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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场结束 后台

梁溪坐在地上看面前比自己都高的两座小山。都是姑娘们送的礼物，满满当当，林林总总，三场下来真的堆出来铺天盖地的效果。

杨九郎正帮着张云雷换下大褂。其实，只要杨九郎在，这件事从不假手他人。张云雷的身段儿很衬大褂，立领挺括，盘扣玲珑，褂拜一垂到地，行走间拂起水光潋滟。

杨九郎弯着腰解腋下那颗疙瘩扣：“劳您抬下胳膊叻。”

张云雷就抬起右手，胳膊肘直接搁在了杨九郎脑袋上，笑盈盈地盯着被自己压塌了的栗子毛儿：“我扶点儿门框。”

杨九郎嘴里说着“得便宜卖乖”，却也没躲，就这么让他靠着，直到解完了侧面四颗，才伸手握住他右手拽下来，感觉他站稳当了，再绕到身后捏着肩线把大褂褪下来。

初冬的天气，大褂里也只有一件打底汗衫。底活加返场下来也湿了个透。

洁癖是绝对忍不了的，所以换上干爽的长袖这一步小张老师通常都主动完成，很叫人省心。

之后，就往沙发上一坐，拒绝再穿任何衣服了。张云雷的身体也算挺争气，几乎从不感冒，每次换季顶多打两个喷嚏，所以每次耍起赖来也是有恃无恐，态度强硬地很。

杨九郎颇头疼。

夏天也就由着他去了，可眼下入了冬，就算在室内再加件羊毛衫是肯定要的。这个差事吃力不讨好，全队没人愿意领，用梁溪的话来说，这就看出真爱来了。

张云雷就看着自己的真爱拎着一件灰蓝色的套头羊毛衫走过来，站在自己面前拎着肩帮他看了正反，然后一手穿过领子就要往他头上罩。

张云雷往旁边一歪，说：“不要。”

杨九郎默默叹了口气，跟他解释：“就穿一件，你现在热，夜风还是挺凉的。”

张云雷看着挂在杨九郎臂弯里的羊绒衫，面料柔软，不摸也知道很暖，比丝质大褂还温暖的多，毛绒绒的，像小动物的胎毛挠在下巴上，轻轻柔柔的痒。可他不怎么喜欢穿这种料子，宁愿挺直腰杆穿硬挺的外套，像是某种警戒，让他不敢有一刻放松。

杨九郎依旧把他圈在沙发角落里，跟他死磕到底。这方面，杨九郎耐心的很。

梁溪也不管他们，自顾自的把鲜花从礼物堆里挑出来放在一边。很快，面前花团锦簇。

杨九郎最后实在没辙了，抄起一只河马的小玩偶朝张云雷身上砸过去：“把这个穿上！要么小溪给你煮姜糖水，你自己挑！”

软绵绵的玩偶一点力道都没有，与其说是砸，不如说是抛在了他怀里，张云雷可能也是被这个颇幼稚的争吵方式惊着了，忙不迭地去接那只圆滚滚的小河马，颠了两下，抱了个满怀。

杨九郎一把把羊绒衫套在他脑袋上，张云雷也不再扑腾，伸手套进袖子里，杨九郎帮他把下摆拽好。小河马还在他怀中，就这么囫囵套进了衣服里，小腹处就鼓鼓囊囊的一小团。

张云雷伸手把它拽出来，杨九郎在一旁笑得促狭：“哟，母子平安，夫人辛苦。”

下一秒“孩子”就被狠狠砸在了自己身上：“谁是谁夫人你他妈再说一遍？”

梁溪从善如流地劝架：“哎呀这不都一样吗，老夫老妻的了还在乎这个。杨九郎你今天晚上让他一回得了。”

张云雷：“……”

杨九郎：“……”

车速让人望而生畏，俩人识相地闭了嘴。

梁溪招手让杨九郎和她一起坐在地上收拾礼物。张云雷就坐在沙发上伸手：“这个给我看一下”，“那个是什么？”……

于是杨九郎就干脆坐在了他腿边，背靠着沙发。

梁溪递给杨九郎一沓信封和纸张：“都是写给小张老师的，你念给他听。”

杨九郎就翻开最上面一张，里面满满当当都是粉色的桃心，深深浅浅密密匝匝，杨九郎很无奈地在心心堆里找字：“二爷，我喜欢您六个月啦，很荣幸能参加您这次专场，希望以后也能一起陪您走花路鸭～”

杨九郎捏着嗓子念完，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喜欢他五年了哼。”

张云雷抬手挠了挠鼻尖，掩住勾起的唇角。

杨九郎接着往下翻，无非都是冒着粉色泡泡的告白，小心翼翼的嘱托，最多的，还是夸张到极致的溢美之词。

俗称彩虹屁。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清邈幽美，仿佛《春江花月夜》，是你素褂逸楚。

起落灵动，恰似法书《兰亭序》，是你扇舞鹤步。

秀辉流转，宛如筝曲《出水莲》，是你明姿玉浮。”

“宇宙众生哀苦中，你是那唯一一星半点的可爱”

“张云雷你好帅！”

……

杨九郎“切”了一声，说了句：“再帅也是我搭档。”

梁溪：“哟——是谁这么酸呀～～”

张云雷脸上的表情还是不大自然，羞耻无奈激动开心很是复杂，最后憋出一句：“没我搭档帅。”

杨九郎一把捂住梁溪要尖叫的嘴，一边哈哈了两声：“您客气。”

梁溪从杨九郎手下挣扎出来，又收拾了一沓给张云雷：“呐，这些是写给九郎的。”

张云雷挑眉，不知什么时候起，这小眼儿叭嚓的收到的情书礼物都快和自己差不多了。

想起一年前，自己刚开始有些人气的时候，大大小小的礼物也能堆满三庆的半边台口。杨九郎那边就要惨淡些了，两三下收完了就回桌子里调整话筒等着自己。

捧逗之间有人气差是很正常的事情。杨九郎当绿叶一直都是心甘情愿的，看着自家角儿一天比一天好，有越来越多的女孩儿坐进园子里喊“二爷好帅”，自己是真心为他高兴的，甚至骄傲地想：“师哥真厉害。” 再不济，搭档一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自己也是明白的。

无奈到了后台看了一张写给自己的信里大部分的内容还是希望他能好好照顾二爷的时候，心里控制不住的泛了点酸。

没有任何嫉妒，也没有愤恨，就是有点委屈。

张云雷坐在一旁仰起脸喊他来拆礼物。

杨九郎朝他笑了笑说不了，然后就披上外套出了门。

没走几步，就听见张云雷追出来在后面喊他。张云雷刚复出没多久，走都很吃力，心急了就跌跌撞撞的，看起来有些滑稽。杨九郎没办法，只能掉头迎上去扶他。

张云雷忍着疼，手死死拉住他衣袖：“回去拆礼物。”

杨九郎有些无奈：“我的拆完了啊，你回去慢慢拆，急什么啊。”

“什么你的我的。” 张云雷怕拽不住他，就干脆一把把他推到墙根底下，用了个很网红的壁咚姿势压着他，喘了口气。

张云雷逆着光，那件事之后一直云淡风轻的脸上居然是压不住的焦急，甚至有些慌乱。

他出来的急，没穿外套，偏过头打了两个喷嚏，抬手蹭了蹭泛红的鼻头，恶狠狠地盯着他说：

“你记住了，张云雷的就是你的，没有杨九郎就没有张云雷。”

没有杨九郎就没有张云雷。

我的就是你的。

杨九郎叹了口气脱下外套罩在他身上，揽住他往回走。

“行，知道了。”

所以，当台下问：“到底是你俩谁的杯子！”

杨九郎一脸理所当然：“谁的不一样啊。”

那件粉丝应援的冲锋衣，俩人也没商量，都是随手抓了就出门了。

结果这颗历时半年的巨糖由于过于甜腻而被津津乐道。

张云雷看着手中的情书，上面简单粗暴四个大字：“九郎好帅。”

“帅个屁。”

张云雷一张一张地念过去，语气傲娇，却一字一句念得极认真。

最下面一张是个手幅，杨九郎凑过去跟他头挨头地看。

正面是两个人的剪影，面容模糊，却莫名能感受到无敌的默契和眼神里的温柔。

俩人间是“九辫最甜”。

张云雷撇了撇嘴，说：“行吧。”

反过来干干净净一句话：

张云雷X杨九郎 无限未来

张云雷和杨九郎对自己的台风定位一直很准，对自己的优势也心知肚明。他们清楚地知道说什么能让整个场子瞬间热起来，做什么能引起开下的尖叫和掌声。

不能说排斥，毕竟几年前正是这样的风格让他们摆脱了空座回戏的尴尬。要吃这碗饭，迎合是必须的。

台上每一句撩拨都能收获意料之中的炸裂般的欢呼，每一次肢体接触都能让台下疯狂。

反正比传统相声包袱要响。何乐而不为。

下了台，谁知道呢。也许互道句辛苦也就各自经营自己的生活了吧。

仿佛一出名为《真相是假》的虐恋大戏。

姐妹们！擦擦眼泪，醒醒！我们磕的是九辫儿！那能一样吗？

台上说那些会有勉强吗？

用梁溪的话来说：“勉强个屁！我看他俩挺享受。”

“其实…我…我喜欢九郎。”然后不光脸红，连后脊梁都红了。

“你这人……秀恩爱也不分个时候~~”然后自己羞到跑下台。

“你拍那个的！”“那也跟你有对手戏。”

“你看这面这羊驼，我喜欢这面。”然后……俩人拽着手绢两头抖啊抖。

“干嘛这晒被子呢！”

下面要说什么你知道吗我反正不知道了为什么杨九郎你自己没点逼数吗。

都是年轻人，谁还不争个强好个胜呢。看谁先腻歪死谁。

怎么说呢，损敌一千，自损一千二。

台上仿佛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只有糖和狗粮狂轰乱炸。

战况十分惨烈。

往往俩人双双大脑当机晾在台上。

当众谈恋爱对你俩有什么好处。

当然这俩是绝对不会承认这种甜蜜而幼稚的比赛的。

打情骂俏嘛，情趣嘛，我们懂。

用梁溪的话来说：“翔子你要是把用在张云雷身上的情话套路用一半在我身上，你根本用不着追我十年，三个月我就想跟你领证了。”

杨九郎：“哈哈哈过奖过奖。”

梁溪自认自己是一名合格的CP粉。不撕逼纯磕糖安静如鸡。

然而其中一位蒸煮是自己的丈夫，另一位蒸煮是自己的爱豆。

自己的丈夫是爱豆的粉头各种彩虹屁都不用打草稿，自己的爱豆是CP粉头每天恨不得把九辫儿is rio写在脑门儿上。

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明明是三个人的故事，梁溪偶尔是有姓名的。

但大部分是求而不得因爱生阴狠善妒的大反派坏女人。

梁溪：“？？？”

要不是我就是当事人我都要把这个女人千刀万剐了。

我的存在会影响他俩的感情吗？

不存在的。你们太抬举我了。对我们的CP有点儿信心好吗！

姐妹们，我的人生已经很艰难了，每天磕着成吨的巨糖还不能说不能尖叫还要装做一副“老娘什么没见识过，这也叫糖？呵呵瞧你们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我肺快要憋炸了。

你们以为机场情侣装是巧合？

昨天晚上杨九郎问张云雷借这件衬衫乐的颠颠儿的，我问他冷不冷，他摇头，大鼻涕一甩一甩的。

你们以为杨九郎真是一块手表追到手的？

姐姐妹妹们你们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你不喜欢他送金山银山都是没用的。就算你也有那个意思，一块手表就能让你跟他一辈子？那就不仅仅是有意思了，那就是两情相悦甚至暗通曲款了。

那块手表只是临门的那一脚。

无廉耻这个丫头哎。

你们以为张云雷私下里和台上一样温柔软萌爱撒娇呢？

不。简直就是洁癖强迫症事儿特多，阴晴不定生人勿近叼根烟也没什么话，八队队员见到他都不自觉禁声起立的那种大佬。

你们以为杨九郎私下跟台上一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霸道宠溺呢？

放屁。私底对别人就是直男癌。男生敷面膜叫娘炮，女生口红就大红和粉红两个颜色，逮住你一个失误能3D环绕立体声地嘲笑你半年。

要多欠有多欠。

然而杨九郎是唯一一个敢在张云雷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躲不闪反而腻咕上去用生命哄他的人。

杨九郎也是唯一一个一身臭汗张云雷还愿意凑近与他有肢体接触的人。事后还把他鞋给刷了。

张云雷是唯一一个男生用全套护肤品杨九郎不吐槽还在台上不停地摸脸并感叹“皮肤真好”的人。

张云雷也是唯一一个拿了双眼皮贴粉底液往杨九郎脸上乱怼还活得活蹦乱跳的人。

此处点播一首《你就是我的唯一》。

其实你们每次看机场图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里不是台上，不是营业时间，这俩干嘛呢？还演呢？想想都替他俩累的慌。

除非本色出演。

他俩私下里有多甜，说白了就是他俩每次上台之前都要互相勉励：

“一会儿这么多人看着呢收敛一点儿啊，这个不能说，那个不能摸（不是…….”

九辫儿给过毒唯活路吗？

没有。

20180910 钢丝节北展

梁溪正给张云雷化妆，杨九郎坐在他身边儿跟他对词。

“先唱一段儿吧张老师？不行还是得有垫活儿……那就先走两个包袱再唱？《层层见喜》要不？ 《太公卖面》？不行太长了累的慌……”

张云雷翻了个白眼问梁溪：“这小眼儿八叉的嘴怎么这么碎……”

杨九郎：“家丑不外扬听说过没有？咱自己专场就算了，今儿这么大的场子你要是垮掉师父罚你还得捎上我……刚说哪了？哦对，唱完了就开始怼人吧。呃……饼哥哈哈哈哈您挺好啊哈哈哈……”

烧饼撑着曹鹤阳的手一屁股坐在化妆桌上，桌面不堪重负地抖了抖。

“怼谁呢？嗯？小辫儿你不厚道啊”烧饼堪称壮硕的身子弱柳扶风地半倚在小四身上：“每次你商演使这段儿都有人传视频@我，你能不能行行好？虽说你说的是实话吧但是......”

五大三粗的壮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梁溪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曹鹤阳：“我们饼饼怎么了？差哪了？装修我也爱听！老话说的好赖头儿子自己的好……”

烧饼奔涌而出的热泪硬生生拐了了个弯儿变成了从嘴里憋出来的一句脏话。

栾云平溜达过来一扇子敲在烧饼脑袋上：“当着女孩子说什么呢！”

烧饼扁扁嘴：“栾队，您偏心昂，您怎么从来不怼辫儿呢？”

栾云平：“他长得比你帅啊。”

“.…..”

烧饼一把搂住曹鹤阳：“嘤——”

梁溪没惹住笑喷了，吹得张云雷一撮头发扬起来又落下，在脑门儿上软乎乎地晃了晃。

“但是，”栾总队长话锋一转“你也不能凭借美貌为所欲为。”

张云雷摸了摸鼻子：“内什么，台上无大小嘛哈哈哈哈……”

栾云平：“严肃点儿！没跟你开玩笑。七个队长都不如你是吧，眼里没人了？会唱两段儿太平歌词了不起了是吧。”

杨九郎小声逼逼：“是挺了不起的……”

“闭嘴！就是被你惯的”栾云平一扇子轻飘飘地打在张云雷头顶，说是打，简直比扇风还轻：“你专场胡说八道我不管，今儿什么日子知道吗？合适吗？啊？不说你觉得合适吗？”

看张云雷瞪着眼睛像是没反应过来，我们的栾怼怼同志只能自问自答：“不合适。”

“光说那几个队长有什么意思？师父不得说吗？别怂啊二爷。”

张云雷：“.…..”

请问苍天饶过谁。这是怕我不死啊。

杨九郎对着总队长飘然而去的背影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得罪谁也别得罪鲶鱼。

梁溪刚给张云雷收拾完就被师娘喊去帮忙了，临走前把一瓶粉底液和一个粉扑塞进张云雷怀里：“二爷受累帮忙给打个底吧。”说完给了杨九郎一个“不用感谢我”的微笑转身跑了。

对于化妆我们杨老师一开始是拒绝的。大老爷们儿涂脂抹粉的像什么玩意儿？

看见化完妆的小张老师后，杨九郎：“真香。”

张云雷探着身子给杨九郎拍粉底，偏白色号的粉底液涂在他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色差。张云雷嘟囔了一句：“大白馕。”

一旁的岳云鹏看着这俩一顿秀，抱着胳膊腆着脸跟孙越撒娇：“孙老师，你也给我画画呗，说不定我画完又勾勾又丢丢呢？”

孙越一把推开他脑袋：“我建议你眉毛以下脖子以上截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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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请您欣赏相声《歪唱太平歌词》，表演者……”

拿着话筒愣是喊不过台下一群女流氓，像话嘛像话嘛像话嘛。

张云雷对于收礼物一开始是诚惶诚恐的。半堂的观众站起来涌向台边，一双双手将一份份沉甸甸的心意交到他手里，有些甚至还会叮嘱他注意身体。礼物大到四五人环抱的玫瑰花束，小到一张手写的信，张云雷都觉得受之有愧。他只能一遍遍地真诚地说谢谢，叮嘱女孩儿们注意安全。这像是某种默契的仪式，你们以真心爱我，我无以为报，还你们一颗真心就是了。

直到这一刻。台下不知道怎么了一阵骚乱，帆哥少见地语气不善：“别送了……都回去吧！别送了！”

董九涵在下台之前用极低的声音在他耳边飞快地说：“刚九郎哥被砸狠了。”

张云雷心里一惊回头去看杨九郎。就见他的大白馕正皱着眉揉脑袋，张云雷有一个瞬间都不想演了，只想拉着他回后台仔细看看到底砸得重不重。

杨九郎走回话筒后，与有些呆愣的张云雷擦肩而过，微不可见地拽了一下他的袖子。张云雷才反应过来走回舞台中央。借着调话筒的动作微微偏过头问杨九郎：“怎么样？”

“没事儿。”仿佛怕他不信似的“真没事儿。”

张云雷到现在才明白喜怒不形于色有多难。连粉丝都能看出他有多不爽，何况站在他身边的杨九郎。杨九郎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这个脸啊，都快垮到脚背上了。要是不在台上什么都好说，呼噜呼噜毛哄一哄就没事了。诶？明明需要哄的是自己吧。

不过杨九郎的内心其实还是蛮爽的。嘿嘿嘿你看我搭档其实还是挺在乎我的是吧。

郭老师怎么说的来着？瞧你这贱气啷当的样子。

明着哄是不行了，那就只能暗着调戏了。

“演哪个的啊？你看过啊是怎么着的？……那也跟你有对手戏。”

张云雷伸手掐他，心想刚怎么没把你的嘴砸豁了呢：“胡说八道！”

杨九郎：“嘿嘿嘿。”

辫儿：“我身上可有钢板。”

馕：“我身上有吸铁石啊？”

听到消息心急火燎地跑到侧幕条来的梁溪：“.…..”

行，看来是不疼，还有心思秀恩爱呢。

杨九郎本着不要命不要脸发糖不要钱的精神，愣是把张云雷撩得脾气都没了。下了台，就被张云雷一把摁住了脑袋怼着灯光看。

“哎呀都红了……谁受累找个冰袋来？”一堆师兄弟围过来，梁溪这个亲媳妇儿愣是没挤进去。

杨九郎：“没事儿，都瞎紧张什么？”

张云雷看见了他的伤又开始堵的慌，皱着眉冷着脸在一旁不说话。孟鹤堂坐到他身边拿胳膊肘撞他：“收了那么多礼物还臭着张脸呢？”

张云雷抬眼看他。

“你都不知道刚岳哥上台前有多紧张，说倒了霉了接你。”

张云雷低下头笑了笑，心情还是没好起来。

“知道‘掷果盈车’么？恕我之前眼拙没看出来，你搭档貌比潘安啊，引得这些小姑娘往台上扔东西……”

“就他？”张云雷逼视地看着孟鹤堂：“他瞎你也跟着瞎？你不能因为你家周宝宝跟他关系好就没有原则啊小哥哥。”

孟鹤堂：“.…..”

这边张云雷和孟鹤堂聊着聊着也就忘掉不开心了，那边周九良戳了戳杨九郎脑袋上的大包：“疼不？”

杨九郎抽了口气：“嘶……你特么不碰一点儿都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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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底下有人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地将一纸御状告到了郭老师尊前。郭老这个人半生江湖，可谓正直不阿软硬不吃，但是护起犊子来根本不讲道理。几句话四两拨千斤地把话挡了回去。

可就怕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郭老心里还在盘算要不要回头给后台的做一下思想工作。

他没想到，现在后台一阵兵荒马乱，根本没人有这个闲情揣度小人之心。

高老板正指挥栾总队长帮他找眼镜，手里还不闲着，一通竹板儿打得栾云平心烦意乱，扑上去要抢；

烧饼和曹鹤阳正头挨头地看自家媳妇儿发过来的宝贝儿的睡颜，被萌地吱哇乱叫；

岳云鹏在一旁背【巴掌儿】的词：“小琴童诶，不消停……什么来着？什么什么灯笼进了房什么的……”孙越在旁边扶额，就这智商要什么自行车？“你还是拿个手机对着念吧咱丢不起这个人……”；

杨九郎自从知道要唱大西厢整个人都不好了，顶着个大包拽着周九良不停地念叨：“恼恨夫人老诰命……恼恨夫人……恼恨……”；

张云雷被烦的不要不要的，拽着孟鹤堂商量一会儿夜宵吃什么，正巧被抱着安迪梁溪听见，一通教育之后，地点从街边烧烤摊儿改成了郭家菜；

安迪被梁溪放在化妆桌上，要往张云雷怀里爬，肉乎乎的小短腿带到了桌上一个东西，“啪叽”掉在了地上；

“高老板您眼睛找着了！”

……

张云雷自认脾气不好。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几乎不动真火。

对自己的队员，那是恨铁不成钢，加上一点云字科的辈分而不怒自威。聚餐的时候啤酒火锅k歌一样没落下。

对网上的一些诋毁，顶多皱个眉心情不好，一袋儿炸糕就能灿烂。

对搭档的撩拨呢？一只炸了毛的猫咪的爪子，大多带了害羞和撒娇的意思。

可是这次，张云雷被气到觉都睡不着。

“感情就去看过一次啊，说的比唱得好听。”

“人设倒是卖的挺开心啊，要点儿脸吧。”

“哪能一直陪着啊，角儿哪有钱重要不是？”

……

当真是七月半，鬼门开。

人间不比阴曹干净。

张云雷闭上眼睛，脑海中全是自己从ICU里出来杨九郎没有一点人气的脸。白得肝胆俱裂，眼睛红得刺目，胡渣乱七八糟，不敢来握自己的手，脸嘶哑的声音都是小心翼翼的，又哭又笑地差点跪下来谢满天神佛保佑。

“翔子简直跟着你一起死了一回啊。”

这样的对比强烈到让张云雷觉得难堪。就像一个狠厉的巴掌，几乎把眼泪打下来。

“张云雷你嘴怎么这么贱呢”他这样想道，“操。”

天微亮的时候，梁溪打电话来说送他进组。张云雷出门就看见拎着早点的梁溪在等他，几步路也拖着他的手腕搀他。

“哟你这脸色是要吓死谁啊。”说着话把早点塞他怀里再把他团吧团吧塞进副驾驶。自己坐进车，侧过身替张云雷扣安全带：“不让你下了场赶紧睡会儿吗，真当自己神仙啊不用睡觉的？！”

张云雷没说话，低头捻着塑料袋。他现在对着梁溪都有点无地自容的意思。

梁溪看了他一眼，察觉出不对劲。联想到自己昨晚刷的微博也就明白了。

梁溪不可能不生气，但也不可能被气到迁怒张云雷。而且这本就避无可避，只能强迫自己适应。梁溪觉得这方面张云雷就适应得挺好，真正体会过生死，才能把一切毁誉都当闲事。大概只有事关杨九郎，才能让静观闲庭花落的张云雷着急上火。

啧，杨九郎，你真的是怎么死都能瞑目了。

“诶小辫儿，你觉得翔子脾气好不好？”

张云雷本就困得有些迷糊，一时没反应过来梁溪什么意思，下意识地点头：“.…..好啊。”

梁溪看了眼后视镜，笑了笑，“你见过他气到打人砸墙摔杯子吗？”

张云雷茫然地摇头。

“打人是因为那杂种居心叵测胡说八道，砸墙是因为恨自己没能在南京护好你，摔杯子是因为某节目组让你的辛苦付诸东流。”像是怕张云雷没听懂似的，又补了一句，

“都是为了你。”

张云雷知道的杨九郎从来是没有脾气的，打他从来不还手还怕自己摔着从来不躲，骂他就一脸贱样笑嘻嘻地让自己注意身体，对自己的无理取闹照样翻个白眼照单全收。

“那都是对着你。”梁溪仿佛是知道张云雷在想什么，接着说到：“他只有对着你才是软乎乎的傻berber，搓扁揉圆都不带反抗的，你出去扫听扫听去，凡是说你张云雷不好的，没有能好好活着的。”

张云雷觉得今天自己的语言功能可能是当机了，不知道是什么沉重得压着他喘不过气来。心里又开始一突一突地疼，越发地觉得自己不是东西。

梁溪实在是没想到这番话适得其反地加重了他的负罪感，一时间有些无语。

这傻孩子哟，只能说关心则乱了吧。

“你之于杨九郎来说从来不是软肋，而是盔甲。

“我希望，他之于你也是。”

.......................................................................

张云雷刚下车就有十几手伸过来搀他，或真情或假意地将他簇拥在中间：

“辫儿哥，您来了？”

“二爷，早啊。”

“张老师您慢点儿……”

…….

张云雷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所有的搀扶，一边往里走一边偏头问九涵：“我夫人呢？”

周围有几声微不可闻的抽气声。董九涵面不改色：“在化妆间等着您呢。”

张云雷挑了挑眼眉，不紧不慢道：“连驾都不接了，你说是不是朕太宠他了。”

董九涵：“.…..”

周围的抽气声简直震耳欲聋。

张云雷推开化妆间的门，靠着门框没动，伸出手等着杨九郎颠颠儿地跑过来搀他。

“角儿，辛苦。”杨九郎把张云雷安顿在自己的椅子上，化妆间的镜边灯照得他脸色实在有些恐怖。杨九郎皱眉“啧”了一声，一巴掌不轻不重地呼在他后脑勺：

“不说没我早睡了么？您老倒是睡啊！小姑娘夸你几句神仙哥哥你真当自己……”

“九郎我饿了。”张云雷笑得轻轻柔柔，杨九郎被噎了一下，扭头骂骂咧咧去给他热包子。

“杨九郎给我沏杯咖啡切。”

“想都别想，困了就给我睡觉！导演那我去协调。”

“杨九郎你看昨天我的视频了吗？”

“看了啊。”

“哪段儿？”

“.……韩信算卦。您唱得真好太平歌词没人会就您一人会咱谁都不服就服您。”

张云雷的笑意细碎地从眼角溢出来，但又刻意瘪了瘪嘴，抬眼看镜子里的杨九郎

“你不在我连唱太平歌词都紧张，不踏实。”

“以后我都陪着您不完了么多大点事儿，赶紧的吃完化妆！”

*这可能是我写得最走心的一篇了

*张云雷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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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京城连下了几天大雨，温度陡然降了下来。天灰云淡，热烈的暑气几乎一夜凋零。

一叶知秋。

当张云雷杨九郎敲开郭德纲的书房门的时候，他正拿个小铜壶烧水。桌上是一套降坡泥的紫砂茶具，小碳哔啵作响。

“师父。”“姐夫。”

郭德纲点头应了，看了眼不远处的鼓凳。杨九郎忙跑过去搬过来，搀张云雷坐下，自己依旧规规矩矩束手站着。

想象中的疾风骤雨迟迟未来。一室沉默中三人静听一壶水兀自翻腾。

“怎么回事？”郭德纲开口。声音无波，听不出喜怒。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惊得张云雷站了起来。

张云雷：“不关她们的事。”

杨九郎：“不关他的事！”

两句话几乎异口同声。杨九郎下意识地去扶张云雷。郭德纲温壶的手一顿。抬眼看他俩，目光在他俩紧握的双手上停留片刻，眼波微动，似乎看到了什么似曾相识的东西。

何其有幸。

“我知道。”郭德纲提起铜壶洗茶，目光点了点盆中烧尽的碳，“红处成灰，小心了。”

二人点头称是。

冲泡过后封壶，茶香的清冽丝丝缕缕地漫上来。

“要我出面么？”终究还是舍不得。

“姐夫您歇着吧”张云雷拦下郭德纲去握茶壶的手，分杯倒茶，将茶盏敬到师父手边，“我来。”

郭德纲接过了茶杯却没说话。

张云雷又给杨九郎递了杯，自己也捧着茶盏跟他咬耳朵，声音可一点儿也不低。

“我桃儿不开心啊。你看脑袋上的心儿都不圆润了。”

“嗨，气的呗。”

“哟，哪个王八蛋？炖汤！只有我能气他！”

杨九郎看着面前的大王八张牙舞爪地蹦跶：“气他的人多了，你算老几？听我用公式给你算算啊……”

郭德纲一脸慈爱欣慰：“滚蛋！”

“得嘞，儿臣告退~”然后就手牵手地滚了。

郭德纲低头喝了口茶，掩去了眼中的心疼和担忧。

老鹰将幼鹰推下悬崖逼他展翅，自己其实也跟着一起惊慌失措，胆战心惊。

“帮我查一下三庆戏院的票务负责人。”

（二）

8-17 张云雷微博

“首先感谢广大观众朋友们的厚爱，愧不敢当，知道了今天的局面我深感不安，为此特意在原定8月20日演出的基础上，在8月21日、8月22日加演2场，再次感谢广大观众朋友们对我的厚爱！！@三庆戏院”

（三）

”你疯了？！”梁溪不敢置信地看着张云雷，“算上济南商演连演四场？你不要命了！”

张云雷笑眯眯：“没事儿，哪就这么严重了，哟，嫂子，这么心疼我啊~”

梁溪指着他红肿的脚踝，声音不受控制地尖锐起来：“你这叫没事儿！？”

张云雷本想再调笑两句，一抬头看见了梁溪通红的眼眶，愣了愣，随即无所谓地笑笑：“真没事儿，都这么久了，看着肿，其实不是很疼。”

 行，每次上场前都要吞止痛药的不是你是吧，每次下了场疼到站都站不起来的不是你是吧，每逢阴天下雨满头虚汗咬牙忍痛的不是你是吧。

 梁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拧了一下，使劲闭了闭眼睛把眼泪忍住，良久，叹了一口气，声音发颤：

 “张云雷，你还是不是人啊。”

 从始至终，杨九郎一句话都没说，逆着光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安迪在这个时候敲门进来，小孩子敏锐地感觉到房间里的压抑，探出个脑袋又往门后缩了缩。

 张云雷站起身，牵起安迪的手，笑得温柔，语调轻快：“走，舅舅带你去吃甜甜！”

梁溪在椅子上坐下，看了一眼杨九郎，轻声问：“你怎么也不劝劝？！”

杨九郎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不用劝。劝不了。

 我也心疼，可我太了解他，不想枉费他一片心血，所以我只能什么都不说。

 只不过最让我难受的是，21、22两天我陪不了他。”

梁溪以为杨九郎是说张云雷换了搭档会不适应，怕九天太年轻接不住，就安慰他说：“这个你放心吧，他没问题的。”

“我知道。可我还是担心。”

（四）

 8-21 三庆园返场

张云雷轻飘飘地提起水裤的裤腿，在一片抽气声中，把疼痛用自己最难堪最不耻的方式曝晒在几百个高清摄像头前。

  他自嘲地笑笑：“我好惨啊。”

（五）

 杨九郎深夜从剧组回到家，就看见客厅的沙发上，梁溪抱着膝盖，脸埋在手臂里，还能听见轻微的抽气声，身边一堆纸团，一旁的手机屏幕上还亮着今晚的视频。

 听见杨九郎坐在自己身边，往他身边挪了挪。梁溪哭的太狠，以至于说话都断断续续的气息不稳：“翔子……他这么……这么要强的人被逼成什么样了才会……才会把自己的伤血淋淋地揭开给别人看啊……”

杨九郎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真心换真心，他在把心掏出来给她们看。”

 梁溪皱眉：“可有些人不配！”

杨九郎苦笑：

“他从来不在意这些。

他不在乎自己的伤，不理会旁人的诋毁，他装得太好，以至于渐渐地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不疼了，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累，他委屈，他只是在咬牙死撑。”

 梁溪哭得气都喘不过来，深深的无力感快把她的心揉碎了。

杨九郎放缓了语速，拳头捏紧了再松开，眼睛里有什么东西莹莹闪光。

 “他自己选的这条路，怨不得别人。我也一样。

既然站在了他身边，我早知道往他身上泼的脏水总会溅到我身上。但是说实话，别看他这样瘦的小身板儿，其实明里暗里帮我挡掉了大半，然后回过头来对我撒娇对我笑，眉眼依旧柔和，声音依旧温软。

 欸……张云雷啊……”

杨九郎顿了顿，抬手揉了揉梁溪的发顶：

 “放心吧，我既然说了认哏，就认一辈子。既然扶他上了台，就一定扶稳当了。

鲜花掌声都属于他，他值得。

流言蜚语我和他一同担着，我乐意。”

 梁溪的眼泪刷的又下来了，杨九郎无奈：“话都说成这样了怎么还哭呢？你到底是谁媳妇儿啊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我？再哭我可就要吃醋了啊。”

 梁溪被他气乐了，还乐出一个鼻涕泡，拽过杨九郎的衣角一顿擤，打着哭嗝踹他：

 “滚去把厨房里的绿豆排骨汤热热，哭得我都饿了……”

（六）

 “千万别觉得自己比谁都苦，不行也忍着，想辙把自己得骗过去，要不下一次抗不过去，好在咱身边儿都有这么个人陪着。

 努力工作，努力生活。为了爱的人和爱我们的所有人。”

张云雷最近没什么商演，已经宅在玫瑰园儿整整一个礼拜没出过门了。郭麒麟一个电话打给杨九郎：“麻烦把你角儿牵出去溜溜吧，我反正是挪不动这尊大佛。”

杨九郎挂了电话一巴掌呼在小线天后脑勺上：“走！拖着你干爹出去玩儿！只要那祖宗能跨出玫瑰园儿一步，你爸爸我重重有赏！”

小线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噼里啪啦”把暑假作业合上，抱拳拱手，眼放精光：“得令！”

被梁溪拽着耳朵摁回去：“你给我把练习十三写完了的！”

一个小时过后，杨九郎一家三口敲开了玫瑰园的门。

郭麒麟呼噜了一把小线天的栗子毛，双手捂住了他的耳朵，对杨九郎和梁溪笑得一脸纯良：“快上去看看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玩儿囚禁呢。”

杨九郎：“.…..”

梁溪：“……你少看点同人文吧……等等”梁溪的这方面的反应敏捷得完全不输现挂的杨九郎：“要囚禁也是二爷囚禁你吧，郭总受同志。”

郭麒麟咬牙切齿：“我.…..我就不能黑化吗！”

梁溪：“.…..回头把文链发我。”

小线天终于受不了挣脱了郭麒麟的手，一手拖着若有所思的亲妈一手拉着满脸一言难尽的亲爸上二楼推开了干爹的房门。

张云雷的房间里厚重的遮光窗帘挡住了外面浓烈的日光，冷香凌冽。杨九郎进门的时候张云雷正眯着眼睛跟着手机录音哼一段戏腔。

他仿佛总有延缓或是倒流岁月的能力，在他身上，千秋兴亡，不过几个起承转合。他本该有的一身少年气也显得略有些寡淡横秋。

杨九郎“哗啦”一下拉开窗帘，明晃晃的日光直愣愣地扑进室内。张云雷皱了皱眉偏头抬手遮住眼睛，一串虎狼之词已经上膛。

一只圆滚滚软乎乎的团子趴到他怀里，拖着腮帮子仰脸看他：“爹啊，出去溜达溜达呗。”

张云雷瞄了一眼站着的三位：“我腿脚不便，不要。”

杨九郎狗腿地凑上来：“我搀着您，实在不行扛着背着还是公主抱您一句话的事儿！”

张云雷看了一眼窗外，眯了眯眼睛：“好晒啊……”

梁溪甩手三瓶防晒一把遮阳伞扔在他面前。

张云雷的目光刚落到郭麒麟身上，就见他拿起手机转身就走：

“哎，陶老板~行啊，我马上过来……放心吧，九郎哥来提货了……嗯，好,,,,,,”

张云雷嘴角抽了抽，低头跟小线天大眼瞪小眼。

小线天悄咪咪地跟他咬耳朵：“我爸说只要能让您出去就有赏，这好处给谁都不合适，咱父子一场，到时候诶，咱，五五分！”

张云雷无奈，捏着他后脖领子把他提溜下去，伸手给杨九郎：“伺候着——”

杨九郎点头哈腰把一件防晒衣甩出了拂尘的架势：“起驾——”

小线天和张云雷坐在后座咔哧咔哧吃一包薯片。小线天挨个添了舔自己的手指头，晃着两条小短腿，酒足饭饱就开始怀疑人生：

“干爹，你说我打哪来的啊？”

杨九郎：“.…..”

梁溪：“.…..”

张云雷无语：“问我干什么……关我屁事啊。”

杨九郎一脸严肃：“你啊，老娘娘庙栓来的。”

梁溪翻了个白眼。说相声的有好人吗？没有。

杨九郎你真豁得出去。

小线天抱着胳膊冷笑了一声：“老娘娘灵啊，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我平安地降生了。不服行吗？不行！不服行吗？！不行啊！老和尚多灵啊！去你的吧！”

张云雷叼着薯片目瞪口呆地看小线天一个人说了段儿对口相声。

杨九郎干笑了两声，一个急刹车，差点儿开过头。四人下了车，杨九郎去买票，张云雷牵着小线天和梁溪一起在树荫下等。

小线天把胳膊伸得笔直，与其说张云雷牵着他，不如说是拄着一根人形拐杖。

张云雷突然开口：“你爸爸妈妈相爱，所以有了你。”

小线天抬头看他，唔了一声，似懂非懂：“……爱啊…….”

杨九郎回来张云雷扶着他的胳膊，梁溪牵着小线天晃晃悠悠地走在湖光山色里。

张云雷和杨九郎走得很慢，身边不断有人侧身越过他们，只有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相互扶持着跟他俩保持差不多的步速。杨九郎时不时侧过脸和张云雷说着什么，有时候引得张云雷跟他一起笑得眉目弯弯，有时候又炸了毛，扬手作势要打他，杨九郎也不躲，手臂依旧扶得稳稳当当，一脸贱贱的痞笑。

梁溪看着看着就笑了，蹲下揽过小线天，一指前面的俩人：“儿砸，看见没，这就叫爱情。”

然后又扶正他的肩膀，直视他的眼睛，神情严肃：“如果你今后遇到一个人愿意这样对你，那你真的很幸运，”

“因为ta爱你。”

20180717   00:00

梁溪印了个玫瑰葡萄酒味儿的吻在杨九郎腮帮子上，趴在他身上把他的脸一顿搓，最后拎起他的耳朵，清甜温软的气音裹挟着舱外凉爽远阔的涛声海风，扑进杨九郎的耳朵；

“翔砸，生日快乐！”

说完，打了个哈欠，趴到床头熄了灯，睡觉。

幸福当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杨九郎揉着自己红透了的耳朵嘿嘿嘿地傻乐。

游船上的闪烁灯光撞碎在蔚蓝的涛声里，银河落了九天，海上升了月圆，丝丝缕缕的乐声溜进房中，与昏暗的灯光调出一种迷迭的暗香来。

趁着这大好的夜色，杨九郎觉得自己应该干些什么不然对不起这良辰美景。

身边的美人呵气如兰，软玉温香，被月色描摹出玲珑的身段儿来。

“嘿嘿嘿……”杨九郎伸出手，一把拿起了床头柜上震动不止的…….

手机。

微信果然炸了。铺天盖地的“生日快乐”，祝福，红包…….来自家人，朋友，师兄弟，老同学……天南海北的祝贺以不断弹出的消息框和“叮”的提示音的方式热烈而霸道地占满了屏幕。

收红包让人愉悦，回消息让人手软。

毫不夸张地说，杨九郎的手机从零点开始就没停过，一直疯了一样地颤抖到半夜两点半。

杨九郎得意地笑：“嘿！瞧咱这人缘儿嘿！”

被忍无可忍的梁溪一脚踹下了床。

回完最后一条消息，杨九郎锁了手机躺回床上。翻腾了两下，心里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空。微信钱包里的零钱成倍地在翻，他却连查看的欲望都没有。摁亮了手机，凌晨三点。理智告诉他该睡了，可是拇指放在home键上的时间太长，屏幕解锁了。微信和微博右上角空荡荡。不死心地点进去查看，毫无消息。

海上的夜很静，墨色缭绕。

夏夜本就短暂，呼吸之间，天光大盛。

杨九郎被梁溪拽起来吃早餐，迷迷糊糊走到餐厅，被烧饼一巴掌拍在肩膀上，吓得一蹦。

“兄弟！生快哈！”“啊……谢谢哥。”

曹鹤阳一个包子塞在烧饼嘴里，牵着往回走：“吃个早饭都不安生……翔子生日快乐啊……哟呵，包子还不吃了？减什么肥啊，再减还不是一样寒掺……没事儿，爸爸不嫌弃你……”

杨九郎想说个谢谢都插不进话，算了，坐下吃饭。

拿眼扫了一圈，没看到人，抬表一看，也是，这个点儿还在一嘘一嘘呢。

吃完了回到房间，就见梁溪正给自己和张云雷熨大褂，鎏金的颜色仿佛水色般泛着清润的光。

心里怪怪的，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难受。没什么言语坐在床边刷手机。

梁溪也不去理他，哼着小曲儿忙自己的事。

杨九郎看着手机里漫山遍野的“生日快乐”都快不认识这几个字了，郁闷地往后一躺，整个人摔在床上，闭上眼睛。

梁溪坐在他身边拍他的肚子：“哟，寿星大人~~不开心啊?”

“……没有。”

“红包收得开心的哇？”

“还行吧。”

“今天晚上记得吃长寿面。”

“嗯。”

“小辫儿不知道起没起……”

杨九郎撩起了眼皮，从胸腔里“哼”了一声。

梁溪假装皱了皱眉：“他不会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杨九郎“噌”地坐了起来；“不能！他……就是还没醒……”声音越来越弱，都透着可怜了。

梁溪“哎哟喂——”一嗓子引得杨九郎偏过头看她。

“翔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活像被男朋友忘了生日的小姑娘在赌气闹别扭~~”

“嘶——”杨九郎听了梁溪这样一个形容加上她一脸慈祥的姨母笑，鸡皮疙瘩起来得十分迅猛。

“诶，要是二爷真忘了怎么办啊？”梁溪眨眨眼睛故意逗他。

“还能怎么办啊，当然选择原谅他啊。老夫老妻的不在乎这个。”杨九郎任命般地叹了口气，站起身去给张云雷泡润喉茶。

这该死的爱情哟。梁溪心想。

11:40

杨九郎的手机震动了三下。很平常的三条微信消息，看清是谁发的之后，杨九郎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

“啊~~~~~~~~~~”

梁溪吓得差点儿把手机扔出去，抄起枕头就砸：“有病啊你，瞎叫唤啥呢？！”

杨九郎抖着手秒回了两条信息，收了转账，才一脸荡漾地对梁溪说；“这祖宗醒了！”

梁溪接过手机一看，10000元的转账，“生快”“傻ber”,杨九郎回了一串害羞的表情加“收到”“爱你”。

啧啧啧，这恩爱秀的。

梁溪含笑瞥了一眼杨九郎：“哟，二爷阔气啊。传闻张云雷可是拿钱不当钱当命的主，杨九郎，人家这是把命给你了啊~”

杨九郎本来就乐得颠颠儿的，现在整个人恨不得飞起来到海面上翱翔一圈。

你瞧，一天云彩散。

谁说张云雷不会撩不会哄的？只不过你不是杨九郎罢辽。

20180717 德云社巡演海上相声专场张云雷杨九郎《口吐莲花》

“莲花上面啊站起来一个大海龟，那海龟啊，手里边儿举着四个气球，气球上写着‘生日快乐’…… 哎哟喂，这海龟小眼睛，我喜欢这大海龟，海龟今儿生日……”

那只过生日的小眼儿海龟在旁边笑得温柔满足。

土味情话什么的弱爆了，张云雷当着师父师弟满座惊堂，在一个传承了百年的相声段子里，祝杨九郎生日快乐，说爱他。

梁溪在后台翻杨九郎和张云雷的微博，翻到很下面很久远的地方。最后长叹一声：“能把生日新年专场都过得跟周年纪念日似的，牛逼！”

0717 18:12 @小辫儿张云雷：“生辰愉快爱你如初❤️”

0717 18:57@杨九郎L：“如初爱你❤️嘎嘎嘎嘎”

逆光而立的两位少年背后，洪波涌起。万空晴澈，踏浪而来。

当张云雷打开玫瑰园的大门的时候，一眼望了个空。一低头，才在一堆大包小包里看见了一只圆圆滚滚白白净净的小团子。

“哟，小子，就你一人？你家大人呢？……”刚说到这，兜里手机就响了。

杨九郎的声音有些疲惫：“角儿，我俩最近晚上看球呢，吵了点，咱儿子离家出走了，八成是上您家去了，应该一会儿就到，您接收一下。”

张云雷跟眼前的团子小朋友大眼瞪小眼。

“唔，收到货了，怎么着，给你送回去？”

“别介，二爷，您收着吧，别客气。”梁溪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俩最近的作息真的不适合小孩子身心健康，您受累帮忙养两天，这货很好养活的。”

张云雷翻了个白眼：“你俩亏不亏心啊，我闲的啊给你们带孩子？他……”张云雷话没说完，就感觉衣角往下坠了坠，一低头就看到一双水汪汪的小眼睛。

“少拿那小眼儿瞥我……”

“干爹~~”小线天小奶音里带了一点点哭腔，俨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啧。”张云雷心想杨九郎你行，你欠我欠大发了：“滚进来吧！”说着话就弯下腰帮小线天拿行李。

小线天却一把推开了他的手，好像张云雷要抢他东西似的，眼神无比坚定：“不行！我爸说了，您肾不好，不能让您拎东西！”

张云雷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骂娘：“……那也是被他气的！”

“哦——”小线天恍然大悟状：“怪不得我妈说您肾不好都怪我爹呢。”

张云雷：“.…..”

妈的气得腰直疼。

小线天又仿佛懂了什么似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这货能退吗？

小线天确实很好养活。不挑食，不烦人，听话懂事。但是即便是这样，连续三顿黄焖鸡之后张云雷还是在他礼貌的微笑中看出了一丝丝的嫌弃。

于是，张云雷翻出一本积了灰的菜谱，几番折腾之后，桌子上四菜一汤取代了外卖盒，虽然不算好吃但是有荤有素，清淡爽口。张云雷从来没想过家里没人自己能一天三顿的健康饮食，还真的算是托只团子的福。

而这只团子正把脸埋在碗里吃得呼啦呼啦直响，鼻尖上沾着米粒，伸长胳膊去够那碗鱼汤。

吃完了饭，小线天踩着小板凳把碗洗了。

在音响里咿呀的戏腔里，在田字格工整的一笔一划里，夜幕落下来了。

张云雷一个人住惯了，很早就洗了澡躺在床上玩手机，突然就觉得床边有动静。

就见一从栗子毛晃了晃，一双小肉手攥紧了被子，使劲蹦了两下，上半身趴在了床上，又扑腾着两只小短腿想够上床，尝试了两三下才成功，最后把另一只脚抬上床，整个人扭了扭翻了个面，还躺着喘了会儿。

着实费了老鼻子劲了。

张云雷觉得挺好玩就没帮他，小线条也不生气，歇够了就一骨碌坐起来，盘起小短腿，圆滚滚的一小只，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浑身上下热气腾腾的。

张云雷居然被他勾起了食欲。

小线天也不说话，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低头拆包装。拆也拆得十分艰难，连啃带咬的。

张云雷都替他着急的慌，干脆不看了，顺手去摸床头的烟盒。刚碰到却又像被烫到了似的收回了手。小线天依旧低着头认认真真和糖纸搏斗。

这个过程漫长且魔性。张云雷捏着手机愣是看了五分钟的拆棒棒糖。

终于，黄天不负有心人。张云雷在糖纸剥落的一瞬间长出了一口气。刚想嘲笑他两句，下一秒小线天就改坐为跪，趴在他胸口把糖塞进了他嘴里。

力道猛了点还磕着了张云雷的牙。

“.…..”

小线天坐了回去，拖着腮帮子看他。

“干嘛给我吃糖？”

“您今儿可一根烟都没抽，奖励您哒！”小线天拍了拍张云雷的手背，一脸欣慰：“再说，刁根棒棒糖是不是能好受点？”

张云雷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肉多盘腿盘久了累的慌，小线天爬起来一屁股坐在张云雷身边：“爹啊，您说我是不是我爸亲生的啊？”

张云雷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你整天想啥呢？！”

小线天扭过去看着张云雷，掰着手指头陈述自己的观点：“您看这世界杯我也看不懂，流行歌我也不大爱听，我也不怕猫，我还爱洗澡牙也挺整齐的……这么看来……反而是您……”

说到这，他不说了。略带羞涩地看了一眼张云雷。

“你看我干吗啊！跟我没关系啊！”张云雷好悬把整根棒棒糖吞下去。

杨九郎两口子的教育方式一定是哪有毛病。这小孩儿要成精啊。

小线天略带失望地叹了口气，也没再多想，叽里咕噜地跟张云雷聊了会儿学校的趣闻，期间一度十分困倦，头点啊点的。张云雷说你要是困就去睡觉，小线天又死活不去。

直到张云雷吃完了那根棒棒糖，扔了那根棍儿，小线天如蒙大赦，手脚并用地把他推下床：

“祖宗哟，您可算吃完了！去刷牙！”

哟呵，管的还挺宽啊。不过呢榜样的力量还是不容小觑的，秉着以身作则的精神张云雷仔仔细细地刷了两分钟的牙。

“爹，我害怕我要跟您睡！”小线天窝在床角团成小小一团：“我不占地方的！我睡觉可老实了不磨牙不打呼噜不放屁！”

张云雷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拒绝他。

于是张云雷人生第一次九点就关手机熄灯睡觉了，也是第一次没敢胡乱蹬被子，也是第一次，梦到了一只甜腻腻软糯糯的小团子和一大堆彩虹色的棒棒糖。

杨九郎在看球的时候还忙里偷闲地担心了一下：“不知道他睡了没。”

梁溪眼睛都没离开屏幕：“放心吧，有咱儿子看着早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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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猜棒棒糖的梗是哪来的☺️

*前半篇文风可能跟之前不大一样，不过依旧不甜不要钱。

*写得不好都是我的错。

*圈地自萌，勿扰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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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20160822

梁溪人生中第一次知道了“魂飞魄散”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杨九郎耳边的手机掉落砸在地上，他却浑然不觉，痴傻般看着自己哭喊推搡，哆嗦着嘴唇愣是半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那天北京的夜晚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一场暴雨硬生生压了好几天，厚重粘稠的云在天空中几乎悬挂不住，仿佛下一秒就要天塌地陷。

房间里被一道转瞬即逝的闪电照得惨白，杨九郎逆着光，呆滞地看着梁溪蹲在地上，眼泪流进死死捂着嘴的手心里。

一个炸雷一拳打在停跳了的心脏上，鲜血一下子炸裂开来。

眼前一片血色。

梁溪再没敢回忆那天杨九郎疯了一样穿着拖鞋闯入车流拦车的场景。

（二）

梁溪坐在医院长廊冰凉的椅子上，看着窗户外方寸大点的天空一点一点破白起雾，旭日东升，直到天光大盛。

“世间事除却生死，哪件不是闲事。”

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否也一样经历过失而复得的狂喜与肝胆俱裂的后怕呢。

“活着。”

梁溪想起之前杨九郎双眼熬得猩红愣是没掉一滴眼泪，但在那一刻他脱力般沿着墙壁滑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在走廊另一端的尽头，郭德纲背着手站在窗前，仰头看后院香樟树上被惊起的一只飞鸟。杨九郎垂手站在他身后，短短半个月，他的身形居然看上去有些消瘦单薄了。

大概过了挺久，杨九郎坐到梁溪身边，把头靠在她肩上，闭上了眼睛。

“师傅怎么说？”梁溪牵过他的手，摩挲着他分明的手指骨节。

“劝我换个搭档。”他太累了，声音虚得像是梦呓。

梁溪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撑着过了很久，久到梁溪以为杨九郎睡着了。

他突然坐直了身体，掰过梁溪的肩坦坦荡荡地与她对视。

“我得等他。”

朱玉碰壁，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在空荡的长廊里飘出去很远，撞回来的声音依然裂石穿云。

“如果他真的……. 做了幕后呢？”

“那我也就做幕后工作了。”

“你不说相声了？？！！”

只有梁溪知道杨九郎对相声有着几乎痴狂的喜爱，从学徒开始，舞台，话筒，醒木……就占据了杨九郎所有热切的目光，多少年的苦熬苦掖都没能凉了他的一腔热血，如今，他竟然毫不犹豫地，不假思索地，轻飘飘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没他我一个人怎么说相声？”

哦，杨九郎说的等他原来是这个意思。

真站不起来也没关系啊，我等你，等一辈子。

杨九郎说的“认哏”不仅仅是微博简介。

认准的角儿，我要捧一辈子。

一辈子那么长，他却在一瞬间轻而易举地让梁溪相信了所谓的地久天长，死生契阔。

在盛夏的光晕里，在热闹的蝉鸣蛙叫中，梁溪露出了十几天来第一个笑容，明亮得就像是雨后天霁，晴空中骤然出现的一道彩虹。

她一把抱住杨九郎，在他耳边用雪糕般甜润的嗓音说到：

“翔子，你知道吗，你刚才特别帅！”

（三）

当张云雷和杨九郎又一次为了换搭档的事吵得不可开交，面红耳赤的时候，梁溪特别淡定地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看戏。

一般人斗不过这泼妇，杨九郎气得摔门而出。

梁溪笑了笑，得，今天中午有蒋有记的锅贴儿吃了。

起身拿了把水果刀，坐在床边凑着垃圾桶给张云雷削苹果吃。

“你说他这么就这么倔呢？跟头牛似的，明明是河马成精。”

“他捧得这么好，不说了多可惜。”

“老是这样乱搭也不是个事儿啊是吧。”

“他应该也是顾着我的面子，觉得我是不好意思耽误他，切，我还能不好意思？”

“我这病啊，都是搁气上得的。”

梁溪一句话都没说，手上转着苹果听他一个人叨叨叨。

张云雷见梁溪不搭茬，就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她：

“嫂子，你也不帮着劝劝他。”

“劝他什么？”梁溪眼睛都没抬一下，手腕一翻，一整条完整的粗细均匀的果皮落进了垃圾桶。

“换搭档呀！”觉得梁溪仿佛没在听自己说话，张云雷有点儿急。

梁溪“啪”地一声将水果刀扔在床头柜上，一手撑在床头居高临下地看他。

“你再说一遍。”

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愠怒。

不知道梁溪为什么生气，但张云雷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轻声嘀咕：

“我这不是为你俩好嘛，不上台就没工资拿怎么养家糊口啊，你看你为了照顾我都请了半个月的假了……”

梁溪想起自己去请假的时候，领导问原因，自己脱口说了句：

“家里人出事了。”

也许是声音抖得太厉害加上脸色实在差得恐怖，领导二话没说就放了一个月的事假。

“呵，你还有力气操这份闲心呐？有这力气把身体给我养好了吧您！”

“翔子没工资拿怎么了？我告诉你，别说他了，加上个你老娘一样养得起！”

“还有啊，少在这儿乌鸦嘴，你怎么知道你就一定站不起来了啊！我之前给你俩新做的大褂可贵了，你给我站起来穿！”

“搭档如夫妻还用我告诉你吗，啊？你师傅怎么教的你？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听说过没啊？”

“他压你管儿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你不打算在台上报复回来啊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谁想听你说评书啊真是的，就你这嘴啊还是老老实实站着说相声吧！”

“翔子昨天还在台上说呢：‘我没有搭档，我以前的搭档是张云雷，现在也是张云雷’，你听听你听听！这么好的搭档你舍得送给别人？你是不是摔傻了？”

“要不是看在你是病号的份儿上不抗揍，我真想把你摁地上打一顿。”

“你你你…气得我肝儿直疼，气死我了你！”

梁溪仿佛说了段儿贯口，吐字清晰，气壮山河。

被小嫂子的唾沫星子喷了一脸，张云雷有点儿蒙。眨巴着眼睛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错没？”

“错了……”

“以后还喝酒吗？”

“不喝了……”

切，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个你？

梁溪抄起手边的水果刀，手起刀落切下一片儿苹果，明晃晃的刀光吓得张云雷一哆嗦。

“还敢不敢提换搭档的事儿了？”

“不……不敢了，真不敢了…….”

“张嘴！”

张云雷腮帮子一股一股地嚼着喂到嘴边的苹果，嫂子啊我敬你是条汉子。

心里默默为杨九郎念了句佛。

泼妇怎么了，说相声的怎么了，来啊，骂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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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的一丢丢叨逼叨：

作者是活的啊！知道什么叫活的吗？就是每次收到评论都超开心呀，比收到小红心和小蓝手都开心呀，每条评论几乎都会回复呀，所以哟，大家多戳戳下面那个小气泡啦~

（为了评论不要脸的我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