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犬夜叉/杀奈】轮回之绊 第八十二章
第八十二章
晴香在冰冷的雪夜里跌跌撞撞地跑着。
恶徒们全都睡着了,不知道那把大火能不能烧死他们。她可是把所有还能燃烧的东西都堆过去了。如果没能成功,他们非但没死,还追了上来的话……
那就同归于尽。
反正事到如今,已经没有脸面再去见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了。
身后的火光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渐渐黯淡成黑暗中的一枚星子。她辨不清方向,视野里充斥着无边无际的黑夜与黯淡模糊的雪地,赤裸的双脚早已冻得失去知觉,只凭着本能机械地往前移动——今晚之后,可能这双脚就再也不能用了吧。
好冷。好冷。可真冷啊。这样冷...
第八十二章
晴香在冰冷的雪夜里跌跌撞撞地跑着。
恶徒们全都睡着了,不知道那把大火能不能烧死他们。她可是把所有还能燃烧的东西都堆过去了。如果没能成功,他们非但没死,还追了上来的话……
那就同归于尽。
反正事到如今,已经没有脸面再去见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了。
身后的火光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渐渐黯淡成黑暗中的一枚星子。她辨不清方向,视野里充斥着无边无际的黑夜与黯淡模糊的雪地,赤裸的双脚早已冻得失去知觉,只凭着本能机械地往前移动——今晚之后,可能这双脚就再也不能用了吧。
好冷。好冷。可真冷啊。这样冷的时候,会不会有雪女出现呢?听说雪女只会出现在最恶劣的雪天中,掳走擅闯她的领地、觊觎她的美貌的男人,把他们一个个冻成冰块,藏在山洞里,成为永不会融化的收藏……
雪女做得一点也没错。
晴香再也走不动了,她的步子慢下来,朝天空长长地呼了口气。
那些恶徒……她不应该好心收留他们的,如果那个时候不开门的话……不对,就算不开门,他们也一定会破门而入,毕竟风雪那么大,那么冷,一间能避风挡寒的小屋子太重要了,根本挡不住失去理智的野兽。不过他们没有杀她,他们只是——玩弄她。
原本她是应该第一天就去死的,可她却犹豫了。
毕竟,给那个人的冬衣还没有送过去。
还没有见到他。
可真想……再见见呀。
风雪声中混入了隐约的吼声,晴香吃力地回头,惊恐地发现四个模糊的影子也正朝着她的方向摇摇晃晃地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忽然其中一个叫了一声,伸手指了指她的方向,他们也看见她了!
不行……不行!要逃跑!不能在这里被他们抓住!晴香再次调动僵硬的双腿,想要加快步伐,可是脚下却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一绊,在雪地里跌了一跤。摔下去时,冰凉的积雪像无孔不入的蛇,从衣袖、领口争先恐后地钻了进去,几乎一瞬间就夺走了所剩无几的体温。
好冷。好冷。好冷。
恶徒们又逼近了。她能清晰地看出他们在黑夜中的轮廓。不行……不能被他们捉走,那些家伙一定已经明白她做了什么了,他们不会放过她。
用手勉力撑起身体,还没到一半就跌了下去,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已经虚弱成这样了吗……咦?雪地上漆黑的一大片……那是什么?
晴香愣了一下,直到从冰冷的寒风中嗅到一丝细微的铁腥气,才明白那是血。天光暗淡,原本殷红的血液似乎也被黑夜染成了黑色,在身下越铺越多。那血是从她身上流下来的,也许是寒冷麻痹了知觉,直到这时,她才发觉几支树根样的东西从雪地里钻出,直直穿过了她的身体。
糟糕,是刚才跌倒时戳到的吧?还真是运气不好啊,树根完全把小腹刺穿了,这个样子,是不可能活得下去了……
只不过……
恶徒们已经走到近前。他们还没看清究竟发生什么事,只以为她失力跌倒爬不起来而已。四个人发出恶意的笑声,就像把猎物逼到墙角的恶兽一样,反而故意放慢速度,一步一步地逼近。
好恨……好恨啊……
女人涌出了更多的血,沿着穿透身体的树根细细流淌,浸透了雪层下冰冻的土壤。
如果能把他们全都杀掉就好了。这些肮脏、恶心的男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祸害别人。他们应该去死。
他们,全都,应该,去死。
“我……”影子发出迟疑的声音,“我不是晴香。”
当她第一次拥有意识时,看到了一棵树。一棵如同用整块冰雕刻而成的、晶莹剔透的树。树上没有叶子,光滑的树枝如同无数尖锐的利爪,向天空不甘地抓挠。紧接着,她听到了风铃的声音。最粗的一根树枝上,挂着几个冻僵了的男人,细细的冰晶包裹着他们,风一吹,彼此敲击起来,风铃的声音就是他们发出的。
真好听。看来这些肮脏恶心的家伙们,也有用处嘛。
那就再收集多一些吧。
风铃……对了,好像很久以前,有谁对她说过,风铃会捎来远方的声音。所以在廊下挂一串风铃吧。如果他有什么话想对她说,那么她就去廊下听一听,风铃响了,也许那就是他的声音。
后来,她挂风铃了吗?她听见他的声音了吗?她最后……见到他了吗?
影子再次重复:“我……不是晴香。”她好像一下子陷入了混乱,连身形也恍惚起来。与此同时,那棵冰树身上发出巨大的断裂声,又一截粗大树干“吱呀”一声倒折下来,摔落到雪地里。
那个人是谁?那个她心心念念,宁愿穿越无边无际的风雪也想要去见的人是谁?
他……他快死了。是她干的。
他快死了。他快死了。他快死了。
是她干的。是她干的。是她干的。
影子忽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喊叫,撕心裂肺,仿佛十分痛苦。威胁般地压在真继颈上的指甲终于慢慢地收了回去。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虽然没完全明白为什么那只雪女会有这个反应,但看样子,她的敌意似乎削减了很多。
戈薇迟疑了一下,开口:“拜托你放过真继先生好吗?他与那些恶棍不一样,不应该被……”还没说完,她忽然觉得脚下传来隐隐的震动,随即闷雷般的声音从四周的山头方向朝她隆隆地滚来,“咦?地震?”
“不是!”这一次犬夜叉的反应很快,“雪崩!”
三个小姑娘一齐讶道:“雪崩?!为什么这个时候……”
“那棵树。”杀生丸言简意赅地回答。
“可是……”小姑娘们还是没能明白。
“没有可是了,快逃!”奈落扬声打断。
说话之时,近处的几座山头上扬起白茫茫的雪雾,紧接着,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硬生生掰碎一样,那些层层叠叠积累了不知几百几千年的积雪上炸开无数细纹,汇成汹涌的巨浪,朝她们扑落下来。
三个小姑娘朝山下的方向冲去,可那雪浪的速度太快,兜头而下,眼看马上就要将人淹没,巨大的白色毛皮不知从何处翻卷而来,把她们通通卷离地面,带着飞上了天。
小姑娘们像是挂在树上的袋熊一样抱着毛茸茸的毛皮,心有余悸地往下看去,奔涌的雪浪如万马奔腾,呼啸着沿山势而下,沿途卷落无数碎石,偶有几株稀稀落落的枯树也被瞬间推倒,一同挟裹着滚下去。
诸叶担心地四处张望,寻找自己父母的身影,结果在一处高耸的石崖上看到犬夜叉背着戈薇,浑身上下毫发无损,也正在全神贯注地凝望雪崩,才微微松了口气。这时,她听到刹那在询问奈落:“你们刚刚说,那棵树是什么意思?”
黑发青年也同样牢牢抱着毛皮,腰上还被一只手揽着,确定掉不下去了,这才懒洋洋地回答:“那株看起来像冰雕一样的树是一种名为‘树木子’的妖树,平时就像普通的树一样,但也常常会以人血为食。如果活得够久,或者吃的人够多,就会产生自己的意识,变成真正的妖怪。刚才那棵树的年份不小,虽然留在地面上的体积看起来不算大,但要在这种环境恶劣的雪山上生长,它的根系应该已经深入地下,遍及附近几座山头的内部,把土壤牢牢地抓在了一起。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树受到严重的损伤,再也抓不住泥土,你想想?”
刹那“啊”了一声,一下子明白了。刚才诸叶和戈薇以破魔箭破坏了树,导致山体表面泥土松动,而且在那个时候,雪女还发出了巨大的喊声。“听说在雪山上必须轻声说话,尽量不能发出声音,否则只要细微的震动,就有可能引发雪崩……”
“等一下,”诸叶忽然打断他们,“所以那个雪女……她根本不是雪女吧?我们攻击树的时候,她也受到伤害,所以她其实是那棵‘树木子’的树妖?不过,奈落,你为什么说她是半妖啊?”
这一次,奈落还没来得及说话,反倒是杀生丸开口了:“她的身上,有人类的气味。”
“是啊,”奈落补充,“我也感觉到了,来自人类的……强大的邪气和怨念。”
雪崩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们说话期间,大片的积雪卷到山脚以下,卷无可卷,便渐渐平息,闷雷的声音也渐渐散去。正在这时,地上传来喊声。戈薇趴在犬夜叉背上,双手握成圆筒罩在嘴边,对他们喊道:“大哥——!你们看见真继先生了吗——?!”
杀生丸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他木着脸,朝下面摇了摇头。
诸叶叫了起来:“天哪,刚才只顾着逃命,根本没顾上!真继先生被困在那棵‘树木子’里,又人事不知的,这种时候肯定凶多吉少了吧!”
大家赶紧四处张望,想要找到他们此行的委托人的踪迹。只是雪崩过后,四面山形地势都有所改变,一时之间,还真有点困难。过了好一会儿,刹那忽然指着远处叫了起来:“那里!”
只见一处山洼里,影影绰绰似乎有个人影。等走近去看,才发现那果然是真继。男人依旧昏迷不醒,脑袋低低垂着,一动不动,只有隐约起伏的胸膛说明这人依旧活着。明明此地刚发生过雪崩,可他非但没有被埋在雪里,反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吊起在半空。事实上,那并不是吊,在他的身下,几根冰雕般透明的树枝从地下伸出,如同张开的手掌一样将他托在中间,举了起来。
至于晴香,不见踪影。
【犬夜叉/杀奈】轮回之绊 第八十章
第八十章
一瞬间的寂静降临在山顶之上。
“这、这是雪女干的吗?”诸叶第一个出声,她试探着朝那棵树走近两步,又迟疑着退了回来,回头看着其他人,“这几年失踪在山上的人,果然都已经……喂,奈落!你看起来好镇定啊!”
被陡然叫到名字的人类青年微微一怔。
诸叶继续说:“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以前也算身经百战,可看到这场面都受不了,就连大伯都皱了眉头,你怎么看起来……呃,这么平静啊?脸上的表情就像在说‘啊,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一样稀松平常。”
奈落看着她,眨了眨眼睛,忽然一旋身转到了杀生丸背后,因为他比后者略高,还故意屈...
第八十章
一瞬间的寂静降临在山顶之上。
“这、这是雪女干的吗?”诸叶第一个出声,她试探着朝那棵树走近两步,又迟疑着退了回来,回头看着其他人,“这几年失踪在山上的人,果然都已经……喂,奈落!你看起来好镇定啊!”
被陡然叫到名字的人类青年微微一怔。
诸叶继续说:“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以前也算身经百战,可看到这场面都受不了,就连大伯都皱了眉头,你怎么看起来……呃,这么平静啊?脸上的表情就像在说‘啊,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一样稀松平常。”
奈落看着她,眨了眨眼睛,忽然一旋身转到了杀生丸背后,因为他比后者略高,还故意屈了点膝盖,只露出半个脑袋,脸上也十分配合地露出害怕的神情:“怎么会?我当然也很害怕呀。……竟然把人类的尸体挂在树上,这实在是、实在是……太没有品味了。”
“……”杀生丸扫他一眼,却没有出言戳穿,只沉默地停在原地,似乎背脊挺得更直了些。
刹那抬头打量那些冰疙瘩,小心地问:“这里面该不会有真继先生和晴香夫人吧?”
一行人便都跟着仰头,一个一个检查过去,见包裹在冰中的都是些男人,并没出现那个肤色黝黑、沉默寡言的武士,又隐隐松了口气。
“喂!你们看!”永远叫起来,“那几个人!不是昨天晚上被我们从小木屋赶出去的四个恶徒吗?!”
顺着她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根最粗的树枝上挂着四个摇摇晃晃的冰疙瘩,里面的人全身村夫打扮,相貌也似曾相识,只不过原本生动的面容如今冻得青白僵硬,让人看了胆寒。最可怕的是,他们全都嘴角微微上翘,流露出某种苦笑般的古怪神情。
刹那:“他们也遇害了?!”她后悔地用手捂住嘴,“早知道……早知道会这样,昨晚还是应该把他们留下来得好。这样简直就像是我们在直接杀人一样……”
戈薇蹙了蹙眉:“可是,昨晚我们所经历的一切——无论是晴香夫人还是四个恶徒——不都是雪女制造的幻境吗?如果这四个恶徒是真实的,他们昨天晚上确实到达过小木屋,那其他的那些……”她越想越糊涂,忍不住朝周围看去想获得点提示,目光不自觉地停在了某个人身上。
对了,以前是妖怪的时候,奈落最擅长制造幻境,现在虽然转世成了人类,但说不定对这类妖术还是比较敏感?
“奈落,你觉得呢?”
被直接点名的人像有些意外,但想了想,还是从杀生丸背后探出半个脑袋,回答了她:“昨天晚上,那四个人并没有去过木屋那里。”
“可是,树上明明挂着……”戈薇有点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奈落朝树上的尸体扬了扬头:“……你见过冻了很多年的肉吗?”
听他这么一说,戈薇蓦地想起以前在现代生活时,有一次从家里的冰柜翻出一块遗忘在角落里的,存放了很多年的冻猪肉,那样子十分可怕,不仅摸起来又冷又硬,颜色看起来就像表面涂满了青霉菌一样,肯定吃下去就能直接见佛祖。她又迅速抬头去观察那四具尸体,那种已经完全不似人类的脸色,正与冰柜里的冻猪肉一模一样。
奈落又补了一句:“刚冻死的人,身上的尸斑是红的,就像新鲜的血液那么红。”
正在这时,似乎是从树顶的方向,响起一个轻柔的声音:“……有客人来了。”
倏忽间,如同积雪被风吹落枝头,一个雪白的影子晃晃悠悠地飘落下来。那是一个浑身雪白的女人,雪白的衣服、雪白的皮肤、雪白的头发,甚至连睫毛都似乎是雪白的。天气如此寒冷,她的和服却只有薄薄一层,下摆更肆意地大开,露出雪白赤裸的双脚,轻飘飘踩上雪地。奇怪的是,尽管积雪十分柔软,可她踩在上面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就好像整个人都悬浮着似的。
人类显然不会呈现出这样的姿态,她就是那位传说中游荡于幻弥山的雪女。
可看清她面孔的一瞬间,纵使事先略有心理准备,还是有人忍不住低低惊叫一声。因为那张苍白的脸,分明与晴香夫人一模一样。
诸叶指着她,第一个叫道:“晴香夫人?!您怎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雪女眨了眨眼睛望着他们,美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声音像初冬的落雪一样轻柔:“晴香?……我不是晴香。”
诸叶惊讶:“可你的长相明明……你不是晴香,那你是谁?”
“我是谁?”雪女似乎略停顿了一下,才回答,“我也……不知道。是雪女吧。”
“你这是什么语气!?”
雪女不再回答她的问题,把脸向转向其他人:“客人,远道而来一定很辛苦,不妨在此地稍作休息吧。”她抬手指了指树上悬挂的那些冰疙瘩,“我的风铃快要做好了,你们听听,是不是很好听?”
不知从哪儿吹来一阵寒风,树上悬挂的一个个冰疙瘩晃荡起来,彼此敲击,果然如同风铃般的清脆声音又响了起来。包裹在冰中的人早已冻毙,一个个皮肤青白,身体蜷成球状,被吊在半空中晃来晃去,脸色却始终冰冷而平静,叫人只看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
犬夜叉已经受不了般地拔出了剑,铁碎牙瞬间变化为形如半月的雪白巨刃:“谁会喜欢死人做的风铃啊!你已经害死不少人了吧!”
“……不喜欢吗?”
“当然不喜欢!”
戈薇和三个小姑娘也警惕地亮出武器,年长的巫女拉开长弓,箭头直指着雪女,皱着眉说道:“到底真继先生去哪儿了?”
一直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的杀生丸感觉到,就在戈薇拉开弓箭的时候,躲在他身后的某人似乎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雪女依旧一脸平静地望着他们:“……真继。啊,那个男人。他也成为我的风铃了,不过还没来得及挂上去……冰晶还不够厚,得再等一会儿,不然等到春天到来,他会化的。会腐烂,会发臭,再也发不出好听的声音……”
“你!!!”犬夜叉忍不住一刀砍过去,一道冰墙猛地从雪地里竖起,及时拦住这次攻击,两股大力撞在一起,碎冰碎雪如爆炸般散得到处都是。
“你们为什么这么生气?”雪女似乎有些不解,“他是自己主动跟我来的。”
“废话!因为他以为你是他的妻子!他是被你骗过来的!对了!你为什么到现在还用着晴香夫人的脸?!赶紧给我露出真面目!”
雪女摇摇头:“我没有用别人的脸,这就是我的脸。”
“你以为我们是傻瓜吗?!昨天晚上,就是你用幻术骗了我们吧!如果不是因为你这张脸,怎么会让大家对你放松警惕,让真继先生被你带走……”
雪女依旧摇头:“不是的。他自愿做我的风铃……”
他是自愿的。
即使我主动解除幻术,在他面前展露出妖怪的模样,他也没有后退,没有露出恐惧的模样……那张脸那样平静,就好像早就预料到似的……
那个男人……和以前遇到的那些可恨、肮脏的男人都不一样。
他来寻找妻子。
他叫真继。
真继。
……好熟悉的名字。
就好像很久以前,曾经无数次地在口中念过,心里想过,魂牵梦萦一样。
可是,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他。
那个幻境,也只是依据他的记忆而生成的。
我是雪女。
自从萌生意识开始,就徘徊于这座山上的雪女。
对了,我究竟是为什么诞生的呢?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要做的事。
那就……做一只风铃吧,可以发出好听声音的风铃。
用人类做成的风铃。那些恶心的男人,这样用冰封住挂起来,好像也可爱了很多。
所以我开始收集他们,收集得越来越多。
至于真继……
我不应该认识他的,可是不知为什么,一看到他我就觉得很难过,就像心脏被什么东西揪着似的。可这么难过,我又一点也不想让他离开。
那么,留下来吧。也成为我的风铃吧。他会是我最喜欢的风铃……
红衣的犬妖挥舞着巨大的妖刀跃了过来,紧随他的身后,三个小姑娘也各自拿起武器发起攻击。强大的妖力卷着狂风与火焰扑面而来,雪女思绪被打断,脸上依旧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只抬起一只手,脚下的冰雪如翻滚的海浪般倒卷,迎向面前的敌人。
霎时间火与冰凶猛地撞击在一起,大量雪白的蒸汽爆发般弥漫在整座山头。
奈落又从杀生丸背后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他打量着激烈的战况,用手指戳了戳杀生丸的肩膀:“喂,你不去帮忙?”
白衣的大妖站在原地,平静地摇了摇头。
奈落:“你的女儿们都陷入苦战咯!”
杀生丸:“以她们的能力,这种程度的妖怪足以应付。”
奈落表示怀疑:“真的?可我看连犬夜叉都打得很辛苦。”
杀生丸:“不要把那种愚蠢脆弱的半妖与永远、刹那相提并论!”
奈落:“……”他无语了好一阵,想了想还是换了个话题,“昨天晚上那只雪女把真继拐走的时候,你是醒着的吧?”
杀生丸微一停顿,回头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凭奈落对他的了解,摆出这个态度,那就是默认了。
奈落好奇道:“你没有阻止?”
杀生丸:“与我无关。”
“……这还真像是你的回答。”奈落有点感慨,“不愧是杀生丸大人,从不关心他人的死活,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一点至今都还没有变。”
杀生丸一向以冰冷无情的大妖怪自居,如果别人对他有类似的评价,他非但不会感到被冒犯,反而还会赞同地点点头。但不知道为什么,如今这样的话从奈落嘴里说出来,他却觉得有点不舒服。
他悄无声息地拂袖扫开朝两人飞溅而来的火星与碎冰,想了想,还是换了个解释:“那个男人自愿随雪女而去,我没有理由阻止。”
还有个理由他没有说出口。因为那个时候,某人还在睡。
奈落奇怪地看着他:“……咦。我还以为自己刚才是在表扬你。”
杀生丸:“……”
一瞬间,他忽然很想把那家伙从背后拽出来,一把丢到战场上去。
【犬夜叉/杀奈】轮回之绊 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章
“母亲大人,快醒醒!”
戈薇是被诸叶拍醒的。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光大亮,视野里铺满耀眼的白。咦?四周冰天雪地的,自己怎么忽然睡到野外来了?好在肆虐的风雪已经全部停息,一轮太阳明晃晃地挂在碧蓝的天穹之上……身后紧贴着什么温暖的东西,回过头,只见犬夜叉还裹着毯子,正蜷成一团呼呼大睡。
“这是……?”戈薇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屋子呢?”
“屋子还在,只是……”诸叶脸色复杂地指了指身下破碎的地板,还有几截从积雪中戳出来的木桩,半个屋顶斜斜地倒塌在一旁,上面全都黑乎乎的,布满了烧焦的痕迹,除此之外...
第七十九章
“母亲大人,快醒醒!”
戈薇是被诸叶拍醒的。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光大亮,视野里铺满耀眼的白。咦?四周冰天雪地的,自己怎么忽然睡到野外来了?好在肆虐的风雪已经全部停息,一轮太阳明晃晃地挂在碧蓝的天穹之上……身后紧贴着什么温暖的东西,回过头,只见犬夜叉还裹着毯子,正蜷成一团呼呼大睡。
“这是……?”戈薇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屋子呢?”
“屋子还在,只是……”诸叶脸色复杂地指了指身下破碎的地板,还有几截从积雪中戳出来的木桩,半个屋顶斜斜地倒塌在一旁,上面全都黑乎乎的,布满了烧焦的痕迹,除此之外,一切都干干净净,再没有半分小木屋留下的痕迹了,“就只剩这些了。”
戈薇足足愣了半刻,才回过神,艰难地猜测:“昨天半夜里着火,把屋子烧了?”又很快自己推翻,“不对,要是真的烧了,我们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屋子的确烧了,但不是昨天晚上的事。”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奈落靠着杀生丸,身上还裹着他的毛皮,坐在距离她们不远处,笑吟吟地回答,“那些焦痕看起来十分陈旧,恐怕有好几年了。……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戈薇看到他的一瞬,立刻就想起昨晚半夜无意中偷看到的状况,一时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这时,一道视线蓦然扫来,杀生丸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清冷的金眸中隐约含了几分警告。戈薇意识到昨天晚上自己没有睡着,对方大概一开始就发现了,她赶紧轻咳两声,迅速做出一切都很正常的模样,说道:“没什么……你们什么时候醒的?”
诸叶在一旁插口道:“大伯他们醒得最早了。……他们把刹那和永远叫起来,然后刹那和永远又叫醒了我……我就觉得奇怪,昨晚到后半夜怎么越睡越冷,结果早上一睁眼,屋子居然没了!”
戈薇回头看了永远和刹那一眼,两个小姑娘正蹲在不远处,那里原先应该是地炉,她们低声讨论着什么,似乎正打算试试能不能把它重新点起来。
“那么……是幻术?我们昨天晚上,全都中了妖怪的幻术?”
“是啊!这里的小木屋早就烧毁了,可我们却看到的是它过去的模样。以为自己在暖烘烘的屋子里避寒,却其实在冰天雪地的山里过了一夜。”诸叶一脸后怕,“听说有些快要冻死的人就会产生幻觉,以为自己在火堆旁边,有的甚至还会热得脱衣服……我们竟然没有集体冻死在这里,还真是幸运。”
戈薇又打量了一遍周围,四面都是雪坡,惟有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一处避风的雪坳,木屋留下的断壁残垣也多多少少起到了些挡寒的作用,“可是……”
这时奈落又笑吟吟地说:“对了,戈薇小姐,听说住在极北严寒之地的人们,日常别的动物都可以不养,但每家每户一定要养一条狗,甚至是四五六七八条……那种个头很大、皮毛厚实的狗。你知道为什么吗?”
戈薇不解其意,顺口道:“为什么?”
奈落继续笑吟吟地说:“狗嘛,用处可大了。下雪天寒地冻,它们却不惧寒,可以用来看家、送信、拉雪橇……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滞留野外,还可以抱着御寒,可暖和了。……唔。”他还要继续说些什么,忽然头皮一痛,长发似乎被谁给揪了一下。
戈薇回头看了身后的犬夜叉一眼,又看了一眼。
……狗,嗯。还在睡。
怪不得。
诸叶十分疑惑:“等下,奈落,你不是一向最讨厌狗吗?怎么忽然夸起它们来了?”
奈落:“我哪有最讨厌狗?”
诸叶:“怎么没有!”
奈落笑得十分和善:“当然没有。我明明哪种动物都讨厌。”
诸叶:“……”隔了片刻,她不爽地反问,“那你自己呢?你自己也算是动物的一种吧?”
奈落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垂下眼睛,脸上却仍然挂着那副微笑:“所以……我也从没喜欢过自己。”
诶?
戈薇和诸叶听他这么说,都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这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杀生丸忽然开口:“说正事。”
戈薇赶紧点点头:“对……对啊,说正事。正事的话,是我们可以回去了吧?既然确定只是幻术而不是神隐之世,而且现在幻术也失效了,那么只要一直往山下走……”她说到这里,目光扫向其他人,清点大家是否都平安,忽然才发现问题,“等一下!真继他们呢?真继和晴香夫人呢?去哪里了?”
“你现在才发现我们的雇主不见了呀?母亲大人。”诸叶耸了耸肩。
不远处永远和刹那听到他们说话,一起回过头来,告诉她:“今天早上醒过来,就再也没有看见他们了。”
“走了?”
诸叶:“我觉得,如果他们自己离开,肯定会告诉我们一声的,但像这样不声不响地消失……该不会被雪女掳走了吧?”
戈薇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点点头:“我也觉得是。”她赶紧拍拍身后,“起来啦!”
某只半妖被她吓了一跳,几乎整个人弹了起来:“谁?!什么?!怎么了!”
戈薇看着他叹了口气:“要找人。”
“找人?找谁?”犬夜叉还有点摸不清楚状况。
这时,奈落笑吟吟地对诸叶说:“还有一点刚才忘记说,虽然我不喜欢,但狗的鼻子实在很灵……哎哟!”他一句话没说完,转头恼火地瞪着面无表情的大妖,“会秃的!”
杀生丸仿佛没听见一样,只悄无声息地把手指从他缠绕的发丝中抽出来,随后一脸平静地对其他人说道:“……朝山顶去了。”
奈落怀疑地看着他:“你是闻出来的,还是说夜里他们离开的时候你就知道?”
杀生丸没有回答,只淡淡道:“去看看。”
虽然厚厚的积雪不利于行进,但相比于昨晚暴虐的狂风暴雪,已经好上太多。一行人循着前方传来的细微气味缓缓前行,三个小姑娘们忍不住小声讨论起来。
“那只雪女好大的胆子,我们这么多人一起来,居然也敢下手。”
“我们这么多人一起来,而且还有大伯这种强大的妖怪在场,她不也成功了?”
“唉……也是。”
“我们竟然全都中了她的幻术……那她也挺厉害的嘛。”
“幸好没被冻死……对了!如果那间小木屋是幻术的话,那其他的呢?”
“什么其他的?”
“我是说那四个差点欺负了晴香夫人的坏蛋!他们昨天晚上是真的来过,还是说……他们根本也是幻术的一部分?”
“诶?!这么一说……那等下山后我们去问问村子里吧,看看究竟有没有那样的四个人上过山。”
“……”
“怎么了,刹那,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如果那四个人确实来过,那当然最好。如果没有的话……恐怕有点糟糕。”
“有点糟糕?”
“我们来的时候,正看到那四个坏蛋欺负晴香夫人,如果他们是幻术的一部分,那晴香夫人呢?她会不会也是幻术?……或者,是被谁假扮的?比如那个雪女?”
“啧,这么一说,完全有可能!……但也没什么糟糕的,我们现在不就正在赶过去吗?只要打败了雪女,把他们救出来不就可以了?”
“可是……我们救得出来吗?真正的晴香夫人已经失踪七年了。既然她并没有进入神隐之世,那这七年来,她究竟是如何度过的?而且,我们昨晚过夜的地方,那里确实曾经有一座小木屋,但却被烧毁了。究竟是怎么烧毁的呢?”
“……”
这一下,其他两个小姑娘也隐约意识到了不对劲。沉默如同帷幕一样笼罩在整个队伍里,大家只默默走着,谁也不再出声,直到他们终于来到幻弥山的山顶。
“到了。”
看清眼前景象的一瞬间,几人都愣住了。就连见多识广的杀生丸和奈落也忍不住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见到了少有的惊异之色。
山顶之上,居然生着一棵巨大的树。
如果只是普通的树,也没什么稀奇,最多让人惊讶如此寒冷的地方居然也有植物能够存活罢了。可这棵树却一点也不普通,它上下没有一片叶子,只有无数枝桠与树干伸展开来,像是一根根尖刺直戳天空。而且这些枝桠与树干全都是透明的,整棵树如同用冰雕成,在太阳下闪着剔透而耀眼的光芒。
远远一看,大概所有人都要称赞这是一棵美丽的树,不过……
诸叶抬手,指着那棵树诧异地喊起来:“快看!那是什么!”
几十个银白色的东西晃悠悠地悬吊在树枝之间,就像沉甸甸的果实。每刮来一阵风,它们就摇晃起来,有的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如同风铃般的声音。
等走到能看清的距离,除了一脸好奇的奈落,几乎每个人都皱起了眉头。
那些晃来晃去撞在一起的哪里是果实,那分明是人。
被厚厚的冰雪包裹住,冻成了冰疙瘩的人。
【犬夜叉/杀奈】轮回之绊 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五章
奈落可一点都不在乎七宝怎么看,反正和果子全都是他的,刹那和永远也就算了,但犬夜叉那几个家伙一个都别想分走,哼。
他从屋子里重新出来的时候,手上的漆木盒不见了,却多出了一只篮子,身上也多披了件羽织,一副要出门的模样。
杀生丸立刻问:“去哪?”
奈落说:“我的药快吃完了,需要去附近山林里采集一些。”
杀生丸抬头看看天色,太阳彻底沉了下去,很快黑夜就要降临,便站起身来:“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奈落有些惊讶,挑挑眉毛,倒也没说什么,便去院子门口等他。经过邪见的时候,他微微低下身子...
第七十五章
奈落可一点都不在乎七宝怎么看,反正和果子全都是他的,刹那和永远也就算了,但犬夜叉那几个家伙一个都别想分走,哼。
他从屋子里重新出来的时候,手上的漆木盒不见了,却多出了一只篮子,身上也多披了件羽织,一副要出门的模样。
杀生丸立刻问:“去哪?”
奈落说:“我的药快吃完了,需要去附近山林里采集一些。”
杀生丸抬头看看天色,太阳彻底沉了下去,很快黑夜就要降临,便站起身来:“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奈落有些惊讶,挑挑眉毛,倒也没说什么,便去院子门口等他。经过邪见的时候,他微微低下身子,塞给了小妖怪一块柏饼,甚至还对他笑了笑。
“监视我一整天,真是辛苦了。”青年笑得十分温柔。
“不……不客气……”邪见十分感动,手一抖,差点没把柏饼丢到地上——那可是他家杀生丸大人亲自外出带回来的柏饼!
杀生丸来到弥勒面前,将前一天奈落交给他的那块御守递了出去。
弥勒:“你们又收集到新的了?”
杀生丸:“交给你了。”
“没问题。”弥勒挠了挠脑袋,把东西接过来,又说道,“对了,我最近跟不少法师和除妖师的同僚聊天,他们也遇到过妖怪拿着《本愿经》碎片作乱的,已经拜托他们把碎片都交给我们了。估计有更多人加入,应该会加快收集速度。”
杀生丸对他略一点头,转过身子,朝奈落走去。随后,两个人并肩一同出了门。
犬夜叉盯着他们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脸色郁卒:“他俩现在怎么总是形影不离的!”
戈薇跟着也看了过去,感慨道:“是啊,以前每次遇到杀生丸,他身边总是跟着铃和邪见,不是冷冰冰地对我们说‘交出铁碎牙’,就是问‘奈落在哪里’,没想到现在变成……他今天甚至都没带着邪见,对了,邪见呢?”
绿色小妖怪扬声道:“我在这里!呜呜呜……我在这里!”
戈薇吓了一跳:“怎么眼泪汪汪的?就算杀生丸抛弃了你,也不用哭成这样吧?”
邪见手里握着啃了一口的半块柏饼,眼泪流得更凶了:“呜呜呜……不是的!”
“那是怎么了?”
“是因为梅子馅……实在太酸了!!!”
“要是实在吃不下就干脆扔了吧?”
“决不!这可是杀生丸大人带回来的饼!呜呜呜……我就是死,也要吃下去!”
天气越来越冷了。
秋天还没结束,就落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奈落自从那次采集草药之后,就没有再出过门,整天窝在屋子里,把地炉烧得旺旺的,弄得室内温暖如春。杀生丸每次外出回来,就会看到他裹着厚厚的被子,歪在房间的一角,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或者几份信件,人却已经快睡着了,活像一只正在冬眠的狒……啊不,狒狒不冬眠。
不过奈落倒也没真睡着,听到脚步声靠近,他就会抬起头来,半眯着眼睛看看是谁。这种时候他的反应往往也迟钝很多,总要过个片刻才能认出人来,然后用带着困意的声音打招呼:“……是你啊,回来了?”
杀生丸点点头,在他身边坐下,接过那几份信件,好奇扫了一眼,是不死原城的家臣寄来的,询问城中的几件琐事如何处理。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事。”
奈落叹了口气:“没办法,因为下雪封路,凉生要等到明年春天才能回来,所以有什么事城里的人就都来问我。唉,看来我上辈子抢了他的城却没怎么管,现在还是得还债。”停顿片刻,又说道,“也不知道他在外面都查到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拖这么久……我的银杏酒都酿好很久了。”
不知道为什么,提到这个,杀生丸心里忽然冒出一点不舒服的感觉,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说道:“那就先喝掉。”
奈落瞪他一眼:“那怎么行!”
“等他回来重新酿。”
“可银杏又不是随时都有。”
杀生丸便不再说话,但看起来不太高兴。
奈落与他说了几句话,这会儿已经不困了,察言观色,飞快地注意到了,便凑到他面前,眯着眼睛笑:“对了,我已经想好要给你什么回礼了。”
杀生丸立刻来了精神:“哦?”
奈落正要说话,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随即“砰”一声,响起神乐愤怒的声音:“啊!卑鄙!竟然偷袭!”
随即诸叶叫道:“喂喂,怎么能叫卑鄙!这是战术!战术!”
犬夜叉也跟着喊:“干得好!这么聪明,不愧是我的女儿!”
诸叶说:“这话应该让母亲大人说才对吧!我的聪明才智跟你有什么关系?”她紧跟着“啊”地惨叫了一声,“好冷!父亲大人你瞄准我干什么啊!”
犬夜叉:“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诸叶停顿了一会儿:“神乐你等一下,我决定背叛了!我要加入你们那一边!”
神乐没有答话,开口的是白童子。小少年似乎进入了变声期,声音带着点鸭子般的沙哑,不过那副趾高气扬的语气却没变:“好啊!那你父亲就交给你对付了!”
随即跑动声、叫喊声和笑闹声混成一段,显然正在打雪仗。奈落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这么冷的天,还真是有精神。……而且永远和刹那也就算了,为什么你弟弟他们最近也总是往我们这儿跑?”
杀生丸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外面的战斗似乎更加激烈了。过了一会儿,奈落实在受不了吵闹,站起身来:“出去看看。”
他们拉开门,看到外面的人划分为了两边,神乐、白夜他们几个连同诸叶一边,犬夜叉夫妇和刹那、永远一边,两边正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只见院子里雪球啪啪乱飞,主人精心栽种的花花草草、特意布置的围栏摆设全都遭了秧。
奈落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几分,他正想着要找点什么严厉的词汇好好指责一下这几个招人讨厌的不速之客,忽然肩膀被人一捞一按,身子也不由自主朝后倒去。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巨大的雪球擦着鼻尖飞过,紧接着“啊”的一声,响起犬夜叉的惨叫,那只雪球不偏不倚,迎面正中他的脑门。
犬夜叉一张脸上糊满了雪,他抹了好几把才勉强弄干净,头发被打湿成一绺一绺地直往下滴水,他恼火地叫道:“谁!是谁!竟敢又偷袭我!”
这时,杀生丸放开扶着奈落肩膀的手,淡淡道:“小心。”奈落看看他,又看看犬夜叉,莫名觉得有点后怕,摸了摸自己的脸。
“真是的!谁叫你躲那么慢!我本来也没在瞄准你。”一个声音说道,是白童子。他一边说一边弯下身子,重新从地上捞了把雪,团成一个大大的团子,“我是想瞄准奈——啊!好冰!”神无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后,拽开衣领悄无声息地往里面塞了一大把雪。白童子立刻跳了起来,忙不迭地把衣领里的雪往外掏:“神无!你干嘛啊!我们明明是一边的!”
神无用虚无缥缈的声音说:“谁跟你一边?我跟奈落哥哥一边。”小女孩说完这句话,从雪地里捞起淘气跑远的兔子,抱着回到廊下,站在奈落旁边。
白童子很不服气:“哼,小跟屁虫。”他的声音本来就哑,这样用力一吼,就更加明显。
奈落瞟他一眼,又抬头望了望天空,漫不经心地说:“咦,哪里来的鸭子叫唤?”又问神无,“你听见了吗?”
神无点点头,继续用她那虚无缥缈的声音说:“嘎。”
白童子被他们气得火冒三丈,挽起袖子就想来打架,忽然一阵马蹄声在院外响起,随即有人通报说:“奈落大人!不死原城送来了信件!”
奈落叹口气,对在院中肆意玩闹的其他人生出了点羡慕,但也只能认命地说道:“请进来吧。”
信使推开院门,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外面的路程大概很不好走,他的衣服帽子上全是落雪,裤子上也沾满了雪泥。他把信件恭恭敬敬地递给奈落,禀报说:“清和城派了一位家将带着队伍到访不死原城,说是要讨伐附近幻弥山上的雪女,想请求不死原城的协助。家老们不敢擅作主张,因此特来询问您的意见。”
奈落还没答话,诸叶第一个好奇跑了过来:“幻弥山上有雪女?”
信使并不认识她,但还是点点头,回答:“据说是近几年才突然出现的,也许是从别的地方搬过来也说不定。”
其他人听到有事,便也都把手中捏好的雪球放到一边,纷纷凑了过来。永远问道:“那位雪女是个作恶的妖怪吗?为什么要讨伐她?”
信使:“具体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山下村子里有不少人在雪天进山之后神秘失踪,后来还有人在山上远远见到过雪女的身影。”
“那怎么证明是她干的?”
“这就不知道了,但既然有雪女,肯定多多少少脱不了干系。”
“那为什么要联合不死原城?”
“因为幻弥山正好坐落在两城之间,雪女作乱,对两城都有影响。而且……”信使犹豫一下,眼睛在犬夜叉的两只尖耳朵上扫了一圈,又瞟了瞟杀生丸脸上的妖纹,才支支吾吾地说,“清和城的人说,听说不死原城城主与妖怪有来往,所以希望能获得支援。毕竟人类对上妖怪,怎么样都……”
“等等,什么叫‘城主与妖怪有来往’?这种话是谁说的?为什么连清和城的人都听说了?”
“这个……”
趁他们说话的空隙,奈落已经把信件展开,飞快地阅览了一遍。看见三个小姑娘围着信使问个不停,便开口道:“你们就别为难他了,他只是负责送信。如果还有什么问题,不如等那位清和城的家将到了此处,再仔细问他。”
“咦?”诸叶叫起来,“他要来这里?”
奈落点了点头:“那人讨伐雪女的心思十分坚决,但不死原城的几位家老害怕惹祸上身开罪了妖怪,并不愿意插手,因此把麻烦甩到我这儿来了。信中说,那位家将想要来亲自见我,劝我同意帮忙,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 奈奈子:别人都放假了,只有你还在加班!社畜的心情谁懂!!!谁懂!!!
【犬夜叉/杀奈】轮回之绊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所以说,你是要我们相信,我哥和奈落昨天晚上结伴去逛花街了?”红衣的犬妖抖了抖两只耳朵,露出一脸怀疑。
“哎呀,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为什么都不信我!”弥勒无语地叹了口气,他的右脸上还印着鲜红的五指印,都一天一夜过去了还没有消退,可见当时打得有多用力。
“可是他们逛花街,为什么要你付钱?”
“都说过了,因为那个梅绘是奈落解决的,就把委托转给他了嘛!”弥勒望着犬夜叉的表情,忍不住叫起来,“怎么,到底要怎么说你才信?!”
犬夜叉抱着胳膊,还是摇了摇头:“……毕竟这么多年,大家都知根知底的。你真的...
第七十二章
“……所以说,你是要我们相信,我哥和奈落昨天晚上结伴去逛花街了?”红衣的犬妖抖了抖两只耳朵,露出一脸怀疑。
“哎呀,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为什么都不信我!”弥勒无语地叹了口气,他的右脸上还印着鲜红的五指印,都一天一夜过去了还没有消退,可见当时打得有多用力。
“可是他们逛花街,为什么要你付钱?”
“都说过了,因为那个梅绘是奈落解决的,就把委托转给他了嘛!”弥勒望着犬夜叉的表情,忍不住叫起来,“怎么,到底要怎么说你才信?!”
犬夜叉抱着胳膊,还是摇了摇头:“……毕竟这么多年,大家都知根知底的。你真的没必要非得把这种事往别人头上推吧,怪不得珊瑚生气。”
弥勒:“……”
戈薇也跟着附和:“哪怕换个人选都好啊。杀生丸……还有奈落……真的不可想象。”
弥勒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放弃了:“算了,我什么也没说。就当是我逛的吧。”
“不过……”戈薇又沉吟起来,“梅绘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总觉得不应该这么简单……”
弥勒点点头:“对啊。反正都要杀死她,那让杀生丸动手和奈落自己动手又有什么区别?也没必要还得……”说到这里,他忽然停顿,转而看向犬夜叉,“我问你,妖怪的能力都是天生的吗?”
犬夜叉睁开一只眼睛:“问这个干嘛?”
弥勒:“你那些招式,是凭借本能就会使用,还是……”他想了想,又把自己否定了,“不对……我最开始认识你时,你还是条就只会一招‘散魂铁爪’的菜狗。”
这下犬夜叉两只眼睛刷地都睁开了:“想打架?!”
戈薇:“到底怎么了?”
弥勒:“我在想奈落的事……如果说因为他的本体与蜘蛛有关,所以即使转世成人类,依旧保留着‘吐丝’的本能,这也还能够理解。但读心之术……实在不像天生就有的、不需要记忆也能使用的能力。”
戈薇:“你是说……”她迟疑了一会儿,“可是,奈落不是还找杀生丸借了妖力吗?这种问题我们能想得到,杀生丸作为大妖怪,不可能想不到的。”
“如果……”弥勒试探着问,“我是说,如果……”
戈薇:“不可能。如果真是那样,杀生丸肯定第一个就撕了他。”
“这倒也是。”
“糟了!”犬夜叉一下子直起了腰杆。
其余两人都惊讶地看着他:“怎么了?”
犬夜叉:“该不会邪见说的是真的吧!奈落对杀生丸下了什么妖术,把他给迷惑住了?”
“……”
夜幕降临,下呂城的仆人在城中各处点上了灯,贵族华丽的宅邸被照得灯火通明。这一代的城主与前几代的祖先相比,算得上勤奋理政、体察民情,因此十分受到爱戴。只不过十分让家臣及属民困惑的,就是这位城主什么都好,至今年逾四十却迟迟未能娶妻。
城主大人自己似乎也很着急,曾经先后派遣使者与附近几座大城的贵族商讨联姻之事,但不知为什么,连对方的公主都定下来了,最后婚事却总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而告吹。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不能为家族延续血脉的话,就连他的城主之位都岌岌可危。于是家臣们开始张罗在家族旁支中寻找一个合适的孩子,让主公收养为继承人。
再过几天,那些孩子们就要送过来了。下呂城主坐在居馆之内,桌案上摆着候选者的名单,正在一一过目。
不知不觉间,月亮已经划过中天,慢慢向西南方向隐去。仆人们大多已经安歇,在门外值夜的侍卫也昏昏欲睡,整座城池陷入一片寂静。房间之内,只有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一声噼啪的轻响。就在这个时刻,屋外的院落里忽然“哒”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落地,随即有轻盈的脚步沿着走廊,缓缓朝正门而来。
下呂城主抬头,正看到障子门的门扇上隐约映出一个高挑的人影,心下顿时一惊。
“谁?!”
回应他的是一声拉长的猫叫,半夜里听来竟有些阴惨惨的,叫人背后直起鸡皮疙瘩。
下呂城主警惕起来,正要扬声呼唤守卫,门被“嗤啦”一声推开,一个面容俊美的年轻男人站在外面,对他十分温和地一笑。男人披散着一头海藻般的蜷曲长发,看起来随意而慵懒,他的手里还抱着一只猫——那是一只两条尾巴的花斑猫,刚才的叫声应该就是它发出的。
“城主大人,又见面了。”
“我们见过面?”下呂城主只觉得这人十分眼熟,似乎确实不久前才见过,很快他想起来了,“啊,你是……你是跟那对除妖师夫妇认识的……”
青年点了点头:“正是。”
下呂城主仍旧觉得可疑:“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进来的?!门外就是守卫,为什么他们没有通报?!”
“我的名字……”青年依旧挂着那副笑容,顺手将门扇合上,随后抱着猫,从容地走了过来,在城主面前数步的位置自顾自坐下,“您可以叫我‘奈落’。至于您的守卫,很抱歉,我前来此处时看到他们全都睡着了,因此并没有惊动。”
睡着?按说下呂城的守卫全都训练有素,很少在值夜的时候这样懈怠,如果这个叫奈落的人说的是真的,那明天就必须要好好整顿才行了。
下呂城主心底默默想着,对他点了点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奈落说道:“其实要找您的不是我,我也只是受人所托而已。”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怀中的猫放到地上,顺手理了理它的毛。
下呂城主沉默地看着他,忽地盯住某处,眼神一凝。青年动作间整只手露出袖口,苍白的手背上,五点梅花般的艳红色印记清晰可见。
那印记他看了将近二十年,不可能会认错——那是梅绘的“怨痕”。
可是,梅绘不都已经被除妖师杀死了吗?怨痕也已经从他身上消失了呀?为什么现在又会出现在别人手上?!
下呂城主直觉不妙,一张脸也有些发白,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谁找我?”
奈落又对他笑了笑:“你的儿子。”
“我的儿子?!”下呂城主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这绝对是他没想到的答案,“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根本就没有子嗣!”
“不,你有一个儿子……你和梅绘小姐的儿子。”奈落说道,“就在这里。”
下呂城主顺着他的示意,却看到了安安静静蹲坐在地的双尾猫。猫咪拉长的竖瞳盯着他,忽然又拉长声音喵呜叫了一声。
“你……”男人沉下脸来,“梅绘早就死了!死了都快二十年,哪里来的儿子?!如果你再不说实话,我就要叫守卫了!”
“呵呵……我这个人的确常常说谎。有趣的是,我说谎的时候,人们往往深信不疑,但偶尔说句实话,却总是没人相信。”青年嗓子里溢出几声轻笑,但殷红的眼眸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谁告诉你梅绘死了?”
“是游女屋的亭主说的!那天听说出事之后,我还曾遣下人去找过,亭主告诉我,她从楼上跌了下去,摔断了脖子——都摔断脖子了,哪里还能活?”
“……然后呢?你没继续打听下去?”奈落问道,“比如说,如果她死了,那么她的后事如何安排?葬在哪里?”
下呂城主皱眉道:“这些关我什么事?我不过是她的客人之一,每次去见她都支付了大笔金钱,我们钱货两讫,我不欠她什么。虽然她年纪尚轻就遭祸横死,但那也是她自己命途不济,怪不了别人。居然至今仍然四处作祟,纠缠不休,真是……”
他面前的青年轻咳两声,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你刚才说,你是她的客人之一?”
“对啊,怎么了?”
“啊……准确来说,不是‘客人之一’,而是‘唯一的客人’。在你之前,梅绘小姐是只在游女屋表演才艺的歌伎。”
“……是吗。”下呂城主愣了一下,但很快又说道,“这种话怎么能算数?也许她的每一个客人,都是‘唯一的客人’。”
“说得也是。不过,她肯定不会为每一个客人都怀上孩子。”奈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把她送给你那位‘重要客人’的时候,还并不知道她肚子里有你的儿子,对吧?……听说下呂城主至今未能娶亲,亦长年无子,还真是可惜了。”
男人的脸这才微微变了:“我的儿子……?”他不由自主地再次看了那只双尾猫一眼,“那后来呢?梅绘……后来呢?”
奈落发出一声轻笑:“这时候才想起来过问?……她不愿意服侍那位客人,自己爬上露台,从楼上跳了下去。在那之后,她自脖子之下,再也动弹不得……一个不能再靠欢场卖笑为生的游女,却又尚未死去,你觉得后来在她身上,还会发生什么?”他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厌恶,“人类的欲望啊,有时候真是肮脏龌龊得连地狱里的恶鬼也要鄙夷,她也确实……不再有你一个客人了。”
下呂城主皱起眉头:“够了。我是问那个孩子!梅绘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
“你觉得……都发生了那种事,那孩子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你在愚弄我?!”男人提高了声音,“那只猫……”
青年像是有些惧怕他的怒火般往后侧了侧身子,抬起一只衣袖半遮住脸,只露出两只殷红的眼眸:“请您听我说完啊……那个孩子尚未成形,就从梅绘的身体里流了出来,游女屋的亭主随手把它扔到路边的水沟,被路过的野猫吃掉了。因为未生而先殁,他怨念不散,与那野猫的灵魂相融,化身成为妖怪猫又……过去的二十多年,如果不是因为他,恐怕梅绘早就活活饿死在了棺材里。而如今诸事已毕,他又来寻找他的生身父亲,也就是城主大人您了。”
“找我?找我干什么?!……又、又不是我害他们这样的!那个女人不过是个游女而已!她就该做她应该做的事!难道还指望我把她抬进我的城里,做城主夫人吗?一切全都是她自找的!”下呂城主的声音愈发大了,可尾音却带着点颤抖,“守卫!守卫在哪里!把这个妖言惑众的家伙给我赶出去!”
可是无论他怎么呼喊,外面始终静悄悄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时那只双尾猫又阴惨惨地叫了一声,直起身子,轻盈地朝他走了两步。不过是一只小小的猫,下呂城主却像见到什么可怕的恶鬼似的,整个人往后缩了一缩。
“对了……”他忽然抬起头,看向奈落,“你又是来做什么的?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是说过了吗,我不过受人所托而已。”奈落轻轻叹了口气,“令公子妖力微薄,至今还不能开口说话。而梅绘小姐则因为曾经整日哭喊哀鸣,损坏了嗓子,再也不能出声……所以啊,我只是来为他们传话的。”
下呂城主从他的话中敏锐地察觉出一点不对:“他们?梅绘不是已经被除妖师给除掉了吗?她又有什么话……”他看看猫,又看看奈落,那个青年漆黑的长发迤逦在身后,又铺满了周围的地板,作为一个男人,这头发也未免太长了一点。忽然,他觉得自己似乎眼花了——周围明明没有风,可奈落拖在地上的长发却似乎扭动了一下。
青年低低地笑起来,殷红的眼眸抬起,隐约散发出妖异的光。“梅绘小姐,”他说,“您都听见了。”
随着这句话,地上的长发似乎被什么东西从中拨弄开,而从那些长发之后,缓缓地探出了一张脸。
一张惨白的、骷髅般的女人的脸。
【犬夜叉/杀奈】轮回之绊 第七十一章
一股恶臭从坐棺中扑了出来,不仅仅是血肉,而像这世上所有最污秽肮脏的东西腐烂在一起的味道。
弥勒被熏得叫了一声,就连奈落都忍不住以衣袖掩住鼻子,露出难以忍受的神情。而嗅觉最为灵敏的杀生丸却十分冷静,面无表情地朝棺中看了一眼,随后朝旁边退开,这是让他们也上前看看的意思。
棺中真的坐着一个人。
一个已经不能说是“人”的人。
如果不是奈落先前说“梅绘还活着”,他们都会以为那是一具裹着衣服、满头长发的骷髅。那件衣服早已看不出什么颜色,破败得如同撕碎的布条,稀稀落落地挂在身上。虽是一个女人,但裸露出的部分......
一股恶臭从坐棺中扑了出来,不仅仅是血肉,而像这世上所有最污秽肮脏的东西腐烂在一起的味道。
弥勒被熏得叫了一声,就连奈落都忍不住以衣袖掩住鼻子,露出难以忍受的神情。而嗅觉最为灵敏的杀生丸却十分冷静,面无表情地朝棺中看了一眼,随后朝旁边退开,这是让他们也上前看看的意思。
棺中真的坐着一个人。
一个已经不能说是“人”的人。
如果不是奈落先前说“梅绘还活着”,他们都会以为那是一具裹着衣服、满头长发的骷髅。那件衣服早已看不出什么颜色,破败得如同撕碎的布条,稀稀落落地挂在身上。虽是一个女人,但裸露出的部分绝不能让人生出任何绮念,只能看到干枯皱缩、布满了污浊的皮肤就像历经百年的老树皮,紧巴巴地包裹在骨架上。这还只是上半身的情况,而下半身——弥勒只低头看了一眼,就倒吸一口凉气,踉踉跄跄退了开去。
奈落倒有了点心理准备,但也皱紧眉头,隔了小半刻,才说了句:“不过是些虫子而已,竟然能把法师大人吓成这样。”
弥勒也觉得失态,他喘了口气,又走上两步,摇了摇头:“又不仅仅是虫子。不过我说你啊,这方面的承受力未免也太强了点吧。”他的目光重新转到桶中之人身上,他们到这里来弄出这么大动静,对方迄今为止连动都没动弹一下,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她真的还活着?……都弄成这幅样子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自揭开棺盖后就一直保持沉默的杀生丸开口了:“……她有呼吸。”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声轻微的响动传来。那双埋藏在漆黑乱发之中,深陷在两个黑洞洞眼眶中的眼睛,毫无预兆地睁开了。
那是一双冰冷的、死人般的眼睛,就像是河水干涸后的河床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那双眼睛微微转动,扫视了他们一周,却又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定在半空中某个不知名的方位。
弥勒见另外两个人站在一旁,都不像打算主动开口的样子,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率先交涉:“请问您就是……梅绘小姐?我叫弥勒,是被请来此处除妖的法师。至于他们两个,是我的……”他迟疑片刻,绞尽脑汁地寻找着合适的形容,“是同伴……唔,算是。”
杀生丸依旧摆着那副面无表情的表情,奈落却朝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虽然谁都没有出声反对,但弥勒总觉得他俩似乎都对这个称呼有很大的意见。
“梅绘小姐,迄今为止,这条花街上恶灵作乱,不时有人无辜死去,是否为您的所作所为?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如今您会以这副模样……在这里……”
弥勒试探地询问着,在接受下呂城主的委托后,如今看到梅绘的样子,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可无论他怎么说,棺中之人却好像始终没听见一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连眼神都没再动上一动。
“这可怎么办……要不,你们试试?”法师困惑地挠了挠后脑勺,转头看向另外两人,逡巡片刻,最后把求助的目光落在了奈落身上,“你刚才不是能听见她的歌声?说起来,她为什么不说话?”
奈落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她不说话,是因为她已无法说话。我所能听到的,也只是她心中最强的执念。”
“如果连交流都没有办法,那就只能强行除妖了……”弥勒说着,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灵符,可刚举起来,又陷入犹豫。既然现在已经知道梅绘依然是活着的人类,那就不能按照除妖的惯例对付,至于直接杀人,那就更不可能了。至少他是做不到,不过另外那两个家伙——
很显然杀生丸也想到这一点,白色的大妖轻轻哼了一声,抬起右手,尖锐的指甲上隐隐闪现出黄绿色的微光。只要一招毒爪下去,不管她是什么梅绘、桃绘还是竹绘,肯定立刻就被送上西天,而刹那也就能摆脱控制。
弥勒敏锐地觉得不妥,正要出声阻止,却见一只苍白的手握住大妖蓄势待发的利爪,轻轻把它按了下去。杀生丸侧目看向身边笑意盈盈的青年,挑起半边眉尖,甩给他一个疑问的眼神。
“杀生丸,”奈落说,“借我一点妖力。”
“做什么?”
“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交流,我来问问她。”
杀生丸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却不赞同地皱起眉头:“何必那么麻烦。”
“……可我好奇。”奈落说道,松开握住杀生丸的手,转而扯了扯他的袖子,声音里透着怂恿,“一点点,就一点点。”
弥勒觉得,那一瞬间,性格冷漠的大妖竟然有点像是要叹气。
“我不是那个意思。”杀生丸解释,随后反手握住奈落,淡淡的光芒亮起,将自己的妖力缓缓注入对方的身体。
人类青年殷红的眼眸也随之一点点亮起来,像是两点阴燃的暗火,在黑暗之中显得美丽而妖异。他抬起衣袖,几缕纤细银白的蛛丝从中牵出,瞬间缠裹住了梅绘蜷缩在棺中的身体。
弥勒打量着那些蛛丝,这才反应过来:“……读心之术?你竟还保留着这个能力吗?”他显得有点惊讶,但随即恍然大悟般拍拍自己的脑袋——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只有奈落才能听见那种“歌声”。
青年像是没有听见,只低头专注地操纵着蛛丝,也不知他与梅绘都交流了些什么,从旁人的角度,只能看见明明暗暗的光芒沿着那些细丝在两人之间来回传递。
也许是因为打开了门,空气中恶臭的味道终于散去了一点,不那么叫人难以忍受了。弥勒轻舒一口气,正要说点什么,忽然屋子外面一声轻响,紧跟着传来一声阴恻恻的猫叫。
“什么东西?!”
“……猫又。”杀生丸淡淡说了一句,他依旧一手扶着奈落,持续不断地注入着妖力,甚至懒得回头,“在附近徘徊有一阵了,不用搭理。”
猫又是一种双尾猫妖,大多数由年岁大了的老猫化成,妖力微薄,在他们面前的确不值一提。
弥勒点点头,心想这只猫又大约只是经过,便又把注意力放回屋内。如此过了好一阵,就在他等得有点不耐烦,正犹豫是否应该再次开口询问之时,奈落忽然轻舒一口气,将蛛丝全都撤了回来。
“……怎么样?”
人类青年看他一眼,似乎飞快地算计了点什么,随后绽开一抹笑:“法师大人要不要考虑将下呂城主的除妖委托转让给我?”
弥勒眨了眨眼:“啊?”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奈落说:“因为那位城主的钱,你肯定是赚不下去了。”
弥勒反应了一下,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梅绘落到如今的境地,果然跟下呂城主有关系,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不是?”
奈落既没回答是,也没回答不是,而是坚持地问:“怎么样,让不让?”
弥勒有点疑惑:“你怎么突然对委托感兴趣了?”
奈落略一停顿,才回答道:“……因为今天正好需要一大笔钱。”
弥勒还是觉得不大对:“等等,我赚不下去的钱,你就能赚得下去?”
奈落:“你觉得呢?”
弥勒:“那岂不是助纣为虐?”
奈落十分坦然:“对啊。”
“……”
弥勒被他说得一时云里雾里,完全摸不着北,忽然想起此地并非只有他们两个,便转头看向杀生丸。虽然大妖们的性格多多少少都有古怪的地方,但无论怎么说,杀生丸现在跟他们是一边的,如果奈落又打算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的话,至少……
然而白色的大妖自从撤回妖力后,就抱着胳膊沉默地站在一边,完全不像打算插手的样子。既然他没什么反应,那就算答应了,应该也没关系?
“既然你坚持……”弥勒挠了挠后脑勺,“一个委托而已,转让一下也不是不行。”
奈落又微笑起来:“那就说定了。”
“不过,你到底打算怎样做?”
青年转过身,重新朝梅绘的坐棺走去。直到这时候,那个形容枯槁的女人依旧一动不动,冰冷空洞的眼睛睁开片刻之后,又重新闭上了。
“其实下呂城主告诉你们的故事,也不完全是假的。二十多年前,梅绘的确在接客的时候从楼上摔下去,折断了脖子。只不过第一,她是自己跳下去的。第二,她并没有死,只是从那之后起,她就再也不能动弹了。”奈落的声音十分平静,他在坐棺旁边站定,垂目看着女人破败不堪的身体,“说实话,都到了这样可悲的境地,与其苟延残喘,倒不如死了痛快。”
弥勒叹了口气,从一开始见到梅绘的模样,他便产生了类似的想法,但终究不好说出口。他本以为奈落还要再补充点什么,却听到一声金属摩擦的轻嗤,一小截银亮的刀刃忽然从女人的颈项正中透了出来。
“你!你干什么!”
奈落手臂使力,尖锐的匕首完全贯穿了整根脖子,暗沉的血迹沿着刀口不断涌出,很快在梅绘胸前铺展出一大片刺目的血红。
现在要上去救人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弥勒僵硬地看着那只匕首轻轻巧巧一转一勾,几乎没费多少力气就夺走了一条性命,更多的血喷涌出来,蜷缩在坐棺里的女人身体彻底歪倒下去,脑袋无力地垂向一旁。
青年低头打量着手中沾满鲜血的匕首,随即将它当啷一声扔在地上。直到这时候,他才看了看弥勒,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完成委托。”
“你……”弥勒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奈落显然看出了他的想法,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梅绘不同意解除对刹那的控制,所以唯一的办法只有杀掉她。……这对她来说,也许并不是坏事,可是法师大人杀不了人吧?”
“可是下呂城主呢?难道就这样放任……”
“当然不能放任。”
“打算怎么做?”
“这就要看法师大人的了。”
“诶?”
“待会儿从城主那里领赏钱的时候,不妨多多夸大其词,把过程说得惊心动魄点。对那种家伙,能多搜刮一些就多搜刮一些,不用跟他客气,到时候咱们对半分成也行。”
弥勒叹了口气:“算……算了。这件事说到底几乎都是你解决的,而且这种不义之财,我也不……”他对上青年殷红而深不见底的眼眸,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而点头道,“……包在我身上。”
直到这时候,一直站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杀生丸开口了:“该回去了。”
奈落将坐棺的棺盖从地上拾起,重新盖了回去,对他点点头:“……好。”
三人从棚屋的门口依次走出,顺着原路返回。弥勒皱着眉头,心事重重地走在最后,无论如何,今天发生的事情总叫他有些不舒服。就在即将拐进一条岔路之时,身后又响起一声猫叫。他回过头,只见小小的影子一闪,极其迅速地钻进了梅绘葬身的棚屋里——那是一只两条尾巴的花斑猫。
回到出事的那条街道上时,刹那果然已经恢复了正常。永远和诸叶也觉察到动静赶了过来,三个小姑娘正围坐在一起,讨论着当时的情形。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不过走路走了一半,忽然听到有个女人在唱歌,唱得可真好听啊……然后我脑袋一晕,等再清醒过来,就看到你们了。”刹那懊恼地说。
“不管发生了什么,”翡翠在旁边一脸心有余悸,“现在你能恢复过来,真是太好了。”
下呂城主与珊瑚站在一起,身边围满了侍卫,在混乱结束后,他又恢复了身为一城之主的雍容与气势,仿佛之前那个躲在除妖师身后惨叫的家伙不是他似的。
“法师大人!”看到弥勒一行人从暗巷之中重新出现,他赶紧快步迎了过来,“这次真是多亏您消灭了作乱的恶灵,我一定会好好表达谢意!”
弥勒转头看了身后一眼,见另外两个家伙全都止步不前,全都一副不想多打交道的样子,只好自己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好说好说,城主大人不必客气!只不过……”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我们只是把梅绘从刹那身上驱散了出去,您怎么确定她是被消灭了?”
“那当然是因为……”男人在他面前拉开自己的衣袖,露出贵族保养良好的手,两只手的手背全都光洁一片,那抹五瓣梅花形的怨痕消失了。
弥勒盯着他的手背看了片刻,随后点点头:“如果是这样,那就可以放心了。城主大人,这酬劳的事……”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唉,这可是在帮奈落讨薪。
下呂城主是个行事铺张的性子,喜欢用财富来彰显自己的身份,因此对金钱并不太计较,尤其在弥勒一番天花乱坠的描述之后,他更露出一脸惊佩的神情,连连点头:“放心!法师大人如此神通广大,我城的谢礼一定会让法师大人满意,只不过我应当以何种方式交给法师大人?”
弥勒轻咳两声,按照某人刚才的指示说道:“这个容易,城主大人到时候只须将谢礼送到这条街上最大的游女屋……”
“游女屋?!”城主还没来得及答话,一个声音蓦然打断了他们。珊瑚一脸恼火地大踏步走上来,“你再说一遍!……游女屋?!”
“不……不是!”弥勒立刻感觉要糟,“珊瑚,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啪!”
不远处的屋顶上,某人看着陷入争执的夫妻两人,忍不住低声发笑:“……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两个家伙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站在身边的大妖怪看着他幸灾乐祸的样子,这次是真的叹了口气。
奈落立刻不满地说道:“干嘛,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也没有很过分吧!”
杀生丸摇摇头,默不作声地拉过他一只手。奈落敏锐地觉察出什么,想要赶紧甩开,只不过杀生丸捏得很紧,他便只能看着对方慢条斯理地揭开他的衣袖,露出一直隐藏着的手背。
五点鲜红的印痕清晰地印在石膏般苍白的皮肤上,颜色鲜艳欲滴,简直如同刚刚落在雪地里的梅花。
【犬夜叉/杀奈】轮回之绊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杀生丸顿住了脚步。
虽然从没来过,但作为活了数百年的大妖怪,很快就搞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
的确比举办祭典的那条街道要清静一些,但也许只是因为大部分人都聚在了屋子里。道路两旁的房屋建得连墙接栋,每一间都燃着明亮的灯火,欢歌笑闹的声音不时从那些窗格或门扇里传出来,辛辣的酒气与甜腻的脂粉气混成说不出来的奇异味道,在大街上慢慢飘散。
几名负责招揽客人的年轻游女看见白衣金眸的俊秀男子站在街道中央,非但没争着上来套近乎,反倒一个个羞红了脸,不约而同地把自己往角落里缩。望着那男子的眼神也小心翼翼的,仿佛生怕多看一眼就开罪了他似的,可是要...
第六十九章
杀生丸顿住了脚步。
虽然从没来过,但作为活了数百年的大妖怪,很快就搞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
的确比举办祭典的那条街道要清静一些,但也许只是因为大部分人都聚在了屋子里。道路两旁的房屋建得连墙接栋,每一间都燃着明亮的灯火,欢歌笑闹的声音不时从那些窗格或门扇里传出来,辛辣的酒气与甜腻的脂粉气混成说不出来的奇异味道,在大街上慢慢飘散。
几名负责招揽客人的年轻游女看见白衣金眸的俊秀男子站在街道中央,非但没争着上来套近乎,反倒一个个羞红了脸,不约而同地把自己往角落里缩。望着那男子的眼神也小心翼翼的,仿佛生怕多看一眼就开罪了他似的,可是要把目光收回来,却又始终不舍得。
她们看着他,他却毫不理会,只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另一名男子。
奈落已经站在整条花街上规模最大的一家游女屋门前,小声地跟老板商议起价格了。老板是位颇有年纪的老妇人,大约收到的价格不错,她皱巴巴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不停地点着头。
方才那几名游女见有生意可做,便迅速地抛弃了杀生丸,探头探脑地凑到了奈落身边。若论起相貌,虽然这边这位五官阴柔,略欠缺了一点英气,但胜在和善文雅,嘴角又挂着笑,一看就是温柔多情好相处的性子。
“这位俊美的客人,既然来玩,就叫小桃来陪您吧?小桃学过尺八,给您吹曲子听好不好呀?”
“客人客人,吹曲子弥月也会,弥月我啊,会吹《花岳》,那可是最近才从京都流传来的曲子!”
“光吹曲子有什么意思,不如您带我们几个一起,我们陪您打花牌呀!”
“……”
游女们围着他,叽叽喳喳地推销着自己,奈落漫不经心打量一圈,似乎觉得相貌都还过得去,便点一点头,笑着说:“好啊。你们都一起来,人多也更有趣些。”
见他如此好说话,女孩子们都觉得今晚遇到了难得的好客人,欢呼一声,便簇拥着想要把奈落引上楼。
“奈落。”背后一个清冷冷的声音响起。杀生丸依旧站在街道中央,没有移动半分,只出声叫住了他。
黑发的人类青年身形微微一顿,回过头来,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有何指教,杀生丸大人?”他上下打量白色的大妖,小心地观察他的表情,嘴里却满不在乎地说道,“该不会是怯场了吧?……要不然,您留在外面看门,我进去玩,这也是可以的。”
……只有狗才负责看门。
若遇到旁人这么讽刺他,杀生丸定然毫不犹豫手起刀落,彻底封住那些讨厌的嘴。如果面对的是以前的奈落,他肯定也同样如此。但不知为什么,现在听到这样的话,他心底固然不太高兴,但有趣和好笑的情绪竟然更多——奈落这个家伙,就算变成人类,可牙尖嘴利和睚眦必报的性格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杀生丸看了他片刻,半晌轻笑一声,无奈摇了摇头:“我的确是第一次来。不过看你这么熟门熟路,该不会是常客了吧?……还是说,你以前来此处时,并非是以客人的身份?”
不是以客人的身份,那还能以什么身份?
这句话似乎不小心戳中了什么,奈落脸色一僵,瞪了他一眼,从鼻腔里发出重重的哼声:“休想再从我嘴里打探出更多事了,我以前扮过谁,用过什么身份,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
杀生丸不紧不慢道:“我并没有想问。但看你的反应,答案很明显了。”
“……”奈落像被堵了一口气,又没能说出话来,围着他的游女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都一脸不明其意。
这时,杀生丸已反客为主地越过他朝楼上走去,走了一半又回过头:“……哪个房间?”
老板见状,赶紧快步上来帮打了圆场:“这位客人稍待,我带您去。”
片刻之后,他们已经坐在了游女屋最高层的宽敞房间里。门扇之外紧邻着一座露台,正对着举办祭典的街道,站在栏杆前几乎可将祭典上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是个很好的位置,奈落确实很会选地方。
一名游女果然拿出一副花牌,在茶几上摆好,殷勤招呼大家赶紧上手。杀生丸并不理会,自顾自站在露台上,眺望远处参差的房屋之间,人流与灯火组成的长龙在缓慢流动。其他人察言观色,见这位客人虽然拥有一张俊美得不像人类的脸,但却少言寡语宛若冻了千百年的冰山,自然也不会凑上前去自讨没趣,反正能招呼好另外那位客人也是一样。
奈落便很好说话地陪着几个游女玩花牌,他牌技似乎不弱,但几轮下来,也有输了的时候。杀生丸偶尔回眸,便见他被女孩子们围着灌酒,几盏下来,苍白的脸上晕开两抹薄红,殷红的眼眸映着烛火亮晶晶的,周围的莺莺燕燕反倒没一个及得上他好看。
杀生丸皱了皱眉,心想这家伙什么时候染上了酒瘾,正要出口劝止,忽然看见奈落抬起眼睛,眼神十分清醒,半点喝醉了的迹象都没有。
奈落说道:“……歌声?”
杀生丸一怔。
奈落把目光转向他:“唱得相当好呢。杀生丸大人,你怎么觉得?”
杀生丸凝神静听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如实说道:“我没听到什么歌声。”
“?!”奈落有些诧异,明明杀生丸作为强大的犬妖,听觉比自己厉害得多,不可能自己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对方半点没听到。可是按照他对杀生丸的了解,又知道那家伙肯定不会说谎。
游女们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名叫做小桃的游女大着胆子说道:“客人,我们也没有听见歌声呢。”
奈落说道:“怎么可能?虽然断断续续,但一直在唱啊。”他观察着其他人的表情,再次确认,“你们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几个游女都纷纷摇头。这时杀生丸问他:“唱的什么?”
奈落又侧头听了片刻,见房间角落里正好摆着一把三味线,便拿过来立在怀里,轻轻拨弄几下,串成一段悠缓却又带着点凄凉的曲调。他跟着轻轻吟道:“风花雪月尽散,两袖清风孤影……朝夕盼君至,君却舍我……闻声悲叹,夤夜难眠,此生多舛,何人怜惜……溺亡爱欲海,罪孽重如山,悲恸惊天地,怨念恨鬼神。”吟到这里,他又略停了停,说道,“没有了,又从头开始唱了。”
几名游女起初还没什么反应,但随着他一句一句复述歌词,她们的脸上不约而同地开始发白,浮现出某种可称为恐惧的神色。
奈落打量她们一眼,半开玩笑道:“怎么,我念得真那么难听?”
“不……不是的。”小桃的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坚持说了下去,“请客人不要再提这首歌了,据说它会引来妖怪。”
奈落挑眉:“……引来妖怪?”
小桃点点头,见面前的俊秀青年微微睁大眼睛,一脸十分好奇的表情,连一直站在露台上的那位客人也直了直身体,不动声色地望向这边,便大着胆子说道:“这首歌的名字叫做《雪》,听说是花街上一位前辈的成名曲,但我们都没见过那位前辈,游女屋的妈妈也很少提……只是叫我们绝对不要挑这首歌表演给客人……听说……以前有姐姐们不听劝,硬是唱了这首歌,结果还连累着客人一起全都在房间里诡异地死去了……”
奈落听她如此说,低下头思索:“……只要唱了歌就会死?……诅咒?还是别的……”他想了片刻,但一时也找不到思路,等再抬起头来,蓦然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杀生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露台回到了屋里,正襟危坐在奈落面前,十分严肃地盯着他。
奈落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杀生丸默不作声地打量了他一圈,甚至还微不可查地用鼻子嗅了嗅,才说道:“从现在开始,不要离开我的身边。”
奈落这才反应过来,虽然只是复述,但从某种意义上,自己刚才也确实“唱”了那首歌。虽然知道杀生丸是表示担心的意思,但无论如何,他就是有点不爽:“……我没事。”毕竟也曾经做过大妖,要是一头栽在这种不入流的小把戏上就太丢人了。
杀生丸还要说些什么,忽然脸色一变。
外面街道上,熟悉的妖气一闪而过。
奇怪了,今天明明是朔月,按说哪一天都有可能,只有今天最不可能。可他的嗅觉又绝对不会出错。
紧接着,兵刃相交的碰撞声和打斗时的呼喝声响起,还夹杂一个陌生男人惊恐的叫喊:“救命!快救命!法师大人!那个半妖!那个半妖要杀我!”
他立刻分辨出了交战双方的身份,除了那个陌生男人之外,在场的还有弥勒、珊瑚夫妇,而他们所面对的敌人……是刹那。
【犬夜叉/杀奈】轮回之绊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一行人被一路引到了寺院最深处,住持所居住的精舍门前。这所房屋并不像寺院其它地方那样修建得金碧辉煌,反而朴素得格格不入。院落之前种着一丛翠竹,细细的流泉从院外引入,绕过翠竹,流入中央的一汪小池。流泉之旁架着一座竹制的添水,被泉水灌满之后,竹筒翻转,敲击在一旁的手水钵上,发出“空、空”的响声。
院落之外香客的喧闹早已不复耳闻,此刻惟听此声,反倒异常幽静。
引路的僧人回过身来,对他们施礼道:“小僧就送到此处,请各位贵客自行前往。真澄师父在屋中已久候多时了,只是……”他迟疑一下,压低声音,“只是他不久之前除妖时受了伤,眼下身...
第六十三章
一行人被一路引到了寺院最深处,住持所居住的精舍门前。这所房屋并不像寺院其它地方那样修建得金碧辉煌,反而朴素得格格不入。院落之前种着一丛翠竹,细细的流泉从院外引入,绕过翠竹,流入中央的一汪小池。流泉之旁架着一座竹制的添水,被泉水灌满之后,竹筒翻转,敲击在一旁的手水钵上,发出“空、空”的响声。
院落之外香客的喧闹早已不复耳闻,此刻惟听此声,反倒异常幽静。
引路的僧人回过身来,对他们施礼道:“小僧就送到此处,请各位贵客自行前往。真澄师父在屋中已久候多时了,只是……”他迟疑一下,压低声音,“只是他不久之前除妖时受了伤,眼下身体还十分虚弱。因此小僧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诸位见到师父后谈话尽量简短直白一些,他毕竟年纪大了,小僧担心……”
永远立刻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们会尽量快的,请你放心!”
僧人对他们感激地一笑,绕过众人,径自朝院外快步行去了。
永远和刹那对视一眼,又望向身后的父亲大人和奈落,见他们没什么反对的意思,便率先向前走去,扬声说道:“真澄大师,我们前来打扰了!”
屋子里立刻响起回应,果然是不久前才见过面的那位有趣的老和尚,只是比之当时的中气十足,此刻这声音显得虚弱了很多:“……永远小姐,刹那小姐,许久不见了。”他顿了一顿,又说道,“还有另外两位也是,奈落施主,杀生丸施主,不死原城一别,当真别来无恙……赶紧进屋子来吧。”说完这句,屋子里响起一阵低低的咳嗽声,听起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别来无恙?
但某只大妖怪似乎说过,自己从未见过那个老和尚。
奈落微带诧异地瞟了杀生丸一眼,但未多说什么,只一扬头,说道:“失礼了。”便跟着永远和刹那一起推开门,进入了房间。
杀生丸站在后面,被刚才那一眼看得有点不自在,脸上虽然始终保持着一成不变的冷漠,但脚底的步伐却不自觉地落后了几分。等进入屋子,便看到那位老和尚披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袈裟,坐在屋子正中央,虽然背脊挺得笔直,但整个人好像老了二十岁,脸色蜡黄得可怕,额头上的皱纹也深了许多。
此刻其他三个人都各自找了个空蒲团坐了下来,杀生丸环顾一周,也拎了个蒲团,来到奈落身侧,挨着他坐下了。
真澄大师还在低声咳嗽着,直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停下,低低地喘着气。此刻倒是奈落先开口了:“方才听闻您除妖时受伤,现在一看,怕是伤得有些严重。大师法力高深,等闲妖怪连伤您一根毫毛也做不到,不知是何方神圣能有如此作为?”
真澄大师闻言,抬起眉毛看了他一眼,随后苦笑道:“奈落施主说得不错。今次之事,固然怪我一时不慎、未作防备,但对方也绝非等闲之辈。反而应该说,伤了我的是一个棘手的大麻烦。”他微微一顿,又说道,“而且……这个麻烦也与诸位前来相询之事大有干系。”
“……哦?”
这时屋门重又被推开,两个小沙弥捧着茶盏走进来,轻手轻脚地给大家沏上热茶。两个小姑娘连忙轻声地道谢。
奈落殷红的眼眸淡淡扫过他们,状似无意地问道:“说起来,上次您到访不死原城的时候,身边也跟着个贴身伺候的小和尚。又聋又哑的,叫人看着真可怜……名字好像是叫做……嗯,叫做真罗来着。今天怎么没见着?”
刹那和永远也跟着问道:“对啊,真澄大师,那个小真罗现在怎么样了?”
真澄大师脸上的苦笑变得更苦了,连眉毛都缩成了一团,一直等两个小沙弥沏好茶出去关上了门,他才开口说道:“……奈落施主真是敏锐。我说的大麻烦,就是那个孩子。”他捧起茶水抿了两口,声音变得滋润了一些,“我知道诸位因何而来,接下来,还是由我向诸位把故事从头至尾一一道来吧。”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正襟危坐地听他讲述。
故事的开头,跟他们从弥勒那里听来的一样,数百年前某位高僧远渡重洋,从遥远的异国带回来一部异常贵重、法力强大的佛经。在大臣的建议下,经书被供奉在京都附近的刑场,用以度化处以极刑的罪人。即使心怀邪念、犯下重罪,但只要以鲜血洗涤此身,便能得以顺利升天,这被视为天皇陛下赐予的仁慈。
一开始一切都十分顺利,那部佛经果然法力无边,僧侣和法师们念诵着其上的文字,净化了无数的恶灵与妖魔,就连常年阴气沉沉的行刑场也一改往日气氛,仿佛沐浴在了慈悲佛光之下。
然而……
世人的罪孽太深、太多、太重,远非一部佛经所能消除。
那是一段很不平静的日子,宫廷中明争暗斗、纷争不断,又恰逢天灾荒年,民众食不果腹,四处盗匪滋生,各国境内十室九空、尸横遍野。那一年,被判处极刑、死在刑场的人也尤其多,刑台上的血从未干涸过。
只不过,那些死去的人却并非全是罪大恶极之辈。
其实,真正恶贯满盈之人若死在刑场之上,算得上死得其所,怨气往往不算特别深重。反而是许多无辜之人,愿望未竟,一朝身死,执念通通扭曲成了怨念。那些怨念与憎恨异常强烈,纵使是最强大的僧侣或法师亲自主持,也只能将它们吸入佛经之内,根本无法净化,这样久而久之,经书内的怨念一点一点积攒下来,变得越来越强,最后竟然生出灵智,化为了邪灵。
两个小姑娘听到这里,都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惊讶地说道:“还能这样的吗?那可是佛经诶,竟然从佛经之中也能生出妖怪?!”
真澄大师闻言无奈地笑了一下:“只能说,世人的执念与罪业之盛,恐怕连佛祖都未有办法。否则地藏菩萨早就应该从地狱里出来了。”
“那然后呢?”
“然后……”
那邪灵逃跑了。
它自佛经之中诞生,自然也无法脱离本源。因为不愿留在供奉之地,它便诱惑了一个心性不坚的僧侣,附在那僧侣身上,操纵他偷走佛经,一路潜逃。
事情很快被驻守当地的其他人知道,大家便联手起来追捕,终于将那邪灵堵在一座山头之上,进行了一场最终决战。战斗持续了七天七夜,邪灵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无数僧侣、法师和巫女前仆后继,将自己的性命牺牲在了那里,但最后他们仍然失败了。
一个因为年纪太小而被留在战场后方的小沙弥等了良久,发现远处那些人类的嘶吼、法术的轰鸣、或者任何其它声音都消失了,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前去查看。而所到之处,成为了他一生挥之不去的梦魇——战场上静悄悄的,一个站着的人都没有了。鲜血浸透泥土,仿佛在绿草之下铺了一层红色的地毯。断臂残肢到处都是,更有一些尸体不知生前遭遇了什么,根本无法看出曾经的人形。
小沙弥害怕得全身发抖,却仍然鼓起勇气不断地前进着,翻找着,试图找出任何一个还有呼吸的人。最后他找到了。那是战场上唯一的幸存者,但也已经奄奄一息,他是那个曾经因为心志不坚而被邪灵附身的僧侣。
僧侣睁眼看到周围因自己而起的惨状,顿时痛悔不已,他心知自己也身受重伤,时日无多,便以心头一点热血为引,以性命为祭,向曾经用来保存经书的那只藏经筒施下了强大的封印咒语。也许是由于他曾被邪灵附身,他的咒语对付那邪灵竟然特别有效,被施咒的藏经筒成为了封印邪灵的特殊法器。
僧侣将藏经筒交给小沙弥之后,就立刻闭目死去了。而小沙弥拿着它,发誓一定要找到邪灵,如果无法净化,就将那可怕的家伙永远封印起来。
后来……
“后来,”真澄大师闭目微笑,“那个小沙弥,是我的太、太、太师祖。”
永远惊讶地上下打量着他:“……都过了那么久啊!”
“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那么,那个小沙弥成功了吗?”
真澄大师摇了摇头:“太、太、太师祖周游列国,流浪了一辈子,却始终未能再见到那邪灵。不过流浪的日子里,他反而无心插柳地教出了一大堆徒弟,就干脆把这个任务一直流传了下去。只要那邪灵还未被净化或者封印,继承了他衣钵的徒子徒孙就都要为此而竭尽全力……我也不例外。”
“那大师你受伤是因为……”
永远还要继续问,一直安静聆听的人类青年忽然插了句嘴:“听说,您十多年前从京都的清水寺借走了一只黄金的藏经筒,可就是刚才故事里的那一只?”
真澄大师点了点头:“不错,正是那一只。”
“怪不得明明是贵重的宝物,清水寺说借就借,一点不拖泥带水,原来是因为您与它早有渊源。”
“是啊。虽然我们这一脉一代一代不断有人寻找,但那妖灵也已经有数百年销声匿迹,仿佛就此消失了一般。因此在暂时不需要的时候,便拜托了清水寺的主持帮助保管。”
“那么您从清水寺借走藏经筒,自然是因为到了需要的时候,不是吗?难道……您见到那邪灵了?”问出这句话时,一个答案在奈落心中已经呼之欲出。
果然,真澄大师如他所料那般继续点了点头:“不光我见过了,各位施主应该也已经见过了。”
永远和刹那都露出诧异的神色,只有杀生丸自始至终地顶着张一成不变的脸,不过身体却稍微坐直了些。
只听真澄大师继续说道:“……不错,那邪灵就是真罗。”
【犬夜叉/杀奈】轮回之绊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与紫织道别,离开半妖村落后,几个人一路飞行,再没有遇到什么额外的变故,很快就到达了五明山。
茫茫密林之间,一座山崖高耸入云,四周陡峭不堪,唯有狭窄的石阶山道蜿蜒向上,一直通往山顶。山道之上立着一座又一座的鸟居,层层叠叠,环环套套,似永远也走不尽的迷宫。也许是接近深秋又时辰尚早的原因,山间起了浓浓的雾,终点处被影影绰绰的雾气所掩盖。缥缈的雾气之后,寺庙的影子时隐时现,偶尔露出一檐金色的屋角,倒映着太阳的光。
虽然地处偏僻,路又难行,但来拜佛的香客竟然络绎不绝。人们的身影不时在雾气弥漫的山道上来来往往,各个阶层的服饰...
第六十二章
与紫织道别,离开半妖村落后,几个人一路飞行,再没有遇到什么额外的变故,很快就到达了五明山。
茫茫密林之间,一座山崖高耸入云,四周陡峭不堪,唯有狭窄的石阶山道蜿蜒向上,一直通往山顶。山道之上立着一座又一座的鸟居,层层叠叠,环环套套,似永远也走不尽的迷宫。也许是接近深秋又时辰尚早的原因,山间起了浓浓的雾,终点处被影影绰绰的雾气所掩盖。缥缈的雾气之后,寺庙的影子时隐时现,偶尔露出一檐金色的屋角,倒映着太阳的光。
虽然地处偏僻,路又难行,但来拜佛的香客竟然络绎不绝。人们的身影不时在雾气弥漫的山道上来来往往,各个阶层的服饰皆能看见,有衣衫褴褛的穷苦农民和工匠,也有身着绸缎的富商与武士,甚至还有一位贵族模样的访客,居然是坐着驾笼由四名侍从抬上去的。
比起大部分时候都极其冷清的其它寺院,这间名为“苦乐院”的寺院可谓是香火丰厚了,倒也不愧为远近闻名的仙寺名刹。
原本是打算直接飞到寺院里去的,可没料到路上到处都是善男信女和僧侣,就算有浓雾遮掩,也依旧会有人瞧见。法师和妖怪互为死敌,越是信奉佛祖的地方,就越是厌憎和害怕妖怪。就这么贸然现身八成会引起恐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便只能降落在山脚之下。
奈落脸上挂着挑剔的神色,上下打量了杀生丸一番,然后从行囊里抽出一件斗篷,“呼啦”一声甩到他脑袋上。
“披上,把尖耳朵和脸上的妖纹遮起来。”奈落说,“我们是来拜访,不是来踢场子的。”
杀生丸沉默了片刻,任由那件斗篷歪歪斜斜地搭着,一时间没有动。
永远和刹那同时把心提了起来,对能够化形的妖怪来说,脸上的妖纹是他们区别于人类的特征,是高贵身份的证明,按照杀生丸的性格,如果有人敢这么要求他,肯定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不过白色的大妖只是斜睨了人类青年一眼,光芒一闪,妖纹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擦掉一样消失了。杀生丸扯下斗篷,一只手理了理长发,然后另一只手把斗篷扔回给奈落:“……用不着那么麻烦。”
奈落有点惊讶地挑眉:“原来你还有这个本事。”仅仅隐去妖纹倒也不算什么,但能做到这个,自然也能做到别的。
杀生丸笑了一声:“不过是微末的变化之术而已……毕竟我们犬妖一族,‘经常莫名其妙就冒出个新本事’。”
这话怎么听起来似曾相识。
奈落:“……”他隔了一阵,才不高兴地道,“这都是多久前说过的话了,你们犬妖一族,都这么爱记仇吗?”
杀生丸:“别人我不知道,不过我一向都很爱记仇。莫非你到现在还没认识到这一点?”
奈落:“……”
……认识到了。
他决定不再跟这条有毒的狗斗嘴,把斗篷往自己肩上一披,仰头看了看一眼望不到头的高耸山道,深吸一口气:“走吧。”
这时又有一伙儿来祈福的香客从山道上去了,身影渐渐隐没在浓雾里。他们隔了一点距离缀在那些信众后面,也跟着上了山。虽然山道陡峭而曲折,但好在时有人员往来,一级一级的台阶修整得也十分整齐,倒也不用担心失足滑倒。
不过很快地,奈落就开始后悔了。他从没意识到,一步一步地爬台阶居然是这么累的一件事。毕竟以前做妖怪的时候,来来往往也都是用飞的,何时像这样老老实实地靠两条腿爬过山?
侧眼偷偷朝旁边看去,两个小姑娘连蹦带跳地不见疲色,不时就窜到前面去了,又站在半路上等待他们。而杀生丸走路的速度不急也不缓,就那么淡定而沉稳地一步一步前进。相比较之下,奈落现在这具身体就算在人类之中也过于虚弱,渐渐地,他便感觉后背出了一层薄汗,衣服被浸湿,山间的风又大,吹在身上凉飕飕的。
他咬咬牙,怎么也说不出“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这样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过去就从没赢过杀生丸,如今情况更加不堪,他却偏偏不肯在对方面前示弱,仿佛在跟什么无形的东西较劲一样。
然而,身边之人呼吸愈发急促紊乱,这根本不可能逃过杀生丸的注意,这一次这只牙尖嘴利的犬妖倒少见地没有出言嘲讽,只是不动声色地伸臂一揽,一下子将人类青年揽到身侧,携着他一同往前走去。
“干……干什么!”奈落猝不及防,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才明白杀生丸这是让他借力。 腰间有一只胳膊稳稳圈着,果然轻松了很多。他脸上一热,虽然此刻四下无人,还是将肩上的斗篷往上提了提,盖住了脑袋,恨不得脸也包起来——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变成空气,不让旁人瞧见似的。
杀生丸原本一直目不斜视地盯着前路,此刻无意间看他一眼,竟有一瞬间转不开目光。斗篷的遮掩下,青年的面庞只露出一小半,下颌的线条秀雅而优美,瓷白的脸上淡淡的浅红还未褪去,眼睛也尴尬地低垂着,纤长的睫毛下,两只眼珠像精心烧制的红琉璃一样剔透漂亮。杀生丸身为活过数百年的大妖,见过的面目妖冶的人类或妖怪不知有多少,更何况对于奈落的面容,他又早已十分熟悉,按说不会有任何特殊的喜好,可不知为什么,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忍不住想再看看对方,多看一点,看久一点。
奈落此刻却根本不敢看杀生丸,只胡乱把目光甩向周围,自然没发现自己已经被对方打量了许久。过了一会儿,耳边响起大妖低沉的声音:“……我还以为你会挣开。”
这话一说,原本还在犹豫是不是应该推拒的某人反倒脑袋一扬,更深地往杀生丸的怀中扎去:“凭什么。既然有人乐意服务,我又何苦跟自己为难呢?更何况,这具身体固然孱弱,但如果不是因为你,也不至于连座山都上不去。”
他原本还想再添油加醋地多抱怨两句,但是杀生丸却出乎意料地沉默下来。这一下没有人与他斗嘴,感觉一点意思也没有,奈落便也收住了口,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地说:“……总之,你得负责才行。”
他本以为这种近于耍赖的话杀生丸必然不会理会,然而对方揽住他腰间的手紧了紧,隔了一阵,忽然低声说了句“好”。
奈落微微一怔,直觉哪里不太对劲,可还未细想,远处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到了到了!我们到山顶了!好大好漂亮的庙宇啊!”
这时已经到了上午,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穹之上,山中的雾气散了一大半,这座名气出众的山中禅院终于一点点地在他们眼前展露出真颜。
谁都没想到陡峭高耸的山头之上,竟然有一大片平缓的坡地,灰墙金瓦的寺院拔地而起,屋顶反射着阳光闪闪发光。不远处的其它山头上也有同样制式的建筑,彼此之间以吊桥连接,如此一来,院落连着院落,层层叠叠,气势竟然颇为恢弘。
前来拜佛的香客三三两两,有小沙弥和年轻的僧侣来回穿梭引导,将他们带入正殿。这时一位个子高瘦的青年僧人朝他们走来,面上带着笑意,想来是把他们也当成前来进香之人了。可是那僧人一开口,他们却都微微一愣。
“请问贵客可是杀生丸大人、奈落大人及永远和刹那小姐一行?”他躬身合十,姿态十分礼貌,“住持大师已经恭候诸位多时了。”
“等等!”永远率先惊讶地叫起来,“我们从未提前通告过,为什么住持——就是那位真澄大师——知道我们要来?”
僧人闻言笑了一笑:“住持大师法力深厚,时能窥探未来之事。因此事先知道几位大人即将来访,也不算稀奇。”
这么说起来,大家都想起来,当初真澄大师赴不死原城安魂祈福之时,好像的确提到过自己懂得一门叫做“占命”的法术。
奈落走上前去,也同样向僧人合十回礼,说道:“既然如此,那便烦请您引我们前去吧。”
那僧人便不再多说什么,带着他们从正殿旁侧绕过,朝深处僧侣们日常起居的院落走去。走到一处偏院之时,只见有几个来拜佛的香客聚在神龛之前,正聚精会神地小声说着什么。永远和诸叶好奇凑上去,发现那神龛前摆着用来占卜的灵签。
僧人见两个小姑娘一脸跃跃欲试,便笑着邀请道:“这些灵签日常便是供给前来祈福的各位贵客们使用的。如果二位小姐有兴趣,也大可以试上一试,据说非常灵验。……不过要是求到了不好的,也请不要哭鼻子。”
“哼,我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掉眼泪呢!”刹那听他这么一说,居然被莫名其妙激起了好胜心,立刻便在那僧人的指点下从签筒中抽到了一支竹制的灵签。她低头看了看竹签上的文字,先是雀跃地叫了一声“大吉!”但随后秀气的眉毛蹙起,有点不高兴地把它递到了奈落手里:“……剩下的看不懂。”
这些签文也都是用汉字写的。对两个小姑娘来说,同样每个字都认识,可连起来就读不明白了。
奈落嘴角挂着忍俊不禁的笑,接过来看了看,念道:“大吉。红日当门照,暗月再重圆;遇珍须得宝,颇有称心田。”
两个小姑娘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不约而同地问道:“什么意思?!”
奈落想了想,说道:“总而言之,是有好事要发生的意思。而且……”他的眼睛微微弯起,接下来笑得颇有些意味深长,“似乎是‘那方面’的好事。”
“‘那方面’?哪方面?”
“……桃花运那方面。”
“诶?!”刹那一下子被他闹了个大红脸。而永远扑哧笑出声来,随即挽起袖子,一脸毅然决然:“我也来试试!”
她抽出来的签也是“大吉”,后面跟诗云“凿石方逢玉,淘沙始见金;青霄终有路,只恐不坚心。”据说,是只要坚定努力,无论什么愿望都能达成的意思。
两个小姑娘抽完自己的,自然而然就把目标锁定到了此行同来的另外两人身上。她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副想看他俩能抽出什么签又不好意思开口的表情。
奈落挂着一脸和善的微笑,绕到杀生丸背后,伸出手指在他后腰处戳了戳。“快去。”他说,“这可是你的女儿们想看。想跟她们搞好关系,这种时候就赶紧去。”
杀生丸哼了一声,语气颇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淡定地踱到神龛前,从中抽了一支。
“大吉。七宝浮图塔,高峰顶上安;众人皆仰望,莫作等闲看。”奈落接过竹签,把签辞一字一字念完,随即转头看向杀生丸,眼神中似乎多出某些难以言明的情绪,“众人仰望……莫作等闲……这签似乎还真的有点道理。”
杀生丸依旧一副不太在意的模样,但隔了片刻,他对奈落说道:“你呢?你不试试?”
奈落迟疑片刻,摇了摇头:“我的运势一向很差,八成是上辈子坏事做多了。”他说完这句,又有点不服气地说道,“话说回来,你们三个竟然同时抽到了大吉,如果不是你们犬妖一族全都天道眷顾,那就是这些灵签除了‘大吉’,没有别的。”
“并非如此。”那僧人听他这么说,这可是事关寺院行业道德的事情,立刻开口辩白道,“我们苦乐院所提供的灵签中,必定有三分之一是‘凶’或者‘大凶’,就算会惹得香客不高兴也从来未曾改过,奈落大人还请不要这样说。”
奈落闻言轻哼一声,没再说话。众人见他袖手站在一旁,虽然盯着签筒,却没有要抽签的意思,便打算往前走了。可刚一转身,就听到一声轻响,奈落手中已经多了一支签。
青年垂眼瞄了一眼上面的经文,脸色微微一变,随后飞快地把它藏在了袖子里。虽然永远和刹那立刻飞奔过来,好奇得像见到新玩具的猫一样绕着他转了好几圈,他也没再拿出来。
不过杀生丸正好站在奈落身侧,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却也足够他看清签上的内容。
“大凶。欲理新丝乱,闲愁足是非。只困罗网里,相见几人悲。”
*签文来自东京浅草寺汉字一百签
*顺便,就算所有的签都是“大吉”,奈导也肯定会因为某个极不可能的巧合,抽到“大凶”。
【犬夜叉/杀奈】轮回之绊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百羽觉得自己痛得快死了。
那只可恶的白色大妖怪下手很重,他的半边胳膊连着翅膀折断之后没能得到及时的治疗,现在连动都没法动一下。
可恶……区区半妖村落,为什么会有那种级别的大妖怪存在啊!他跟那些低贱的半妖有什么关系?!
必须得赶紧逃走,要是那只大妖怪心情不好,随随便便就可以弄死自己……
“喂。”
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悦耳而轻快。
百羽抬头,发现是那个人类。
明亮的月色从洞口处照进来,在人类的轮廓周围抹上一层浅淡的银白,让他浑身上下...
第五十九章
百羽觉得自己痛得快死了。
那只可恶的白色大妖怪下手很重,他的半边胳膊连着翅膀折断之后没能得到及时的治疗,现在连动都没法动一下。
可恶……区区半妖村落,为什么会有那种级别的大妖怪存在啊!他跟那些低贱的半妖有什么关系?!
必须得赶紧逃走,要是那只大妖怪心情不好,随随便便就可以弄死自己……
“喂。”
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悦耳而轻快。
百羽抬头,发现是那个人类。
明亮的月色从洞口处照进来,在人类的轮廓周围抹上一层浅淡的银白,让他浑身上下像是故事传说中的妖怪或神灵一样透着不真实感。因为逆光,难以看清他的神情,惟有两只透着殷红的眼眸在黑暗中隐隐反光。
百羽盯着他,片刻之后用沙哑的嗓音问:“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人类说,绕着他转了一圈,似乎在检查那些绑着他的绳索和符咒是不是足够牢固,“……看你死了没有。”
百羽不屑地哼了一声:“……区区一点小伤,还不至于要我的命。”
“看来的确如此。”人类确定了百羽根本没办法凭自己逃走,便回到了原地,歪着脑袋打量他,“不过伤在翅膀上,飞是飞不起来了。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这话应该问你们。你们要怎么处置我?”
“这可说不好,得看紫织的意思。”
“紫织……”这名字激起了百羽的反应,他忽然扬高脑袋,问道,“那只母蝙蝠……她拿到我的血,现在肯定已经解毒了吧?”
这次人类没有立刻回答,隔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倒挺关心那只母蝙蝠的。”
“你在开什么玩笑!她要是还没死,下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我肯定亲手……”百羽的声音猛地提高,随后忽然想起什么,“等等,你居然也敢叫她母蝙蝠?!”
“你都叫了,我凭什么不能叫。”
“凭你一个低贱的人类……”
“可她也只不过是个低贱的半妖。我再多说几遍,母蝙蝠、母蝙蝠、母蝙蝠。”
“你他妈的……!!!”百羽猛地挣起来,如果不是被绳索和符咒限制住,他现在肯定已经扑到那个人类身上了,“可恶的家伙!今天要不是上你的当,我现在怎么会在这里!我要杀了你……”
然而人类正好停留在他所能到达的距离之外一点点的位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狼狈挣扎扭动,最后干脆抖抖衣服的下摆,在原地坐了下来。
百羽发觉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伤到对方半分,翅膀上的毒羽在挣扎中四处散落,飞到对方身上也没有任何效果,只好重新趴回原地,嘴巴里不停地咒骂着,大约是狡猾的人类都应该去死之类的。
人类一只手撑着脑袋,蹙眉听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翻来覆去只会那么几句吗?真没意思……不过话说回来,紫织说你以前追求过她,我原本还不信,现在觉得……”
这句话简直有爆炸般的效果,百羽一下子又差点跳起来,折断的翅膀不断扇动,扑打在绳索上,剧毒的鸩羽又雪片似的四处乱飞:“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追求她!那种愚蠢的半妖,根本不值得我正眼……她居然还敢摆出那副傲慢的样子!我要让她看看,弱小的半妖只配对真正的妖怪俯首帖耳……”
“你冷静一点,翅膀都要秃了。”
百羽忽然停顿了一下,仿佛意识到什么,声音里多了一点莫名的情绪:“紫织跟你说的?她这么认为?”
奈落:“……骗你的,紫织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你!”百羽发觉自己被这个狡猾的人类三句两句给耍了,正要大骂出口,忽然听到对方又来了一句:“毕竟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百羽一下子又坐不住了,声音再次提高:“……什么!谁!她喜欢的人是谁!是不是那个白色的妖怪!”
奈落轻咳两声,正要唯恐天下不乱地说一句“是”,忽然感觉背后一阵隐隐的烧灼,似乎有两只眼睛正充满威胁地瞪视自己,赶紧改口道:“……当然还是骗你的。”
“你这个王八蛋的嘴巴里究竟有没有真话!”百羽觉得自己要崩溃了,翅膀疯狂舞动,就算真的秃了他也顾不上了:“……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奈落两手一摊,表情十分无辜:“可你怎么这么好骗啊!”
就在百羽理智彻底绷断,浑身被可怕的怒气所充斥,一心想要挣脱束缚杀死面前的人类时,一个冰凉的声音询问:“……其实你并不真的讨厌半妖,不是吗?”
他一怔,心中陡然一片空白。
两只殷红的眼眸如同阴燃的炭火,在黑暗中发出奇异的光亮,那光亮并非如同太阳、月亮或星辰那般澄澈与干净,反而笼罩着一层浑浊、阴暗的光晕,让人联想起某些不祥的事物,比如死亡,比如毁灭,比如地狱深处永世燃烧的漆黑烈火。
脑海里仿佛被一枝箭直穿而过,所有的防御瞬间瓦解。
……对了。
他本来并不讨厌半妖的。
然而,是半妖先伤害了他和他的族人。
鸩妖一族本来并没有那么脆弱,但那只半妖却趁他们刚刚进食完毕,最虚弱的时候发动了攻击……鸩以毒蛇为食,进食之后需要消耗大量的妖力对付体内的毒性,如果在那个时候遭到攻击,他们根本就无力抵抗。
那家伙想要的是他们的鲜血和毒羽。百羽曾亲眼看见,就在他的面前,族人的羽毛被大把大把地撕落,血液如泉涌般流淌,一直到干涸。
全族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了。
他要复仇。
他要变成最强的妖怪。
他会找到仇人的,他要杀掉他,再杀掉世间所有的半妖。
……
强烈的邪气从倒伏在洞窟中央的妖怪身上迸发而出,月光不知什么时候被完全掩去了,整个洞穴陷入绝对的黑暗。同时刮起了风暴,冰冷刺骨的寒风夹杂着凄厉的尖啸,如同无数怨鬼齐声嚎哭,似乎要将所有在场的生灵都拉进地狱里去。
那个人类在哪?杀了他、杀了他……
鸩妖凭借灵识在洞窟中一寸一寸搜索,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的伤口似乎不痛了,绳索和符咒也不知哪儿去了,他现在忽然充满了力气,觉得自己变得异常强大。那个可恶的人类,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只要一碰到他,就可以立刻将他撕成碎片!
探出去的灵识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
找到了!
他正要化身为利刃撕开挡在面前的可恶家伙,却在碰触的一瞬间,仿佛像被烫了似的发出凄厉的惨叫。
黑暗之中什么东西骤然发出光芒。他花了一点时间才意识到,那是佛家的除魔法咒所独有的光芒,明亮而纯净,炽烈又温和,是只有最虔诚的高僧怀着最坚定的信仰,才可能做得到的……
萦绕在他身体四周的,给予他无穷力量的邪气消失了。
他骤然倒在地上,四肢变得异常沉重,仿佛浑身上下被套了一层重甲,抬都抬不起来。他觉得疲惫极了。
对了,那个叫紫织的女人……
真是愚蠢,竟然还想把半妖们联合起来,建立起村落……
他应该杀了她的。
可是……
奈落站起身,低头盯着手中的锦袋看了片刻,又若有所思地把目光扫向倒伏在不远处的百羽。鸩妖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体也没有起伏,已经死得透了。
一只手虚虚按在奈落背上,此刻撤了开去。白色的大妖从黑暗中现身,也跟着看了看死去的鸩妖,随后撇过视线,微微叹了口气。
“怎么了?”奈落听见叹息,立刻问他,“又有哪里不满意?”
杀生丸摇摇头:“你要验证御守的功效,有的是其他办法,没有必要这样冒险。……强行施展读心术,刚才如果不是我在,你说不准已经耗尽妖力,现在倒在地上的就不是他而会是你了。”
奈落闻言,满不在乎地一笑:“正因为有你在,我才敢这么做啊。”
杀生丸皱眉问道:“你不是因为担心积累因果,已经不再轻易杀人了吗?”
奈落一脸惊讶:“怎么是我杀的,明明是你杀的啊。如果不是你主动借给我妖力,我自然施展不了读心术,也无法激出他心中的怨恨和邪气,更不可能让他被御守所净化杀死了。所以一切的一切,还要多多感谢杀生丸大人才是。”
“……”杀生丸忽然有种自己猝不及防地又被利用了的感觉,刚想发火,却又找不准应该从哪里发火。
这时奈落又开口说:“不过就算不用这个法子,我也总得弄死他才行。”
杀生丸:“怎么?”
“还不是你提醒的,叫我少招惹仇家?”奈落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可是这个家伙惹都已经惹了,也没办法退回去重来,那就只能先下手为强,不然以后等着他来报复我吗?”
“……”这都是些什么歪理,怎么你杀了人,最后居然通通都怪到我的头上?
杀生丸一阵无奈,谁知奈落忽然换成一副正经的神色,飞快地说起了正事:“我原先就觉得,那个御守‘净化’邪气的方式很不对劲,如今亲自使用一次,更加验证了这个想法。”
杀生丸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被‘净化’的对象会死去这件事?”
奈落微微点头:“除非施展对象是纯粹的‘邪恶’,否则任何净化法术都不可能会伤害他的性命。这只愚蠢的毒鸟怎么看都算不上‘邪恶’,最多是因为心怀怨恨从而浑身上下缠满了邪气而已,所以……恐怕不是‘净化’。”
“不是‘净化’,那是什么?”
“是……”因邪念而生,曾经几乎等同于“邪恶”本身的前半妖沉吟着,最后缓缓吐出了两个字,“‘吸收’。”
【犬夜叉/杀奈】轮回之绊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一个消息很快在附近的妖怪之中传开了。
那个“最像人类的半妖”找到了。
妖怪们急匆匆地奔走相告,商量要找个恰当的日子一起重新去袭击半妖村落。叫做百羽的黑色鸩妖隐藏在浓密的枝叶中,听着脚底下的杂碎妖怪们也在讨论这个消息,嘴角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这些无用的家伙,一个个简直胆小如鼠,连对付半妖都要成群结队、呼朋引伴,也不知道还能做成什么事。那个半妖村落里,除了叫做紫织的女性还稍微有点实力之外,再没什么值得在意的角色。而如今紫织伤在自己的鸩毒之下,无力支撑结界,哪怕把他们全杀干净,也不费吹灰之力。
…...
第五十七章
一个消息很快在附近的妖怪之中传开了。
那个“最像人类的半妖”找到了。
妖怪们急匆匆地奔走相告,商量要找个恰当的日子一起重新去袭击半妖村落。叫做百羽的黑色鸩妖隐藏在浓密的枝叶中,听着脚底下的杂碎妖怪们也在讨论这个消息,嘴角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这些无用的家伙,一个个简直胆小如鼠,连对付半妖都要成群结队、呼朋引伴,也不知道还能做成什么事。那个半妖村落里,除了叫做紫织的女性还稍微有点实力之外,再没什么值得在意的角色。而如今紫织伤在自己的鸩毒之下,无力支撑结界,哪怕把他们全杀干净,也不费吹灰之力。
……半妖,全都该死。
妖怪中的异类与低贱人类结合的产物,他们只配成为真正妖怪们的食粮。只有真正的妖怪才能成为强者……
至于那个“最像人类的半妖”……
浓雾在枝叶中氤氲翻卷,等再度散去,一只黑羽红喙的妖鸟展开双翼,激起的狂风将树从刮得沙沙乱响。树下的妖怪们被声音惊起,抬头一看,认出那是谁之后,各自惊叫一声,瞬间跑的跑,飞的飞,不见了踪影。
半妖村落坐落于两山之间的细长峡谷中,这里的居民一旦成年便会自动离去,留下的几乎都是些半大不小的孤儿,力量十分微弱,过活的本事也不怎么高,因此村落虽然经营多年,但看起来始终破败不堪。如果没有那道异常坚固的结界,早在很久之前,这座村落便会不声不响地消失在众人的传说里了。
百羽抢在群妖之前到达时,看到村落中的孩子们正凑在一起忙忙碌碌地准备晚饭。与以往不同,在一群衣衫破旧的小孩子之间,多了三个大人的身影。说是大人也不准确,因为其中的两个都是看起来将将成年的半妖女孩,只有第三个高高瘦瘦,一头海藻般的乌黑长发用发绳束在脑后,是个二十来岁青年的模样。那是一个人类青年。
两个女孩和孩子们跑前跑后,淘米煮粥,把捉来的鱼架到火上烤,忙得脚不沾地,他却袖手在一旁看着,偶尔侧着脑袋插一句嘴,不知说了什么,但大约十分有趣,孩子们嘻嘻哈哈地全都笑了起来。
百羽躲在山岩之后,一双眼睛仔细地搜寻着,除了那个人类青年外,在场的半妖们看起来都差不太多,实在比较不出谁最像人类。莫非消息说错了?他迟疑一阵,再次扫视那些兴高采烈的半妖,现在他们已经做好晚饭,准备分给大家吃了。
对了,紫织在哪里?虽然那只母蝙蝠中了自己的毒,构不成什么威胁,但倘若她不在,少去一个麻烦,行动起来终究要方便一些。
所以,他们把那个最像人类的半妖藏到哪儿去了?到底有多像?如果真的那么像,岂不是会和人类一模一样?
忽然,百羽意识到了什么。
和人类……一模一样……
黑发的青年正在跟一个半妖小孩说话,随后从衣服里摸出几粒糖果,递到那孩子手里。说话之时,漂亮的眉目神情温和,乌黑蜷曲的长发随动作滑落,如同黑色瀑布般流泻而下,本就苍白的皮肤被衬得如同庆典神龛中的白瓷娃娃一般,仿佛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长得这样好看,如果吃到肚子里,不知道味道如何呢?
就在青年结束谈话,一步一步踱到村落边缘,仿佛有些无聊般地眺望风景的时候,四下里忽然响起尖锐的风声,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翼猛然张起,毫不犹豫地扑向他所站立的位置——然而紧接着便冲进了不知何时拉开的绳网里。
百羽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被什么东西劈头盖脸地狠狠缠住了。张开的翅膀无法挥动,羽毛被勒得凌乱变形,他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般,重重地一头栽倒在地,激起漫天飞扬的尘土。
四周兴奋的欢呼声响起来:“捉到了!成功了!”两个半妖女孩飞快凑上来,每个都戴着一双厚厚的鹿皮手套,一前一后死死地把百羽按在地上,又用结实的绳子绑了几圈,这下纵使如何挣扎,也肯定是挣脱不开了。百羽缓过一阵眩晕之后,这才明白自己上当了,只好勉力支撑起一个端坐的姿势,愤怒地一个个盯着在场的半妖们,嘴巴紧紧咬着,一言不发。
那个人类青年——现在百羽确定自己猜错,对方大概真的是个人类——依旧一副不紧不慢的神气,轻声提醒大家离鸩妖远一点,因为那种剧毒哪怕只是稍微沾上一点儿都有可能致命。正在这时,不知从何处转出一个一身白色和服、披着半肩皮毛的俊美妖怪来。百羽看见他吓了一跳,身子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刚才想是对方特意隐藏了气息,因此没有叫他察觉,但现在那只妖怪浑身上下的妖气强盛得几乎能凝出实质,当世能达到这种级别的妖怪根本寥寥无几。
糟糕!为什么这种级别的大妖怪会出现在一个全都是低贱半妖的村落里?!百羽开始拼命后悔自己今天太过莽撞,怎么一点事前调查也不做,竟就这么直接闯了过来?
白色的大妖怪表情看起来不太高兴,金色的瞳眸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就不感兴趣地转向了一边。那个人类青年却半点不受影响,一脸笑盈盈地搭话:“怎么样,很顺利吧?我早就说了,不用你出手。”
大妖怪不置可否,隔了一会儿才说道:“用不着这么费事,就算直接硬碰硬动手,永远和刹那也不会输给这种水平的家伙。”
“我知道啊,毕竟是杀生丸大人的女儿们,就算有一半人类血统,也不是普通妖怪所能匹敌。”青年的脸上依旧挂着笑,说话的嗓音听起来柔和又轻快,“可是鸩妖毕竟有毒,还是动动脑子,稳妥一点比较好。”
然而大妖怪的脸色看起来更不好了,他看了看地上裹着百羽的绳网,又看了看不远处两个还沉浸在兴奋中的小姑娘,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虽然说人类对付猎物时也常常采用设陷阱布网的方法,网也是用麻绳而不是蛛丝织成的,可是这种“动脑子”的方式,偏偏就让他错觉自己的女儿们被奈落给教成了两只小蜘蛛。
犬妖最厉害的武器难道不应该是爪和牙齿吗?
“怎么啦?”青年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色,“有哪里又让你不满意?”
白色大妖怪摇了摇头,沉默着退了开去。青年显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不再理会,而是指挥小姑娘们说道:“赶紧从那家伙身上取一点血来……戴好手套。”
百羽再次被按紧,嗤啦一声,他的左臂袖子被划破,一把刀贴过来,沿着胳膊一划,乌紫色的血液沿着伤口往外冒,一个半妖小男孩赶紧过来,拿出一只陶罐接住。
他浑身上下动弹不得,只好侧着脑袋盯住自己的伤口,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人类捉住马上要屠宰的山鸡——不行!对妖怪来说,这种死法太屈辱了!就在不久之前,他也曾经亲眼目睹过,自己的同类被……
陶罐并没有多大,很快血液就要溢出来了。小男孩往后撤开,用盖子盖住罐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罐子上,谁都没有关注被按在地上的妖怪。忽然间,尖利的啸叫冲进耳朵,刹那和永远被同时撞开,只觉得某种让人从心底深处泛起寒意的气息从面前炸开。
黑色的影子朝在场唯一的人类冲过去,大约因为他看起来是最脆弱的一个。
她们不约而同地叫起来:“奈落!小心!”想要上前去救,可鸩妖速度实在太快,根本来不及。
就在那一瞬间,闪电般的白光一闪,什么都没看清,就觉得那道黑影被什么一挡,生生地反弹回去,重重撞回地上,伴随一声痛苦的惨叫。
白色的大妖拦住人类青年身前,一只手按着腰间剑柄,却没有拔出,另一只手微微抬起,指尖弯曲,上面残留着几抹乌紫的血痕。他垂目瞟了一眼指上的血迹,眉头皱了皱,露出嫌弃的神色:“……当我不存在么?”
而被他护在身后的人半天没有说话,殷红的眼眸盯着面前雪白的背影,竟然像是愣住了。杀生丸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回过头问道:“怎么了?”
“不是,我……”奈落摇摇头,觉得自己应该再说点什么,但一向能说会道的他居然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只好对他笑了笑,“……多谢。”
话一出口,他们俩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
太奇怪了,这样的对话似乎原本不应该出现在他们之间。
杀生丸竟然像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如果在平时按照他的性格,根本对这样的道谢懒得搭理,可是眼下他忽然觉得,自己必须给点回应。他干脆转回身子,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人类青年一遍:“没事?”
奈落再次微笑着摇了摇头,这次他的语气自然多了:“你在这里,当然没事。”
“……”这下轮到杀生丸半天说不出话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出现心底深处,就像是一颗种子在不经意间悄悄生根,伸出柔软脆弱的嫩芽,他迟疑了一下,用嘱咐的语气说,“下次……”
他没来得及说完“下次”如何,不远处传来一声幸灾乐祸的冷笑:“怎么可能没事!”鸩妖狼狈地趴在地上,遭受了刚刚的重击,他的一只胳膊连着翅膀全都折断了,以不正常的角度弯折着。他这下是真的站不起来了,只好抬起脑袋,恶狠狠地盯着奈落说道:“就算我没碰到他,但他刚才沾到了我的羽毛!以这种脆弱的人类……”
“你是说这个?”青年绕过杀生丸,来到他面前,手上拈着一片细长的黑羽,将他的指尖衬得异常苍白,“听说鸩妖身上最毒的就是羽毛,不过眼下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怎么……怎么可能!就连那个紫织也抵御不住的剧毒,你为什么……!!”
“这个啊……”奈落的笑容加深,带着一丝恶意的挑衅,“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怕你的毒?”
百羽死死地盯着他,眼光里满是惊诧和不服。
“怎么会告诉你呢,蠢货。”
“你!”鸩妖愤怒地再次挣扎起来,想要再给这个可恶的人类补上一击,“我杀了——”
哐!他的脑袋上再次挨了重重一击,彻底昏了过去,再也说不出话了。
杀生丸收回手,脸色冷冷的,看起来不太高兴:“闭嘴。”
【犬夜叉/杀奈】轮回之绊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最近一段时间,永远和刹那一直都乐此不疲地留在附近山林里除妖——奈落说得没错,也许实在是太久没有除妖师或者巫女到来,盘踞在山林水泽间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妖怪十分活跃,有时候她俩忙得直接宿在了山里,一连几天都没法回来。
也因此,在最近的一个朔月之夜,奈落像往常一样去采集一种只有在这种特殊时刻才会成熟的药材时,会碰到两个藏在树丛里鬼鬼祟祟的人类小姑娘也就不奇怪了。
虽然头发的颜色变了,但脸总不会认错。这对双胞胎姐妹在半妖形态时外形打扮差别很大,然而一旦变回脆弱的人类,两张苍白漂亮的小脸看起来简直一模一样。
奈落发现她们...
第四十一章
最近一段时间,永远和刹那一直都乐此不疲地留在附近山林里除妖——奈落说得没错,也许实在是太久没有除妖师或者巫女到来,盘踞在山林水泽间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妖怪十分活跃,有时候她俩忙得直接宿在了山里,一连几天都没法回来。
也因此,在最近的一个朔月之夜,奈落像往常一样去采集一种只有在这种特殊时刻才会成熟的药材时,会碰到两个藏在树丛里鬼鬼祟祟的人类小姑娘也就不奇怪了。
虽然头发的颜色变了,但脸总不会认错。这对双胞胎姐妹在半妖形态时外形打扮差别很大,然而一旦变回脆弱的人类,两张苍白漂亮的小脸看起来简直一模一样。
奈落发现她们的一瞬间,第一反应是抬头看了看黑暗夜空中几近消失的月亮,随后才带着点惊讶地打招呼道:“……永远小姐?刹那小姐?”
小姑娘们展露出惊喜的神色,永远拨弄开碍事的树丛,从里面钻了出来:“奈落!”她刚开口时音量很高,但马上像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压低了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青年朝她们晃了晃手里的竹篮,几朵白莹莹的蘑菇在篮子里滚了两圈。
永远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过去了:“这是……”
“这种蘑菇叫做月魔伞,是我吃的药里的一味成分。”
“这名字可真奇怪,但又好像……十分贴切。”
奈落闻言笑了笑,简单介绍道:“它们只有在夏季的朔月之夜才会出现,因此古时候有人认为是妖怪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还不小心给摔碎了,碎片落到地上长出了蘑菇,所以才叫它月魔伞。”
永远瞪大了眼睛观察着那些蘑菇,形状普普通通,但那种白玉般半透明的色泽,仿佛真的在隐隐散发着月光:“……真漂亮。”
相较于姐姐,刹那则更关注别的问题:“它可以用来做药?有什么效果?”
“安神,止痛。”奈落说道,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月魔伞的药性十分霸道,对份量的要求很精细,万一一不小心吃多了,可是会出事的。”
“出事?比如什么?”
“比如看见许多小人手拉手围着你唱歌跳舞转圈圈啦;比如发觉自己忽然长得比山还高还大,飞到天上下不来啦;又比如看见你们父亲拉着你们叔叔在人类的寄场表演漫才(双人相声),观众还给他们热烈鼓掌啦……”
刹那的脚步仿佛滑了一下。
奈落脸上挂着笑,适时地住了口。
永远担心地说道:“你总是像这样自己一个人出来采药吗?附近的妖怪这么多,连我们对付起来都吃力,万一你遇上了要怎么办?”
“没关系,我对妖怪的习性还算熟悉,虽然当面打不过,但逃起命来算得上得心应手。”奈落满不在乎地说,随后轮到他提问了,“两位小姐呢?你们这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变成了——”他的声音意有所指地拉长,眼睛也微微眯起,“这个样子?”
两个小姑娘互相看了一眼,都露出有点心虚的表情。刹那回答道:“我们两个现在都处于‘朔’,所以现在暂时成为了人类。”
青年殷红的眼眸意味莫名地闪了一下:“……哦?”
永远以为他没明白,赶紧热心地解释道:“奈落知道什么叫做‘朔’吗?就是半妖每过一段日子,都会短暂地失去妖力变成人类的形态。我和刹那是双胞胎姐妹,所以连‘朔’的日期都是同一天。”
奈落微微挑起眉尖:“失去妖力变成人类……如果这样,你们难道不应该事先算好时间把自己藏起来吗?大半夜还留在妖怪频繁出没的森林,可绝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
两个小姑娘的表情更心虚了,永远揉了揉脑袋,才小声地解释:“本来是想去个安全的地方,但是半路上遇到一条凶恶的蛇妖,为了除掉它,耽误了点时间,然后又因为没了嗅觉,夜里有点迷路,所以就……呃……就是这样了。”
奈落理解地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杀生丸去哪了?自己的女儿自己不好好看着,真是放心。”
刹那轻咳两声:“父亲那是信任我们的能力。”
奈落沉默了片刻,仿佛有点无言以对。“……行吧。”他最后说,“就算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不管,犬夜叉呢?他作为你们的叔叔,也总得照顾一二吧?如果有个万一……”
“犬夜叉叔叔也一样。”
“一样?”
“他今晚也会变成人类,肯定也帮不上忙。诸叶要照看她父亲,所以没跟我们在一起。”
这下奈落沉默了更长时间。
“奈落?”两个小姑娘莫名觉得气氛有些诡异,“怎么了?”
青年抬起眼睛,再次望向头顶,漆黑的夜空中繁星漫天,月亮如同一线细细的弯钩,在云层之间若隐若现。
“……哦,原来那个家伙的日子是今天啊。”他的声音颇有些意味深长,又有些奇异的幸灾乐祸,“朔月之日,我终于弄清楚了。”
等等,似乎一不小心就泄露了不该说的秘密呢!两个小姑娘不约而同地心里打鼓,自己的日子说了也就说了,反正都被当面撞见,也没法隐瞒。但随口泄露别人的,就好像不太合适了。但至少现在的奈落是可以信任的——可以的吧?!
永远小心翼翼地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奈落眨眨眼睛,像是忽然被提醒了什么一样,对她们十分温和地一笑,刚才那种凝滞的气氛陡然消散了。“没什么不对。”他轻快地说,“我只是在想,是不是你们犬妖一族但凡产生半妖,日子都在这一天。”
“有道理,”刹那点点头,“……而且我总觉得,似乎很多不好的事情,也都发生在朔月。母亲去世那天,也是一个朔月。”
奈落微微一怔,显然没想到会引她回忆起这个,一瞬间竟然像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口。他轻叹口气,问道:“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呢?一直躲在树丛里也不是办法,我认识路,送你们回村子里去吧?”
小姑娘们正要说好,忽然又想起什么。永远指了指他手里几乎还是空荡荡的竹篮:“你不是出来采集月魔伞的吗?才只采了这么一点,过了朔月之日就没有了,到时候你的药配不齐可怎么办?”她想了想,“要不然你教教我们,我们也帮你一起采,这样早点采集完就可以一起回去了。”
“可万一你们遇到厉害的妖怪,出了什么事——”奈落欲言又止,要真的出了事,我还正好在场,杀生丸岂不得撕了我。
“你自己一个人,难道就不怕妖怪了?”永远理直气壮,完全没体会到他的苦心。
刹那也赞同地点头:“反正再怎么说,三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落单强。”
奈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再次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可奈何。“……行吧。”他说。
然而奈落很快就后悔了。
两个小姑娘似乎采着采着就忘记了只采月魔伞的初衷,就像喜欢搜集漂亮石子的喜鹊一样,看见什么都往篮子里扔。没过多久,那只本就没有多大的竹篮被塞满了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奇异菌类。即便某人涵养再高,最后也忍无可忍:“……两位小姐真是好眼力,专挑有毒的捡。”
永远一脸诧异:“我以为有用就顺手也捡了……这个不能吃啊?”
奈落:“倒也不是。”
“啊?”
奈落十分心平气和地说道:“世上哪有不能吃的蘑菇呢?只不过有的能吃很多次,有的只能吃一次罢了。”
“……”刹那默默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把一只宝石似的银蓝色蘑菇藏在了背后。怎么说呢,实在很漂亮啊,扔了多可惜。
永远还有点不服气,举着另一只蘑菇给奈落看:“听说有毒的蘑菇都长得很独特,可是这个看起来明明很普通啊?”
奈落伸出指尖轻轻拨弄着那朵顶着厚厚伞盖的小东西,更加心平气和了:“紫的,花纹,还带着裙边……普通吗?它明明已经尽力让自己长成出类拔萃的样子了。”
“……”察觉到话中的揶揄,小姑娘沮丧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像极了耷拉着耳朵的小奶狗。
虽然某人生平最恨狗,但面对这个样子却也讨厌不起来。奈落笑了笑,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察觉到周围的树丛安静异常,连虫鸣的声音也消失了,脸色不由一变。
“小心!”警告的声音响起,永远忽然感觉自己被什么沉重的东西扑到了地上。树丛发出杂乱的响声,一阵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腥臭味涌上鼻端,她睁开眼,看见两只黄澄澄的大眼睛,尖细的竖瞳里流露出危险而凶狠的神色。
“嘶嘶……就是你们杀死了我的儿子吗?嘶……是不是你们?!”女妖厉声说道,同时扬高了脑袋。她只有头和躯干像人类,下半身呈现出黑鳞巨蟒的姿态,粗壮的尾巴盘踞在永远身上,尾尖暴躁地在树丛间扫来扫去。
刹那倒在地上,显然刚才也遭受了袭击,她正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见到这幅情景,连忙担心地叫起来:“永远!”
永远使劲挣了挣,但那妖怪体型庞大,只是这样随意地压着,都叫她动弹不得。
“你的儿子……也是一条黑色的蛇妖吗?”一个平淡而清冷的声音响起,奈落站在几步之外的地方,抬起一只衣袖遮住面孔,直到这时才轻轻放下,殷红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妖怪,“他不是她们杀的。”
女妖转过头,目光在青年苍白漂亮的面孔上停了片刻:“嘶……真的?”
“真的。”奈落一脸诚恳地点头,“你看,这两个人类小姑娘根本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杀得了妖怪嘛。我这个人从不说谎,真的。”
【犬夜叉/杀奈】轮回之绊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还要听吗?
杀生丸当然是愿意听的,就算单从技艺本身来说,能听到这种水平演奏,机会也十分难得。但这种时候,奈落居然还有心情弹琴?果然像神乐常骂的那样,这个家伙是真的没心没肺吧?
正在这个时候,院门又被推开,露出两个小姑娘的脑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奈落!”刹那高兴地喊,“我听到三味线的声音了!刚才听邪见爷爷说,父亲大人已经帮你把琴修好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试试合奏了?”
被叫到名字的青年微笑起来,他把拉扯开的衣领重新拢好,态度一如平常般温和:“好啊。”
没想到沉默了......
第五十三章
……还要听吗?
杀生丸当然是愿意听的,就算单从技艺本身来说,能听到这种水平演奏,机会也十分难得。但这种时候,奈落居然还有心情弹琴?果然像神乐常骂的那样,这个家伙是真的没心没肺吧?
正在这个时候,院门又被推开,露出两个小姑娘的脑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奈落!”刹那高兴地喊,“我听到三味线的声音了!刚才听邪见爷爷说,父亲大人已经帮你把琴修好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试试合奏了?”
被叫到名字的青年微笑起来,他把拉扯开的衣领重新拢好,态度一如平常般温和:“好啊。”
没想到沉默了半天的杀生丸突然插口:“不行。”
“不行?”
“……太损耗心神。”
奈落诧异地瞪着他:“这可是你的女儿诶!”
杀生丸没接口,而是转而对刹那和永远说道:“他今天累了,你们两个以后再来找他。”
刹那还有些迟疑,不过永远在背后飞快地点点头,迅速把她拉走了。
奈落看着小姑娘们的背影从视野中消失,不满地敲了敲怀中的三味线,对杀生丸抗议道:“喂!我姿势都摆好了!”
杀生丸只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奈落:“你走之前不是还说,等琴修好了,要不要合奏都随便我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杀生丸说道:“因为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你有伤在身,现在知道了。”
奈落不爽:“……我受不受伤,损不损耗心神,关你什么事?”
杀生丸想了片刻,才缓缓地回答:“原本没什么关系。但你要帮我办的事还没完成,如果提前死了岂不前功尽弃?”
奈落一时间无言,他沉默一会儿,偏过脑袋,声音低低地道:“……说得也是。”轻叹口气,有点沮丧地把琴收在了一边。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发现,明明听说杀生丸已经帮奈落把三味线修好了,可他们俩的相处方式好像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时候,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大家凑在一起讨论正事时,他们互相坐得远远的,几个时辰下来一句话都不说。让人觉得之前这两个人在一起喝酒聊天之类的肯定是从没发生过的幻觉。
可偏偏他俩又都是存在感极强的人物,都不用说话,单单一边一个往那一坐,整个房间里的气氛就开始诡异起来。到最后实在讨论不下去,戈薇凑到犬夜叉耳边悄声说:“大哥和奈落又闹了什么别扭?”
犬夜叉的耳尖抖了抖,疑惑地道:“‘闹别扭’?你这个词用得可真古怪。他们之间不能叫做‘闹别扭’吧?”
戈薇:“怎么不叫?如果不是他俩都是男人,又曾经是死敌,这样一天晴一天阴的,都感觉像情侣吵架了。”
犬夜叉忍不住又抖了抖:“这哪里像了。非要比较的话,我们俩以前刚在一起的时候可不这样,而且杀生丸以前和铃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这样。”
戈薇想了想:“因为铃什么都听杀生丸的,他们当然不会闹别扭。但现在那个可是奈落啊!”
犬夜叉看她的眼神更古怪了。
戈薇:“怎么?”
犬夜叉:“你为什么要把奈落和铃放在一起说。”
戈薇:“……”她想到这里,也忍不住抖了抖,“不是你先比较的吗?”
犬夜叉的脸有点发黑:“打住,就停在这里,我不要再往下想了。”
不过有一句话戈薇说对了,杀生丸和奈落的相处方式,还真是一天晴一天阴的。还不到中午的时候,他们俩就似乎又和好了。
事情发生在厨房。杀生丸无意间经过的时候,听到某位人类青年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糟糕,捕来的鱼全都死了。天气这么热,肯定已经不新鲜了。”
紧接着是白夜的声音:“没办法,白童子和神乐他们两个太粗暴了,带回家时把鱼全都弄伤了。”
奈落正要说些什么,忽然门扇被一把拉开,杀生丸走进来,垂目看了一眼地板上木盆里的鱼,随后一言不发地从腰间拔出长剑。
奈落:“等……”等等,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耀目的白光闪过,木盆中陡然响起一阵水声,原本已经翻起白肚皮的大鱼“啪嗒”一声跳起来,甩了他一脸冰凉的水珠。
白夜赞叹地“哇”了一声,忍不住鼓了鼓掌:“不愧是当世有名的大妖怪,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奈落却丝毫没有赞赏的意思:“你在干什么?”
杀生丸平静地说道:“你刚才不是嫌鱼死了?现在活过来了。”
“……”奈落停顿几息,换上了一脸木然:“……反正最后都是要吃掉的,何苦让它们再死一遍?”
杀生丸:“……”
……说得也是。
奈落摸摸下巴,再死一遍,其实也不是不行。
但好像总有哪里怪怪的。
整个厨房陷入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还是白夜率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要不,放生?”
用餐的时候,小姑娘们兴高采烈地冲来厨房,看到里面的情景都愣了一下,为什么今天父亲(伯父)大人也在?而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是——
永远、刹那和诸叶:“为什么我们今天全都吃素?”
神乐的声音更高:“鱼呢?我早上辛辛苦苦捉来的鱼呢?!”
白夜小声告诉她:“没了。”
“没了?!”
奈落轻咳两声,表情十分镇定:“三位小姐最近杀了不少妖怪吧?杀孽太重不好,偶尔吃素,积德行善,阿弥陀佛。”
“等等,奈落你……”
神乐还要抗议,可等回头看去,门口空无一人,说话的青年已经拽着某只大妖逃之夭夭,只剩下两片帘幕在微微晃动。
几天之后,前往京都调查真相的珊瑚和弥勒回来了。众人本来就一直在等待他们,于是立刻召集起来聚在屋子里听他们讲述这一路来的见闻。
法师神情十分郑重,说道:“我们去拜访了清水寺的主持师父,还请他过目了我们手中的经文碎片,那些碎片确实来自于那部百余年前的《地藏菩萨本愿经》。”
“那么……”诸叶好奇道,“主持师父有说过当年经书是如何丢失的吗?那么贵重的东西,又为什么会被撕碎了做成御守,还四处散发给妖怪?”
弥勒摇了摇头:“他所知道的也不多,只说当年曾有一位主持想要用那本经书超渡一个罪大恶极被处死的罪人。但罪人的怨念实在太重,非但未能被成功超渡,反倒化成妖怪杀死主持,夺走了经书。自此之后,那本经书就下落不明了。”
“咦?化成妖怪杀死主持也就罢了,夺走经书干什么?那种神圣之物难道不应该是妖怪的克星吗?”
弥勒耸耸肩膀:“谁知道呢?毕竟一百多年前的事了,目睹过的人现在都已经不在世,只能口口相传,自然多有不尽不实之处。”
这时珊瑚碰了碰他,小声提醒道:“还有藏经筒……”
“藏经筒?”大家好奇。
弥勒这时候才像想起来什么:“啊,对了,有件事我忘记提了。那部《本愿经》不用的时候是被收纳在一只黄金制成的藏经筒里的,据说那藏经筒也是贵重的宝物。后来经书意外丢失,只剩下藏经筒被清水寺供奉着,一直到十多年前忽然被人借走了。”
“借走了?谁?借这个干嘛?”
“据说是为了祈福,谁知道呢。”弥勒摸着下巴,“至于是谁借走的,我想你们应该听说过,就是五明山苦乐院的真澄大师。”
这个名字的确耳熟,但是在哪听过呢?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城主大人忽然“啊”了一声,提醒道:“是我数月前在不死原城举办葬仪时请来的那位高僧。”
三个小姑娘议论起来:“是那个笑呵呵的老和尚啊!”
“看起来的确是位得道高僧。”
“如果不是得道高僧,轻易也无法从寺庙里借走那么贵重的宝物吧?”
“可他偏偏也跟这事扯上关系,真巧!”
“真的只是‘巧’而已吗?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秘密?”
“诶……”
杀生丸悄无声息地瞥向身边,看见黑发的青年微微垂着脑袋,细长漂亮的眉尖蹙起,一副心有疑惑却又难以明了的模样。
杀生丸压低声音:“……你怎么看?”
奈落同样以低声回答:“不会是巧合。”
杀生丸:“那个叫真澄的和尚是何等样人?”
奈落:“你没见过?”
杀生丸自然见过,某个算得上炎热的午后,他藏在高高的树荫里,无意间听见奈落与那老和尚的对话。也是从那时起,他才隐约窥见一点被对方包裹在重重铠甲下的真心,自此便莫名其妙地留上了意。
但这种事情肯定不能多说,连一点风都不能透露。
杀生丸:“……从没见过。”
奈落倒没怀疑,只轻轻叹了口气:“坦白来讲,我只觉那位大师浑身气息中正高洁,隐有佛意,不像是会作恶之人。”
竟然连这家伙都这么说……
杀生丸想了想,又问:“比之白心上人,如何?”
奈落微微一怔,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对,此事若只凭表面,恐怕太过草率。”
他俩正小声说着,忽然发现四周一片安静,大家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议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有所不同,却又包含着相似的好奇和复杂。那意思太明显了,分明是在问,你们这两个家伙怎么这么聊得来?究竟嘀嘀咕咕在说什么?
白色的大妖一脸冷漠地往后撤了撤,而奈落轻咳两声,对他们说道:“我和杀生丸大人刚刚决定,明日启程去往五明山,拜访真澄大师。”
杀生丸:“……”什么时候决定的?我怎么不知道?
【犬夜叉/杀奈】轮回之绊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树林显然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好地方,但两个人完全没有要赶路的意思,反而步履悠闲,仿佛茶余饭后的散步一样慢慢走着。
神无毕竟还是小女孩,被杀生丸扛在肩膀上晃来晃去,很快就打起了呵欠。他便换了个姿势,把她一把捞在臂弯里,让她能靠在自己胸前睡一会儿。
奈落惊讶地看着杀生丸的动作,说道:“你抱孩子还真是熟练。”
他的语气里含着点揶揄,不过杀生丸眼睛盯着前方,表情连变都没变,只淡淡道:“我最开始遇到铃的时候,她也差不多也只有这么大。”
提到这个,奈落忽然来了兴趣:“说起来...
第四十七章
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树林显然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好地方,但两个人完全没有要赶路的意思,反而步履悠闲,仿佛茶余饭后的散步一样慢慢走着。
神无毕竟还是小女孩,被杀生丸扛在肩膀上晃来晃去,很快就打起了呵欠。他便换了个姿势,把她一把捞在臂弯里,让她能靠在自己胸前睡一会儿。
奈落惊讶地看着杀生丸的动作,说道:“你抱孩子还真是熟练。”
他的语气里含着点揶揄,不过杀生丸眼睛盯着前方,表情连变都没变,只淡淡道:“我最开始遇到铃的时候,她也差不多也只有这么大。”
提到这个,奈落忽然来了兴趣:“说起来,你当年和那个小丫头到底怎么认识的?”
杀生丸瞥了他一眼:“你竟然不知道?”
奈落哼了一声:“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应该什么都知道?”
杀生丸反问:“你难道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这是被光明正大地调侃了,奈落十分不高兴:“……我也不是每时每刻都会盯着你们的。”
杀生丸想了想,还是简单说道:“我受了伤,她来看望我。”
奈落狐疑地问:“……就这样?”
杀生丸:“……不然还要怎样?”
奈落扫兴地说:“听起来实在平平无奇,现在连物语小说都不会这么写。”
杀生丸只好又补充道:“来看望过很多次。”
奈落:“……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她带在身边了。”杀生丸瞥见奈落的表情仿佛更不高兴了,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想打听什么?”
奈落扭过头,探究似地看着他:“我就想知道,那个小丫头究竟哪一点与众不同,让你这么珍视。非但到哪儿都喜欢带着,而且还为了她,一直死命地追杀我。”
看他说起过去那些事情时全无一点愧意,杀生丸这下是真的冷笑了:“这件事,你还好意思提?”
奈落大言不惭地说:“不就请去做了一两回客嘛。好吃好喝伺候着,又没有真的把她怎么样。”
“……”这个家伙的脸皮厚度真是让人拜服得五体投地。
见杀生丸似乎一时无言以对,奈落的胆子顿时更大了:“怎么,开始翻旧账了?如果你现在要杀我报仇,喏,脖子就摆在这里,请便。”
杀生丸手里还抱着神无,当然不可能真的就动手,他沉默了半天,才蹦出一句:“……没有好吃好喝。”
奈落:“哈???”
杀生丸面无表情,只用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不爽地瞪他:“铃是饿着肚子回来的。”
就算是奈落,这个时候也呆滞了片刻,才想起来反驳:“……怪我咯?那种人类小女孩又不吃妖怪,我有什么办法。”
“……”杀生丸干脆不说话了,继续拿眼睛瞪他。
“……”奈落只好败下阵来,想起自己还有求于人,要是真把人家得罪了,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好啦好啦,怪我怪我,对不起啦。”
杀生丸倒被他的话给惊了一下:“你居然也会道歉?”
奈落:“我虽然大部分时间很没良心,但道歉还是会的嘛……反正也就动动嘴而已。”
那你以前可连动嘴都不肯动啊。杀生丸想到这里,忍不住一笑:“这些年过去,你变了不少。”
奈落轻哼一声,抬手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长发:“我又不是死人,只要活着,就总会改变的。你不是也变了很多吗?”他瞥了一眼已经蜷在杀生丸胸前安安静静睡着了的神无,又顺手帮她裹了裹衣服,遮住领口漏风的地方,“要是以前有谁跟我说,西国贵公子杀生丸大人非但跟一个人类生了两个半妖后代,还特别擅长带孩子,我一定觉得他疯了。”
——只要活着,就总会改变的。只有死人才会永远停留在过去。
杀生丸默默地想着奈落的话,口中却反驳道:“我可没有很擅长带孩子。”
“还没有吗?”奈落掰着手指给他算,“除了铃之外,琥珀也跟了你好久,还有你两个女儿和犬夜叉家的小狗崽……啊,不对,永远和刹那看起来跟你并不怎么亲近,怎么回事?”他忽然想起来什么,张嘴想问却又有点迟疑:“后来发生了什么?”
杀生丸瞥他一眼,本想说你消息那么灵通,竟然又不知道?但转念一想,这个家伙以人类之身转世后就一直生活在这个几乎不问世事的小村子里,又失去了操纵最猛胜收集信息的手段,恐怕后来的很多事情他还真的不知道。
静默了片刻,就在奈落以为自己的问题要被彻底忽略时,杀生丸轻声回答:“……铃被一位叫做是露的女妖诅咒,而后去世了。”
奈落发出一声惊讶的低呼:“……咦,诅咒?”
杀生丸点点头,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但每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些阴谋算计环环相扣,他已竭尽全力,甚至为此而舍弃了许多一直恪守的原则,却依旧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他沉默了良久,才低声说:“……我没能保护好她。”
奈落早前曾听永远和刹那说过铃已去世,今夜故意再次提起这个话题,原本也存着些恶劣的心思。本以为这句话就算不激怒杀生丸,至少也得让他难过好半天,没想到对方的反应很平静,那副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像只不过在说一些寻常小事。
他这样的态度,又让奈落觉得没意思起来:“看来即使像杀生丸大人这样能力强大的妖怪,也有做不到的事啊。”
杀生丸竟然又点点头:“你说得对。”
“……”不,不对。奈落皱眉,再次看了看身边的白色大妖。这家伙现在很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毛病。
说话间,两个人终于回到了奈落在村边的宅邸。时值深夜,高大的房屋几乎全都包裹在黑暗中,只有寥寥几个窗口透出微弱的灯光。他们敲开神乐的房门,把已经彻底睡熟了的神无交给她照顾,随后并肩从廊下离开。
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快地从前方走廊的黑暗中冲出来,伴随着邪见激动的叫声:“杀生丸大人,您终于回……”他看见站在自家主君身后不远处的人类青年,顿时卡了壳,嘴巴也跟着结巴起来,“奈……奈、奈、奈落……”
奈落垂下目光,注意到邪见盯着他的眼神既紧张又警惕,身子也微微发着抖,并不像是面对普通人类时趾高气扬的态度,不由得面带询问地看向杀生丸。
——他知道?
杀生丸回以一个肯定的眼神。
——他知道。
奈落叹了口气。也对,以这位忠心家臣死黏着杀生丸的态度,迟早是要知道的。想到这里,他轻咳两声,敛起一个温柔的笑容,招呼道:“好久不见啊,小妖怪。”
没想到话音刚落,小妖怪跟火烧屁股似的直接跳了起来,手里抓着人头杖左右挥舞:“我跟你说!奈落!你你你你不要嚣张!你现在只是个人类了!你如果敢轻举妄动,我的人头杖现在就可以……”
“邪见。”杀生丸蓦然打断他,语调冷清清的,“盒子呢?”
邪见微微一怔,随即赶紧放下人头杖,从自己身后端出一个精美的桧木盒子,恭恭敬敬地呈上:“在这里,杀生丸大人!完好无损!交给我您一万个放心!”
杀生丸单手接过,随后看了一眼正眼露好奇,微微歪着头打量盒子的奈落,说道:“跟我来。”
奈落疑惑:“做什么?”
杀生丸:“来就知道了。”见青年还是站在原地不动,索性另只手拉住他衣袖,一把将人扯了过去。
奈落被杀生丸一路扯到了他自己的房间。因为后者曾经在这里住过一夜,因此倒也算熟门熟路。青年合上门,理了理拉扯间被弄乱的衣服,在席上跪坐下来。他正有点迟疑既然是招待客人,要不要至少沏点茶,就看到杀生丸已经将盒子摆到身前,揭开盒盖,朝着他推过来。
“这个送给你。”
奈落愣住,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在幻听。目光扫向盒中,发现那是一件异常精美的羽织。紫棠色的锦缎上,以雪白丝线织绣着展翅欲飞的仙鹤和缠绵翻卷的流云,夹杂在鹤翅中的金丝在微弱的烛光下闪闪发亮,显得整件衣服雅致而又华丽。这是一种名为西阵织的贵重织物,听闻只有人类的皇室和将军才能使用。
“这是……”他抬头看向杀生丸,觉得自己有点被弄糊涂了,“送给我?”
见这个一向聪明机警的家伙眼下却一脸的不解其意,杀生丸只好捺着性子解释:“送给你。上一次刹那她们不慎弄坏了你的衣服,可怎么也找不到一模一样的了,我就只好找来一件其它的来赔偿给你。”
“原来是这样,”奈落总算明白了,他点点头,再次垂眼看着那件羽织,“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没想到你竟然会挂在心上。我原先那件羽织十分平常,根本没有这件这样贵重。”
杀生丸注意着他的神色,可奈落这个家伙完全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从他的脸上什么也判断不出来,也不知道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只好问道:“可还能入得了你的眼?”
青年蓦然抬头,殷红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他:“这可是你挑的?”
杀生丸点头:“是。”
怎么,难道被嫌弃了?觉得不好看?想到这里,曾经历过不知多少风雨的大妖竟然感到一丝紧张,脸颊也莫名有点发热。说起来,奈落这家伙穿衣服一向讲究,万一被当面指责品味不佳,那副毒舌可不是能轻易应付的。
奈落又问了一句:“弄坏的那件是青的,你怎么挑了件紫的?”
杀生丸的语气有点迟疑:“你以前一直穿这个颜色,我以为你会喜欢。”
奈落没有说话,杀生丸的回答似乎勾起了他的某种回忆,盯着烛光下的紫衣呆了片刻。
“怎么?”
青年这才回过神:“……我已经很久不穿这个颜色了,有点怀念而已。”他伸指轻轻摩挲着衣料光滑的表面,动作里透着爱惜,随后抬眼发现杀生丸一直在关注着自己,不由眯起眼睛笑了,“你这个家伙平时总是惜字如金,但其实心思蛮细的嘛。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把它送来,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杀生丸看见那双殷红眼眸里流露出熟悉的狐狸般的笑意,一时竟然暗暗松了口气:“好。”
对于两人这样莫名和平的相处方式,奈落似乎也有点不适应。他再次看看杀生丸,意识到对方似乎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可也不能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干坐着,脑子里浮现起刚才对方提到去世妻子时的落寞神色,便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要……要留下来喝点酒吗?”
杀生丸微微一愣:“酒?什么酒?”
奈落一开口就后悔了,但既然收不回去,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银杏酒。我用院子里银杏树的树叶和果实酿出来的,还是第一次试,不知道算不算成功,要不要尝尝看?”
他这样一问,杀生丸本来几近于无的兴趣一下子升了起来:“你竟然会酿这个?”
奈落轻咳两声,眼睛乱晃到了不知何处:“以前组成我身体的妖怪当中,有一个恰好是由酿酒工坊用了几百年的酒缸化成的。平时没什么事做,只好整日整夜看工匠师傅们蒸米酿酒。天长日久下来,便是不会也会了。”
杀生丸:“……我现在开始好奇,你以前究竟都吃过哪些妖怪了。”
奈落闻言,神情居然有点洋洋得意:“哈……要是让我一个个清点,那可就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了。”
“……”
【犬夜叉/杀奈】轮回之绊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所以说,他到底喜欢哪种?”
杀生丸刚走到外间,便听到自家女儿的声音,那似乎是神乐的房间。他迟疑一瞬,还是有点好奇地走了过去。半开半合的障子门后面,永远、刹那、神乐、居然还有城主大人正挤在几只箱屉旁边,神情认真地讨论着什么。
神乐有点苦恼地敲敲脑袋,说道:“我也拿不准啊……不过他这方面很挑剔倒是真的。”
两个小姑娘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这可要怎么办,一模一样的花色肯定是找不到了,可万一换了别的,他不喜欢怎么办?我们俩可谁都不懂这个。”
永远又求助地望向凉生:“城主大人,你能帮我们参谋参谋吗?”...
第四十五章
“所以说,他到底喜欢哪种?”
杀生丸刚走到外间,便听到自家女儿的声音,那似乎是神乐的房间。他迟疑一瞬,还是有点好奇地走了过去。半开半合的障子门后面,永远、刹那、神乐、居然还有城主大人正挤在几只箱屉旁边,神情认真地讨论着什么。
神乐有点苦恼地敲敲脑袋,说道:“我也拿不准啊……不过他这方面很挑剔倒是真的。”
两个小姑娘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这可要怎么办,一模一样的花色肯定是找不到了,可万一换了别的,他不喜欢怎么办?我们俩可谁都不懂这个。”
永远又求助地望向凉生:“城主大人,你能帮我们参谋参谋吗?”
凉生笑眯眯地说:“我虽然对衣物的质地做工有些研究,但花色样式却各人喜好不同,也不好代为做主啊。不过只要是包含着心意的礼物,就算对方真的没有那么喜欢,相信也会很高兴收下的。”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更难选了……”
“你们在做什么?”清冷的声音响起。
“父亲大人!”两个小姑娘立刻抬头。
白色的大妖站在门口附近,金色的瞳眸扫视了室内一圈,看到一只箱屉的盖子打开,原本装在里面的几件和服被扯出来,胡乱地堆叠在地上。
“我们正在讨论哪种花色最适合男人穿呢!”
杀生丸微微一怔:“男人?”
“是奈落啦!奈落!”
朔月之夜,奈落把自己的羽织借给刹那御寒,但在后来的战斗中,那件衣服被损毁得不成样子,实在不好意思再还回去了。因此两个小姑娘决定重新请人再给他订做一件,可却在款式和花色上犯了难,左挑右选拿不定主意。
为了有助参考,神乐还好心地把自己的珍藏拿了出来,可惜她的衣服——梅小纹、地落菊、牡丹松叶——全都是色彩浓艳、花团锦簇的女服。
杀生丸的目光扫过那些堆叠在一起的织物,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极其古怪的想法——说起来,神乐终究是奈落的分身,既然是神乐的品味,四舍五入也就是奈落的品味。听说那个家伙以前混迹人间坑蒙拐骗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幻化成女相过。所以……
但他下一瞬间就立刻反应过来,把那个古怪想法从脑海里驱赶了出去。而这一举动看在众人眼中,却像是这位强大的妖怪不知为何,忽然脸色阴沉地沉默了良久。
“父……父亲大人?”连小姑娘呼唤他的声音都小了许多,听起来十分心虚。
杀生丸说道:“这件事你们不用管了。”
“诶?”
“我来处理。”
说完这句话,白色的大妖轻轻一蹬,整个身体凌空浮起,就这样飞走了。
几天之后,犬夜叉夫妇带着诸叶又来登门拜访了。
刹那、永远和诸叶虽然才分开了短短一段时间,却像是几辈子没见一样,亲热地不得了。说话之间,她们便将那个朔月之夜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听着听着,犬夜叉的脸色就慢慢变了。
“所以说,他知道了。”他似乎连后颈的毛都竖了起来,两只耳朵也绷得直直的,“奈落知道我们‘朔日’的时间了。”
戈薇安慰他道:“放轻松,他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个他了,知道了也没什么关系吧?而且他不是还救了刹那和永远的性命吗?”
两个小姑娘也互相看了一眼,一起确定地点头。永远还补充道:“这件事情父亲也知道了,他什么都没说。”
犬夜叉仍旧十分不放心:“我跟你们说,绝对不要对那个家伙掉以轻心!万一迄今为止他都是装的呢?!”
“如果他是装的……”戈薇沉吟片刻,抬头看了看这所整洁漂亮的房屋,三个正神采奕奕瞪大了眼睛看她的小姑娘,还有不远处庭院里又不知为了什么事吵闹不休的神乐和白童子,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又微微一笑,“那只希望他能永远装下去吧。”
犬夜叉皱眉抱怨道:“你现在说话怎么也开始跟奈落一样阴阳怪气了。”
“有吗?”
“有啊!”
刹那忽然道:“戈薇婶婶,你们这次来有事?”
戈薇点了点头:“我们这段时间继续除妖,又碰到好几个也带着那种御守的妖怪,从御守里搜出了同样的经书碎片,所以想带过来找杀生丸,跟他手里的那片比对一下。”
犬夜叉抱着剑,抬起鼻子四处嗅了嗅,这才想起来问:“对了,杀生丸呢?怎么没见到那家伙?”
“父亲他似乎有事离开了。”
“有什么事?”
“不知道,不过应该会很快回来……应该吧。”语气里透着充分的不确定。
犬夜叉又不放心地朝院子对面的那间屋子看了一眼:“那奈落呢?怎么也没见到他?”
“奈落他……”小姑娘闻言,神色忧愁地叹了口气,“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好像他一直都不大好,总是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很少出来。”
戈薇赶紧直起身子,问道:“要不然我们去看看他?来都来了,不去拜访宅邸的主人,未免太失礼了。”
犬夜叉正要抗议,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正说出了他心中想说的:“那倒不用,哥哥他现在应该不怎么喜欢被人打扰,你们尽管自便就好了。”神乐和白夜从走廊外围并肩过来,来到了他们所在的屋子,也各自找地方坐下了。白夜开始动手烧茶,而神乐对他们说道:“真是抱歉,刚刚光顾着跟白童子吵架,都没及时招待。”
诸叶率先摇了摇手,满不在乎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们来了也不止一次两次,大家都这么熟了,不用太见外。”转而又好奇地问,“话说回来,你们这次又为什么吵起来了?”
神乐头痛地揉揉脑袋:“因为神无的生辰快到了,白童子想抢她的生辰心愿。”
听到这个词,大家都愣了一下:“生辰心愿?”
“对。”这回是白夜接过了话头,他这时候已经煮好了茶,便给在座每人倒了一杯,一边倒一边解释道,“这是我们家的传统,最开始是父亲提议的,说是所有家庭成员无论是谁,快到生辰的时候要许下一个心愿,全家其他人要一起想方设法帮他实现,这样既能让那个人开心,也能促进大家彼此的感情。一直坚持了十几年,后来虽然父亲去世,这个传统却保留下来了。”
“哇!听起来好有意思!”三个小姑娘都觉得新奇极了,“那你们以前都许过什么愿啊?”
白夜微微仰起头,回忆道:“白童子每年都差不多,不是‘我想要一把新刀’就是‘我想要一匹好马’。”
戈薇有些迟疑地问:“可是让小孩子拿刀很危险吧?还有骑马也……马要怎么办?”
白夜:“哥哥用木头做的给他糊弄过去了,反正许愿的时候也没说要真的。”
“哦……那神乐呢?”
白夜耸了耸肩:“‘我想要新的和服’,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
“哈哈哈!像她!”
神乐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女孩子想要和服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哪个会像你一样,每年都写‘岁岁平安’敷衍了事啊!”
白夜两眼望天:“我那个心愿有什么不好?你倒是应该感谢我不像哥哥那样折腾人。”
听到这里,戈薇和犬夜叉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诶!奈落许过什么心愿啊?!”
神乐翻了个白眼:“他会在纸上写‘别来烦我’,然后贴在门上。”
戈薇:“诶……这也能叫心愿?每年都这样吗?不过,听起来并不像很折腾人啊?”
白夜:“那只是一开始,后来就变了。”
“怎么回事?”
白夜:“因为有一次父亲非常严肃地批评了他,说他这样许愿实在是太不亲切了。而且呢,全家完全体会不到帮他完成心愿的成就感。于是啊,从那年开始他的生辰心愿就改了……”
这下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改成什么?”
白夜:“哥哥在纸上写,‘希望全家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去附近山里郊游一天,不到太阳落山不要回来’,再次贴在了门上。”
“……”一阵沉默
白夜悠悠然叹了口气:“……实现之后,确实很有成就感。那天玩得还是很开心的。”
“……”大家完全不知该说什么好。
神乐重重一哼:“那家伙完全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蛋!”
白夜瞥了她一眼:“我倒是觉得他很关心你呢!”
神乐:“哪有!”
白夜:“他把唯一一次例外的许愿放到你身上了啊!”
大家又好奇起来:“例外的许愿?”
白夜点点头:“父亲去世那年,哥哥忽然许愿说,‘希望神乐赶紧嫁出去’。还把这个愿望特意写出来,装裱好了挂在家里的正屋前,不过好像一直都没能实现。”
“诶?!”
神乐又哼了一声,显然更气了:“这我可实现不了,哼!他说的是‘赶紧’,又不是‘立刻’。何况,与其说把我嫁出去,他还不如考虑把自己嫁出去。周围几个村子,爱慕他的女孩子都快组成军团了!”
白夜:“你怎么知道?”
神乐抱着胳膊,不爽地告诉他:“总有女孩子路上拦住我,躲躲闪闪地问,‘那个,神乐啊,你知道你哥哥最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吗?你觉得我符不符合?’……真是烦死了!”
白夜睁大了眼睛:“这种事怎么从没听你说过?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快说,好奇死了!”
神乐高昂着头,一脸得意洋洋:“我说,‘别白费心思了,他喜欢男人。’”
白夜:“……”
神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围的众人,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大对劲:“……怎么了,为什么都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白夜轻咳一声,伸了根手指指了指,语气里透出一丝幸灾乐祸:“你后面。”
神乐还没来得及反应,忽然头顶一凉,一股冰凉的水流兜头浇下,一直沿着脖子流到了衣领里。
“哇!干什么!”神乐冻得一个激灵,赶紧大叫一声,四肢并用爬起身,可等她看到身后的人,瞬间哑火。
奈落一只手倒拎着几枝花,另一只手握着一只倒空了的花瓶,对着她正笑得十分温柔:“哦?原来我喜欢男人?我怎么不知道?”
【犬夜叉/杀奈】轮回之绊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这一次,杀生丸没有让奈落直接摔到地上,而是带着点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急切,直直跃过去把人接在手里。
人类青年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两种毒素全都彻底失控,正以他的身体为战场,疯狂地你争我夺。怀中的身体冰冷异常,简直像是用一整块冰雕成的,杀生丸觉得胸口隐隐约约,像是被一只手给揪紧了,因为女儿平安而放下的心,忽而又悬了起来。
他抬手,将妖力汇聚在指尖,瞄准对方胸口的位置迅捷无伦地戳了进去。如果说毒素失控是因为奈落滥用妖力导致原本的平衡被打破,那么只有再次注入新的毒素,尽力对另一种毒进行压制,达到新的平衡才行。比之过去的随意施为,他这一次谨...
第四十四章
这一次,杀生丸没有让奈落直接摔到地上,而是带着点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急切,直直跃过去把人接在手里。
人类青年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两种毒素全都彻底失控,正以他的身体为战场,疯狂地你争我夺。怀中的身体冰冷异常,简直像是用一整块冰雕成的,杀生丸觉得胸口隐隐约约,像是被一只手给揪紧了,因为女儿平安而放下的心,忽而又悬了起来。
他抬手,将妖力汇聚在指尖,瞄准对方胸口的位置迅捷无伦地戳了进去。如果说毒素失控是因为奈落滥用妖力导致原本的平衡被打破,那么只有再次注入新的毒素,尽力对另一种毒进行压制,达到新的平衡才行。比之过去的随意施为,他这一次谨慎了许多,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份量,尽量避免给这具脆弱的人类身体造成额外负担。
过了好一会儿,杀生丸才轻舒口气,将手指撤了开去。奈落被他重新翻过来,依旧昏迷着,身体软绵绵地伏在他腿上,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醒来了。
“父亲大人,他怎么样了?”耳边响起永远和刹那关切的询问。
杀生丸这才有余暇回过头打量两个小姑娘一眼,经过一夜逃亡,她们看起来都灰头土脸的,颇有点狼狈。尤其刹那还受了伤,一条裤腿上残留着干结的血迹,不过看伤口的情状,应该已经快要愈合。半妖女孩身上披着一件印染着翠绿松纹的羽织,不是很合身,又宽又大,在肩上松松垮垮地垂着——虽然脏兮兮还被撕破了好几个地方,但还是很容易判断出,那是一件男人的衣服。
杀生丸微微一愣,意识到自己以前分明在哪里见过这件羽织。
他想起怀里的人,低头看了看,对方衣衫单薄,半张脸埋藏在鸦黑卷曲的长发里,皮肤惨白得几乎透明,连嘴唇也毫无血色。杀生丸判断了片刻,蹙着眉头,只能实话实说:“……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奈落这个家伙,以前明明生命力那么强,无论怎么杀也杀不死,怎么现在却变成这样,就像坚硬却脆弱的瓷器,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整个碎裂开来。
杀生丸心底蓦然升起一种荒谬的茫然感,许多年过去,物是人非,许多曾经认识的人或妖怪已经永远离开,只在记忆中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而剩下来的越来越少,或已经变得他不再认识了。
耳边响起邪见和两个小姑娘间的对话,邪见疑惑地问道:“永远小姐,刹那小姐,到底你们跟那条蛇妖说了什么,什么‘毛茸茸’、‘走直线’之类的?”
“呃……”两个小姑娘的声音陡然变小了,透着一股子心虚,“没什么没什么,就是随口胡说,骗骗那家伙而已。”
邪见的声音反而大了:“不对不对,就算胡说八道,你们俩也不会编排杀生丸大人‘毛茸茸’这种话!……我知道了!肯定是奈落说的,对不对!”
“不不不……是我们说的!”两个小姑娘生怕杀生丸听了这种话找奈落麻烦,赶紧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父亲大人他……呃,总是披着那条毛皮,就是很毛茸茸,说得没错啊!”
“对对对!”
邪见显然更加不信了:“那说杀生丸大人‘只会走直线’呢?你们别隐瞒了,肯定是奈落!他简直把你们俩全都带坏了!——杀生丸大人!”他越说越气,干脆回过头,对自家主君大声说道,“我就知道奈落不是好东西!不要管他怎么样,最好赶紧把他宰了!不然夜长梦多,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才说了一半的话全都不由自主地卡在嗓子里,绿色的小妖怪呆滞地瞪大了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杀生丸从地上站起身,将奄奄一息的青年打横抱在怀里,肩上雪白的毛皮绕过来,在人身上严严实实地裹了两圈,只露出小半边垂着黑发的脑袋。奈落意识模糊间似乎感受到温暖,嗓子里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哼,又不自觉地往毛皮里缩了缩,半张线条精致的脸埋在大片毛茸茸白茫茫里,看起来脆弱而无害。
永远赶紧说道:“父亲大人,你快点把奈落送回去吧!不能让他再呆在这里了!”
杀生丸又重新又打量她们一眼,目光在刹那的腿伤上略微停顿,问道:“你们两个自己能回去吗?”
刹那也跟着附和:“当然没问题,这点小伤很快就好了!您快一点吧!”
永远又补充道:“何况还有阿哞在呢,让它带着刹那就好了!”守在一旁的双头妖兽听见,把邪见从背上抖下来,扬起脖子嗷呜了一声。
杀生丸便不再说话,只点点头,朝外面走了几步,一跃飞上了天空。
邪见“噗”地脑袋朝下砸到地上,一连滚了几圈。等他自己爬起来,还是一脸目瞪口呆的神情。
永远瞥了他一眼,好奇道:“邪见爷爷,您这是怎么了?”
邪见半张着嘴,颤抖半天才说道:“杀生丸大人……不对劲!”
“不对劲?”
“你看他刚才的样子……杀生丸大人很少会对待别人这么细心!尤其面对男性,讨厌对方会连话都懒得说,直接一剑砍了,稍微好点的也是上拳头!你们看犬夜叉都被他揍过多少次了!可是这次……面对奈落怎么……”绿色的小妖怪忽然冒出一个想法,顿时浑身的冷汗都出来了,“难道杀生丸大人中了奈落的妖术?!毕竟那个家伙那么狡诈……不行不行,我邪见一定要想方设法,解救杀生丸大人!”
两个小姑娘听他絮絮叨叨,越说越不知所云,互相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刹那把身上的羽织脱下来,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神情有点为难:“糟糕,刚才打斗的时候有一招没能躲过,把奈落借给我的衣服撕破了,还弄得这么脏,总不能就这样还回去吧。”
永远也跟着想起什么:“而且那些月魔伞也一个都没有了,明明辛苦采摘了大半个晚上的,这可怎么办?”她头痛地揉揉脑袋,“感觉好对不起奈落啊……等等,刹那!你的伤口裂开了?!”
刹那一脸莫名其妙:“没有啊?”她低头看看自己腿上的伤处,那些蛛丝随着伤口的愈合果然会自己消散,现在几乎看不出来什么了。
永远仍然担心道:“可是衣服上有血……你看看自己的衣领!”
刹那:“我伤到的是腿,血怎么可能流到衣领上?”
永远强调:“可是衣领上真的有血。等下,那件羽织上也……!”
刹那重新拿起破破烂烂的羽织,这才发现脖颈的位置浸染了大片暗红的血迹,因为被她穿过,所以才会也沾到她身上。
永远忍不住抽了一口气:“是奈落的血?这么说起来,上一次在地念儿那里时好像也是……”
刹那道:“他说受了点小伤,可是都这么久了,还没好吗?”
两个小姑娘互相疑惑地看看彼此。
“……下次见面一定得问问他。”
奈落从卧榻上醒过来,一抬眼就看到了端端正正坐在一旁的白色大妖。
这场景简直似曾相识。
意识才刚刚恢复,强烈的眩晕感就伴随而来。他知道自己肯定失了不少血,胸口也一阵接一阵地疼,思维断断续续地接不上,叫人心情恶劣极了。要不是为了那两条小狗崽子,他一个人早就平平安安地逃跑了,根本不会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想到这里,奈落怒从中来,瞥了杀生丸一眼,又把目光转向一边,完全不怎么想搭理他。
而杀生丸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见奈落没有开口的意思,少见地主动出声道:“……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过了好半天,奈落才没好气地回答。他听到自己的嗓音异常嘶哑,喉咙深处更像是被砂纸剌过似的疼,顿时心情更恶劣了。
杀生丸显然也注意到了同样的事,他微微抬起身子,看起来想叫人进来,但迟疑一下终究没有。随后他拎起摆在一旁的茶壶,拈起只空杯倒满了茶:“嗓子哑成这样,喝水。”
奈落有点意外,看着对方把茶杯端过来,伸过手想接。他一点都不愿意在对方面前展现自己弱势的样子,可实在躺了太久,根本一点力气都没有,杯子直接在他手中翻了过去。杀生丸在茶水洒得到处都是前及时阻止,他看看青年神情懊恼的脸,干脆凑过来,一只手绕过肩膀,把人扶了起来。
奈落:“……???!!!”
杀生丸垂目瞟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地问道:“怎么了?到底喝还是不喝?”
奈落眨眨眼睛,反应有些迟钝,不过终于还是想起来点点头。
杀生丸便一手扶着他,另一只手重新倒满茶,将杯子凑到他的嘴边。整个过程中,动作竟然算得上流畅。奈落觉得自己被这个可怕家伙喂水时,整个人都是麻木的——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我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杀生丸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谁假扮了他?他是杀生丸么?谁是杀生丸?……
他脑子里正乱七八糟地飞着各种古怪思绪,杀生丸一杯水喂完,重新又出声:“还要吗?”
奈落连连摇头,眼神还带着点呆滞。
杀生丸:“真不要?”
奈落继续摇头。
杀生丸便弯下身,把他重新放平躺回去,顺便还拉上了被子。他虽然保持着一脸平静,但看见奈落震惊的表情,心底却觉得这个家伙以前总是一脸神气,遇到万事都喜欢装作从容不迫的模样,如今能被吓到反应迟钝连话都说不顺,实在有趣极了。
杀生丸又问道:“有哪里不舒服?”
奈落其实现在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但他生怕再多说多错,让杀生丸做出更奇怪的举动,于是赶紧回答:“……还好。”声音果然滋润了许多。
杀生丸看着他:“你体内毒性失控,这次差点就死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奈落的语气里透着满不在乎,甚至还笑了笑,“看来我又要感谢杀生丸大人的救命之恩了。”
杀生丸摇摇头,问出了他守在这里一直想问的事:“你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救永远和刹那?这原本跟你没有关系。”
奈落轻哼一声:“我才不想救那两条小狗崽子呢。可要是她俩被妖怪吃了,我却在旁边见死不救,你要是知道了,不会一剑砍了我吗?”
杀生丸依旧神色不动,丝毫没被“小狗崽子”四个字激怒:“你如果自己逃走,我根本就不会知道你也在场。”
奈落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这可说不准。你们犬妖鼻子灵,还经常莫名其妙就冒出个新本事,根本防不胜防。你呢,连断了的胳膊都能自己长回来,谁知道会不会也突然多长个鼻子闻出点什么呢?更何况你这个家伙讲不通道理的,剑又快,话还没说清楚,我搞不好就死了。”
奈落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不过……杀生丸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自己心情不好时看见他, 还真有可能连话都懒得讲就直接动手。但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当面承认的。
他低下头,认真看着奈落:“我哪里不讲道理?”
奈落却偏过脑袋,气哼哼道:“哪里都不讲道理。”
杀生丸:“……”
一时之间,他竟然觉得有点无可奈何。真是个能胡搅蛮缠的家伙啊!
随后他又飞快地意识到,自己眼下这种状态十分奇异:如果在以前,面对着奈落,他根本连张嘴说话的耐心都没有;但现在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喜欢跟对方说话——或者更准确点,就是老想逗逗他,听听这个恶毒狡诈又坏脾气的家伙又能吐出什么缺德又有意思的句子。
也许是实在静默太久,奈落有点忍不了似的,回过头看看他,又解释了几句:“……其实最开始你委托我调查那个半妖传言的事,是担心一旦引发风波,那个始作俑者会牵连到你的女儿们吧?在妖怪当中,你这样的父亲也算得上少有了。如果那两个小丫头没命了,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你我之间的约定也就失去了意义……我可还想要实现它呢,所以当然得保证你的女儿们活着。”
约定……
不知为什么,杀生丸想到这个词,竟然觉得心里隐约发闷。他很快就转换思绪,分析起奈落的言辞,觉得这个说法显然更加合理。这个家伙每次都是这样,能在短短时间里就想到那么多,迅速做出判断,也有令人佩服的地方呢。
杀生丸叹了口气:“你想得还真远。”
奈落又从鼻腔里挤出一声轻哼:“……那当然,我又不像你们,天生就能靠着继承来的强悍血统和妖力横冲直撞,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我得谨小慎微地活着,走一步看三步,甚至四步、五步,不然早就死了几百次了。”
杀生丸看着他,隔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其实他早就不是那个可以仅凭着血统和妖力肆意妄为、纵横天下的大妖了。因为有爱和牵挂,因为有人要保护,他也多了许多顾忌,也开始不得不在诸多的取舍间艰难抉择。以前在还是敌人的时候,奈落不也经常利用他这一点吗?
后来,杀生丸虽然始终不喜欢阴谋诡计,但也不排斥在有必要的时候采取一些迂回的方式——最开始在奈落的心脏之中埋毒就是一个例子,只不过谁能想到,原本是用来制衡、监视对方所采用的手段,最后却意外地起到了示警和追踪的作用,阴差阳错地保证了他的平安。
而奈落所说的那些理由,虽然听起来条条是道,充满了利益考量,但杀生丸又觉得并非仅仅如此。如果只是要保证两个小丫头活着,其实根本用不着帮她们缝合伤口或者借出衣服,还有那些教导,听说一路行来,他教会了她们很多——有关于半妖该如何生存。
最后杀生丸郑重地说道:“无论如何,这一次我要感谢你。”
“……哼,还算有点良心。”奈落答了一句,他的眼睛转过来,感兴趣地斜睨着身边的白色大妖,“所以你打算怎么感谢,说来听听?”
杀生丸心平气和地说:“有关于某人说的那些‘毛茸茸’、‘凶神恶煞’、‘只会走直线’之类的话,我就大发慈悲不计较了。”
奈落:“……哈?我是为了救你女儿才那么说的!你本来就不应该计较!”一脸理直气壮。
杀生丸继续心平气和:“反正我哪里都不讲道理,计不计较我说了算。”
奈落:“……”
杀生丸忽然想起什么:“不过有件事我要声明。”
奈落:“?”
杀生丸弯下身子,朝他凑近了些:“……我没有非要走直线。如果有人挡路,大部分时候我还是会绕开的。”
奈落:“……”谢谢,我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
两个人又随意说了两句,杀生丸看见奈落渐渐连眼皮都快睁不开,一副疲惫极了的模样,便打算离开了。
起身之时,他想了想,还是嘱咐道:“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想。不管是五步、三步还是一步,都不用再想了。我这几天会留在这里,不会再出事。”
奈落看看他,殷红的眼眸里满是困倦,无意识地点头:“唔……”也不知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杀生丸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见蜷在卧榻上的青年裹了裹被子,脑袋微微一偏,已经陷入了沉眠。
【犬夜叉/杀奈】轮回之绊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这一次奈落没有对经文做出多余评论,只低头仔仔细细比对着两张纸片,最后说道:“纸张的质地颜色都完全一样,字迹笔墨也毫无区别,应该是从同一卷经书上面撕下来的。”
弥勒点点头,说道:“被我们消灭的那只妖怪,临死前也念叨着什么除秽去恶、积累善行之类的,但实际上却害死了人。”
一片静默中,诸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心地开口了:“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见众人都把注意力转了过来,于是轻咳两声,继续说道,“我猜想,应该是有人故意把这玩意儿到处分发,然后欺骗那些傻妖怪,让它们为了转世改命而努力‘净化邪气’。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多的这样的御守出现,而...
第三十九章
这一次奈落没有对经文做出多余评论,只低头仔仔细细比对着两张纸片,最后说道:“纸张的质地颜色都完全一样,字迹笔墨也毫无区别,应该是从同一卷经书上面撕下来的。”
弥勒点点头,说道:“被我们消灭的那只妖怪,临死前也念叨着什么除秽去恶、积累善行之类的,但实际上却害死了人。”
一片静默中,诸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心地开口了:“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见众人都把注意力转了过来,于是轻咳两声,继续说道,“我猜想,应该是有人故意把这玩意儿到处分发,然后欺骗那些傻妖怪,让它们为了转世改命而努力‘净化邪气’。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多的这样的御守出现,而且每一个里面都包裹着一张不同的经文碎片。”
“我也这么想。”永远也跟着说道:“那如果我们把所有的碎片收集起来,拼回去呢?”
“那我们就能得到一张……”
“什么?”
“……完整的《地藏菩萨本愿经》。”
“这不是废话吗?”
“话说回来,拼回去又有什么用?这本经书的复本不是早就流传得到处都是吗?”
“说不定拼回去了之后,就能召唤地藏菩萨。”
“……召唤他干什么?一起下地狱吗?”
“咳咳,也许地藏菩萨会答应帮忙实现三个愿望呢?”
“……一个已经很奢侈了,还三个?你当他是灯神还是神龙?”
几个小姑娘议论纷纷,这时弥勒轻咳着打断了她们,说道:“说到这部经书,我倒想起我师父曾经跟我讲过的一段旧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小姑娘们赶紧闭嘴,一个个端坐屏息,等着他说下去。
弥勒继续说道:“听说古时曾经有一位高僧远渡重洋,去明国修习佛法,回来的时候带了很多经书宝典,其中就有一卷《地藏菩萨本愿经》。那卷经书曾经被菩萨亲自执在手中念诵,因此法力强大,十分珍贵。”
“然后呢?”
“高僧把这卷经书进献给天皇,起初天皇十分珍视,把它郑重地供奉在了寺庙中。后来有人进谏说,既然地藏菩萨的本愿为度化罪人,把经书束之高阁实在有些可惜,不如用这佛法无边的宝物来为罪人镇魂。自那之后,经书便被送到了京都的行刑场供奉,每当重罪之人被处以死刑,便会由得道高僧把经文请出来,为死者念诵超度,以防怨灵作祟。”
“弥勒,你是说……这些御守里的碎片很有可能来自那卷珍贵的经文?”戈薇插口问道。
弥勒点了点头:“我的确有这样的猜测。据我所知,那卷《本愿经》在百多年前忽然神秘丢失,此后再也没人见过。搞不好就是被这个我们还不知道是谁的家伙给撕碎做成了御守。”
戈薇点了点头:“怪不得那些御守能净化邪气,因为里面的经文碎片是强大的宝物啊。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我们收集碎片把经书拼回去,又会发生什么呢?”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个答案。
珊瑚无奈地叹了口气:“无论会发生什么,我可一点也不想拼什么碎片了。”
说到拼碎片,这恐怕是一件十分有技术难度的事,因为既要懂佛经,还要懂汉字,现场所有人中,除了弥勒,就只剩下……
奈落笑得十分真诚:“我也一点都不想。”
总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大对劲。
大家望着他,嘴上欲言又止,心里五味杂陈。
“总而言之……”弥勒最后做出结论,“我们还需要收集更多的线索,我和珊瑚今日就启程,去京都调查那卷经文的来龙去脉。其他人也要做好准备,接下来的日子多留意一下,有没有其它妖怪拿着那种御守招惹事端。”
众人都点了点头。
琥珀插嘴:“等下,姐夫,我和你们一起去……”
珊瑚说道:“跟着我们做什么,你不是要来见见神乐的吗?”刚说完,见琥珀脸色一呆,才意识到自己出言不妥,可要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来:“见神乐……做什么?”奈落依旧保持一脸和善的微笑,不过声音却隐约透着寒意,“我不记得你跟神乐见过面。”
幸好神乐本人不耐烦听这些除妖降魔之类的麻烦事务,因此现在并不在场,不过白夜却陪同在一旁,闻言也眨了眨眼睛,木呆呆地望着琥珀。
琥珀尴尬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
回想起多年前的那场斗争,他听闻神乐惨死的消息,心里震动而又内疚,毕竟如果不是为了救他,神乐还未必会那么快就被奈落以叛徒的罪名处死。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遗憾没能见到对方最后一面,这次听珊瑚夫妇说起奈落一家全部转世成人类的消息,自然想来亲自确认一下神乐现在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哪知道现在话一捅出来,会变得这么奇怪。他听起来像是个鬼鬼祟祟不怀好意的登徒子,而奈落那副警惕中带着审视的姿态,俨然一个护着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生怕被拐走的老父……啊不,哥哥。
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是杀生丸主动解围,白色的大妖十分镇定地看着奈落,开口说道:“其实也不一定,神乐三五不时地离家出走,也许恰好见过。毕竟……你又没眼睛长在她身上。”
奈落:“……”不要把我说得好像变态。
见奈落只恨恨瞪了杀生丸一眼便没再出声,像是不打算再追究了,琥珀才耷拉下肩膀,暗暗松了口气。
几天之后,弥勒、珊瑚夫妇启程,犬夜叉和戈薇则去往了附近除妖,原本拥挤不堪的院落陡然安静了许多。琥珀虽然最后决定留下来,但面对着奈落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也不好直接提出来要见人。
他从寄宿的邻家朝那间院落走去,隔了十几丈都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笑闹声,似乎刹那、永远、诸叶三个小姑娘都在,此外还有白童子和神乐的声音,一只猫头鹰图案的风筝越过篱笆,晃晃悠悠地升上半空,又一头猛地栽了下来。
奈落和凉生城主正在廊下喝茶,神无被他抱在怀里坐着,一如既往地安静无言,像是个穿着雪白衣服的小小人偶。
凉生看见琥珀,赶紧出声招呼道:“哎呀,琥珀来了!快过来,要喝茶吗?”
琥珀偏头看看不远处,几个人正围着那只风筝翻来覆去地检查,像是在研究刚才的失败到底是什么原因。他终究没勇气就这么唐突地凑过去,便也跟着坐在廊下,对凉生说道:“不必了,多谢城主大人,我坐一会儿就走。”
凉生笑笑道:“你不必这么拘谨,接下来肯定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要互相打交道,毕竟大家都很好奇那个御守的事情嘛。”
琥珀点点头:“是啊,还要多请城主大人指教。”
他们说话期间,奈落只顾着低头斟茶,仿佛完全没看见有个大活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正在这时,神乐拎着和服一角,小跑着冲了过来,对奈落指挥道:“今天真热,快快,给我倒杯茶。”
“……”听她这么一说,奈落反而把手里的茶壶茶杯放回原位,瞥了神乐一眼,慢条斯理道,“对了,神乐,有件事我今天才发现。”
神乐急着喝水,心不在焉道:“什么事?”
奈落的神情十分郑重:“原来你自己是没有手的。”
神乐立刻翻了个白眼:“哼!不但有,还能抢你的茶喝!”她一边说,一边劈手夺过奈落手中斟得满满的茶杯,毫不客气地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奈落看着她,停顿了片刻才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道:“……那个杯子我喝过了。”
神乐喝足了水,满意地长舒一口气:“没关系,我又不嫌弃!”她把喝空的杯子倒转过来,杯口朝下,冲他耀武扬威地晃了晃。
奈落:“……”
凉生旁观全程,忍不住以袖掩口,轻笑起来:“哈哈,真可爱。”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白童子的喊声:“神乐神乐!快回来!又起风了!”
神乐赶紧答道:“好!这次一定要把风筝升上去!”把衣袖挽到小臂以上,又飞快地跑了过去。
奈落盯了她的背影片刻,把自己面前的空杯嫌弃地移开,接下来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算了,暂时忍忍。总有一天会把她嫁出去的,这样就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了。”
凉生神情十分诚挚地提问了:“可是你确定她真能嫁得出去吗?”
奈落面无表情地看向他:“……谢谢你的问题,真是切中要害。”
神无默默地挪过一只干净杯子,双手执壶斟满了茶,随后用小女孩细弱柔软的声音说道:“哥哥。”
奈落忍不住一手把她揽紧,下巴也搁在了小女孩的脑袋上,轻轻呼出一口气:“……还是小神无贴心。”
正在这时,一个兴高采烈的声音响起:“呀,你们都在!来来来,快看看我的新作品!”
白夜不知从哪间屋子里窜出来,三步两步跨到他们面前,献宝似的把手里的东西展示给他们。摊开的手掌上,一只纸折的鸟,双翼舒展,尾巴像大扇子一样展开。
“锵锵!孔雀!”
凉生十分配合,一脸惊讶加赞赏地给出一个感叹词:“哇!”
然而奈落十分不配合,一脸嫌弃加不屑地瞥着那只纸鸟:“……你这几天闷在屋子里连门都不出,就在研究这个?”
白夜得意洋洋:“对啊,是不是很厉害?没见过吧!看看看,还会开屏!”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拉扯孔雀的翅膀,果然那条大尾巴也像扇子一样开合起来,“会开屏的孔雀,见过没!”
奈落脸上的表情更加嫌弃了:“……我对开屏的孔雀没兴趣。要是你哪天开屏了,记得叫我来看看。”
凉生叹了口气,好心好意劝说道:“阿奈,你不能这个样子。这明明是很有趣的才能啊,应该好好鼓励才对。”
奈落:“哼。”
白夜却毫不在意,反而说道:“城主大人,你别看哥哥这样,其实他在这些小把戏上比我还擅长!”
凉生顿时惊讶起来:“真的?”
白夜点点头,说道:“以前有一次,邻居家的伯伯给儿子买了只苇叶编的蝴蝶,那孩子不小心弄坏了,心疼得很,找我来修。但是那玩意儿看着简单,其实很精巧,我怎么都弄不好,就拜托给奈落了。”
凉生好奇地问:“然后呢?修好了吗?”
奈落:“哼。”
白夜点了点头,说道:“修是修好了。不过啊,交给他的时候是个断了一只翅膀的蝴蝶,等还回来,就变成了八条腿的蜘蛛。”
凉生瞪大了眼睛:“啊?那蝴蝶呢?”
白夜的语气多了几分无奈:“那孩子也问,奈落哥哥,我的蝴蝶呢?结果那个家伙居然笑眯眯地说,蝴蝶?当然是被蜘蛛给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