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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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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所以最后《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结局是照照的【哔――】和元宝的【哔――】像打火石一样点燃了彼此,化成灰永远在一起,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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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猴×? 大家一起来疯辽吧

我身边有一个忠实的毛猴党路人粉,十分不满我们不给毛猴出场机会这件事,于是怂恿我写毛猴

剧情大概是一个文质彬彬的龙脸,误入(或者是探险)进去了深山老林,偶遇了一只单纯又不做作的……毛猴,嗯……然后……带了回来……然后毛猴凭借自己最原始的冲动(你们懂得),某龙脸在欲望和道德的拉扯中逐渐沉沦……行了吧,我编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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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更文还疯狂撩你们,我就是这么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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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饮茶
小公爷啊,你还记得马球会的那句...

小公爷啊,你还记得马球会的那句“散发别来生”吗……

如果可以,请你只做元若,不做齐衡

所以,今晚来和照照一起宠元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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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饮茶

【朱厚照×齐衡】从此君王不早朝(五)

小公爷不要想明兰了,快投入照照的怀抱把!情书写起来呀!这一更特别像早恋时候的小男生啊……

——————————————————

齐衡在家里一面逍遥一面饱受相思之苦,朱厚照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原本腊月二十六就该封印不开朝了,但是为了让那个小忠臣开心,朱厚照自腊月二十六回宫开朝以来,日日早朝,他知道自己这样做齐衡会开心,想到那张白嫩嫩的脸上露出来的笑意他就开心,

“元若,那个浙江……”

“皇上,小公爷不在这里啊。”

朱厚照抬头茫然的看看四周,

只是想他罢了。

张永给朱厚照续上新茶,

“皇上,慈宁宫来传了两回话了,太后娘娘问您什么时候得空,过去说说话。”

朱厚照端起茶来浅啜了两口,放下茶杯伸了个懒腰,

“罢了,朕也累了,...

小公爷不要想明兰了,快投入照照的怀抱把!情书写起来呀!这一更特别像早恋时候的小男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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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衡在家里一面逍遥一面饱受相思之苦,朱厚照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原本腊月二十六就该封印不开朝了,但是为了让那个小忠臣开心,朱厚照自腊月二十六回宫开朝以来,日日早朝,他知道自己这样做齐衡会开心,想到那张白嫩嫩的脸上露出来的笑意他就开心,

“元若,那个浙江……”

“皇上,小公爷不在这里啊。”

朱厚照抬头茫然的看看四周,

只是想他罢了。

张永给朱厚照续上新茶,

“皇上,慈宁宫来传了两回话了,太后娘娘问您什么时候得空,过去说说话。”

朱厚照端起茶来浅啜了两口,放下茶杯伸了个懒腰,

“罢了,朕也累了,却母后那里看看吧。”

“摆驾慈宁宫——”

张氏一生平安顺遂,少年封后,生下嫡子封为太子,丈夫身为一国之君却与她生死相守,没有他人,只是可惜夫君早亡。

她坐在慈宁宫正殿的宝座上,看着左手边坐着的华丽女子,

“皇上如今知道读书务政了,这是咱们娘儿们的福气。”

女子很是温柔的应和,

“正是母后说的这个道理,儿媳眼见皇上勤勉,母后玉体康健,心里也很是快慰。”

张太后笑着点她,

“你呀,你真是贤惠过头了,尽想着我和皇上,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呢。皇上以前不着调,我也知道,也不愿你学那些矫情做派去跟那小蹄子们争宠,可是如今不同了,你皇上浪子回头,西苑那边乌七八糟的人也都赶出去了,我瞧回宫这两天也没有召见那些乱糟糟的人,你可要抓紧,正经生出个嫡子来才是啊。”

夏皇后羞答答的低下头,不再言语,却听门口太监唱和,

“皇上驾到——”

夏皇后赶忙站起来。

朱厚照迈步进来直对着张太后跪下去,

“儿子给母后请安。”

张太后赶紧抬手让起来,

“快过来,给娘看看,你一去西苑这么多日子不回来,也不惦记娘想你。”

朱厚照陪笑,顺势就坐在太后身边,夏皇后上前见礼,一掀裙摆双膝跪下去,

“给皇上请安。”

朱厚照撇了一眼自己的皇后,抬抬手,示意她起来,太后笑道,

“皇儿你瞧这孩子,久未见你就规规矩矩的行大礼去,着实是规矩啊。”

太后这一句话,朱厚照便不得不去看了一眼皇后,他对皇后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很是规矩,一板一眼的刻板的累得慌,可是同样是规矩道迂腐,怎么元若便令人觉得有趣呢。

 
 

朱厚照想到齐衡,脸上便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来,仿佛穿着凤袍站在下面的人并不是皇后,而是那个板着一张白嫩嫩的脸规规矩矩的齐元若。

夏皇后被朱厚照看的有些羞,皇上除了大婚那日,还从没这样看过自己,太后看着也觉十分欣慰,拍了拍朱厚照的手,

“这些日子皇上不在宫里,亏了皇后每每陪我来说话,嘘寒问暖,这样好的儿媳,我与先帝真是没有看错人啊。”

朱厚照随着笑了笑,

“皇后的确有懿德风范。”

太后越发高兴,

“我听皇后宫里的人说皇后这些日子睡的不安稳,你呀,不要只关心我,自己没人嘘寒问暖,皇上今日既然回来了,就去替我看看皇后吧。”

话虽是商量,但实打实的是命令了,朱厚照看看自己的母后,又看看皇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天下父母俱是一样,母后催促自己去皇后宫中无非是想自己能留下血脉,那齐家呢?好不容易等到齐衡归家,齐家会不会给齐衡安排通房丫头,留下血脉,

朱厚照忽然觉得心口里塞了一大块棉花,不上不下的喘不痛快气,猛的站起来,把太后和皇后都吓了一跳,他却向太后行了个礼,

“母后,儿子刚回宫,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好,皇后的心意朕知道了,宫里有皇后打点朕很放心,只是今日没时间了,改日朕再去看皇后吧。”

说着朝太后匆匆行了个礼,就快步走了出去,没想到朱厚照就这么快出来的张永险些被朱厚照撞出去,急急忙忙的跟上,朱厚照头也不回的吩咐张永,

“去给皇后宫里送点儿补品摆件儿,然后叫秉笔太监乾清宫候着。”

张永跟不上他的脚步,只能让后面的小太监们跟上,眼瞧着朱厚照往乾清宫去,自己先去内务府传旨。

秉笔太监在乾清宫候着朱厚照,朱厚照溜达了两圈,还是没张嘴,朱砂笔尖干了又沾墨,沾了墨又慢慢干透,朱厚照还是没说话,秉笔太监有些惶恐,不错眼珠的盯着朱厚照的动作,朱厚照却忽的向他伸出手,

“把圣旨给朕。”

太监哆哆嗦嗦的双手递上圣旨,朱厚照接过圣旨,自己沾了朱砂,提笔落字,他想见他,想到难以自抑,想到发疯,他想现在就见到他,抱着他,再也不松手。

一挥而就的圣旨尤带着朱砂的墨迹,

“立刻去传旨!”

太监结果圣旨转身就要走,朱厚照却一把将他拦下,

“皇上……”

朱厚照从太监手里拿回明黄绢帛,展开看了又看,最终还是慢慢放回了桌上,

“你再给朕拟一道。正月初一朕在重华宫宴请勋贵大臣及家眷,凡在京勋爵公卿必须到场。封齐国公孙齐衡为锦衣卫鸾仪司指挥使。”

太监看看他,

“皇上……鸾仪司早就被太祖裁撤了啊……”

朱厚照瞪了他一眼,

“朕说有就有!传旨锦衣卫,恢复鸾仪司,就在正月初一那天,给朕站岗来!”

太监不敢再多嘴,颤巍巍的拟了旨,呈给朱厚照看了,一共两道旨,一道明令京中勋贵,一道单给齐家,朱厚照点点头,太监赶紧去安排人传旨。

齐家同时收到两道圣旨,齐国公不由得回头看了看自家孙子,只见齐衡低垂着头,并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神情,反而嘴角微微向上,到有些愉悦,

来传旨的太监正是当日送齐衡回家的那一位,恭恭敬敬地把圣旨递过来,

“国公爷好福气,还未具折请封,这皇上的荫恩就下来了。”

齐国公亦是无比恭敬的接过圣旨,太监笑眯眯的看着齐衡,

“皇上特意吩咐了,叫小公爷不必忙着去谢恩了,初一那日直接去重华宫当值就是了。”

又向后一挥手,有人把官凭官服奉上,齐衡接过来,看了看小太监,

“多谢,还请公公外间喝口茶歇一歇,之前皇上命我校对的书册我已经做好了,还请公公带回去上呈皇上。”

小太监自然应下,暗地里接了平宁郡主叫人递过来的一个红包,随着去外面喝茶。

齐衡急急忙忙跑回书房,从书架里翻出那封信,选了一册《太平御览》,夹在里面,又用匣子装好了,拿出来,

“公公,这事皇上吩咐的东西,既然皇上不叫进宫谢恩,那就烦请公公代为呈递吧。”

小太监双手接过,

“小公爷客气,杂家一定带到,告辞。”

太监道了告辞,起身回宫。

平宁郡主看着齐衡,齐衡笑着看家人,

“皇上肯赐官这是好事,鸾仪司改为锦衣卫后空置已久,礼仪荒废,皇上重起鸾仪司也是重修礼仪的意思,这是好事。”

齐国公世子也点点头,

“是啊是啊,鸾仪司指挥使是个虚职,重大节庆站一站就好,平日里也不用当值,这是圣上的恩典。”

齐衡低下头,这个人……这是忍不住了吗……

 
 

小太监回宫之后先去了张永跟前回了话,说已经把旨意传到了,张永看看他,

“齐家没说别的?”

小太监觑着张永的神情,

“齐家……有些意外,看起来平宁郡主并不愿意。”

张永点点头,

“行了,去吧。”

张永打发了小太监,自己进乾清宫去,

“回皇上,旨意传到了。”

朱厚照眼睛还在奏折上,抬了抬眉,

“如何?”

张永故作迟疑,引得朱厚照来看他,

“痛快说。”

“是……齐家……似乎……不大情愿的样子啊……”

朱厚照的眉头皱起来,莫不是回家一趟,心就变了……

“行了,只要人能来就行。”

张永还想说什么,朱厚照摆摆手,他也只好轻手轻脚的退出来,小太监在门口迎上来,

“张爷爷,值房里沏了茶,您去歇歇,这儿奴婢替您看着。”

许是方才的应答合了张永的心思,此时张永看这个小太监分外顺眼,没有犹豫便点了头,

小太监眼看着张永的身影消失在值房,自己轻手轻脚打开乾清宫的大门,

“奴婢给皇上请安。”

朱厚照遣走了乾清宫的服侍,此时没想到有人回来打扰,挪开些折子,看看他,

“什么事?”

小太监跪着膝行向前几步,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盒子,双手举过头顶,

“回皇上,奴婢去齐国公府传旨,小公爷说,这事皇上交给他的工夫,他已做完了呈给皇上预览。”

朱厚照听见一声小公爷,手里的折子啪嗒一声落在桌上,自己一阵风一样的冲下来,

“为何早不报来?”

“回皇上,小公爷吩咐了,是要紧东西,不能假手于人,也不宜张扬。”

朱厚照多看了小太监一眼

“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四。”

“很好,好好儿干,有你的好儿。”

小四弯起嘴角笑了笑,

“多谢皇上,奴婢告退。”

适时的退出了乾清宫,仍站在了门口,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朱厚照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本太平御览,这是齐衡从行宫书房里拿走的书,他记得每晚睡前齐衡总要翻几页,他轻轻把书拿出来,便感觉里面鼓鼓囊囊的夹着什么东西,伸手抽出来,

一封厚厚的信,信封上恭恭敬敬的写着

——恭请皇上圣安

朱厚照笑了笑,假模假式的,写的像个请安折子,拆开信封,里面一沓子纸,是齐衡特有的温润字体,朱厚照曾和齐衡一同讨论过名家法帖,知道齐衡从小习赵体,自己俏丽飘逸,却或多或少有些媚气,不知是哪里没有写对,眼下看着这封信,朱厚照的想念就快冲破理智了,

——归家大安,君不必挂心,知君勤勉朝政,我心甚喜,早朝时辰甚早,不知可得妥帖休息否,今日晨起家中厨房做梅菜扁食,其味甚美,想与君共享,可惜一墙相隔不得见面……

他想自己,他惦记着自己,

朱厚照托着信纸兀自傻笑起来,笑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反正就是心里开心,朱厚照做了一个他自己看来都十分犯蠢的动作,他把那封厚厚的信捂在心口上,仰面靠在龙椅上望着天,

他的元若,脸皮又薄又满脑子道统,是怎么避过父母,遣退下人,自己躲在书房里,甚至是卧房里,一字一字的写下来,他看得出,这封信的开头还有些谨慎,措辞生硬,似乎找不准应该用什么样的语气,但是越写便越顺畅亲呢,仿佛自己就在他对面,一字一句写下去便停不下来,连早膳用了什么都要写出来,

这世上怎么能有这么可爱的人呢。

这叫他怎么能不将他捧在心口上,片刻都不放。

 
 

朱厚照的旖旎心思齐衡眼下是不能得知了,他正在外院的大书房里同父亲和祖父说话,他今天有个十分明确的任务,说服祖父和父亲与朱厚照站到一队。

这听起来十分可笑,齐国公府世代尽忠,自然该时时刻刻与皇帝站在一起,但齐衡心里明白,皇上之前的胡作非为已经触及了老臣们的底线,特别是像自己祖父和父亲这样严守道统的臣子,更何况,朱厚照还曾用自己来羞辱齐国公府,他还是第一次以对立面的立场来与祖父和父亲沟通,

“这次回来,皇上也让我替他向祖父和父亲道歉。”

开口的第一句,齐衡就顺利把齐国公和齐国公世子惊到了,

“什么?”

齐衡笑了笑,

“于公,皇上知道自己之前几年是有些胡闹了,但自有皇上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让老臣们心寒,皇上心里也很内疚。”

齐衡隐隐觉得脸上发烫,说瞎话的感觉可不怎么好,朱厚照知道自己胡闹是真的,但是内疚,估计是没什么,后边半句扎扎实实是齐衡自己编来给朱厚照刷好感的。

“于私,我的这件事,皇上的本意只是以我为质,牵制公卿世家不要轻举妄动,没想到被内监们会错了意,倒成了羞辱,是皇上失察了。”

虽然该做的不该做的朱厚照都已经做了,还死不死的还把你宝贝孙儿的心将将就就的偷去了,但是他绝对没有羞辱的意思。

齐衡别别扭扭的把自己的意思粉饰了一遍,呈现给祖父和父亲。

偷眼看看两位老人的脸色,齐国公和世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本以为齐衡是受害者,开口必是诉苦,却不成想他一张嘴话里话外竟俱是想着皇上的,这是进宫几个月被皇上收买了吗?

“元若你……皇上他……”

齐国公第一次又些语塞,齐衡看看祖父,

“皇上对孙儿……以……以礼相待。”

周公之礼也是礼,其实朱厚照技术不错,齐衡多半也有享受。

“这怎么可能!”

世子想也没想就提出质疑,他倒没有别的意思,自己儿子毫发无伤他比谁都高兴,他说这话完全出自对皇上的不信任。

齐衡咳嗽了一声,快看看自己祖父,齐国公瞪了儿子一眼,然后看向孙子,

“你之前让回来递信的小太监也说了几句话,只是并不仔细,如今回来了,就仔细说说。皇上怎么就忽然以礼相待,又给你封了官。”

齐衡想了想,

“初进宫时没见到皇上,内监们也大多怠慢,可是见到皇上之后,皇上遣出了服侍的,让我近前回话……”

齐衡顿了顿,想起那天的事,不自觉的手指捏紧了衣摆,

“拷问了我的学问……”

学问……穴问……

“而后便走了,有几个内监大约是与咱们府有过节,寻衅来羞辱我,皇上处置了他们,与我说了前因后果,原来是传旨太监妄自揣测圣意才闹出的闹剧,后来皇上时常……时常与我讨论书画……文章……”

的确讨论过,最后还在书房的画案上赏给他一副御笔墨宝……

“孙儿才知,皇上也有诸多不易,许多事身不由己,但皇上还牢记先帝遗训,孙儿便劝皇上不要妄自菲薄,朝中还是忠良多,皇上如今有了改观,可也不得不时不时惩罚一下孙儿,做做样子罢了。”

这一大套话说出来,齐衡觉得自己颇有编书的潜质,说到最后自己都险些相信了,在宫中的这几个月朱厚照日日夜夜都与自己正正经经的谈论诗词文章,以礼相待。

齐国公父子二人也显然是被这一套说辞打动了,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是这听起来却很像是真话,而且齐衡并没有理由帮皇上来欺瞒自己的家人。

齐国公沉吟了一下,

“所以照你的意思来看,皇上其实是个明君,只是不得已要做出一副混用样子来?”

齐衡认真的点头,齐国公没有在说什么,反而世子却并不赞成,

“你说皇上不得已才做出胡闹的样子来,可是豹房里那些……那些伤风败俗的女人不是他弄进来的?那些事不是他做的?”

齐衡脸红了红,

“父亲……皇上他……他已经遣散了行宫里的女乐……”

还是为了你儿子遣散的。

齐国公世子还想说什么,被齐国公拦下,

“忠君爱国是本分,原不用劝,只是元若,咱们齐国公府避世已久,之前也是因为忠君才贸然与内阁一同上书,结果却落了这么个尴尬的境地,说不对皇上失望是假的……”

“可是祖父……”

齐衡不顾规矩的打断,齐国公却并不给他插话的机会,抬手制止他,

“你进宫一趟,也知道朝堂上并非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地方,皇上有皇上的为难,咱们府也有府里的为难,京城的功勋是一体,如今因为咱家的事,功臣世家都自觉站成了一队,若是这个时候咱们家首先倒戈,明着偏向皇帝,这回出大乱子的。”

齐衡看着祖父的神色,知道他不是在吓唬自己,便有些郁闷,齐国公拍拍他的肩膀,

“如今皇上为难的是夹在内监和朝臣之中,朝臣要杀内监,内监就挑拨皇上和朝臣之间的关系,咱们家不能明着站出来表示支持皇上,但是,就因为你在皇上身边待过,咱们齐国公府可以做个中人。”

这事就是有缓的意思,齐衡立刻打起精神来,

“祖父的意思是让朝臣都知道皇上对我的礼遇,从而缓和朝臣和皇上的关系?”

齐国公点点头,

“而且,内监和朝臣的矛盾由来已久,其实这两者都是皇上的臂膀,时至今日回闹成这样,说句大不敬的话,也是皇上软弱纵容的结果,只要皇上能立起来,想出制衡的办法,也就不怕了。”

齐衡低下头想着,就想起了张永的脸……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啊。

 
 

与家里的沟通也算是结果不错,除夕夜齐衡便痛痛快快的与家人过了个团圆年,满心欢喜,只等着转天进宫当值便可以把这个结果告诉朱厚照,

宫里朱厚照在乾清宫里摆家宴,左手边坐着张太后,右手边是夏皇后,地下依次坐着几位妃嫔,朱厚照粗略看了看,出了皇后下面还有一个德妃,一个贤妃,再往下的那个也是个妃,叫……好像是姓王,不记得了,都是原来还是太子的时候父皇赐的,他 看着几个妃子出神,齐衡看见自己看乐舞都吃醋,若是 看到自己这些妃子们……朱厚照颇有些头疼的想着齐衡那副难哄的样子,

底下的 娘娘们可不知道朱厚照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只看见皇上望着自己的方向出神,都知道皇上好几个月没回宫了,如今好容易回来了,不趁这个时候好生勾住,剩下个一儿半女的,那以后可真是没指望了,

于是以德妃为首,几个妃子轮流掐着纤细的腰肢上来给朱厚照敬酒,

朱厚照看着那些扭捏的姿态莫名的就觉得恶心,都没有齐衡那股子挺拔如松的劲儿好看,只是抬抬杯,一饮而尽,走了个过场就完了,

“对了,张永。今年还没给下面赐菜呢吧。”

张永忙点头,以前皇上是不管这事的,好不好的都是刘瑾做主,得了赐菜的大人也不敢吃,只怕刘瑾下毒,如今皇上到有了这个性质,

太后也也觉得新鲜,

“皇上今年看重哪一位大人了?如此好兴致的要赐菜?”

朱厚照笑了笑,他哪里管那些,只是看见桌上的水八仙,记得齐衡很爱吃这种东西,刚才想了半天才想起有赐菜这么一回事,能正大光明的把菜给他送去。

“嗯……杨阁老是朕的老师,今年一年也辛苦了,给他送一道一品锅去,再加一道金玉满堂。”

张永记下,看着朱厚照,朱厚照想了半天,

“今年朕在行宫和皇宫之间来往好几趟,禁军统领也辛苦了,也给他一道鹏程万里,还有礼部,今年的事情张罗的不错,给他一道锦绣如山。”

张永一一记下,却仍旧没有退下,终于朱厚照慢悠悠的开口。

“还有齐国公府……齐老公爷上了年岁了,还一心为朕着想,朕很是不懂事,伤了老人家的心,要好生赔礼才是,把那个连年有余的年糕送去,还有那个松龄鹤寿,外加朕桌上这份水八仙,一同送去,跟他说,趁新鲜吃。”

“阿弥陀佛,皇儿何时有了这样的心胸,真是祖宗保佑,菩萨保佑。”

张永在心里叹气,这哪里是给齐国公的,分明是齐家小公爷的天大面子。难为皇上估计连禁军统领和吏部尚书叫什么都不知道,就拉来陪绑。还嘱咐让人家趁新鲜吃,这话怎么传啊。

夏皇后也被朱厚照的大手笔吓到了,

“皇上,这……真是看重齐国公啊,这水八仙可是扬州八百里加急送上来的贡品呢,往年之后盛夏时节才能吃到,扬州知府不知费了多少心才养出这一点来。皇上说送就送了。”

朱厚照点点头,

“这么麻烦,怪道味道不错,他应该喜欢,张永,快送去吧。”

张永难得的同情心爆发看了看殿里坐的娘娘们,然后赶紧装了菜,安排人去送。

 
 

齐衡打开食盒看见菜就差点笑出来,抛开那些做作的菜名,赐给自己家的这三道菜,都是自己爱吃的口味,在行宫时就喜欢,朱厚照都记得,

连年有余是做成鲤鱼形状的年糕,齐衡爱吃甜食,尤爱玫瑰饼和年糕,只是朱厚照怕年糕不好克化不准他多吃,眼前这一大块热气腾腾的,细糯米掺了些许白面,用模子印出鲤鱼的形态,用山楂捣出汁子染在鱼身上做出鲜红的鳞片,里面裹着的是兑了玫瑰花瓣和花汁子的豆沙馅,齐衡满心都是暖意,却又不好笑出来,

松龄鹤寿是一整只醉骨鸡,将鸡用十年陈酿的黄酒喂醉了,趁醉意宰杀,而后清理干净放进酒坛子里腌着,直到鸡身上的骨头都用酒泡软了,再取出来,肚子里掏空了填了鸡汁煨的菜心、山菌子等冬日里难得一见的菜蔬,摆盘成仙鹤的样子,水灵灵的小黄瓜,并非是夏日常吃的大颗黄瓜,而是庄户上挖了暖窖,养出来的新种,个头只有寻常黄瓜的一半,两指粗细,削去了皮,剔除带籽的瓤子,知留下青翠的果肉,缀上烫过的松枝,做成松树造型,别有一股清香。

而那水八仙则是南方特有的八种水生食物,菱角、莲子、鸡头米、茭白、莲藕、慈菇、荸荠、莼菜八样,菱角、荸荠与莲子只用清水煮了,鸡头米伴糖水煮熟连汤带水的盛在翡翠碗里,莲藕塞了糯米和桂花蒸熟,旁边配了蜂蜜、白糖、玫瑰、薄荷四色糖卤,茭白与慈菇、莼菜,均是洗净用开水烫过,各自拌了精细调料,盛在小碗里,这八样各自做好拼在一只紫檀雕和合二仙的八宝食盒中。

不同于其他只图名字好听没有实际内容的赐菜,这三道菜是实打实的送在齐衡的心窝子上,再加上小太监笑眯眯的说上一声,

“皇上说了,趁热,趁新鲜吃才好。”

齐衡与祖父、父母站在一处,叩拜谢恩,望着那三道菜,心里却有一种说不上的情绪,像是在大庭广众,万万人眼中,他和朱厚照有了共同的秘密,在天下人面前堂而皇之的对着暗号,别人都不知道缘由,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小四回宫交了旨,朱厚照听说齐国公府的菜都送到了,便站起身来,张太后有些惊讶,

“这个时候,皇上要去哪儿啊?正是守岁的时候呢。”

朱厚照对着太后行了个礼,

“后宫备了戏,请母后与皇后众妃取乐守岁吧,朕还有些折子没看完,回去看了。”

对于朱厚照这样勤勉,太后本着知子莫若母的心态,是不相信的,只以为他又要以此为借口,出去胡闹,

“勤勉不在这一日,还是留下吧。”

朱厚照何尝不知道太后的意思,也无所谓的笑笑,

“朕若是想去胡闹,也不会编出这样不合实际的瞎话来,是真的有折子要看,母后放心,待交子时朕定会来同母后叩贺新岁。”

他说完转身就走,太后眼见拦不住他,也只能望着他的背影叹气,夏皇后对着朱厚照的背影行了礼之后站起身就看见太后一脸的遗憾,当下扬起笑脸,

“母后,皇上龙威日重,方才与皇上同坐臣妾连大气都不敢出,如今皇上既然有事要忙,正好我们姐妹也松泛些,好陪同太后说笑取乐啊。”

夏皇后说着给其他的娘娘们递眼色,可是比起皇后的坦荡,其他的娘娘们显然是真的十分怨怼,本来见皇上的日子又不多,如今好容易见到了,又跑了……

 
 

朱厚照从灯火辉煌的大殿里出来才觉得喘气痛快些,回头跟张永说笑,

“朕现在怎么同这些女人在一起就觉得憋闷呢。”

张永暗地里挑挑眉,因为你喜欢男人呗。明面上却还要恭维,

“与小公爷比,谁都差上那么一丁点儿。”

朱厚照心里欢喜,伸出手指点点他,顾自去了养心殿,他到不是真的要批什么折子,过年都封印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的公事要办,不过是不想在大殿上罢了,如今他只想临着窗,温上一壶酒,拿出齐衡写给他的信,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然后,想一想他的元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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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们都在猜那封信会不会出问题,我只能说……信会出问题,你们继续猜把!

ps你们真的是非常能猜得到我的脑洞的可爱的贴心的温暖的读者呀!!!!我好爱你们呀!!!!

明天有肉哦!!!!!制服啊!!!!!

 

月下饮茶

[朱厚照×齐衡]从此君王不早朝(七)

啦啦啦~万众瞩目的惹祸的信纸出来了啊!!!

这一更是一个开始的信号,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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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里传出消息来,说正月初一皇上饮酒过多,下轿辇的时候险些滑倒,万幸齐指挥使扶了一把,圣体无碍,但小齐大人的腿摔伤了,皇上恩赏留宫修养。

齐国公接到旨意之时只觉得心里有些什么猜测,隐隐地落了实,齐国公世子和平宁郡主见齐国公的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扶着齐国公回了府,出宫门的时候齐国公回头看了一眼,门上纵横交错的九九八十一颗门钉在黎明中散发着幽冷古老的光,

“我对不起先帝啊……”

“父亲您说什么?”

齐国公摇摇头,上了车...

啦啦啦~万众瞩目的惹祸的信纸出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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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里传出消息来,说正月初一皇上饮酒过多,下轿辇的时候险些滑倒,万幸齐指挥使扶了一把,圣体无碍,但小齐大人的腿摔伤了,皇上恩赏留宫修养。

齐国公接到旨意之时只觉得心里有些什么猜测,隐隐地落了实,齐国公世子和平宁郡主见齐国公的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扶着齐国公回了府,出宫门的时候齐国公回头看了一眼,门上纵横交错的九九八十一颗门钉在黎明中散发着幽冷古老的光,

“我对不起先帝啊……”

“父亲您说什么?”

齐国公摇摇头,上了车。

 
 

养心殿的暖阁里炭火一夜未息,齐衡出了一身的汗,黏腻腻的难受,睡梦中觉得身上热的难受伸腿踹开了些被子,一阵凉风吹进来,顿时舒服许多,可是时间长了又觉得两臂有些冷,迷迷糊糊的凭着记忆又去拽被子,结果摸了半天没有摸到,正气闷的时候忽然一个温软的东西把他抱过气来,即透气清爽又温暖柔软,齐衡很是满意,抓住这个温暖的大被子,又舒舒服服的睡过去,

朱厚照看着他不由得失笑,睡觉还不老实,果然是公府里出来的娇客,冷暖稍不得意就要闹,可怜自己一朝天子,竟然被这人当作 取暖避热的工具搂着,关键是自己心里还挺开心。

朱厚照伸手拨了拨齐衡凌乱的额发,伸出手去捏了捏他的脸颊,怀里的人便哼哼唧唧的动了动表示不满,朱厚照发现齐衡表面上显得随和,但实际上却很是娇气挑剔,只是他的娇气是在骨子里的,并不是像一般人那样故意表现的,比如一个果子不好,寻常人觉得不好会说出来,可是齐衡却是暗暗的把果子推开,什么都不说,却坚决一口也不碰,有些大事他不计较,但细节却很考究,朱厚照渐渐把研究齐衡当成了一门学问在做,越深入的了解便越发的爱他。

爱,朱厚照看着怀里的人,这就是爱吗?他静静的想,自己拥有过这么多人,却好像从没爱过,皇后是自己的结发妻子,她端庄持重,自己与她相敬如宾,更像君臣自然无爱,贤妃、德妃容色倾城,德行出众,初时还有几分温存味道,时间长了却也不过了了,味同嚼蜡,其余的美人们,吹拉弹唱,歌舞诗词各有长处,但若说爱倒不如说是欣赏。只有怀里这个人,初见时的玩味,埋在他身体里的熨帖契合,不自觉的取悦他、讨好他、真真切切的为他着想,抛开一国之君的身份,只是一个人爱着另一个人而已。

睡梦中,齐衡觉得有轻轻点点的吻落在自己脸上,虽饶了自己的清梦,但却心中舒服,嘴角划开一个弧度。

 
 

自从正月初一宴请之后,朱厚照便以受了惊吓为由躲在了养心殿里不出来了。整日和齐衡厮混,横竖还过年呢,到正月十六才开朝,且得乐一乐。

齐衡捧着那本没读完的《太平御览》,坐在西暖阁临窗的罗汉床上,朱厚照在东暖阁里画画,两个人离得有些远,张永有点看不懂,他本能的有些害怕齐衡,趁着上茶的机会去问朱厚照,

“万岁,东暖阁的光线更好些,不如让小公爷挪过来看书吧。”

朱厚照搁下笔,端起茶,

“他喜欢在罗汉床上待着,没事。”

张永瞄了一眼桌上画了一半的画,心里一激灵。没再多说话,退了出去,一出门小四便迎上来,递上一个热气腾腾的手巾板,

“张爷爷,皇上和小公爷闹别扭了?怎么小公爷不在御前啊?”

张永手里的浮尘一摆,直接招呼在小四头上,

“怎么教你们的,别瞎猜,让干什么干什么,别瞎打听,下去!”

小四不敢再问,张永却回身看了看里面,这个齐小公爷,可是个人物了,他看的清楚,朱厚照的画纸上画的正是齐衡临窗看书的模样,人虽不在他眼前,但却扎扎实实是印在他心里的。

这日子如同寻常人家一般过着,齐衡正觉得和在行宫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一道旨意便从慈宁宫传了过来,

——太后听闻齐衡救驾,懿旨褒奖,传齐衡进慈宁宫谢恩。

旨意来时恰好朱厚照不在养心殿,去御花园的湖上看冰戏了,齐衡并不喜欢冰戏故而并未跟着,正是落单的时候,

齐衡整理了着装上下看看,没什么问题,也来不及通知朱厚照了,便在心里揣了只兔子,跟随传旨的太监去了慈宁宫。

一出养心殿的门,小四就迎上来了,

“小公爷出去?”

明知故问,齐衡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眼睛眨了眨,藏在袖子里的手露出一点指尖来朝御花园的方向指了指,齐衡忽然明白,他这是问自己要不要通知朱厚照,

“太后传召,想来不会太长时间,便不用惊动皇上了。”

言下之意,若是时间太长了记得叫他来救我。

小四点点头,

“是,奴婢在门口候着。”

慈宁宫来的太监对齐衡的态度很满意,也没有催促,凭他说完这几句话才领着路往慈宁宫去。

慈宁宫离养心殿不近,远远的单在紫禁城的角落里,从位置上就能看出来与世隔绝的清冷,但是谁也不敢小看,毕竟时皇上的亲娘。

齐衡前脚进了慈宁宫的门,后脚门就关上了。

齐衡心里咯噔一下,缓步进殿,殿里并非只有太后一人,还坐着几个女人,齐衡飞快的扫了一眼,太后左手边的那个女人身穿八凤袍,应该是皇后,另外的几个就应该是其他妃子了。看来今天并不是论功行赏,应该是三堂会审。

齐衡在门口站定,跪下来,

“臣锦衣卫鸾仪司指挥使齐衡,参见太后,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各宫娘娘请安。”

规规矩矩一个头磕下去,没有半点错。

太后没说话,看向带她来的太监,太监垂首,

“回太后,旨意传到养心殿,齐大人接了旨就来了。”

也就是说齐衡在养心殿待着呢。

太后的语气便不大好,

“你母亲还好?”

太后没有叫起,齐衡便只得跪着回话。

“回太后,母亲很好时常想着要进宫给娘娘们请安。”

马屁并没有把太后拍开心了,

“你母亲是在本宫身边长大的,那时她便叫我一声母后,如同亲母女一般,后来精挑细选的为她选定齐国公的二儿子做夫君,为了给她张脸还特意封了世子的位置。”

“是,父亲母亲,乃至齐国公府上下,至今仍感念太后娘娘大恩,世代效忠报答,不敢懈怠。”

太后眼皮子抬了抬,

“你倒是乖巧,和小时候一样,你小时候原是常进宫的,那时候皇上还是太子呢,隔着几道宫墙就听见你们在御花园里嬉笑的声音,哭着跟哀家说,不想读书想跟你们一起玩。”

齐衡不知道太后说这个的意思是什么,只得应付,

“皇上身系一国兴衰,不像臣等幼年胡闹。”

太后轻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反倒是右手边有一个声音传来,

“齐大人还知道皇上身系一国兴衰,怎的还缠着皇上厮混胡闹?”

齐衡没想到有人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当时脸上便红成一片,还未等开口便停另一个女人道,

 
 

“臣妾家时便听说,齐家的小公爷有掷果盈车的美貌,只觉得京城的姑娘们可有了眼福,没想到这副好皮囊竟成了祸害,本以为皇上撇下了那起子腌臢东西,归了正途,没想到啊,却引了个男狐狸精!”

德妃贤妃两个被冷落久了,又不想皇后有权在手,万事不愁,听闻皇上竟是为了齐衡专访独宠前尘尽抛,满心的醋意一滴都不浪费的全都泼在了齐衡身上。

齐衡是辩无可辩,口中半句话都出不来,

“两位妹妹不要心急,捕风捉影就出口伤人,齐大人出身公府世家,不能与下等人做比,更不能出言妄论,”

夏皇后深深的叹了口气,出言制止了德贤二妃,又回头看太后,

“母后,皇上胡闹不是一天两天了,臣妾听闻,皇上此次浪子回头,也多亏了齐大人从旁规劝,请母后稍息雷霆之怒,先让齐大人起来吧。”

齐衡听得满耳温声软语,有些逾矩的抬头看了一眼,只见身穿八凤袍的皇后满面哀求的看着太后,那眼中的真诚不是假的,

太后却并不听,

“他惯着皇帝、哄着皇帝,若是个下九流的狐媚子,不过一时让皇上迷着了,也就罢了,哀家不计较,可他不行,谁知他还打了什么主意。”

德妃见太后是下定了决心要整治齐衡,便也不顾皇后的规劝,煽风点火起来,齐衡见自己再不出声,说不定今日就要痛痛快快被打死在慈宁宫里了,只得深深的磕了一个头,

“请太后息怒,臣认错,太后说臣勾……勾引圣上,或是……或是……魅惑君上……臣都认了,只是臣是一心忠君的,对皇上,对我大明,没有半点异心,请太后明鉴。”

太后此时哪里还管得了这些,齐衡是有身家有学问的,这样的人若是朱厚照迷上了,那可不是一时半时能丢开手的,更何况,若是个女人也就罢了,大不了封妃,若能规劝皇帝也是好事,可他偏偏是个男人,若是皇帝迷上了个男人,为了他罢黜六宫了,那皇嗣怎么办,江山万代要靠谁来延续。

“你少在这里花言巧语的哄我,齐衡,你哄得住皇帝,却骗不过我!今日哀家便为皇帝清君侧,来人!”

太后刚喊了一句来人,皇后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太后眼前,

“太后!齐衡不是旁人,他可是齐国公府唯一的孩子!”

这一嗓子倒是把太后的理智喊回来了一些,她自己也只有朱厚照一个孩子,自然知道一个母亲的心,若是齐衡死在了自己手里,那齐国公府……

见太后犹豫,皇后赶紧趁热打铁,

“太后请细想,皇上她胡闹也并非你一日两日了,以前宠幸的都是些下等人,只会狐媚,引得皇上不务正业,可是齐衡不同,皇上爱重他、看重他,他也一心为国,能时时规劝皇帝这不是很好吗。”

太后看向皇后,见他一脸的焦急,声音也不自觉的软了下来,

“那……皇嗣……”

“太后,皇上春秋鼎盛,还未到而立,您急什么。更何况,今日儿媳与德妃贤妃都在这里,若是真在这里齐衡有个好歹,您让儿媳和妹妹们日后还怎么面对陛下,陛下哪里会再看我们一眼啊。”

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齐衡都有些佩服这位皇后了,太后着急的是孩子,皇后便直接指出皇上还年轻,要孩子不着急,间接说服了太后,后半句明着看是说自己,实际上是在弹压两位娘娘,若是日后还想在皇上面前出头,就不能让皇上的心上人在你们眼前出事。

果然此话一出,德妃与贤妃也慌了,赶紧各自梳理了一套说辞,也跪下为齐衡求情,一时间一皇后为首的娘娘们,竟纷纷跪在地上为齐衡说好话求情,竟险些将齐衡夸的天上有地下无,慈宁宫里的气氛十分诡异。

太后终于在娘娘们的攻势下偃旗息了鼓,无奈的看了齐衡一眼,也不得不承认,齐衡眼下是朱厚照的心头肉,若是此时伤了他,只怕自己与朱厚照的母子之情也要受损,与平宁郡主乃至整个齐国公府之间也要出嫌隙,只得放了他。

齐衡浑浑噩噩从慈宁宫里出来,迎面看见宫道上站着一个按品大妆的小妇人,记忆里,还是那个梳着螺髻的丫头,忽如一夜之间,便成了执掌中馈的主母模样,

那女子也看见了他,略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迎上来,

“小公爷好。”

齐衡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喉头干涩干涩的,

“六……六妹妹好。”

盛明兰笑着还礼,

“还没恭喜小公爷荣升。”

他的声音一如往日婉转清亮,齐衡听着却有些刺耳,身边的一切仿佛都没有变,只有自己,已经不同了,他能承认自己与朱厚照的关系,也能知道自己其实也是心系朱厚照的,但唯独想到明兰的时候,心里会隐隐的痛,

“也算不得荣升。”

明兰倒是不甚尴尬的样子,

“我不懂什么官职,只是听我家将军说,小公爷率领鸾仪司护送御驾,陪陛下太庙祭祖,很是威风。”

齐衡听她说“我家将军”,心头一酸,

“啊……你……你嫁了顾二……二叔……他待你可好?”

“甚好,他很是护着我。”

齐衡见她即便是在宫里也没有从前在盛家时那般小心谨慎的神色,便知她这话不假,到也放心,想想自己方才,叹了口气,

“唉……终究是他……不会负你。”

这句话里含了多少前尘往事,一步之差,再回首已百年身,饶是明兰亦无法再做出一副事不干己的模样,也沉吟了起来,但终究觉得若是一味回避到显得此地无银,不如敞开了说,

“当初的事……不怪你,终归是造化弄人。”

圣旨的事明兰也听说了,虽不大懂,但看父亲与祖母都一脸惋惜的样子也知不是什么好事,后来成亲后与顾廷烨说起,他也是一脸的讳莫如深,此时便聪明的闭口不言,一语带过。

齐衡得她这一句话,心里倒是豁然开朗起来,仿佛一口浊气吐尽了一般。

“我只怪自己负你,你不怪我,如今又过的好,便好了。”

明兰也知他这话不是口是心非的,便笑起来,齐衡看她笑,看了一会儿,又开口到,

“六妹妹,当初你总说我不懂你,我当时只觉得你是不信我,如今我却明白了,我的确是不懂你的,我从未设身处地的为你想过,自以为我给你最好的便好,却不曾想过你真正要什么。你只想要一碗饭解饱,我却要给你一顶花冠,花冠再美,它不能解饱。你只是想自由的,有尊严的活着罢了……”

说到最后竟有些感慨的意味,明兰把他的最后一句话放在嘴里嚼了很久,

“小公爷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看来你也有了一个不懂你的人了。”

齐衡莞尔,没有否认。明兰将心比心,

“当初的事……现在想来,也怪我,我总说你不明白我,可是我却从来没有让你明白过我,若是我能直接说出自己的要求困惑,或许我们都不用走那么多弯路,所以,小公爷,如今的你约莫便似当日的我,若是可以,不妨与他把你的要求说出来,或许……便是一桩好事。”

哪有那么容易,齐衡心里知道自己与朱厚照的事远非一般儿女私情可比,但这事不能和明兰说,也说不清,只得点头应了,两人各自行礼道别,向两个方向而去,明兰走了两步回过头,看见齐衡挺拔稳健的背影,

卑贱的人想想不到贵人的生活,贵人也无法想象穷人的想法,贵人们想不到这世间有的人的要求可以如此简单,简单到其实他们根本给不起。

 
 

朱厚照正在给自己的画上最后一重色,低头也不看面前站的人,只是发问,

“他见到顾家媳妇儿了?”

“是,二人在夹道上说了两句话,都记下来了。”

张永双手托着一个本子向上递给朱厚照,朱厚照却没有要接的意思,摆摆手,

“烧了吧,朕不看,少年倾心的人罢了,虽然她嫁人了,但总要把话说尽,心里才能不憋闷,他们说了什么都无所谓……”

朱厚照不敢去看张永手里的册子,怕看见了就好奇,忍不住要去翻,更怕那册子上会记下齐衡对旁人倾诉衷肠的话,心里会痛,他痛快了就好。

“如今在太后那里过了明路,该说的话也说开了了,以后就好好儿过日子吧……”

张永觉得最近朱厚照做事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比如这一次,皇上让自己透露齐衡的消息给太后,又安排盛明兰进宫谢恩,让两个人在慈宁宫门前遇见,却又不关心他们说了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张永掂量了一番,终究没有发问,正要退出去,却听朱厚照说了一句,

“去趟坤宁宫,送些补品首饰之类的过去,你亲自去,跟皇后说一声,朕谢她的。”

 
 

张永出了养心殿往坤宁宫去,小四依旧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身后,

“张爷爷,今儿可吓死我了,太后突然就叫小公爷去见,我去请皇上您还拦着不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张永回身就给小四头上狠狠敲了一记,

“怎么就是记不住,不许多问!”

吼了一嗓子之后张永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闭上嘴,反而深沉道,

“我也看不懂了,为什么太后会放了小公爷呢……”

“是小公爷的身份高?”

张永摇摇头,

“身份高最多是能保住命,可也该赶出宫去才对啊,就这么大模大样的又回来了?”

小四不敢再多嘴,只问了一句,

“师傅,您这是去干嘛啊?”

“皇上让给坤宁宫送赏去。”

小四不经意答了一句,

“皇后娘娘?皇上不是一直不喜欢皇后么,怎么突然又热了起来……”

张永下意识的就回身要打这个多嘴的东西,

“你这个……”

半截又停下了手,小四缩着脖子看他,

“张爷爷……”

只见张永慢慢收回手,自言自语道,

“对啊,好端端的给皇后送什么赏啊……还谢她,谢什么……”

张永忽然想起一件事,昨儿皇上在御花园碰见了皇后,说了几句话,声音不大,自己没有听到,但见两人神色平静,皇上一贯对皇后虽不宠却还是敬的,就没有往心里去,然后皇上就让自己去慈宁宫传消息,还定了今日看冰戏,还说什么小公爷怕冷,便不让他去了,慈宁宫才能找到机会独自传齐衡问话……

张永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不是为了皇上的心思,而是……他忽然发现,皇上不信自己了。

 
 

“恭喜皇后娘娘,奴婢就先回去了。”

“有劳张公公。”

皇后示意身边的宫女给张永塞了一个大红包,然后客气的送了他出去,宫女回来的时候看见皇后正捏着一支金凤簪把玩,

“娘娘。”

“张永出去了?”

“是,奴婢按娘娘吩咐恭恭敬敬送出去的。”

皇后点点头,

“咱们虽然坐在坤宁宫里头,但是御前的人,可才是皇上真正惦记的。”

这话一语双关,即是说张永,也是说齐衡,宫女有些不明白,

“娘娘今天和必要替那小公爷说话啊,还在太后跟前跪了那么久,膝盖都肿了。”

皇后苦笑,扶着宫女的手慢慢的坐下,

“哪里是我要求情,是皇上让我去求情的。”

夏皇后到现在脑子里还记得朱厚照跟自己说话时的样子,他望着灰蒙蒙的冰面,眼睛里却温柔的如望着一江春水,他说,

“皇后,朕这些年没有宠过你、爱过你,可也算敬重你善待你了,如今朕有一件事,非要求你去做不可。”

他的神情有些尴尬,含着一丝哀告,仿佛不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而是一个卑微的罪人,

“太后会召见齐衡,真希望,你能在太后面前保住他。”

皇后看着自己名义上的丈夫,笑容依旧完美端庄,无懈可击,

“臣妾即便答应,也未必能保得住啊。”

“朕知道,你有这个能耐。”

或许是因为朱厚照的相信吧,也许也是因为皇后其实根本没得选,也可能是因为脑海里朱厚照和齐衡站在一起的样子太过和谐,不管是为什么,她终究是答应了。

其实皇后早就看出来了,她看见齐衡的第一眼,就从齐衡的脸上看出了朱厚照的影子,那两个人已经几乎水乳交融成了一个人,她没法拒绝。

“皇上这是为什么啊?”

宫女看皇后望着茶杯出神,以为她心里不痛快,皇后搁下茶杯,

“为了让齐衡在太后面前过明路。宫里能比皇上大的只有太后,或者说,只有一个孝字,皇上可以昏庸,可以胡闹,但无论如何不能不尊一个孝字。他想让齐衡长长久久的留在自己身边,难的不是外面百官的悠悠之口,而是太后。如今太后知道了,默许了,那齐衡在宫里就没有危险了。呵,皇上对他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小宫女摇摇头,

“奴婢不懂,若是只为了让太后点头,那皇上陪着小公爷去不是更好吗。”

皇后轻轻笑了几声,

“这才是皇上高明的地方呢,若是皇上直接跟太后说,太后必不会准,皇上也不能明着跟太后对着干,这件事就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但是眼下就算今日我没有拦住太后,皇上也还能再出面留下齐衡。怎么算皇上都占着先机,咱们皇上可是个用兵的高手啊。”

皇后重新拿起杯子小小的喝了一口,身边没有声音,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见宫女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

“还不明白?”

宫女摇摇头,皇后叹了口气,这样好的排布,不说穿了,心里总觉得可惜,便拉着宫女一同坐下,细细与她说,

“齐衡的身份在那里,他不能死,太后心里比谁都清楚,皇上也知道,但两人却不能明说,所以若太后占了先机,不赐死就是太后的退让,那个时候把齐衡赶出宫就成了底线,可若是皇上占了先机,太后只能吃哑巴亏,把齐衡留下,而且不能让他有半点损伤。太后从养心殿私自传了齐衡进慈宁宫,而不知会皇上,这本就理亏了,我再劝一劝,此事就只能不了了之,可齐衡到底留下了,皇上的目的达到了,太后以为是钻空子能顺利提到齐衡,却不知正好给了皇上不出面的机会,母子俩不碰面,皇上就不会被孝道束缚。”

宫女似乎有些明白了。

“也就是说,若是皇上出面了,太后直接说要赐死,皇上再劝,也只能是留下命赶出宫,可是若是皇上不出面,太后自己不能求自己,就只能将将就就留下他。”

皇后点点头,小宫女长吐了一口气,却又皱起眉头,

“可是如今皇上高兴了,小公爷也高兴了,娘娘您……您却……”

皇后用帕子拭了拭嘴角,苦笑,

“傻丫头,我是先帝指婚给皇上的,皇上本就没理由喜欢我,但这些年来,他对我一直尊敬看重,这就不错了,没有了齐衡还会有别人,难得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齐衡他……也很好,我没什么优点,不奢望是最大的一个,只要我安分守己,做他想让我做的事,我就能一直做我的皇后,既然做不了恩爱夫妻,那就做一个称职的臣下吧。”

 
 

这边皇后和自己的宫女把事情剖析明白了,另外一边,朱厚照和齐衡仍旧一人占据着一间暖阁,各做各的事,齐衡回来之后朱厚照只问了问去哪里了,齐衡照实说是太后召见,朱厚照也没有问什么,齐衡也同样没有说什么,便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张永扒在门口看了看,沉着脸想了想,回首招了小四过来,

“我要出去一趟,你在这儿候着,若是里面招呼 你就过去应着,若问起我,就说我身上不舒服,怕惊扰了皇上和小公爷。”

小四不知他干什么,只好应下来,张永回了值房点了几个不当值的小太监,

“跟我出宫一趟,有差事下来了。”

小太监们也不敢质疑,赶紧随着他出了宫,张永出宫直奔齐国公府,

齐国公全家自从初一出了宫之后,就一直惴惴不安,又回到了之前惨淡的状态,忽然听说张永来了, 全家都紧张起来,平宁郡主几乎站不稳,全靠身边的丫鬟扶着才勉勉强强站住,全家在门口迎住张永,张永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

“给国公爷,世子爷,郡主请安。”

齐国公还算冷静,

“公公有礼,今日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见教。”

张永摆摆手,

“奴婢哪里有什么见教,只是皇上说曾给过小公爷一封信,小公爷进宫匆忙忘了带过去,遣奴婢来找一找。”

齐国公忙叫不为来带路,去齐衡的院子,张永将自己带来的小太监都留在外面,自己同不为一起进了书房,不为心里有些慌,

“公公,我家公子他……可还好吗?”

张永看了他一眼,

“放心吧,好着呢,你别担心,不是抄家,只是来找封信,小哥儿也帮忙想想,你家公子回家后可有看过什么书信吗?”

不为有些不敢说,只低着头摇了摇头,张永也不逼问,一眼看见了墙边放的那只红漆铜钉大木箱子,走过去掀开盖子,里面是一只枕头、一床被子,张永伸手进去摸了摸,果然,在被子下面摸到一封信,拿出来在手里掂了掂,回头对不为一笑,

“约莫是这封信了,小哥儿,同我一道出去吧。”

不为不知道是什么,也不敢反驳只能跟着出去,张永拿着那封信溜溜达达的出来,却没有着急走,反而双手将信递给齐国公,

“老公爷赎罪,奴婢不识字,又怕办错差事,劳您给老奴念一念。”

这事办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这是圣上御笔吗?臣看这个……怕是不妥啊……”

张永却不愿轻轻放过,执意要让齐国公读信,齐国公越发怀疑此事有问题,但看着张永身后的那些御前的太监,张永他们这御前八虎是不能轻易招惹的,颤抖着双手接过信,

“父亲,要不我……”

齐国公世子想接过信,但齐国公看着张永唇边的笑,伸手挡开,

“不用,既然张公公要我帮忙,自然是要帮的。”

他慢慢打开信,展开信纸,眼神自信纸上掠过,

刷拉拉的清脆纸张颤抖的声音,越来越密集,齐国公世子扑上去要扶住自己的父亲,却被齐国公一把推开,

“张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张永低头顺了顺自己手里浮尘上的毛,

“杂家能有什么意思,这都是皇上的意思,请国公爷大声的念出来吧。”

“……”

齐国公抿紧了双唇,唇线抖动,苍老的双手手背上青筋毕露,

“父亲……”

“父亲……”

齐国公用力的压抑自己胸口里翻涌的血气,但嘴里的血腥味却越来越重,

“……元……元若……割爱送……噗—— ”

一口鲜血喷溅在信纸上,污了那两行行云流水的字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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