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316】昨日玫瑰1
预警:非典型牛头人,mpreg,angst。
昨日玫瑰
1.
马车穿过一片浅黄色的蓬草,在林地里穿行。月光从深秋的松针之间洒落,踏过这一地银色的光斑,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座石堡。这座石堡通体用乳白色的花岗岩打造,远处望过去,在月色的涂抹下,宛如一团银色的云,漂浮于山岚之间。马车逐渐驶近,城堡上修修筑数个多棱角的碉堡,每一处碉堡的上方都砌着黑灰色的堞口,每一处转角,都雕刻着利牙狰狞的小兽,身披斑驳的青苔。
城堡经历了几代人的修葺,即使就在几年前经受了战火的淬炼,依然屹立不倒。
马车停了下来,城堡的未来主人,蒂尔顿公爵,从马车里一跃而下,他皱着眉,面容严肃,早有侍从为他拉开木制的宽阔大门,精...
预警:非典型牛头人,mpreg,angst。
昨日玫瑰
1.
马车穿过一片浅黄色的蓬草,在林地里穿行。月光从深秋的松针之间洒落,踏过这一地银色的光斑,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座石堡。这座石堡通体用乳白色的花岗岩打造,远处望过去,在月色的涂抹下,宛如一团银色的云,漂浮于山岚之间。马车逐渐驶近,城堡上修修筑数个多棱角的碉堡,每一处碉堡的上方都砌着黑灰色的堞口,每一处转角,都雕刻着利牙狰狞的小兽,身披斑驳的青苔。
城堡经历了几代人的修葺,即使就在几年前经受了战火的淬炼,依然屹立不倒。
马车停了下来,城堡的未来主人,蒂尔顿公爵,从马车里一跃而下,他皱着眉,面容严肃,早有侍从为他拉开木制的宽阔大门,精美的铜拉手敲出叮咚的响声,他走进城堡,踏上酒红色地毯覆盖的楼梯,缓步走上二楼,拐入走廊,去到这城堡里的第二个主卧室。他的父亲依然健在,财政大臣的身份让他地位尊贵,几年前的战争里他的父亲变出了大把大把的金币,帮助国家度过了难关,他因此得到了公爵的封号,地位更上一层楼,他走过挂在墙上的珍贵的先祖的画像和挂毯,屏住呼吸,轻轻推开胡桃木小门。
他的妻子,夏尔·勒克莱尔就坐在窗前,听见木门的响声,他回过头来,脸色有些发白,烛火跳动在他明净的脸庞上,绿眼睛恍若萤火虫一般,飞舞在向晚的火焰和波浪间。这曾经是他的梦。的确是他的梦,他第一次见到夏尔·勒克莱尔,正是那场艰苦卓绝的守城之战。过了这么多年,他的记忆依然清晰,他记得他带着侍从离开城堡,遵照父亲的安排前往佛罗伦萨避难,离开米兰城的时候,就在护城河边,他从马车里掀开跳动的窗帘,看见护城河在漆黑的夜色里,凝着深重的紫色。他钻出马车,一个身穿铠甲的年轻人就站在河边,他的头盔扔在一边,一头棕色的头发飞舞在夜风里,回过头,一双摄人心魄的绿眼睛看过来,很淡很淡的一眼,像是月光照耀露水,像是细雪覆盖枝叶,可那一刹那,他望着那双绿眼睛,几乎说不出话来——片刻以后绿眼睛主人的侍从走上前来,把他的佩剑递到他手里,这把佩剑已经在河水里被洗得干干净净,寒光四射,蒂尔顿望着那张月色下明净如同玉兰的脸庞,他在那一瞬间,几乎可以确定自己遇见了爱情。
然后他知道了绿眼睛主人的身份,夏尔·勒克莱尔,跃马家族的二儿子,漂亮得要命,那时候他不过二十岁的年纪,敢骑着马追逐野狼直到深深的山谷里去。他并不是顺位第一的继承人,因为有着兄长的存在,他过分鲜明的美貌更像是一种锦上添花的装饰,更方便他作为婚姻的筹码和联姻的工具,嫁给另一个贵族。但是他没有选择任何一个贵族,相反,战后的论功行赏,跃马家族并未讨到什么便宜,而就在人心动荡的时机,跃马家族将夏尔·勒克莱尔嫁给了一个普通的骑士,是的,普通的骑士。
举国哗然。但一切有迹可循。在那被浓墨重彩地装饰了许久的童话般的故事里,夏尔·勒克莱尔在一次宴会上出席,比武的年轻骑士赢得了胜利,将只能献给妻子的玫瑰花冠扔进了勒克莱尔的怀里,于是勒克莱尔与他熟识,进而和他相爱,最后竟然得到了跃马家族的允许,在红衣主鞷教的祝福下,他们缔结婚姻,成为了人生伴侣。跃马家族的宽宥和开明得到了百姓们的赞许,战后,人们还尚未从废墟里走出,难以摆脱盘旋在头顶的阴翳,此时一场童话爱情的婚礼,足以成为所有人津津乐道的话题,鲜花,掌声,勒克莱尔手捧一模一样的玫瑰花冠和那个年轻的骑士维斯塔潘在教堂的钟声里跪下来,说着我愿意,这几乎成了跃马家族直升青云的一阵助力清风。
不过是为了制造噱头和筹码而已,有人那么评价,这在全国范围内并不是秘密,很快,不出两年的时间,他们脆弱的婚姻便分崩离析,这场为了点缀人们生活谈资的婚礼已经起到了它的目的,是时候该结束了。据说年轻的骑士对此颇有微词,传说里,维斯塔潘骑士只是因为受到了远在尼德兰的传召才断绝了婚姻,离开了这里,但实际上,知道真相的人们都在说,哼,他恨跃马家族可恨得紧呢。然后发生的事情几乎就像梦境一样,他在宴会上再度遇到了勒克莱尔,他送给勒克莱尔镶嵌宝石的十字架,这美丽而骁勇的贵族公子很快便嫁给了他,他们在第二年的秋天迎来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孩子,然后他们过着温柔而平静的生活,直到半个月前,英伦的使团来访,而蒂尔顿惊恐地发现,访问的使团里,赫然有一个金色头发蓝眼睛的人,马克斯·维斯塔潘。他的眼线调查了几天便给他寄来了书信,马克斯·维斯塔潘,不知为何他再度离开了尼德兰,去到了英伦,随同外交使臣克里斯蒂安·霍纳一同来访,相传他很受器重,似乎一度做出国一番功绩。
他……他是回来复仇的吗?蒂尔顿不能确定。孩子出生以后的几年时间里,夏尔·勒克莱尔不再过问世事,他曾经是银光闪闪的守城卫士,而如今,慈爱和柔情给他的眉梢眼角镀上了温柔的色彩,他像是用丝绸层层包裹住的一把利刃,收起了曾有的锋芒,眼神宛如一颗蒲公英,轻轻一吹,便有温柔的光波荡漾。
“你回来了。”勒克莱尔望着他,轻声说,“Bran已经睡着了。”
这便是蒂尔顿打算守护的一切,而他不打算让任何一个外来的复仇者毁掉他的全部幸福。他点点头,走过来亲吻他的妻子,勒克莱尔的脸颊有点湿热,他接过蒂尔顿脱下来的披风,拿在手里,脸遽然变色。
蒂尔顿循着勒克莱尔的目光,看见浅蓝色的披风上浸着一点血迹。他抬起眼睛,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
就在一个小时以前,他在米兰塔里和维斯塔潘见面,城里的一场凶鬶案成为了绝佳的借口,守卫将正在为马儿刷毛的维斯塔潘捉进了米兰塔。月亮刚刚爬上树梢的时候,他在牢房里见到了维斯塔潘,这个看起来沉默而少言的人坐在干草上望着他,手里摆弄着干草,已经被他编织成了一个小小的草环。
我知道你是为了复仇而来。蒂尔顿看着他,审判的声音回荡在灰暗的房间。
维斯塔潘并不反驳,只是说,那么您的解决措施是什么呢,公爵大人?
我只是来告诉你,如果你打算报复的话,夏尔的家族还有我的家族,都不会饶恕你,我们只会耗尽最后一个人,一匹马,用来追逐和报复你的仇恨。蒂尔顿平静地回答。
出乎他意料的是,维斯塔潘对他的狠话并不感兴趣,只是耸耸肩膀,笑了。这笑容在蒂尔顿看来简直是一把刀,他拽住维斯塔潘的衣领,冲动和仇恨让他和维斯塔潘瞬间便缠到了一处,他的肩膀挨了一拳,可是他也揍歪了维斯塔潘的鼻子,他带着沾血的披风回到家中,迎来了勒克莱尔惊恐的眼神。
“别担心,”蒂尔顿轻声说,“那不是我的血。”
他的妻子有一瞬间的仓皇,勒克莱尔向后退去,腰撞在小小的木桌上,撞翻了烛台,蜡烛的眼泪滴在地毯上,一瞬间便燃起了火苗,勒克莱尔跪下来,徒劳地用花瓶里的水浇灭地毯上的火苗,他在仓皇间烫伤了手指,他喘着气被蒂尔顿扶起来,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指,蒂尔顿抚摸着他的后背安慰着,“烫到了吧?”
勒克莱尔松开牙齿,放过自己的嘴唇,他惨然一笑,说,“我需要上药,这很痛。”
蒂尔顿把他搂进自己的怀抱,他看起来吓坏了。这么些年,他遇见勒克莱尔的时候,勒克莱尔已经不再是那个勇敢无畏的守城贵族公子了,他拒绝骑马,像是被战争和失败的婚姻打下了深深的烙印,但一切伤痕都可以弥补,也可以愈合。年轻的他向勒克莱尔求婚的时候,其实十分突然,他跪下来对他求婚,那些话没有经过排练,像是一条河,自然而然地从他脑海里翻滚着,从他唇边流淌而出。
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早在我们第一次正式在宴会相识之前,在那个战火燃烧的夜里,护城的晚上,你还记得吗?我第一次遇见你,你的绿眼睛让我印象深刻,我愿意为了你在你的窗前驻足九十九个夜晚,在清晨送给你宝石和玫瑰,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想和你共度余生了,就从你回过头,凝望我的第一眼开始。
他没料到这么轻易就能看见勒克莱尔的眼泪。
他吓一跳,可是勒克莱尔身后坐着的他的舅父只是从容地鼓掌,安慰着勇敢求爱的年轻人,说,夏尔只是感动了。然后他抓过勒克莱尔的手,给他戴上了戒指。他们很快结婚,安静地生活至今。
“别害怕,上了药就不会疼的。”蒂尔顿安慰着勒克莱尔,在勒克莱尔熟睡以后,他走进书房,窗子因为侍女的失职并未关好,他的书信被吹乱,这是深秋的夜晚,夜晚袭来的风总是有着毁灭一切,冰冻一切的威力。
蒂尔顿犹豫片刻,从那一沓信件里翻出了有关维斯塔潘的那一封,他站在壁炉前,将那封信,那个人,那冰冷的蓝色眼睛一同丢进了炉火深处。望着燃烧的跳动着的金色火焰,他仿佛看见那个蓝色眼睛的主人的金发也随着火焰付之一炬,化为金粉。童话传说早晚要覆灭的,坚定的锡兵燃烧了自己,剩下一颗滚烫的、铅灰色的锡心,跳舞的纸裙姑娘飞到了锡兵身边,烧成了灰烬,童话的结局是灰烬,而他的生活呢?
蒂尔顿缓缓地从壁炉前离开,他示意侍女安静,走到孩子的小床边,苹果脸的孩子睡意正酣,小小的吐息平静而柔和,吹动浅棕色的头发,让他露出轻轻的微笑。
他的生活,像是一场没有标注价格的馈赠,像是水滴回归大海,月亮拥抱夜空,总会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夏尔·勒克莱尔,他先于维斯塔潘相遇的爱人,毕竟回到了他身边,这是圣䘋经不曾讲过的故事,是命运赐予他的不公正的赏赐。
蒂尔顿对此深信不疑。
tbc
工具人蒂尔顿,对不起了,让我再写来爽一爽,我自罚三杯先。
【3316】非典型婚姻6
预警:ABO设定,有私设
33 alpha+16 omega
勒克莱尔拿出了在职时的敬业态度,兢兢业业的和维斯塔潘扮演着热恋期的情侣,各种频繁的在大众面前刷着存在感。什么酒会、珠宝店和时装定制屋,就差没把【我们要结婚了】几个大字拍在各路媒体人的脸上。
赖以戏演太真,这对假情侣几度登上了娱乐新闻的头条,从两人的个人背景,到今天去了什么地方约会,无一不报道,这对勒克莱尔来说,可是个算不上好的全新体验。他有些烦躁的拒接了一个未知来电后,将手机扔到了一边。近些日子,打来的陌生电话不知几许,好在舆论控制的得当,倒没多少恶意的,仔细...
预警:ABO设定,有私设
33 alpha+16 omega
勒克莱尔拿出了在职时的敬业态度,兢兢业业的和维斯塔潘扮演着热恋期的情侣,各种频繁的在大众面前刷着存在感。什么酒会、珠宝店和时装定制屋,就差没把【我们要结婚了】几个大字拍在各路媒体人的脸上。
赖以戏演太真,这对假情侣几度登上了娱乐新闻的头条,从两人的个人背景,到今天去了什么地方约会,无一不报道,这对勒克莱尔来说,可是个算不上好的全新体验。他有些烦躁的拒接了一个未知来电后,将手机扔到了一边。近些日子,打来的陌生电话不知几许,好在舆论控制的得当,倒没多少恶意的,仔细想来,老东家还是在背后出了点力,没让omega的个人信息被媒体发现多少。
青年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今天下午还有个难对付的等着他呢,布莱森夫人终于提出了那个迟到的邀请,虽然那次晚宴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日了。
维斯塔潘也没惯着,晾着她的邀请不管了几日,算作礼尚往来。直到布莱森夫人再次邀约,alpha才带着勒克莱尔登门拜访。想到这里勒克莱尔侧过脸看向正拿着一份报纸阅读的男人,他翻过一页,头也未抬,开口道,“不气了?”
omega愣了一下,“我没生气。”他考虑着措词,“只是有点…烦闷。”
“我会安排人通知这些媒体不要再来骚扰你的。”
“多谢。”勒克莱尔对他手上的那份报纸有些好奇,什么内容能让他看到现在,“你在看什么?”
“小故事,但写的有几分趣味,你看看?”
青年凑上前去,匆匆略过几眼,忙嫌弃的坐直了身体,“无聊,要不是这里面的写的有我的名字,我都没看出报道的是我们两个。”
“所以才有趣嘛,一分真里九分假,全当做消遣好了,你也看看,吸取一点灵感,等下布莱森夫人的茶会上,才好讲故事不是?”
“是吗?那我再学习学习。”勒克莱尔复又凑在alpha身旁,一同看了下去。
轿车驶进一座庄园,在刻有精美雕花的大门前停下,两人相视一眼,今天的目的地到了。布莱森夫妇此时俱在门口处等候,见维斯塔潘和勒克莱尔两人下了车,都迎了上来。
这情况不太对,今日邀请是以布莱森夫人的名义提出,内容也只是一个简单的下午茶而已,于情于理布莱森先生不应当露面才是。
布莱森夫人热情的拥上来时,勒克莱尔暗暗朝alpha的方向投去一个眼神,对方微不可闻的点点头,他稍放下心来,虽然不知道这夫妇俩演得什么戏,当下只能是全力应对才好。
四人寒暄一会儿,便要分开,维斯塔潘作势准备离开,被布莱森拦下,说是为了自己忘记了约定的事,特地安排了道歉的晚宴,请务必留下云云。左右拉扯一番,alpha好歹是留下了,倒不为了道歉之说,只道是想多陪陪勒克莱尔。
面对布莱森夫妇的调侃,勒克莱尔羞红了脸颊,嗔怪似的瞪了一眼维斯塔潘以后,忙拉着布莱森夫人离开了。直到远离了那两人的视线,青年才面带歉意的对夫人说道,“请原谅我一时的无礼,只因再待下去,麦克斯怕是要说更多让我羞愧难当的话语来了。”
布莱森夫人毫不在意的摆手,“你们年轻人正值热恋期,我能理解的,恨不能时时刻刻都粘在一处才好。”
“唉,夫人,怎么还在打趣我呢?”omega含羞似的垂下眼帘,“麦克斯只是在开玩笑罢了,他一贯这样的。”
“哦,那可不见得,维斯塔潘先生可是一个相当成熟稳重的人。”布莱森夫人领先一步,引领着青年转过一道拐角,来到花园的一角坐下,“多亏有你,才让我们见识到先生还有这一面。”
“是吗?”omega纤长的睫羽颤了颤,“他老是戏弄我。”
“当然。”夫人手腕轻动,为勒克莱尔斟上一杯花茶,一边讲述着有关维斯塔潘的传闻。
青年捧着茶杯,听得认真,不时还回以自己和alpha间的小趣事。
两人相谈甚欢,杯中的茶水被再三续满,布莱森夫人才意犹未尽的止住了话题,“看我,聊得忘了时间,约的策划师就快来了,我得去接一下才好。”她促狭的眨眨眼,“前段时间,不是说到你和维斯塔潘先生的婚事将近,这不,今天下午我们几个好好商讨一番。”
“凡妮莎…”omega颇为感动的看着布莱恩夫人。
“哦,查尔斯。”夫人装作严肃的看着青年,“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勒克莱尔乖巧的点点头,直到女子的倩影消失在拐角处,才收回了目光。
园中各类鲜花侍弄得极好,纷纷开得热烈,青年站起身细细观赏着,心思却不真的在此处。他暗暗叹气,只盼望刚才的一番表演,那布莱森夫人能信几分,也不枉费自己费心劳力的演这一出了。
只是不知道维斯塔潘那边的情况如何了,看今日布莱森先生的表现,多半是有事相求。想到这里,勒克莱尔用手抚过那柔弱的花瓣,心中思量着,如何在接下来的对话中得到更多的信息。
不同于勒克莱尔时时不敢懈怠的状态,维斯塔潘这边称得上是十分轻松了,布莱森将人带到了新修葺的球场打发时间。alpha对布莱森先生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甚在意,悠闲的挥着手中的球杆,一杆进洞,自是引得一旁的主人连连夸赞。
“过奖了,只是一时运气罢了。”维斯塔潘抬眼,好似这时才注意到布莱森的脸色不好,“布莱森先生最近可是遇到什么难事,怎么一脸愁容的模样?”
布莱森苦笑一声,“先生知道我和伯爵谈成了一笔订单,这本是一件喜事,只是这合作却迟迟没有下文,想来是我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
维斯塔潘沉思片刻,“或许不是先生你有错处呢?”他再度挥杆,球高高飞起,落在一低洼处,“近来米兰城里有一则传闻,想来布莱森先生应该有所耳闻才是。”
两人缓步移动到小球的落点,布莱森才想起一件他不甚重视的事来,“你是说黑市那…”,他猛然止住了,像是被叼走了舌头。自家夫人的哥哥在哪里任职,黑市里最火热的生意又是什么,稍加联想,布莱森就明白了。想来这次的检查会牵连到妻子的娘家,以伯爵的人脉来看,只会知道的比自己更早。他不甘心的追问到,“可那只是检查,不是吗?”
“对于伯爵来说,米兰没有秘密。”alpha露出一个不可说的微笑来,“先生不妨从这里出发,认真考虑一下,这个合作还需不需要继续。”他转了话头,“当然,我只是给先生一个思路,怎么处理,你比我更清楚才是。”
“自然,先生一番话已经提点我许多了。”不知这布莱森先生电光火石间想通了什么,脸上的愁色消散了不少。
直到了晚上用餐时,布莱森还心情甚好的拉着勒克莱尔和维斯塔潘两人品鉴红酒,从产地、年份和口感,无一不是信手拈来。
勒克莱尔面上笑容不减,餐桌底下却是悄悄踢了alpha一脚,他示意对方瞧一瞧坐在布莱森身旁的夫人。那个今晚被自己丈夫不止一次打断话的女人,此刻脸上优雅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维斯塔潘也觉着此刻的气氛有点尴尬,他接上话茬,说了个趣事,布莱森夫人好歹是有了能参与进来的话题。
席间的氛围融洽了不少,晚餐结束,婚礼用酒也在布莱森先生的强烈推荐下定下来了。等告别了夫妇二人,勒克莱尔长舒一口气,刚才餐桌上真是让人不适,“看来你又帮布莱森先生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以至于他高兴过了头。”
“高兴?我看不至于,下定了某些决心才是。”维斯塔潘摇摇头,“我也没帮什么忙,决定权在布莱森自己。”
“那件事应该很棘手才是,不然布莱森先生不会甘愿折损了形象,也要来寻求你的帮助才是,毕竟你们的交情不深,不是吗?”
维斯塔潘挑眉,示意青年继续说下去。
“你们的交情建立在你有意的付出上,人脉又或者是这次的…信息,对布莱森先生有用的信息,是什么呢?”勒克莱尔攀上alpha肩膀一侧,语气轻缓却带着一丝挑衅之意,“我想,和布莱森夫人的哥哥有关吧。”凡妮莎的哥哥斯特凡,隶属于对方派系,在这关键时刻,想的自然是能拉动伯爵的儿子,将手里的那一票投给自己的派系的候^选^人。
他们离得很近,因此勒克莱尔没有错过维斯塔潘眼底一闪而过的赞赏,“我说对了。”
“你真的…真的是每次都让我感到惊喜。”维斯塔潘一把揽住想转身离开的omega,“别在我这里佐证了你的想法后就不管我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能在这短短几小时里,得到关键信息的。”
“无可奉告。”勒克莱尔别开头,避开那双注视着自己的蓝色眼睛。
“这不公平。”alpha说这话的时候,并没包含什么批评的意味,“作为如此亲密的合作者,我理因知道点什么。”
男人凑得更近,说话间,勒克莱尔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扑在自己耳侧,他有些狼狈的用手抵住维斯塔潘的肩膀。在旁人面前演戏是一回事,私底下相处则是另外一回事,勒克莱尔难免感到有些慌乱。
“是观察。”omega补充到,“下午我和布莱森夫人还有一个策划师交谈时,她手机上收到一条署名是哥哥的信息,那时夫人出去了一段时间,并不算短,回来后脸上神情就不太自然。同理,布莱森先生在和你交谈前后,肢体表现也有很大不同。”
“是了,这一招你百试不厌,在审讯室里也是这样把我看穿的是吧?”
勒克莱尔不自然的点点头,“我把观察到的这些联系起来,再加以佐证,就得到了我想要的信息。我说得够清楚了,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他现在坐得很别扭,腿都快要抽筋了,透露一点无伤大雅的信息给alpha也无妨。
“嗯,当然。”维斯塔潘松开手,“互惠互利才能称为合作,明天开始,你就搬来和我同住吧。”
“哦。”勒克莱尔悄悄的抻了抻腿,面上装作满不在乎的问,“你又在推进你的计划了?”
“到时候了。”
轿车适时停在勒克莱尔公寓楼下,维斯塔潘看着omega离开的背影,路灯下,他的影子小小的一个,心下微动,开口叫住了勒克莱尔。
“?”青年又折返回来,“还有什么事吗?”
“你凑近点。”
勒克莱尔有些狐疑,到底照做了。
“为了我们能更好的合作下去,附赠一条消息给你,让你那个朋友最近注意安全,他那个行动可是让太多人的利益受损了。”不出意外的看到了omega脸上的震惊之色,维斯塔潘摆摆手,让人赶紧回家了,全然不管给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看着远去的车尾灯,勒克莱尔咬紧了牙关,这个男人到底在筹划什么?与他合作的自己,到最后会不会只是水中捞月一场?
——真·心软了一瞬的33 VS 真·自我怀疑的16
(在众人面前飙演技,造人设的假情侣一对呀~)
【3316】少年德芙之烦恼 下
预警:少年德芙的缺德哥哥维斯塔潘搞定了他万人迷的意大利语老师扣扣。
少年德芙之烦恼
下
德弗里斯从睡梦中醒来,听见低低的窃窃私语。这是圣诞节回来以后的第一节课,他揉着眼睛,周冠宇和皮亚斯特里激动地推着他,说,“你知道吗?”
德弗里斯一头雾水,说,“知道什么?”
皮亚斯特里说,“你看夏尔老师的手指啊!”
德弗里斯抬起头,这时教室里的声浪越来越大,学生们的眼睛望着勒克莱尔的手指,在那握着白板笔的手指间,赫然有一枚蓝色的宝石在闪闪发亮,像是温柔的海的泪光。
“哦,”德弗里斯淡淡地回答,他歪着头欣赏那枚戒指在夏尔老师手指上的流转的浅蓝色光影,很小声地说,“还是我帮忙挑的呢。”
周冠宇和...
预警:少年德芙的缺德哥哥维斯塔潘搞定了他万人迷的意大利语老师扣扣。
少年德芙之烦恼
下
德弗里斯从睡梦中醒来,听见低低的窃窃私语。这是圣诞节回来以后的第一节课,他揉着眼睛,周冠宇和皮亚斯特里激动地推着他,说,“你知道吗?”
德弗里斯一头雾水,说,“知道什么?”
皮亚斯特里说,“你看夏尔老师的手指啊!”
德弗里斯抬起头,这时教室里的声浪越来越大,学生们的眼睛望着勒克莱尔的手指,在那握着白板笔的手指间,赫然有一枚蓝色的宝石在闪闪发亮,像是温柔的海的泪光。
“哦,”德弗里斯淡淡地回答,他歪着头欣赏那枚戒指在夏尔老师手指上的流转的浅蓝色光影,很小声地说,“还是我帮忙挑的呢。”
周冠宇和皮亚斯特里投来震惊和羡慕混杂的目光。德弗里斯在羡慕的目光里轻轻地吸进一口气,他看着勒克莱尔老师脸上逐渐弥漫的水红色,他想,这真的很好。
是真的很好。圣诞节假期之前,维斯塔潘在他做作业的时候敲门走进书房,把可可放在他的面前,说,写作业啊。
这从未有过的关心让德弗里斯后背发毛。维斯塔潘并非不是一个好哥哥,事实上他很好。五六岁的时候来到叔叔霍纳的家里,维斯塔潘很快地接受了他,而且是那种全盘接受了他。维斯塔潘对待他的方式不像是对待表兄弟,正相反,他拿出对待从小长大的亲兄弟的态度对待他。从小到大,滑板,昂贵的棒球棍,皮划艇套装,甚至是一支笔,一颗足球,他喜欢的,维斯塔潘都会让给他,但揍起他来却毫不留情,他第一次因为发脾气把维斯塔潘的作业本丢进花园的喷水管下时,维斯塔潘就一脸嘲讽地看着他笑,然后等到那本作业被水浸湿,再也没有可能分辨任何一种字体以后,维斯塔潘和他当即燃起战火,把他按在草坪上和他打得草末纷飞。叔叔霍纳在园丁的惊恐汇报里杀气腾腾地冲过来,把维斯塔潘抓起来,劈头盖脸的批评或者是惩罚,他就在草坪上抹着眼泪哭着喊着要回到阿姆斯特丹去——后来呢?后来他用零花钱给维斯塔潘买了一个崭新的作业本,他的哥哥在校园义卖活动上花掉了一个月的零花钱,给他买了他一直想要的赛车模型,红着脸嘟嘟囔囔地拿给他。然后他们握手言和,把赛车模型拿到学校里炫耀的时候,朋友们连连大笑,分享和兄弟姐妹们发生矛盾之后的故事。那个时候德弗里斯笑着笑着忽然感觉到一种释然,他想起一个月前的马克斯的上一次挨打,是为了在学校里揍了一个嘲笑自己个子矮的男同学。他想他和哥哥马克斯的关系,与朋友们家里的亲生兄弟倒没有任何分别,这让他的双脚仿佛切实地站在大地上,叔叔霍纳和哥哥马克斯的手一左一右搭在他肩膀上,让他感觉安全。
但,这样细枝末节的关心,天冷围上围巾,嘱咐戴好手套,端一杯可可或者甜牛奶,在树荫塞一支冰激凌的充满爱意的举动,倒是从未有过。德弗里斯看着还冒着热气的可可,抬起脸问他的哥哥,我没犯什么错误吧?维斯塔潘有点尴尬地抿紧他的厚嘴唇,挠挠他的鼻子,说,意大利文化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我是说那种宝石什么的?德弗里斯阴阳怪气地嘲讽,你不是买了好几本意大利语诗集吗,你肯定读得很熟了。维斯塔潘被他哽住,想了想说,那你知不知道你们夏尔老师喜欢什么,比如说,嗯,你知道?
德弗里斯盯着他的哥哥,他忽然明白了。这不是什么普通的询问,他的哥哥对一切事情都很有把握,他的公司,他的工作,他的朋友,在能掌控的事情上,他总是显得游刃有余,比如夏尔老师的玫瑰花,可是如果还有他无法掌控,心存担忧的情况——那就是了,德弗里斯愣愣地想,他不会为了送花而吞吞吐吐地问自己,他不会因为约夏尔去港口,或者是陪他去散心而犹豫不决——你要求婚了吗?哥。德弗里斯那么问着,他感觉到一颗心正悬在冬天的风里,迟迟安定不下来。维斯塔潘看着他,目光堪称温和,他只是坐在德弗里斯的旁边,平视他,声音从容温暖,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我想是的。然后德弗里斯打开本子,刷刷写下几句诗,递给维斯塔潘。维斯塔潘看了看,说,你背下来了?德弗里斯说,是啊,我们班里的同学都会背。
圣诞假期的时候勒克莱尔受到维斯塔潘的邀请,随霍纳一家外出度假。对于德弗里斯的意大利语老师随同全家一起度假的事情,霍纳保持了水准以上的热情和举重若轻的淡然,平安夜前夕,德弗里斯走上楼梯,木屋的玻璃窗外,昨夜的一场雪将阿尔卑斯山掩成一座银装素裹的城,他看见哥哥马克斯就拉着夏尔老师的手站在露台上,可是他也不用担心夏尔老师会觉得冷,因为他哥哥深蓝的围巾就围在夏尔的脖子上,另一端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这深蓝色的柔软羊绒织物像是温柔的丝线,牵连在他们之间,是一道温暖的桥。他们的身后就是月亮,被雪擦洗得干干净净,银色的光芒宛如透明的纱,温柔地照耀着远处寂静无声的山岚。在星辉斑斓和水银一般流淌的月光下,德弗里斯轻轻地后退,他的脚踩在下两级台阶上,他也许错过了最动人的那一刻,因为夏尔的手指上,蓝色的光波温柔地闪耀,像是人鱼因为喜悦而流下的透明的眼泪,这颗宝石和夏尔老师喜爱的几句诗里的描绘几乎没有分别。
一滴晶莹的眼泪,从蓝色的眼眸里涌出,我觉得那正是,一朵紫罗兰上的露珠。
尼克说你喜欢这首诗。维斯塔潘说,眼睛望着勒克莱尔,蓝色的眼眸里涌动着感情,像是海的浪涛。
勒克莱尔侧过头,脸庞亮得像另一个被雪擦洗得明亮的月亮,可是我只给他们背诵过前几句。
维斯塔潘耸耸肩回答,我只喜欢后面几句。
是哪几句呢?德弗里斯在心里轻轻地背诵着,我见过你笑,蓝宝石的璀璨光波,也因你的微笑失色。即将到来的暮色,也不能让它消失沉没。
勒克莱尔靠过来一点,他的嗓音有点湿漉漉的浓稠,说,怪不得你刚才在圣诞树下不许愿。
只有你能满足我的圣诞愿望。维斯塔潘回答。
看着露台上的人影慢慢重叠,德弗里斯的心脏像是个透明的水晶盒子,流光溢彩的,装满或酸或甜的一颗颗糖果。他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看着木柴噼啪作响,他想起叔叔给他讲的童话,小小的锡兵,哦他有一颗坚定的、经火淬炼也不能撼动融解的心。
身旁的沙发塌陷下来,一个人坐在他旁边,手掌温暖地拍着他的肩膀,温和地说,你是好孩子,尼克。
可是叔叔,德弗里斯望着头发白了大半的霍纳说,总是坏孩子得到一切,好孩子永远只能得到夸奖。
霍纳沉默了一下,他打趣说,我们家只有两个孩子,你觉得马克斯是坏孩子吗?
德弗里斯闷闷地说,他是的,他总是让你操心,他就是的。
霍纳摇一摇德弗里斯的肩膀,德弗里斯缓缓地吸进一口气,可是语气慢慢坚定起来了,说,可他也是最好的哥哥。
当然是最好的哥哥,德弗里斯对此不怀疑,他望着木柴被燃烧,跳动着温柔而温暖的光,他想从小到大,哥哥马克斯总是惯于把他以为的好东西让给他,他是好的,他是关心自己的,可是夏尔不是那些漂亮礼物,他不是打着蝴蝶结的物品,夏尔是最好的,是哥哥马克斯最喜欢的,喜欢到要一直握在手里,最好一直蹦跶在他的心脏上,然后哥哥才能感觉到自己在幸福而愉悦地活着,才能感觉到血液是温热的,跑遍他的全身,让他在即使寒冷的冬夜也能因为夏尔那让蓝宝石失色的微笑感到轻盈的满足,从小长到大的哥哥也是孩子,他也有心爱的人,哦不,最爱的人了,这一次他不会让给任何人的,他值得最好的。
霍纳的手温柔地在德弗里斯肩膀上握紧,他轻声说,用德弗里斯童年时讲述童话的那种轻柔语调娓娓地安慰,你也是我们最好的尼克。
我知道,叔叔,德弗里斯回答,这时候他们听见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这对刚刚许下缔结婚约的承诺的一对年轻人牵着手走下来,维斯塔潘望着他们说,我们家里再添一个家人怎么样?
德弗里斯真心实意地欢呼,他走过去拥抱勒克莱尔,在勒克莱尔耳边轻轻地说,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了。
最好的哥哥望着他笑,说,你和夏尔去挂那颗恒博利之星好不好?
勒克莱尔也望着他笑,维斯塔潘说,那样你就可以回学校的时候告诉大家,夏尔老师的圣诞星是你挂上去的,以后每一年都是你。
眼睛里有点热,德弗里斯想,他是知道的,马克斯一直是知道的。可是他觉得无比的温暖,像是旅途劳顿,在风雪里独行许久的旅人回到家中,在壁炉前喝上一碗浓郁的汤,那样的温度,即使在梦里也会让人暖和得想要哭出来。马克斯真的是好的,他轻柔地叫醒了自己,呵护了他已经醒来的梦。
学校里你的那些情敌,德弗里斯眨眨眼说,他们会嫉妒我的。他看着哥哥和夏尔笑起来,他想马克斯会明白他的用意,他们有这样的默契,马克斯会明白他在偷偷地告诉他,我不会是你的情敌,我当然喜欢他,可是我也爱着你。
圣诞夜的雪飘得如此安宁静寂,勒克莱尔意大利语课上的窃窃私语已经演变成一场声浪。勒克莱尔清清嗓子说,“有什么问题吗?”
勇敢的周冠宇站起来用意大利语问,“请问您是结婚了吗?”
学生们欣赏着勒克莱尔老师脸上的水红色正缓缓地蔓延,衬得他一双眼睛越发剔透,像是绿色的深深湖水。
“还没有,”勒克莱尔垂下脸,片刻以后又抬起脸笑了,绿色湖水里倒映着一整个春天,“我只是接受了求婚。”
学生们陷入了沉默,感情丰富的几个男生宛如破碎的石膏像,露出伤痕累累的眼神。
“你们为什么看起来要哭了?”勒克莱尔有点慌乱地问,“是因为太高兴了吗?”
学生们身上的石化魔咒随着勒克莱尔这一句话解除了,他们闷闷地说,是的,我们太高兴了,你看起来很幸福,我们都很高兴,我们高兴得要哭了。
中午时分消息宛如长了翅膀一般飞遍学校,德弗里斯形单影只,作为维斯塔潘这一学生公敌的表弟,嗯,恶魔的弟弟也是小恶魔,他端着餐盘望着隔着一张桌子而坐的周冠宇和皮亚斯特里。
不是我们不够哥们,尼克,周冠宇说,你要记得体育课的时候你的衣服都是我给你抱着的,我实在是怕橄榄球队那帮棕熊上来脾气,误伤到我们。皮亚斯特里安慰地说,周末我们一起去喂袋鼠好吗?别生我的气。
德弗里斯含泪把蔬菜叶子塞进嘴里,当他再次抬头,面前赫然出现了一座大山。四分卫男孩看着他,肩膀宽阔如同宇宙。德弗里斯慌慌张张地说,“娶他的不是我,是我哥。”
四分卫男孩已经摒弃了伤心之色,看着他说,“橄榄球比赛,你要不要去看?”
德弗里斯魂飞魄散,“我现在就去。”
“你可以坐在第一排。”四分卫男孩说,手掌没有握成拳头。
德弗里斯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说,“什么?”
“你哥结婚,如果我作为你学校里的朋友,我可以得到一张请柬吗?”四分卫男孩问着。
德弗里斯愣在原地,他慢慢地找回了语言,说,“这,这我得问我叔叔,你知道的,夏尔老师可能也想低调一点,所以,我说不准,我得跟我嫂子商量,你知道吧,这事儿听得我嫂子的,但是我嫂子最喜欢我。”
四分卫男孩若有所思,把一罐可乐放在他面前说,“送你了。”
德弗里斯松一口气,他忽然觉出一阵自得,远处的天空蓝得透明,尼克·德弗里斯的世界从此忽然雨过天晴。第二罐可乐放在他面前,德弗里斯抬起头,露齿而笑,“谢谢,我不能保证什么,可是我可以把婚礼的照片发一张给你。”接下来的几天,冰激凌、糖果和可乐罐子,以及哥哥马克斯努力卖遍全球的蓝罐糖水纷沓而至,周冠宇和皮亚斯特里翻着笔记本数着名单上的人数,说,“人是不是太多了?”
德弗里斯眯起眼睛笑,说,“我可没有保证什么。”他的烦恼已经倏然远去,校内比赛坐在第一排,当前锋踢足球也能屡次攻破球门,曲棍球课上也时常有人帮忙捡球,简直全无烦恼,是从未有过的快乐日子。
直到婚礼当天,夏尔老师的婚礼办得清纯而唯美,最难得的是走出教堂主厅,他们去到后院草坪的时候,五月的天气下起了一场雨。宾客们撑起透明雨伞,勒克莱尔的米色礼服一角被雨打湿了一点,他看上去像一朵水意芬芳的玉兰。草坪的后半部站满了兴奋的学生们,而沉浸在幸福中的维斯塔潘,并不在意到底是谁邀请了这么多人来观礼。维斯塔潘撑起透明的伞,搂着少年宾客们魂牵梦萦的勒克莱尔,他怀里捧着紫色蓝色白色的铃兰花束,肩膀上没有一点点雨,可是他的头顶依然是辽阔的、望不尽尽头的天空。当他被搂着腰向后仰去同他的新婚丈夫接吻,草坪上传来欢呼和赞叹的吸气声,雨伞碰着雨伞,晶莹的水滴溅落,皮亚斯特里对抹着眼泪的德弗里斯说,“我想夏尔老师的婚后生活大概不会有雨天了。”德弗里斯吸着鼻涕,他坚定地回答,“他们两个都不会让对方淋雨的。”
这像是个美丽的、注定会实现的预言。婚礼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放晴,几片铅灰色的云朵释放了水汽,变得轻盈而洁白,漂浮在天间,德弗里斯得意洋洋地告别他们的同学们,足球队里给过他助攻的队友们,甚至分到了一朵勒克莱尔的手捧花。
“你会经常给我们讲一讲夏尔老师的家庭生活吗?”朋友们问着德弗里斯,“有照片的那种?”
德弗里斯被簇拥在朋友中央,他眉飞色舞刚要说些什么,迎面撞上了回头看他的哥哥马克斯的目光。这时候维斯塔潘正守在勒克莱尔身边,他的手圈住了勒克莱尔的肩膀,像是圈住了他的全部世界。他回过头来,目光玩味而好奇,眉毛挑起,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望着被簇拥着的德弗里斯。
咕咚。德弗里斯听见自己的心坠落在胸膛底部,遇上和嫂子夏尔有关的事情就脑子转得飞快的哥哥,想必已经将他一眼望到底。
好吧,幸福的少年德弗里斯,现在遇到了一个真正的难题。
end
注:文里的诗引用改写自拜伦《我见过你哭》。
如果我是小腊肠你还会爱我吗(2)
很显然,在某个世界里,他们既是赛车手,又可以变成小动物。
因为世界需要更多毛茸茸。
腊肠犬X橘猫 3316; 全员向
(三)勒克莱尔躲藏
快,我们得把他藏起来!
躺在沙发上正打算休息一会的麦克斯眼睛都没睁,别再趁奥斯卡睡觉把他抱过来了——你觉得考拉手感再好也不行——兰多会来找你麻烦的。
麦克斯想到之前某只麻雀愤怒地揪着夏尔头发的画面忍不住悄悄打了个冷战,夏尔勒克莱尔,就算是为了不被帕斯卡尔质问也救救自己的发际线吧。
而且,我觉得我的毛更好摸。荷兰人在心里悄悄较劲。他可每天按时吃鱼油呢。
然后他就感觉到一坨毛茸茸的东西轻轻落到了他的胸前。
而这个重量绝不可能是考拉或者......
很显然,在某个世界里,他们既是赛车手,又可以变成小动物。
因为世界需要更多毛茸茸。
腊肠犬X橘猫 3316; 全员向
(三)勒克莱尔躲藏
快,我们得把他藏起来!
躺在沙发上正打算休息一会的麦克斯眼睛都没睁,别再趁奥斯卡睡觉把他抱过来了——你觉得考拉手感再好也不行——兰多会来找你麻烦的。
麦克斯想到之前某只麻雀愤怒地揪着夏尔头发的画面忍不住悄悄打了个冷战,夏尔勒克莱尔,就算是为了不被帕斯卡尔质问也救救自己的发际线吧。
而且,我觉得我的毛更好摸。荷兰人在心里悄悄较劲。他可每天按时吃鱼油呢。
然后他就感觉到一坨毛茸茸的东西轻轻落到了他的胸前。
而这个重量绝不可能是考拉或者他熟悉的腊肠狗,太轻了。
麦克斯有点惊慌地睁开双眼——
是一只小鸭子。
夏尔,为什么奥利还在这里。麦克斯的眼睛又闭上了,事实上,他再也不想睁开了。
为什么奥利不应该在这里呢,这可是我们的孩子,麦克斯。
麦克斯发誓他如果把这句话录下来匿名投稿出去,他一定能摆脱疯狂麦克斯的称号。
不过疯狂勒克莱尔的男友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外号就是了。
我很确定奥利的父亲——你今天还见过的那位——会有不同的想法。
夏尔完全没有在听,他半跪在沙发前,食指轻轻地在熟睡的小鸭子背上滑动,不时发出快乐的哼笑声。这让麦克斯有一瞬间,仅仅只是一瞬间,想要纵容摩纳哥人又一次的异想天开。
但是你看他多小一只啊!我们会成为很好的父母的。夏尔凑上前亲了一下正在装死的男友的侧脸。
他比我们都高。麦克斯冷酷地指出。
好,没关系!夏尔压低声音表明自己的愤怒,你不想负责就算了,大不了我们离婚孩子归我,我才不在乎当单身父亲,我会一天打三份工来养活他的!
亲爱的,我们得先结婚你知道吧。麦克斯打断他,他小心翼翼地坐起来,捧着小鸭子放到一旁的靠枕上。
这孩子睡眠质量真好。两人盯着抱枕中心陷下去的那一团静止的黄色在心里沉默了几秒,不约而同地想。
怎么,你不愿意和我结婚。夏尔率先发难。
我首先得确保自己的丈夫不会因为绑架未成年人被抓进监狱。
哈,维斯塔潘你连自己的小孩几岁都不知道,奥利成年了。我真的很失望。
夏尔,我再说一次你没有那个功能而且猫狗该怎么生出鸭子这件事你是不是根本没考虑过——
鸭嘴兽,你知道鸭嘴兽吗?
鸭嘴兽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没有回复我昨天转发给你的那条鸭嘴兽的科普视频!连个敷衍的双击爱心都没有……
奥利其实在第一次被抱起来的时候就醒了,但说实在的这是他来F1的第一天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所以他被迫听完了整场争吵以及之后的,长达十五分钟的,关于鸭嘴兽的科普视频才被两人一起送回去。
爸爸,F1的世界好复杂,奥利想。以及,亚瑟勒克莱尔,朋友一场,你哥想做我爸。
(四)It must be nice, it must be nice, to have Hamilton on your side
刘易斯的精神动物是什么?
夏尔刚进入索伯就开始悄悄四处打听,他好奇死了。好奇害死狗。
他是奥丁的左膀右臂*,塞巴斯蒂安说,冲他眨眨眼就走了。
为什么刘易斯像写字台*,皮埃尔充满诗意的描述。
你再胡言论语我就扒光你的狐狸毛做围巾,夏尔仗着除他俩之外没人听的懂法语,在巡游的时候就直接威胁。
皮埃尔在墨镜下翻了个白眼,这不礼貌,你得自己去问刘易斯。
于是夏尔就去问了——我将以腊肠狗的形式出击!
他计划的很好,打算靠卖萌打滚循序渐进,降低英国人的警惕性,然后悄悄套话。
但是他高估了自己的智商也低估了刘易斯对狗狗的熟悉程度,等夏尔想起来自己最初目的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年长一点的(当时的)四冠王腿上翻肚皮,毛被摸得四处支棱着把自己的家世背景童年往事甚至暗恋对象都抖落的一干二净了。
呃,拜托不要告诉麦克斯哦。小狗蔫蔫的,脸整个撞进刘易斯手里。
好巧,这样的话我最近还从别人那里听到过一次。刘易斯感受着手心暖烘烘的温度觉得好笑,在小狗反应过来前握住他的爪子晃了晃算是许诺。
那作为交换我也告诉夏尔一件事吧,不过,夏尔觉得我是什么呢。
黑猫——黑豹吧!夏尔心虚的别开眼。
夏尔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灵魂动物的时候开心吗?
当然开心啊,小狗回忆起自己第一次变化。爸爸妈妈哥哥都围着他夸他可爱,他在一声声赞美中横冲直撞,一头扎进了比他当时整只狗都高的后院草地里。
刘易斯听着他讲,一直在笑,但原本一阵阵揉着他头的手却停了下来。
我第一次变成乌鸦的时候在学校,我吓坏了,我的同学也吓坏了,一个同学甚至指着我尖叫。
我小的时候总希望自己是更凶猛更罕见的动物。为什么偏偏是乌鸦呢?
但后来有一个人跟我说,如果你成为一个大多数人都喜欢的人那只能证明你很平庸。而且如果他们觉得我会带来厄运,那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尤其是赛车比赛中,我的胜利本来就意味着是他们的失败。
更何况我还现在能够飞到更高的,他们都够不着地方。最幸运的是我的同伴都很聪明,还有很好的审美。刘易斯指指自己耳垂上闪耀的钻石耳钉。
小狗一直安静地趴在他腿上听着,偶尔舔舔他的手背。真年轻呀,刘易斯想,竟然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
所以,夏尔怎么想呢?
刘易斯没有真的期待什么回答,夏尔的耳朵却立马立了起来。
那你能不能帮我监视下麦克斯,看看他喜欢谁……小狗的声音在刘易斯的目光下越来越小。
那点回忆带来的微妙伤感被难以置信盖了过去,刘易斯算是知道为什么塞巴斯蒂安会对夏尔感兴趣了。两个麻烦混乱的犬科惺惺相惜。
我该走了!小狗跳下英国人的膝盖。
反正目的是达成了,夏尔偷偷琢磨,以后一定要让刘易斯加入他和皮埃尔的八卦联盟,他们会无敌的。
刘易斯在他背后摇摇头,忽然问,你不担心我记仇?
夏尔愣了一下,转身看刘易斯。
刘易斯的眼睛总让他想起夏日的葡萄,柔软的汁水充盈的。
不会啊,再说了,夏尔说,我一直觉得,记仇总比忘掉好
I never promised you a rose garden
3316 花吐症AU 有私设,开放性结局
夏尔得了花吐症,但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麦克斯得到了一个吻,但结局非他所料。
又或者:
麦克斯和夏尔以为只要努力他们就能拥有想要的一切,但生活告诉他们相反的事。
又或者:
认为爱能超越一切是胜者的特权,麦克斯可以说,但夏尔没有资格相信。
【Charles】
夏尔总是想要更多。
这是一件好事,尤其当你是一名赛车手,你们基本上是一群自愿把生命放在死神镰刀前,过于沉迷肾上腺素的神经病的时候。
但问题是,他总是在失去,所拥有的又总是不够。
亲人好友的离去,他可以处理这个,也许不是立马,但最后时间总能磨平一切,他不是三岁,相信人会永生,家......
3316 花吐症AU 有私设,开放性结局
夏尔得了花吐症,但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麦克斯得到了一个吻,但结局非他所料。
又或者:
麦克斯和夏尔以为只要努力他们就能拥有想要的一切,但生活告诉他们相反的事。
又或者:
认为爱能超越一切是胜者的特权,麦克斯可以说,但夏尔没有资格相信。
【Charles】
夏尔总是想要更多。
这是一件好事,尤其当你是一名赛车手,你们基本上是一群自愿把生命放在死神镰刀前,过于沉迷肾上腺素的神经病的时候。
但问题是,他总是在失去,所拥有的又总是不够。
亲人好友的离去,他可以处理这个,也许不是立马,但最后时间总能磨平一切,他不是三岁,相信人会永生,家里十五岁的小狗是被送到了一个远亲的农场里过着快乐幸福的生活,幸福是一个陷阱,幸福是会飞走的蝴蝶……重点是,幸福总会终结。
那么一直折磨着他的只有一件事——胜利。
你努力,努力,努力,迎接你的却仍然不是第一名的领奖台,甚至偶尔,你一无所有,渴望燃烧在你的胸膛里,能烧毁其他一切的感情。
所以当夏尔第一次咳出黄玫瑰的时候,两个想法窜入他的脑海:1.天啊,深喉一定比这个还难受。 2.他竟然真的爱着维斯塔潘。
他立马联系了私人医生,医生很专业,接待他的时候脸上带着中立的表情。夏尔不想要同情,更不希望她带着了然的微笑处理这一切——是的,我知道你绝望地爱着谁,你以为自己不明显,但其实你的小小暗恋存在感比你的国家还强。
夏尔尽可能地想要维持住礼仪,他恰到好处的微笑,熟练地闲聊,然后才开口,声音比他自己想像的还要不安,他感觉自己一下回到了更小一点的时候,坐在电视机旁,向上帝祈祷(在那之后,他不再相信上帝真的关心),情况就像我在电话里说的一样,您有什么建议吗?
医生说,要是六七年前,出于人道主义,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到联系您的家属的,告诉他们帮您准备葬礼或者一场婚礼;也会尽可能的通知到您的公司和周围的朋友,您知道的,花吐症的诱因往往就在这些人中。但现在的话,选择权完全在您。花吐症的相关手术已经发展很成熟了,伤害也并不大,以您的身体素质不超过一周就能恢复。只是您要知道,一旦您选择手术,您对这个人的浪漫感情就会全部被清除。
查尔斯沉默了一会,他无法不注意到医生背后的墙壁上挂着的画,是达利的沉思的玫瑰的仿品,一朵红色的玫瑰无依无靠的漂浮在蓝色的天空中,下面是一片荒凉,真有象征意义,他想。
所以我再也不会爱这个人了吗?
恐怕是这样的,所以我建议您回去再想一想,如果您有一丝希望获得那个人对等的感情就不急着告诉我您的决定。
临走前查尔斯忍不住好奇,第一例花吐症出现也就是近十年的事,现代医学发展真是太快了。
医生笑了笑,勒克莱尔先生,您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求而不得的毕竟是大多数。
那么——告诉麦克斯的优点是:
Jimmy在他的腿上发出呼噜声,麦克斯没有看电影,而是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是只为他保留的柔软,不会再有比你漂亮的人了,麦克斯把赞美说的像是真理。
在领奖台上,麦克斯的手指自然而坚定地嵌入他腰部的衣服里,他脏金色的头发闻起来是香槟的味道,查尔斯想亲吻他的嘴唇,他也被允许这么做。
他可以带麦克斯去摩纳哥他最喜欢的冰淇淋店,买三个香草冰淇淋,但自己只拿一个,麦克斯会抱怨,当然,但他喜欢听他男朋友粗糙的声音。
缺点是:
他或者麦克斯又一次在赛道上被对方推出去,意外失误还是故意的,他们围绕这件事一次又一次愚蠢地争吵。
一个糟糕的周末之后他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麦克斯回来的时候带着香水和香槟的味道,脸上的笑容在见到他之后迅速地融化了。这让夏尔的愤怒都变成了愧疚,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啊,自己失败就没办法分享男朋友的胜利。
于是最后,麦克斯说爱他,他也觉得自己还爱着麦克斯,但是每一个吻,每一次触碰都让他觉得恶心和疲惫。夏尔恨麦克斯,恨自己恨麦克斯。他们可能会像一对合格的伴侣那样先去做婚姻咨询之类的,各自僵硬地缩在皮质的沙发的一端,填写些调查问卷,但他们都清楚,除非他们俩是秘密特工接下来上演一场史密斯夫妇的剧情,这就是结束了。
第二天有个司机聚会,夏尔犹豫一下还是去了,但聚会的时候他又吐了,而不幸的是,刘易斯无意间闯入了他忘记上锁的卫生间。
他有些慌乱地想要解释,年长者却只是拍了拍他的头就转身离开了,不一会带了杯水过来给他。
哦天哪男孩,这么想来我当时的迷迭香真的更容易吐一点。
夏尔在刘易斯的注视下安静地喝了会水,他想问——
但刘易斯拦住了他的话头,夏尔,你已经有了答案,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小孩之一,做你想要做的吧。也许将来你会后悔,但你总会获得其他的很好的东西。
夏尔盯着厕所的地板瓷砖又想起医生的话。
那么刘易斯究竟是爱而不得,还是,和他一样有更想要的东西呢?
他在卫生间里就打了电话。
【Max】
麦克斯时常允许自己脑海里勾勒摩纳哥人的形象。柔软的绿色混着若有若无的金色眼睛,上翘的眼尾和嘴角弧度,鼻梁线条连着光洁的额头流畅的滑下去,睫毛缀着,颤动时像花瓣凋落,有这样一张脸,夏尔经常被认为是更多情脆弱的那个。但麦克斯知道,他只是真的很会玩这些漂亮男孩的把戏。夏尔很真诚,但并不比麦克斯更多,可人们常常被他脸上的酒窝分了心,不去再寻找潜藏在他话语下的尖刺。只是,麦克斯过于熟悉夏尔了,倒不是说他就因此对摩纳哥人漂亮的脸有了免疫力,不过他认识夏尔在更早之前,在夏尔彻底学会用甜美的微笑包裹一切愤怒失望之前,他认识了那个会把他推进水坑的小男孩。
所以当夏尔敲响他家门,把他拉进一个吻的时候,他知道有哪里不对。夏尔的嘴唇如他预想的一般柔软,他手掌下的头发也摸起来不比家里两只养尊处优的猫的皮毛差,但夏尔看起来像一个将要消失的旅客,闻起来像一场阴沉的暴雨。
麦克斯认为他们友谊的真正开端是一次醉酒后的争吵。
他不知为何几乎是在朝着同样醉醺醺的夏尔大吼,猫比狗更可爱!
夏尔喊回了一句什么,麦克斯听不懂,但根据皮埃尔的皱眉和傻笑,他猜测是一句不友好的法语脏话。
他掏出手机,输错了四次密码才解开锁屏,向夏尔展示自己专门分类出来的的猫咪相册。
这就是证据!
夏尔接过手机,脸上不赞同的表情在看到照片之后消失了,转而变成一个小小的噘嘴,麦克斯,我知道你养了猫,但是你不能这么说小狗,小狗和小猫一样可爱。
麦克斯看着查尔斯费力地也从他的紧身牛仔裤口袋里掏出手机展示照片,这是mimi,夏尔说,眼睛在昏暗的酒吧里闪闪发亮,我以后也要养这样的小狗。
好吧,我猜小狗和小猫一样可爱,麦克斯盯着那张查尔斯和小狗的合影端详片刻,妥协了。
于是在那之后,他们会互相发看到的动物meme和短视频,而当偶然夏尔提到一家新开的摩纳哥餐厅之后,他们偶尔会在休息日一起外出吃饭,接着就自然而然地一起看电影,一起玩游戏。
在一次电影之夜,结尾演员表滚动的时候,麦克斯发现查尔斯已经昏昏欲睡了,而麦克斯看着查尔斯,心里冒出了个念头,他想用全世界的法兰毯把他包裹起来,阻止一切来自外界的伤害。
这就是麦克斯发现自己爱上查尔斯的时刻。
只是他没想到伤害有时不是来自于外界的。
我之前得了花吐症。
麦克斯告诉自己,当他们刚分享完第一个吻,夏尔的手还搂在他的脖子上的时候,他真的不应该去咬文嚼字,但是——
之前?夏尔,是在我吻了你之前的意思吗。
不是的。夏尔的手现在滑了下来,有点局促的放在了身体两边,他甚至退后了一步。
你在说什么?麦克斯真的不明白。
我去做了手术。
你去做了手术——为什么?是我有什么问题吗?是我没有让你觉得我爱你吗?是你不确定自己爱的是谁吗?还是你觉得我不够好?为什么,夏尔?手术对你有伤害吗?手术成功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呢?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麦克斯有那么多的问题,他甚至有点想大哭和尖叫,一种熟悉的无奈和绝望重新降临,血液在沸腾着,但他看着对面的查尔斯,刚刚吻了他现在却谨慎地盯着他像个陌生人的查尔斯,只是说,亲爱的,我爱你胜过一切,而我们本来可以拥有这个的。
【Charles】
哦,麦克斯,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不同了。你已经明白胜利是什么感受,所以才能坦然地将这件事包裹在你的“一切”中,甚至谈论起退休,而我不能,我这样说在别人看来只会是失败者对自己的安慰。我也想要你这样的坦然,那时候我才有资格说我爱你胜过一切。
夏尔想,他看着麦克斯,刚刚那么开心,在他的嘴唇下湿润地微笑,湛蓝的眼睛像南法夏天的天空一样澄澈的麦克斯,现在肩膀却沉了下去。
他想,麦克不知道,医生说有些花的根和枝蔓已经一路深深扎在他的心脏里,他们没办法全部除尽,因此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些植物又会悄悄生长。
他想,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你已经是我获得胜利的路上必经的障碍,那么是否意味着,只要我渴望胜利我就一定会同时渴望你。
他想,他专门过来亲吻麦克斯就是为了确定自己是否还有多余的感情,但是他没有得到结果。
他知道的是,他总是想要更多。
花语:
黄玫瑰——嫉妒
迷迭香——思念
扣:就在前几天,我听到炮炮说,事实上,炮炮还能说什么,有这样一张漂亮的脸和这么可靠的车队,妈的,炮炮还能说什么
【3316】无价珍宝(五)
预警:现背ABO,狗血天雷,3316带娃设定,2026年红牛法拉利争冠,出场人物OOC,其他CP包括但不限于554、75。
飞驰的法拉利488pista停在Charles面前,他拉开副驾驶门坐下,告知专程前来接他的Joris:“我们去机场。”
Fred一行并非找不到道路方向,Charles暂时不愿意与Christian和Gemma见面,毕竟身边没有强力帮手,唯恐吵架1V3气势落了下风。
到机场的时候尚早,Fred刚发消息飞机要晚点一个小时,他们就在附近找了一家餐馆吃饭。
“你和Max真打算公开了?”作为Charles的青梅竹马、Julian的小半个监护人,Joris对他们的纠葛还算有些...
预警:现背ABO,狗血天雷,3316带娃设定,2026年红牛法拉利争冠,出场人物OOC,其他CP包括但不限于554、75。
飞驰的法拉利488pista停在Charles面前,他拉开副驾驶门坐下,告知专程前来接他的Joris:“我们去机场。”
Fred一行并非找不到道路方向,Charles暂时不愿意与Christian和Gemma见面,毕竟身边没有强力帮手,唯恐吵架1V3气势落了下风。
到机场的时候尚早,Fred刚发消息飞机要晚点一个小时,他们就在附近找了一家餐馆吃饭。
“你和Max真打算公开了?”作为Charles的青梅竹马、Julian的小半个监护人,Joris对他们的纠葛还算有些了解。
Charles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平淡地开口:“嗯,应该结束了,这样对Julian也好。”
“先不说是否对Julian好,”Joris深深叹了口气,“Charles,我真的不懂,你们为什么非要走到这一步?”
“可能,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吧。”他把Max带入了一段错误的感情,也应该由他来终结。
时钟拨回十年前,在燥热的里约热内卢,Charles作为哈斯的测试车手登场,他刚刚赢下GP3冠军,明年代表Prema车队出战F2,F1的大门正徐徐向他展开。
偶然遇见红牛车队的Max Verstappen,也能毫无芥蒂地与他相谈甚欢,他们已经有些年头不曾在赛场见面,昔日的恩怨似乎并没有留下痕迹。
Charles当然痛恨过Max,从这个荷兰男孩出现在卡丁赛场以来,他的存在就时时提醒Charles,他并不是赛场上最好的那个孩子,他引以为傲的天赋被Max一次次击败,他离Max的距离越近,痛苦就越深重。
后来Max跳级进入F1,Charles在法拉利青训的支持下,逐渐统治低级别赛场,他会不时看到Max的比赛和新闻,他终于明白他们不曾在同一个赛道上比拼,他的道路注定要比Max坎坷。
Charles顺利完成测试任务,从工程师们满意的神色中,他明白自己的速度极为出彩,他留在车库里继续观看比赛。
“Charles,你的脸色不太好。”第二节练习赛还未结束,Charles觉得有点头晕,一旁的技师关切地问道。
Charles用手背触摸自己的额头,的确有点发烫,许是昨天过于兴奋没睡好:“没事,我用冷水降降温就行。”他在卫生间里往自己额间泼了一通冷水,但额头温度不见降低,反而身体开始燥热。
这个时间点围场的人应该散得差不多了,Charles跌跌撞撞地走回车库,准备拿上外套,再找找人驱车带他去医院。
刚走到车库门口,Charles骤然瘫倒在地板上,竟是他的第一次发热期来了,他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开通讯录里查找还在附近的Beta名单。
“Charles?”这独具特色的嗓音,哪怕不回头张望,Charles也能听出是红牛车队的荷兰人,他抱胸站在车库边。
“你怎么在这里?”Max的第二性别似乎是Alpha,现在帮不上他的忙,他没好气地赶Max离开。
“路过,”Max被Jos数落完心情不佳,没跟着队友Daniel一起离开围场,看见昔日对手落魄,忍不住嘲讽道,“倒是你,开了一节练习赛,怎么腿软得走不动路了?”
Charles本就燥郁的情绪被Max刺激后更甚,他心中生出几分报复的心思,缓缓地勾起嘴角:“我感冒了,还在发烧。”
“啊?你需要去医院吗?我马上找人过来。”得知Charles身体不舒服,Max调侃的心思稍歇,紧张地蹲下身询问。
“小问题,你可以扶我到里面的更衣室吗?”一个Alpha对此时的他来说,并非全无用处。
Max搀着Charles慢慢起身,Charles瘫软地靠在他身上,他们身高相差无几,但Charles更纤细,闷闷的呼吸声落在他颈侧,一股若有若无的甜香勾扯着他的嗅觉:“你身上抹了蜜糖吗?怎么会这么香。”
Charles似乎已经失去大部分意识,他漂亮的脸颊染满红晕,长长的睫毛不住颤抖,花瓣型的嘴唇不时发出闷哼,Max架着Charles往更衣室走,回想起赛车圈某些不着调Alpha对Charles的议论,Charles的腰肢很细,他的臀部也很翘,难怪被评价为最想睡的围场Omega。
Max的脸瞬时臊得通红,他赶紧把绮思从脑海中清除,Charles还生着病,他可不能乘人之危。
Max把Charles放在更衣室的单人床上:“你需要退烧药吗?刚刚过来时我看到了医药箱,我去帮你找找。”
Charles半眯起绿宝石眼睛,他伸出舌头舔舔自己的唇角,扯住Max的红牛T恤一角:“别走,你就是我的退烧药。”
不知何时空气中已经溢满甜蜜的香气,Max被熏得迷迷糊糊,他不曾设想到这种走向,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利索:“不,不行,我还是帮你找医生吧。”
“呵呵,我已经把门锁上了,你今天别想跑,”Charles沿着他的腰侧往下抚摸,“Max,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嘴诚实得多呢。”
等Charles神清气爽地穿上衣服,小可怜Alpha缩在单人床角落,眼神木讷毫无光彩:“我昨天还是处男。”
“哦,我也是第一次,我们彼此彼此。”
Max的眼泪止不住地哗哗流:“谁跟你彼此彼此,我是被迫的。”
“呵呵,你又不是没爽到,”Charles不屑地表示,“有本事去第二性别法庭告我,看法官和陪审团会不会支持你。”
离开更衣室前Charles顺便嘲讽输出:“Max,你不会腿软到明天开不动车吧?”
Charles和Max并不知道,这场意外悄然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轨迹,次年的澳大利亚揭幕战,Max在排位赛后意外昏倒在P房里送医,Charles从新闻上刷到红牛官方信息,他的交际花队友Fuoco随口提起:“我听红牛青训车手说,Max的腺体出现了问题,明天不一定能赶上比赛。”
Charles的思绪几番轮转,他身上的红疹也是那次以后开始生长,Max的腺体病应该不会跟他有关系吧?借助队友的情报系统,Charles偷偷摸摸地溜进Max的病房,他神情倦怠地躺在病床上,脖子上缠着厚厚一圈绷带,看见Charles不咸不淡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Charles局促地回应。
“你是想问我这次进医院,是不是跟你有关系吧?”Max翻了一个白眼,“恭喜你,猜对了,我的腺体结合热发作,你应该也快了吧。”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标记结合。”Charles只是一个初中肄业生,他可怜的生理卫生知识早被狗吃掉了。
“算了,不能把责任完全归咎到你身上,医生说我们的信息素匹配度非常高,所以造成意外结合,”Max接受了Charles的歉意,打算关门送客,“我需要做一个小手术,接下来会错过一段时间比赛,建议你也最好早点安排。喂,你打算做什么?”
“当然是帮你。”Max没有等到Charles离开的脚步声,而是等到了Charles热烈火辣的亲吻。
“Charles,你后悔了吗?”Joris的问题他曾经思考过许多次,但每次的回答只有一个。
“我不后悔,一点也不,”如果Charles能够回到十年前,他会选择不开始这段故事,但他不曾后悔过去的十年陪伴,“因为Max真的是一个很好很温柔的人。”
在他失去最敬爱的父亲时,Max一直陪伴他走出阴霾。
在他赢下F2冠军却被确诊脑部肿瘤时,Max耐心照顾他恢复健康。
在他们的孩子Julian早产时,Max默默承担起父亲的责任。
在他被车队祸害时,Max与他共同吐槽法拉利的糟糕决策。
Charles真正后悔的,是他对Max一次次的拒绝和伤害。
2017年澳大利亚站正赛,Max顺利出现在围场,他落后于法拉利和奔驰的四辆车,为红牛车队带回宝贵的10个积分,赛后他急匆匆地找到最想见到的人,Charles冲他微笑:“Max,今天跑得很不错。”
“嗯,如果进站策略更合理,我也许能加入领奖台争夺。”Max跟着Charles的脚步,他们细细地复盘比赛,Charles对法拉利的争冠前景非常看好。
“Charles,我们现在算谈恋爱吗?”Max或许醉倒在Charles的酒窝里,他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小心翼翼地寻求名分。
“Max,我们只是互帮互助的关系,”Charles认真地看向Max,他不仅仅是帮助Max,也是帮助他自己,这是他进入F1最关键的一年,他不愿意错过任何一场比赛,“你应该明白,我现在不讨厌你,但一点也不喜欢你。”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Charles冷漠的神色让Max想起多年前卡丁车赛场,那个与他分秒必争的对手,他面上的血色消失殆尽。
对Max充满误解和怨愤的Charles,不会想到他将在多年的相处中,爱上这个出生在比利时的荷兰人。
“Joris,我不能继续自欺欺人,”他们共同抚养着一个孩子,没有额外的情人或者暧昧对象,即便缺少戒指和婚礼,似乎与情侣并无不同,但在失去另一个孩子后,Charles终于明白他们或许永远等不到结局,“耗在一段没有未来的感情,对我们来说都太累了。”
【3316】Unexpected Surprise(二十四)
预警:现背ABO,F1赛车手33&建筑设计师16,一夜情意外怀孕假戏真做烂梗,狗血天雷,所有人物OOC且降智。
被天空体育记者找上的时候,Charles有些云里雾里,拉斯维加斯的赛事搞得稀里糊涂,以Max为主火力的车手和粉丝群体纷纷对主办方表达不满,天空体育该不会找他“算账”吧?
或者难道与他和Susie的谈判有关?可他们还没有签订正式协议,Susie方面更不可能透露细节,毕竟他明说过一旦泄密后续免谈。
一练即将开始,Barbara和Gemma现在不在他身边,对上直播镜头,容不得他迟疑,索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女记者给他播放了一段视频,是F1官方烤格子的拉斯维加斯番外篇(1...
预警:现背ABO,F1赛车手33&建筑设计师16,一夜情意外怀孕假戏真做烂梗,狗血天雷,所有人物OOC且降智。
被天空体育记者找上的时候,Charles有些云里雾里,拉斯维加斯的赛事搞得稀里糊涂,以Max为主火力的车手和粉丝群体纷纷对主办方表达不满,天空体育该不会找他“算账”吧?
或者难道与他和Susie的谈判有关?可他们还没有签订正式协议,Susie方面更不可能透露细节,毕竟他明说过一旦泄密后续免谈。
一练即将开始,Barbara和Gemma现在不在他身边,对上直播镜头,容不得他迟疑,索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女记者给他播放了一段视频,是F1官方烤格子的拉斯维加斯番外篇(1),她刻意地跳到Max的片段。
PD:Max,你认为围场内哪一位车手最可能在拉斯维加斯教堂结婚?
Max:我感觉像Daniel可能做的事情(傻笑)。
PD:你想知道其他车手这道题目的答案吗?
Max皱眉,PD继续说:19位车手中有18位选择了你。
Max反应过来,回到游戏状态,开玩笑:唯一没选我的不会是Arthur吧(哈哈大笑)。
PD:Bingo。
Max(摆出无所谓的表情,但是掩饰不住继续笑):OK。
PD:所以,你会在赢得拉斯维加斯大奖赛后向Charles求婚吗?
Max(表情管理稍有不对,尴尬沉默片刻):我觉得现在的状态很好。
Max(过了一会儿又补充):Charles也这么想。
Max:(态度诚恳)我会在更合适的时候考虑婚姻。
“Charles,你也是这么想的吗?”女记者紧紧盯着Charles的脸,仿佛要抓住其中任意一丝破绽。
“没错啊,”Charles眉眼弯弯地笑,“我的人生计划一直是在30岁以后结婚,最好还要有三个孩子。”Charles并不担心她翻旧账,他在大学期间帮一位学姐录制过微电影,影片主旨就是未来,与他此刻的回答别无二致。
这段采访很快在各大社交媒体平台火爆传播,这位女记者如她所愿地,在圈子里出名了。
@lestappenforever【Olivia未经允许向一名孕夫问这种恶意满满的问题,实在太可恶了 @天空体育F1 请立即开除她,并向Charles leclerc道歉】
@Arthur15【我粉Arthur已经6年,对他们一家人还算了解,早就说过,Charles只是跟Verstappen玩玩而已,生个孩子赚笔抚养费,以后想找什么样的小鲜肉找不到】
@max1ver【别嘴硬了,但凡你完完整整看完视频,Leclerc之前还嘻嘻哈哈,播到不求婚那里神态立马就不对了】
@Diego_Garcia【指路YouTube链接——《微表情分析精讲389期》】
@anna33_4_63_23【@Diego_Garcia 你还嫌上次没被骂够,非要蹭这波热度】
@Lisa33only【看戏人,单纯觉得这对长不了,Jos早说过Max准备离三、四次婚。】
@Charles&Max【楼上梦女别在那发疯,Max刚给对象买了法拉利812,你这辈子怕是摸一下都难】
@Justin754682【法拉利812是什么梗?我考个试似乎错过了很多故事】
@Aries_3110【粉红泡泡都要溢出来了,指路Tik Tok饭拍提车飙车现场】
@Ferrari-support【@SucderiaFerrari 这波宣传不错嘛,对家车手都买812了,还不赶紧出来广告】
@vigelispaxlt【某些老古董还没去世呢,人家感情好得很,我们法国人根本就不结婚】
……
“天空体育已经作出辞退Olivia的决定。”不到24小时,官方处理结果就出来了,Barbara表示后续他们还会上门正式向Charles道歉。
“真快。”Charles印象中他们处理歧\视事情的速度就慢吞吞的。
“我们是多年合作伙伴,天空体育这次管理疏忽,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Charles其实算不上很生气,Gemma已经恨不得直接提刀上阵了。
“还有就是FIA、FOM和全部10支车队都下场了,加上红牛、法拉利、哈斯、阿尔派等一大堆粉丝的力量。”FIA和FOM刚在他身上栽了大跟头,不敢逆着舆论风向,而且也没有哪支车队会希望自家成员及其亲属被如此纠缠。
赛场外的风波骤停,赛场上的RB19在低温的拉斯维加斯遭遇滑铁卢,整个排位赛落后SF-23半秒,但由于Carlos需要接受10个位置罚退,Max明天仍旧和Nico一起从头排起步。
“Charlie,对不起。”采访事情期间,Max一直在配合处理舆论方面的问题,乖乖改口不再惹事,一通“我爱拉斯维加斯”“非常有趣的比赛”彩虹屁,让自由媒体的代表露出满意的笑容。
“知道你不想向我求婚,我一点也不稀罕。”
“我们本来就是合约情侣,结婚离婚太麻烦。”指责抱怨的话哽在喉咙边,Charles换上浅浅的笑意。
“如果没有我的话,你不会遇到这么多麻烦。”
“这不是你的错,”从回到聚光灯下这一刻开始,Charles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如今只是一碟小菜罢了,“问题已经解决了。”
“你真的一点也不生气?”Max忐忑地瞄他一眼,垂下头捏着手指。
“其实有一点难过,”Charles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长,“需要你明天放点水,让Nico拿下冠军才会开心。”红牛的长距离测试仍旧强势,法拉利争冠的希望并不高。
“呃,法拉利在拉斯维加斯的竞争力很强,如果Nico赢下冠军,一定是因为他配得上,而不是我放水,”Max认认真真地解释,“只要有任何一点机会,我都不会放弃争夺胜利的可能。”
Charles哈哈大笑,伸手戳戳他的眉骨:“逗你玩的,真是个笨蛋。”
他突然记起昨天晚上Arthur的问题,或许也只有Arthur,才敢被反复暴打后,有勇气戳Charles的逆鳞:“你看视频的时候,在思考什么呢?”
他回答Arthur说:“无聊。”
“那个女记者确实很无聊,什么破事也要管。”
不,不对,无聊的从来都不是女记者,而是Charles Leclerc自己,他过去这半年究竟在做什么?
如果最开始他只是惯性撩情,那么在日本站以后就应该保持距离。
如果接下来他想要在Max身上展现魅力,挽救自己可怜的自尊心,那么如今他明明已经发现,Max只是努力伪装情场高手的木头直男,他应该果断放弃。
可是,看到Max说不想跟他求婚的时候,他心中只有痛苦和愤懑。
直到现在他还不想离开,原因只有一个——他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微乎其微地,喜欢Max Verstappen。
Max Verstappen,他曾经最讨厌的人,那个只会在卡丁车赛车惹恼他的男孩子,他孩子的亲生父亲,他的合约恋爱对象——最糟糕的恋爱选择莫过如此。
Charles花了整整一夜思考,他们究竟有可能吗?
“他恨我就像我恨他一样。”他曾经信誓旦旦地告诉Pascale,现在却要自己打脸。
打脸就打脸吧,他可是Charles Leclerc啊,他向来无惧挑战,即便是要争取一颗木头的心。
Redbull Lion【我做了一件伤害A感情的事,可是他的反应非常奇怪】
Redbull Lion【以往他肯定是要发火的,这次一点也没有生气】
Redbull Lion【你觉得他究竟想干什么?】
Banana Cat【呵呵,亏你玩过这么多游戏】
Banana Cat【当技能开始CD的时候】
Redbull Lion【Σ(⊙▽⊙"a 他准备放大招了】
注:(1)该番外真实世界线是在夏休前录制,本文私设10月录制。
【3316】Unexpected Surprise(十八)
预警:现背ABO,F1赛车手33&建筑设计师16,一夜情意外怀孕假戏真做烂梗,狗血天雷,所有人物OOC且降智。
阳台栽种的含羞草悄无声息地绽放,纤细秀丽的羽叶中间,三颗毛茸茸的粉色圆球亭亭玉立。
Charles小心翼翼地把它搬到室内,用指尖轻轻戳弄,小草害羞地合上枝叶。他乐此不疲地玩了一会儿,听到电饭煲的提示音响起,赶紧把燕麦粥取出,加入新鲜水果端上桌。
看到凑过来喵喵叫唤的Jimmy和Sassy,想起昨天晚上忙着改设计稿,忘记往盆里添加猫粮,Charles歉疚地揉揉它们圆滚滚的脑袋,人类绝不可以对不起小猫咪。
解决完小猫咪的吃饭问题,Charles打开iPad翻出一部泡沫剧集......
预警:现背ABO,F1赛车手33&建筑设计师16,一夜情意外怀孕假戏真做烂梗,狗血天雷,所有人物OOC且降智。
阳台栽种的含羞草悄无声息地绽放,纤细秀丽的羽叶中间,三颗毛茸茸的粉色圆球亭亭玉立。
Charles小心翼翼地把它搬到室内,用指尖轻轻戳弄,小草害羞地合上枝叶。他乐此不疲地玩了一会儿,听到电饭煲的提示音响起,赶紧把燕麦粥取出,加入新鲜水果端上桌。
看到凑过来喵喵叫唤的Jimmy和Sassy,想起昨天晚上忙着改设计稿,忘记往盆里添加猫粮,Charles歉疚地揉揉它们圆滚滚的脑袋,人类绝不可以对不起小猫咪。
解决完小猫咪的吃饭问题,Charles打开iPad翻出一部泡沫剧集,专心享用自己的早餐,全然没有注意门锁旋动的声响。
Max向来是不喜欢应酬的,此番若非卖本田主场人情,多逗留了些许时日参加party,他早在铃鹿捧杯当晚便要回程。
刚把行李在门廊边放好,他就听见一阵叽里呱啦的法语笑话,循声向餐桌走去,看到Charles随意地裹着一件灰色睡袍,久未打理的棕色卷发垂在额角,他左手托着自己的下颌,右手慢悠悠地拿起汤匙往嘴边送。
空间里骤然多了一个呼吸的生物,Charles再迟钝也能感知到,他合上平板,尴尬地问道:“Max,你吃早饭了吗?”连猫猫的早餐都忘记了,他怎么可能记得Max在短信里说过今天要回来呢?只期盼Max说已经吃过,毕竟他没有准备多余的食物。
Max木楞地摇头,他上飞机前和Brad一起吃过饭,数个小时飞行旅程下来,确实也有几分饥饿感。
Charles松了一口气,冰箱里面还有昨天打包的华夫饼,刚好可以简单对付。
Max接过盘子去微波炉加热,顺便喋喋不休地说起比赛的事情:“结果就差0.7s,害得我还要赔Christian和Helmut钱。”
100欧而已,他又不缺这点钱,Charles的腹诽自然没有说出口,他转而敷衍道:“真可惜。”
“日本站倒也不算,连胜记录被终结更可惜,”红牛在滨海湾从周五就不顺,没能保留冲击车队赛季全胜记录的希望,Max心中的遗憾更甚,他把热好的华夫饼端上桌,瞥见Charles努力压抑上翘的嘴角,无奈地叹气,“你想笑就笑吧。”
“哈哈,Forza Ferrari!”在对家车手面前显摆完,Charles苦恼地吐槽,若不是因为工作,他一定会在现场见证法拉利今年的首冠。
“指不定法拉利今年就这一冠了。”Max酸溜溜地找回颜面,毫不意外地被Charles一顿眼刀伺候,他识趣地把孩子教父Seb给的一罐蜂蜜拿出来,Seb特意强调这是纯天然手工采集,非常适合Charles孕期饮用。
Charles收下礼物,赶忙给Seb发去致谢,很快就收到德国人的回复【宝宝的性别派对定在什么时候呢?记得邀请我哦】
Charles【估计在我生日前后吧,一定一定(#^.^#)】
“所以,Seb都给我带了礼物,你就没有一点表示?”
“有的,”Max揉揉脑袋,拿出一堆花花绿绿的手串,做工非常精细,“我看你很喜欢手链,日本卖这些小玩意的店面不少。”小孩子也喜欢这些玩意,只怕是给Penelope买的时候,顺便想起他这个“男朋友”,Charles勉勉强强收下。
“还有这个平安符,他们说非常灵验,能保佑宝宝平安成长。”Charles把锦袋放在手中细细把玩,他肚子里这个离出生都还嫌早,给Penelope正好合适。
Max恍然察觉Charles情绪变差,连忙询问他是否有心事。“没什么,最近比较疲惫。”Charles随便找个借口应付,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绕着Max打量,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们的合约写得清清楚楚,Max如果不遵守协议规定,需要赔付翻倍的抚养费。可是,Max明明遵守了合约规定。
动物园事件发生后不久,红牛PR作出了回应,情节跟Charles对Charlotte解释的内容相差无几,Kelly的现任David是本田公司的高管,她和女儿Penelope已搬到日本居住,Max和David共同参加媒体活动,接着陪Penelope一起去动物园看熊猫,不良记者故意裁掉David进行炒作。
Kelly也通过社交媒体平台发布了四人在熊猫馆的合照,澄清她和Max依旧是非常好的朋友,希望观众不要过度猜测,以免影响他们各自新的感情生活。
“难道是宝宝不听话了吗?”即便是宽松的睡袍,也难以掩盖Charles如今的身形,Max透过丝绸面料抚摸“小调皮鬼”,轻声责备道:“妈妈很不容易,不准惹他生气哦。”
“宝宝才不会听你的话呢。”
“那就打屁股,保准听话。”
Charles看着低头和宝宝交流的Max,对他的提议不置可否,连Jimmy和Sassy都不敢教训,怎么可能狠下心惩罚孩子。耀武扬威的大狮子,他不是,伪装声势的蠢猫,这才对。
Charles几乎都能想象到,Max和车友打线上比赛,被调皮的宝宝拔掉网线,Max严肃地训斥两句,重新接上网线,一脸无奈地向车友解释:“我总不能真生气吧。”思及此处,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Max狐疑地抬起头看向Charles,瞪大的蓝眼睛里面满是问号。“我在想——”话到一半,Charles生生咽下,“没什么。”
Charles终于弄懂他这段时间困惑的缘由,他和Max只是公关情侣,在媒体面前演戏是工作,在生活中演戏却是越界。他的社交媒体已经被Gemma填充了一堆秀恩爱的照片,或许是这种虚假的现实不但欺骗了观众,也在某种程度上欺骗了他自己,他和Max不应该有未来。
Charles嚼蜡般咽完一整碗燕麦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用问天气的语气对Max说:“我们现在上床吧。”搬家不现实,Pascale那里没办法解释。但是,FWB只要回到FWB的位置就足够了。
“你说这个上床,是我理解的意思吗?”
“我不知道你理解的什么意思,”Charles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意思是,fuck me。”没错,从现在开始纠正,挑逗、调情都是虚假的,直接跳过进入关键环节。
小小的含羞草被污得合上叶片,Max沉默片刻后,艰难地解释:“抱歉,我10点要参加纽北24小时线上耐力赛,不如明天——”
原来如此,难怪他这么急着回来。“很好,”Charles站起身来,他不再压抑自己心中的愤怒,“和你的电脑过一辈子吧,别再来烦我。”
把你刚刚捕到的虾夷扇贝给我
平行世界+动森设定,be预警(但我觉得也不太算)
(一)
夏尔是一只海獭。
一只会向岛民讨要虾夷扇贝,交换珍珠和漂亮小裙子的海獭。换言之,夏尔是一只生活在动物森友会里的游戏海獭。
夏尔对于成为海獭之前的记忆毫无印象,他每天在海里自由自在地游荡,游戏世界的海总是风平浪静,不过偶尔也会遭遇雨雪天。恶劣天气里的夏尔总是躲在岩石下不肯外出,开玩笑,这么大的风浪他才不要冒险外出采扇贝。夏尔拍拍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里面囤积着厚厚的过冬脂肪。
岛民麦克斯是在二月底的某一天来到岛上的,夏尔躲在岩石后面悄悄观察他。麦克斯和其他几个新来的岛民一起在岛上支起小小的帐篷,开启了全新的无人岛生活,他给小岛取名...
平行世界+动森设定,be预警(但我觉得也不太算)
(一)
夏尔是一只海獭。
一只会向岛民讨要虾夷扇贝,交换珍珠和漂亮小裙子的海獭。换言之,夏尔是一只生活在动物森友会里的游戏海獭。
夏尔对于成为海獭之前的记忆毫无印象,他每天在海里自由自在地游荡,游戏世界的海总是风平浪静,不过偶尔也会遭遇雨雪天。恶劣天气里的夏尔总是躲在岩石下不肯外出,开玩笑,这么大的风浪他才不要冒险外出采扇贝。夏尔拍拍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里面囤积着厚厚的过冬脂肪。
岛民麦克斯是在二月底的某一天来到岛上的,夏尔躲在岩石后面悄悄观察他。麦克斯和其他几个新来的岛民一起在岛上支起小小的帐篷,开启了全新的无人岛生活,他给小岛取名叫“世界一级方程式岛”。
夏尔感觉自己的头有点痛。
麦克斯很勤劳,总是按时上线收取梨子,在门口种下妈妈邮寄的水蜜桃,在靠近沙滩的土地上撒下花种,勤勤恳恳绕着半片海钓鱼。他很快就在岛上开辟出自己生活的小空间,把帐篷置换成小木屋。夏尔注意到麦克斯做事很有规划性,他在给岛民们安排住所的时候就已经预留出了商业区位置。夏尔在心里暗下结论——麦克斯是个强迫症。
麦克斯收到了在网上邮寄过来的潜水服,一直在岸边绕来绕去的麦克斯终于第一次下水打捞海货,三月初的大海还没有太富裕的海产,麦克斯捞了一刻钟也没捞到太值钱的东西,但是——
“把你刚刚捕到的虾夷扇贝给我……”
麦克斯刚从海里冒出头就看到一只灰绒绒的海獭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手里的虾夷扇贝。
很可爱,但是态度非常恶劣。麦克斯讨厌别人命令他,所以果断选择了拒绝。
灰绒绒的小海獭转身离开,消失在海面上。麦克斯哼了一声游回岸上,点开背包清点了一下今天的收获之后就去商店清空结算。
第二天上游戏之前麦克斯又想起那只小海獭,很奇怪,虽然绿眼睛小海獭对他的态度趾高气扬,他却并没有很生气,就好像它本来就应该为它的行为感到骄傲一样。他点开论坛搜索相关攻略,发现如果把虾夷扇贝交给海獭的话会收获珍珠或者稀有服饰,这是比虾夷扇贝好得多的东西。
难怪它会这么理直气壮。
但是为什么别人的海獭都是粉色的?麦克斯皱眉盯着屏幕想不出原因,而且论坛里其他人的海獭在对话框里都没有名字。
麦克斯的海獭有名字,麦克斯的海獭是灰色的,麦克斯的海獭有非常漂亮的绿眼睛,麦克斯的海獭在对话框里告诉他,它叫夏尔。
麦克斯又捕到了虾夷扇贝。
“你刚刚捕到的虾夷扇贝……”小海獭可怜巴巴地看向麦克斯,语气明显比上次礼貌,“要给我吗?”
麦克斯点击“给你吧。”
“谢啦,”小海獭在水中翻了个跟头“我拿好东西跟你换咯!不介意的话,我再告诉你一句至理名言吧。”
“现在只存在于此时此刻。”
(二)
事情变得更复杂了,高中生麦克斯在父母的吵架声中沉默地吃着麦片,心里非常清楚他们两个人婚姻的破裂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只存在于此时此刻,麦克斯闭眼,但我的此时此刻是如此,如此,如此的乏善可陈。
在海獭再去转身离去的时候麦克斯点击对话框输入文字,“你的名字是夏尔吗?”
出乎他意料地,海獭翻个跟头重新回到他面前,“是,我是夏尔,”海獭绕着他转圈,“你是麦克斯,上个月来到这个世界。”
这很不对劲,麦克斯在论坛检索了很多遍都没有发现类似情况,他的海獭有自我意识。他编辑了很长的邮件想要发给任天堂但最后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删除,潜意识里,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小岛是麦克斯逃避现实的避风港,他不希望任何人破坏掉它。
他和夏尔逐渐熟悉起来,在他下海打捞海货的时候夏尔会陪在他身边游泳,指导他捕捉珍宝蟹或者帮他一起围堵狡猾的猎物。所有帮助都不需要报酬,夏尔说他们是朋友,朋友不需要他把每天捕获到的第一个虾夷扇贝交给它。但是麦克斯依然把每一个虾夷扇贝都尽职尽责地撬开放到它的肚皮上。
“我没有那么多珍珠和你交换。”夏尔漂在麦克斯身边嘴里咔吱咔吱咬着扇贝。
“是免费的,你不需要用珍珠来和我交换。”
夏尔觉得麦克斯真是一个怪人,很怪,但它依然按照系统规定尽职尽责地说着台词“不介意的话,我再告诉你一句至理名言吧。”
“此处落下的太阳会在别处升起。”
(三)
看起来年长一些的麦克斯坐在病床前,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床上的人,夏尔努力想看清躺在床上的人到底是谁,然而那人脸上却仿佛笼罩着一层云雾,五官始终模糊不可辨。
夏尔飘浮在空气中,看着麦克斯用湿毛巾替那人擦拭身体,擦拭完毕之后又用刮胡刀把他的两颊刮得干干净净。夏尔不高兴,它觉得麦克斯不应该把胡子全部刮掉,这很丑。
主治医生来病房里查房,麦克斯站起身和他交谈,医生说话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他说病人最近有好转,思维意识很活跃。麦克斯说是啊,我刚刚握他手他还回握了我一下。
长大之后的麦克斯看起来和以前不太一样,高中生麦克斯是一颗毛茸茸的猕猴桃,很尖锐,随时随地准备战斗,稍微遇到一点问题就会炸毛。成年人麦克斯看起来轮廓分明,以往愤愤不平的蓝眼睛此刻变得平静又温柔,就好像大海一样安静地包容万物。他给躺在床上的人念了一会儿书,声音沙沙哑哑的,夏尔敏锐地捕捉到他在讲法语。
为什么麦克斯在讲法语呢?夏尔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四)
麦克斯很喜欢赛车,简直到了痴迷的地步。他爸爸年轻的时候做过F1赛车手,在发现了麦克斯拥有宝贵的赛车天赋之后开始每天鸡娃练车,试图培养出一个真正的世界冠军。
在训练的最开始麦克斯很顺从爸爸,他喜欢和爸爸待在一起练车,这让他感觉自己被爱,不同于家里无休止的争吵和谩骂,当他在赛道上赢过别人或者刷新最快圈速的时候,爸爸脸上的笑容总是格外灿烂,他会笑眯眯地揉麦克斯的头发说他真是他的好儿子,是天才。
但是也有一些糟糕的日子,非常糟糕的那种。麦克斯输掉比赛,天阴沉沉的,爸爸的脸也阴沉沉的,麦克斯努力解释着自己的失误,但是爸爸依然在驾驶座上一言不发。
麦克斯终于停止解释,爸爸偏头看他一眼。
事情以爸爸在雷雨天把麦克斯一个人扔在加油站告终,他打电话给妈妈,请求她接自己回家,尽管他知道这样做妈妈回去一定会再和爸爸吵架,但他已经别无选择。
“我讨厌赛车。”麦克斯告诉夏尔,脸上还带着愤愤的表情,“我再也不想比赛了。”
游戏里的云彩蓬松在湛蓝的天空上,边界线清晰,有着细微的卷曲弧度。夏尔在肚皮上用石头击打着扇贝“别撒谎了,你明明很喜欢赛车。你连岛名都叫世界一级方程式。”
“我讨厌!”
“讨厌无效!”
夏尔模模糊糊地认为赛车和他也是有关系的。尽管记忆里他的世界只有海洋,可是当麦克斯写下小岛名字的时候他耳畔分明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这真是太奇怪了,毕竟它只是一只小小海獭,“今日份至理名言,”它盯着游戏里麦克斯圆圆的眼睛,它们此时此刻正在被潜水镜覆盖,“没有所谓最恐怖的事,也没有所谓最开心的事。”
“就这样?”
“就这样。”夏尔在海浪里浮潜,“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浮云而已,不必太放在心上。”
(五)
四届世界冠军麦克斯·维斯塔潘坐在车里等待五盏红灯熄灭,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视线牢牢锁定在发车灯上。这周他也是杆位发车头排起步,胜利对于此时此刻的他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在他的身侧的是他一直以来的竞争对手,摩纳哥车手勒克莱尔。
比赛开始,身旁的勒克莱尔因为引擎故障掉入后方车阵,麦克斯并没有因此感到轻松,耳机里工程师给他报告勒克莱尔的位置。
比赛圈数跑过三分之二,麦克斯在前面舒舒服服地巡航领跑,勒克莱尔一路超车来到第三名的位置,第二名是法拉利的另一位车手。麦克斯的赛道工程师在车队语音里告知麦克斯他们两个人交换了位置。
现在换成勒克莱尔来追击他了。他们之间间隔七秒,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麦克斯在赛道上竭尽全力防守住身后人的攻击直到比赛结束,这是属于他的第九十场胜利。通过方格旗的时候麦克斯通过后视镜发现勒克莱尔交回了位置。
麦克斯吹了个口哨。
(六)
麦克斯越来越依赖游戏机。他把游戏机从家里带到学校,又从学校带到赛道,直到技师催促他不得不开始比赛才依依不舍地把游戏机交给一起跟来看比赛的妹妹。
“也许你在成为海獭之前也是一名赛车手,”麦克斯在海边帮吕游寻找丢失的信号接收器,一铲子下去出来的不是零件而是蛤蜊,他随手丢给等在一旁的夏尔,“你从来没有问过我什么是赛车,也没有问过我为什么给小岛起名的时候要叫世界一级方程式岛,你以前是不是开过卡丁车?”
卡丁车吗?夏尔思索,感觉还要再快一点。
“那就是单座方程式?”麦克斯终于找齐了需要的零件,他朝夏尔招招手示意它跟上自己,“我现在也在跑单座方程式,我在跑欧洲F3,爸爸说,也许明年我就可以开上F1!”
他神采飞扬地向夏尔讲他最近的胜利,虽然他在排位赛失手但是通过换胎策略还有过硬的超车技巧他还是成功翻掉了前排选手,最后顺利拿下第一名。哪怕只是卡通小人,夏尔也能感受到少年的意气风发。
夏尔低头看看自己毛茸茸的小爪子,它们看起来和赛车毫不相干,可夏尔现在知道,这双用来开扇贝的小爪子也曾经握住方向盘,为一个胜利拼尽全力。
“今天的至理名言呢?”
“蛤蜊不能代替虾夷扇贝,”夏尔摇头,“必须得是虾夷扇贝才可以换到我的好东西。”
麦克斯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虾夷扇贝递给它,这是他前一天偷偷藏下的,“好啦,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
“在比赛中一次也没赢过,也是很了不起的纪录。”
“你怎么乌鸦嘴我?”麦克斯不爽。
“是你自己非要听的!”夏尔很生气,用力把石头砸向扇贝,这个暴力海獭它今天当定了,“这些都是系统的随机台词。”
“那你有没有话要告诉我?”
“嗯……”夏尔凝神思索,片刻之后回复麦克斯,“人生是很漫长的旅途,总会有很多好事情发生。”
(七)
麦克斯已经连续两个月没有登录游戏了。虽然麦克斯没有登录小岛的这些日子里天气晴朗无云,虾夷扇贝产量丰富,小岛上的其他居民热情友善,夏尔手上的小珍珠只多不少,但是夏尔还是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点思念麦克斯。毕竟没有麦克斯的小岛生活真的是好无聊啊!
一般的NPC只能触发固定的台词,但是麦克斯不是NPC,他可以和夏尔聊许多小岛生活以外的话题,还会送给它各种好吃的蛤蜊和虾夷扇贝。小海獭很珍惜自己的朋友,所以它决定在朋友不在的日子里给朋友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夏尔在地图上四处考察地形,最后选择把礼物摆到麦克斯家门口,这样麦克斯下次一登录游戏就可以看到。
夏尔从自己栖身的岩石下爬出来走到岸上,身上的小口袋里藏着两颗的珍珠。它站在商店门口,甩了甩身上的水珠,又在地毯上踩了踩自己湿漉漉的小脚丫,直到确认身上已经没有一滴水掉落后才推门走进商店。
“海獭夏尔,欢迎光临!光临!”奸商粒狸一见到它热情洋溢地凑上来,“今天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要卖东西。”夏尔从口袋里掏出珍珠。
“啊,是珍珠啊!这个的话我可以用一万铃钱买下!”粒狸摇摆着身子说出报价。
夏尔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我要卖两颗。”
“好的!那么,我来计算一下!全部收购的话总计两万铃钱!怎么样?”
“嗯……”灰色小海獭收下铃钱后又问粒狸,“你们这里接不接受预订?我想送给麦克斯一件礼物,很重要的礼物。”
“我要买一辆卡丁车。”
(八)
夏尔又在做梦。
七月的天气闷热潮湿,麦克斯躺在靠窗的床上,窗外是即将到来的雷阵雨,厚厚的云层堆积在天边,夜空中时不时划过的闪电让整个屋子显得忽明忽暗。麦克斯在床上哭泣。
夏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麦克斯哭得非常伤心,他的心看起来完全碎了。心碎了的麦克斯蜷缩在床上的一个角落里小声啜泣。
这个时期的麦克斯要比夏尔上次见到的麦克斯稍微小一些,他还没有学会正确对待自己的情绪,啜泣声听起来很压抑。
夏尔的视线扫过整间卧室,南面墙上挂着红牛的赛车海报,海报下面的三斗橱上随意散落着阿斯顿马丁的跑车钥匙和香水瓶,还有两张照片。一张照片上的麦克斯穿着红牛赛车服,身披荷兰国旗,技师们簇拥着他,庆祝他的第一个世界冠军。另一张照片上是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可怜男孩,夏尔依然看不清男孩的脸,但它本能地觉得他非常熟悉,它凑近照片,用自己的小爪子抚摸男孩的脸,爪子穿过照片只触摸到一片虚无。
床上的麦克斯似乎感受到了它的存在,他低低呼唤了它的名字,“夏尔?”
(九)
就算是把赛车开到光速也不会回到过去。夏尔在十八岁生日到来前明白了这个道理。
事故刚发生的时候夏尔并没有意识到这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在比赛间隙跟着家人一起去医院看望躺在病床上的朱利斯,他身上插着管子,但胸腔却依然随着呼吸的节奏起伏,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夏尔觉得,睡着的人总会醒来。
直到最后,人们撤去维持朱利斯生命的管子,合上棺材,他看起来依然像是睡着了。夏尔跟在哥哥身后,眼圈红肿,苍白的皮肤下可以看到青色的血管。
夏尔并没有沉浸在悲伤里,他依然在继续他的F3比赛,并且在年底加入了他梦寐以求的法拉利车手学院。过去无数次他陪伴朱利斯来到马拉内罗,现在轮到他自己站在工厂里了。他悲伤又兴奋,身体因为激动战栗,红色映在他绿色眸子的深处,他看起来不再是个小孩子了。这是属于他的成人礼。
他一路过关斩将来到F1,然后进入法拉利,他拿下杆位,拿下分站冠军,他站到了比曾经的朱利斯更远的位置,看到了从前自己没有想象过的广阔天地,他有了更大的野心和欲望。欲望并没有把他吞噬,当比赛结束的时候,他还是和一起一样孤独,孤零零地拿着他的头盔,身旁陪伴他的是麦克斯。只有麦克斯真正了解他的疯狂和野心,了解他对于胜利的渴望。夏尔远没有看起来那么乖顺,好人是做不了世界冠军的。
(十)
麦克斯的游戏机被爸爸摔到地上。
他没哭。
“你除了会对我发脾气你还会干什么?哦,我忘了,”麦克斯说到这里笑了起来,“你还会打人。这就是妈妈为什么离开你。”
“你他妈和谁这么讲话?”老维斯塔潘捡起游戏机狠狠砸到麦克斯的头上,“你自己一天到晚打游戏,比赛输了还好意思在这里嘴硬?”他又用力掼了一下麦克斯的头,麦克斯感觉自己的额头重重摔在地板上,“你下一场必须赢听见没有,我为了培养你付出了这么多,你他妈如果再这么输下去我就揍死你,我真的会揍死你的,你听见没有……”
老维斯塔潘后面说的话麦克斯已经听不太清了,其实前面几句他也听不清楚,他的意识在老维斯塔潘第一拳挥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涣散了。麦克斯摸自己的额头,触手是黏腻的血,闻起来有一股带着铁锈的腥味。他挣扎着爬到电话旁边拨通了妈妈的号码,“我可能需要你来一下妈妈,拜托,请你过来一下妈妈,求求你了妈妈。”
(十一)
夏尔在给麦克斯的额头换药,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他象征性地在周围涂上碘附,麦克斯也不再像前几天一样痛得龇牙咧嘴,他伸手想拿走夏尔手中的棉签却被后者轻轻挡开,“还是我来弄吧。”夏尔叹气,涂过碘附之后夏尔又在上面涂抹了一些可以防止疤痕的药膏,不过医生在开药的时候也讲了,麦克斯的额头八成是要留疤了。
自从三天前的深夜麦克斯打电话喊夏尔去医院接他之后他就一直住在夏尔家里,“没什么大事,后天应该就可以去医院拆线了,”夏尔犹豫了一下继续问麦克斯,“他经常打你吗?”
“不,不是的,大部分时候他很好,除了……”
“除了你把比赛搞砸了的时候。”夏尔接上他的话,“比如这次,你输给了我。”
“我没有输给你。”麦克斯纠正他,“我是自己失控滑出赛道的。”
这是由于我给的压力足够多。夏尔没有说出这句话,因为他的男朋友此时此刻已经非常痛苦,一贯善解人意的他自然不会火上浇油。他低头亲亲麦克斯的额头,问他想不想吃通心粉,他妈妈中午就做好了,现在放在冰箱里。
麦克斯点点头,夏尔下楼去厨房准备晚餐。
冰箱里有青椒、土豆和胡萝卜,夏尔选了土豆削皮切块,削了两下觉得不对,低头一看才发现土豆早就已经发芽,嫩绿的枝芽看起来好像在嘲讽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厨房白痴。夏尔懊恼于自己的笨拙,只好喊麦克斯下来把土豆种到阳台上的花盆里,“这样会长出很多小土豆。”他换了胡萝卜削皮,可怜的胡萝卜在他手里被他削得坑坑洼洼。
麦克斯对种植毫无兴趣,“扔掉就好了,种到花盆里还需要费心照顾,我们出去比赛哪有空想着给它浇水。”
但是夏尔要种,他一定要种。
(十二)
夏尔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看起来有些陌生的卧室,贴着奶油色墙纸的墙面上挂着红色的法拉利赛车照片,车号是16号,夏尔此时终于记起,16号是他自己的号码,那个属于红色的男孩是他。许是为了让病人呼吸新鲜空气,窗户没有被关紧,窗外是绚丽的晚霞,晚风吹过的时候,窗帘跟着风高高扬起,像一面旗帜,夏尔想。
他张张嘴想要发出声音,但是声带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夏尔放弃了起身的念头转而试图操纵他的手指,随即惊讶地发现现在的他连手指也操作不了。
眼睛因为太久没有睁开开始因为光线变得干涩,夏尔眨了眨眼,眼眶变得湿润的同时视线也开始模糊。妈妈走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他红红的眼睛,“我回来了,妈妈。”
他终于说出这句话。
(十三)
夏尔醒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坐在靠窗的床沿上定定地注视着自己的双手。因为长时间的昏迷卧床,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肤覆盖在他的骨骼上,看起来苍白又瘦弱。显然这不是他记忆里毛茸茸的海獭爪子。
夏尔摇摇头,这些天他头一直很痛,芜杂的思绪在他的大脑里纷至沓来,精神科医生告诉他这很正常,他记忆里的一切都是对现实世界的映射。动森世界里的海獭夏尔是不存在的,卡通小人麦克斯也是不存在的,海浪是虚拟的,虾夷扇贝也是根据游戏幻想出来的,所有在动森小岛上发生的故事都是他在现实生活中经历过的。
小岛上的麦克斯是夏尔记忆里的青春期麦克斯,青春期的麦克斯没有游戏机,任天堂也没有推出动物森友会,是夏尔在他受伤的时候为他的额头上药,在他离家出走的时候接他回家,和他在赛道上激烈地轮对轮拼抢每一个位置。
“你只是在沉睡的时候重新经历了一遍你们的故事,”精神科医生合上病历笑着望向夏尔,“不用太过担心,很多人在沉睡的时候都会做梦,梦是对现实的映射。”
是这样吗?夏尔礼貌地点头,起身离开诊室,麦克斯等在外面,他问他怎么样,夏尔摇摇头说没关系,他说到这里笑起来:“医生说我可能是太爱你了,所以哪怕昏迷了,梦里也全部是你。”
麦克斯揽过他的肩膀,亲亲他的额头,“我也很爱你,夏尔。”
不对,还是不对。精神科医生的话没法说服夏尔,梦里的记忆太清晰了,他可以记住每一个微小的细节,那么多个日日夜夜,每一个都那么真实,而且还有最重要的,在发生车祸之前,夏尔从来没有玩过动物森友会,一次也没有。仅仅依靠只言片语,依靠社交媒体的推送是不可能构造出这么完整的世界的。
夏尔抬头注视着正在他身侧驾驶着法拉利的麦克斯,后者察觉到他视线握住他的手,“怎么了?洛伦佐刚刚发信息给我说要一起吃晚饭,但我觉得你太累了就回绝了他。”
“我想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红灯到了,麦克斯停下车,偏头注视着夏尔,“虽然你没有说,但我猜你的梦里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我想那不是梦,也不是坏事情。”夏尔转头注视着前方,信号灯由红转绿,车辆缓缓启动,夏尔的声音变得温柔又低沉,“我想我们两个能够走到一起,能够爱上对方,是许许多多个宇宙交错出现的奇迹。”
尾声
爸爸把游戏机摔坏之后,麦克斯的夏尔消失了。
他反反复复重启游戏机,把游戏卡带插上又拔出,可灰色的海獭变回粉红色的普通NPC,不管麦克斯怎么发信息也只会触发固定的台词。麦克斯的小岛变得和其他人一样了。
他再也不想登录这个游戏了。
麦克斯把游戏机收到柜子的最下层,专心致志地进行他的赛车生活。有些时候,在比赛结束之后的疲惫夜晚,他会从柜子的最底层找出游戏机,给游戏机充满电但是不开机,思考那些有关灰色海獭的记忆会不会只是一个寂寞得要发狂了的男孩的青春期幻想。他幻想了一个朋友来陪伴他。又或许海獭夏尔只是一个游戏BUG,在游戏机被摔坏又修好之后,BUG消失了。他的游戏机回归了正常,海獭夏尔只是一串错误的游戏代码。
他拿了许多世界冠军,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赛车手,有无数的人为他欢呼,他谈恋爱,亲吻漂亮的女孩和男孩,法拉利和梅奔拿他的赛车无可奈何,无数人争论到底是他厉害还是他的车厉害。麦克斯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他目标明确,只想要更多的荣誉。他成为了老维斯塔潘理想的儿子——一个完美的赛车机器,尽管这早已不是他的目标。很荒谬的,在他放弃父亲的认可之后他终于得到了他父亲的认可。
在一次狂欢派对上,他揽着法拉利的勒克莱尔摇摇晃晃地唱歌,麦克斯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喝醉了,醉眼蒙眬间勒克莱尔的面容和记忆中的灰色小海獭逐渐重叠,他居然冲着勒克莱尔喊夏尔的名字,对方似乎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哥哥的名字?”阿蒂尔挑挑眉,“以前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我有一个哥哥,也叫夏尔,但是在我出生前就夭折了。”
谁也不知道麦克斯是怎么结束的派对,他跌跌撞撞地走回家,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地寻找游戏机,找到之后接上电源,没有理睬其它小动物对他许久未上游戏的问候,麦克斯径直回到他的小屋——他看到一辆卡丁车摆在他的客厅。红色的,闪闪发光的,卡丁车。
【发郊】我行其野(十八)
人漆文学+墙纸球襟文学,ABO生子设定,掌控欲很强的发×命运被改写的郊。
请注意避雷勿被创:背景设定彪单箭头郊,含过去式婚姻,情感上只有发郊双箭头。
【某一日,姬发开始了他的万里套路。】
——————————————
又一年秋时,姬诵在树下蹦跶几下,将红绸带高高抛起,几度无果,正苦恼地瞪着地上发呆,忽然身后伸出一双有力的臂膀,轻托肋下,他登时双脚离地,咯咯地笑起来,让父王高高地把自己举过头顶,去攀那株最上面的花枝。
挂上红绸,他阖目静祷,天公爷爷,请送给我一个眼睛大大的、能扎小鬏鬏的妹妹。
想完他往不远处的草坪上挤眼睛偷看,怀揣小鹿砰砰的紧张,在心里补充:如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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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注意避雷勿被创:背景设定彪单箭头郊,含过去式婚姻,情感上只有发郊双箭头。
【某一日,姬发开始了他的万里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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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秋时,姬诵在树下蹦跶几下,将红绸带高高抛起,几度无果,正苦恼地瞪着地上发呆,忽然身后伸出一双有力的臂膀,轻托肋下,他登时双脚离地,咯咯地笑起来,让父王高高地把自己举过头顶,去攀那株最上面的花枝。
挂上红绸,他阖目静祷,天公爷爷,请送给我一个眼睛大大的、能扎小鬏鬏的妹妹。
想完他往不远处的草坪上挤眼睛偷看,怀揣小鹿砰砰的紧张,在心里补充:如果是弟弟,要很乖很乖的那种,跟诵儿一样乖,但是不要比我乖!
飒爽丽阳,远天像一块澄碧的玉,红绸在枝头飘拂着许久没落下来。
这一日晴光正好,他们几个从没有这样齐全过,父王和王叔在树底下将他高高抱起去挂祈福的绸带,不远处的草地上拉开围帐,爹爹跪坐着休息,宽大的袖袍铺开来,被阳光烘得又暖又香,他最喜欢在上面打滚了,枕着叫不出名头的淡金花纹,每次都能摊开小肚皮呼呼大睡。
舅舅也在这日进宫,给他带来了喜欢的小木剑,自然了,雕得没有孙家叔叔好,但姬诵高兴得要命,因为喜欢他的人、他喜欢的人又多了许多。
而且爹爹又有小宝宝了,他再也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姬诵觉得自己现在做梦都会笑出来,几乎飘飘欲仙,被父王搂进怀里时恣意欢笑,父子俩如出一辙的眉眼都是无比舒展的。
而数十步之外,草毯最为绵柔的地方,铺着柔软兽皮,摆放木案器具,精巧细致,姜文焕搀着殷郊,见他忍得难受,下意识问道:“要不要请医官来看看?”
“不必,”殷郊趴在案边面如金纸,被反胃酸水整治得蜷缩成一团,唇上极为浅淡的血色也被抹去,他捧起杯子喝了口水,咽下去之后才觉气顺了,这才勉强说道,“他们烦得很,让我清静会儿。”
被推搡了两把,姜文焕只得撩起衣摆在对首坐下:“宫里办事,不操心也不成啊,况且咱们大王又是这个脾气,你不如让医官顺带也给他看看。”
殷郊抬眼望过去,见姜文焕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老实说,我一直觉得你们都有点病,而且按照现状来看,姬发病得显然比你重多了。”
难为他还敢编排姬发,殷郊扯了下嘴角:“你有本事就去他跟前说。”
姜文焕耸了下肩,意思很明显,不满归不满,他确实没这个胆。不过见到殷郊露出两分生动的活气来,他这风险也没白冒,不远处不时传来姬诵咯咯的笑声,他不禁感慨起来:
“养好身体,看看孩子,日子这样过下去也是很容易的,是不是?”
殷郊道:“是,为了孩子,总得活着。”
姜文焕的目光沉定下来:“殷郊,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只是经逢离乱,眼见故人凋敝,总想留下一些旧日的念想,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你知道姬发不肯放手,不愿我们两败俱伤,便希望说服我来达到你的目的。”殷郊并没否认,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地方,“我衷心希望你能如愿以偿。”
“爹爹!”
打断他们彼此缄默的是身后脆生生的呼唤,两个人同时神情一变,只见一连串酸杏果憨态可掬地蹦到地上,姬诵半空中抖了抖小衣兜,摸出一个最大的捧在手心献宝:“给爹爹吃!”
殷郊看着被姬发抱在怀里的姬诵,二人都是满脑袋的青嫩树叶,不知道钻到哪里才摘到这一小捧果子,姬发这混不吝的,脸上还刮蹭出两道擦伤,一身的常服箭袖,连头发也只是简简单单盘起,几绺碎发散着,看起来年纪格外青嫩,像个没成家的儿郎。
一大一小两双眼睛满是期待地望过来,殷郊只得接过杏果咬下一口,酸涩的滋味平复胃里难受,面无表情地咔嚓咔嚓几声咽了下去,看得在场三个人无不是一脸牙酸。
“你弟弟人呢?”
“守规矩得很,这个时辰去社坛奉香了。”
一边说着,姬发把儿子放下,姬诵十分自觉地就顺着殷郊袖袍爬过去,被他提着后领子揪回怀里,见状,也不敢胡闹——毕竟爹爹现在很是金贵的,父王连大声说句话都不敢。
姬发便搂着他,同姜文焕和殷郊有一搭没一搭地教他认人,没过多久,姬诵便很能举一反三,将叔叔伯伯背得顺畅了,小脑袋望望姜文焕又看看殷郊,十分敢于挑战地问起舅舅又是什么亲戚,得到了姜文焕的谆谆解释。
“喔——舅舅是大母的族亲,是宗亲,所以姓氏一样。”姬诵啃着酸杏,在青红的果皮上留下一串小小的牙印,眨了眨眼,忽然想到漏了殷郊,便紧接着问道。
“那,爹爹的族人呢?”
一时间,他看到每个长辈脸上的神情都凝淡下去,不解地回头,轻轻拽着姬发的袖口疑惑道。
“父王,爹爹的族人呢?”
姬发沉默着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只见姜文焕也一错不错地看过来,孩童稚软的嗓音为衬,微风过时草屑翻卷,本是十分闲静的氛围里,谁也没有说话。
爹爹的族人被父王翦除的翦除,圈禁的圈禁,连爹爹自己也被困在宫里,不得自由。
——谁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段实情呢。
半晌,姬诵从他们的反应里理解出复杂的深意,失落道:“爹爹没有族人了吗?”
“有的,”最终是殷郊自己把他揽过去,轻描淡写地拿一只金玉麒麟逗弄起小王子来,“有了诵儿,爹爹就不能和母族住在一起了,就像大母也是离开家到去很远的地方嫁给大父,然后生下了爹爹。”
“那诵儿就是爹爹现在最亲最亲的人啦。”姬诵听得两眼直冒光,欢呼雀跃地亲了殷郊一口,巴巴道,“诵儿一定会替所有叔叔伯伯姨姨姑姑照顾好爹爹的!让他们都放心好了。”
“嗯,”殷郊平静地点头,并不在意眼下气氛的诡异,没有看向任何一个人,只是替姬诵紧了紧身上的小皮袄,“待会儿就跟着舅舅去王叔那里,今天还没背书给他听?”
姬诵十分好哄,走之前还凑过来小心地摸了摸殷郊腹部,悄声说着悄悄话:
“我去了,你要乖乖的。”
一直到他走出很远,殷郊脸上那种介于澹静和落寞之间的神情依旧没有淡去,姬发将他的手握紧,后者便回神似的望过来,今日他并未束发,而是简单挽了下,余者如瀑般散在身后,衣袍宽软,将他多年战场砥砺出来的杀伐之气都遮掩去了,这模样很像摘星楼下仓皇奔逃时的光景,姬发忍不住碰了下他的眼睑,想,那时候这里还不是死水般的宁静。
“同我讲讲姜王后吧。”
“母亲……?”殷郊思索许久,眼前好像蒙着一层血翳,浓重的悲恸像罗网,他无处栖身。
她是朝歌城里孤皎清寒的霜色,也是洁白如鸽羽的一簇槐花,永远朗照着殷郊的床头,曾经,对一群少年离家的质子来说,王妃也曾是最接近于慈爱智慧的母亲的存在。他不知道该怎样向姬发述说,他噩梦般的那一天。
“我曾以为殷寿是英雄,而母亲携着东鲁的荣膺和祝福而来,并立共治天下,一对无双璧人。”
后来他才领会,母亲眼底写满深深的忧郁和疏离,她的通透明慧都成了刺向她的剑,瞧来环佩玲珑、华美无匹的皮囊,堆着一重又一重的忧思、失望,无人可诉,只能对月抒怀,抚琴为解。
母亲的痛苦来自于活得太清醒,父亲征服不了她,也感化不了她,他们各有各自的坚持和信念,像两座永远不会拥抱的青山,相隔相望,相亲不了,但他们还是诞育子嗣,每天上演相敬如宾的戏码。
陪父亲唱这场戏,她唱得违心之至,之所以不愿意扯破面具挣下台去,大约一半原因在东鲁,一半原因在他。可他从前愚鲁率真,一腔热血都对着生父,无意之中,他对殷寿的那种源自血缘的濡慕情深也曾刺痛过母亲吧,她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他陷入殷氏迭代的父子兄弟君臣的诅咒里去。
所以如今轮到他陷在母亲当时的境地里,被他和姬发的共同血脉所心甘情愿地驯服,因果轮回,这怎么不是一种报应,独属于他“无知”的报应。
殷郊将刚刚给姬诵擦过小手的巾帕叠了叠,收进怀里,他的裙袍仍是商制,淡金的符文像禁锢的锁铐,繁丽落在周身,堆在雪一样的衣摆上,这景象姬发看得心下发胀,似有绵绵密密千万根针随着蓬起的肺腑呼吸,疼痛和满足缠绕在一起,那滋味跟饮鸩止渴也差不了多少。
好像明知刀上淬毒,但垂死的人仍要一口一口舔舐滴着毒汁的蜜糖,被割得鲜血淋漓也不知停止。
殷郊被他搂进怀里,有些疲惫地阖上眼,极轻又极冷地说道:
“她去的时候冷不冷,疼不疼,我一概不知。”
“我枉为人子。”
“姬发,其实我的父亲母亲,他们才是真正的少年夫妻。”
年少相携,终至真心折挫,情义消磨,只有欲望燃烧成焚尽一切的幽暗鬼火,自此拆分两半,鸣琴音断,玉槐花残,余生长绝。
似乎害怕那声少年夫妻成为不祥的谶语,姬发痛馁之下忘却呼吸,过了许久,只有环着他身体的手臂哪怕僵硬麻木也不肯松开,他将头深深埋进殷郊的肩窝,喃喃道:“做怨侣也罢,起码,活着的日子,我们在一块儿。……我不做殷寿,你别做姜后。”
殷郊被他轻柔地放倒在草毯上,天地罅隙里,姬发把他笼罩在身下,仿佛要从无孔不入的天意手中将他藏好和保护起来,殷郊因为腹中胎儿的关系,总会容易疲惫,精力倦怠,他们不再如之前针锋相对,偶尔,在他的妥协下一切显得宁静和温和,仿佛从来没有分崩离析过,便如眼下,他在风声和草香中,心潮无比平静、毫无怨怼地想。
只要你能一直把“爱”的戏码演下去,演一辈子,我们看起来起码会比他们更圆满。
而诵儿也只会比我更幸运。
但愿你做得到。
TBC.
【发郊】我行其野(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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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日,姬发开始了他的万里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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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尚来时,距离王后抱恙已过去整一日,彼时天刚擦黑,姬发独坐明堂,手中擦拭一柄极为锋利的剑器,正是多年随身的鬼侯剑,姜子牙一见了这玩意,脑袋便嗡的一声,姬发已有许多年不曾拿出此物,大有高锁重楼的意思,如今乍现,只怕不是什么善事。
压下心中紊乱的念头,他先行礼,问王后安好。
姬发这次并未亲至搀扶,转而将利剑立于身侧,这才朝他温然道:“已经遣医官前去看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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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注意避雷勿被创:背景设定彪单箭头郊,含过去式婚姻,情感上只有发郊双箭头。
【某一日,姬发开始了他的万里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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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尚来时,距离王后抱恙已过去整一日,彼时天刚擦黑,姬发独坐明堂,手中擦拭一柄极为锋利的剑器,正是多年随身的鬼侯剑,姜子牙一见了这玩意,脑袋便嗡的一声,姬发已有许多年不曾拿出此物,大有高锁重楼的意思,如今乍现,只怕不是什么善事。
压下心中紊乱的念头,他先行礼,问王后安好。
姬发这次并未亲至搀扶,转而将利剑立于身侧,这才朝他温然道:“已经遣医官前去看诊,殷郊只是反复发热,旁的倒是都还好,多谢尚父记挂,还亲自前来慰问。”
“嗐,那孩子七灾八难的,瞧着也是揪心,臣这里还有几枚仙丹……”
见状,姬发轻轻点头:“您的好意不便推辞,那我替他收下,等他大好了,再一起拜谢尚父就是。”
说罢,一侧内侍官上前恭敬领受了宝匣,姜尚轻咳一声,见姬发专心地叠着丝绢,并无话兴,且神情从容不见异色,不免轻咬槽牙,再度拱揖道:“听闻大王日前点燃了紫霄香,向金霞洞传召了杨戬?”
“确有此事,”姬发略一回想,轻轻颔首道,“姬发连日心中苦闷,难以纾解,特请真君布道,来同我讲了几个时辰的玄法,如此而已。”
姜子牙便笑了两声,眸中微光闪烁,似有不安:“大王心系天下,乃是苍生之福,就算偶有苦惑,也不过云烟之于泰山,草木难阻巍然,只是……既是布道讲说,怎么不见杨戬?”
姬发见状也跟着笑了下,“因为姬发只想请真君为我解惑,他却很乐善好施,顺道带着我的王后游历了一回仙山,眼下恐是力乏疲惫,我就留他多住一阵子。”
殿中寂静无声,龙涎缓烧明烛,宫人皆在暗处,面目模糊,沉然不会知事一般。
姜尚顿觉地砖耀目,刺得眼仁儿发疼,头皮发紧,斟酌道:“大王……”
“尚父想说什么?”姬发忽然站起,一如多年前的青涩少年,待他至诚至谦,亲自王阶之下,亲近地扶住了他的手腕,“今日未曾传召丞相入宫,您却在这个时候来了,莫不是知道姬发招待了尊贵的客人,特来看望师侄的?”
姜尚未有惧色,亦轻轻一握姬发的手腕,低声道:“大王,杨戬乃我师兄玉鼎真人座下高徒,多年随我征战,他们这些小辈留有寄名的玉牌在我身旁,凡有祸难便会知会于臣,今日杨戬玉牌淡灰萦绕,莫不是在宫中遭遇了什么不测?恳请大王赐怜,查明此事。”
“不必查,他自然有福无祸,以肉身成圣享万年仙寿,六苦离身,不入轮回,八九玄功更是法力无匹,就算是姬发又能对他做什么呢?尚父不必忧怀,且请坐。”姬发将他引到屏风后头,亲自为他扶席入座,斟上温度刚好的滚水,姜子牙听着话头便知不对,然而姬发并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转着茶壶铜柄将碧汤玲珑,一串水珠流下。
“其实最近我想了很多,我的心事,尚父可愿一听?”姬发征询地望来,他自然只能点头,便听天子十分平静地开口,“我在想,当初姜文焕之所以那么护着殷郊,其实应该是受了尚父的点拨吧?”
茶汤轻晃,姜尚扶在杯沿的指节微微一错,姬发骤然提起旧事毫无征兆,纵然他老练,也难免露出马脚,不禁一叹。
“大王,您……何出此言呢?”
“姜文焕是殷郊的表弟,血浓于水,不会冲动行事,又和我相识多年,彼此深知,他明知道世上最不愿意殷郊受伤的人是我,那么他为什么不肯偏帮我,这不是很奇怪吗?”姬发比他想象的还要淡然,“除非,你让他相信,有比我身边更能庇护殷郊的地方,比如……昆仑?”
姬发字字如雷,轰然落在耳畔,姜尚一时不能应对,指腹已经涩然出汗。
与之相比,姬发表现出从未有过的耐心,有条不紊地浇尽洗盏的茶汤,余烟袅袅,他缓缓道:“其实上一次央您去看殷郊,我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尚父应该能领会吧。”
姜尚捋须,有两分老态的慨然:“知道,你不喜欢昆仑靠近殷郊。”
“实际上,我是很讨厌神仙真人插手我的家务事,”姬发将后面三个字咬得极重,脸上浮现出一种漠然的神情,“他们的心太广,动辄苍生百姓,张口就是天道有常,闭口就是逆天沦亡,听得人耳朵都疼。”
“所以,孤希望他们离王后远一些,那些生生死死、神仙术法的东西,恐王后听了会多心,让我忧怀不已。”
“当时殷郊刚回来,我想着他经历特殊,总是到仙气充盈的地方先温养一阵子的好,这才和姜文焕这般商定,后来见你如此坚决,一心封他为后接进宫中供养,我便绝了此心。我从没有指使杨戬做什么,你是知道的,当时开榜封神我都没说过什么,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多此一举?”姜尚道,“就算是昆仑,封神之战后,十二金仙避世,已多日不曾现身,他们也不会……”
“是啊,真的要多谢尚父成全,”姬发最后一浇,成色莹碧,如一块无瑕的美玉,由他捧着奉到了面前,姬发垂首时姿态十分谦卑,并无半分人主威严和盛气凌人,甚至十分诚恳,“所以,劳动尚父,去替我劝一劝真君吧,他征战多年,战术多变,最能圆融变通,偏偏在殷郊这件事上动了左性,反而执拗起来。”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低声道:“让我,很是苦恼。”
姜尚从大殿出来,只觉得同姬发讲话已然耗去了一半精力,从前那赤忱热血的小子,已经变得如此老练而城府,在殷郊的事情上半步不肯退让,撕扯争咬,龇牙咧嘴的恨不得把所有靠近的人都咬下一块肉来,让他头疼不已。幸好偏殿里的景象比他想象的要好很多,杨戬盘坐中央,并无异状,兀自打坐调息,见他来了还恭敬行礼。
“师叔。”
“你这是怎么招惹到他了?这里面落了什么禁制不成?”姜子牙绕着师侄转了两圈,心说这也没什么啊,怎么一个赛一个的面色沉重。
“不曾,只是师叔知道的,武王承继天运,我等都曾立誓奉其为主,为其效忠,共讨殷商之治,所以天子乃我之半主,一言便可成锢。”杨戬摇了摇头,十分坦陈地一五一十讲来,“我给不出武王想要的允诺,自然离不开这宫殿。”
“他,问你要什么?”
“事实上,是师侄有一惑,不得不请教武王,”杨戬目光微静,“我曾明问王上,殷郊是否曾有成神的命格,不想触犯天颜,是故被困此处。”
姜子牙抚须大叹,“他是杀伐之主,曾驾驭四海仙躯,征伐成其治下之基,对天道未必有十分的敬畏,尤其牵扯到殷郊的,更甚,你失于冲动了。”
杨戬垂首,对此话很是受教驯服,却也十分坚持自己的想法,“那日我带他离去,发现殷郊的魂魄离体能直上昆仑,说明他本有仙缘,本来是可以修炼出元神的,听师叔的意思,您也并非对此事全然不知,又为什么讳莫如深,不肯多言一字?”
好好好,这群孩子一个比一个会难为人,姜子牙一时缄默,不知该怎么回答之际,姬发已经从外面走进来,步履沉叩,只停在门口,
“真君有惑,何妨直接问我,兴许还来得比较快一些。”
杨戬便坦然道:“旧时打开封神榜的人是大王,王上所见,即天下所知,从未有人敢存疑心,只是如此看来,殷郊何辜?”
对于他的慧黠多智,姬发只是淡淡一哂,“封神榜现世,共启两回,打开它的人是我,登坛开榜封神的则是尚父,共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受召归位,彼时便有青鸟衔露,百兽齐鸣的祥瑞之兆,天下动荡因此而止,此事人所共知,真君又有什么疑义,难道信不过自己的师叔?”
“师叔?”杨戬探询的目光落回到他的身上,姜子牙闭一闭眼,沉然喟叹道。
“你们都不必再说,戬儿,那日我确系亲眼所见,封神榜上,并无殷郊名姓,此事,我可用性命担保,绝无错漏。”
闻言,姬发面色稍霁,杨戬顿时失望地垂下眼,草草点头,他向来淡泊,只这一回欲探究个根底,却处处碰壁,一想到再见殷郊时他怏怏不乐的模样,那时恻隐心动,是真心想替殷郊争取些什么,然而姬发固执,并不肯叫他多插手,一说得多了,更是直接翻脸。
眼前又浮现殷郊捧杯孤坐的模样,双目隐痛,沉湎于旧日,怀恨于当前,他身上丝丝缕缕都是对天下共主的恩怨纠缠,情为恨网,唯他自己懵然不知。
杨戬喟叹,人力勉强不得,殷郊之事,他本无占理先机,一步退,满盘皆落索。
然而,他还是欲尽人事,挺直松脊道:“大王就如此自信,王后在您身边会比在任何地方都更好吗?他满腹心事,郁郁寡欢多时,王上可曾垂悯?”
姬发呼吸一滞,向来平静的面容第一次皱起极痛的波澜,他侧首回避,心中想的是,原来连杨戬都看出来他的不快乐,自己到底免不得将殷郊弄得身心零落了么。
许久之后,才听武王嘶哑的嗓音响起:“起码,不会有比我身边更能保护他的地方了。”
他一时间失却泰然自若的镇定,后退半步,身形显得颇为寂寥,喃喃道:“我举兵多年,麾下忠臣孤勇,我将最为耿直不懂变通的远派边境戍守,又将他们的家人抚恤留在京中,多番恩赏,纵铁石心肠也会生出软处;
立国之初,百废俱兴,我多次下诏抚慰商民,又力陈前商太子受父迫害的事实,周人虽恨殷寿,哪怕心有介怀,却不会对他避之如虎,届时再以王后令谕颁布仁爱之政,滔天的仇恨也会有消泯的那一天;
我不需要他去征战、辅弼、鞠躬尽瘁,替我流尽最后一滴血,用他的身躯来铺垫我不可撼动的至尊之位,我只要他好好活着,在我身边,仅此而已,慢慢的,我会让他明光正大被世人接受。”
王宫极宽阔,风声极渺渺,武王从未如此落寞地仰头,似在仰望多年前流淌在朝歌的月色,眉宇间的阴翳揉不尽余韵,在茫茫中,他再度将肺腑磨砺得坚硬,声音也一寸寸沉下来。
“我信不过任何人,血亲也会为了私欲加害于他,师友也会权衡利弊间利用于他,哪怕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未必不图谋他些什么,我虽不敢说让殷郊事事顺心,可只有在宫里,在我的身边,他不会被索取更多了。”
姜子牙和杨戬为他周身散溢的悲恸所震慑,一时间都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亘古万载的流年,未必有姬发这一眼之重,谁也承不住这重量,便只能缄默。万籁寂静中,忽然姬发面色一变,拂袖转身,口中喃喃道:“殷郊!”
整个人竟是直向台阶下冲去。
殷郊此刻昏昏沉沉的,不知推开第几间宫室,他身上发着热,只着贴身的寝衣,下摆宽迭,在黑曜石地砖上迤逦而过,似白羽雀鸟振翅,他只觉得十分难受,脑中混沌不堪,借着夜色的遮掩,竟独自摸回了此前的宫殿群。
身后远远的有人在呼唤、寻找他,他一概不理会。
只记得那个富丽、高大的笼子。
然而到底是在哪里呢?
他没头苍蝇似的转了几圈,终于摸到一扇格外高大的门扉,一用力,眼前顿时亮堂起来,永远不会熄灭的油灯足有一百多盏,将大殿照得里外通明,金笼巍然而立,他跌跌撞撞地扑过去,整个人摔在厚厚的绒毯上,并没撞得疼痛。
肩膀剧烈颤抖,他伏在雪白的软绒上,眼前昏然,摸索到一物,他拿着凑到跟前细看。
——竟然是一根火红金灿的华丽羽毛。
雀翎?他微微眯起眼睛,又自我否定地摇头,指间淌着淡淡金辉,倒像是神物。
殷郊还没有分辨出个大概,耳后劲风袭来,他反应不及,被人重重敲在颈后,利落的疼痛里眼前一黑,软垂下脑袋失去了知觉。姬发伸手一抬,将他抱进怀里,侧脸似万年不化的冰雪,在明灭光耀下如魅如魔,明暗不定。很快,头顶回荡着沉叹,无形的声音落下。
“他很快就会发现的,这里已经不再安全。”
姬发摇摇头,将殷郊抱起来往外走:“他烧糊涂了,我会带他回去好好静养。”
“以后的每一次,你都能及时赶到吗?”
姬发站在门后阴影里,不说话了,而那阵厚重的音还在回荡。
“百密一疏,他不是愚笨的人,下一次,难保不会发现什么。”
“他什么也不会知道的。”
武王冷冷撂下这句话,便走出了大殿,在姬发的固执之中,那阵奇怪的声音消失了,殿门很快合拢,将里面的一切事物再度隔绝,很快医官和宫人仓皇寻来,纷纷跪在武王面前讨罪,姬发这次显然是动了真怒,只是强自压抑,捉起殷郊伶仃的手腕送出去,寒声道:
“给他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
医官颤颤巍巍地上前来,号脉半晌,忽然面色几变,重重叩了几个头,高声道:
“恭喜大王,王后殿下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姬发豁然抬起头,喉咙一滚,僵硬地开阖唇瓣,好像有些不敢置信:“什么?”
不远处,姜子牙和杨戬将将赶到,两人齐齐顿步,又将目光尽数投去发呆的姬发身上。但见姬发似是要笑,僵硬的唇角犹自颤着,半晌才道:“你说他……有孕了?”
TBC.
作者有话说:二胎来了,作者的肝没了(轻轻一躺)
【发郊】我行其野(十四)
人漆文学+墙纸球襟文学,ABO生子设定,掌控欲很强的发×命运被改写的郊。
请注意避雷勿被创:背景设定彪单箭头郊,含过去式婚姻,情感上只有发郊双箭头。
【某一日,姬发开始了他的万里套路。】
——————————————
殷郊醒来之时只觉头疼,这样绵绵如针刺吊着额角的感觉已经许久没有过了,他在晨曦中面无表情地揉着太阳穴,很快姬发跟着坐起,将一件绣纹繁复的软袍披在他肩上,关切地扶住了他的手肘。
“不舒服?”
“没什么。”
话音未落,殷郊已然起身,余温随着他踱步远离而消散于空中,姬发虚握的掌心顿了一下,就见他长发披在身后,飘飘荡荡地踩着步子走到窗前,背影萧索,似离...
人漆文学+墙纸球襟文学,ABO生子设定,掌控欲很强的发×命运被改写的郊。
请注意避雷勿被创:背景设定彪单箭头郊,含过去式婚姻,情感上只有发郊双箭头。
【某一日,姬发开始了他的万里套路。】
——————————————
殷郊醒来之时只觉头疼,这样绵绵如针刺吊着额角的感觉已经许久没有过了,他在晨曦中面无表情地揉着太阳穴,很快姬发跟着坐起,将一件绣纹繁复的软袍披在他肩上,关切地扶住了他的手肘。
“不舒服?”
“没什么。”
话音未落,殷郊已然起身,余温随着他踱步远离而消散于空中,姬发虚握的掌心顿了一下,就见他长发披在身后,飘飘荡荡地踩着步子走到窗前,背影萧索,似离群之鸟。听到动静,门扉外的两列侍女才敢鱼贯而入,为他们二人更衣整束。
姬发自后环住他的腰腹轻轻晃了晃,脑袋蹭在颈后磨蹭的样子跟一只小犬似的,“等会儿让诵儿过来这里陪你好不好?”
殷郊琉璃珠似的瞳孔微微一眨,点点头:“听你的。”
“过午想吃什么?”
“…都成。”
“那我有空再过来?”
殷郊没有应答,姬发便半跪下去,替他妥妥帖帖地整束好衣物,这些贴身之事做起来竟熟门熟路,令得一旁的侍女都低头背身不敢多看一眼,而后,姬发拂开他脸上的发丝,却终究只是凝望许久,转而亲了亲他的指尖。
“我一定早点回来。”
他带着人离去了,殷郊独坐于窗下,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没有动,额角跳动的疼痛已经慢慢消退了,清晨雀鸟啁啾,和光旭阳,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致,他木然地望过去,仿佛没什么兴趣,没过多久就重新盯着空中微小的浮尘发呆。
旧书有载,大食西海多龙,枕石一睡,涎沫浮水,积而能坚,鲛人探之以为至宝。后献商王,制为情香,藏于深宫,旧时只为他一人所用。
姬发大约不知道,他的体质不稳定,信香混乱,才会以此香调养多年,那香每次他用过之后,都会头疼一阵子。
红绡一梦春深,姬发果然算无遗漏,如今虽清醒,他也不打算让姬发知道这事。
罢了,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姬发看起来并不需要他履行匡扶社稷、规劝君主的职责,也是,论心思缜密,手腕纯熟,朝野上下,有谁比得过这位新生的天下共主,他已将一切都把握,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选立最心仪的旧爱为王后。殷郊自己曾是殷商战士,习得一半悦神的琴艺,一半杀人的身手,如今姬发只要他做盛在匣里的明珠,供人打扮赏玩,点缀江山而已。
殷郊将角梳握在手里,未几只听格格轻响几声,已经碎为薄片,锋利处割开指头,他漠然垂眼打量半晌,在血珠滴到华贵的地毯上之前含进了嘴里。
日子如水淌过,有一段时间,姬发俨然是心满意足的,再没见他露过任何不虞之色,眉头唇畔都软得比春水还盛,且越来越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哪怕只是安静对坐,武王都会投注极其专注的目光在他脸上,永远看不足似的。殷郊多数时间是沉默的,对于姬发,他有很多话,但他一个字也不想提。
——譬如姬发为什么看似真的并不介意那五年里他的流落和遭遇,譬如姬发如今把他摆在这样一个油煎火熬的位置上到底什么意思,譬如姬发怎么看待他们的过往和现在。
在武王一切妥帖的安排和不容置喙的决定之下,殷郊隐隐觉得自己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占有欲比情爱多,他们之间当是如此的了。
所以有更多时候,他对殷寿的恨再添上一层,殷寿创造他,王室尊储身份,在灭国之后不过是引来祸乱和觊觎的源头,扼杀他与姬发年少情怀的罪魁祸首,然而,给予他这条性命的却是母亲,他怎能怨怼自己的降生——每每想到这里,他几乎惶然地掐灭了这念头。
渐渐的,殷郊很少展颜,只除了姬诵,那小小的还不知人世艰难——又或是早慧敏感却携上一副体贴乖巧的心肝的孩童,能让他日复一日沉寂的心焕发少许温度,姬发目睹他的消瘦,便不阻止任何时间来寻他说话的小殿下,也识趣地不会来打扰他们。
那一日,姬诵坐在他怀里,小小的人儿侧颊弹软,像一团粉绒,摊开的布帛上都是稚嫩的笔画,他正点着新学的内容向殷郊献宝似的扬起笑,后者不过软了下唇畔,听小王子继续絮叨。
“爹爹,”小王子见他始终心事沉沉的模样,不由得急了,轻轻牵上他的衣袖,“诵儿说的不好吗?王叔今天教的,诵儿都背下来了呢。”
殷郊摇头,为安其心,主动交谈起来:“王叔平日都教你什么?”
姬发的弟弟是个端庄君子,平日里教养王子的职责从不假手于人,两人虽为叔侄,倒有一师之谊,两人感情一向很好,对此殷郊自无异议,以之前的各种例子来看,姬家人比他们殷家会教孩子多了,姬诵交托给他,比找一百个师父都强。
然而姬诵听了此言,从他怀里探出脑袋打量远处的侍女,确保没人在跟前以后,就贴过来和他咬耳朵。
“王叔只是告诉我,不要在父王面前提起父亲。”
此言一出,殷郊的神情顿时一冷,姬诵见状,好似自知做错事了一般,连忙将温软的小手环过来,连声道:“爹爹,不要生气,诵儿一直陪着爹爹。”
哪里是生气,不过是觉得可怜,原来每个人无法洒脱恣意,连小王子也是如此。
过了很久殷郊都没说话,姬诵不敢再说起这个话题,又在自己的怀里摸索半日,捏着一样物事凑上前来,口中道:“爹爹,你瞧这个!”
他有意想讨殷郊高兴,将那惟妙惟肖的木头小鸟送上前,示范地捏了捏用桃木雕刻出来的小翅膀,那死物便神奇地活过来一般,理喙啄羽,憨头憨脑地活动几下,竟欲展翅,在掌心跳动几下。
“这是杨戬叔叔用法术给诵儿做的,一只小小鸟。”
木头小鸟努力几次,竟然真的飞了起来,雕刻生动的长羽是薄木片制的,拍动时格拉格拉的响,绕着姬诵盘旋两圈,最后停在殷郊的左肩,歪了歪脑袋,黄玉镶嵌的眼珠映出弧光。殷郊莫名觉得这小东西眼熟,抬指接过,那爪子攀着指节,离得近了,他终于了然那股熟悉感是哪里来的。
小鸟的木头脑袋中央有一条薄薄的红线,和那位清源妙道真君的神眼如出一辙。
这是,他的眼目吗?
殷郊眯了眯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
被那小鸟见到脸,他已经有预感,没过两日,杨戬果然来了。
彼时殷郊坐在院子里发呆,就见远处飘来一朵祥云,花树随着那人的到来落下点点红雨,他按落云头时,衣袂飞扬,又尽数被压在那张淡泊出尘的面容下,姬发和杨戬都是清秀明丽的长相,并不像殷郊自己因为深邃锋利让人不得不避锋芒,姬发笑时俨然一个疏朗少年,杨戬垂目则似神明慈悯,都是不会显得有攻击性的长相,无端就会让人想亲近。
他看着杨戬的脸,其实是回忆起了记忆里姬发的纯然灵动,眼神稍软。
仙君一挥云袖,宫殿四周的众人沉沉睡去,无人受惊,殷郊坐着没动,任凭花瓣在他脚边吹成小小一堆。
“殿下。”
杨戬合掌朝他一礼,殷郊微微点头,客套而疏离地回了一句。
“仙君。”
杨戬立在不近的地方,洗去了易容术,他那温淳的嗓音配上神光团晕,让人如沐春风,提不起任何反感:“因公务缠身,杨戬至今未尝一贺殿下归京之喜,如今父子团聚,诸事可还顺遂否?”
殷郊不言,向他出示掌心里那只小小的雀鸟。
“这是什么法术?”
“雕虫小技,供人一笑罢了,此前小殿下哭得伤心,杨某便做了一个,若让殿下觉得被冒犯,在此告罪。”
“所以你有事找我?”
“是,杨某亦有一物欲赠与殿下,此前一直不得空,如今便作贺仪相敬吧。”
杨戬送过来一个匣子,殷郊捧着在膝上打开,发现是一罐清香的药油,闻着精神一振,一看就不是凡品,他抬头去看,便见仙君温然解释道。
“此物治陈年旧伤,最为得用。”
“多谢。”
杨戬当时应该是奉了姬发的命令来的,还能记挂他腿上那点伤,也确实是难得了,不过看他这悲天悯人的气质和长相,想来旁人受他恩惠的并不少,殷郊点头表示感谢,妥善地收了起来。
“殿下若无别的吩咐,请容在下告辞,多日离山,还未向师门告禀。”
“我还真有一事想麻烦你,”殷郊说罢,现出些为难的神情,“不是命令,你如果不便,也可直说,不打紧的。”
杨戬倒有些意外:“殿下请说?”
“你有没有法子带我出去一趟?”殷郊顿了顿,似是怕他误会什么,补充道,“只是出去散散心,晚间悄悄回来。”
杨戬闻言阖目捏诀,半晌微微蹙眉:“此处王气鼎盛,若无武王许可,在下是不能带殿下离去的。”
殷郊低低应了一声,他料来也是,只是今日骤见了杨戬来去自如的模样,有些勾动了冲动,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不甘于终日和花花草草为伴,也很难像从前一样毫无芥蒂地和姬发相对,想从泥潭里挣扎出去呼吸一口气,之后哪怕被抓回来也没什么。
“不过……”杨戬见他这模样,已然猜到些什么,“或许还有一个法子让殿下得偿所愿。”
殷郊微微抬眼,只见杨戬画了个诀,一道柔和的光晕飞向他,额心微凉之后,整个人却猛然一轻,他看到双脚离开地面,好像离开身躯轻飘飘地浮了起来,旭阳光线毫无阻碍地穿过手掌,一股温和的力量托住了他,那是杨戬的术法,后者正朝他微微眨眼。
“此非离魂邪咒,对人体并无损伤,您的魂魄暂时离体,半日就必须回来了,如果殿下信得过杨戬,咱们还有半日工夫可以去外面转转。”
闻言,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TBC.
【姬屋藏郊】锋刃藏身(二十五)
ABO先婚后爱,生子,泼天狗血,he
自古英雄出炼狱,从来富贵入凡尘。
闻仲府上。
闻太师与邓婵玉相对而坐。邓婵玉自西岐回来,风尘仆仆,衣服也没换,一进城就入宫去向殷寿禀报。离宫后便立即又来了
“你说西岐与北崇之间有联系。”
邓婵玉道:“是。我派人前去跟着那信使,见那信使入了北崇都城。再往前去,北崇都城城防森严,进不得了。”
闻仲点头。
“北崇人生性好战,此番崇侯虎殁命,他们心中一定有提防。东鲁、南鄂也是同样。”
他远征北海,还未回朝歌,就面对如此局面,不知何时会四方刀兵皆起。他再气再恼也无可挽回。
“此次去西岐,我......
ABO先婚后爱,生子,泼天狗血,he
自古英雄出炼狱,从来富贵入凡尘。
闻仲府上。
闻太师与邓婵玉相对而坐。邓婵玉自西岐回来,风尘仆仆,衣服也没换,一进城就入宫去向殷寿禀报。离宫后便立即又来了
“你说西岐与北崇之间有联系。”
邓婵玉道:“是。我派人前去跟着那信使,见那信使入了北崇都城。再往前去,北崇都城城防森严,进不得了。”
闻仲点头。
“北崇人生性好战,此番崇侯虎殁命,他们心中一定有提防。东鲁、南鄂也是同样。”
他远征北海,还未回朝歌,就面对如此局面,不知何时会四方刀兵皆起。他再气再恼也无可挽回。
“此次去西岐,我还遇到一人,”邓婵玉道,“我遇见了殷郊。”
闻仲一怔:“前太子殷郊?”
“是。”
闻仲沉吟半晌:“那日朝歌城中法场一乱,众人亲眼所见,大王也道殷郊确实人头落地。这应当是板上钉钉的事。看来他真是得昆仑相助。”
这倒是一个变数。
他早年曾见过殷郊。那时殷寿手下质子营才刚刚成立,殷郊随他入营,与其余质子同吃同住、同甘共苦。那时闻仲看殷郊并无半分怨言,感叹对方虽为天潢贵胄,却能有如此心性,实在难得。哪知后来竟会出这样的事?
“以你所见,西伐局势如何?”闻仲发问。
“西岐兵马匮乏,无强兵,仅从军队来说,无法与朝歌相抗。然而昆仑若插手,其间可能会多波折。”邓婵玉想了想,又说,“除此之外,此番我与姬发交手,觉得他这个人并不简单。”
闻仲奇道:“你莫非胜不过他?”
邓婵玉摇头:“我与他在林中交手,他施展不开。若比近战,他赢不了我。但我看他这个人,心思很重,颇善计谋。”
闻仲点头:“四大伯侯中只有西伯侯一人存活,虽不知当时发生何事,但我猜这个结果与姬发有关。西伯侯又更是如此。他非但拥有常人不能有的智慧,还十分得民心。”
他以手沾酒,在桌上画着如今局势。朝歌,西岐,东鲁,北崇,南鄂。他先将朝歌连上,后又在中间加上一道黄河。
西伐的时机快到了。以殷寿的性格,断然不会试探,而是直接大军碾压,流血千里。
邓婵玉离宫时听见琴声。
那琴声并不来自商王宫中的任何一名乐师。那琴音不成调,率性而为,乱七八糟,实在算不得好听。
在商王宫中,谁会这样弹琴呢?
邓婵玉几乎是立刻就有了答案。
苏妲己。
而苏妲己是为何弹琴?她竟对弹琴有了兴趣吗?她要讨商王开心?但为何是弹琴呢?这并不容易学。
邓婵玉突然想到,已故的姜王后和不知为何死而复生出现在西岐的殷郊,都会弹琴。他们的琴如今在哪里?
那哪里是琴,是殷寿随手赏赐给苏妲己的战利品。沾血的战利品。那琴音逐渐连贯、像模像样,是妖表面上越来越像个人,开始登堂入室。
又何止是妖登堂入室呢?
姜子牙走出房门,眯眼看了看天。阳光挺好,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院门口有条大黄狗,正懒洋洋瘫在姬发脚边。
姬发正盯着他看。杵在门口,像根
姜子牙心中叹气,慢悠悠走过去。谁知西岐少主成天忙着练兵,竟还有闲心跑他院门口守他。这么有闲心,不去隔壁守殷郊?
姬发同姜子牙问好,单刀直入地问他是否昨夜与他父亲密谈。
姜子牙奇道:“你都说了是密谈,还问我?”
姬发说:“我有事想同您确认。”
“你说吧。”
“若朝歌来攻西岐,昆仑会有多少助力?”
姜子牙说:“你小子打的是这个主意!还盯着昆仑呢是吧!但这也不是完全不能说。我能跟你说的是,这终究是人间之战,昆仑会助西岐,但绝对不会太多。”
姬发点头:“如此一来,我心中就有数了。”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姬发仍不愿离去,问姜子牙可否借一步说话。
姜子牙往隔壁看看,明了了。
于是两人进了屋,姬发果真是问殷郊情况。
“我看他颈上仍留一道红痕,不知是否无恙?”
姜子牙捋捋胡子:“那疤痕去不得。他遭此大难,是以千年开一朵的昆仑红莲为他续命,那红便是如此来的。可看作是连接他躯体的线。但你放心,这不会有任何危险,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你不必担心殷郊会为此痛苦。他如今可是广成子爱徒。”
姬发又道:“那若是有朝一日,西岐……昆仑是否会再救他?在乱世之中护他平安?”
“怎么,还没有打起来,先想败了如何了?”
“我只是如此一问。还望太公能解疑。”
殷郊是为复仇下山,也是为你下山。他法术尚还没学明白,就忙不迭要来找你,若真有你说的那一天,殷郊如何会弃你而去?难不成给他打晕了扛走?
但殷郊表面还是个失忆的,于是姜子牙只能说:“既然入了昆仑,昆仑自会护他。”
姬发放下心来:“多谢太公。”
姜子牙想到自己昨夜与姬昌的谈话,试探着问姬发:“你既然想到了输了要如何,那赢了呢?”
姬发道:“入朝歌,杀殷寿。”
“之后呢?”
姬发一怔:“之后?大概是回到西岐。我所求不多,能在西岐与家人过安稳日子是我最大追求。”
如今他对当个英雄已没有什么执念了。待一切尘埃落定,他只愿留在西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姜子牙叹气。
他到底没忍心说。若殷寿真死了,谁是下一个天下共主?谁来开榜封神消解天谴?姬发对未来西岐的生活的期望中,难道会没有殷郊吗?可他们又哪里能在西岐过什么安稳日子呢?
姜子牙想起昨夜昏暗灯光中枯坐的老人。姬昌跪坐着,明灭火光映着他脸上的刺字,他手边散落着占卜用的蓍草,还有刻了字的龟甲。龟甲占卜并非西岐的风俗,是姬昌从朝歌学来。
“我从西岐去朝歌,一路上见到的祭祀越来越多。灾难越可怕,民众就越期望上天能救他们,于是就用更多人牲祭祀。贵族用平民,平民也抓人牲,凡是殷商国土,从上到下,此事竟泛滥到如此地步。我不知道他们是确实相信,还是有些人只是想借此节省口粮。”
他咳嗽起来。自朝歌回来,他就再难停直背了。
姬昌那夜到底算了什么,算出了什么,姜子牙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并不知晓。
但他是个聪明人,他从姬昌身上看出了很多。姬昌是个凡人,却能窥破天机。他身负大仇,却仍能以仁心待人,担起重担。
天下共主,民心向背。
杨戬和哪吒因殷郊之托负责把看着姬诵的人和雷震子都给诓走,就为了让殷郊能偷偷摸摸见自己亲儿子一面。
哪吒觉得这种行为特别有病,劳心劳力且愚蠢,劳的是他和杨戬的心和力,愚蠢的是他们仨。最愚蠢的是殷郊本人。
殷郊偷偷摸摸进了屋,诵儿正坐床上摆弄个小木马,抬头见殷郊进来,眼睛立马就亮了。
殷郊坐过去,把孩子抱怀里,让诵儿跟自己面对面坐他腿上。
诵儿扑到他怀里傻乐。这把没吐口水泡了,特别含糊特别磕磕绊绊地喊他母亲,很稚嫩的声音。
殷郊听得鼻子一酸,眼圈也红了。这是他头一次听到诵儿开口说话。
母亲一词对他来说太沉重了。这本应带有温暖的词汇已成了他夜半梦魇,掺杂了太多思念与哀伤,连同对殷寿与妲己的愤恨一起变得不清不楚,如他颈项上那道疤。
他已经是个没有母亲的人了。但是他还有个孩子,他还是诵儿的母亲。
可我并不懂怎样做他的母亲。我自己都如此失败,把所有事都搞得一团糟,我要如何做他的母亲?
他学着记忆中母亲对他的方法对待自己的孩子。这里没有琴,他便给诵儿哼歌,哼母亲曾弹给他的曲子。哼着哼着诵儿直起身子拿小肉手擦他眼角,殷郊才发觉自己竟落泪了。
直至哪吒在外面吹哨,他才惊觉自己该走了,不然就要被抓包。然而他还有事要嘱托诵儿。总不能让这孩子跟姬发说“母亲今天来看我了”。
殷郊嘱咐诵儿:“别跟你爹说你知道我是你妈。”
这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奶娃娃眼神里透露出全然的茫然与困惑。殷郊这话太拗口了。
殷郊也发觉让这么点儿大的孩子理解他的话实在是天方夜谭。
于是他想了半天,认为给诵儿的嘱托一定要简明扼要、防患于未然,免得姬发从诵儿这儿套出话来。纵然诵儿现在只会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一句话十个字漏八个,但姬发深谙跟他亲儿子沟通的方法,能从这囫囵话出谈听到他儿子真正的意思,甚至还能跟诵儿熟练交流。是以不得不防,且务必言简意赅,既能全方面防备姬发又得叫一个小娃娃听懂,能顺利执行。
殷郊说:“以后不要跟你爹说话。”
tbc.
姬发发帖:急!孩子突然不会说话了怎么办?
怎么老说郊!郊这次回来从没提过兄弟!他都说不出口了!只有你们在提!🥺
【发郊】我行其野(十二)
人漆文学+墙纸球襟文学,ABO生子设定,掌控欲很强的发×命运被改写的郊。
【某一日,姬发开始了他的万里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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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天未放晓,霭蓝自地平线上现出暗影,周王宫中灯火如昼,路寝宫宇巍巍煌煌,黑曜石地面上清晰地映出人影,叔旦自长廊另一头走来,两旁的宫人纷纷下跪俯首,无一敢正视他颇为肖似武王的面容。他驻足于通明大殿前,面阔五间,最里侧是一间小小的神龛,姬发正背对着他将鲸油灯点燃,头也不回,就道:
“叔旦。”
“王兄,俱已准备停当了,寅时出接嫂嫂,吉时完礼,归毕燕寝,如此安排可合王兄的心意?”他说罢,目光顺着姬发点灯的手势望过去,那神龛中空空...
人漆文学+墙纸球襟文学,ABO生子设定,掌控欲很强的发×命运被改写的郊。
【某一日,姬发开始了他的万里套路。】
——————————————
仲春,天未放晓,霭蓝自地平线上现出暗影,周王宫中灯火如昼,路寝宫宇巍巍煌煌,黑曜石地面上清晰地映出人影,叔旦自长廊另一头走来,两旁的宫人纷纷下跪俯首,无一敢正视他颇为肖似武王的面容。他驻足于通明大殿前,面阔五间,最里侧是一间小小的神龛,姬发正背对着他将鲸油灯点燃,头也不回,就道:
“叔旦。”
“王兄,俱已准备停当了,寅时出接嫂嫂,吉时完礼,归毕燕寝,如此安排可合王兄的心意?”他说罢,目光顺着姬发点灯的手势望过去,那神龛中空空荡荡,只有一排灯,竟无任何供奉的牌位或神明。
姬发点点头:“这段时日,辛苦你。”
其实流程对过好几遍,叔旦早就烂熟于心,只是他担忧姬发为何忽然彻夜不眠,出于关切挂怀,便多问了一句:“王兄,近日的梦魇可还有再发作么?”
“没有。”
昨夜,迷雾尽头的殷郊是另一副面貌,这次他没能拦住,于是铜钎插穿了那纤长的脖子,溅出温热甜腥的血,他像折翼的雀鸟扑倒在烛台前,软垂下来的手没有一丝血色,在血泊里兀自微微痉挛,梨花吹满,逐渐洇成一滩模糊的赤溏。
姬发将引灯放在手侧,参拜时再度淡然道:“没再发作过。”
叔旦便放下心来,朝内朝外,唯有他知姬发数年殚精竭虑的根底,由是衷心道:“一切都会如兄长所愿的。”
姬发对着空荡荡的神龛,在破晓前浓得化不开的墨蓝晕霭里,缓缓伸出手似要触碰跃动的火苗,到底只是把玩似的虚环着,任凭明灭拓印他的轮廓。
他此刻并不像一个虔诚的信徒或谦卑的人主,眉头挑高时甚至有些泰然自如的光景,让人摸不着头脑他到底是在求神、敬天还是祭祖,或许都不是,因为姬发生性谨慎缜密,很少露出这种近似冷酷的目光,只听姬发淡淡道:
“敬告天地,发,夙愿已偿。”
自此,大罪,俱在我姬发一人。
卤簿仪仗,宴乐仪卫,厌翟车马设朱紫团盖,四柱维幕,四垂大带,垂额珠帘,金钩丝绦,骏马八匹,从仆十二,宫人八,俱吊朵玲珑、簇罗头面,乌泱泱压地的华云也似,候在外面。*
殷郊攀上朱轮时,挥手弃下一物,随着他振袖的幅度那么利落坚决,宫人一时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却见原是障面羽扇,跌出一声轻响。前朝太子着盛服,滚朱玄边,尊贵无匹,在逐渐放亮的天色里,霞光万丈,淡粉金辉映上他没有一丝表情的面容,玉璧无瑕般坦陈在世人的目光下。
他不需要遮掩自己的身份,也不会做娇羞的新妇,骨子里仍流着玄商的血,铮然如困匣中的利剑,直挺挺地立在天光之下,宫人愈发将脑袋伏地,深怕误了吉时,踟躇着不知该不该规劝,却听他吟道。
“贲如皤如,白马翰如,
乘马班如,泣血涟如。”
这纯然不是什么吉利的话,殷郊吟罢,决然而去,少顷,车轮辘辘而响,象征着王后车驾缓缓启程,载着他去向晨曦中蛰伏的王宫。一路礼仪繁琐,周人尚雅,又有王弟叔旦有意规训,大小礼节,不似商人放情恣肆,殷郊年少时本是最骄烈如火的,从不会压抑心中所想,爱恨都明耀,如今见到车外一个个跪地的脊梁,纵然心下正如烈焰炙烤,仍不免想道:姬发平日见到的都是这样呆板如一的情景吗?
他极力压抑住多出来的怅惘,提醒自己不该去怜悯如今的姬发,将心揉摁成铁石一样的沉,这才维持住面上的神情。
彼时天光大亮,距离从宗庙出发已过去一个时辰,王宫皐门外,车驾的轮廓逐渐在远处显现,百官立于阙楼两侧,鸦雀无声,赤红绒毯蔓延数里,停留于玉白阶前,天子在百阶之上,服章冕旒,玄衣纁裳,神情看不清楚,只是在车驾渺小如豆影的时候,一旁侍立的内侍官听他低语吩咐几句,匆匆回身指派两人差事。
叔旦就在不远处,刚好听到姬发在小声地说:“去让人备一壶滚水,放温了,待会儿就能直接入口的。”
又过去一会儿,天子再度向身旁说小话:“看一看宫里的地龙烧起来没有,若没有,眼下就让他们去。”
叔旦一向秉礼,此时也不禁目光微柔,侧首小声道:“兄长放心,没人会委屈殿下的。”
而且仲春时令,白日何须烧地龙呢。天子似知其意,朝他睨来一眼,不再作声了。
无人知这段小插曲,众人只见天子身影高渺,殷郊已经踩上绒毯,他的神情宛如玉人,毫无欣喜或惶恐显露出来,也丝毫不在意那些在旧朝见过他的臣子直勾勾的打量,反正姬发没想藏他的身份,他又何必替人着想那么多。
编钟肃音,仿佛能传出很远,他被驱使着向前走去,姬发手中仍有无形的线牵引着。殷郊在这过程中,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为后者端仁慈悯,姜后才是典范。他一遍遍地自问,母亲,如今我所作所为可会让你对我失望?
要以先人之躯,辅佐灭国之主。
没有人能作答,他的肺腑里也都结着寒冰。
便在此时,变故陡生。
煦阳消退,风云翻卷,宛如天狗食日,阴霾拢上每一个人的头顶,刚才还风光迤逦的王宫顿时笼罩在一片暗沉之下,已有人摇摇欲坠起来,这情景与旧时商王弑君登位的变故几乎如出一辙!
总有孤臣胆巨,扑在阶下高喊。
“王上,此乃不祥之兆,旧时天谴如斯,恐商之气运未绝,仍有血脉在世,不容于天!”
“王上!三思啊!”
殷郊不动了,他孤立在群臣中央,看着姬发,似要看他如何收拾眼下的僵局。
他甚至有些恶劣地想,姬发会不会顺应天意,一剑把他给杀了,血溅王庭呢?
众人各怀心思的等待中,天子并未变色,甚至连姿态都未便一分一毫,依旧从容镇定,漫然道:“言下之意,是上天要罪孤吗?”
无人敢接话,天子威势如山,只有一人可对抗之,满脸安之若素,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姬发将他的样子收进眼底,心下不觉微叹。
“敬天畏道,敬畏二字,敬字在前,畏字在后。”天子渺然而笑,“天不允我,然孤已代商承运,成为新的天下共主,若气运二字如此巍然不可撼动,当日又为何有牧野之战?北渡汜水,风雪塞道,人马交困,马裹草布人衔枚,苦战五天五夜,终成王业,人择其主,人成其势,此间道理如此而已,亘古难变!”
“孤无意绝灭殷嗣,试问还要如何断绝气运?如此说来,凡是殷商后代俱不可留,宋人都该死吗?宋主子启是不是该为爱卿此话自刎以谢天下?”
“孤敬上天,封神榜择主之日,已将此万里开疆的重任落于孤手,孤自然以此道治怀天下,兢兢业业,人所共见,试问——天道如何不佑周?又要如何祸周?孤所见的,人祸耳。”
武王带着笑意的话音微微拉长,扑在阶下的臣子顿时讷然汗出,他偏又轻轻一抬,不做任何发落,话头一转,却是向着殷郊掷地有声道:
“此是殷氏正统,又承玄鸟孤运,孤与王后的血脉,才是天下理所共趋的王主!”
彼时,王宫之中红光大盛,一霎明煌,似有凤凰清鸣,其声凄厉孤绝,似朝天喝问,毫无畏惧,声势骇人,下首众人无不勃然变色,殷郊神情淡漠,自下而上仰视着姬发,目中似有寒星簇簇。
叔旦立时跪于王侧,高声道:“天佑大周!”
众人伏倒山呼,一时间,只有姬发与殷郊站立,彼此相望,姬发向殷郊平伸出手掌,掌心向上,似在等候他的选择。殷郊很快收回目光,下颌绷得极紧,步履落在绒毯上的时候毫无余音,他一步步地往上登临,垂首时露出一截被绷带包扎的颈子,暴露在天光斧钺下引颈就戮一般,然而他终究还是往前走,向姬发走去。
无论是作为太子登临封王的高台,又或是踩上刑场的断头台,再像眼下,身披华服向姬发走去,他的模样都是如玉如铁,不可摧折的凛冽,又或是一击而溃的至坚。
万籁俱寂里,殷郊将手放在姬发的掌心,后者将他紧紧握住。
凤音清啸停止,一霎云动,天空再度翻搅起来,很快,在众人忐忑不安的注视下,穿破云层的一束光落在他二人身上,天穹再度放出晴晖。
乐工煊然奏乐,清音扬扬,礼官高唱道——“礼成!”
殷郊的驯顺维持到进入宫殿正门后,高大的宫门将大部分的目光都遮挡住,他便一把甩开了姬发的手,后者并未阻拦,任凭他向宫室深处走去,甚至没有追上去,只是吩咐左右好生照看,身为天子,后面还有一整套繁琐的礼节,权且让殷郊的弦松一松,他们再碰头,只怕要到晚上了,他以目光相送,只能恋恋不舍地追到转角处。
殷郊一边走,一边扯下腰封,玄朱礼服、琳琅珮环叮叮当当在他身后落了一地,他很快剥落华服,挣出里头白生生、淡金纹的玄商旧衣,像一只孤飞的白鸟,姿态决然,他这架势看起来很快就会举身赴清池,又或是一头撞上宫墙,用血涂满椒香,吓得宫人面无人色,然而没追出几步,殷郊就停了。
他侧耳细听,很快哒哒的脚步声至跟前,一团柔软扑到他身前,高唤:
“爹爹!”
恍如隔世的一声,他刻意不去想、生怕自己心软的日日夜夜,不过凝成这一声而已,殷郊寒漠的神情微僵,甚至有两分不知所措,姬诵已经自如地攀着他的袖子,扭股糖似的要往怀里爬,一壁不住地叫他:“爹爹,爹爹,爹爹……孩儿好想爹爹。”
爬到一半,他忽然想起来殷郊一向不会多亲近他,又记起了王叔教导的礼节,一时间忐忑不安,连忙松手乖乖站好,小小的人行了个歪扭的礼,一板一眼道:
“诵儿见过爹爹,诵儿,诵儿最近都有好好读书,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他一边说,一边去打量殷郊的脸色,才有说下去的勇气,“王叔夸我聪明,父王也很喜欢我的,大家都说我是乖孩子,所以,所以……”
他忍不住用小手抹着眼睛,抽噎声越来越忍不住。
“爹爹,可不可以抱一下,一下诵儿,诵儿真的很、很想爹爹。”
殷郊垂在身边的手被他牵着,颓软的,凉凉的,很少有回音,今日却让他做了一个美梦,爹爹一把将他抱进怀里,让他觉得从此就有爹爹疼爱了,姬诵便从抽噎变成了嚎啕大哭:“爹爹不要丢下诵儿,诵儿很乖,很乖的……”
殷郊将他一把抱起,抵着孩童馨香的肩膀,骤然泪落。转角处,有几个宫人低喊着“诵殿下”出现,见状再度跪倒,一时间只有他们两人紧紧抱在一起,谁也不敢劝言,这些人以额抵地时,犹自在想,王后当真疼爱诵殿下。
夜后,十六树鹤灯高燃,姬发的身影出现在寝宫之外,影子拉得很长,他挥挥手遣退众人,独自往深处走去,便见纱帐吹拂,一切笼罩在温然的光晕下,他撩开垂帷坐到床榻边,还维持着抬手没放下的姿势,眼睛便已经忍不住笑得弯起来。
殷郊一身白衣,沉沉蜷卧在锦帐的深处,臂弯里团着姬诵,后者无比眷恋地握着他的衣襟,一大一小正睡得安静,身体微微起伏着,连喜欢握拳的姿势都一模一样,两双眼睛都红红的,好像兀自委屈,脸上如月光皎洁。
姬发忍不住用指尖描摹一下殷郊眼睑的弧度,心里窃喜地想。
这群人白做了睁眼瞎,明明还是像他多一些啊。
TBC.
武王:先让王后睡觉,再和王后睡觉的一款体贴1。
*:参考文献《东京梦华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