一次两人在这里商量如何解决自己的告白大事，第二次来手已经分了。

“真的假的，你能有这样的决心。”凪诚士郎还是不相信，“不会是硬撑吧，要我安慰你吗？”

“有什么好安慰的”，糸师凛晃晃自己的手机，屏幕朝下盖住，满脸不屑，“我都把我哥给拉黑了！”

凪诚士郎吸口冷气，对糸师凛有点佩服了。糸师凛见凪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尊重，学着过来人的样子传授经验：“男人分手一定要洒脱，我想明白了，我之所以每次都被他牵着鼻子走，就是因为我总是拉下面子退一步的一方。太舔了，人家就不重视你了。”

凪诚士郎意味深长“哦”了一声，打开手机翻看糸师冴的私人动态，故意火上浇油地问道；“你知道糸师冴出去玩了吗？”

糸师凛一点也不着急，摆摆手回答：“不是去玩，是足协那些老狐狸又找事，想让他继续为日本队效力。”

凪又看了眼手机，“他没你也挺滋润的，今天晚饭都那么丰富。”

糸师凛叹了口气，“聚餐而已，没几道是他爱吃的。”

凪突然站起身来，把糸师冴和一位大美女的合照使劲往糸师凛脸上贴，“哎呀，他这是被人家千金看上，要做驸马爷了！”

“放屁！”糸师凛根本就没看清楚，火气一上来就一巴掌拍在吧台上，酒杯里的酒终于撒出来了，他的语气比机关枪还快：“那个女生叫美咲，是足协会长的亲孙女，作为我哥粉丝支持他很久了，说实话他俩根本没见过几面，今天是聚餐偶遇，人家早就有对象并且结婚生子了，这照片就是她老公帮他俩拍的！”

凪诚士郎都惊到，他是怎么从这一张简简单单的合照看出这么多信息的，“不是，你不是说把糸师冴拉黑了吗？”

糸师凛默默用手撑住自己的脑袋，心力交瘁，“是他把我拉黑了……我借洁世一的手机看的，一天看八百来回。”

“你……”著名玲宝男凪诚士郎先生都看不下去了。刚刚确实是因为他自己分手，所以心情不好，想故意折磨糸师凛，他不快乐就不许任何人好过，但是还是被糸师凛的没骨气震惊了，“说真的，你到底支不支愣得起来，我都没有你那么低声下气的。”

糸师凛在凪面前丢了大脸，还没想好怎么反击，便看见凪依然朝向自己的手机屏幕里弹出一个待接通的电话，凪听见手机铃声立刻把手机转了个面，云淡风轻挂掉，对直勾勾盯着的糸师凛解释说：“又是骚扰电话。”

糸师凛双眼视力五点多，看得清清楚楚：“谁家骚扰电话标记的是石垣牛供应商。”

凪脸上还是没有变化，“现在的骚扰电话套路都很多的，假装是供应商来骗你。”

糸师凛意味深长“哦”了一声，打开手机噼里啪啦一波输入，手机“嘟嘟嘟”响了两声，电话打通了。一个熟悉的礼貌的声音传过来，凪诚士郎的脸绷不住地难看了。

“你好，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糸师凛慢条斯理问道：“请问是你负责提供石垣牛吗？”

对面声音戴上歉意：“是的，但不好意思，有位先生把这个牛肉剩余的份量都给预订完了，不过只买走了所有的牛臀肉，您看看要不要其它部位呢，都很新鲜优质的。”

“哦，这位先生不会是刚才把电话给挂掉的凪……”

“好了！”凪坐不住，猛地站起身强硬把凛的电话挂掉，然后颓废地瘫坐下来，自暴自弃承认：“是我打了八百来通电话好不容易找的供应商，要是再不下手，预订就要排到明年，玲王早跑了。”

“你……”凪的没骨气也超乎凛的想象 糸师凛欲言又止，而后深深叹出口气。

两个男人对着满满的酒杯沉默着，这次换凪先开口了，“我们还要继续坚持嘛……其实主动退一步也没有什么不好吧。”

比起17岁遇见玲王后就没有独立生活的凪，有着丰富与哥哥分开过日子经验的糸师凛显然对分手的承受能力更强：“不是说好这次分手一定要洒脱的吗，要是那么容易屈服，以后会被拿捏得很惨的。”

你到底在糸师冴那里受了怎样的折磨啊，凪心里吐槽。两人心里对爱人的思念已经开始从血管蔓延到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呼喊“没有玲王/哥哥，我们就死给你看”，可是他俩还在死要面子地强撑。

双方轻轻碰过酒杯，慢慢把杯子靠近自己的嘴唇，不动声色地偷瞄对方，见身边人的嘴半天一滴酒没沾上，接着假装无意，异口同声道：“你怎么还不喝啊。”

这话同时问出来，两人均是一怔愣，再次同时立刻开口解释说：“我开车来的。”

听到对方的解释，他俩脸上一变，同时指着对方，激动地同时站起身，第三次异口同声：“你不是坐出租的嘛，咱俩一起进的酒吧，混蛋。”

事已至此，双方都明白对方的小心思了，嘴上说着绝对坚持不低头，心里比谁都急着往家走，凪怕喝多酒让玲王怒火未消又燃起，凛怕一身酒气令哥哥心烦把他关在门外里。关键是自己不喝就算了，还想让人家去喝，好看对方遭殃，真是自己淋过雨也要撕掉别人的伞。

双方不约而同地踹上对方一脚，又嫌弃至极地同步拍掉裤子上的灰，一套动作流畅默契得像是在驾驶Eva。

这时又传来一声铃声，凪忙不慌抓起手机，凛不屑地冷哼，嗤笑凪的不争气。

“瞧你那丢人的样……”

“不是我的电话。”

“那就是我的，我手机呢……”凛竟急得把手机放在吧台上都忘了。

明明此时此刻凛的表现更丢脸一些，但是想到那个冷若冰霜的糸师冴都主动打电话了，玲王却一个消息也没发，凪双手抱胸，又气又难过，在兄弟面前挣到面子何尝不也是另一种层面的失败。

“你人在哪里？”糸师冴的声音仍是冷冰冰的，糸师凛对他的态度不满，瞬间失了刚才的激动阴沉着脸不做声。

“我数三个数，你再不说话就好自为之吧。”

“我在XX酒吧！”凛的脸还是冷酷的霸总样，说出的话却格外弱气，甚至马上自证清白说：“我一滴酒也没喝。”

“行，我就知道。”

感觉对面要挂掉了，凛又急着补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来接我，现在已经很晚了……”

“你也知道很晚了啊……”

凛突然感觉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活生生地来到他身旁同他对话，他恍惚地向身后看去，糸师冴不知何时出现在酒吧的尽头，见他望过来了，挑挑眉毛，把手机又靠近了点嘴巴，糸师凛清晰地听见自己的手机里传来哥哥略为模糊但温柔的声音。

“晚了就赶紧跟我回家啊。”

糸师凛屁股着火一样“噌”得站起身，简直是飞过去一样，一眨眼就闪现到糸师冴面前，他微微低下脑袋与哥哥的视线交汇的刹那间，他开口……

“对不起。”

唉！这句“对不起”是糸师冴先说的，见凛愣愣的没有反应，冴硬着头皮把话讲全：“世界杯已经过去，我应该及时调整好心态才是，是我有点焦急了，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不但没让你休息，反而让你拼命去训练。”

“这次是我不对，对不起……凛。”

最后的“对不起”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自尊心极高的世界第一中场大人能把道歉说到这种地步，糸师凛已经觉得是殊荣了。

糸师凛现在比地上的麻雀还雀跃，他说出的话是抱歉的，语调却是轻快的：“应该是我不对，没有体谅哥哥的难处。”

一个足球运动员的黄金年龄大约是26岁左右，糸师冴正好卡在这条线上，再过四年就是三十岁了，要是还没有拿到冠军又要等到三十四，四年又四年，有多少运动员等得起这四年，又有多少运动员既没有败给敌人也没有败给自己，而是败给了时间。

“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地去训练，我要成为哥哥心中第一的前锋，和哥哥一起捧起大力神杯。”

这小孩子般幼稚的诺言，凛说出来是真心的，而冴也知道。

“行啦，这个时候就别提这个了，感觉回家睡觉才是正事，对了，有件事你去和凪诚士郎说……”

嘴上说得最大声“绝不轻易低头”的凛已经跟着哥跑了，凪深深吐出口气，他受不了没有玲王的生活了，就算是被关在家门口吹风，他也要回去。

“喂，”凛，一副被爱情滋润过的恶心模样，得意洋洋地双手插兜走到他面前：“有件事要和你说。”

凪心一颤，问：“什么事？”

“你先把你手机开机给我。”

“凭什么！”

“那我走了。”

“行行行，给你。”

凛在他手机上一通操作，接着还给凪，语气幽怨地说：“你居然偷偷开着定位，生怕人家不来找你，我就说我哥怎么这么快赶来的酒吧。”

“说重点！”

“御影玲王在外头的车里等你。”

这一刻屁股冒火的改成了凪诚士郎。

凪一开车门，便看见玲王安静地坐在驾驶位上，眼睛湿润，脸上还有点泪痕应该是刚刚哭过。真该死啊凪诚士郎，这一刻凪对玲王的气恼统统烟消云散，什么真男人就不主动求复合，让自己喜欢的人难过成这样才不算男人。

“玲王，对不……”

“凪！”玲王欣喜地呼唤掩盖住凪的道歉，玲王得意地晃了晃手机，里面是他和父亲的聊天记录，不知道玲王做了什么，他那个倔强的父亲又一次退让——“行，再给你四年时间。”

“总算把他说服了，以后我们又可以继续踢……”

突如其来的拥抱，玲王嘴里的话猛地咽下去，改为用手安抚地揉着凪的脑袋。

“怎么了啊，不才一天没见到面嘛。”

“玲王，对不起。”凪在玲王的颈脖间蹭了蹭去，和一条受尽委屈的小狗一样，“明明知道玲王背负着远重于别人的责任，一个人承受那么多辛苦，却还是和玲王吵了架，惹玲王不高兴了，对不起。”

“凪！”玲王本来是没哭的，他眼睛湿润是今天和父亲周旋太久又帮家里出席会议，所以劳苦一天，困得眼泪直流，但现在听到凪这一番话，他感动得真要落下泪了：“我也很抱歉，就算再生气也不能说分手这种话，但是当时为真的太焦虑了，那些家里的事，足球上陷入瓶颈，时间又不多了，我……”

居然说着说着眼泪流出来了，玲王尽力掩饰自己声音的哽咽，偷偷抬手想擦掉眼泪，却被凪突然抓住了手腕，凪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他在哭泣，慢慢把头抬起，直直注视着玲王的脸，语气是少见的温柔。

“没关系的，就算是不完美的玲王我也同样深爱着，所以拜托了，无论是欢乐还是悲伤都和我诉说好嘛，我会一直在玲王身边的，绝对不会嫌弃玲王麻烦。”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么多天来失败的痛苦，被父亲质疑的难过，发现无法与伴侣一同完成梦想的揪心在听完凪诚士郎的许诺后就像是被冲破了水坝的洪水，被痛痛快快地释放出来，而凪全程抱着玲王，任由他的泪水把自己的肩膀打湿。

“我一直会陪在玲王身边。”凪抚摸着玲王的后背这样安抚着。

小剧场：

“怎么了凪，一直盯着手机是出什么事了吗？”玲王不愧是狮子男，即使大哭一场，眼眶泛红，也要坚持由自己开车，按他的话来说，是男人就要为伴侣保驾护航。

凪一言难尽地回答：“糸师凛那家伙把我和糸师冴的联系方式删掉了，还威胁我不准加回来。算了，好麻烦，以后他再被拉黑，就让他去找洁世一吧。”

玲王嗤嗤笑着，说：“那家伙占有欲老大了，这一次气疯了半天不回来，搞得糸师冴也只能无奈地把士道龙圣给删了。”

远在医院的士道龙圣看着手机里大大的红字——你还不是他的好友，气的垂死病中惊坐起，一拍大腿骂道：“不是，糸师凛有病吧。”

  

＃兄弟俩越扭曲越针锋相对我就越想搞♤

＃全文1.4万+

＃疯狂欺负哥哥，充满恶趣味

＃小时候冴亲手做了一个小豆发色的娃娃在自己足球集训外宿的时候安抚哭闹的弟弟。

很快凛也表现出同样出色的天赋可以和他一起参加集训，不需要这个娃娃作陪了。

而就在他去西班牙之后，寂寞的凛重启了这个娃娃，但是这一次，看似普通的棉花娃娃好像不那么普通了。

糸师家的两兄弟关系非常好。

所有认识糸师一家的人都这么说，然后糸师父母就会很骄傲的表示，正是因为哥哥非常照顾弟弟，弟弟也非常喜爱哥哥，他们夫妻二人才能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之中。

但是关系太好了也会造成烦恼，比如从小就在足球方面表现出惊人天赋的糸师冴去足球集训必须外宿的时候，一直和哥哥睡一张床的弟弟凛就会哭闹不止。

凛在绝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非常省心的孩子，只要在哥哥身边，他可以一个人玩超人大战怪兽的游戏不需要额外的照顾。

前提是，在哥哥身边。

所以这次长达一个月的外宿可是让糸师冴头疼至极，看着泪包弟弟哭的都开始打嗝儿，薄荷色的眼睛都肿成一片，纤长浓密的下睫毛被眼泪沾染的一缕一缕的，糸师冴撑着额头一脸菜色的拎着行李箱，忍受舌头都哭出来的弟弟拌着他的腿，把口水泪水都一股脑儿的抹到他的身上。

爸爸妈妈也从刚开始的看热闹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七嘴八舌的安慰凛，

“凛酱，哥哥只是出去一个月而已，很快就回来啦。”

凛泪眼婆娑的问，“一个......一个月是多久？”

爸爸笑着哄他，“也就四个多星期啦。”

凛继续抽噎着问，“四个......四个多星期是多久？”

爸爸妈妈都开始心虚起来，好像的确不是很短的时间呢，“呃，也就，也就三十天......”

“三，三十天！呜哇！！！！！！”

小凛虽然只是刚上幼稚园，也知道三十天不是个小数目，再次抱着冴的大腿开始嚎哭起来。

最后还是等凛哭累了拉着冴的衣角睡着了，冴才能悄悄离开，坐在去集训大巴上，冴想着未来这种事绝对不会仅此一次，越发头疼的闭上了眼。

其实冴从小就是个任性自我的人，他的情绪一般情况也都非常稳定，他最自傲的就是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冷静的头脑，但是凛总是可以轻易牵动他的情绪。

就像冴的微笑只为凛绽放一样，冴的其他感情也会被弟弟搅得一塌糊涂，所以为了自己未来的安宁，他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避免自己集训中还被家中哭的打颤的弟弟分走心思。

一堂手工课改变了这一切。

说实话，除了足球，冴在生活上简直可以说得上是白痴，手工课的作品当然也一向惨不忍睹，但是这一次他想了个好主意，做的格外认真，当手工课老师好奇的看过去的时候一个针线歪歪扭扭的小豆色发色的布娃娃成功诞生。

冴甚至给它薄荷绿的眼睛下缝了六簇下睫毛，娃娃神情淡漠，但是隐隐透露出不高兴的睥睨样子像极了它的制作人——糸师冴同学。

老师笑道，“真是可爱的冴酱娃娃呀～冴酱打算把他送给谁呢？”

冴高傲的一仰头，“送给我的爱哭鬼弟弟，谁让他根本离不开我。”

老师夸赞道，“冴酱真是一个称职的哥哥呀，那老师帮你把娃娃缝的更结实一些好不好？”

冴同意了，老师就将娃娃隐隐漏出来的棉花塞实了一些，针脚也缝密了许多，这个娃娃之后就被冴认真的包装起来，带回了家。

“给你的，”冴状似随意的把娃娃塞进凛的怀里，“以后我外出的时候你就把它当做我陪着你好了。”

小凛抱着和哥哥长得一模一样（？）的娃娃，感动至极，他用力点了点头，脆生生道，

“嗯！谢谢哥哥！”

从此，在冴去集训的时候凛真的不会哭闹不止了，甚至他还会笑着向冴挥手告别，“哥哥一路顺风！”

冴对此很满意，这个娃娃拯救了他的身心，应该记个大功。

很快凛也表现出卓越的足球方面的才能，之后的集训他们兄弟二人就会一起去了，这个娃娃也就一直好好的放在床头，没有再派上用场。

直到冴十三岁那年被球探发掘去了西班牙，虽然很为哥哥高兴，但是果然还是很寂寞的凛从新启用了这个娃娃，而这次，这个看似普通的娃娃开始变得不普通了。

冴来到西班牙已经一个多月了，语言不通加上水土不服让冴憔悴了很多，而且他真的非常想念家乡的茶泡饭，最近更是一宿一宿的失眠搞得他黑眼圈都深重了起来。

经纪人担心的表示冴酱要不要给你放个假回家一趟，但是被冴严词拒绝了，他可是抱着成为世界第一前锋的觉悟来到这里的，在没有闯出什么名堂之前他绝不回去。

看着固执的十三岁的少年，经纪人叹息一声闭了嘴。

当晚，冴依旧躺在床上难以入睡，时针已经走到了凌晨的位置，这时候的日本已经快七点了吧，凛一向自律现在应该已经起床开始做拉伸了。

说起来之前自己一直是和凛一起睡的，他的弟弟从小长相就十分可爱，大大的薄荷色眸子充满了对哥哥的孺慕之情，甚至在自己偶尔傲娇闹别扭耍小脾气的时候小自己两岁的凛是哄自己的那一方，像他们兄弟二人总是去的堤坝看到的海面一样平和又干净，简直满足了一个哥哥对弟弟所有的美好期待。

睡觉的时候凛喜欢窝在自己的身侧，白皙柔软的小手虚虚的搭着他的手臂，睡得嫣红小舌头都会吐出来半截，长长的睫毛像个小扇子。

所有人都说糸师兄弟长得很像，糸师冴也这么认为，而且不仅长相相似，在足球方面的天赋也都很惊人，所以糸师冴坚信自己可以成为世界第一前锋，弟弟会成为仅次于他的世界第二前锋。

我在西班牙一直在努力，你在日本也没有松懈吧凛......

想着凛的事情，冴竟然迷迷糊糊有了睡意，他慢慢闭上了眼睛手臂伸出了被子外像是留出来让什么让搭着的空间似的。

当他再次清醒过来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身侧传来了一声让人心尖一颤的“哥哥”。

凛？

冴这才发现弟弟正在床边用着一如既往的亲昵目光看着自己。

我这是......回来了？

冴刚想开口，就发现床的侧边镜子里倒映出来的自己——那个糸师冴玩偶！

什么情况？！我竟然变成玩偶了？！那我真正的身体怎么办？！

糸师冴心乱如麻，他忍不住想要想弟弟询问状况，但是棉花做的身体当然是没有发声器官的，他只能绝望的看着凛将他抱在了怀里。

这时的凛已经做完拉伸和冥想了，他刚洗了个澡头发湿漉漉的，手指无意识的揉捏糸师冴的脸蛋，“哥，你在西班牙怎么样了......为什么一直不打电话回来啊，爸爸妈妈很想你，我，我也很想你。”

冴的恐慌突然消失了，他像个真正的棉花娃娃一样软绵绵的靠在凛的怀里听他絮絮叨叨的讲自己的心事。

“我今天被教练和队友骂了，他们说我持球时间过长，我一直在寻找可以代替哥哥的人，可惜哪里都没有，所以我决定自己代替哥哥，因为我一定要让这支队伍成为日本第一，这样我才能像哥哥那样被球探看中走向世界的舞台。”

冴几乎要破口大骂，那些只考虑团队的白痴就是这样教育他的弟弟的吗？！这样下去凛的天赋都会被日本这个畸形的环境磨灭掉的。

“所以哥哥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去找你了。”说完，凛轻轻的在冴娃娃的脸颊印上了一个吻。

啊......

冴面无表情的想，果然对待娃娃和对待真人还是有所不同的，至少凛在真正的他面前不敢随随便便亲他，只有夜晚看了恐怖片睡不着的时候会偷偷在看似睡着的他额头上印一个像羽毛一样轻飘飘的吻，然后就像从这个吻上汲取了很大的力量和勇气似的满足的睡过去。

“啊，时间快到了，我要去上学了，”凛看了一眼闹钟恋恋不舍的放下冴娃娃，背着书包准备出门，“再见了，在西班牙也要加油啊哥哥！”说完他就关上了门。

听着那欢快的脚步声逐渐走远，冴抽动着软绵绵的小短腿一头栽进了枕头里，凛的祝福萦绕在他耳畔，他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就闭上了眼，虽然不知道棉花娃娃怎么闭上眼，总之，他睡着了，而且是深度睡眠。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又是在西班牙的宿舍里，天已经亮了，他难得觉得神清气爽，这还是他来到西班牙之后的第一次。

卫生间冴熟练的对着镜子给自己拍着保湿，发现这一个多月累积的黑眼圈和疲惫都一扫而空了，镜子里出现的又是那个永远冷静矜持高傲的糸师冴。

凛简直像是灵丹妙药一样。

冴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凛已经去上学了，爸爸妈妈又忙着工作，所以他只能留言让凛不要听教练的那些屁话好好做自己。

然后冴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投入一天的训练中去。

当天晚上，冴闭上眼之后意识又飘到了那个娃娃身上，冴这时才发现这并不是一场梦，因为凛正抱着电话一遍遍听哥哥那毫不客气的对日本足球界的辱骂。

听到让他不要理白痴教练和废物队友的话，凛笑得一脸甜蜜，在冴短短的几句话结束之后凛又按了一遍重播，在听到第五遍之后冴无奈的背过身去靠在床头，有些羞耻的想，“真是够了，是把我的话当金科玉律了嘛？”

很快凛又上学走了，当然在走之后又微笑着亲了冴娃娃的额头一下，“哥哥再见！”

你是贴贴怪吗这么喜欢亲我？

不过他也没有讨厌就是了。

冴思绪变幻一通，然后又在短短的几秒睡了过去。

从此冴已经习惯在自己闭上眼睛之后意识飘到自己亲手做的娃娃身上的这件事，有的时候他午休都会回到日本陪着弟弟一起睡觉做瑜伽冥想看恐怖片之类的。

毕竟西班牙和日本的时差隔了近七个小时，当然也有凛不在家的时候，这时冴就会看着放奖杯的桌子上逐渐增加的凛的奖杯满足的睡过去。

冴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的好，他也习惯凛将一些不好意思当面对自己说的话絮絮叨叨的坦白给娃娃听。

凛十四岁那年，冴附身娃娃之后突然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漆黑。

他被人蒙上了眼睛。

疑惑之中他突然听到了细腻生疏的♤声，已经十六岁的冴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他了然的想，是啊，凛也到了那个年纪了啊。

每天高强度的训练本来就使运动员们的♤比普通人强一些，而且凛最近抽条的速度也真的很快，高挑的个子紧实的肌肉再加上那张姣好的面容让他在同龄人中格外出众。

只是少年人的羞耻心让凛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吧，如果冴的本体在他身边，说不定还会教导凛正视自己的♤，保持身体的良好状态是一个足球运动员的基础。但是毕竟他现在只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娃娃，要是专门为这件事打电话......

他打死都不要。

许久之后冴才被取下了蒙着眼睛的黑布，冴看着凛湿漉漉的薄荷色眸子和泛红的眼尾，以及略微慌张又带着些许歉意的目光，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弟弟真是秀色可餐。

不愧是他糸师冴的弟弟。

他自傲的想。

他对弟弟在他（的娃娃）面前♤的事情无所谓，毕竟这是他们的房间，凛当然可以在这里做任何事情，更何况凛至少知道给这个当成自己哥哥的娃娃蒙上眼睛。

如果不是发现自己和娃娃共感的话。

♤

真是反了他了！

冴一脸铁青的看着凛越来越过分的动作，那家伙都不再给他蒙上眼睛了，在冴娃娃看垃圾一样的臭脸之下他好像更兴奋了。

是变态吗？对自己的哥哥娃娃做那样的事情！

最大逆不道的是，凛会在最后♤到他的脸上！

冴又羞又怒，他想立刻中断联系打电话把凛臭骂一顿但是又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一点，只能木这脸忍受弟弟越发过分的动作。

这是青春期正常的骚动。

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要不然他就要面对另一个严肃的问题——

自己的弟弟对自己起了不伦之心。

他不是不想把凛的这种行为归咎于恋娃癖之类的特殊癖好，但是在凛小声叫着“哥哥......哥哥......”的时候，这种明显的痴迷样子他不可能愚蠢的自欺欺人了。

没事，凛只有十四岁，只是一时被荷尔蒙控制了，但是这件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维持就这样一直维持下去。

冴已经放弃治疗了，拖凛那个混蛋的福，队友都开始吐槽他本就就爱干净洗澡频繁，如今竟然一起床就要洗澡了，真是洗澡狂人糸师冴。

对此冴都是冷冰冰的盯到他们气弱的低下头这才趾高气昂的离开，对于这种不如他的庸才他根本不打算耗费任何口舌。

当然在心里他把凛骂了无数遍。

其实凛不是每天都做那种事情，他大部分时间只是单纯的抱着哥哥睡觉罢了，冴也不是没有尝试过狂喝咖啡避免入睡防止又附身到娃娃上去被弟弟胡作非为。但是很快他顶着黑眼圈放弃了这个决定，毕竟糸师冴不可能做出影响自己竞技状态的事情。

足球是第一位的。

虽然糸师冴遗憾自己生在了日本这么一个对足球来说守旧迂腐的国家，但是至少他和他的家人是受到命运眷顾的，上天甚至赐给他一个和他一样拥有天赋且能和他一起踢球的弟弟，至于弟弟身上的那点小麻烦，糸师冴其实并不在意，只要不影响到他们兄弟二人的约定，不影响到足球，他对弟弟都是并无不可的态度。

但是命运也并非一直眷顾他。

十七岁那年糸师冴清楚的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没有顶级前锋的天赋，他的天赋点其实是在中场这个位置上的，对全局的把控，对进攻节奏的选择，控球能力和过人技巧，但是唯独在门前他缺少那么一点点。

简单来说就是像凛那样对危险位置的嗅觉和直觉，虽然他可以靠对全场的把控判断推理出来但和那些纯靠天赋就能跑到位置的选手有差距的。

这么一点点就是卓越和顶尖的巨大鸿沟。

不知变通强行踢前锋只会让他泯于众人，更别提在足球天才多如鸿毛的西班牙了。

教练甚至直白道，“糸师，如果坚持下去也许你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前锋，但是如果转踢中场，”

这个热情的西班牙人夸张的张开了双臂，

“你会登峰造极！！！”

糸师冴猛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如果他还想要世界第一，他就必须调整自己的梦想。

这个认知让他非常痛苦，那毕竟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更是和弟弟的约定。连每晚和凛在一起都无法安慰他压抑的心情，他眼底又有了浓浓的疲惫，当他清楚的意识到一个之前被他忽略的事实，这种痛苦更强烈了。

那就是......他其实没有那么强的自己射门的欲望，这也和凛有关，自从幼小的凛第一次跑到他预想中的位置成功射门之后，他就开始改变了。

他享受操纵前锋的快感，希望有个人跑到自己心目中的位置然后自己给他传出完美的一球。那种快感甚至比他自己射门都要强烈。

他决定回去一趟，甚至等不及和父母预定的日期提前买了不好班次的机票。回到日本他直接拉着行李箱直奔凛所在的位置，

然后他们决裂了。

这是场很糟糕的兄弟对决，凛不仅被磨去了天分，一直以来竟然还将他这个哥哥作为踢足球的理由。

这种......

天真的理由！

太嫩了，简直让他恶心。

世界上所有有望进军世界第一宝座的职业选手，他们对足球的感情都不是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似的玩物，他们的决心是发自内心的，对足球的喜爱，对胜利的渴望，都需要强大的内动力作为支撑。

凛，你太让我失望了。

糸师冴第一次在凛面前展示出可怕的本性，这也是他第一次敛去了所有的温柔，冷漠残酷的吐出了一句句让凛心脏破碎的话，

“你这个残次品，以为我会安慰你吗？”

“恶心的我想吐，以后别再拿我当踢球的理由。”

“说白了对你来说我也许是特别的，但对现在的我来说，你只是个碍眼又麻烦的弟弟罢了。”

“踢不好足球的你，毫无价值。”

“滚吧，凛，我的人生已经不需要你了。”

冴本就是个极端任性自我的人，他只是对弟弟保留着唯一的温情，但当他收走这份特殊性之后，凛会比其他人更加崩溃。

这个雪夜冴没有回家，他去了酒店第二天就买了回西班牙的航班离开了日本这个毁了他弟弟的恶心国家。

而凛呆呆的坐在床上，看着电视里糸师冴已经入选新一代十一杰的新闻。

哥哥果然很厉害啊......

所以哥哥说的一定没有错。

到头来他只是想待在哥哥身边而已啊，然而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就不需要我了。

可是他曾经那么温柔都是他为了利用我伪装出来的假象吗？

这么说，我一直看着的哥哥，小心翼翼又隐忍无望的爱着的哥哥，都是假的......

什么嘛，既然这样一开始还不如就不要踢球......

什么两个人一起追梦......

他突然疯狂的把桌面上冴的奖杯奖状以及和自己的合照通通扫落到地上，奖杯断成两节，照片玻璃砸个粉碎。

他青筋暴起，面如恶鬼，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咆哮，

“我要宰了你......绝不原谅你......”

糸师冴，你把我的人生弄得乱七八糟——

我要把你踩个粉碎。

而这一切都默默的被床头的娃娃看在眼里。

这样很好。

罪魁祸首冷酷的想，恨我吧凛，恨比爱更持久，如果你还有救的话，就用这份恨意迸发出来的能量追上我的脚步吧。

当然，我不会等你。

糸师冴（我），要一个人继续向着世界第一的位置攀登，即使你无法和我同行我也会找到新的能成为世界第一的前锋。

之后凛疯了一样进行足球训练，冴的意识附着过来的时候除了睡觉已经很少看到他的身影。床头的冴娃娃也仿佛被他遗忘，那些奖杯和破损的照片已经被清理出去。

等凛回过神来肯定会把自己丢掉吧，趁现在享受难得的卧室时光。

冴打了个哈欠，毫无愧疚的翻身睡了过去。

转为中场之后他果然颇有些如鱼得水，完完全全的将自己的天赋激发出来是一件非常棒的事情，至于性格大变的凛？谁管他啊。

某天，冴在棉花娃娃身上醒来的时候看到凛一脸阴沉的看着自己。瞄了一眼旁边的钟表，什么嘛才凌晨四点，这是半夜突然想起自己这个该死的哥哥还在房间一刻也忍不了了要把他清理出去？

随便吧。

冴冷漠的看着个子又长高了不少消瘦了许多轮廓逐渐深刻的弟弟，他如今的样子简直和当年那个笑容甜甜的凛酱判若两人。

凛突然伸手掐住了冴娃娃的脖子上，目眦欲裂，真是要用娃娃发泄了，嗯，会不会把我的胳膊腿都扯下来，线条蹦开，露出里面的棉花，我的本体会被影响吗？

冴毫无感情的注视着狂躁的凛，看他牙齿被咬的咯吱咯吱作响，简直像条丑陋的棕鬣狗一样啊。

凛的手在颤抖，骨骼凸起，用尽全部力量的收紧，但关节却像是生锈了一半虚虚的卡在那。

“废物......”

凛咒骂道，不知道是骂别人还是骂他自己。

最终他无力的松开了手，冴娃娃从他手心跌落，撞到了床边随即弹到地上。

“......”

冴默默撑着自己的棉花短腿翻身，勉强仰着头看着到凛直直把自己摔进了被子里，然后没了动静。

一个小时过去了，冴本以为凛睡着了一只手突然从床上伸了下来将他猛的拎了上去，冴晕头转向的滚到床铺上，然后又被人嫌弃的推远了些。

冴坐在角落，看着弟弟紧闭着双眼，湿漉漉的睫毛还在颤抖，良心久违的一痛。等又过了半个小时，凛的呼吸终于平缓下来，冴慢吞吞的用自己这具棉花身体走到凛的面前，叹息一声。

当凛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冴娃娃出现在自己怀里，他以为是自己睡梦中无意识的动作，脸色再次难看起来想把它丢开，但最终还是把冴娃娃放到了自己床头靠墙的角落位置。

之后还算得上是相安无事，只是偶尔冴听到妈妈和凛的对话说他过于孤僻了，当然了，凛也在没用这棉花娃娃做那种事情，大多时间冴娃娃就是个角落不起眼的摆件，偶尔被拎着丢进洗衣机洗一洗。

当冴的意识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夹子夹着白乎乎的小短腿倒吊着挂在阳台，小豆色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也行吧，看看窗外的风景。

就当冴感觉凛已经忘记挂在阳台的自己的时候那人又会气势汹汹的把他拿下来松开夹子还用力揉搓了几下被夹子弄出印的棉花腿，从新把他丢回床头的角落。

这样相安无事的日子过了好几个月，冴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好像自从那个雪夜之后凛就再也没有发泄过。

刚开始他以为凛会去别的地方自己解决，但是除了卧室，这个内外分界极为明显的家伙会去哪里呢？

洗澡的时候顺便解决？但根据冴的观察凛洗澡的时间并没有明显的增长，毕竟他也是领略过凛的持久性的，所以这不太可能。

有了女朋友？

但是也没看到他频繁的看聊天软件，身边更没有什么和女孩子相关的物品，情人节都没有带巧克力回来。

直到一天早上，他发现凛的被子上顶着一个高昂的帐篷。

......所以根本就是全靠自己忍着吗？

冴有些无语，这时凛也醒了过来，看着因为长时间的禁欲难以抑制的♤反应嫌弃的推开了被子。

突然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一道视线，看向那边面向他的冴娃娃，恶声恶气道，“看什么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冴娃娃的脸真的侧了侧把视线转移到了别处。

凛随便♤了几下，粗暴的简直像是要撅断那玩意儿似的，几分钟就靠着疼痛的刺激强行逼了出来，然后直接去洗澡了。

没多久冴因为护照到期需要回日本一趟，当然这次他也不打算回家，凛那边则收到了一个叫“蓝色监狱”组织的邀请要去集训。

冴倒是乐得自在，这样他就可以独占整个卧室了，也不用担心会被凛发现其实自己这个棉花娃娃其实会动，他甚至可以在他们的双人床上打滚，睡整个枕头。

......突然感觉这么卑微是怎么回事？

但是没想到的是，凛收拾完行李之后竟然在最后臭着脸也把他塞了进去，冴还能怎么样呢，只能忍着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挤在行李箱里一起去了蓝色监狱。

而他和蓝色监狱的缘分还不止如此，新闻发布会上他正巧刚结束日本媒体的采访听到了女负责人孤注一掷的犀利宣言，这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干脆取消了回西班牙的机票等待这个“世界第一前锋”选拔的结果。

另一方面他也算实打实的观察着蓝色监狱，虽然托那个混账弟弟的福，他大部分时间都被关在凛的个人储物柜中，但是全流程他大概还是知道的。

绘心的确是一个有想法的家伙，这样说不定真的能决出一个他需要的极端利己主义者。

很快到了U20赛，这场比赛在开始没多久就让他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而且凛也被洁激发出了被他自己遏制已久的本性，冴很满意，比赛结束之后还专门上前夸赞了弟弟，虽然凛好像没有听出来，以为他只是单纯夸洁世一，差点把这唯一的朋友都弄掰了。

赛后蓝色监狱久违的放了假，凛带着冴娃娃回了家，也许是U20赛场兄弟久违的交谈，他们的关系终究缓和了一点，凛对待冴娃娃也没有之前那么粗暴了。

而就在他将冴娃娃重新放回床头的时候，冴娃娃右腿的线崩裂开了。

凛捧着冴娃娃露出棉花的腿，有些不知所措，冴倒是没有意外，毕竟这个娃娃已经超过十年了，现在全身的线崩裂都不奇怪。

但是凛显然无法接受这一点，他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买了针线，笨手笨脚的开始缝哥哥的腿脚，但是他的动作实在生疏，棉花娃娃身上裂开的地方更多了。

凛翻了视频，一点一点的学，只要他想学的东西他学的还是非常快的，凛的手艺迅速熟练起来，细细的缝合了冴娃娃裂开的位置，甚至把所有连接的地方都多缝了几针。

这时一个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冴娃娃的♤也裂开了，凛缝这里的时候脸隐约有些发烫，目光躲闪竟然一不小心把针扎进了自己手里。

嘶——

他手一抖，修长白皙的手指竟然直直的戳进那个洞里，冴倒吸了一口冷气，感觉还躺在酒店里的自己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

见鬼！快把你的手指拔出来！

冴又羞又气，而凛现在的脸已经通红一片，他不知道为什么仅仅面对哥哥的娃娃就会紧张成这样，他颤颤巍巍收回了手指，中间却感觉棉花好像在挤压他，下意识扣了一下。

“唔！”

酒店里冴的本体已经蜷缩成一团，一向淡然的脸都扭曲起来，U20踢全场都没流什么汗的脸现在汗如雨下，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恐怖的想法——

糸师凛，你死定了。

凛终于把自己的手指从棉花堆里拔了出来，他踌躇了一会儿，放下了针线去柜子里拿出来了冴之前的衣服。

那是一件小豆色的T恤，凛小心翼翼的剪了块布料下来卷了一个圆筒，缝上了其中一个顶端将它变成了一个口袋，然后，

塞进了那个洞里。

冴已经满脸铁青，他恨不得直接给凛一个巴掌，这不是给娃娃装上了一个♤吗？！那个混蛋甚至还锁了边！

“呼......”

凛满意的放下了针线，擦了擦额头的汗，之前在U20赛场上被哥哥忽视的怒意终于消散了不少，他眯着眼着迷的蹭了蹭翻新过后的冴娃娃，简直像个怀春的少女。

“哥哥，”凛眼睛久违的亮晶晶充满了笑意，“以后真正的哥哥欺负我，我就回来欺负你的娃娃，让我想想，去玩具店买点娃娃用的♤怎么样？”

冴，“......”

那人还在输出一些污言秽语，“触角蟑螂好像提到过一家店，♤什么的，都可以在哥哥身上尝试一下。”

冴，“......”

冴已经要疯了，他强行让自己脱离了意识，从酒店的床上狼狈的爬起来，颤颤巍巍的去拿手机，气愤的按出凛的号码，却又在没接通前挂断按了息屏。他深吸了一口气，干脆开始收拾行李。

来到门口，正巧碰上了他的经纪人，对方惊讶道，“冴酱，咱们回西班牙的票在明天啊。”

冴冷声道，“取消掉。”

经纪人早已习惯他的任性，连忙问，“可是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啊？”

冴大步流星往前走，行李箱被拉的滚轮声声作响，

“回家教训弟弟。”

叮——

电梯门狠狠的关上了，只留下经纪人一头雾水，

“回日本这么久也没打算回家看看，这是突然怎么了？”

糸师家。

冴狂按门铃，他的钥匙不知道被经纪人放到了哪里，他也不打算找因为他知道凛在家。

过了很久凛才打开了门，看到他的瞬间瞳孔一缩，不可思议的呢喃道，“哥哥......”

冴松手，行李箱直直的砸到地上，然后他一脚踹过去，凛被这猝不及防的一脚直接踹了个趔趄，但是冴还没有消气，拎着他的领子又给了他一拳。

凛这才反应过来，抬手抵挡，“你干什么糸师冴！发什么疯？！”

“我干什么？”冴冷笑一声，“你干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凛瞬间心虚了片刻，他做的不能被哥哥知道的东西多了，无论是对哥哥扭曲的无法抑制的痴恋，还是对那个小时候哥哥给他做的娃娃干的那些事，还有刚才对娃娃的改装都不能被哥哥知道。

但是哥哥没可能知道，凛定了定神，反口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我复述一遍都嫌脏。”冴又踹了他一脚，“马上把你刚才缝上去的那玩意儿拆了，要不然，”

他狠狠踩在凛的♤，威胁道，“你这玩意儿也别想要了。”

被这么粗暴的对待凛居然有些意乱神迷，毕竟踩在他那里的是哥哥啊，他暗恋了这么多年的人，但是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了什么，难以置信道，“你怎么知道？！”

冴俯下身子，一字一句道，“因为那该死的娃娃和我是共感！之前你把它当做慰藉剂也就罢了，现在竟然把我当女人看待！糸师凛！你真是胆大包天！”

凛结结巴巴道，“共，共感？！”

冴没有再理他直接大步进去走到了自己的房间捡起躺在床上的娃娃将凛刚才缝上去的东西扥了出来，凛紧随其后，看到那个小豆色的“布袋”从凹进去变成了凸出来，蓬松的棉花随即填充进去，竖了起来，呃，像，像个精神百倍的♤♤。

“噗——”

凛忍不住笑出了声，冴满脸黑线，到处去找剪刀，凛却气定神闲的抱胸道，“你不是说我把你当成了女人了吗？现在够男人了吧？瞧瞧我给你缝的多伟岸啊。”

太久没回家对工具的摆放非常生疏的冴当然没有找到剪刀，他干脆路过凛的时候又给了他一拳。

“呵......”

凛躲都没躲被揍得偏过脸去，混不在意的按了下破裂的嘴角，笑靥如花的调侃，“对了，刚才哥哥你说之前我把它当做慰藉剂也就罢了，这个意思是我对娃娃做的什么你都知道是吗？”

冴没有搭理他，终于从厨房拿出了一把水果刀开始挑线，凛却突然按住了刀背，“也就是说之前我颜♤哥哥你都不介意吗？”

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翻手把刀转了个方向，让刀刃对着他的手威胁他放开。

凛直接握了上去，笑道，“是不是啊哥哥~”

血瞬间从他被割破的手心飙了出来，冴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了刀，蹙眉骂道，“你发什么疯？！”

凛随手握着刀刃把刀丢到一边，任由手心的血淅淅沥沥的淌了一地，神色不变的继续道，“哥哥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但是你直到现在才爆发，即使之前我已经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你也逆来顺受了，所以，”

他拉住转身打算去找医药箱的哥哥，用力将他按到了门板上，血顺着门板蜿蜒而下，和他强势的动作不同，他的语气带着哀求，像是紧紧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是不是可以接受我的啊，哥......”

“......”

冴平时湖水般淡漠的表情逐渐崩坏，他嘴唇颤抖，和凛那同样的薄荷色眸子长久的对视，最终是他先错开了视线，低声道，

“先去包扎，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凛却依依不饶，“告诉我嘛哥——你这是默认了吗？”

冴不想理他，耳畔却一直萦绕着凛的撒娇声，“哥——哥哥——大哥——冴哥——冴酱——”

他实在受不了了，干脆拖着黏糊糊的弟弟往医药箱那边走，不耐烦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凛知道这已经是口是心非的高傲哥哥坦诚的极限了，他瞬间乖巧下去，任由冴拖出柜子里的医药箱给他止血上药然后细致的给他缠上绷带。

冴面无表情的将剩下的绷带放回医药箱，“之后不要沾水。”

凛点点头，突然他紧张的摩挲了下刚包扎好的手指，略微的刺痛让他拥有了些许真实感，“哥，你......你不会反悔吧......”

“哈？”

冴气的又踹了凛一脚，只是这一次比之前轻的多，“你以为我是谁啊？”

“是是——”

凛好脾气的用完好那只手拍拍被踹出鞋印的衣服，眉眼弯弯，甜蜜道，

“世界第一的糸师冴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