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瓶邪】虚拟月光
背景2115年,少量银翼杀手内容,其余设定均为原著设定
“这是一段完全真实的记忆。”
————
张起灵面色沉静地穿过酒吧间带着强烈暗示意味的全息投影们。近日由于记忆抢劫案的频繁发生,街上冷清了不少,那些由光学仪器建设出的女子追逐着他到限制里的最远距离,人造的动人嗓音充满婉转的挑逗。
“春宵一刻值千金,帅哥。”
张起灵甚至连避让的动作都没有,仿佛她们和他曾经在墓道里遇到的灰尘毫无区别。
他把张海客为他准备的导航隐形眼镜启动,少数人才知道在这块地皮下还隐藏着一条街道,它曾经属于一个明朝时候的将军长眠的住所,在张家的帮助和投资下,它被清理干净,并成为众多必要但不被允许存在的产业的...
背景2115年,少量银翼杀手内容,其余设定均为原著设定
“这是一段完全真实的记忆。”
————
张起灵面色沉静地穿过酒吧间带着强烈暗示意味的全息投影们。近日由于记忆抢劫案的频繁发生,街上冷清了不少,那些由光学仪器建设出的女子追逐着他到限制里的最远距离,人造的动人嗓音充满婉转的挑逗。
“春宵一刻值千金,帅哥。”
张起灵甚至连避让的动作都没有,仿佛她们和他曾经在墓道里遇到的灰尘毫无区别。
他把张海客为他准备的导航隐形眼镜启动,少数人才知道在这块地皮下还隐藏着一条街道,它曾经属于一个明朝时候的将军长眠的住所,在张家的帮助和投资下,它被清理干净,并成为众多必要但不被允许存在的产业的老家。
尽管张家拥有整条街道的所有权,做着所有秘密生意人的房东,但张起灵还是第一次来这里,这里的管辖权并不是眼前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事业,更多的时候,他以不同的假身份混迹在人群中,以保证终极始终都处于安全的状态,尤其是在人类迫于资源压力开始向无人区扩张的情况下,保证终极不被暴露的工作消耗了张起灵大部分的时间和心力。
他来到这里的原因,却与终极无关,甚至与他的家族身份无关,他仅仅是为了个人私事来到此处。
个人私事,无论谁听来都会感到与张起灵并不相融。在无数次的记忆格盘后,他看上去已经接受了这种诅咒,张家人们也因此放心下来,张起灵能看出他们曾经因为某些原因对自己有过担忧,但他无法向任何人提问,他完全可以确定没有人会把事实摆到他的面前,这对于张家来说是一场已经解除的危机,但凡有人将炸弹再次放到桌面上都会毫无例外地成为众矢之的,培养一个张起灵是极其困难的,族内至今也没有适合的继承人,所幸张起灵本人没有感觉到生命即将结束的征兆,这件事还能暂缓一缓。
但也同样意味着张起灵绝无有自由的可能。
记忆抢劫案的大肆兴起是他出现在这里的导火索。
一些生化人在地下高价出售属于真实人类的记忆,这些记忆大多都号称来自那些临终的人类自愿的捐赠,但在利益催化下,开始频繁发生普通人遭到恶意绑架强取记忆的事件,受到抢劫的人类均出现严重的脑部受损,让生化人和人类的关系极端恶化,银翼杀手这个一度消失的职业在民众强烈的要求下再度出现,开始对生化人进行回收处理。
张起灵本不打算趟这趟浑水,需要向政府登记身份的事并不适合由族长亲自动手,于是便伪装成银翼杀手的线人,获取一些真正有价值的线索来借他人的记忆挖掘汪家余党。
那天是一个星期四,他坐在酒吧里等待,点了一杯小麦胚芽酿制的冰啤。
他曾经在酒店的叫早广播里听过酒吧文化的内容,广播里柔和的女声提到酒吧是一个真正的时间胶囊,因为它是唯一一个和百年之前相比除了设施的自动化以外,整体氛围几乎没有改变的场所。
张起灵刷着牙顺带地听着,他也许去过一百年前的酒吧,但早就已经遗忘得非常彻底。这种事时有发生,他活了比身边的人几倍的时间,却比任何人都更适合“活在当下”这个常出现在鸡汤里的词汇。
微信升级换代了数百次,早年的数据也逐渐被筛走,恐怕没有哪个程序员能想到有人会使用一个账号近百年,一些多年未上线的账号便被清理,因此张起灵的微信号里只剩下张家人,和一个从未发过任何消息的不明账号,头像是一个巨大的穷字,也许是程序的bug留下了它,总不至于也有人活了这么久。
他喝了一口那瓶价格不菲的啤酒,用小麦胚芽酿酒的工艺已经被很多后起的新型酿造方式替代,即便张起灵没有任何关于过去的记忆,他还是会在听到类似的新闻时感到有很多东西都将消失,潜意识里这样的失去给他带来了一点微微的怅然,好像在彻底和某些东西诀别一样,这种滋味儿并不好受。
距离他和与他对接的银翼杀手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在哄闹的酒吧里显得无比格格不入,像火锅里一块不化的冰,也许有人想过与他搭讪,但最终行动的人数始终为零。
出人意料的是,今夜他身边的椅子被人拉开了,这人还并不满足于同桌,点了一杯烈性白酒后,很自来熟地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
张起灵扭过头去,是一个在夜店朦胧的灯光里还戴着墨镜的怪人。
“这个表情我熟,”来人极为放松地仰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你又格盘了。”
说完又对着酒保说:“我的这杯他一次付了,最近社会治安不行,影响收入,能省就省。”
“你别这个表情,在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没必要打打杀杀的,你还有微信吗,那个头像是穷字的就是我,我真实身份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是捡回去的吧,不好意思,最近生计不易,没给你打生活费。”
张起灵甚至没有一丝微表情的变化,这个人大概确实就是那个被他误以为bug的微信号的主人,唯一一个来自过去的信息。他等着墨镜男开口说些别的,但显然墨镜男也在等着他做出什么反应。
两个人各自饮了一口酒,墨镜男才笑着叹气道:“这么一二十年没见,你确实更难开玩笑了,之前我曾和我徒弟打赌,说他和你开不了泼冰水的玩笑,结果竟然输了,要是换现在,必定能赢。”
张起灵没有回答,至少在他上一次格盘至今,他与玩笑这个词就从未搭上过关系,他没有可以玩笑的对象,如果张家有谁忽然朝他开了个玩笑,那才叫真是撞鬼了,至于这墨镜男的徒弟,他更是全无印象,大概是墨镜男在顺口胡说,尽管他确实失去很多过去,但对自己是极为了解的,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他纵容这种无聊的游戏,应当是不存在的。
墨镜男好似很习惯张起灵从不接话的聊天模式,紧跟着就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有的没的。他大概也是憋惨了,提了很多张起灵全然陌生的名字,听墨镜男的意思,张起灵曾经与他们都十分相熟,与谁住在一处,又与谁一起喂鸡,听上去玄幻程度不亚于天方夜谭。
直到张起灵所等的人进来,墨镜男才堪堪举了个杯让到黑暗里,果然没有付钱就跑了。
来人的面色沉重,张起灵少见地出神在想刚才听到的怪异童话,这位潜伏在银翼杀手里的张家人敲打着桌面唤回张起灵的注意,张起灵听着对方敲打的频率,能形成一句话来,内容是:
“我在一段记忆里看到了张海客,他状态很奇怪,这段记忆恐怕有问题。”
张起灵坐在沙发上回想刚刚看到的记忆片段,内容很简单,是看上去老了很多的张海客和一个胖子在低着头研究一个自动便当贩售机上的款式图案,记忆的所有人是在他们身后排队的路人,对他们的慢慢吞吞犹犹豫豫很不满意,发出不耐烦的啧啧声,胖子听到后很快扭头进行威胁,“张海客”拉了拉胖子,选定了五份,扫描面部付了款,说道:“你他娘的,一把年纪还这么火气重,每天和小哥在一起也没学到点好。”
胖子从“张海客”手里分了三份便当过去,一看顶头的就笑了:“天真同学,你还说我呢,你怎么这么缺德,又给黑瞎子买青椒肉丝盖饭,也不怕他捶死你。”
“张海客”立刻掏出手机:“他捶我就是脚踢南山敬老院,你看着,我现在就给他发,如果他没捶我下个星期的碗都你洗,赌不赌。”
记忆到这就结束了,但记忆持有者瞟了一眼“张海客”的手机屏幕,让张起灵得以看到显示的对方的头像,一个很大的穷字。
那不是张海客。张起灵已经很久没有嚼过烟丝,但这一刻却有了这样的欲求。近年来他唯一的放松方式只剩下睡觉,他鲜少喝酒,从不享受美食,不曾尝试任何游戏,越发不像一个人类。长夜里,他的睡眠也只有深深的黑暗,偶有醒来还记得的梦境,内容都是他独自在虚空里行走,即便在梦里,上天也吝于赐予他一个同行的人。
他翻遍了口袋也没有找到一根香烟,不知为什么,一种短暂的想法在他的脑子里滑过,这像是一个隐喻, 好像他对着雪山询问一个人的下落,雪山却告诉他,雪崩淹没了一切。
“这的确不是我本来的长相,为了能利用这张脸的身份做一些重要的工作,我们才在不得已下选择改变我的容貌,这张脸原本的主人是老九门的吴家小三爷吴邪,在他的策划下,汪家遭到一次惨痛的失败,之后就只剩下一些不甘心的余党,没有再做大动作的力量。”
张海客如实说道,张起灵回想着那段记忆里吴邪的模样,又曾在墨镜男处听了些关于吴邪糗事,大概的确人不可貌相,他很难将吴邪与这样庞大的计划联系在一起。
张起灵问:“吴邪有后人吗?”
大概墨镜男说的话里的确有些真话,那他同吴邪应当是认识的,甚至有着超乎他理解的熟稔,也许吴邪会和后人提过他,他在世界上竟然和某些人能建立起关系,这让他有一种隐隐的希冀。
但他很快发现张海客的表情显出被压抑的强烈情感,似乎有话要冲破张海客的情绪边防,但被强行遏止,在大约三十秒的沉默之后,张海客终于开了口:“没有,吴家血脉到吴邪这里就断了,他没有过任何的子嗣。”
张起灵点点头,他很清楚他绝无可能从张海客嘴里弄明白刚刚那个情绪是为什么,但同样,他也无法做出猜测,于他来说,某人的某个决定会因他而产生是一种很奇怪的想法,他与世界是割离开来的,这种分离是双向的,意味着任何人无法影响他,他也不会去干涉任何人。
也许吴邪是因为与他相关的意外而无法生育,这是他能想到最符合逻辑的结果,张海客不愿意将这件事告知,或许是出于对族长的袒护,然而张起灵依旧很难想象这件事会是怎样发生,是在墓里出了什么差错吗,张海客又如何能判断这个差错是因他而起。
当晚,他第一次在梦里见到了其他的人,尽管这个人长着和张海客一样的面容,张起灵还是辨别出了这个人是吴邪。
梦里他们没有交谈,但吴邪一直走在他的旁边,如果不是张起灵从来没有这样的概念,他会把这样的行为命名为陪伴。
第二天,张起灵给张海客去电,要张海客准备好去往地下卖场的入场券,张海客短促地笑了一声,让张起灵感到他似乎一直在等待这通电话。
他根据提示来到了一个就位置而言,很明显曾经是盗洞的入口,旁边蜷缩了一个乞丐,张起灵蹲下身,用奇长的二指在乞丐的额头上滑了一下,乞丐睁开眼坐起来,张起灵能一眼看穿那双眼睛并非真实的人眼,在短暂的对视后,乞丐又一次躺下,张起灵从延展出的楼梯里矮身下去,头顶的门又一次合上,所有的音乐都在顷刻被严格地排除在外,一个全封闭的胶囊无声地运行到张起灵面前打开入口,张起灵很快地坐了进去。
“请出示目的地入场券。”
电子声在科技发展下变得越来越贴近真实人类的发音方式,但在张起灵看来这唯一的作用就是让更多的程序员能通过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东西存活下去,类人最终都会引起反作用,像不断渴求拥有真实人类记忆的生化人一样。
接着张起灵想到,甚至生化人都能拥有被植入的虚假记忆,被赋予人际关系来维持人格的稳定,而他则都没有——无论是虚假的记忆,还是人际关系带来的感情。
他将戴了隐形眼镜的瞳孔对准扫描口,胶囊很快运行起来,显示屏上的目的地只写着B4会客厅,除了少数的张家人,没有人知道这条街道真正的分布。
“已到达B4会客厅。”
电子声提醒,紧接着是一个真正类似曾经的电子声的声音:“您好,您要购买什么类型的记忆?您的权限范围可购买所有类型的记忆。”
张起灵沉默了一会儿,思考到底要不要做这个决定,但很快他就拿定了主意,开始输入自己的购买需求。
“所有包含老九门吴家小三爷吴邪的记忆。”
“没有这样的商品套餐。”
张起灵很快速地输入:“不需要保证记忆数量,可先交付定金,即使找不到任何相关记忆,定金也无需退回。”
“回收到的记忆按时长收费,收费标准按上限处理,同意请面对右前方扫描仪进行定金交付,然后在扫描仪下方的空槽里取交易手环,请勿担心,手环将自动调试至与皮肤相融状态,货到时将发出信号提示,平日里您甚至无法看到它的存在。”
张起灵付了定金,事情到此都显得很荒唐,像唐吉可德的故事的现代改编,但张起灵很难用以往的冷漠来面对一个与自己的过去有关联的可能性。
这是他现存的记忆里,第一次出现为自己的私人需要付诸行动的事。
他等了很漫长的两个月,也许是因为潜意识里的期待,他开始经常在梦里见到吴邪,吴邪几乎从不说话,也不曾表现出任何的情绪,极其偶尔的,他能听见吴邪叫他的名字,更多时候吴邪就像他的影子,无声地陪伴着他,即便全然的黑暗里根本不可能有影子的出现,吴邪也总是不肯消失。
在某一天早上,他被左手的刺痛唤醒,这意味着他很快要看到更多关于吴邪存在的证据,也许这一切会与他有关,也许不会,但对于他而言,仅仅是知道世界上确实有与他相关的人存活过的迹象,就是一个极大的进步。
在B4会客厅,他拿到那份记忆,对方提醒这是一段很难得的完整记忆,是一位曾经和吴邪住在同一个村子里的女子临终前卖出的,这位女子与吴邪相识时不过十岁,如今也已死去,因而这份记忆的来源并不涉及最近的记忆劫案,来源虽算不上合法正当,但并不灰色暴力。
张起灵按照时长付了一个很高额的费用,取下手环离开了地下街道。
在回到住所打开记忆之前,他先在楼下的贩售机上买了一包香烟,贩售机里有各种各样的香烟种类,每一种他都感到陌生,于是只好避开了包装上带有水果或甜品标识的,选了一种相对普通的。
张起灵把储存盘放到电视的读取器上,在暗室里坐下,戴上AR眼镜进入这段记忆。
他没有想到的是,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他自己。
“吴阿叔,你家还有多余的烧酒吗?我妈让我来借点!”
记忆的主人看样子有些怕张起灵,尽管张起灵就在门口坐着搓衣服,却没有敢与他搭话,只绕过他对着屋内喊着吴邪。
吴邪的声音从里屋响起:“有啊,让小哥给你拿去,我这边炒着菜走不开!”
张起灵便站起来,示意记忆的主人跟他去屋子里,屋内的装潢很古朴,透过小姑娘的眼睛,他看到了吴邪炒菜的背影,比他之前见到的那段记忆里的吴邪要年轻很多。
小姑娘很老实地跟在张起灵身后,看张起灵拿了一坛子酒,摆手道:“只要一小碗就可以了。”
张起灵点点头,到厨房去拿碗,他很想知道吴邪在炒什么菜,但小姑娘并没有跟到灶台边,只站在门口等待,他看到吴邪叫住自己,用筷子从锅里夹了一点什么喂到自己口中,问盐有没有加得太多,他看到自己摇了摇头,说正好,吴邪就笑嘻嘻地伸手去拿盘子准备起锅。
在别人的记忆里总是身不由己。他还渴求着再看多一些吴邪和他的对话,但记忆里的自己已经拿了碗离开厨房,给小姑娘倒了一碗烧酒,又送小姑娘到屋外。
“吴阿叔最近好些了吗?”小姑娘仰着头问。
“好多了。”
小姑娘很老成地点点头,似乎是鼓起勇气才说道:“前天你离开以后,吴阿叔很厉害地咳了很久,他大概不会告诉你,我妈妈说得让你知道。”
张起灵看到自己很轻微地蹙了蹙眉,小姑娘看不出来,但他当然能明白自己的表情里带着多深的忧虑,接着他听到自己说:“谢谢你,我不会让他出事的。”
吴邪的声音又传来:“小哥,吃饭了,快快快来让我拍个照片发个朋友圈,死胖子老是不信我还能炒出咸淡合适的菜,今天我就要打他的猪头!”
小姑娘偷偷笑了笑,然后说:“我先回去了,等晚上我再来还碗。”
画面黑了几秒钟,再亮起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小姑娘捧着洗干净的碗跑来归还,张起灵看到吴邪正靠着自己打着盹,接着自己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不要打扰吴邪。
小姑娘立刻蹑手蹑脚起来,将碗放到院子的井盖上,又借着月光看了两人一眼,悄悄地离开了。
等张起灵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嚼光了一整包烟草。
随着播放结束自动亮起的灯光让他感到十分不适,像被人剥了皮丢到太阳下晾晒一样让人难堪,于是他命令道:“开启夜间模式。”
房间暗了下去,像记忆里的夜晚的延伸,但他此刻如果抬起头,看到的月亮也不过是模拟出的虚假图像。
一个很深刻的声音在他耳边窃窃私语,告诉他,张起灵再也无法被月光照亮了。
他站起来,把记忆存储器带上出了门,待在那个充满智能的空间里让他无所适从,模拟出的月亮,模拟出的夜风,模拟出的雨声,他活得太久了,这些自然的声响已经流淌在他的血液里,他第一次开始想念没有经过加工的一切事物,但可笑的是,他甚至已经忘记了享受真实的月光的感觉。
这段记忆是真实的吗,也许在B4会客厅对方已经知道来者是谁,刻意假造了这样的过去来迷惑他,让他相信他曾经在老旧的房间里尝过出锅前第一口的热菜,被亲热地叫过昵称,因为一顿咳嗽而流露出无法掩盖的担忧,被月光包围着安抚过一个熟睡的人。
张起灵又买了一包香烟,顺着视线能到达的范围,他能看到的只有高楼和穿插在中间的闪亮的广告牌,炫富的车辆在高速地运行,行色匆匆的人低着头穿过全息投影出的漂亮女士,街角边有人牵着女儿对着试衣走廊挑选最合适的连衣裙。
在这样被灯光污染得彻底的地方,是不可能有月亮的。
他打通了张海客的电话,要张海客联系在地下老街里最资深的记忆建造家,张海客好像知道他想干什么,在电话那头欲言又止,但张起灵很快挂断了电话,跑向老街所在的地方。
他甚至不想抬手招一招能让他在三分钟内就到达目的地的悬浮出租车。
“请出示目的地入场券。”
张起灵把张海客发送来的二维码伸向扫描口。
目的地显示A1会客厅,他握着那块记忆存储器等待着,胶囊运行的速度很快,但他还觉得不够快。
“已到达A1会客厅。”
“您好,请问想定制什么样的记忆?”
一个柔和的女声传来,张起灵摁下了申请面对面交易的按钮。
他想看着对方,确保对方不会隔着科技造就的面具欺骗他。
“申请通过。”
胶囊打开,A1会客厅并不大,张起灵走下胶囊,一位苍老的女性坐在会客厅的中间,温和地看着张起灵。
“您好,请问想定制什么样的记忆?”
张起灵说:“我想请您鉴定一份记忆的真伪。”
“因为道德伦理关系,我只能鉴定与您有关的记忆,请问这份记忆与您有关吗?”
张起灵把储存卡递过去:“里面有我。”
这话显然让对方感到很惊讶,如果里面有他,那他也应该有相应的记忆,是无需鉴定记忆的真伪的。
“我失去了很多记忆。”张起灵解释道,他失去了太多的记忆,相较于他曾经拥有过的生活来说,现在的他根本是空空荡荡的。
对方的神情看上去很难过,接着把那段记忆打开,张起灵站在对面,看着画面里靠着自己睡得沉沉的吴邪,等待着对方鉴定的结果。
“你还记得他吗?”
张起灵摇头。
那个年长的女人站起身,伸手想握住张起灵的手,张起灵看着她的动作,也伸出了手,让那双温柔又温热的手把他的手捧住。
“这段记忆没有经过任何的修改,这是一段完全真实的记忆。”
她流着泪哽咽道,而张起灵却什么表情都没有,好像失去了回应的所有能力。
让吴邪没有留下任何子嗣的意外,是一段感情。
张起灵试图回忆那种缠绵的眷恋,但这太过强求,他只能体会到力不从心的痛楚。
他找到张海客,这一次张海客没有任何的隐瞒,整个讲述耗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张海客一刻不停地诉说,他也没有分神地跟随。
“这只是我知道的,很多事恐怕已经永远被吴邪带走了。”
张海客最后说道。
张起灵点点头,即便如此也已经足够多了。
他回到家里,依然在十点半的时候熄灯上床,梦里他又见到了吴邪,吴邪不再叫他的名字,而是亲昵地喊他小哥。他尝到了吴邪筷子上的第一口菜,其实有些咸了,因为疾病,吴邪的味觉退化得很厉害,这菜在吴邪嘴里大概什么味道也没有。
“正好。”
张起灵听见自己这样说。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破天荒地又闭上了眼睛,希望梦境能停留更长的时间,让他能吃完那一桌的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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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家宴,所以小花和吴邪都没来,自然没人看出她已经喝酒喝上头了,别人只当她是因为被催婚而害羞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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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黑瞎子讨厌秀秀,他敢吗?他不敢。
只是小花太关心秀秀了让他有点吃醋,当然他不会说出来,因为秀秀不开心就会去购物,小花没时间,配逛的任务当然就落在了黑瞎子身上,而秀秀给爆给黑瞎子的金币肯定也是不少的
两两抵消,黑瞎子就没什么意见了
解雨臣一到霍家便挡在了秀秀和一众亲戚中间,一番好说歹说从亲戚之间把秀秀带了出来。
刚脱离外人的视线,秀秀就抿起嘴红了眼圈了,小花眼角一抽,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秀秀哭了,说明这次秀秀是真的又生气又伤心
以及他从小就理解的感受:无助
他轻轻拍了拍秀秀的后背以示安慰,如果是吴邪在的话他会开玩笑一般跟秀秀说那些狗男人配不上她,但小花不一样,他也希望秀秀可以找到一个好的归宿,比任何人都希望,所以他不可能像吴邪那样没心没肺
小花默默的陪秀秀坐着,黑瞎子被赶到一边抽烟
小花半天才憋出一句:“要是现在不想结婚那就不结吧,别管那些人怎么说了,这几天你好好玩会吧,他们说什么我帮你顶着”
霍秀秀已经调整好情绪了,闻言一把抱住解雨臣,把头埋低蹭了蹭,吸吸鼻子笑了
黑瞎子眼角直跳,烟也不抽了径直走回车上
秀秀这两天算是玩爽了,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开心的玩过了。解雨臣全程陪玩,所有消费通通买单,连吴邪都一天三个电话来逗她开心,胖子还特意邮了一只肥肥胖胖的鸡来(张起灵含泪放手的小黄鸡)
唯一不开心的只有黑瞎子,解雨臣跟秀秀去北京郊区租了个名宿happy了,名宿隔音不好,黑瞎子晚上什么都做不了,解雨臣也不让啊!可把他憋坏了
等秀秀终于玩够了,解雨臣才把她送回去,临别的时候还摸了摸秀秀的头发叮嘱了几句
至于叮嘱了什么黑瞎子没注意听。他注意力放在了解雨臣默秀秀头发的手上.....
晚上
解雨臣在家中颇有闲心的喝茶,只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声。
“瞎子你干嘛呢....”
解雨臣微微仰起头,嘴就被堵住了
黑瞎子俯身用力亲吻着解雨臣,似乎要把这几天的全部补回来
......
后面的小..文在回礼,粮票之类都可以
[黑花] 长生劫
整合版
吴邪第一人称
3.4w+
————————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我读出面前的几个錾刻大字。
“那不是仙人,徒弟,”黑瞎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我身边,他最近走路总是悄无声息地,往往他说话了我才知道刚才他就站在我旁边,他和我一起仰头看前方两根大柱子上的诗句,“那是坏人。”
“记住,一切阻止你正常生老病死的东西都不是好东西。”
我点点头,闷油瓶和黑瞎子两个活生生的百岁老人例子就在我身边,他俩谁的日子都和仙人搭不上边,非要说仙人,那按照小日子的说法,他俩是盗墓仙人。
我看了看站在不远处一览群山小的闷油瓶,想着我这辈子结发就行了,长生还是算了吧。
后面爬山爬的气喘......
整合版
吴邪第一人称
3.4w+
————————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我读出面前的几个錾刻大字。
“那不是仙人,徒弟,”黑瞎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我身边,他最近走路总是悄无声息地,往往他说话了我才知道刚才他就站在我旁边,他和我一起仰头看前方两根大柱子上的诗句,“那是坏人。”
“记住,一切阻止你正常生老病死的东西都不是好东西。”
我点点头,闷油瓶和黑瞎子两个活生生的百岁老人例子就在我身边,他俩谁的日子都和仙人搭不上边,非要说仙人,那按照小日子的说法,他俩是盗墓仙人。
我看了看站在不远处一览群山小的闷油瓶,想着我这辈子结发就行了,长生还是算了吧。
后面爬山爬的气喘吁吁的胖子终于也跟了上来,一把搭着我的肩膀,边喘粗气边骂,“这破山怎么这么高啊,累死胖爷我了。”
“都说让你平时少吃点,多运动,你就是不听。”
旅游淡季喜来眠没客人的时候,我和胖子就支起躺椅在院子里一躺,一躺就是一整天,躺到骨头都酥了,才站起来溜达溜达,顺便抓一把饲料喂鸡,尽管闷油瓶早就喂过了,看着那吃的圆滚滚的鸡伸着脖子满地乱走,这才满意地再躺回去。
“你好意思说我,刚才是谁在半山腰累得不行了喊着要小哥背你上来的?多大岁数了你丢不丢人啊,人家小朋友都不用人背。”
胖子话音刚落,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孩拉着他妈妈踏上台阶,要从我们旁边经过。
我老脸一红,“不就背了几百个台阶吗?剩下的不都是我自己走上来的吗?”
“叔叔,让一下。”
是那个小孩,我听后赶紧向后退,脚下没站稳差点摔下山去,还是闷油瓶手疾眼快把我拉住了,不然我摔下去非得骨折不可。
就凭我现在这个身体素质,搞张学搞的骨盆前倾,更别提其他胳膊腿了,骨折了一年半载都好不了,到时候就只能架着担架招待客人了。
这里是一处狭窄的山顶,台阶的尽头就是这两根柱子,柱子连接的建筑是一个小道观,牌匾上金灿灿三个大字,长生殿。
大概两天之前,我正打算喂今天第四遍鸡饲料的时候,黑瞎子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小花失踪了,让我收拾收拾来帮着找人。
我本来还想问上次寄给他们的牛肉丸吃没吃呢,过年的时候村里分年货,喜来眠分到了半头牛,我和胖子连吃了三天烤肉终于把牛肉给吃腻了,已经到了看到牛这个字就想吐的程度了,牛肉放着怪浪费的,冻起来又太大了根本没那么多地方,我就让闷油瓶把牛肉剁了,做成丸子,可是仍旧太多了冰箱放不下,就邮寄了一些给小花。
小花失踪了,这可是大事,从前只有小花找不着黑瞎子的时候,从来没有过黑瞎子找不着小花的时候,真是新鲜了。
不过我觉得,确实该角色互换一下,让黑瞎子尝尝找人找不到的滋味,不能每次都是小花来承受这些,我总是觉得黑瞎子未免对他们的感情太过随意,毕竟当初他们搞在一块的时候我就不太理解小花,他到底看上黑瞎子什么了?可以说他俩的事我是完全不知情,什么时候背着我就在一起了?是我没付费还欠了很多钱所以没对我开放权限吗?我又问了闷油瓶和胖子,闷油瓶没什么表示,倒是胖子嘲笑我是块木头。
不过我不打算反对,虽然我反对可能也没什么用,因为小花活的实在是辛苦,有个人能陪着他,挺好的。
人都说陪伴是最好的良药,这两年我深有体会,雨村的闲情日子,和闷油瓶和胖子在一起,真的是我过的最开心快乐的日子。
其实让我们陪着小花,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是不一样的,因为小花和我们在一块的时候,他一直在给予,而我们能给他的太少太少了,也就是偶尔寄点特产,在他休假的时候也是旅游旺季拼死留下一个客房等待他大驾光临,实际上他需要一个能够汲取的人,那就是黑瞎子。
人是需要情感的。
当然了我也是很担心小花,听黑瞎子的描述小花走之前说是去倒一个小斗,走的时候说最多两周之内回来,可是四周过去了仍旧没回来,也没音信,如果是小花的话不会无缘无故断联,小花的身手我是知道的,很少有事情能绊住他,如果一直不回来也不回信息,那就肯定是出事了。
我立刻带着胖子和闷油瓶赶到北京,一到地方就赶紧问,“怎么找人?”
黑瞎子手里夹着烟,吐出一口烟雾,看起来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只是眉头微蹙,指了指手机上的电子地图,上面的一个地方已经被标记了红点,他笑着说,“长生山,长生殿。”
长生殿是小花下斗之前来过的最后一个地方,黑瞎子给我看小花给他拍的照片,照片是仰视自拍角度,照片里小花只露出了胸以上的身体部位,表情微笑,头顶长生殿三个大字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别误会,这可不是华清池那个长生殿,这里不需要花钱买门票,爬山就行,我估计是因为这座山叫长生山,道观规模又太小,只有一个大殿,所以山顶的道观就叫长生殿了。
因为横向的空间极其有限,所以长生殿建造的非常高,感觉整个建筑都被拉高了,像一把水果刀一样插在山顶上。
别看长生殿小,小而精致,五脏俱全,而且香火鼎盛,我们一路爬上来的时候,周边的人都是来上香的,都说这里特别灵验,尤其是在求身体健康方面,有位大姐尤其激动,说自己儿子前年得了癌症,来这里上香请愿,结果两年过后病情完全被遏制住了,现在她儿子活蹦乱跳的可健康了,这次来就是来还愿的。
那个叫我让路的小孩,手里还握着一个超人模型玩具,已经拉着他妈妈走进殿内。
我听见他和他妈妈有些幼稚的对话。
“妈妈,我想给超人请个健康符。”
“超人不会生病的,不需要健康符。”
“那,我想给超人请平安符。”
“超人很厉害不会有危险的,不需要平安符。”
“可是,超人也是人呀……”
“没有可是,你要听话一些,让妈妈省心点,好吗?”
我没再听见那小孩的声音,可能是被训斥了就不再说话了。
我刚想转头和黑瞎子说两句,发现他已经走进去了,于是我赶紧叫上闷油瓶,带着胖子一前一后也跟了进去。
我一走进去,就屏住了呼吸,刚才说长生殿建的很高,这种感觉在殿内更加明显,望着头顶繁复的梁木和壁画花纹,眼前几乎占了半个殿面积的巨大石像,在逼仄的空间里那种压迫感灭顶而来,让人忍不住想跪下。
实际上这和欧洲一些教堂建的特别高大很相似,除了为了应对采光和承重问题,高大的穹顶建筑会给人以一种神圣宏伟之感,在这种宗教场所有特别加持。
我本以为长生殿里面供的是南极长生大帝,结果仔细看了看眼前的石像,或者说神像,既不是三清六御,三官四圣五老,也不是文昌碧霞妈祖八仙,总之就是一个我认不出来是谁的神。
“哎,你看这个。”
胖子指了指立在一边的牌子,上面写着长生殿的由来和供奉的神讳尊号。
“福生救世乐善长生大将军,我靠,牛逼。”
胖子念完之后就凑到牌子旁边,指着上面的几行字,“大将军本江南人士,宣德年间奉命任职……视金钱如粪土,乐善好施,广结善缘,有好生之德,衣路褴褛无家之人皆被其恩,感化天地,神霄玉清府玉清真王点化,得长生之道。又与其妻为好,不愿离其离也,感此夫妻之情,待发妻去后,乃飞升为仙,世人感齐恩德,为其修筑庙宇,是为长生殿,供奉香火,百年来不曾断绝。”
原来是个地方神,因为受了点化才得了长生,又因为和老婆感情好,不想分开,所以等老婆死了之后才上天,被当地人供奉起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还是个深情的人。”
我说,怪不得来的路上还有很多年轻的小情侣,原来还有这么一个爱情故事。
“你说大花下斗就下斗呗,来这儿干嘛?他也求符啊?我看他也不像信这个的。”
胖子对我说,我也不知道,兴许最近就信了呢?近几年小花为了给黑瞎子治眼睛,那可真是能做的都做了,一切的科学手段都试过了,我看他差点就得去拜神求佛了,毕竟科学的尽头是玄学,世界上真的有钱治不好的病,现在就算有人和他说把胡萝卜刻成一个眼球的形状每天烧香供着就能治好黑瞎子的眼睛,我估计他都会毫不犹豫地试试,然后再谨慎地问一句用不用刻两个眼球出来,用什么品种的胡萝卜效果最好。
黑瞎子就站在一边,像是在看牌子上的信息,没说话。
“说不定他就是为了你来的,替你求健康。”
我对着黑瞎子说,黑瞎子摆了摆手,“他不信这个,我也不信,没用。”
“这位施主,心诚则灵,莫要非议。”
我看了看说话的人,是一个老衲,双手合十,站在不远处,像是这里管事的。
黑瞎子听后,摊开手,微微欠身,那意思是请原谅我在你的地盘上口出狂言,我心情不好你也别和我一般计较,虽然我还是不信。
“他们说这里很灵的,尤其是求健康。”
我对着胖子和闷油瓶说,胖子看出来我想干嘛了,问“怎么你也要求啊?你什么时候信了?”
我摇摇头,我说信也信,说不信也不信,好的我都信,不好的我都不信,我最信的还是我自己。
其他道观供奉的神仙,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是从世界上确实有长生的人来看,长生大将军应该非常的灵验,或许他当年真的长生了,毕竟长生的方式不只一种,只是大家的结局有好有坏罢了。
最后我还是给我们几个求了符,我先是给自己求了一个事业符,希望今年的水电费都能顺利交上,喜来眠客房爆满,然后给胖子求了健康符,他最近有些三高,人上了年纪在所难免,我只希望他健健康康的,至于闷油瓶嘛,我想了半天,最后求了个平安符。
大概是现在人们的欲望都太现实了,大家都更喜欢具体的愿望,像什么学业啊事业啊爱情啊,像平安符这种宽泛的保佑,已经没有了市场,架子上的平安符包装袋还剩很多很多,剩下的几种已经快见底了。
但我希望闷油瓶平安,所以就求了。
长生殿的平安符有两种,一种是将符纸叠起来放到塑封小袋子里,可以随身带着也可以穿绳子做成吊坠,另一种就很复杂了,将符纸仔细叠起来,最后变成一个不到一立方厘米小纸块,放进一个刻着“长生”的金属镂空小球里,然后用编织的绳子穿起小球,做成一个平安手链,这编织的绳子也很有讲究,需要求符的人亲手编织,将浸过朱砂的红绳与自己的头发编在一起,放的头发越多,说明求心越诚,也就越能保佑平安,据说这是当年长生大将军为他妻子做的平安符。
我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在制作,她手里的编织绳已经大体完成了,只是绳子不是鲜红,而是已经有些发黑,可想而知里面放了多少头发,我听见她一边编,一边念叨着,“大将军请保佑我的孩子,请保佑我的孩子渡过难关,他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请大将军保佑他战胜病魔……”
我摇了摇头,她是个好母亲,很爱自己的孩子。
我给闷油瓶求的是第一种,一是因为我近来有些脱发,头发已经不似年轻时候茂密了,再说我头发也短,我技术有限压根编不进去,拔头发的话就是浪费我头发,心诚则灵嘛,我有这份心相信长生大将军能看到的,再一个这样很费时间,我们是和黑瞎子来找小花的,可不能在这种事上浪费太多时间。
给小花求什么符,我犹豫了一下,在事业符和健康符之间摇摆不定,最终还是求了健康符,小花从上次雷城回来之后身体伤了根基,虽然现在看起来恢复的不错,他也说自己已经好了,但是他伤的有多重我都看在眼里,我还是希望他也健健康康的,他这大半辈子过得太苦太累,是我们里面最该无忧到老的一个。
我把胖子和闷油瓶的符给他们,又把自己的和给小花求的放进口袋里放好。
我一转头,看见黑瞎子和那老衲竟然交谈起来了。
“这位施主,贫僧想送你一句话。 ”
说罢后那老衲向着长生大将军的神像行了一礼,随后才又转过来对黑瞎子说: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黑瞎子一直抱着膀,听了这话之后一挑眉,问,“什么意思。”
那老衲不再说话,只是摇摇头,一脸高深莫测地走向内殿了。
“不是他什么意思?”
黑瞎子转过来问我,指着老衲离开的方向。
我也不知道啊,没头没尾就听这么一句,出家人说话太有哲理了,就和在庙里求的签一样,求了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还得找人解读。
“大概是让你珍惜时间吧。”
我胡乱说着,可黑瞎子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黑瞎子随即看着我,好像在说你搞笑呢。
“咳咳,或许是让你把握住机会,莫待无花空折枝嘛,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我赶紧又解释了一下,用我十几年前的高中语文知识。
黑瞎子听后像是陷入了思考,我又和胖子在长生殿里转了转,一切都很正常,没什么特别的,也没有小花留下的线索。
倒是闷油瓶一直盯着神像,长生大将军身着武服,左手持剑右手拈花,表情肃穆又慈悲,看向手中的那朵不知道什么花,长得有点像荷花,但看花瓣又不是,尖端裂成两瓣,像兽类的牙齿,花蕊又细又长。
胖子跟我说这是长白山之神和长生山之神的业务交流。
我说长白山之神的业务是站前台收零钱,没什么好交流的。
胖子说长生大将军有老婆,闷油瓶没有,我说他还有我们俩,胖子说咱们三个都是老光棍,抱一块相互取暖。
闷油瓶就静静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面前是巨大的神像,我神使鬼差地给他拍了张照片,当关根的时候拍照拍多了,看到这种画面就有构图的冲动。
我最后在殿里看了一圈,随后我们就下了山,毕竟长生殿面积不大,我们在那里还挡着别人上香,什么都没找到,就下山了,胖子说这趟算是白来了,我说不算白来,因为我求了符。
走之前我还问黑瞎子要不要求一个,黑瞎子还是那句话,“我不信。”
也是,活这么多年经历那么多事,他应该只信自己,那种对神明的憧憬和寄托早就烟消云散了吧。
我们下山之后在这儿附近找了个地方住,是个民宿,就在长生山脚下,因为唯一的线索就在这儿,怎么找小花我们还得再做考量。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这个民宿的老板包饭。
晚上的时候我们在民宿的小院子里吃老板做的家常菜,有一道青椒炒牛肉,我们几个谁都没动筷子,我和胖子闷油瓶是因为吃牛肉吃伤了,黑瞎子更是吃了几口就不吃了,我猜他是担心小花吃不下饭。
“我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担心解雨臣。”
我刚放下筷子,就听黑瞎子问,他坐在我对面,用一种审视的姿态看着我。
“哪有,胡说,我可担心小花了,我今天还给他求符了呢。”
说着我掏出口袋里给小花求的健康符,在黑瞎子面前晃了晃,又放回口袋里。
为了避免和他过多交流,我拉着闷油瓶一起帮老板收拾碗筷,送到民宿的厨房里。
好险,差点就露馅了,现在是初夏,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加上我又心虚,冒了一脑门汗。
是的,我知道小花在哪里。
大概一个月之前,小花突然找到我,说请我帮个忙。
解老板找我帮忙,我当然义不容辞,因为小花从来没求过我什么,我也自觉没什么能帮上他的,这是他头一次这么严肃地找我帮忙。
问了之后才知道,还是为了黑瞎子的眼睛。
小花说他已经找到了治眼睛的办法,在一个墓里,但是他要是和黑瞎子开诚布公地说,黑瞎子肯定不去。
小花说能治,那就肯定能治,我无条件相信小花的判断,小花没说到底什么方法,我也就没问,不过肯定没问题。
“他的眼睛现在很不稳定,已经偶尔看不见了。”
“所以需要我帮忙把他引过去?”
小花放下手里的茶杯,点点头,“别的都不用你管,我会安排好一切,然后想办法让他主动来,他肯定会找到你,到时候你就跟着来就行了,顺带帮我照看一下,省的看不见的时候身边没人。”
所以黑瞎子找我的时候我早就准备好了,带着胖子和闷油瓶就过来了。
不过我没想到小花让黑瞎子来的方法是玩失踪。
“一定要这样吗?”
“就让我任性一回吧……也该轮到我了吧?”
小花笑着说,他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精神很好,甚至有些兴奋,我不知道为什么。
小花腰上缠着一个类似护腰的东西,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他前几天做了个阑尾炎的小手术,怕受风,所以带着护腰。
就在刚才吃饭之前,我突然收到一条短信,虽然是陌生的号码,但是我知道,那是小花发的。
是一串不规则排列的数字,从个位数到两位数不等,随即又是一条信息,这次是字,长生殿。
又是长生殿,我觉得我们明天还得再去一次了。
就这么两条简短的信息,什么都没有,我不知道小花是什么意思。
我打字问他是什么意思,没有回复,这两条消息应该是提前订下的定时消息,小花大概是现在没法接收信息,我联系不上他。
小花也真是的,找我帮忙也不把过程告诉我,让我随机应变,黑瞎子可没那么好糊弄,到时候提前露馅了可怎么办。
小花那天来的很匆忙,和我说完话之后又急匆匆走了,仿佛就是来落个脚交代我事情的,他来找我帮忙的事我谁都没告诉,倒不是我信不过胖子和闷油瓶,我只是觉得胖子不知情时候的演技更自然,他可是夸张式表演艺术家,保不齐就演过了,闷油瓶嘛,我觉得告诉不告诉他都没什么区别,不过一个人演戏被发现的几率总比三个人演戏被发现的几率要小一点。
但是我总觉得黑瞎子已经察觉不对劲了,他在和小花有关的事上都异常敏锐,我真是压力山大,一边要配合小花,一边要瞒着黑瞎子。
我让胖子和闷油瓶早点睡觉,明天再赶早去一次长生殿。
我订好了闹钟,第二天闹钟一响我就醒了,叫醒了胖子,我昨天晚上和闷油瓶说了要早起,他问我几点,我说四五点吧,反正我起来的时候闷油瓶已经在院子里坐着了。
胖子正就着院子里的水龙头刷牙,突然一拍大腿,大喊一声,“不对啊!”
我问他怎么了,胖子说,“我昨天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想了一晚上就是没想通,刚才突然想明白了,咱昨天去的那个不是个道观吗?怎么有个光头老和尚在里面呢?这也不搭啊!”
他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道观里面有个和尚,这就相当于你在快餐店的菜单上发现了一道菜叫西湖醋鱼。
有蹊跷,很奇怪,看来今天去长生殿还要找那个和尚问个明白了。
我们三个刚要出门,就看见黑瞎子从门槛踏进来,他竟然这么早就出去了,不过也可能是昨天晚上就没睡。
我走近了他,说,“有新发现,长生殿的那个和尚不对劲儿,我们得再去一次。”
我靠近他才发现,他身上露水气很重,像是刚从山上下来一样,浑身散发湿漉漉的寒气。
黑瞎子说,“不用了,我去过了,人早就跑了。”
我有些惊讶,他竟然已经去过了,该是昨天晚上就发现不对劲儿了,然后就去长生殿找人了。
“这么早?你是不是最近熬夜熬多了,都掉头发了。”
我发现他肩头上有几根头发丝,黑瞎子一直维持着一种半长不长的发型,前面短后面长,最长的地方能盖住脖子。
黑瞎子一挑眉,看着我说,“就这么早人还跑了,已经晚了。”
“怪不得他昨天和你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是点你呢,去晚了人就没了。”
我一说完这句,黑瞎子突然变了脸色,我也意识到了,我们俩谁都没再说话。
那个老和尚在提醒我们,要赶紧找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本来我是不担心小花的,但是从昨天他没回我信息来看,或许他真的遇到了危险,所以才没回复我信息。
我们一定要找到那个老和尚,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我问了民宿老板,这附近有没有佛寺,民宿老板说有,就在长生山旁边的一个小山上,有座寺庙,叫金缕寺。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黑瞎子冷笑一声。
我们出发前往金缕寺。
金缕寺很奇怪。
首先这个名字就很奇怪,未免铜臭味过重了。
由于我们起的太早了,到的时候寺门还没开,只有一个小和尚拉着个长脸扫地,看见我们来了说方丈出去了暂时不接待香客和游客。
我问小和尚,“你们寺里有多少和尚?”
小和尚一边叫我抬脚,拿着扫帚狂扫一通,很敷衍地说,“没几个。”
“没几个是几个?”
“好几个。”
我有些不知所措,看样子这小和尚不打算好好说话了,眼看着黑瞎子就要撸胳膊动手了,我赶紧拦下来他,这附近就有一个公安局,这要是把人打了十分钟进局子不是问题,说不定明天就上社会新闻了,震惊,金缕寺门外一墨镜男暴打出家人。
我现在也是个修身养性热爱和平的人了,大概是因为平静的日子来之不易,所以格外珍惜,不想有任何波澜打破这种日子,能不惹事就不惹事。
胖子说你这样不行,人家叫金缕寺,你得来点金才行,说着不等我同意就从我包里掏了两张百元出来,走到小和尚旁边,背对着金缕寺,好像在挡人视线一样,悄悄递给他。
小和尚停下了打扫,看着胖子,胖子一脸诚恳,小和尚张了张嘴,我以为这事儿要成了,结果小和尚板着个脸,说,“香火钱投到功德箱里,还有你这个不够,一炷香三百。”
胖子惊讶万分,最后灰溜溜地回来了。
“这小秃驴油盐不进。”
胖子跟我说,我说要不问问他们方丈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咱们去找吧,总这么等着不是办法。
不过这事还得和黑瞎子商量,毕竟他是小花对象,关乎小花安全的事我也不敢随便决定,还得是他说了算,黑瞎子直接带着我们绕到了寺庙后院,跳墙进去了。
黑瞎子先是很轻松地翻过去了,我一直念着“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站在闷油瓶肩膀上扒拉着漆黄的墙,胖子在闷油瓶旁边帮着推我,终于给我送上墙头了,然后又换成闷油瓶推胖子,我在墙头拉他,拉上来的一瞬间我身形不稳向后倒去,胖子想拉我但是没来得及,还是黑瞎子及时扶了我一下,不然我就得摔坏了。
闷油瓶也翻了过来,我们站那儿等待黑瞎子指示,黑瞎子嗅了嗅鼻子,问我们闻没闻到什么怪味。
我也使劲儿嗅了嗅,好像是有一股奇异的香气,还有些熟悉,我想不起来在哪儿闻过了。
“是烧香的气味吧?”
“不对,是花香。”
黑瞎子纠正我,“而且面积很大,数量很多。”
我看了看这院子,也有一些花花草草,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可是和那股香气都不一样,数量也很少。
我们顺着花香,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这个寺庙好像是空的,花香越来越浓烈,最终停在了一处禅房门前。
“这是方丈的禅房,这样进去不好吧?”
我有些犹豫,翻墙进来已经很冒昧了,希望佛祖不要怪罪。
黑瞎子像是为了证明什么,站在门口假装要伸手推门,然后突然一脚把门踹开了,比了个请进的手势,示意我先进。
我硬着头皮进去了,心里想着这都是为了小花,房间内很整洁干净,大概是因为关着门的原因,整个房间香的像是在花海里,看来香气的源头就是这里。
“他娘的这也太香了,那老和尚不能是个变态吧。”
胖子一边翻桌子上的东西一边说,我让他别乱动人家东西,闷油瓶一直跟在我身边,我问他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闷油瓶点点头,刚要张嘴说话,那边黑瞎子突然喊我们过去看看。
我们走过去,黑瞎子正站在一处墙前,他旁边摆着一扇被移开的屏风 ,面前是一副挂画。
那挂画上的人,左手持剑右手拈花,竟然是长生大将军。
“就是这里。”黑瞎子嘴角勾起。
黑瞎子将挂画从墙上摘下来,露出被盖住的墙,用手指敲了敲,“空的。”
果不其然,在墙上按压几下,墙体内就传来机关转动的闷闷响声,一扇暗门弹开,露出里面黑漆漆的隧道。
暗门打开的一瞬间,更加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
“花开堪折直须折,我倒要看看,到底什么花这么欠折,我非把它烧光了不可。”
黑瞎子说着就一脚迈入隧道,我和胖子紧跟在后面,闷油瓶断后。
隧道很长很黑,我拿出了包里的手电筒,隧道两侧最开始还都是土,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石壁,脚下也变成了地砖,这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墓道。
墓道里充斥着花香,浓烈的几乎要窒息了,我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到后来我已经闻不出什么味道了,嗅觉好像失灵了。
墓道很宽,我和胖子闷油瓶并排走着,突然闷油瓶伸手拦住了我,不让再往前走了。
“怎么了?”
闷油瓶淡淡地说,“有血腥气。”
“你刚才在上面想说的就是这个?”
我问,闷油瓶点点头。
“上面很淡,这里,很重。”
血腥味重,也就是这里很危险的意思。
我举起手电筒,黑瞎子仍旧在前进。
“我必须得去。”
我看着闷油瓶的眼睛,告诉他,我一定要去。
“这里面不能是食人花吧?吃了人血就开花,这么多香气就是为了吸引人过去做大餐的。”
胖子提出了一个听起来很荒谬但确实不是没可能的想法。
前面黑瞎子已经看不见身影了,我说,“不管是不是食人花,小花很有可能就在这里,什么都别说了,走吧。”
黑瞎子在雷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时候小花带了半个京城的好手浩浩荡荡一百号人去救他,现在小花不见了,我们却只有四个人去找他。
莫名有些心酸。
我快走了几步想要跟上黑瞎子的步伐,就在要靠近的一瞬间,我仿佛撞上了什么东西,没法再前进了。
我大声喊前面的黑瞎子,黑瞎子就好像没听见一样,消失在前方的一个拐角。
这是鬼打墙吗?
我让胖子和闷油瓶试试,奇怪的是,他们两个都能过去,只有我被隔在了这里,我又反复试了几次,都没能穿过去。
我让胖子和闷油瓶回来,可是他们仿佛听不见我说话。
更可怕的是,我看见,另一个我,好像从我的身体里分裂出来,穿过了那扇墙。
我用力拍着空气墙,向他们呼喊着,可他们听不见。
“吴邪!”
身后有人叫我,我猛然回头,身后不再是墓道,我看见一片花海之中,小花躺在那里,我看见一朵巨大的花正开在他身上,花瓣尖端裂成两瓣,像野兽的尖牙,花蕊又细又长。
“小花!”
我大声喊,因为我看见,小花的脸色变得苍白,那朵巨花像是在吸他的血,吸的越多,那花开的越盛,香气越浓烈。
小花躺在那里,躺在一片花海之中,像个睡美人,美得不像话。
可我无心欣赏,我不停地叫他,他没有意识,听不见我的声音,我急的原地乱转。
“吴邪!”
又有人从后面大声喊我,我猛的一转身,竟然是小花,他就站在我面前,见我眼神迷茫,二话不说给我一巴掌。
“啊!”
我瞬间清醒,此时我正靠坐在地上,浑身冷汗,黑瞎子正蹲在我身前,像是刚才一直在看我,胖子和闷油瓶也都围着我。
“我怎么了?”
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黑瞎子对着旁边的胖子和闷油瓶说,“我说什么了,给一巴掌就好了,你们还不信。”
闷油瓶把我扶起来,胖子把水递给我,我猛喝一口,胖子拍着我的后背,“刚才你好像中邪了,就站在原地怎么叫都叫不动,还大呼小叫地,太可怕了。”
胖子说话不着调,我又看向闷油瓶,闷油瓶也点点头。
“我……好像陷入幻觉了,”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现在还有些恍惚,“我看见小花了 。”
黑瞎子本来已经站起来要继续走了,听见我说话又折回来,示意我继续说。
“我看见小花躺在一片花海里,身上有一朵巨大的花在吸他的血。”
“你真是出幻觉了。”
黑瞎子听完后评价道。
“那朵花我见过,就是长生大将军手里的那种。”
我仔细想了想,又补充道。
“要胖爷我说,这他娘的就是那个长生大将军的墓。”
胖子敲打着墓道墙壁,不敲还好,这么一敲,竟然把墙敲出来一个洞。
“豆腐渣工程!这可赖不着胖爷!”
胖子跳的老远,我和闷油瓶凑上去看,洞的下面有浮雕,我们一人一把工兵铲,把墙外面那层壳都敲掉,露出里面完整的浮雕。
浮雕内容也很清晰,是墓主人的生平事迹。
意思大概是说,墓主人生前地位显赫,权钱并重,并且家庭美满。
我还在一块一块仔细地看,不放过一点细节,黑瞎子已经看到我们前面了,我刚看到墓主人大婚,黑瞎子已经招手叫我们过去了。
黑瞎子虽然看的快,但我知道他不会漏掉什么的,在和小花有关的事上他一向又随意又谨慎的,我相信他现在是谨慎的。
“看这个。”
黑瞎子指着浮雕,给我们解释。
“这个人死了老婆,悲痛欲绝,到处寻方问药,妄想起死回生。”
“终于,他在一本古书上看到,有一种花,可以活死人,于是就找到了这种花,并且悉心种植,最后使他老婆复活了。”
我一边听着黑瞎子的解释,一边看浮雕,和黑瞎子说的大差不差。
浮雕上那朵神奇的花,正是长生大将军手握花的模样。
“这是长生大将军的故事。”
我说完随后又觉得不对,“可长生殿里的故事不是这么说的。”
长生殿里的故事,对长生大将军妻子的故事一笔带过了,只是说长生大将军和妻子感情十分要好,长生大将军得了长生并没有马上飞升,而是陪伴妻子一直到死去。
看来,那是美化过的故事。
浮雕到了这里,就没有了,但后面明显还有内容,只是被水泥糊住了。
闷油瓶摸了摸水泥墙,告诉我这墙砌上去没多久。
有人故意遮挡了这后面的故事,是谁?为什么?
“这话没说完啊,感觉后面的事才是重点。”
我点点头,胖子说的非常对。
“长生殿的故事和这里的浮雕都在讲同一件事,但是这里的故事少了重要一点。”
黑瞎子露出笑容,虽然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他是怎么长生的。”
我明白了,这后面被挡住的浮雕就是讲长生大将军是怎么长生的,看来他长生这件事和前面的故事分不开。
“解雨臣让你来的?”
我正思考呢,黑瞎子冷不丁来一句。
“啊?”
最后我还是失败了,这戏没有剧本,两位主演一个比一个难伺候,我压根也演不下去了。
“小花说他有办法治你的眼睛,让我陪着你来。”
黑瞎子又笑了,我说不出他是生气还是无奈还是什么别的情绪,反正他笑的不开心。
“别告诉我,他说的办法就是这个花。”
我心想这可说不准啊,毕竟小花没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办法。
“他没告诉你?”
黑瞎子像是有读心术,我点点头。
“所以你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我说的对吗?”
我又是点点头。
“你跟解雨臣学坏了。”
“简直胡闹。”
小花做事向来靠谱,胡闹这种词用在他身上就是瞎扯,小花以前跟我吐槽过黑瞎子有时候管他一股爹味,我这下也是领会了。
我说小花,你管他治眼睛不也是这样吗?小花说,那是不一样的。
具体怎么个不一样法,我也不清楚,他们两个有时候就那么坐着,不说话,我也觉得他们的脑电波在交手,细细想来,黑瞎子对小花确实与对旁人不同。
黑瞎子问我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
我把昨天小花给我发的信息给黑瞎子看了,黑瞎子看完问我有没有长生殿的照片,我突然想起来我给闷油瓶拍的照片,就从手机里翻出来给他看。
黑瞎子放大图片,我看了看,他放大的地方是神像旁边立着的牌子。
“对比文字,把数字对上去。”
我按照数字,找到对应的汉字,凑出来一句话:金缕寺见面。
我恍然大悟,这么无聊的文字游戏还真就他俩玩的出来,别人都想不到。
黑瞎子看我,“这么简单你都看不出来?”
我也看着他,“这么无聊你俩都想得出来?”
话题不欢而散,我们继续前行,路上还发现了小花留下的记号,小花肯定就在这里。
这墓道很深,但是很安全,没什么机关,走了大概十来分钟,前方突然有了光亮,视野开阔了起来,更令我惊奇的是,眼前是一片绚丽的花海,正是我在幻觉中见过的景象。
而那个老和尚,正站在花海里等我们。
“施主,你们终于来了。”
他双手合十,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黑瞎子直截了当地问,“解雨臣在哪儿?”
“方外云山无非幻境,静中岁月自有长春,随我来。”
我们跟着老和尚走,越过大片花海,我这才发现这里的光亮并不是天然光线,是架设了无数个光照灯照出来的,这里应当还是地下。
那些花,颜色由浅到深,花海边缘的花是浅粉色的,愈往深处,颜色愈发艳丽,变得血红,就像被泼了红油漆,难不成真的是吸血长大的?
老和尚带我们走到花海的中心,便站定不动了。
“把解雨臣交出来。”
黑瞎子面色冷淡,直直看着老和尚。
老和尚摇摇头,“堪折之时未折,无花之际折空,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
胖子说道,“你这老秃驴说点我们能听懂的,什么度来度去的,我们一会儿就先把你超度了。”
老和尚突然笑了,没理胖子,反倒指着黑瞎子说,“这是你的劫,应当由你来渡。”
话音刚落,一阵疾风从他身后袭来,席卷着无数花瓣扑向我们,我只感觉那些花瓣向洪水猛兽,奔涌着嘶吼着要吞噬一切,我顿时重心不稳,身体仿佛不受控制,向后倒去,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我看见黑瞎子同样倒下,还有闷油瓶迅速出现的身影。
举目浑浊,满天混沌,我头脑昏沉,意识回笼,眼前是一副陌生的古代景象。
我靠在一处墙角,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忘了自己在哪儿,看着街边奔跑而过的孩童,我似乎记起来了,我是一个乞丐,在路边乞讨。
我伸了伸腿,叫醒了身旁的同伴,我喜欢叫他胖子,明明同是乞讨的乞丐,怎么他还是那么胖。
胖子醒了之后,说该去乞讨了,我浑浑噩噩地跟着他,胖子边走还边说话,我有些耳鸣,听的不清晰,只听见他说大将军府上施恩,乞丐兄弟们都去了,叫我走快些,免得到的时候不剩什么了。
大将军?我问胖子,胖子拍了拍我脑袋,你傻啦,就是咱们这儿最大的官老爷呀!
我想起来了,对,大将军是个好官,他经常救助我们这些乞丐,只是听说前年他妻子出丧,很是神伤了一段日子,现在又来施义,真当是个大好人。
不知走了多久,胖子停了下来,我也跟着止步,不知为何我头痛的厉害,我抬眼看了看,是一处气势恢宏的宅邸。
只是门口没有了人,我听见胖子有些失落的语气,来晚了,什么都不剩了。
我们刚要打道回府,大门缝里突然闪出一个人影,管事模样,问我们是来受恩的吗?我和胖子赶紧点点头,管事竟然把我们接进了府里,像我们这种乞丐,从小就在外流浪,别说大将军这种豪宅,就连普通人家的小院也没住过,头一次受到这种待遇,一时间不敢相信。
管事把我们请到正厅,厅里正摆宴开席,许多乞丐兄弟们也都坐着吃喝,大将军端坐位上,见我们来,招手微笑,叫我们随意吃喝。
我和胖子不知道饿了多久,一听这话也不客气,干脆坐下就开吃。
席间大将军还说了什么话,我听的不甚清晰,好像是问我们愿不愿意为他妻子祈福,吃着人家的饭菜,怎会好意思说不愿,大将军举杯相邀,管事的替每个乞丐都斟上一杯酒,我和胖子都一饮而尽。
酒饱饭足的乞丐们竟然开始与大将军攀谈,大将军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叫他们竟然忘了自己的身份,有人问,将军,此酒甚美,何名?
大将军一笑,说此酒名为劝君惜,有珍惜当下之意。
宴间相谈甚欢,有不少人都酒醉倒下了,我也有些迷糊不清,道过谢后想拉着胖子走,谁料胖子已经睡死了,趴在桌上一动不动,我刚想站起来,双腿绵软无力,一下子栽倒了,不省人事。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又是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周围一片黑暗,我只觉得自己好痛好痛,摸了摸身上,摸到了黏腻的液体,鼻腔里满是血腥味,是血。
我浑身无力,爬不起来,就那么躺了不知多久,直到远处有隐隐亮光,我睁大了眼睛去看,看到了这一生都难忘的一幕,微弱烛光下,我看见满地的人,或者说尸体,他们异常诡异,他们就像是花盆一样,从身体里长出了一种花,那开出的花泛着血红,我吓得想跑,可是双脚都被挑了筋,根本没法移动,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我身上会不会也被种了那样一朵花?
想到这处,我颤抖着手去摸自己的身体,终于,我摸到了腹部的异常,我的手抖地不像话,我摸到了那朵花,我拼命地想把花从我身上扯下来,花就像是扎在我的身体里,根茎已经和我的肉体融为一体,非要拔出这朵花的花,我只能把这块肉给割下来。
我感觉身体的血液在流失,温度也在消散,最终,我死了。
我感觉到身体十分的轻盈,我漂浮在半空中,望着躺在地上的自己的尸体,那朵花仍旧血红鲜艳,只是不再继续生长,仿佛进入了休眠期,我的尸体保存的很好,不知为何没有腐烂,想必和那朵花有关系。
我看见了胖子,他的身上也种了一朵花,他那朵比我的要大的多,还有其他的乞丐,都在这里被种了花。
每隔几日便会有人拎着灯来查看,我浑噩地在这里游荡,不知该去哪里。
过了多少日子,我记不清了,被送进来的“花盆”越来越少了,直到不再有人被送进来,同时来查看的人由隔日变为隔月,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来了,我感到害怕,或许我们会永远被尘封在这里,我必须要出去。
终于有一日,我跟着来查看的人走出了这里,原来这是一处地下。
上了地面,就是大将军的府邸,是大将军害了我们,为什么?我有些愤怒,化作一缕冤魂,嗅着生人的气息,寻找我的仇人。
我要为自己,胖子,还有其他乞丐们报仇。
最终,我找到了他,说实话他的状态并不好,说不定不等我报仇他就要死了。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在一处密室里,我是一缕魂,所以可以穿墙而行,密室里很暗,墙角结了霜,温度很低,他的气味已经很淡了,这是人即将死亡的征兆,或许我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等着也可以。
密室里有一个大冰块,一个人躺在上面,是一个女人,看他那悲痛样子,那应该是他的夫人。
可他夫人不是早就下葬了吗?为何又在此处?
很长一段时间,他整日对着他夫人的尸体哭泣,抓着她那变得苍白僵硬的手,泪水滴滴答答落在手背上,成了河,说着那些舍不得的话,汇成了海。
后来他不再流泪,也不再讲话了,只是坐着,我也坐着,等待着他死去,好撕碎他的灵魂。
他终于疯了,我看见他握着一把匕首,塞到他夫人的手里,然后紧紧攥着他夫人握着刀的手,狠狠地向自己捅去。
鲜血迸溅的一瞬间,我身侧的景物迅速移动,就像是人生的走马灯,无数的片段从我眼前闪过,我和胖子蹲在街边乞讨,落在墙头又飞走的小鸟,昏暗地下里成堆的尸体,女人苍白的肌肤,那杯顶好喝的劝君惜,大将军留着血泪的眼。
我喘着粗气,睁开了布满血丝的双眼。
闷油瓶已经划了自己的手,在给我喂血。
我嘴里满是闷油瓶的血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看到过的那些景象,那些被当成花盆躺在地上的人,地下里那终日散不尽的血腥味,我突然从心理上感到恶心,用我还没恢复过来的手推开闷油瓶,撑着地面干呕。
闷油瓶没说话,只是在一旁贴心地拍我的后背。
我吐的天花乱坠,那种皮肉被植物根茎扎透的触感太过真实,我感觉我出现幻觉了,使劲儿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没有摸到一朵花才放心下来。
眼花缭乱的我刚能看得清晰一点,就发现自己手撑着的地面下,好像埋着什么东西。
我用手扒开土,那下面赫然是一只手。
我连忙向后退,直到抓到闷油瓶的裤腿,才有些结巴地说,“小,小哥,那有只手。”
闷油瓶上前去查看,看了一下,又回过来告诉我,“死了。”
我强忍着没再吐,站起来之后去看胖子,胖子还倒在一边昏迷着,嘴角有点血迹,是闷油瓶喂的血,应当一会儿就醒了。
我又去找黑瞎子,黑瞎子倒在离我们四五米远的地方,我叫闷油瓶来帮忙,把黑瞎子拽过来,和胖子躺一块,这样比较安全。
我和闷油瓶一人抱头一人抱腿,把黑瞎子抬起来,正向胖子走呢,我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险些甩个狗啃泥,我歪着脑袋低头看,发现绊住我的,是一只穿着草鞋的脚。
经过我的仔细查看,得出一个结论,我们脚下遍地都是尸体,这是一个尸山。
好奇怪,明明我们刚来的时候,一切还都正常,脚下就是正常的泥土,别说尸体了,连石头块都没见着一个,现在再看这片花海就觉得异常诡异了,每朵花下面都横着不同的人类肢体,风稍微一吹就从层层叠叠地花瓣中露了出来,我用铲子铲了铲花根处的泥土,那花果然是长在尸体身上的,我抽出来的铲子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
我问闷油瓶发生什么了,闷油瓶淡淡吐出两个字,幻境。
我顿时明白了,那个老和尚说过的话,方外云山无非幻境,静中岁月自有长春。
他早就告诉我们这里是幻境了。
我现在对这个老和尚是越来越好奇了,他总是在提醒我们,可从来都是在绕弯子,就好像不能被别人知道一样。
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进入了幻境?来到这片花海,在冗长的墓道里,还是更早之前,或者是我们刚踏入金缕寺,闻到第一缕花香的时候。
可在墓道里的时候我已经陷入幻境了,现在又是幻境,难不成是多重幻境。
而且,最开始闷油瓶也没发现这里是幻境,连他都能被骗过去,看来这个幻境非同一般。
“你也进幻境了?”
闷油瓶没说话,点点头,我觉得他应该是自己醒过来的,然后才给我们喂血。
“那老和尚呢?”
“跑了。”
我脑袋现在还有些晕,幻境太过真实,我就好像被植入了另一个人的记忆,那些悲愤的情绪堵在我心口,我难过的说不出话,甚至开始怀疑,难道幻境里的事情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这里就是长生大将军府邸的地下,这片生长花海的尸山,就是幻境中无数的人体花盆。
长生大将军为什么要种这些花,根据我在幻境里看到的和墓道里的浮雕来分析,答案只有一个,这些花可以使他妻子复活。
长生大将军用救助乞丐为借口,把乞丐们骗到自己府上,迷晕了之后拖到地下在他们身体上种上花,这种花竟然要种在人的身上,真是血腥的植物。
吃了人血人肉,怪不得能使死人复活。
想来他妻子应该是真的被复活了,浮雕里明确提到了这一点,可为什么,幻境的最后,他还是那样悲伤,明明地下有一整片花海可以救他的妻子,为什么他的妻子还躺在寒冷的冰床上,毫无生气。
我觉得我似乎抓住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可那东西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就像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我看不透,想不明白。
还没等我理清,躺在我脚边的胖子突然大喊了一声,坐直了身体,他也醒了。
“卧槽,真是他娘的见鬼了!”
听他那惊恐的语气,恐怕他和我经历的幻境是一样的,都是被骗过去种花的乞丐。
“快看看我身上有没有那破花!”
胖子站起来之后转了好几圈,我看了几眼,“放心吧,什么都没有。”
“你都不知道胖爷我看见什么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在幻境里也是乞丐,和我一起的那个胖乞丐说不定就是胖子。
交流之后证实了我的猜想,胖子果然也变成乞丐了。
我告诉他,我们陷入幻境了,这里是一片尸山花海,胖子问那老和尚跑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摇摇头,不知道,只能等黑瞎子醒了再说。
黑瞎子静静躺在那里,他的呼吸很平静,只是眉头紧皱,我正犹豫要不要把他叫醒,他突然呼吸急促起来,我看见他的手指在轻微颤抖,头也开始晃动,但是仍旧没醒。
糟了,他这是想醒但是醒不过来了。
我赶紧叫胖子和闷油瓶来帮忙,胖子说我刚才在墓道里陷入幻境的时候和黑瞎子现在一个样,都是紧闭双眼然后身体抽搐。
我大声喊他,摇他的肩膀,他就是不醒,最后没办法了,我看向闷油瓶,“一会儿他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你打的。”
说完我伸出了手,扇了黑瞎子一个大大的耳光,墨镜都差点被我打掉了,别怪我,这都是你教的,师傅。
这招果然好使,黑瞎子立刻就被扇醒了,我连忙退出去好远,然后假装才看见他,“你可算醒了!”
我边走边掏出水递给他,“喝点水清醒一下。”
黑瞎子反常地没有理我,他什么都没说,坐起来之后,盯着自己的一双手,仿佛要把手心看穿。
看什么呢,我也凑过去看,他的手很正常啊,没什么奇怪的,我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又挖墙又刨地的,蹭上不少灰和土,黑瞎子的手倒是干干净净的一点泥都没沾上。
好在黑瞎子只是看了几分钟,就站起来了,看了看周围,我知道他在找老和尚。
“又跑了。”
黑瞎子扶正自己的墨镜,摸了摸他被打的那边脸,问,“谁打我了?”
我指着闷油瓶,“小哥打的,你魇住了,他这是在帮你。”
黑瞎子扭头去看闷油瓶,闷油瓶微微点了一下头。
黑瞎子又转过来看我,我尽量装的很平常,他突然咧开一个笑容,指着我对闷油瓶说,“你就惯着他吧。”
我对黑瞎子说了我们在幻境里发生的事,刚想问问他的幻境是怎样的,胖子突然指着远处,“你们看那是什么!”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远处几乎是花海与黑暗交界的地方,有一个花瓣形成的漩涡,像龙卷风一样盘旋在那里。
刚来的时候怎么没注意到呢,我突然想起来,在我们陷入幻境之前,也是掀起一阵狂风把无数的花瓣吹向我们,难道这就是幻境的标志?
“走。”
黑瞎子说完就开始奔着那里前进,我拉着还有些恍惚的胖子,跟在闷油瓶和黑瞎子身后向那里奔跑。
有好几次我都差点被脚底下的尸体给绊倒了,胖子虽然还没回过神来但也下意识地去扶我,我一刻不敢停,心脏扑通扑通地跳,我感觉我们离小花越来越近了。
果然,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我透过花瓣的缝隙看到了里面的景象,小花躺在漩涡的中央,面色惨白。
“小花也在幻境里,得把他叫醒。”
不等我说完,黑瞎子就顶着风穿过花瓣漩涡,他整个人被花瓣吞没了,随后就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我也想上前去,刚走了一步就被闷油瓶拉住了,我回头去看他,他只是摇摇头。
闷油瓶不让我进去,就只好站在外面等着,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来那年雷城,在华美繁星一样的冷光中,有一朵花沉入了黑暗。
那次,黑瞎子接住了小花,这次也是一样吗?
小花近些年总给我一种不真实感,就是那种你上秒还看着他,下一秒就感觉他可能会消失的不真实感,每当我以为他裂了,碎了的时候,一个转身的功夫他就把自己粘好了又站在大家面前,或谈笑风生或沉稳布局,我和胖子闷油瓶已经成功退出了是非之地,可小花还独自一人深陷其中,他愈想挣脱,那名为宿命的东西就抓他愈紧。
过了没一会儿,花瓣漩涡逐渐消失了,露出了里面的人,我看见黑瞎子已经把小花扶起来了,正靠在他肩膀上。
“小花!”
我终于挣脱开闷油瓶的手,跑过去看小花,小花才睁开眼睛,黑瞎子伸手管我要水,我赶紧掏出来递过去。
趁着黑瞎子给小花喂水的功夫,我仔细查看小花的脸,他脸色煞白,看着很虚弱,嘴唇没有血色,但是脸上没有巴掌印子,黑瞎子不是扇巴掌把小花叫醒的。
难道还有别的方法吗?他竟然区别对待。
小花喝了点水之后想站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太虚弱了没站起来,黑瞎子想要把他搀起来,却被小花推开了,正好我就蹲在他旁边,小花撑着我的肩膀站起来了。
我见他站得不是很稳,也站起来去扶他,小花摆摆手拒绝了。
我问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这么虚弱,小花只是淡淡地说,“在幻境里待的时间太久了,缓一缓就好了。”
“赶紧拿点吃的,你看给大花饿成什么样了。”
胖子叫我从他身后的包里拿点吃的出来,我点点头,小花现在是需要好好补充一下体力。
我从胖子身后的包里掏出了一个手机,胖子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么,这新款手机不可能是他的,也不可是我和闷油瓶的,黑瞎子也看见了,把手机从我手里抢走,递给小花,小花什么都没说,接了过去。
这是小花的手机,他的手机为什么会在胖子的包里。
我问小花,到底发生什么了,他怎么会在这里,小花说出了点意外,那个老和尚阴了他。我早就看出来那老和尚的古怪了,也没多想,想必小花的手机是老和尚拿走的,然后趁着我们陷入幻境的时候放到胖子包里的。
小花是什么人,他可是解家当家的,一般人还真搞不了他,那老和尚既然能阴了他,肯定也不是善茬。
现在一切的一切都指向那个老和尚,是他在长生殿把我们引到金缕寺,又在花海里让我们陷入幻境,我们一直在被老和尚牵着鼻子走。
不过小花既然找到了,我心里的石头也就落下了,心情轻松了许多,也不着急了,我把背包放下,让小花坐着休息,我估计他也不会愿意坐在尸体上,他状态实在不算好,我感觉他多站一会儿都会晕倒。
小花就静静坐在那里,手里拿着我给他的压缩饼干,小口小口地吃,黑瞎子拿着水站在他旁边,觉得他渴了就递过来,小花喝一口又递回去。
我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有点微妙。自从小花醒了之后黑瞎子就没说过一句话,小花也没和黑瞎子说话,难道他们两个吵架了么。
是在小花下斗之前,还是黑瞎子因为小花瞒着他给他治眼睛的事生气了?
我无从得知,胖子显然也看出来了,把我拉到一边儿,问,“他们俩这是怎么了?吵架了?”
“可能吧,毕竟小花这回差点把自己折在这儿了。”
仅仅我知道的小花为了给黑瞎子治眼睛下过的斗就不下十个,他近些年投资了许多眼科项目,每年固定时间飞去国外的实验室验收成果,小花肯定还做过更多的努力,还有许多的事情都是我不知道的,他这么谨慎的人却屡次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就为了治黑瞎子的眼睛。
无疑黑瞎子在他心里是很重要的人,或许比他自己还要重要。
我能理解他,假如胖子或者闷油瓶谁得了绝症,我也会不顾一起地想办法治他们,如果有人和我说起用人来种花这种诡异的方法,我也愿意相信,哪怕是种在我自己身上。
小花休息了一会儿,就站起来了,小花浑身上下都很干净,衣服上连灰都没有,我不由得感叹,爱干净的人就是在哪儿都干净,小花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拿给我看,我仔细看,看后皱起了眉。
那叠纸不厚,只有几页,看着就很老,像是从什么古书上撕下来的,前几页都是字,最后一页纸上画着图,正是花海里的那些花,这纸上说,这种花叫不知花,可以治愈所有的疾病,甚至起死回生。
纸上剩下的内容都和我猜测的差不多,不知花是要种在人身上,喝够了人血吃够了人肉,才有作用,诡异的是不知花像生物一样,能够感受到外界的危险,一旦生存条件变差或者供养不足,就会陷入休眠,陷入休眠的不知花就失去了作用,虽然还有繁殖能力,但已经无法再给人治病了,而且用休眠的不知花繁殖出来的新花,也没有治病的能力。
而且使用不知花治病的条件也很苛刻,不知花被摘下来的一个时辰之内就会失去作用,所以需要快摘快治,不然一切都是白费。
这也是小花要我帮忙一起把黑瞎子骗过来的原因,这种方法是有时效的。
“所以,这一片花海,都是休眠了的不知花?”
我伸手摘下一朵花,那花在脱离根茎的一瞬间抽紧缩水,迅速变成了散发着一股恶臭气味的烂花。
小花点点头,“对,这里这些都是失效的。”
“既然都是没用的,就走吧,找找出口。”
黑瞎子抱着肩膀,看着我和小花,小花看都没看他,继续和我说,“有效的也不是没有,再往前走有一个洞口,洞里面有个祭坛,那里有活着的不知花。”
小花的眼神很坚定,就好像今天我们要是不去那个祭坛他就不会从这里离开一样。
而且我感觉他在无声地提醒我,别忘了我们来是干什么的。
黑瞎子没再说话,大概也是觉得来都来了不如试试,万一真能成呢。
小花带着我们找到了那个祭坛,他应该是之前来过这里,祭坛在地下更深的地方,这里堆着更多的尸体,都摆在祭坛上,祭坛的凹槽里竟然还有血,是流动的血。
小花像是看出来我在想什么,解释道,“不知花会释放一种因子,这种因子可以保证尸身不腐,甚至一直保持着刚死的状态,也是这种因子让它具有治愈疾病的能力。”
我点点头,这里也有很重的血腥味,在尸山的顶端,盛开着一朵不知花。
我终于知道这朵花和外面的花有什么不同了,这朵花可以用妖异来形容,它的花瓣像猩红的舌,又像粘了血的尖齿,细长的花蕊像触手一般,让人感到一阵恶寒,好像多看两眼都会被它吸血吸干。
小花叉着腰说道,“把它摘下来就行了。”
小花身体太虚弱上不去,我和胖子也别提了,就剩下闷油瓶和黑瞎子两个人了。
闷油瓶看起来不太想去,而且我也觉得还是让黑瞎子自己动手比较好。
“只要我把这个破花摘下来,你们就会乖乖回去了对吧?”
黑瞎子说着爬上了尸堆,没过一会儿就下来了,手里拿着那朵不知花。
“吃了它。”
黑瞎子刚一下来,小花就说,黑瞎子看着小花叹了口气,“解雨臣,你……”
小花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很着急地催促他,“快吃,时间快到了。”
黑瞎子妥协一样,当着我们的面把花吃了。
小花就那么盯着他,直到他咽下最后一口。
“可以了吧?是不是可以离开这儿了?”黑瞎子听起来有点迫不及待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我感觉他压根就不在乎刚才吃的那个花有没有作用,能不能治好他的眼睛,他只是为了安抚小花,才吃下去的,就算那不是一朵花而是一只老鼠,恐怕他也会吃下去。
小花点点头,我明显感觉他松了一口气。
我们打算顺着原路返回,这是最可靠的出口了。
闷油瓶在前面开路,小花跟在他后面,然后是胖子,我和黑瞎子走在最后。
“那个花,是什么味道的?”
我实在有些好奇,因为我看见那花被摘下来的时候深红的根茎上染着鲜红的血。
黑瞎子停下来看我,问,“你真想知道?”
我点点头,黑瞎子突然从手边折了一朵不知花塞到我嘴里,“人肉味。”
我赶紧呸呸把花吐出去。
回去的路不像来时那样漫长,大概是我们找到了要找的人,胖子一路上还在跟我讨论那个幻境。
“我总觉得那幻境不像假的,太真实了,哎那个感觉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那个花种进身体里的时候……”
我本来都要把这事抛到脑后了,他又说起来了,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们在幻境里,是什么角色?”
小花笑着转身来问我,我说,“当然是可怜的乞丐了,难道还有别的角色?”
小花笑了笑,没说话,我总觉得他笑的意味深长。
顺着墓道,我们爬到了地上,那个老和尚的禅房,一切都和我们下地之前相同,唯独桌案上多出来一本书。
闷油瓶最先发现了那本书,拿起来翻看,一张纸顺着他拿书的动作飘落,我把纸捡起来,上面写着毛笔字,字迹苍劲有力,走势不凡。
那字的内容也颇耐人寻味:会者定离,一期一祈。从痴有爱,则我病生。
尤其是最后一行的落款,赠解施主,知释。
这句话是老和尚写的,写给小花的,我还在思考这几句话的意思,胖子看了一眼之后道,“芝士?这老和尚这名真有意思嘿!”
我把纸条给闷油瓶看,问,“这什么意思?”
闷油瓶看了之后,说了一句佛语,“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听的我一脑门问号,闷油瓶没回答我,反而又给我一个问题,还有他什么时候会背佛语了,难道是背着我去读书了?是因为上次开玩笑说如果他去高考的话还给加分呢,考个985还能给雨村争光吗?
黑瞎子拿过书来翻看,小花倒是没什么动作,就是看着那张知释留给他的纸条,像是陷入了思考,他的脸越发白了。
“那几张纸是从这本书上撕下来的?”
黑瞎子看着小花,问。
小花点点头,“我和知释达成一笔交易,他把不知花的秘密告诉我,我替他出钱修缮寺庙。”
黑瞎子翻着书,像是在找什么。
“把那几张纸给我。”
黑瞎子伸手向小花要东西,突然,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小和尚踏了进来,正是今早在门外遇上的那个,他一见禅房里有人,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是你们几个!你们竟然闯进来!我要报警!”
胖子一听赶紧道,“哎呀小师傅别生气,我们这也是有急事,不行一会儿给你们功德箱里多投几张票子,咱们有事好商量别报警啊。”
胖子不由分说地搂着小和尚的肩膀,小和尚想推开他但奈何力气不够,只好被他带着走。
我和小花互相看了一眼,决定立刻离开这儿。
黑瞎子把书扔回桌案上,笑着和小花说,“老板体虚用不用雇个代步?”
小花摇了摇头说他这儿不兴人形黄包车,也踏出门槛走了。
我们是从寺庙的后门离开的,不知道是谁把门锁打开了,门稍微一推就开了,我们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胖子,半个小时后胖子可算出来了,出来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说这金缕寺寺庙没多大,这一大一小两个和尚都不是省油的灯,那小和尚硬是让他烧了三炷高香才出来,一共花了六百。
我看着远处的夕阳,残阳如血泼洒在山峰上,从这里我看得见长生山,还有山顶的长生殿,长生殿的金顶正闪着耀眼的光芒,随即转瞬而逝,就像无数生命的绽放那样,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
我这才意识到,我们已经在金缕寺的地下呆了一天了。
晚上的时候还是在我们之前住的民宿,那民宿老板问我们今天玩的怎么样,看见我们又带了一个人回来,挠挠头,说客房已经满了。
我也挠挠头,总不能让小花和我们挤一块吧,我一共订了两间房,每间房都两张床,我嫌胖子打呼噜声音太大,让他和闷油瓶一间房了,我和黑瞎子一间房,我那间房门牌号还挺浪漫的,1314,胖子和闷油瓶那间更暧昧,520,民宿老板说这样情侣更爱住他们这儿。
小花还是伤员,我决定腾出来一张床给他,就把我的让给他了,我去和胖子闷油瓶挤一挤。
饭桌上民宿老板做的还是那些菜,青椒炒牛肉,我就是再饿再累还是吃不下牛肉,胖子好像已经缓过来了,各种菜都不在话下,但我注意到黑瞎子和小花两个人谁都没吃多少,难道是不合口味?
夜空映着星星,我躲在院子里蹲着抽烟,刚才我借口说倒泡脚水从房间里溜出来,走的时候闷油瓶一直看着我,好像不相信我一样,我掏了掏睡衣口袋,示意他我真的没有往口袋里藏烟,然后大摇大摆走出去了。
早上的时候我在院子里的盆栽里放了半包烟,那时候闷油瓶虽然已经起来了,但是在听民宿老板说今天的新闻,胖子在刷牙,黑瞎子出门了,没人发现我的小动作。
我已经抽完了一根,刚从烟盒里拿出来第二根,想着这是最后一根了,抽完吹吹晚风散散烟味就回去睡觉,甚至打火机都没来得及点,突然我身后的门吱呀一响,有人出来了,吓得我立刻趁着天黑把烟甩出去了,甩到哪儿了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蹲这儿干什么?”
是黑瞎子,还好不是闷油瓶,我松了口气。
“我……”
我想着该怎么辩解,其实告诉他我刚才在抽烟也没什么,但是我怕他告诉小花,小花也总语重心长地劝我少抽烟,他自己注重保养,也关心我的健康,我不想被他知道我还在抽烟,我感觉我现在像个被资助人发现在酒吧喝酒花前大手大脚的贫困学生,囧的不行。
黑瞎子在我旁边坐下,“都看见了,别藏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睡觉出来和我说话,我有些尴尬,于是找话问,“你怎么出来了?小花怎么样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看他还是很虚弱。”
黑瞎子接过我手里的打火机,拿在手里玩,那一簇火苗一亮一灭的,像一只萤火虫,我真是担心他一直这么玩下去迟早会被屋里的人发现,于是又拿了一根烟给他,他接过来点燃了,我顺势把打火机拿回来。
黑瞎子抽了两口,然后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他自己说能行。”
我道,“小花前不久才做的手术嘛,术后没多久就下斗了,这次回去得好好养一养,不行就去喜来眠吧,我上个月才把他的房间又收拾了一遍。”
我想了想上次小花受伤之后在雨村养伤的日子,也是一段不错的回忆。
黑瞎子听了之后抽烟的手一顿,看着我,问,“手术?”
“就阑尾炎手术啊,他没告诉你?其实这就是个小手术,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我已经开始揪旁边盆栽的叶子了,满脑子想着我出来这么久不回去闷油瓶会不会起疑。
“咱们两个换一下,你去我那儿睡。”
黑瞎子突然站起来,把烟扔了踩了几脚,我感觉他有些烦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小花已经找到了,甚至他治眼睛的事情都有着落了,为什么还是感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为什么?”
我不明所以,这也太突然了。
“我身上有烟味。”
黑瞎子说完扭头就进了520房了,也不等我答应。
不是你闻闻,我身上就没烟味吗?你抽的还没我多呢,能有多大味。
再说了你就这么回去,闷油瓶岂不是肯定知道我刚才抽烟了,万一他出来找我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我没再犹豫,转身就进了1314房,换就换,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进屋的时候小花已经睡下了,我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我做了个梦,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是雪山,是喇嘛庙,是随风雪飘动的经幡,闷油瓶站在我面前,背对着我,我想去喊他,但我发不出声音,我上前去拉他的衣袖,他猛的转身,下一秒景象骤变,视野变得昏暗起来,我看了看周围,发现这是长生大将军的府邸,我去找闷油瓶,发现他躺在那张冰床上,我心里大惊,扑上去喊他,他的脸很白,他的身体很冷,我伸手去摸他,却发现自己满手鲜血,低头一看,一朵不知花赫然开在我身上,妖异诡谲地晃动着。
“啊!”
我大喊了一声,从梦里醒来,浑身冷汗。
我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多了,我起身走出去,发现大家都在。
小花正站在那儿,手里拿着手机好像在发信息,看见我出来了,瞥了我一眼,“鬼哭狼嚎什么?”
“做了个梦。”
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下意识去找闷油瓶,看见他好端端坐着,心里好受了不少。
但下一秒我就觉得不对了,闷油瓶看我的眼神不对。
黑瞎子正蹲在地上逗狗,这狗是个小土狗,民宿老板养的,说是路边随便捡的,因为没有品种,不是名贵小狗,所以养的也随意,它黄色的毛灰仆仆的,每天都在山里乱跑,体型不大,但是脾气凶,见着生人会大声汪汪叫。
我们刚来的时候它一阵狂吠,有时候我走到院子里还得避着点它,不然它会大叫。
我在黑瞎子旁边蹲下来,黑瞎子正摸那小狗的肚皮,小狗哼唧着好像很舒服,见我过来又开始叫。
“它为什么不咬你?”
我看出来,这狗不咬黑瞎子,但是咬我。
小狗开始扭动,扯着嗓子叫,黑瞎子像是嫌吵,揪着小狗脖领子把它提起来了。
“因为狗都喜欢吃肉……”
黑瞎子刚说半句,小花也走过来了,伸手接过小狗,抱在怀里。
“因为你人品有问题,吴邪。”
那小狗在小花怀里,乖乖的,顿时收了声,用小狗头去蹭小花的衣服,看着倒是比在黑瞎子手里的时候还要听话。
我瞠目结舌,小花才来了一天不到,我都在这儿住两天了,小花也没给小狗喂肉,这狗怎么对小花这么温柔,对我这么暴躁。
但是小花的话我也不敢反驳,小狗看不看人品我不知道,反正小花是看出来我那胡萝卜有问题了。
黑瞎子又把小狗从小花怀里捞出来,给扔地上了,小狗抖了抖毛,自己跑了,我一看,它竟然跑到闷油瓶那儿去了。
一看闷油瓶我就心虚,赶紧又收回了眼神。
黑瞎子说,“这狗跟你一个样。”
我看着他,“怎么就跟我一个样了?”
黑瞎子悠悠道,“又吵又闹,还都喜欢待在哑巴身边。”
我又问,“你是不是告状了?”
闷油瓶肯定知道我昨天抽烟了,不然不会那么看我。
黑瞎子转过来看我,有点无奈的样子,“别把我想的那么无聊,你出去倒水倒了半个小时,鬼都知道你干嘛去了。”
“我不是和你说话才耽误时间了吗?”
我据理力争,想为自己辩解。
闷油瓶这时候突然站起来,往我这边走。
黑瞎子扭身就走了,小花突然接了个电话,也走开了,就剩我自己站那儿。
闷油瓶站在我面前,盯着我的眼睛,语气不由分说,“给我。”
我装傻,给什么,我什么都没有。
闷油瓶突然伸出手,打开拳头,我看见他掌心里面躺着一根烟,上面还沾了点土。
这是我昨天晚上被吓得甩出去那只。
人赃并获,我还能说什么,把打火机交出去。
闷油瓶没动,还是那个姿势。
胖子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双手合十装如来,“孽畜!还不认错!”
我只好又转过身去,把烟盒从盆栽里拿出来,交给他。
小花这时候也恰巧打完电话了,来和我们说他有事现在就要走了,问我们和不和他一起走。
我问他是什么事这么急,小花说去国外处理个人。
能搭车我当然愿意了,和小花走就不用自己掏车费了,我们几个转身去收拾行李,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毕竟来的时候也没带多少,这趟主要就是为了配合小花。
小花把我们捎回了北京,然后又给我们订了票,把我们送回福建。
临走之前我感恩戴德,再三赞美过他的仁慈大方之后,小花说,“你把胡萝卜种好了比什么都强。”
我表示明白,回去之后马上开种。
回去的路上,我还有一种恍惚感,总觉得这一切有些不真实,世界上真的有能治疗疾病甚至起死回生的花吗?我晃了晃脑袋,自己见过的奇怪的事多了去了,区区一个花算什么。
而且走之前我还问了黑瞎子,那不知花有效果吗?你眼睛是不是好些了?
黑瞎子罕见地没说话,默认了。
他告诉我其实之前小花也搞过类似的,什么植物治病的事,只不过那是一种草,据说是喜欢吃肉,长在悬崖底,就等着失足的动物掉下去好填饱肚子。
黑瞎子当时就说,肯定是假的,小花不信,把草弄来,结果还真就没用,所以这次说到能治病的花,黑瞎子也是抱着不信的态度。
我知道他不是不信小花,他只是不信一株草一朵花真的能治他神奇的眼疾,就像他不信神也不拜佛,只信自己。
但是我总是觉得,我们这一次有些太过顺利了,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小花是真的失联了,但一切还都在按照我们计划的进行,小花借口失踪,把黑瞎子引过来,我陪着黑瞎子过来,配合小花给他治眼睛。
到现在我还在好奇那个老和尚知释,他来无影去无踪,每次都出现在我们进行不下去的时候,他就好像是小花给我提供的一个人形提示键,但他背叛了小花,却又不对他做什么,也没有对我们做什么,只是让我们躺在花海里,陷入幻境,做了一场梦。
就好像为了这一场梦一样。
他的意图是什么,我不知道,我问小花,打算怎么对付那个老和尚,小花说,他会派人处理的。
好像什么地方有些奇怪,又好像没什么奇怪的,我抓住了什么,又让它顺着指缝溜走了。
我有些苦恼,但好在我们大家都好好的,那些奇怪的地方,就那么奇怪下去吧,没什么影响,得过且过是我现在对平静做过的最大的努力,因为我知道,有些事情一旦深究,就必定会引来麻烦。
我们回喜来眠之后过了两周清闲日子,闷油瓶还是巡山喂鸡,我也还是躺着喂鸡。
忽然门口有汽车引擎声,我跑出去看,还以为是有客人了,最近雨村旁边开始修路,正好把雨村给围起来了,想要进来很费劲儿,旅游业瘫痪了大半。
结果看见小花和黑瞎子下车,小花的脸色依旧苍白,这么多天了还没恢复过来吗?
我过去帮他们拿行李,他们带了不少东西,看样子是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还不等小花说话,我先报备了一下,“胡萝卜种子我买了,买的最好的品种,已经在路上了,外面修路可能会晚点到。”
小花没说话,点点头,表示暂时不追究胡萝卜的事,然后就进屋了。
我问黑瞎子,“怎么突然来了,不打个招呼?”
黑瞎子看着小花的背影,说,“事一办完就来了,让他在这儿养养。”
我点点头,反正现在也没客人,他们来了还热闹些。
晚上的时候我把锅端出来了,在院子里摆开,吃火锅。
然后让闷油瓶把冰箱里的牛肉丸子全拿出来,趁着人多能消灭多少是多少。
黑瞎子站一边看着我一阵忙活,说道,“大热天吃火锅,你没事儿吧?”
“大家聚在一起吃火锅多好呀,你不懂。”我才不承认我就是为了把牛肉给吃了才做火锅呢。
小花自从到了喜来眠就去客房了,直到吃饭了才被黑瞎子叫出来,我以为他去睡觉了。
吃饭的时候我一直在给大家夹丸子,尤其是小花,“多吃点补补身体。”
小花笑了笑,没说话,他没吃多少,但是一直在出汗,我自己也吃的大汗淋漓,没多在意,夏天晚上虽然有风,但还是很热。
吃完了大家一起收拾碗筷,我本来想让小花去歇着,但是小花说自己不是来当娘娘的,执意要一起帮忙,我就随他去了。
我已经送了一堆碗筷回厨房了,再回到院子里,发现黑瞎子正站着,手里还拿着一个快递纸盒子。
我好奇地走过去,问,“快递啊?是我的胡萝卜种子吗?”
刚走到他身边,黑瞎子一下子把纸盒塞进我手里,奔着厨房就去了。
我有些疑惑,这是干什么啊?他急着去洗碗啊?然后低头看了看纸盒子里的东西,一皱眉。
纸盒里,不是我的种子,而是一本古书,正是我们在金缕寺老和尚禅房里看到的那本。
我拿起来翻看,却发现这本书下面还有一本,两本书从外面看起来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
我颠了颠重量,发现其中一本比较重,对比侧面看出来这本书的页数要多一些。
我想起来小花手里那些书页,翻开了比较重的那本,然后,我看到了这些天的真相,我心里所有的奇怪都有了解释。
单看小花给我们看的书页不会发现什么异常,但是如果和完整的书比起来就会发现,小花的书页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换句话说,是掩人耳目的那一部分,真正的有用的东西都被隐藏了。
那本书上说,不知花需要吸人血吃人肉,有充足的供养才能有治病的效果,但是不知花不是随便找个人都能养的,这种血腥的花种植和养护条件都极度苛刻,需要在还是种子的时候就种在人身上,它能感受到人的情绪,被种的人要心甘情愿地充当它的宿主,花才能茁壮成长。
就这么一直养到花儿长大,待到治病的时候,需要布阵作法,让病人亲手把还长在人身上的花,连带着人的血肉一同剜下来,完成血祭,因为不知花的根茎会死死扎进皮肉里,吸收人体的养分,不连根带肉是弄不下来的。
不知花的治疗能力有多大,完全取决于它的根茎长得有多壮,根长得越粗,就会越往人的肉里钻,届时剜的肉就更多,简单来说就是等量代换,比如说要治肺病,就需要剜一个肺那么多体量的肉下来。
看到这儿我心里开始打鼓,止不住地跳,怪不得长生大将军府邸地下里有那么多不知花,可幻境中他还是那么伤心,他的妻子仍旧没有复活。
我又想到,幻境结束前,我看见长生大将军让他妻子握着刀,狠狠向自己捅,恐怕是他在自己身上种了不知花,为了让她的妻子复活。
可是,要治什么病就要剜多少肉,如果是要复活死人的话,岂不是要把一整个人都喂给不知花。
晚风带着凉意吹过,我已经惊出了浑身冷汗。
长生大将军,就是这样长生的么?
他到底有没有求得妻子复活,我真的不太确定了,但我现在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了。
他献祭了自己。
我的手指有些颤抖,往后翻着书页,我翻到了最后一页,那里加着几张照片。
看到照片的第一眼,我的呼吸停滞了,第一反应是震惊,第二反应是不相信,第三反应是心颤地发疼。
照片里没有别人,主角都是小花。
第一张照片,小花躺在一个类似手术床的地方,好像打了麻醉,陷入了昏迷。
第二张照片,小花还躺在手术床上,脸色苍白,他的腰腹那里已经有了伤口,敷着的绷带还在渗血。
第三张照片,光线变得昏暗起来,一朵不知花已经长了出来,长在小花身上。
第四张照片,其实到了这里我已经看不下去了,手抖得照片都要拿不住了,照片是自拍角度,那个出现在照片一角笑的很开心的人,我认识他,是屠颠。照片的背景是一片花海,正是金缕寺的地下,黑瞎子躺在一边,小花跪坐在他旁边,小花的手握着黑瞎子的手,黑瞎子手里握着刀,刀已经捅进了小花的身体,刀捅进去的地方,盛开着一朵不知花,那花的诡异色泽我绝对不会认错,正是后来黑瞎子在祭坛尸山上摘的那朵。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我有些喘不过气,鼻头发酸,眼睛已经湿润了。
小花,他用自己身体养花,然后亲手把花剜下来,给黑瞎子治眼睛。
黑瞎子吃的哪里是什么不知花,那是小花的血肉。
我终于知道刚才黑瞎子为什么跑的那么急了,我也扔了快递纸盒,奔向厨房。
厨房没人,只有凌乱的一地碗筷。
我又去找,终于在小花客房的走廊上发现了他们。
小花背对着我,被黑瞎子抵在墙上。
小花的短袖已经被撕了,现在光着上身,地上不仅有散落的衣物残片,还有染了血的绷带。
我能清楚地看见,小花腰间,缺了一块肉。
我听见黑瞎子的厉声质问。
“我问你怎么弄的!”
小花可能是刚才挣扎过,他的伤口开始流血了,怪不得过了这么长时间他的脸色依旧苍白,这么大的伤口得养多久才能养好。
小花张了张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花很难找到合适的宿主,所以为了保证自己和宿主能够长期存活,会释放一种再生能力极强的因子,不会让宿主轻易死的……幸好你只是眼睛有毛病,两个眼球加起来其实也没多少肉,不然我还真不一定下得去手……”
小花说到最后,声音弱下去了,像是知道自己理亏一样。
黑瞎子就那么看着他,我能感觉到他很生气,他胳膊上布着暴起的青筋,像是极力克制着,几乎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他要暴打小花一顿,但他没有。
黑瞎子突然轻笑了一声,松开了小花,语气轻蔑道,“解雨臣,真他妈把自己当超人了?”
然后他俯身捡起来地上的绷带,快速给小花的伤口缠上,然后向我走过来,让我把衣服脱了。
我已经快看傻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迅速脱了上衣递给他,我从来没见过黑瞎子这样,哪怕是在雷城,小花受了重伤,黑瞎子也不曾这样过。
他拿走转身给小花套上,然后拉着小花就向外走,等我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只看见一串汽车尾气了。
我站在门口,呆呆的,有些茫然。
胖子听见声响也跑出来,和我一起看尾气,问,“这两口子玩闪现呢?吃完饭就跑了?我看东西还没拿呢。”
“还有你,天真,你玩裸奔呢?赶紧回去穿衣服,真是光天化日之下伤风败俗,咱们村的形象都被你毁了。”
我嗓子有些紧,我不知道小花和黑瞎子去哪儿了,该怎么和胖子还有闷油瓶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
这时候,屋子里传来电话铃声,我跑去发现是小花的手机,来电显示,屠颠。
我接起来,没说话,那边人语气蛮欠揍的。
“怎么样啊解雨臣,你以为给我扔到国外就高枕无忧了?你当初找我合作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天。”
我听后还是没说话,默默挂断了电话。
小花这次真的是,成也屠颠,败也屠颠。
不知何时,闷油瓶已经站到我身边了。
我看了看他,“小哥……”
闷油瓶没说话,伸出手,手心里躺着一根烟。
我光着膀子蹲在屋檐下面抽烟,闷油瓶就坐在我旁边,胖子去厨房收拾残局了。
我不知为何心里郁闷,一直叹气,我把快递箱子里的书捡回来了,对比着翻,残缺的那本缺少的页数和小花给我们看的页数对不上,如果当时不是那个小和尚进来打断了黑瞎子,说不定当时他就能发现页数不对的事,那小和尚来的也太巧了,就好像掐着点来的一样。
一想到这里,我突然站起来了,对了,金缕寺,那个老和尚,他肯定知道些什么,他在这场血腥的救赎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我打算再去一次金缕寺。
这次会去多久我不知道,胖子留下看家了,我本来想把闷油瓶也留下,但他执意要跟我走,这次我势必要弄个明白。
我再次来到金缕寺门前,我敲了敲门,还是那个小和尚,没等他说话,我立刻道,“小师傅,我们想找知释大师。”
本以为还要再费一番口舌,结果那小和尚很痛快地放我们进去了。
“我师傅说了,你会再来的,让我带你去见他。”
小和尚把我们带到方丈禅房门口,说道,“你们请便吧。”说完就走了。
我没有犹豫,推开禅房的门,禅房里空无一人,十分整洁。
我拉开那扇屏风,屏风后面的挂画却变了,不再是持剑拈花的长生大将军,而是立地成佛的长生大将军。
我们顺着墓道,一路来到花海。
花海的中央,多了一个亭子,我看见老和尚正坐在里面喝茶。
我和闷油瓶走过去,那老和尚看见我们,招招手,示意我们坐下。
“解施主为老衲建的,漂亮吧。”
我看了看亭子,结实美观,确实得花不少钱。
“这也是你们的条件之一吗?”
我问道,盯着老和尚看。
“老衲帮解施主治病,解施主替老衲修个亭子,不过分吧?”
知释微微一笑。
“我要知道事情的全部。”
我坚定地说,知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坐在我旁边的闷油瓶,反问,“这位施主难道还没有告诉你吗?”
我去看闷油瓶,闷油瓶不看我,我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了,闷油瓶知道真相,但是他没告诉我。
在知释和尚这里我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一切。
虽然小花一直很缜密很谨慎,但他这次计的划周密程度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甚至让我觉得可怕。
后来我和胖子复述的时候,胖子问我,记不记得自己有好几年比这个还恐怖,我摇摇头,不想记得,忘了。
小花的计划是从一年半之前开始的,准确来说,是从一年之前开始正式实施,在这之前他做了多长时间的准备工作,我不得而知。
小花完整的计划是这样的。
一年半前,小花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那本古书,他带着书来到金缕寺找知释和尚,知释向小花解释了这种花种成功的几率有多小,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之后,小花仍旧坚持,知释和尚本不想帮他,不知道小花是怎么说服他的,让知释同意了帮他治黑瞎子的眼睛,由此开始,小花在花海里架设光照设备,催醒那些休眠的不知花,为计划做准备。
一年前,小花以寻找崖底喜欢吃肉能治病的草为引子,让黑瞎子相信他会因为“某种能治病的植物”而去努力,甚至是冒险,实际上这就是个障眼法,是为了之后的“花海计划”而铺垫的基石,黑瞎子如果没有之前那次崖底草的前车之鉴,恐怕也不会对这次的不知花放松警惕,会对“一向谨慎的解雨臣深陷险境”这种几率很小的事情产生怀疑,也就不会在小花失踪之后认为他遇到了危险从而轻易地被引到长生殿,这是小花抛出的第一个迷雾弹,为了迷惑黑瞎子。
我现在想来,那时候小花笃定的语气,说黑瞎子一定会去找他,其实他已经把计划在心里演练了无数次了吧。
由于两次行动不能离得太近,所以距离崖底草事件过了九个月之后小花才正式开始计划的下一步,在这期间黑瞎子的眼睛不断恶化,小花依旧在投资眼科验收成果,下斗探墓,把一切伪装成日常,他做的那么认真,那么拼命,让人丝毫发觉不了他藏在日光之下的计划,连黑瞎子也没发觉。
三个月前,小花和屠颠达成合作,他开始频繁地做身体检查,甚至是打各种补充营养的针,为的就是确定现在的身体状态适合种植不知花。
两个月前,小花把不知花种子成功种进身体里,开始做计划的最后准备工作。
一个月前,小花找到我,请我帮忙给黑瞎子治眼睛。不知花的种子需要彻底适应宿主的身体,才能发芽,一旦发芽就会迅速生长,所以小花掐着时间,趁着不知花发芽之前来交代我事情,那时候他苍白着脸,腰上带着的护腰下面,就有一颗蓄力发芽的种子。小花从雨村走了之后,就回北京了,和黑瞎子说要下斗的事,然后就直奔长生山,在长生殿门口提前拍下一张照片,然后在长生山脚下驻扎,等到不知花长到衣服遮不住的时候,才来到金缕寺继续养花。
然后一切都在按照小花的计划进行,黑瞎子等不到小花回来,打电话给我一起去找小花,我和黑瞎子根据照片的线索找到长生殿,在殿内遇到小花提前安排好的知释和尚,知释和尚把我们引到金缕寺的地下花海,然后在花海里,我们陷入幻境,小花完成最后的血祭,自己也装作陷入幻境倒在花海里,等待着我们苏醒然后找到他,再一起去祭坛,引导黑瞎子去摘下那朵提前放在那里的刚剜下来的不知花,黑瞎子吃下不知花,计划完美收官。
而我,也在小花的计划里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我本身就是小花的第二个迷雾弹。小花提前去找我交代我治眼睛的事情,告诉我假的计划,让我先入为主地以为自己从一开始就掌握了全局,把握了真相,这会使我放松警惕,让我对可能发现的疑点视而不见,因为我从内心明白是我在和小花一起骗黑瞎子,而不是我和黑瞎子一起被小花骗。我把自己放到了施骗者的位置上,根本就想不到其实我也是被骗者,是我自己把真正的真相推远了。小花这招一石二鸟,即骗了我也骗了黑瞎子,我按照我认为的真相去行动,去影响黑瞎子,我是个拙劣的演员,所以黑瞎子会对我起疑,被怀疑和戳穿之后说出来的事总是让人觉得可信,所以黑瞎子会相信我那时候说的话。而小花也早就算到了我根本骗不了黑瞎子多久,他要的就是从我嘴里说出来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给黑瞎子治眼睛。
而这才是小花这个计划的真正高明之处。无论是真计划还是假计划,小花的目的一直都是给黑瞎子治眼睛,而真假计划的实施开始也都是把黑瞎子骗过来,真计划和假计划的开头和结尾重合,小花只需要隐去真计划的过程,替换成假计划的过程,这样既达到了目的,也不会引人生疑,真计划是花海血祭,假计划是祭坛摘花,都和开头结尾完美交接,我和黑瞎子走明线,小花走暗线,最后都出现在目的结尾,黑瞎子吃了花,治了眼睛,目的达成,皆大欢喜,我们压根不会想到小花在和我们玩“殊途同归”。
然而没有漏洞的欺骗是骗不过任何人的。完美在任何时候都显得可疑,所以就算是假计划,小花也没有从一开始就告诉我整个计划的过程,而是让我随机应变,这使假计划出现了漏洞,而这些漏洞就是使假计划看起来更真的重要一点,小花把这些漏洞设计在自己能掌控的范围之内,比如墓道里被水泥糊住的浮雕,就是小花做的,还有花海里的幻境,是小花请老和尚借助花海里的阵法作的,我们看到了被糊住的浮雕,看到了幻境里发生的故事,会好奇,会思考,会生疑,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一旦发现了漏洞,人就会思考漏洞的成因,然后自动补全逻辑链,而人们恰恰认为自己补全的逻辑链最为可信,小花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所以我和黑瞎子在小花设计的漏洞下推理逻辑,自以为补全了长生大将军用人种花复活妻子的故事,我们会认为只要吃了不知花就可以治病,把中心转到找有效的不知花上,而不会去想有效的不知花是怎么种出来的。小花只要给我们一个线索,我们就会顺藤摸瓜地去找,直到找到了自认为的真相,实际上我们的一切推理都是在按照小花提前给我们准备好的路在走,我们正是被小花故意设计的漏洞堵住了通往真相的路。
现在想想,那张角度奇怪只露出上半身的自拍,只有小花和黑瞎子两个人看得懂的暗号,小花在墓道里的奇怪微笑,黑瞎子十分干净的手还有小花特别干净的衣服,那条不对小花咬的小土狗,其实都很奇怪,只露出上半身是为了不把受伤的地方拍进去,用他们的专属暗号是为了引黑瞎子上钩,小花的微笑是知情者的胜利笑容,黑瞎子的手之所以那么干净是因为粘上了血迹小花把他手擦干净了,小花衣服干净是因为他怕我们看出来有异常所以换了一件衣服,小狗不咬小花,是因为小花一个月之前就住在这里,小狗已经熟悉他了。
老和尚抬了抬眼,瞥了一下闷油瓶,然后说,在花海里,闷油瓶并没有陷入幻境,他目睹了小花血祭的全过程,我看着闷油瓶,“这么大的事你都瞒着我。”
闷油瓶看着我,说道,“他说,不告诉你,为了你好。”
我知道这个“他”说的是小花,可是瞒着我真的是为了我好吗?我最后不还是知道了一切,我的心脏照样在疼。
老和尚又说,“施主,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原来这句话是闷油瓶和老和尚学的。
“什么意思?”
老和尚喝着茶水,说道,“意思就是你生下来就是为了死,死就是为了再生。一切事皆有因果,开始就是为了结束,而结束又是新的开始。”
前面那句我懂了,后面那句我没太懂。
我突然想到什么,问老和尚,“大师,其实你帮了我们不少,对吧?”
老和尚放下茶杯,眯眼笑着看我。
在小花的计划团队里,黑瞎子是被骗的对象,我是小花的假同伙,也是被骗的那个,老和尚和屠颠才是他的真同伙,小花的计划真的很缜密,他甚至算到了闷油瓶不会陷入幻境,甚至会帮忙一起瞒着我,老和尚算是一个仁至义尽的同伙,知释说其实他本想永远隐藏不知花的秘密,因为这是一种阴毒邪恶的上古秘法,本不应存在世上,可他答应了解施主,不能不算话,于是就一直尽自己可能地委婉提醒我们,想让我们去阻止小花,只是我们悟性不够没看出来而已。
我想了想,长生殿那句莫待无花空折枝,花海里那句方外云山无非幻境,还有他留给小花的字条,都在提醒我们。
小花的计划本来堪称完美,唯一的变数就是屠颠,小花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了,他知道屠颠是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变态,所以在完成计划之后第一时间把屠颠扔到国外去了。在小花的计划里,他需要一个具备专业医疗知识,绝对不会提前给黑瞎子通风报信的人,屠颠是下策,但无疑也是最佳人选。
我不知道屠颠是不是就为了最后给小花摆这么一道才答应和他合作的,总之他成功了。
小花和黑瞎子走的时候只开走了车,他们的手机和行李还都在喜来眠,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了。
小花,你拜的是什么神,求的是什么佛,小花为了给黑瞎子治眼睛,剜了自己的肉,我没有资格和底气去说他,因为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从始至终顶多算个熟悉的工具人罢了。这是小花自己的决定,他肯定已经把各方面的利弊都考虑到了,我尊重他的决定。当然了不尊重也没用,就算我揪着他的耳朵说黑瞎子到底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你疯了是不是,他还是会种花给黑瞎子治眼睛,就像他和黑瞎子背着我在一起没问过我同不同意一样。
我从知释和尚那里,听来了长生大将军真正的故事,他本来是个好人,因为执念过重犯下大错,诱骗乞丐来种花,后来他发现就算他引诱乞丐们说出愿意为夫人祈福的话,从他们身体里养出来的不知花仍旧是无效的,不知花是最好的测谎仪,只有真心实意心甘情愿被种花,它才会长成,最后,他选择用自己的身体种花。
“可是,他要复活一个死人,岂不是要剜了全身的肉?”
我问道,那老和尚只是笑着说,“这就是所谓的,长生之道。”
难以想象,他剜了自己全身的肉,却因为不知花散发的极强再生因子,不让他死亡,一直痛苦在世上。
我摇了摇头,想把这个血腥爱情故事从脑子里甩出去。
“三十三重天,离恨天最高,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
老和尚缓缓说道,“你可知此花为何名为不知花?”
我当然不知道了,老和尚自顾自说下去,“不知生死,亦不知有爱,亦不知有恨。人在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有代者。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不知而爱,知而不爱,是为释。”
他说的太多,太过文绉绉,我一时间是听不明白了,只好喝茶,老和尚说完之后就开始写毛笔字。
突然间我好像悟了什么,正是因为爱,小花才会用自己的血肉养花,正是因为爱,黑瞎子才会那么生气。
所以他们是不知而爱,因为爱,不知生死。
我的思绪飘远了,想着如果是闷油瓶,他不惧生死,无忧无怖,他这样的人,也会有爱吗?如果有,他会爱谁呢?
我离开金缕寺的时候,老和尚把刚才写的墨宝拿给我,要我转交给小花和他的对象,他特意强调了是两个人。
我看了看,是一段经文。
[汝负我命,我还汝债,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生死。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
我又去了一次长生殿,站在狭窄的殿内,仰望高大的石像,突然看到旁边的各种符箓,我突然想起来我给小花求的健康符忘了给他了,正巧身上这件衣服就是那天那件,我赶紧掏了掏口袋,什么都没有,不仅小花的健康符没了,就连我自己的事业符也没了,可能是掉在金缕寺的墓道里或者花海里了,我算是明白了我今年的事业又废了,就村口修那个路还不知道要修上几个月。
我带着闷油瓶回了雨村,回来的时候胖子正大包小裹地拎着小花和黑瞎子的行李,看我们回来了赶紧道,“快来帮忙,那俩祖宗让我们把行李给他们邮过去……他俩都带什么了怎么这么沉,累死胖爷我了。”
我看了看邮寄的地址,是一个外国地址。
后来我才知道,黑瞎子那天晚上开车直接把小花带到医院去了,做了检查处理了伤口,在医院待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他们就飞走了。
听说是黑瞎子压着小花去美国疗伤了。
总之我大概有好几个月的时间都没见到小花了,这期间闷油瓶的鸡又被换了一波,因为雨村里突然闹鸡瘟,家家户户的鸡都死绝了。我陪着闷油瓶一起把鸡埋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我给他新买的小鸡在路上了。
我还把胡萝卜给种了,是货真价实地种了,而且长势喜人,其实上次那个快递盒子确实本来装的就是我的胡萝卜种子,屠颠那个变态给我扔了,这是我又买的胡萝卜种子。我给小花拍视频,报告胡萝卜的生长情况,小花通常在半夜回我一个阅。
有一天我忍着没睡,到了晚上给小花发视频通话。
视频里小花脸色红润了不少,看来伤养的还不错。
闲聊了几句,我问道,“采访你一下,你当时是什么感觉。”
因为那个幻境的原因,我到现在还记得被种花的感受,太可怕,我都不愿意多想,更别提剜肉了。
“我感觉特别爽。”
小花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我不是很理解。
我刚要接着说话,就听那边黑瞎子说话了,“解雨臣,你这是自残。”
从他的语气里,我听出了些带着训斥意味的无奈。
其实我很难想象,小花是如何在亲手剜了自己肉之后,假装成没事人一样,忍着剧痛,和我们站在一起说话的,他也太能忍了,一直到出了金缕寺回了民宿,他都没表现出任何异常,他表现出来的只有虚弱,我们都以为是他在幻境里待了太久导致的。
小花真的把自己当成超人了,他什么都能做,无所畏惧,什么都要做的好,出类拔萃。
我想起来长生殿门口那个要给超人请符的小孩说过的话,“可是超人也是人。”
“真的挺爽。”
小花又小声和我说了一句。
我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了,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国,等胡萝卜丰收了再来雨村一趟。
黑瞎子突然把手机抢走了,视频里露出他的墨镜,他说道,“什么时候解雨臣把掉的那块肉养回来,就什么时候回去。”
我想了想,两个眼球大小的肉啊,一个手掌的宽度,这得养多久啊。
我听见小花在视频外面说,“其实不用那么久,医生说我现在……”
黑瞎子打断他,“哪个医生说的,胡说八道,我现在去做了他。”
然后就视频通话就被挂断了。
我把手机扔一边,睡觉。
我加了那个知释大师的微信,他的头像还真是一块芝士,猫和老鼠里面那种。
有事没事骚扰他一下,咨询一些感情问题。
当然了都是替小花和黑瞎子咨询的。
知释在微信里说,小花的命不在那里,另有安排,所以他当时和黑瞎子说,这是他的劫,应当由他来渡。
如果说黑瞎子的劫是眼睛,那小花的劫呢?
难道是黑瞎子吗?我迷迷糊糊地想着,小花屡次为了黑瞎子犯险,不是他的劫是什么?
我几乎认定了,黑瞎子就是小花命里的劫,可这是黑瞎子的劫,为什么是小花在渡?
所以到现在,我也分不清,这到底是谁的劫,是谁在渡,我只知道他们二人的命运像藤蔓一样互相缠附,这辈子都再难分开了,谁是谁的劫,谁渡了谁,很难说得清楚。
是情劫吗?我想着,不,不对,情劫过后应该分开才对,这不是情劫。
我突然想起来,黑瞎子和闷油瓶一样,都是百岁老人了,如果有一天我老了,虽然现在也不年轻了,我老了是什么样子的?我能活到一百岁吗?小花能活到一百岁吗?
如果我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他们会怎么样呢?是像一百年之前那样继续照常生活,还是……
所以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要珍惜一切,有爱情的把握爱情,没有爱情的把握友情。
我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突然有些矫情和伤感,没办法,这就是长生啊。
知释说,长生的人是在生命上做了弊的人,因此会受到惩罚,就比如长生大将军,他一直活在痛苦之中,黑瞎子,他的眼疾,闷油瓶,他背负的命运。
这么看来,长生真没什么好处,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黑瞎子说的对,那不是仙人,是坏人。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会者定离,一期一祈。
从痴有爱,则我病生。
原来这是一场长生劫。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小花罕见地发了一条朋友圈,是一张图片,没有文字。
图片里是小花的手,修长的手握着一只花,是海棠花,我心想美国也种海棠?还没想清楚,又被小花手腕上带着的东西吸引了,联想到那天清晨黑瞎子肩上的可疑发丝,我终于知道了。
我试着想象了一下,前一天还桀骜不驯口出狂言的黑瞎子,为了小花,长跪在狭窄逼仄的殿内,一根一根,一缕一缕地编织着,他拜的不是石像,不是信仰,是命运,是他和小花联结在一起的命运,祈祷着小花和他连在一起的命,他还活着,小花也必然活着。
小花的手腕上,带着一根黑里透红的编织绳,绳子上穿了一个金属小球,上面还刻着两个字,长生。
是长生殿的平安符。
———end
【瓶邪】当吴邪变小了后,小哥只觉得全世界都想跟他抢吴邪!
假如瓶邪刚刚官宣恋情,吴邪就变成了小宝宝,大家的反应会是什么样子呢?
当清晨(中午)的第一缕阳光撒进屋里的时候,勤劳的胖妈妈开始了为他的孩子们准备饭菜…
“小小胖子,清早起来,做做饭菜,真开心!小小天真,快快起床,洗洗爪爪,吃~饭~饭~喽~~”胖子一边走进吴邪的房间一边说道。
“天真,起来吃饭了,快点,别赖床了!你家小哥早就起来耍大刀了!你是没看见啊,就那么刷刷刷的!”
“天真,天…真…真?”胖子张大了嘴巴,我的天爷啊,胖爷看到了什么?孩子?
“我去!你你你!天真,小哥,你们俩!你们家居然暗通款曲?还有了孩......
假如瓶邪刚刚官宣恋情,吴邪就变成了小宝宝,大家的反应会是什么样子呢?
当清晨(中午)的第一缕阳光撒进屋里的时候,勤劳的胖妈妈开始了为他的孩子们准备饭菜…
“小小胖子,清早起来,做做饭菜,真开心!小小天真,快快起床,洗洗爪爪,吃~饭~饭~喽~~”胖子一边走进吴邪的房间一边说道。
“天真,起来吃饭了,快点,别赖床了!你家小哥早就起来耍大刀了!你是没看见啊,就那么刷刷刷的!”
“天真,天…真…真?”胖子张大了嘴巴,我的天爷啊,胖爷看到了什么?孩子?
“我去!你你你!天真,小哥,你们俩!你们家居然暗通款曲?还有了孩子???”胖胖不理解,但胖胖大为震惊!
“不是,这…这两个男人…怎么生的啊?谁生的啊,天真?天真?小哥!造孽啊小哥!”胖子连忙跑出去把小哥拽了进来,满脸不赞同的看着小哥。
“你说你们俩啊,小小年纪的不学好,居然…居然还有崽儿了?你说说,谁生的?从实招来!”胖子义正言辞的说道。
赶来看热闹的黑花:……!!???
黑眼镜率先反应过来,看着mini邪,一脸懵逼的问道:“虽然…现在的科技…挺发达的,可是…也没发达到可以让两个男人…”生孩子吧…
“我也没听过有什么新科技能做到这一步…”解雨臣二脸懵逼…难不成张家人除了会长生,还会生孩子?解雨臣一脸怀疑的盯着小哥…
小哥看向胖子说道:“不是我的。”(你确定?)
“不是你的能是谁的,难不成还能是胖爷我的?”胖子满脸不赞同的看着小哥。
“吴邪呢?”小哥发出了灵魂问题…
众人:对哦,吴邪嘞?随后众人开始翻箱倒柜找吴邪…
吴邪:不是,你们…我也不能藏花盆儿里啊,别翻了!
“吴邪?”就在众人翻箱倒柜的时候,小哥突然蹲下来看着小崽崽问道。
“啊?”吴邪回头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小哥…
“爸…爸爸?”吴邪看着小哥,满脸兴奋的喊道…
小哥:Σ(ŎдŎ|||)ノノ!
“小哥,这…真是天…真?”胖子一脸不可置信的指着吴邪问道。
解雨臣盯着吴邪,仔细打量了一下,郑重的说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他…还真是吴邪…”
说着就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是他跟吴邪小时候的照片…
“为什么你钱包里要放吴邪的照片?瞎爷我就不配了吗?我也要!”黑瞎子满脸我吃醋了的表情看着解雨臣!
解雨臣很无奈,安慰着说道:“好好好,下次把你的放里面,只放咱们瞎爷的照片好不好?”
“哼!这才差不多!”瞎瞎傲娇( ̄^ ̄)!
胖子:这恋爱的酸臭味儿,拿远点儿!
“嚯!我去,小哥,还真是天真啊!这…这世界…改玄幻片儿了?”胖子盯着小吴邪一脸不确定的说道。
“哇!爸爸!哇!!!丑!!!”小吴邪看着突然凑近的一张大脸,吓得哇哇大哭,一个劲儿的往小哥怀里钻!
“哎,你个小兔崽子,你说谁丑呢?”
【黑花】环腰
老夫老妻
宠妻文学
ooc致歉
解雨臣常年穿着西装,粉色衬衫有条不紊的扎进裤腰锁在衬衫夹里,腰腹的轮廓便展露无遗,解雨臣打小唱的是旦角,身体四处纤细,腰腹尤甚,不过盈盈一握。
奈何道上混没有不知道花爷的,尤其这两年,那身粉衣打“血海”里淌过,再没了解九爷幼年的稚嫩,只剩下杀伐果决。纵是胆子再大的人,也没有不服解当家的,更别提觊觎的了。
但黑瞎子一直觊觎。
...
老夫老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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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常年穿着西装,粉色衬衫有条不紊的扎进裤腰锁在衬衫夹里,腰腹的轮廓便展露无遗,解雨臣打小唱的是旦角,身体四处纤细,腰腹尤甚,不过盈盈一握。
奈何道上混没有不知道花爷的,尤其这两年,那身粉衣打“血海”里淌过,再没了解九爷幼年的稚嫩,只剩下杀伐果决。纵是胆子再大的人,也没有不服解当家的,更别提觊觎的了。
但黑瞎子一直觊觎。
解雨臣成年后第一次和黑瞎子见面时穿着冲锋衣,黑瞎子当时只觉得不愧是解家人出落得一等一秀气,倒是没对身材留意什么。
直到再见时那人穿着一身西装,黑瞎子惊觉这唱戏的就是身段好,不过他自己清楚,自己并不单单是觉得解雨臣脸蛋好身材好,他活了这么些年,什么惊为天人的容貌身材都见过,他本就不是对这些上心的人,只单单对解雨臣,只是因为那人是解雨臣。
两人在一起后,黑瞎子就不仅仅是觊觎了,他选择自己的老婆当然要直接上手。于是就着解雨臣对他不设防,趁人不注意便环住人腰,每每都是被解雨臣打手,留下一句:“脏手拿开”,于是黑瞎子更来劲了。
后来解雨臣防不胜防,便也就由着他了。只是有时候两人正面对面拌嘴,却被黑瞎子一把掐住腰揽过去,自己对他没防备堪堪撞在他身上,嘴里再难听的话就说不出来了,这种被掌控的感觉解雨臣实在不喜欢,因此警告过黑瞎子无数次,但他永远有下次,问就是说没忍住。
黑瞎子表示,老婆嘴巴亮亮的,腰还在跟前晃着,你能忍住吗?
刚在一起时解雨臣并不喜欢太过亲昵的举动,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亲密到头就会是背叛,无论是九门还是生意场上处处尔虞我诈,解雨臣并不能完全信任任何感情,这是他的自我保护机制。但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夜里黑瞎子严肃的表情,他没见过那样的黑瞎子,或许没有任何人见到过。
黑瞎子告诉他:“我会等你,我有大把时间,直到你准备好。”
这语气完全不像黑瞎子,如果你跟吴邪讲这件事,他大抵会觉得现在的谣言越来越离谱,但解雨臣一字一句地听着那些话从对面人嘴里吐出来。
于是解雨臣抱住黑瞎子:“这是我现在能做出的最大努力。”
黑瞎子能感受到解雨臣抚在他背后的手带着滚烫的温度与不为人知的紧张,又换上以往那副不着调的笑:“这就够了。”
于是两人相拥一夜,第二天醒来时解雨臣的手已经从黑瞎子的背上掉了下来,但黑瞎子的手依然稳稳环在解雨臣的腰上。
我会等你准备好
在此之前,我们得稳稳当当的
end.
我真的很喜欢写黑花老夫老妻的日常!
彩蛋粮票可解!宝宝们看清楚彩蛋粮票可以解锁!注意别选错!
直播挑战之解总借钱
全文免费,请放心食用!
解雨臣靠在大G边,低头玩着俄罗斯方块。
主持人远远的看到他,就被吸引的走不动道了。
直播间的友友们也看到了他——
【
“大家看那个大G旁边的帅哥!”
“看着好帅,好有感觉。”
“他穿着粉红衬衫哎,露出来的那一节手臂好白嫩!但一点都不显得娘哎!”
“那大G是他的吧?型号是G65,限量款的!”
“他是谁家的大少爷吧?!”
“又帅又有钱,恨我不在北京啊!!”
“主持人快让他参加挑战——”
➕1
➕1
……
】
主持人看到了直播间评论区的呼声,深吸了一口气,来到他面前,声音都变成了夹子音,小心翼翼的问,“帅哥,我们在街上抓人来直播...
全文免费,请放心食用!
解雨臣靠在大G边,低头玩着俄罗斯方块。
主持人远远的看到他,就被吸引的走不动道了。
直播间的友友们也看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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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看那个大G旁边的帅哥!”
“看着好帅,好有感觉。”
“他穿着粉红衬衫哎,露出来的那一节手臂好白嫩!但一点都不显得娘哎!”
“那大G是他的吧?型号是G65,限量款的!”
“他是谁家的大少爷吧?!”
“又帅又有钱,恨我不在北京啊!!”
“主持人快让他参加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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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主持人看到了直播间评论区的呼声,深吸了一口气,来到他面前,声音都变成了夹子音,小心翼翼的问,“帅哥,我们在街上抓人来直播挑战,想抓你邀请你来参加,可以吗?”
这夹子音让摄影师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
“哟哟,主持人变成夹子啦——”
“感觉主持人都要从i人变成e人了。”
】
解雨臣看了眼时间,离黑瞎子出来还得有一会,他便收起手机,答应了下来。
主持人瞬间高兴了起来,赶忙从自己助手手里拿过来盒子让他抽一下。
他抽出来了一张小卡片,递给主持人,后者一看忍不住露出担忧的神色,“帅哥,你需要问四个人借到2000万,这可以吗?”
解雨臣眉头一挑,借钱?他还没体验过问别人借钱的感觉呢。当即说道,“没问题。”
“那挑战开始!”
解雨臣拿出手机,给吴邪打去了电话。
主持人问,“能开外放吗?”
解雨臣打开了外放,对面很快就接了。
手机里传出了清澈的声音,“小花,怎么了?”
解雨臣问,“那俩家伙在你身边吗?”
“小哥在院子里喂鸡,胖子刚拔回来胡萝卜,对了,你什么时候来拿萝卜呀?”
听到手机那边的话,主持人忍不住笑了,喂鸡拔萝卜,这种事情应该只会发生在农村吧?
这位帅哥竟然向农村人借钱,农村人能有几个钱呀?一家子能有个10来万就不错了。
解雨臣翻了翻手机上的自己的日程,说“下个星期吧,这个星期抽不出来时间。”
吴邪恹恹的说,“还要等到下个星期啊……”
解雨臣哄了他两句,又看到对着自己的摄像机,想起了打电话的目的,便说,“我想问你们借1000万。”
吴邪有些牙疼的说,“你确定是问我们借,不是让我们还?”
“就是借。”
“小花,你不会破产了吧?”
“那倒没有。”
“没事,没事,就算破产了,你也可以来我们这里。我们绝对能养得起你!”吴邪信誓旦旦的说。
堂堂总裁能来借钱,肯定是破产了啊,即使小花不想承认,那他也要让小花觉得自己是有后盾的!
解雨臣的手机里传出了——支付宝到账1000万。
吴邪又说,“我和小哥,胖子三人的钱都存在一起,他们如果听说是给你转,也不会反对的。小花,你有我们!再……哎,来了。小花,胖子叫我和他一起去地里浇水了,等有时间我们再聊。你一定要记得你背后有我们!”
他说完挂了电话。
直播间里躁动了起来——
【
“家人们,一下能转出1000万,还需要种地吗???”
“不需要了吧,家人们,为什么他们还要去浇水呀?还种了萝卜,养了小鸡。这个真的是富人们的生活吗?”
“可能是隐世的大佬,已经厌倦了尘世的纷扰,只想去田园种个地享受一下生活。”
“我什么时候也能像他们那样啊!羡慕!!”
】
解雨臣没有看直播,所以不知道直播间的友友们的躁动,他平静的问,“这算是借了三个人的钱吧?”
主持人连连点头,说,“那还差一个人咯。”
解雨臣拨通了黑瞎子的号码,几秒钟就接通了,他说,“瞎子,借我1000万呗。”
【
“他怎么还叫人家瞎子啊?是不是有点不礼貌啊?”
“楼上的别挑刺哈。瞎子这样的外号怎么了?还有人的外号叫哑巴呢,都没说什么。”
】
手机那边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而后温柔低沉给人满满安全感的声音响了起来,“花儿你破产了?没事,没事!老公养你!老公在北京还有一套四合院,最近几年下……”
解雨臣扶额,连忙打断他的话,防止他说出什么不能播的犯法的话“瞎子。”
【
“我擦!他有一套四合院?!”
“楼上别忽视了地点啊!在北京啊!”
“他的钱能砸死我啊!!”
“他还自称老公哎,他和这位帅哥是一对耶!!”
“听声音就感觉手机那边的人很帅!帅哥们都是自销了吗??”
“可能只是声音好听呢?”
“楼上别酸哈。”
】
下一刻手机里传来——支付宝到账5000万。
主持人听到这个数都狠狠的倒吸了一口气。
【
“5000万??”
“狂吸凉气。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个数啊。”
“我也是……而人家一转账就是5000万。天啊。”
“羡慕死了!!我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富豪老公啊!!”
“啊啊啊啊,富豪老公快从天而降,拿钱砸死我!!”
】
接着他们看到了,一个身着利落的黑衣带着墨镜的俊帅男子闯入了屏幕中,面上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担忧。
黑瞎子透过墨镜看着解雨臣,“花儿,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我们可以东……”
解雨臣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在意,心里暖暖的,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抚道,“没破产。是参加了一个直播挑战,我抽中的挑战内容是问四个人借到2000万。”他说完,看向主持人和拍摄者,问,“我算完成你们的挑战了吧?”
犯花痴的主持人这才回过来神,连连点头,说,“算,算!”
解雨臣与他俩道了别,和黑瞎子上了大G。
直播间守着的友友们彻底疯狂了——
【
“他就是那个瞎子老公吧??这也太帅了吧!”
“又帅又有钱!这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人!!”
“对了!刚刚是谁说的人家可能只是声音好听的?出来挨打。”
“不敢吱声。”
“我靠!!家人们,我现在才反应过来。听到这位帅哥说借钱的那些个朋友,第一反应就是不敢置信的反问,“你破产了?”所以这位帅哥……”
“所以这位帅哥可能是某家大公司的总裁??!”
“人家不是少爷而是总裁??”
“肯定是总裁了!”
“他也太太厉害了吧!!这么年轻就是北京一家公司的总裁了!!”
“太优秀了!”
“果然总裁的爱人和朋友都是有钱人啊!我都说羡慕,说累了!”
“这么说,人家根本不需要问别人借,自己就能拿出来!”
“若不是节目要求借钱,他可能这一辈子都不需要问别人借钱。”
】
end
家人们我想求个小蓝手~
【瓶邪】药墙
把闷油瓶接出来后,有一段时间,我的状态很不好。
之前把神经绷得太紧,猛地一放松下来,强压的各种老毛病就全找上门来,汹涌迅疾。
第一次在闷油瓶面前犯病是在一个中午,那天太阳暖暖的,我却觉得浑身冷热相竞,快要撕裂我。
还没等我集中精神压制这不难受的感觉,鼻血率先就流了下来。
脑子昏昏地向后倒,然后我就被胖子接住了。
他吵死了,一直在嚷嚷,“天真!天真!”
我真想抬起头给他俩大比兜,让他闭上嘴。发现没力气,抬不起手,而且眼皮很沉重。
怎么办?
我好像不能像以前一样把它们控制住了。
...
把闷油瓶接出来后,有一段时间,我的状态很不好。
之前把神经绷得太紧,猛地一放松下来,强压的各种老毛病就全找上门来,汹涌迅疾。
第一次在闷油瓶面前犯病是在一个中午,那天太阳暖暖的,我却觉得浑身冷热相竞,快要撕裂我。
还没等我集中精神压制这不难受的感觉,鼻血率先就流了下来。
脑子昏昏地向后倒,然后我就被胖子接住了。
他吵死了,一直在嚷嚷,“天真!天真!”
我真想抬起头给他俩大比兜,让他闭上嘴。发现没力气,抬不起手,而且眼皮很沉重。
怎么办?
我好像不能像以前一样把它们控制住了。
有过那么一丝惊慌。
但下一瞬间就没有了。
因为我看到闷油瓶脸上,有一种孩童一般茫然无措的表情。
我扯了扯嘴角,非常想笑,同时十分欣慰。
这些年也是没白费。
终于在闷油瓶淡出鸟来的表情看到一些惊慌失措。
也算是像个人了。
别那么高高在上,跟个神仙似的,整天背负这背负那,把自己的命搞得忒沉重。
这样我会心疼。
也会伤心。
因为我感觉到我们的距离好像有点远。
我笑着闭上了眼,不管鼻血糊了胖子一身。
反正不是我洗。
我醒来后,闷油瓶正坐在我旁边。
他老练地翻翻我的眼皮,检查我的各处,然后起身,走出了房间。
?
我看他没有一点犹豫。
好你个闷油瓶,我这副样子也有一丢丢你的原因,肉麻的话不会说也就罢了,竟然还这副事不关己的死样。
你等着,以后不给你买新衣服了。
刚发完牢骚,闷油瓶就端着一碗粥进来,吹了吹,喂到我的嘴边,静静地看着我。
好叭,也是有进步的。
以后一个月给你买一次新衣服。
我张嘴把粥咽了,味道很奇怪,不像粥,像药,但又是粥的样子。
“药膳。”闷油瓶言简意赅。
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闷瓶子不会说话,会的东西倒是有点多。
后来好长一段日子,我因为这一次发病成功成为了米虫、懒鬼。
天天躺床上,等着闷油瓶给我端饭上来。
乐得自在。
闷油瓶以前不大会照顾人,趁此机会要好好锻炼他。
有一天,我又是葛优躺躺在床上,面色红润,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个健康的废人。
胖子实在忍不住了,怒斥我,“皮上生懒疮,浑身臭脏脏,你他丫的会流点鼻血了不起啊?胖爷我当年肠子挂外面都能扭两个禁婆,明天你必须给我起来!”
骂完眼睛滴溜溜转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直接坐了下来,压得我腿一麻,“你看你的鬼样子嘿嘿”
视频里的我又在流鼻血,浑身抽搐,嘴里还喃喃自语。
应该是在昏迷中发的病。
闷油瓶紧紧地抓住我的两只手,把我箍在怀里,睫毛低垂着,轻轻地重复着几个字,“吴邪,我在,我回来了。”
语气似乎颇为自责。
我撇了撇嘴,把手机扒开了。
胖子哼着小曲出去,只留下一碗不太好喝的药粥。
据说这段时间的这东西都是闷油瓶熬的。
好吧,鼓励鼓励他,我喝!
我伸了个懒腰,觉着是时候该复出了。
倒也不全是因为那个视频。
还有是最近流言传得太凶猛了,都有传我死的了。
那天黎簇打了两个伙计,王盟告诉我说那俩伙计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给我烧纸,说什么感念我的恩德,竟然来不及见我最后一面……
唉。
我现在起来诈尸给他们看。
我慢悠悠晃到下面的时候,才发现家里大变样了。
正准备发火,是谁趁我不大病鸠占雀占,破坏我以建筑学专业角度精心设计的家具布局。
仔细看了看,发现全是药材。
甚至多了一面药墙。
小抽屉里全是各种晒干的药材。
旁边还有秤砣、研钵、大大小小的容器和数不清的纸。
“这是?”
胖子擦着汗挑了挑眉,“你被跟我说你看不出来是什么,很明显,这些全都是为你准备的,喏,主谋在那儿!”
我顺着胖子的视线看过去,闷油瓶正在院子里分拣药材。
院子里多了好多架子,晒着各种各样的草干、木茎。
闷油瓶察觉到我来到他身边,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
下一秒我就被拎到摇椅上,挪到了阴凉地。
“会中暑。”闷油瓶依旧言简意赅。
胖子不满的哼哼传来,“小哥,你就宠他吧!要不是你拦着,我早就把他薅起来了!现在人走两步路就中暑,他又不是林妹妹!是吧,天真黛玉?”
我笑笑没答话。
我现在心里乐滋滋的,失去斗嘴的欲望。
闷油瓶也没答话,只是过了一会儿又给我了递了个枕头。
“可以安睡。”
我闻了闻枕头,草药香气袭来,闷油瓶还会做这?
“刚学的。”
“我后面再多做几个。”
说着他拍了拍我的脑袋,示意我靠上去,然后转身准备继续去弄药材。
我拉住他,有些吞吐,“小哥,不要愧疚,这不是……”
闷油瓶没等我说完就摇了摇头,揉揉我的碎发,在我额间落下一吻。
?
闷油瓶子,刚刚干什么了。
他亲完回头继续泡在一堆树杆子中间。
我才反应过,他是在回答我。
不是愧疚。
是想念。
邪帝秒变小天真!
ooc致歉!!!!
小天真限时返场!
吴邪失忆了。
但他记得所有人,唯独忘了自己。
忘了他的那十年。
他们接上张起灵就下了山,一排的车停在山脚等待。
吴邪亦步亦趋的跟在张起灵身后,不敢靠近,又怕不看牢了,人能下一秒就不见了。
张起灵感知到一道火热的视线盯着他,一回头,就见吴邪直白的看着他。
“吴邪?”
吴邪摇了摇头,示意没什么事情。
一路上,这样的场景出现过很多次。
王胖子不得不为了自家俩个兄弟的健康考虑,暗戳戳提醒吴邪:
“天真啊,过了过了,小哥又没有翅膀,又不会飞了!你至于走路盯着,吃饭盯着,睡觉还盯着么!小哥不出问题,你都要出问题了...
ooc致歉!!!!
小天真限时返场!
吴邪失忆了。
但他记得所有人,唯独忘了自己。
忘了他的那十年。
他们接上张起灵就下了山,一排的车停在山脚等待。
吴邪亦步亦趋的跟在张起灵身后,不敢靠近,又怕不看牢了,人能下一秒就不见了。
张起灵感知到一道火热的视线盯着他,一回头,就见吴邪直白的看着他。
“吴邪?”
吴邪摇了摇头,示意没什么事情。
一路上,这样的场景出现过很多次。
王胖子不得不为了自家俩个兄弟的健康考虑,暗戳戳提醒吴邪:
“天真啊,过了过了,小哥又没有翅膀,又不会飞了!你至于走路盯着,吃饭盯着,睡觉还盯着么!小哥不出问题,你都要出问题了喂!你瞅瞅你那俩个大黑眼圈,在雪山上几天,你几一直不睡!昨天还骗我假睡!!!”
吴邪心虚的移开了一秒盯在张起灵身上的视线,又移了回去。
上了车,吴邪,张起灵和王胖子一辆车,胖子开车,让吴邪和张起灵好好休息一下,特别是吴邪。
后座的吴邪坐得离张起灵远远的,就好像是什么吞噬人的怪物。
但只有吴邪自己知道,张起灵的确是个会吞噬的怪物,只不过,吞的是他的心和整个人。
知道张起灵安安稳稳在旁边,不会离开后,吴邪终于是卸下了全身的戒备。
精神一放松,就困的不得了,眼皮直打架,最后靠在车窗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在完全睡过去前,感觉有一股清新的雪松味靠近,之后脑袋就远离了又冷又硬的窗户。
吴邪舒服的蹭了蹭,沉沉睡了过去。
好像,好久没有那么安心过了……
“……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意义这个词,本身就没有意义。”
“你要是消失,至少我会发现!”
“……有些面具带太久,就摘不下来去了。”
“……吴邪……还好……我没害死你……”
“我命好!”
“我是真的喜欢,我从来没有开过玩笑。”
“……小三爷,你大胆的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头!”
“命这种东西你去问个为什么,不觉得太矫情了吗。”
“姓张的都是不会痛的,我还是会痛一痛的。”
“……你老了”
“我们只是,好久不见!”
……
“张起灵!!”
吴邪猛的睁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满头冷汗。
睁开眼就对上了那双清冷幽深的黑眸。
“小哥!你终于出来了?!”
吴邪的头坠坠的痛,刚才梦里好像发生了好多事情,有好多人,好多声音。
但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自己和胖子在陨石洞外等张起灵,等着等着睡着了。
张起灵原本伸出的手在触及吴邪那双明亮又灵动的眼睛后,停在了半空。
“吴邪?”
吴邪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张起灵的腿上,立马登的一下坐了起来,满脸通红,磕磕巴巴的说:
“小哥,你让我和胖子担心死了!你下次再也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准备,一个人去这么危险的地方了!”
“……嗯。”
“小哥,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别扭了一会儿,吴邪又忘了,立马想起张起灵刚从陨石出来,立马凑上前询问:“你还记不记得我?还有胖子!不会忘了吧!”
“没有,吴邪,记得。”
张起灵盯着吴邪刚才躺过的腿,言简意赅,他选择静观变。
“天真?”
王胖子也注意到了吴邪的不对劲,减慢了车速,紧张的询问。
“胖子,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啊?怎么在车上?这车哪来的?一看就挺贵。我们怎么出来的?我怎么什么印象都没有?我们现在去哪里?不回杭州么?我觉得先去一趟医院要紧,谁知道小哥在那里面呆了那么久有什么什么问题……”
吴邪像是好奇宝宝一样,小嘴叭叭的个不停。
“唰——”
王胖子被吴邪这一翻询问打个措手不及,整个人惊的不行,一脚就干刹车上了。
一个急刹,本就没有稳稳坐在位置上的吴邪猛地往前栽去。
张起灵立马揽住吴邪的腰,带回了怀里。
“我去!胖子,你这是谋杀啊,吓死我了!”
吴邪的心脏剧烈跳动,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那脆弱的小心脏。
“砰砰砰!”
车窗被敲响,三人扭头看过去。
一脸怒气的解雨臣和一脸看戏的黑眼镜站在外面,解雨臣不耐烦的拍了拍车窗。
债主惹不起!
王胖子想着,立马摇下了车窗。
“你们发生什么……”
“小花!!”
解雨臣还没问,就被吴邪那带着惊喜的声音打断。
就见吴邪躺在张起灵怀里,使劲擎起上半声看向自己,问出了炸裂的问题。
“小花!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先走了么?”
……
安静,很安静。
解雨臣盯着面前的吴邪,是自己那缺心眼的发小没错啊,难道……
视线移到吴邪身后的张起灵身上,沉默了许久。
难道这张起灵真那么神奇?
这前后不过两个小时,就把那“丧尽天良、无恶不作”的吴邪干回了清澈小三爷?
黑眼镜吹了个口哨,笑嘻嘻的说:
“哟嚯,哑巴张,你艳福不浅啊,我们小三爷那么快就投怀送抱了?啧啧啧,瞎子我看了都眼红!”
吴邪这才想起,自己还在闷油瓶怀里,立马慢吞吞的爬了出去,在座位上安安稳稳坐下来,“刚……刚才谢谢你了,小哥!”
“吴邪?”
“嗯?”
吴邪抬眼去看解雨臣,只觉得小花怎么几天不见变老……成熟了?想着,也就这么问了出口,不过嘴快过了脑子,张口就道:
“小花,几天不见,你怎么变老了?”
后续彩蛋
黎簇在教室睡觉遇到恐怖入室劫持演练
黎七爷也不能拒绝熬夜打游戏的魅力,年轻身体总是好的,黎簇连着熬夜两整晚第二天睁开眼睛依旧十分精神,早上在院子里练五禽戏龙精虎猛。
跑完圈回家冲澡的张起灵看见他还有些惊讶。
至于黎簇是怎么发现他惊讶的,张起灵盯着他的脸足足看了五秒钟。
这可是五秒钟啊!!!平时张起灵看人都是一秒略过好不好,当然吴邪除外,张起灵盯吴邪能盯着十几分钟。
也不嫌腻歪,有几次黎簇都想塞张起灵手里一个镊子让他干脆帮吴邪拔汗毛算了,估计吴邪有多少根汗毛张起灵都清清楚楚。
今早还是黎簇认...
黎七爷也不能拒绝熬夜打游戏的魅力,年轻身体总是好的,黎簇连着熬夜两整晚第二天睁开眼睛依旧十分精神,早上在院子里练五禽戏龙精虎猛。
跑完圈回家冲澡的张起灵看见他还有些惊讶。
至于黎簇是怎么发现他惊讶的,张起灵盯着他的脸足足看了五秒钟。
这可是五秒钟啊!!!平时张起灵看人都是一秒略过好不好,当然吴邪除外,张起灵盯吴邪能盯着十几分钟。
也不嫌腻歪,有几次黎簇都想塞张起灵手里一个镊子让他干脆帮吴邪拔汗毛算了,估计吴邪有多少根汗毛张起灵都清清楚楚。
今早还是黎簇认识张起灵以来第一次看见他视线落在吴邪之外的人身上停留两秒。
而且他还是先开口说话的“今天起很早。”
黎簇笑着摇头;“什么呀,我是一天没睡,昨天我也没睡,不困就没睡。”
张起灵很真诚疑问道;“你也可以长生?”
黎簇……………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张起灵小嘴挺毒呢,还特么挺有艺术细胞,能把你真是作得一手好死,说的如此委婉也是不容易。
“应该没什么事,今天下课我回家补觉,你可能要早一点来接我放学。”
张起灵颔首;“可以。”
黎簇继续练五禽戏,张起灵走到一半忽然转过头盯着黎簇,黎簇被盯的后背发凉汗毛直立,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张起灵的视线存在感太强,想忽略都不能。
“还有什么事吗?”
张起灵缓缓走近压低了声音;“你熬夜打游戏的事不要告诉吴邪,他会学。”
黎簇…………………这何尝不是一种霸凌。
“知道了,吴邪年纪大了,不禁折腾,这种有损于身体健康的故事会吓到他年迈的老心脏,我不会说的。”
张起灵扭头离开,黎簇还以为他没听出来自己的阴阳怪气,刚想感叹一句老年人跟他们沟通真是有代沟,下一秒腿筋一疼,黎簇伸手摸到砸腿上的东西,拿到眼前看清楚,一块扁扁的石头。
一声卧槽过后,黎簇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呸呸呸,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来两种人,说小心眼都是夸你们两个了。”
“小黎簇,你要跟谁一被窝?”王胖子抓住黎簇牛仔外套把人拎起来,贴心的替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下回小心点,怎么平地还能摔跤,吃饭了,你先去吃,我上楼喊天真跟小哥儿。”
黎簇蹬蹬腿走到厨房边吃饭,屁股刚落在凳子上,黑瞎子勾着解雨臣肩膀,小嘴叭叭叭个不停,朝着饭桌走来。后边紧跟着苏万,师父长师父短地叫着。
眼珠子不自觉向下瞄,三个巨无霸大电饭锅同时工作,黎簇恍然大悟,怪不得胖爷说小电饭锅不够用。
睡不够脑子反应慢,黎簇眼神落在电饭锅上不动了,也不主动说话,从旁人视角来看,黎簇像是在放空。
“鸭梨,你怎么了?眼神木木的。”
眉宇间浮现一层担忧,解雨臣问道;“需要去医院看看吗?”
“听你黑奶的,去医院看看。”
话音刚落黑瞎子头发被解雨臣抓掉一把;“你嘴如果再这么贱,我可以考虑做个缝合手术。”
黑奶是什么鬼,苏万想笑不敢笑憋的脸红脖子粗,想调了震动模式一忙颤抖个不停。
解雨臣眼神一横;“汤里有电?”
苏万瞬间老实,极力缩小存在感。
黎簇也有点想笑,余光瞥到解雨臣表情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活着还是非常美好的。
“不用去医院,我昨天没休息好,放学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年轻人玩个通宵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解雨臣点点头算是略过了这个话题。
去学校的路上黎簇依旧是精神的,进教室前几秒依然是精神的,数学老师说第一句话黎簇瞬间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像死了一样睡的结结实实。
数学老师也清楚黎簇的尿性,把人叫醒意义不大,黎簇睡着跟醒着的区别在他眼里大概是数学卷空白或者是在数学卷上默写出师表。
前者起码干净,黎簇也是一样,他睡着起码安静。
老师不叫,其他同学自然也不可能没事找事,黎簇位置在最后一排一个单独的小角落,这还是他用三杯奶茶换回来的摸鱼圣地。
黎簇睡的那叫一个香甜,数学老师的声音比任何催眠曲都要让人幸福。
黑瞎子给苏万派了个任务,他今天不在,其他人虽然有意跟黎簇结交却也怕被扣上巴结人的帽子,高中什么流言传的都特别快。
同学们对黎簇的态度大多都是在观望,黎簇一股气睡了两节课,一节数学一节物理,越睡越香。
杨精密在物理老师讲解试卷时敲了敲门,两位老师在讲台上小声商量了一会儿,物理老师坐在后边让出讲台方便杨精密介绍。
“同学们,最近几个月学校里事故频繁发生,校方决定来一场入室演练,各位同学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以及应对方式来面对这次演练,结束后校领导以及每个班主任会开会来观看监控视频做出评分。”
“物理课结束后有一节自习的时间给你们准备,物理课上不要讨论,好了,听你们物理老师讲课吧。”
杨精密离开班级,也许是被这个通知镇住,这群学生居然真的乖乖听课,几乎没有人在课堂上讨论这件事。
下课铃声响起,三五扎堆开始讨论要怎么面对这次演练,很快有人提出合作。
“歹徒指定有武器啊,咱们手无寸铁又是未成年学生,不组合在一起不可能赢。”
也有人保持不一样的想法:“你也说了手无寸铁,那抱团的话岂不是一送送一堆?还不如想办法跑出去。这么多人一起跑他们总不能三头六臂所有人都盯住吧。”
“你那是最冒险的办法,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一堆一堆的学生讨论的热火朝天,所有人都忘记了角落里还睡着一个黎簇。
自习课过后没有任何准备地,教室门被人大力踹开,紧接着进来一群蒙面男人,几个同学这一刻才清楚纸上谈来终觉浅,真看见将近一米九的男人手里还拿着枪能不哆嗦就已经是强者了。
“把手举起来!!!排好队蹲在地上,快点的。”
“说你呢,别特莫睡了。”
黎簇睁开眼睛,脑袋一凉,余光看见漆黑泛着冷光的枪杆正抵在头顶,他举起双手起身配合黑衣人动作,下一秒骤然发力从口袋里掏出蝴蝶刀卡在男人喉咙处。
“再动一下你就会死。”
后续内容在小彩蛋,感谢支持。❤️❤️❤️❤️❤️
【瓶邪】牵手腕是世上最隐晦的瑟情
吴邪常常将袖子挽到手肘,薄薄的皮肤透出青色的脉络,一直蔓延到腕骨,手背,指节。
此举主要是为了行动方便。
当然下墓时得裹得严严实实,毕竟各种奇虫怪蚁,不定哪一个就会命。
张起灵第一次隔着冲锋衣袖子握吴邪的手腕时,还稍稍诧异了一下。
因为吴邪的手腕非常清瘦。
哪怕完全包裹住,张起灵的掌心也是空荡荡的,他便只好收紧五指,紧到没有一丝空隙。
后来这个动作就成了习惯,因为情急之下最好抓的就是手腕,毕竟不能掐着脖子薅吧。
“小哥…小哥!啊要断了!”
前面的胖子神色诡异的回头看了一眼:“我警告你俩,工作时间不许搞暧昧。”
吴邪只想骂人,暧个鸡毛昧,胳膊...
吴邪常常将袖子挽到手肘,薄薄的皮肤透出青色的脉络,一直蔓延到腕骨,手背,指节。
此举主要是为了行动方便。
当然下墓时得裹得严严实实,毕竟各种奇虫怪蚁,不定哪一个就会命。
张起灵第一次隔着冲锋衣袖子握吴邪的手腕时,还稍稍诧异了一下。
因为吴邪的手腕非常清瘦。
哪怕完全包裹住,张起灵的掌心也是空荡荡的,他便只好收紧五指,紧到没有一丝空隙。
后来这个动作就成了习惯,因为情急之下最好抓的就是手腕,毕竟不能掐着脖子薅吧。
“小哥…小哥!啊要断了!”
前面的胖子神色诡异的回头看了一眼:“我警告你俩,工作时间不许搞暧昧。”
吴邪只想骂人,暧个鸡毛昧,胳膊要壮烈脱臼了。他一撩袖子,手腕上赫然印着五个紫色的指印。
胖子看见后惊呼:“卧槽你咋,被粽子强制爱了?”吴邪说强制个几把,然后一旁的“粽子”默默别过头。
由于吴邪犟得无论酷暑严寒都要挽袖子,胖子断言他迟早要得腱鞘炎。
今年长沙的雪下得很大,吴邪突发奇想带着张起灵回了一趟老宅。
青砖的围墙,漂亮的门楼,都被积雪淹没。
吴邪比以往都要兴奋,临近傍晚还在巷子口铲雪,带了一副破皮革手套,但露着半截手腕,导致那部分皮肤被冻的泛红发紫。
听到有人在说话,他抬起头看见远处走来的张起灵。
“冷吗?”
“不冷。”
其实是有点冷。
但他渐渐习惯了极寒后的烧灼感,于是对于严寒已经有种浑浑噩噩的麻木了。
张起灵走到吴邪跟前,一声不吭的就要抢人手中的扫帚。
“还没扫完呢。”吴邪挣了挣,没挣开。
“回去吧,晚上还会下。”
被牵着的手腕慢慢回温,升温,直到滚烫。
吴邪突然觉得这样好像是有点不对劲,但再一想,这种肢体互动已经持续这么多年,闷油瓶可能只是单纯的习惯使然。
一阵冷风拂过,果然,他们还没走到家门口,雪又悄然飘落。
但再也落不到吴邪的手腕上,因为隔着另一个人的血肉。
吴邪低头望着望着就走神了。
他在想,第一片融化在张起灵虎口的雪花是哪一个。
“待会儿吃什么?”张起灵浑然不觉的问道。
“……”
盯了半天吴邪也辨别不出来,但无论认不认得到,那一片必定是那一片,即便是偶然,也已成命运中的必然。
风雪过境后,人们不会记得这一片,哪怕是张起灵本人都会忘记。
但它出现过,落在张起灵的身上过,任此间再有无数雪花落下,也不会改变这个已经成为“已经”的事实。
张起灵见吴邪安静的出奇,知道他肯定又在满脑子跑火车,于是轻轻捏了捏握着的手腕。
吴邪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笑了一下。
头顶的皓月,脚下的雪地,映得人洁白如玉,这是自然赋予人的魅力,一种彻底的纯洁。
张起灵回头的那一瞬间,突然想起余光中诗里的一句:月色和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当时并未有什么特别的感触,于是那些句子便埋葬在无人之境许多年,如今回望,忽的有种命中注定般的恍然大悟。
或许多年前偶然一瞥的句子至今未忘,就是为了此刻。
为了眼前之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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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小狗出息了扑倒闷油瓶!…但反被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