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彰冬+杏豆】VBS大学合租if之gogogo开车咯!
你们说好要考驾照的,所以我写了!
VBS轮流开车,踏上(伪)公路旅行的小故事。彰冬+杏豆cp向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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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心羽,总觉得好像欲言又止的样子诶。”
心羽脸颊红润,看上去有些兴奋,但又有些犹豫。杏美美把玩着手上冬弥抓到后送给她的心羽豆豆眼,歪着头看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个…我刚刚接到了邀请我们的livehouse的通知,搜索了一下它的地点。”心羽挪开面前加了一大堆小料的咖啡,将手机推到四人的桌子中间。
杏伸着脖子过去看:“诶~在隔壁城市呢。”
冬弥放下咖啡点头:“这样的情况也不少见。”
彰人暂时将注意力从面前的松饼上移开,咬着叉子发出...
你们说好要考驾照的,所以我写了!
VBS轮流开车,踏上(伪)公路旅行的小故事。彰冬+杏豆cp向注意。
——————————————
“怎么了心羽,总觉得好像欲言又止的样子诶。”
心羽脸颊红润,看上去有些兴奋,但又有些犹豫。杏美美把玩着手上冬弥抓到后送给她的心羽豆豆眼,歪着头看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个…我刚刚接到了邀请我们的livehouse的通知,搜索了一下它的地点。”心羽挪开面前加了一大堆小料的咖啡,将手机推到四人的桌子中间。
杏伸着脖子过去看:“诶~在隔壁城市呢。”
冬弥放下咖啡点头:“这样的情况也不少见。”
彰人暂时将注意力从面前的松饼上移开,咬着叉子发出无意义的哼唧声。
彰人:“所以?让谦叔开车带我们过去就可以了吧,像以前一样。”
“哦哦我知道心羽在想什么了!”杏兴奋地抱住身边的心羽道,“我们一起开车去吧!轮流开!用车载音响放着歌一路开过去,就像公路旅行那样!”
“嗯!”心羽连连点头,“难得我们都考到了驾照,之前也说好了要一起开车…我、其实我已经期待这一刻很久了!但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同意…”
“我同意!”杏第一个举双手赞成。
“听起来很有意思呢!”冬弥也星星眼地紧随其后。
“我说…你们不要兴奋得太早啊。”彰人无奈道,“开谦叔的车吗?我们拿到驾照才几个月,刮了蹭了怎么办?”
“诶……”
“那个,”冬弥举手道,“我也有车。”
“不不不,冬弥家的车就更不行啦!”杏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你爸爸的车肯定贵到不行的!!”
彰人:“而且,你爸也不会轻易把车借给我们开吧?”
心羽:“是呀,青柳君的爸爸似乎很严厉呢…”
冬弥疑惑地眨眼:“?不是的,是我自己的车。是父亲赠送给我,由我自己自由使用的,所以大家不用担心。”
“……”
众人:“?”
“冬弥。”
春道叫住刚起床的小儿子,皱眉道:“头发都睡乱了,去整理一下。”
“…好的,对不起。”
“算了。”他从钱包里自然地掏出一串什么东西,放在餐桌上,“这是给你的。”
“诶?”
钥匙串吗…?可是父亲怎么会突然送这个给他呢?冬弥一头雾水地拎起那一串东西,才发现那是一串车钥匙。
“父亲?是不是拿错了…”
“这不是我的车钥匙,是给你的。既然你也有驾照了。”春道面无表情,“车在车库,那辆白色的就是。”
“……?!”
冬弥彻底清醒了,脑子的睡意被震惊一扫而空。他慌乱道:“不…我不能收下!这太贵重了!”
“不是什么很名贵的品牌,就算刮蹭了也有保险可以维修。”春道看着小儿子难得慌乱的样子皱眉,“况且你的兄长们也都各自有车。不要这样一惊一乍的,很失礼。”
“对、对不起…”冬弥局促地降低音量,“但是,我才刚拿到驾照,而且还太年轻,这辆车不管怎么说还是…”
“反正早晚都是你的东西,随你自己喜欢使用就好。”春道自顾自地说完后便走向玄关,“我还有工作,先出门了。”
“……好的。”
“那时我有些紧张,或者可以说是受宠若惊吧。”冬弥有些尴尬地笑着。
“父亲执意要送,我也只能收下,好在不是特别名贵的车…虽然我至今也没有勇气真的去开它。”
杏:“牛逼。”
心羽:“那、那就不用担心车的问题了…?”
彰人:“…你爸真的改变了不少啊。”
“这样的话大家就可以开车了。”冬弥转头,用充满期待地目光看向身边的搭档,试探地询问,“彰人?”
彰人:“啊?…嘛、我本来也没有拒绝啊…去就是了。”
杏嫌弃:“心羽你看他表情。”
彰人:“哈?吵死了你。”
心羽积极地开始翻手机:“那就这么决定了喔!我看看,不能上高速的话,开车过去大概要一个半小时…”
最高の日を飾るこのサンシャイン!
让这阳光装饰最美好的一天!
ジョーシキなんて今だけはバイバイ!
常识什么的就暂时先说再见!
お疲れでも元気でも乾杯!
不管疲惫或者精神充沛都先来干杯!
バレない様に遊んじゃえ,
愿不被发现地尽情畅玩,
合言葉は「YY」!
暗号就取作“YY”!
四位新晋大学生们开着属于他们自己的车,踏上人生第一次的自驾游之旅。虽然只是去隔壁城市的livehouse而已,但阳光正好,天空明净,路面空旷,杏便坚持称其为“公路旅行”。车载的音乐软件登陆了冬弥的账号,播放着他下载的歌曲。
“不管听几次都觉得,这首歌副歌的处理很生硬啊。”
彰人一手握着方向盘,随意地目视前方,看上去完全不像还在实习期的新手司机。
冬弥坐在副驾驶,手机上播放着导航:“毕竟那时我们的混音技术还不成熟呢。现在已经学会了用垫音的方式,也不会像过山车一样了。”
心羽坐在后座的窗边轻笑:“东云君的高音太明亮了,一时间大家都不愿意舍弃掉呢。”
杏精神亢奋,一下起来从后座探身到前座,伸长手臂够到车前的电子屏:“那就切歌!去livehouse的路上要放自己喜欢的歌,回来的路上要放livehouse里唱的歌,网上都是这么说的啦~”
“喂你给我系安全带啊科目一白考了吗!”
“你这么吊儿郎当地开车还好意思说我!”
心羽被逗得咯咯笑起来:“看着现在的样子,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起大家一起考驾照的时候呢。”
杏缩回座位,顺手打开天窗:“诶~真的诶。话说回来练车的时候,也是我们四个坐一辆车…”
冬弥也精神了:“确实呢。那时虽然有些辛苦,但对我来说是一次非常难忘的体验。”
……
“是吗,你也确实到了学车的年纪了。”谦慢条斯理地摆好洗净的咖啡杯,“想好了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附近的驾校哦。”
“彰人要学车?”绘名在餐桌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不错嘛,我会支持你的。但作为交换,以后要开车带我去更远的甜品店打卡哦。”
“心羽要开车吗…”心羽的父亲有些犹豫,“虽然有点担心,但既然是心羽的想法,我会认真考虑的…嗯。”
“我还有工作要做。有什么想法的话,自己去实施就好,不要浪费时间。”春道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平静地收拾好东西后回房。
于是四人默契地同时出现在了离Vivid Street最近的驾校,被顺理成章地安排在了同一辆车上学习,莫名其妙的团魂达成了。
“又压线了!之前不是强调过很多次吗?!连什么时候打方向都能忘?!”
“…对、对不起。”
杏在前面僵硬地开车,教练坐在副驾严厉地训斥。彰人、冬弥和心羽唯唯诺诺地缩在后座,像三只噤声的鹌鹑。
“行了,白石再开一圈,把车停到树荫底下,你们自己练夜间灯光。我去吃个午饭。”
(*夜间灯光是科目三内容,要求考生记住不同夜间情况下应该开哪些车灯。)
教练打开副驾车门离去。杏长舒一口气瘫倒在座位上:“终于…”
“…教练真的很严厉呢。”心羽的声音颤抖着,似乎还没从教练的怒吼(虽然根本没骂她)中缓过来。
彰人叹气:“是啊。不过谁让你老是记不住方向顺序。”
杏不服气地回嘴:“你不也老是记不住灯光。”
“没必要记吧,反正以后都是智能驾驶…”
“彰人,这样是不行的,夜间灯光必须做到满分。”冬弥严肃道,“还有科目四也是,今天的三次平均分到不了九十分的话,这周末我也不会和你见面了。”
“…喔。”
……
彰人无奈:“也不是什么很美好的回忆吧。那个教练要求挺苛刻的,而且骂人声音好大。”
心羽窘迫道:“是有些吓人呢…虽然大部分的确是我自己的问题,但那个时候总觉得好羞耻呀。”
杏愤愤道:“那个教练竟然连这么可爱的心羽都会骂,真过分!要是我们一开始就会开的话也不用他来教了嘛!”
下了高速后车渐渐多了起来,依旧是彰人开车。
心羽:“那个,东云君,什么时候换人…?”
杏:“总感觉彰人好像开得很入迷呢。要不然就交给你吧?”
彰人:“放心,不可能的。冬弥,前面右转弯吧?过了路口我就靠边停,杏来开。”
杏:“我服了。”
冬弥尽职尽责地当着导航员,还不忘虚心向明明是同期学员的彰人求教。
“彰人,这里为什么不超车呢?”
彰人被问了一路也完全没有不耐烦,一边开车一边回答道:“前面那辆车没打算让我,所以不行。”
冬弥:“原来如此。对了,旁边那根道的车从刚刚开始就有点慢呢。”
彰人:“那是因为前面的大车准备变道了,小车等不及想超车却被挡住了,你看,它们在排队了吧?”
冬弥点头:“的确。”
彰人:“大车正在靠近中线,这时候就要注意了。你看,它变道了吧?”
冬弥惊讶:“真的呢。不愧是彰人!”
两人就这样和谐地交流着。杏一头雾水:“叽里咕噜说什么玩意呢。”
心羽佩服道:“东云君的实操经验真的很丰富呢!如果我也能成为这样帅气的司机就好了…”
车辆平稳地转弯,拐入一条车少的双向车道支路。似乎是乡村道路的样子,路面被茂密的树荫遮盖,偶尔有阳光穿透下来的铜钱大小的光斑。多亏了树荫带来的清凉,四人都惬意地眯起眼睛。
“没事的心羽,你给我们做攻略就已经够辛苦啦!司机这种活放心交给彰人就好!”
彰人翻了个白眼,打灯靠边停车:“滚过来开车。”
杏撇嘴,打开车门呲溜一下窜出座位:“开就开。”
杏上车后就开始熟练切歌,用车载音箱开始溜firedance,强烈的hardcore拍砖声让整辆车都在震动。车窗全都被爽快地大开(包括天窗),车内的四人头发都被灌进来的风吹得乱七八糟,彰人毫无形象地紧紧闭眼,面部扭曲。
即使没有太多实操经验,杏依旧自信且阳光地驾驶着,车速很快便到了60以上。即使完全被自己乱飞的双色刘海糊住了视线,冬弥还是认真地转述着导航:“白石,注意一下前面有红绿灯。”
“OK~!”
“还有你超速了。”
“诶这边限速才六十的吗——?”
“果然,大家一起写的这首歌非常火热呢!”心羽把帽子抱在怀里,兴奋地跟着音乐轻轻晃动身体,“感觉心脏都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杏在驾驶位大叫:“我也是啊心羽,好想一边开车一边大声唱!!真是太炫狂啦!!”
冬弥:“…白石,还是不要再用‘炫狂’当形容词了吧。”
彰人被风声和音乐声吵得扶额:“你给我好好开车!”
冬弥:“白石再开十几分钟就到了。”
彰人:“喔,只有十几分钟的话就没必要换人了吧。”
“诶?”杏突然慌了,“等等,意思是我要开到终点吗?”
彰人:“对啊。”
“那个、停车也要我来…?”
心羽双手握拳:“加油啊,小杏…!”
冬弥:“既然彰人和白石开过来了,那么我和小豆泽就负责开回去吧。”
杏:“呜呜…我会努力的…!”
结果倒车入库还是一如既往地苦手,照理来说应该只是驾驶员的工作,最后变成了所有人一起努力。彰人在后座扒在车窗上给杏找到了目前最宽的停车位,冬弥和心羽也扒在车窗上,紧张地看着车边的障碍物。
“等等!”杏紧张道,“那个就是、呃,那辆自行车挡在旁边有点影响我发挥…!”
“哈?”彰人皱眉,“那个完全不影响吧。”
“可是我会紧张…!”
“真是…”彰人无奈地解开安全带,“冬弥,心羽,你们都下车帮杏看着。我去把那辆自行车往前推一点。”
于是所有乘客都下车,冬弥和心羽一人一边帮忙看着,彰人把自行车推到了尽可能远的地方后就跑回来帮忙看着。
心羽:“小杏加油,还可以继续倒的!”
彰人:“往左边打一点方向盘!…喂你先别看雷达了,倒是自己去判断啊!”
杏:“好!我停好了!”
冬弥:“…歪得有点厉害呢。”
彰人叹气:“你自己下来看吧。”
杏:“诶诶诶——!!”
兵荒马乱地停好车,四人来到livehouse表演,结束后在当地的宾馆休息一夜再回程。为了避开高峰期,他们不得不凌晨出发,天都还没亮。女生们在后座补觉,冬弥坐在驾驶位,彰人则在副驾驶。
“座椅都调整好了吧?”
“没问题。如果遇到了什么问题的话,还得麻烦彰人帮忙指导了。”
“我也没有擅长到能指导的程度吧。”彰人看着过于认真的搭档苦笑,“你真的没问题吗?一开始的路况还是有点复杂的哦。”
“没问题的。”冬弥挂档打灯,“只要开得慢一点就好。”
“冬弥…”杏把熟睡的心羽当作抱枕,在后座迷迷糊糊,“可不可以放歌…?”
彰人无奈道:“你们都睡迷糊了,也不会听歌吧。”
“可以不听,但是要放啦…”
“我知道了。就按白石说的,播放我们在livehouse演唱的歌吧。”冬弥温和地笑着,点开自己的歌单,将音量调低。
ひたすらに記憶を辿っては
若一心追寻着记忆
あのときの言葉の意味を知る
便可知晓那时话语的含义
たった今これまでのことが
一路走来两边景色就在此刻
混ざりあって,
互相交织混合,
そして奏でだした…
然后化作音符流淌…
回程的路上比出发路上安静不少。女生们在后座裹着毯子睡成一团,车载音箱低声播放着温柔的歌曲。冬弥的行车平稳,彰人为了观察路况和导航一直清醒着,副驾驶的车窗打开,微凉的风将他们的刘海吹起。
彰人:“太阳出来了。”
“是呢。”冬弥目视前方,眺望着天边泛起的白色,“就像是和大家一起等来了黎明一样,很平静。”
他的发丝和眼眸都慢慢被染上日出的颜色,彰人托着腮,只是静静地、专注地看着冬弥的侧脸,一如往常。太阳缓缓升起,车身被温暖的阳光包裹,一路都很顺利。
彰人渐渐地也被平静温润的气氛感染,脑袋一点一点打着瞌睡。冬弥余光瞟到这一幕,嘴角噙着笑将音响的音量调到最低。
回る世界に 響くような 心が踊るメロディー
如同回响在旋转的世界中 那令内心跃动的旋律
君のそばに寄り添うような この歌を
如同温柔陪伴萦绕于你耳畔的这首歌
僕らは また一つに 歌う声を重ねて
让我们能够再一次 将歌声合而为一
怖がらずに信じてさ 共に行こう。
就可以勇敢相信彼此 并肩前行吧。
“…唔呃。”杏擦着嘴角的口水悠悠转醒,“到哪了…?”
冬弥:“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小豆泽要开吗?”
刚醒过来的心羽还软绵绵地靠着杏。
“好…”
彰人:“这不是还很困嘛…冬弥,先靠边停吧。”
女生们调整了片刻,心羽有些紧张地坐上驾驶位。她忐忑道:“那个,小杏…我、我怕我会分心,所以可以不放音乐吗?”
杏坐在副驾驶帮忙导航,闻言爽快地摆了个OK手势:“没问题!心羽怎么舒服怎么来!”
彰人吐槽:“之前一定要放音乐的是谁啊。”
杏甩过去一个白眼:“闭上你的嘴。”
“那、那么…”心羽双手攥紧方向盘,“我开始了!各位!”
“哦——!心羽加油!”
“她们挺有干劲的嘛。”彰人看向一旁还有点兴奋的冬弥,轻声叹气,“好了,冬弥。你也休息一下吧?虽然只有半小时,但睡一下总比不睡好。”
“诶?”
“诶什么诶,你也是早早起床后连续开了一个小时的吧。”彰人扯过毯子盖到冬弥身上,“不休息一下的话,今天会吃不消的。”
“…我明白了。可以靠着彰人的吧?”
“当然。”
“那个心羽,前面的绿灯明明还有六七秒诶…”
“对对对不起小杏…!我不敢加速…”
“哎呀没关系啦!反正没车,心羽想怎么开就怎么开!接下来我不说话了,心羽专心开车吧!”
“好、好的!”
冬弥轻轻闭上眼睛缩进毛毯,靠着彰人一点点睡去。彰人托着腮,继续欣赏窗外的景色,车辆慢慢驶回熟悉的街道,他们开始歌唱的地方。
【彰冬】雪華草
注:大河事件分道扬镳,十年后破镜重圆if线,字数1w4
官方版的破镜重圆太香了忍不住把之前参合志写的破镜重圆拖出来吃了一顿,然后想起来好像没发过,遂改改发之。
0个人在意但是本人曾在上一届全世界爱好破镜重圆大赛中获得了冠军(?
--------------------
深夜。
车流仍穿行不息的东京都高速环状线上,一身西装却早已满脸倦容的司机漫不经心地抖了抖夹着的半根烟。褐灰色的火烬缀着光一明一灭,缓缓死亡,随即飘落在车载烟灰缸里。
车窗外,林立的高级公寓走廊上同样映着晕黄且半死不活的光,像燃尽的烟灰般散发着晦暗情绪,而后随车辆快速驶过被一节一节甩出视野。夜风顺着没有关严的车...
注:大河事件分道扬镳,十年后破镜重圆if线,字数1w4
官方版的破镜重圆太香了忍不住把之前参合志写的破镜重圆拖出来吃了一顿,然后想起来好像没发过,遂改改发之。
0个人在意但是本人曾在上一届全世界爱好破镜重圆大赛中获得了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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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车流仍穿行不息的东京都高速环状线上,一身西装却早已满脸倦容的司机漫不经心地抖了抖夹着的半根烟。褐灰色的火烬缀着光一明一灭,缓缓死亡,随即飘落在车载烟灰缸里。
车窗外,林立的高级公寓走廊上同样映着晕黄且半死不活的光,像燃尽的烟灰般散发着晦暗情绪,而后随车辆快速驶过被一节一节甩出视野。夜风顺着没有关严的车窗缝隙卷入,带着烟草未充分燃烧的苦味飞散,混合上都市夜晚早已疲惫的灰尘吹向高空,而后无声无息地散去。
无人知晓这一切。
青柳冬弥站在窗前冷眼旁观,茫然空洞地俯视这绚烂而冰冷的街景。恰如一亿年光景飞逝,但现实中仅仅过去两三秒钟后,他轻轻拉上了纱帘,转过身去。
晦暗到几乎看不清陈设的室内,手机荧幕发出微弱、但于他仍太过刺眼的白光。
通讯软件上的新消息挂在顶部。
“下周远野君邀请我们重聚,你来吗?
——白石”
他缓慢地弯下腰,犹疑着输入了解锁密码,每按下屏幕,都能察觉到自己指尖在微微颤抖。液晶影影绰绰的光芒折射在灰眸里,一如此刻动摇的感情。
青柳冬弥捧起手机,怔着把这短短一行消息从头看到尾,末了、又将视线移回开始,像吞食难以下咽的僵肉一般、把讯息里的每个字艰涩地挤入喉腔。
数秒过后,安静的室内响起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来。”
深夜,街道向来是热爱音乐的年轻人观赏表演、释放热情的知名去处。人声鼎沸的一间间Live House里,观众尽兴的掌声和疯狂欢呼还在不断鼓动耳膜,青年刚刚快步走入昏暗的后台、抓起搭在肩头的毛巾擦去额角热汗,随即蹙着眉打出简短回复、摁灭手机。
......
又是一个平常的夜晚,他却随着那条普通的讯息平白无故又添了太多茫然和犹疑。青柳冬弥躺在床上,闭上双眼试图入眠,却再次忍不住睁开灰色的眸,满眼装着空荡。
放在床头的手机里装着那条讯息。却仿佛是装着身处远方的那人的心脏,灼热、胀痛,让他感到无尽的恐惧……和期待。
深呼吸,不要再想了。
只是重聚,只是想和白石、小豆泽她们还有谦叔、远野、三田再见面聊聊近况。不要再想了,等我……等我做到了和他约定的事情之后才能……
他紧紧闭上双眼,仿佛能够借此回避潮水般涌来的回忆和渴望。
那睁开眼便仿佛近在咫尺的棕绿色双眸,他不敢让它出现在眼前。
再汹涌的思念和渴慕,随着时间和距离,都是会淡忘的。
孤独的人一遍一遍重复着不知真假的信念,在辗转难眠的夜晚一遍一遍筑起高堤。
白石杏靠在吧台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腿上的毛绒抱枕,另一只手捏住晶莹剔透的玻璃吸管,搅得杯内冰块“咔哒、咔哒”直响。雾气凝成水滴顺着杯沿滴下、沾在女孩纤细的指尖。
当斜对面坐着的人在一分钟内第三次拿起手机,皱眉看了眼又再次放下时,女孩瞄了一眼坐在身侧、被这凝滞气氛吓得大气不敢出的心羽,终于忍不住出了声:“喂,彰人。”
“怎么了。”东云彰人撑着下巴,拇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着,发出轻微的哒哒声,结实手臂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白石杏权衡再三,明知绝对会触他霉头还是选择开了口,“……我们这次聚会只是大家老朋友见面聊天。不说音乐上的事、也不讲什么事业的现状,你和……”
“不用你提醒,我本来就没什么要说的。”
彰人低沉的嗓音急促响起,在刹那间打断了她即将说出口的那个名字……虽然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可惜对方紧绷的尾音让这个保证显得分外无效,几乎反向成为了白石杏确信今天这场聚会简直完蛋的保证书。她忍不住蹙眉,想抓紧时间再叮嘱东云彰人几句。
“叮铃……”正欲开口时,咖啡馆门口的铃铛却忽地轻响起,大门被来人推开。
“哟!大家好久不见了呀~”闻声如见其人,身形修长、打扮新潮的来人果然是远野新。以及身后——
戴着灰色鸭舌帽、微微压住额发的青年,此刻轻轻抬起眼来,正看向他们坐的方向。
……是冬弥。
“呲啦——”背后彰人的座椅往后猛地一撤,地板顿时应和着发出撕扯布料般的尖鸣。而始作俑者正皱着眉,捏着杯柄的指节几乎是一下泛起白色。
“完了。”白石杏和小豆泽心羽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绝望道。
所幸,几乎只是刹那间仿若错觉的空气凝固后,远野的下一句话顺利拯救了她们,“三田君,最近是不是稍微吃胖了啊?”
“哎?!!”三田坐在旁边卡座里,正开开心心地用手中叉子往嘴里塞蛋糕,此刻突然被当成挡箭牌惨遭发难,闻声立刻发出一道绝望且嘹亮的哀嚎,成功将在场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其他几位知道内情的朋友赶紧配合着大笑起来,说起缓和气氛的话题。远野则拿出随身带给大家的点心和礼物分发起来,一同成功掩饰了那缓缓露出冰山一角的僵持。
……不得不说街道的大家不仅是唱歌和舞台表演,就算是在这方面上配合起来也是得心应手、过于常人。
冬弥在大家交谈招呼的空当里默不作声地从门口移开,缓缓走向杏和心羽,两手环抱,以一种仿佛有些紧张戒备的姿态将一只纸袋紧贴在胸前。
“……冬弥!”两个女孩一边小声比着口型,一边赶忙招手,示意对方坐到离彰人远一点的位置。
出乎意料,青年却低头刻意避开了她们的视线,在白石杏又惊又疑的目光注视下,沿着吧台踌躇着踱了大半圈,最后竟然还是缓缓停在了东云彰人身侧的座位边,小心翼翼将椅子往后拽了半个角,缓缓坐了下来。
“……”白石杏目瞪口呆。
难不成过了这么些年,冬弥竟然也变成会主动挑衅别人的性格了?
可是,别人也就算了……那可是彰人啊?!
视野里,白石腾地站了起来,小豆泽也立刻着急且关切地看向这边。
他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所有情绪都仿佛隔了层模糊的毛玻璃,一丝莫名的歉意以外,干涸的情感依然如死水,激不起任何涟漪。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解释,别过目光盯着桌面,表现为无动于衷。
“让她们担心这么多,我却还在这里自找麻烦,也给别人添麻烦。”
这想法出现在脑海里的一瞬间,一种莫名奇妙的疲惫感便无力地涌上心头。
他闭了闭眼,不敢侧首去看向身旁。
“为什么呢?”
心里的声音仿佛旁观者似的冷漠响起,“明知道会被针对会被为难,却仍然想去靠近那个人吗?”
像是渴望痛感,以此来证明自己麻痹的心脏依然在跳动一般,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期待彰人转过头来讥讽自己两句吗?还是期待一些不计前嫌、轻松愉快的再会戏码?
他像懵懂幼兽般带着茫然的目的靠近,妄想在痛不欲生的尖刺剐去皮肉之后,还能再次贴近旧时带给自己安宁的所在。
只是习惯没有改掉吧。
青柳冬弥在心里安静地给自己下了判决。
很久之前,他好像也是这样,默默坐在彰人身边。搭档性格好胜且强势,相比自己更有领导者气质,所以他很少会成为大家聚会中的焦点。安静、温和,在需要他交谈和提供建议的时候适时地开口发言,但是永远不会担心被忽视,这就是过去的青柳冬弥交给自己的角色。
因为他清楚,对于这些朋友和队友们,无论自己身处何种角色,都毫无疑问是非常重要的一员。更何况,属于搭档……恋人的一侧,永远都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只是现在,这份容身之地还依然存在吗?
意外地,彰人没有立刻甩下脸色让他难堪,或是转身换个其他座位。对方只是将座椅往远离自己的另一侧拽了下,接着端起杯子看向了别处。
青柳冬弥敛声屏气,在这小小的角落安顿下来。
此后便是派对的如常进行,稀松平凡但温馨愉快。大家聊起近况,问起彼此最近在忙什么表演,练习了什么歌曲,尝到了什么美食。
这就是街道的常态,令人感觉安心、熟悉。曾经年少的他由身边的人带着进入这个世界,被这一切绚烂和热意所打动,因而产生了一辈子想要留在这里的心愿。
在这里,他度过了最最热烈的、仿佛幻梦一般的青春时光。熠熠生辉的梦想,一同欢笑、流泪的队友,昏暗场馆中激烈的鼓点、电吉他的怒吼和唱到喉咙干哑仍不知疲倦的歌声。
还有一同追逐梦想,形影不离,彼此相知的恋人。
然后那些梦想都随着掀开的现实被统统击碎,他的梦想和爱情都走向了分道扬镳的岔路口。
......
“青柳君……青柳君你在听吗?……"
猛地抬头,对上小豆泽探寻的目光,他堪堪回神才勉强掩住了沉浸回忆中的片刻神游。
“大家在说,想再一起办场演出呢!青柳君现在从事的领域虽然不一样了!但唱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呢,所以想问你要不要也来参加……?”
“对了!冬弥前一阵子发行的专辑我也听了哦!嗓音太适合抒情的感觉啦,很温柔呢!”白石也凑近笑道。
“哎那个我也在专辑店里听到了!传播度相当广,这不是很厉害吗冬弥!”
......
身侧的人沐浴在众人夸赞的目光和语言中,露出了他过往再熟悉不过的那种抱着歉意的礼貌微笑,低垂着眉眼,谦和平静的模样一如往昔。东云彰人撑着下巴摆出漫不经心的神色,沿着吧台用余光扫过对方和杏、心羽、远野等人交谈的侧脸,随即用铁制小勺猛地敲了一下杯沿。
搭档……过去的搭档第一个转头过来,目光有些难以掩饰的茫然无措。
“不是在聊筹备演出吗?别又扯远了,你们几个。”
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平静得看不出丝毫喜怒。
青柳冬弥不能从这简短的催促里猜测出任何希望自己参加,或是盼望自己赶快从这场聚会里消失的倾向。
他大概很希望获得那样的暗示。
不如说他盼望着血淋淋地扯开旧伤疤,如果东云彰人可以不要忌讳地说出“我很讨厌你”,或者有那么些微妙可能地说出“我们忘掉过去的争执吧,我很想念你”之类的话,想必无论多难他都会努力完成那些要求的……那件事以外。
这样自己至少能够尽可能再多做一件不那么招惹他讨厌的事吧。
“东云君,就是因为说话这么不好听,大家才不愿意和你聊天的哦。”远野撑着手肘趴在一侧,幽幽地笑着说。
“远野你就别把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讲这么明白了嘛,哈哈,哈哈……”三田、白石他们一脸尴尬地笑着,看起来那笑容扭曲得比哭还难受,甚至有点逗趣。
青柳冬弥望着他们不自然的表现,下意识张了张嘴,却又最终抿上双唇。
要去吗?再和他们一起唱歌。
再和……他一起唱歌。
一只带满银戒指的手从另一侧伸过来,在眼前轻晃了晃。
“青柳君,所以,”远野笑看着他,眼睛微微眯起来的模样像只狡猾且满腹诡计的狐狸,“要来吗?”
“...来。”
在脑内汇聚出堪称“成熟”的决定之前,他听见耳边响起自己的声音。
……其实我该拒绝的,他失落地想。
微微失焦的视野里,身侧的橙发还是那么耀眼。
参与聚会的朋友们本就多投身于音乐行业,更添大家年少时多次磨合共演的经验,决定了参与与否之后,歌单选取、场地联系和安排排练自然都是分外驾轻就熟的事。
白石杏坐在靠近咖啡馆内厨的沙发,避开大家单独和他说话,“…你本身出道后经纪公司安排的活动就多,又要降低私下曝光度,负责跑腿的工作我就不分派给你了…冬弥,别太往心里去,好吗?”
她谈话的对象则是会议结束便早早钻到了后厨去帮忙收拾杯盘,闻声侧首过来,“没有这回事,是我要谢谢你,白石。”
“我离开太久了,本来也帮不上大家太多忙。”冬弥微笑着说。
“…...”
女孩露出了不知该如何回应他这句话的为难表情,沉默着转头看向了远处。
青柳冬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正在和别人认真复核曲单的彰人不苟言笑,紧皱着眉头正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在纸上圈点勾画着。
“彰人,很认真对待这次演出呢。”
“东云一向是这样的。”意料之外,身侧响起了冬弥平静的声音。白石杏诧异地转头回来望向他,下意识启唇,但最终还是颔首、轻叹了一口气。
“冬弥,你们还在因为那次的事情闹别扭吗?”
...…他们都知道是哪一次。
今天在场的很多人,都在那次和大河先生的争执中绝望、崩溃,选择了离开,可是那种经历过太多的亲密情感是无论如何不会被磨灭的,此后三年、五年过去,他们又再次在街道上见到了三田,又再次和远野一起举行了活动。
“很有意思呢。”白石杏苦笑道,“反而当初相对来说比较平静的你,是离开得最远的那个。”
“……”一手捏着餐盘的冬弥没有说话,目光定定地看向面前的水池,看不清表情。
“可能……”片刻之后,他像是终于释然一般轻叹了口气抬起头来,面对着墙壁苦笑道,“我和东云,那时候关系太近了吧?”
白石杏心下顿时了然,低头看着掌心愣了几秒钟,最后也只能无奈地牵了牵唇角。
远野走了,三田走了,他们的梦看起来太遥不可及了,这都不是会让彰人最终崩溃的。
因为是朋友,所以可以接受不那么互相理解,可以接受短暂远离和岔路分别。
……可他们那时候是搭档,是恋人。
“我们别提这个啦,都过去了。”她拍拍手,轻轻一撑沙发靠背、站起身来,不想再提起旧话惹冬弥徒增伤心,“既然大概商量好了,我先送你去车站吧?”
“谢谢你,白石。经纪人会安排车来接我的,”冬弥转身走向内厨里侧,像是打算拿起什么东西,“就不用麻烦你去送了。”
都过去了。
“……怎么啦?冬弥?”白石杏有些困惑地靠着门板探头,实在不记得自家厨房有什么东西还值得大明星惦记。
冬弥站在后厨里侧的垃圾桶边,手拿什么东西咬着下唇,似乎下定了决心一样。
“什么东西忘在厨房里了吗?需要我帮忙吗?”门口站着的女孩一如既往热心,疑惑地歪了歪头,向自己走过来。
“嗒、嗒、嗒。”
缓缓靠近的脚步明明是那么平常。对自己而言却像慢电影的定格画面一般。
在白石即将看到手中东西的那一刹那,他松开了手。
纸袋坠入桶内,“砰”的一声轻响,在众人打扫、闲聊的背景音里算不上重。纸袋内的曲奇碎裂开来,发出沙沙的微泣。
冬弥抬起头,不知为何显得有些难过,“没事,只是给你们装礼物的袋子,扔掉了。”
“啊!这样……”白石杏莫名其妙觉得他语气有些奇怪,但又对那种微妙的气氛毫无头绪,“谢谢你送我和心羽礼物啦,你挑的发饰很好看!心羽也说丝绒发带正合适衣服搭配呢!冬弥,今天提过去的事情是我不好,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嗯,没事的。”冬弥额前的发尾微微遮住眼眸,语气平静且克制,那大概还是没事的样子吧,“我先走了,今天谢谢你和小豆泽他们,帮我一会跟他们道声谢吧。”
“嗯!”白石杏没有看到他面上的神情。余光里,和几个好友坐在一起低头写到不知第几版曲单的彰人却好像直起身子,不知是不是往这边看了一眼。
门口的铃铛轻轻响起,而后又归于平静。仿佛风吹来、卷起,痕迹都轻淡寂寞。
玄关顶灯安静地亮起。将背包缓缓从肩上褪下,他就这样径直穿过起居室的一团黑暗走入厨房。
流理台上散落摆放着黄油,糖粉和面粉,整个房间还弥漫着淡淡的巧克力香气。
……一夜未眠,清早起床、忙活到出门前最后一刻的成果,此刻却并没有到达它该在的地方。
他突然后知后觉地感到很累,像是浑身的力量都在这一刻被抽干一样,脚步不稳地后错半步、脊背轻轻撞在墙上。而后脱力地靠着墙壁缓缓蹲下身来,脑袋埋在双臂里。
太累了。
......
“彰人,即便这样我们还是走在并行向前的道路上,不是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压抑着困惑和焦急,“即便离开这里,即便去到别的地方,我们的终点还是……”
“即便你的目标不再是Rad Weekend了吗?”他听见搭档的声音同样像被绷紧的弦一般锐利,强抑的怒火下隐藏着年少时自己读不懂的绝望,“你也像他们一样,觉得我们没资格、没觉悟做到谦叔、大河那样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果像现在这样的话,我们永远也接近不了Rad Weekend,所以……”
“够了!如果你决定要离开,我们就到此为止了……”
青柳冬弥抬起头,眼角洇着淡红,但没有泪痕。
他知道那是他觉得对的选择,所以从那一刻起,两人注定走上不同的道路。如果换个时机,也未必不是这样的结局。
他知道的,可是他还是不舍。
怎么会有人因为爱而选择了抛弃爱呢?闭上双眼,再次将手臂盖在冰凉湿润的脸颊上,青年有些自嘲的苦笑起来。
“哟。”涩谷中心的一栋大楼顶部,录音兼练习室内,远野推门而入。
东云彰人抬起头,停下了往手臂卷起衣袖的动作,周身萦绕着的那股低气压仍然没有散去,仿佛长着尖刺一般。
“怎么样了?”远野远远抛过去一个面包,“喏,慰问品。”
“你说什么?歌曲练习吗?”青年皱着眉接过,随即放在一旁,“谢了,不过等我练完这一组再吃吧。”
“不是啦,是青柳君哦。”
猝不及防出现的名字让青年身形一滞,但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和青柳之间没什么。”
“哎呀,连称呼都改了,真让人好奇你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远野笑眯眯地走近,放下背包,“那到时候同台唱歌要怎么办?总不能不合作吧?”
“哎对了?你就不想知道,那天聚会前我在街道边碰见青柳君的时候,他都和我说了什么吗?”
“......”
“……‘当时都是他的错’”,青柳君是这么和我说的哦?搭档都这么真心实意地认错了,就别再计较了不好吗?”
“更何况,你们过去还是恋人吧?”
他抬起手臂、将塑料瓶子中的最后一滴水倒入早已干哑的喉腔,忽地苦笑起来。
……都是他的错。真亏能这么说出口啊,真像他的风格。
明明都是我的不成熟而已。
“彰人,你是我开始街头音乐的唯一理由。”
……即便是当时争吵最激烈的时候,冬弥也是这么说的。
“可我觉得现在的我没办法陪你追寻你的梦想了,因为那是你的梦想,不是我的。”
“在遇到彰人前,我是灰白、迷茫的,所以我一直把彰人的梦想填补在心里,把它当作我的梦想。”
“可是大河先生给我们看了radweekend的觉悟之后,我才意识到,如果没有自己的那一份愿望,我没办法站在你身边陪你完成你的梦,我……”
他听见自己充满绝望的声音打断了冬弥的话。
他低着头、苦涩地笑了,“你走吧。我们就此别过。”
......
……明明都是我的错而已,明明我只是自私地想要他别在那个时候离开而已。
他和他都是将音乐融入到生命里、并以此存活的人。如果没有音乐,如果没有需要一直追逐的东西,便会像无脚鸟停止飞翔,立刻便会坠入地面、迎接死亡。
只是他们都一直在不停地飞,实在太孤单了。
他太恐惧了,恐惧了那个一直陪伴自己、认可自己的人离开之后,自己的梦想还剩些什么。
他知道冬弥没有半点恶意,只是诚实。
……可诚实对于他那点绝不算重要的自尊来讲,也依然太残忍了。
因为,如果连这点自尊也抛弃的话,就再也不剩什么了。
……然后冬弥就那样离开了,走在他自己觉得是对的道路上,坚信他的想法,并为此前进着。
一如对方最初吸引他的模样,那般纯粹、执着。留下了他一个人,像他们相遇之前。
他曾经无数次冲动地拿起手机想拨打那串熟悉的号码,想冲口而出问问对方,如果在音乐上没有办法同行的话,能不能至少在感情上不要分开?
音乐是他们共同的梦想,是被他们视为生命的东西。他们那时候都太年轻了,他们都学不会割开血肉剔除骨头,炽烈的爱情和热忱的梦想糅在一起,一同被生疼地扯开,两个人都是满身伤疤。
还没有学会圆滑的青春,收尾得一团狼藉。
......
“彰人!你怎么也总是出神呀最近!”白石杏用手中曲单卷成的纸棒敲他的脑袋,“大家注意,咱们这是第三次排练了!下一次我们就要去演出实际使用的场馆排练了哦!”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大家辛苦啦!解散!”
“是不是睡眠不足呢,东云君?”众人渐渐散开,一边笑谈着闲话一边收拾起背包水杯。小豆泽心羽凑过来,拿着一瓶矿泉水、有些担心的模样,“给你水哦。”
“谢谢,可能睡得有点不安稳,不是什么大事。”他坐在椅子上接过水瓶,一手朝侧边摸索过去,想要抓起自己的毛巾。
“给你。”
那熟悉的嗓音,和侧过头前对面的心羽有些惊慌的眼神让他在刹那间立刻反应过来了这只骨节分明、肤色白皙的手来自谁。
“……东云君。”面前的青年微微弯下腰、递出了毛巾,没有人能从那低垂的眼睫下读出一丝外露的感情,“刚刚那条湿透了,用这个吧。”
来不及思考、强行按下汹涌的情绪,东云彰人仅仅愣了一秒钟,便装作若无其事地接过那块毛巾,感觉攥着的指甲都深深嵌在了棉布里。
“那那那那我们大家一起走吧东云君要去哪里坐车呀……”心羽突然遇到这种简直是世界上最难处理的紧急情况,慌得简直不知道四肢都要摆在哪里才好。
“你先走吧,我和青柳一会儿就出去。”
“你先走吧,我和东云君一会儿就出去。”
……耳边响起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话音时,他有些讶异地转过头去,看到了对方表情薄淡的面容同样露出了一丝难掩的错愕。
他们是最后一批离开录音练习室的人,青柳冬弥按灭了房间的灯,关闭房门,随即缓缓转过身来,向稍远处望去。
东云彰人靠在电梯间旁边的墙壁上,低头敲打着手机。
“抱歉,让你久等了。”他谨慎地克制语调,低声说道。
听到这话的对方似是有些烦闷地直起身来,背过身去按下了电梯按键,“没事。”
……楼梯间陷入了沉默。
脑内混乱地思考着,压抑着打探对方近况的渴望,过滤着可以当作闲话的轻松话题。可是最终什么话也说不出,胸口甚至咽喉都是酸涩的。
沉默还在一分一秒延长,他越急切地想着,却越觉得大脑空白。诡异的情绪愈加一个个钻出来,在心里叫嚣着催促询问:“你能不能忘了过去那些事,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能不能不要离开我?能不能……”
这不是这种场合应该说的话。
我不能忘了离开那条街道,离开他的初衷。
青柳冬弥紧紧地攥着拳,掌心有些发痛,竭尽全力地想。
“喂,电梯到了,走吧。”
猛地抬起头,对方已经走入了敞开门的电梯,正一手按着开关一手插兜望着他,看不出眼神里的喜恶。
并肩走出大楼,并肩走入街道,两人始终默无一言。
直到走到了小路尽头,他才听到身边响起那人的声音,“喂,你怎么回去?”
“坐车,经纪人会在下个路口接我。”他呆愣着,下意识把真话说出口。却在后一秒钟慌张地意识到这种暗示着自己如今职业相关的话题可能会勾起旧事,徒增对方不快。
“哦,那好。”正欲张嘴赶紧扯开话题、勉强补救时,出乎意料,对方的声音仍然没有太多不满的波澜,“我送你过去吧。”
视野里,那双他曾亲吻过无数次的灰眸露出了一丝难以掩盖的错愕。
即便对方已经用最快的速度低头遮掩过去,可背后隐晦的情感还是被东云彰人在刹那间捕捉。那股自己强行抛之脑后无数次的情感再次隐隐骚动,那个他不敢正视、害怕直面的愿望又一次紧紧攥住他的心脏,一如十年来的每一次梦回惊醒。
他害怕相信这个自己正逐渐不得不直面的事实:或许十多年过去了,冬弥也一直笼罩在旧日的阴影下,没有一刻释怀。
……我该现在去拉住他的手,向他为过去道歉吗?
可是那彼此埋了十数年的伤,又怎能是一两句简短的歉意就能消解的呢?
想为那时无论如何也要留他在自己身边的自私道歉,却清楚直到如今也难以抑制再一次折断爱人羽翼、将他拖回自己身边的畸形渴望。
就算冬弥愿意接受、和解,我们又该怎么办呢?他选择了追寻自己的梦想,因此在获得清楚的结果前不会回到街道上。我们依然在各自的道路上走着,不会有任何改变。
哪怕冬弥愿意牺牲自己现在的一切、回到原点,我就真的能站在恋人剖离现在拥有的一切后惨烈的满地血泊里,毫无内疚之心地和因自己遍体鳞伤的他继续快乐生活,安然享受这一切吗?
……我们还能像年少时那样,毫无顾虑地相爱吗?
末了,这最深最切骨的恐惧粉碎了他最后一点张口的勇气。直到将对方送上车,目送冬弥离开,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自那次沉默相对直至离别,数日后再次见到,已是最后一次排练了。
青柳冬弥也已经数年未曾再进过Live House。虽然成为签约音乐人,在较大的场馆也办了不止一两次演唱会,再踏进这样小小的、但曾经比任何场所都熟悉的场馆,一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但天花板吊着的镁光灯,舞台上杂乱摆放的电线和乐器都是那么熟悉,一如往昔,带给他莫名的安全感。
歌曲练习早已趋于成熟,于是这次彩排更多的重心都放在确认定点和舞步站位,以及灯光安排和乐器设备的准备上。过去就专职负责这种统筹事务的白石和彰人在前台后台繁忙地走来走去,同工作人员协商、交谈,他与小豆泽则是坐在后台,与其他朋友闲聊,等待一个接一个被叫到舞台彩排。
“听说前段时间小豆泽你还被邀请去别的乐队那里当嘉宾了呢?怎么样,感觉如何?”远野新笑着问道。
“还是有些紧张!最后没有给他们丢脸真是太好啦……”
“小豆泽你唱功那么好,不用担心,一定效果很好的。”他侧首安慰身边的朋友,一抬头,却发现对面一向悠闲随意的远野不知为何微微变了脸色。
“喂远野,好久不见了!”两三个比他们年纪略长的男人从另一侧休息室向几人走来,一边挥了挥手,“最近有好好在练习吧!”
“老样子嘛。”青柳冬弥有些诧异地注意到,远野竟然边回答边状似无意地站起身来,微微挡在自己面前、隔开了那几人的视野,“你们不也是老样子吗?”
“那是当然的了!为了街头音乐付出这些是当然的!你们这些从这里逃跑出去的人,也还是得快点拾起那份觉悟才行!”
远野一边侧首冲气鼓鼓的小豆泽和皱眉想要上前反驳的青柳冬弥使眼色,一边仍笑着搪塞道,“你们是刚刚在这里结束一场Live吗?辛苦了。”
“嘛,接下来是你们要练习吗?那好啊,也让我们听听你现在到什么程度了吧!可别让人失望啊!”
几个人笑着调侃,接着扬长而去。远野则是打了个小声点说话的手势,并示意一脸困惑的冬弥将帽子戴上。确认那行人已经离去之后,方才收敛起那副散漫的姿态,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严肃,开口道:“不巧竟然碰上他们了。”
“是街道上的人吗?我不太有印象。”记忆里自己每日和彰人一起流连于此时,身边能力出众、令人印象深刻的歌手或乐队并没有这一行人。小豆泽也点点头,表示即使一直未曾离开这里的她也不记得这些人。
“不是经常在这一带活动的音乐家,但我之前离开街道、到处受邀请驻唱的时候听说过他们。”远野有些犹豫地说,“果然还是去和东云君他们说一下,先让你回去比较好吧……”
出乎意料,一向冷静自持的青柳听了这话,却突然有些焦虑起来。“等、等一下!远野先生,为什么突然要我回去……”
“大家先别急,有什么情况慢慢说……”小豆泽夹在中间、拦了左边拦右边、像只慌慌张张的仓鼠球,“青柳君你也不要担心……”
“青柳君,你听我说。”远野的手搭在肩上轻拍了拍,来自旧友的安慰确实有效抚平了他些许焦虑的情绪,“我知道再和大家一起唱歌、练习对你很重要。你也不想因为自己已经离开了这个街道得到特殊化对待,因而和大家在心情上疏远。相信这件事,我、小豆泽、白石、三田,以及你的搭档,大家都是理解的。”
“但我有我担心的理由。刚刚那组乐队的队长叫片山,我曾经打过交道,这个人在别的Live House时跟别人不止一次起过口角争执。我听过他的音乐,虽然确实优秀,但为人却非常偏激。这个人固执地狂热于街头、摇滚音乐,因此对于体验过摇滚音乐却背离这条道路的人便非常不理解,态度甚至有些仇视。”
“你曾经在这条街道上和东云君一起小有名气,此后又离开这里走向别的道路。你知道的,一旦变换居身之所,难免被狂热者指责为随波逐流。”
原来是这样。
“是的,我理解远野先生的担忧。”他确实清楚,甚至几乎能够感同身受那个人的想法。曾经从古典乐逃离的少年确实迷茫无助,只是出于自我保护机制懦弱地远离痛苦罢了,那时的他确实如这个人认知中的那样,随波逐流、只是想在溺入绝望前抓住一根稻草。
但是现在不一样。这不是逃离,而是选择,选择离开这条街道、走向别的世界,“但如果我现在逃走了,不是反而证明了我的怯懦吗?”
“请您别担心。”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清澈且坚定,“如果有口角争执的话,我会说服他。如果语言不行的话,我会用歌声来。”
“青柳——到你了!”三田在台下比着手势大喊,“往左边站一点——”
“对!正好!舞步的范围就在舞台上标着的三个定点范围里来!你可以试一下!”
舞台侧边的工作人员席位,原本坐在那里兴致勃勃观赏的片山却微微变了脸色。
一曲舞步熟悉完毕,青柳冬弥才隐约听到后台有些吵闹的争论和杂乱脚步声。刚准备拉开的后台隔门几乎在同时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道从内猛地推开,青柳冬弥不由得向后踉跄了半步,和直冲进来的叫片山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偏激的愤怒,这是他一瞬间从那双眼睛中读出的情绪。
“喂!我说了!无论你怎么看待街头音乐看待他,这是你自己的事!与我们的活动没有关系!”彰人强硬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似乎是试图拉住男人,让他不要过来惹事。
“你就是青柳冬弥。”男人不管不顾地挥开白石和远野上前阻拦的手,周身躁郁的气息让人心里觉得莫名不快,“我知道你,街头音乐的叛徒,为了名声和那点破钱去追求一些不入流的小把戏……”
不入流……真是熟悉的说法。
青柳冬弥莫名觉得有些戏剧性,上次被这么说,好像还是父亲训斥自己离开古典乐、追求街头音乐的时候。生活像一个又一个无尽的轮回,将迷茫的他禁锢其中,他不得不一次次打破些什么、远离自己的栖身之所,然后充满不舍和不甘地去往下一站,一生不得停歇。
但他依然觉得自己很幸运。究其原因……大概是命运还让自己遇见了彰人吧?
青柳冬弥有些不合时宜地想道,眼底都染上了些许苦涩的快乐。
“喂!发什么愣!”男人似乎被他毫无波动的反应愈加激怒了,愤怒地往前逼近了两步,“既然逃走了,就不要再回来玷污街头音乐的舞台!继续去挣你那流行音乐的钱不好吗?喂!现在就从这里……”
“我说过了!他怎么样和你无关……”东云彰人箭步上前,想要挡在他和青柳冬弥之间。正动作间,手臂却被些微冰凉的手指轻轻一按,顿时猛地愣住了。
——是冬弥。
室内昏暗,东云彰人却可以看到明亮的舞台顶灯漾在他灰眸中闪烁的光辉。 “我不是为了金钱和名声去的。”身边的人平静地直视男人的目光,“我也有值得我为之奋斗的东西,它无比珍贵,不会输过你自认为最高贵的所谓音乐。”
“为了它,我也有着舍弃一切的觉悟,我抛下了……”青年艰难地哽咽了一下、才接着说下去,“我抛下了我最重要的东西去追寻。这种觉悟你根本没有触及过,所以你根本没有站在更高处批判我的资格。”
“冬弥,你……”这话里暗藏的痛苦,略知内幕的人都再了解不过。刹那间不仅东云彰人,连白石和远野也是一怔。那话音里压抑着的绝望与磨难仅仅是十数年的冰山一角,也足够让人心悸。
名为片山的男人却被这句话猛地激怒,下意识往前一步、双手也无意识抓起了青柳的衣领,身形清瘦的青年没有预料到这一下,整个人被扯着向前拽了两步。
“你又……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什么冠冕堂皇的觉悟,不过是区区从这里逃走的人!”
随着这句话出口,男人的情绪像是找到了一个积聚的爆发点,攥着他的衣领猛地一推——
“冬弥!!”
伴随着面前彰人猛然睁大的瞳孔和失声大喊,青柳冬弥在后一秒愣愣地察觉到了失重感。
场馆昏暗的天花板上乱坠下的绚烂白光让他觉得有些莫名奇妙的刺眼。随即,坠落在地的剧痛和前额温热液体的铁锈味一同封闭了五感。
嘈杂的脚步声和话筒架倒下的锐音,白石和小豆泽的尖叫,男声的争执和咒骂中夹杂着彰人愤怒的吼声。
他努力地想睁开双眼辨别是什么情况,试图伸手去抹脸上沾了满眼的热水,但右眼只看到镁光灯下褐红色的一片。
模模糊糊中,还有那么一抹橘色正渐渐靠近,在满眼的褐色中辨不清明。
在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的最后些许片段,他在迷蒙混乱中,仿佛闻到了一些若即若离的熟悉气味。
……终于说出来了。
他突然莫名地闪过这个念头。这十多年的心情,大概那个人听到了,这就够了。
这个念头从脑海涌出的后一刻,他便好像暂时忘记了去探寻现在自己到底处于什么境况,只是感觉莫名松了口气。跟随自己许久的那种疲惫感忽然从肩上卸去,人也变得困倦起来。
……后脑勺被温暖的手掌托起,枕在不知谁人的怀里,意识就这样如羽毛般飘忽着、不受控制地坠入黑暗。
......
“咳……彰人,你别太自责了。”白石杏在开口前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干涩的声音不要太显异常,“没想到那家伙真的会动手,这也不是你能预料的。”
“我没事。”她对话的人正低头坐在看护床边,嗓音低哑,周身弥漫着早已令他人难以忽视的低气压,指腹神经质地在床沿划来划去,带起床单上一段深深的痕迹。冬弥合着眼,睡颜看起来安静乖巧,只是额头上缠着的绷带让脸色看起来更苍白了。
“医生说检查过头部,没有太大问题。幸好舞台没有那么高,只是碰到了额头……”白石觑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接着说,“警局那边的事就交给远野他们了,你在这里好好照顾冬弥就行,别担心太多,剩下的事我们都会帮忙的。”
“......”
“彰人?”杏侧过身偷瞄他的反应,“你真的不要紧吗?从我们来医院到现在你一直都这样,再硬撑下去,自己的身体和精神也会垮掉的...”
一直以来的旧友却仿佛被什么难以承受的重压触动神经,像是在漫长奔跑后最终脱力般抱住头俯下身去、额头抵在冬弥身边的床面上,肩膀神经质地绷紧,连压抑在喉腔里的声音都颤抖起来:“我明知道……他恐高,居然让他遇到这种事……”
很久以前,我是那样自信地抱怀着能够让他不再受任何伤害的希望的......
他们走过了许多漫长的年岁,带着意气风发的少年傲气自以为可以做到一切、可以保护自己想爱的人,但是却一次次在现实面前被击垮,一败涂地。自那次分别之后十数年,他无数次无奈地发现,除了他们理想中那纯粹而无畏的梦以外,还有太多与梦无关的意外、疾病、现实。他们太容易再也见不到彼此了。
我们何其脆弱,为何仍要用那点不值分文的自尊折磨彼此呢?
青柳冬弥在昏昏沉沉的迷蒙里,做了一个又一个梦。
不断下坠、没有尽头的梦,只有无边无尽的黑暗和空洞。向上空茫无际,向下看不到地面。
他慌乱地挥舞着双手,希望抓到什么东西、让自己停止下坠,但双手伸出、抓紧,却总是空空如也。
他竭力地呼喊父亲母亲兄长、旧日的同学和朋友们,可那声音刚出口便仿佛石子扔入深海,湮没于黑暗中,不留一点回音。
随后是令人无法呼吸的黑暗没过头顶,他像陷入淤泥的人一般,动弹不得地被篡夺最后一丝氧气,感觉窒息的痛苦从脚尖弥漫过全身,扼住喉咙、蒙上双眼。
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视野一亮,自己却坐在一条不知名的长椅上,周围的植物和设施都让人觉得莫名熟悉,可是他想不起名字、叫不出称呼。混沌的脑海内,逐渐加深的熟悉感伴随着迷茫和恐惧,让他焦虑地站起身来。
要走向哪里?他不敢停下脚步,只能靠着习惯向前迈出去,可是周边景物却不断重叠、重复、蔓延,小小的街边公园模糊的出口那么近,自己却永远走不到面前。
他快步走了几步,随后忍不住奔跑起来,可是那出口边的树,却好像越跑越模糊,越跑变得越小,直到自己累得筋疲力尽,忍不住撑着膝盖俯下身、大口喘起气来。
脸颊湿漉漉的,他于是抬起手背想要拭去汗水,却惊觉触手冰凉。
……是泪水。
……我这是怎么了?
正惊讶地愣在当场,却突然发觉有双手正从面前伸来。
“冬弥。”
是彰人,安定沉稳。是他听过无数次的、搭档的声音,恋人的声音。在年少时课间铃响后不久的教室门侧,在人流穿行拥挤的车站前,在歌唱到声音枯竭仍忍不住露出笑容的下一刻,在昏暗的室内布料磨蹭声中自己滚烫微红的耳边。
他像溺水的亡命徒紧攥海上漂浮的桅杆一般抓住那双手,刹时间丢掉了一路以来的恐惧,欣喜若狂地抬起头去——
……面前的彰人,是没有五官,鲜血淋漓的一张脸。
又一轮输液结束了。
东云彰人将视线从体温计上移开,重新望向躺在床上的人。
还在低烧啊……
入夜的医院病房内,月色已随着拉上的纱帘笼罩世界,轻微的消毒水味、墙壁上时钟“滴答滴答”安静的走针声让他的心情终于稍稍平静下来,得以时隔许久地观察长大后的冬弥。
褪去了最后一点少时稚气的青年面容清秀,眉目间却依然笼罩着淡淡的忧郁气质,似乎变了很多,却又好像一直是他日思夜想的模样、没有太大改变。
被各自舍不下的坚持掣制住的人,就算不能再像年少时一样无畏,至少能试探着鼓足勇气,再试一次吧?
身侧昏睡的人却好像突然呼吸转急,在沉梦中无意识地双手颤抖着攥紧床单,动作间雪白的布料发出细碎声响。在他注意到这一切、刚刚走近的下一秒,恋人却猛然睁开双眼,小声喘着气、急促咳嗽起来。
“怎么了,要不要喝点水……冬弥?!”
恋人绝望地贴着自己胳膊整个人猛地挂上来,俯身正欲低头查看他情况的东云彰人顿时半边身子都僵了。
冬弥紧闭双眼、仿佛在繁华春景里双目失明的人一般靠着气息战栗地摸索,随即循着他的呼吸和体温饥寒交加地贴上来,呼吸凌乱。
从舞台上当空跌下的恐惧感让他正惊惧地发着低烧,抱起来显得整个人都很烫。平日里好似冰块做成的人,此刻正在他怀里慢慢融化,仿佛即将要消失一般。
……沾湿我后背的,是他化掉流下的水吗?东云彰人愣愣地想。
冬弥正紧闭着眼睛靠在自己肩上,泪水不断地顺着眼角滑向下颚,然后顺着下颚一点点洇湿他肩上的衣料。耳边拼死压抑着的哭声最后变成了抽咽的气音,恋人的十指紧紧扣在他后背上,双臂还在竭力收紧,直到他们毫无缝隙仍嫌不足般,箍得他心口也觉得生生的疼。
他张了张嘴,下意识想问问冬弥冷吗?因为对方浑身都在抖。
可是他不敢开口说话,此刻的他连正面都没法展示给对方,所能面对彼此的仅有后背。
大概冬弥比自己勇敢些,借着夜晚丢下尊严,将覆盖灵魂的表皮撕扯开来,展露出血淋淋的内里。
……让我再试一次吧,让我们再试一次吧。
东云彰人只能又将他抱紧了些,直到肩胛和肋骨都被彼此硌得生疼,仿佛在这透不进光的夜晚,自己也能稍微坦率一些似的。
他们那不值分文却仍然无法抛弃的自尊和思念都浸泡在眼泪里,揉在这难以言说的深夜。
昏暗的Live House内,人声鼎沸。远野一曲终了,在场一齐和声、喝彩的人们皆是意犹未尽,整场演出的气氛正逐渐被推向高潮。
镁光灯突然全部关闭。随后,一只顶灯忽地将强光投下,堪堪洒在电子琴附近的位置。近排熟悉的观众立刻低低叫出声:“那是冬弥?”
一句句低声议论在人群中扩散开来,如热水沸腾般杂乱无章地涌起气泡:“冬弥是那个青柳冬弥?他不是出道作为主流的签约创作歌手了吗?”“他出道前和彰人一起组合来着……”“BAD DOGS据传是不和解散了吧?”
青柳冬弥坐在琴后,双手轻抚键盘,闭上双眼。台下较远处,模糊的人声嗡嗡作响。
片刻后,身侧通道内走出的人带起他周身轻微的空气流动,挡在了自己与嘈杂人声、高悬的舞台边界之间。东云彰人拿起话筒,用掌心拢住轻轻拍了三下。
声波像无声的飓风,卷去了现场的窃窃私语。但站在台上的青年却最终什么解释都没说,只是轻了轻嗓子,朝后面比了个手势。
绚烂的灯光忽地投射而下,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连同回忆一起席卷而来,青柳冬弥按下琴键,深吸一口气——
初秋的风褪去了夏季炎热,让人心情畅快。
数日后,街道角落的一家咖啡店。
“店长,好久不见啦!请帮我来一杯西柚苏打吧!”白石杏哗啦推开大门,笑着和店长打招呼。正打算往里侧沙发走去,却突然注意到对方稍显八卦的满面笑容,和悄悄朝一侧伸出的食指。
她头顶冒出一个问号,顺着店长指点的方向转身,侧头看去——
“哎彰人,竟然在这里碰到……冬弥?!!”
坐在彰人对面的青年转过头来,轻轻向她招了招手,“白石,下午好。”桌上蔬菜沙拉和两杯咖啡冰饮放在一起,淋着晶莹蜂蜜、顶满蓬松奶油的松饼侧边放着两副刀叉。
“……你们俩,一起出来吃饭?”白石杏狐疑道,简直要怀疑他们两个背着自己双双出门去、然后被车撞坏了脑袋。
“不行吗?”一侧的东云彰人抬头给了她一个白眼,大概可能或许,不对,肯定是希望她立刻原地消失。
“是和彰人…商量些合作的事情。”冬弥眨了眨眼睛,轻轻低声说。
“你居然叫回彰……!”
“啊啊——你没事的话可不可以换个地方喝你的苏打去!”女孩的尖叫在关键地方被东云彰人突然打断,而后者翘起的发尾下,耳根好像有点泛红。
……错觉吗?还是确有其事呢?白石杏决定把这个疑问放在心底,笑着晃了晃杯子,以最快的速度哼着歌飘到别的座位去了。
“这个松饼好像比以前甜了一些。”冬弥脸颊好像也染上了若有若无的绯色,低头将一块松饼送入口中,若无其事地开口转移话题道。
“可能你很久没吃甜的了,所以觉得不习惯吧。”他将手肘支在桌上,撑着下巴歪过头,目不转睛地观察坐在对面的青年,“一会儿要怎么回去?”
青柳冬弥轻轻抬起头来,此刻表情却莫名有些青涩和紧张,“……坐电车回去。”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邀请你一起去工作室里参观吗?”
【学园孤岛xpjsk】续篇(6)完结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本篇cp含彰冬,类司类可以当cb看。前篇点这里
角色精神崩坏注意。
————————————————
“…什么意思。”
司额头暴起青筋,极力压抑着愤怒,“你们把咲希怎么了?”
“紧张什么,我们把她照顾得很好。”军官满不在意地摆摆手,“她经常跟我聊天时谈起你,你是个好哥哥。要不我一通电话把她叫过来,让你们兄妹二人团聚?”
“……”
冬弥紧紧地抱着彰人,不厌其烦地将他冰冷的手牵起、捂在自己的颈窝取暖。如果咲希出来的话,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死去的、和精神崩溃的、还有未能抵达的同伴。这太残忍了,他无法允许,明明他答应了她会守护好一切。司缓慢但...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本篇cp含彰冬,类司类可以当cb看。前篇点这里
角色精神崩坏注意。
————————————————
“…什么意思。”
司额头暴起青筋,极力压抑着愤怒,“你们把咲希怎么了?”
“紧张什么,我们把她照顾得很好。”军官满不在意地摆摆手,“她经常跟我聊天时谈起你,你是个好哥哥。要不我一通电话把她叫过来,让你们兄妹二人团聚?”
“……”
冬弥紧紧地抱着彰人,不厌其烦地将他冰冷的手牵起、捂在自己的颈窝取暖。如果咲希出来的话,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死去的、和精神崩溃的、还有未能抵达的同伴。这太残忍了,他无法允许,明明他答应了她会守护好一切。司缓慢但坚决地摇头。
“是吗。”军官面无表情,“那么我就来慢慢回答你的问题。”
“你也知道,这次灾难发生得很突然,不止是平民出现了数十万的伤亡名单,军方同样损失惨重。你妹妹所在的宫益坂女子学园距离我们较近,也只是一部分人被救了出来。”
“那…”
“不要误会,我们是优先救援学生的。也有人想去神山高中,但病毒散播的速度太快了。你说那个小子坚持了半个小时?”军官将下巴扬向彰人的方向,“他很了不起。一般人感染病毒,从被咬到侵蚀大脑只需要十到十五分钟。”
“刚把宫女的幸存者安全撤离,转眼军队和神山高中之间就隔了一大拨尸群。那时候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办。直到政府下令全军撤离,开始轰炸。”
“政府…?”
“所以我说你天真。”军官将司的手腕扣住、从衣领拉开,整理好自己的着装,压低了声音凑近他,“你们对政府的嘴脸一无所知。”
“在他们嘴里,你们不是被抛弃的人,而是理所应当的牺牲品。”
军官身后,就是政府人员暂住的居民楼,以及临时搭起、用来进行新闻实时播报的板房。所以他压低了声音。
冬弥彻底安静了下来,抱着彰人坐在原地。司艰难地呼吸着:“所以,政府发现丧尸太多了、也不管里面的幸存者,就直接开始无差别轰炸了吗…?”
“不然呢?派出大量兵力去丧尸堆里挖幸存者?这么突然的致命疫情、什么防护措施都不完善,你是想让他们冒着正统军队全部变成丧尸的风险去救你们几个人吗?”军官冷笑着,好像在模仿着什么他很厌恶的人,“万一救不出幸存者、反而士兵都被感染,不是徒增丧尸的数量吗?谁来保护避难所的幸存者?谁来保护医护人员研发血清、政府人员制定政策安抚民心?”
“…………”
“事实上大家都没有做错,只是你们运气不好而已。这才是灾难教给你们的第一课。”
军官收放自如,恢复了平日里无表情的神态,重新挺直了背脊,看向冬弥和彰人的方向。
“那边的蓝发小子!”他大声道,“你朋友已经死了。你跟你司前辈的伤还能得到救治,考虑完了以后,就来避难所的军需处登记。”
冬弥浑身颤抖了一下,怀里的彰人无力地向后仰去,永远捂不热的手垂落在地上,提醒着他残酷的事实。军官转身离去,远处的电视台人员正在骚动着,似乎是又发现了什么大新闻。司回到了冬弥身边,将如同空壳般的后辈紧紧地抱在怀里。
…咲希。他在心里呼唤着在避难所内焦急等待的妹妹。
对不起,哥哥没能处理好这一切。
……
…………
冬弥呆滞地靠着他的肩膀。
一句“运气不好”就结束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他这么努力了,珍贵的搭档却第一个离他而去,心爱的妹妹到现在都难以见面,信心满满保护的后辈也都被夺走,凭什么你们都不来救我,最后还要说是我太天真?难道不是你们的错?
…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司扣着冬弥后脑的手逐渐收紧,心脏被愤懑压紧、郁结在胸中的血液被恨意烧得沸腾。
真恶心,你们凭什么。
“司君。”一双手伸入他的视线,很久未见的人又出现在他面前。类像以前那样轻轻歪着头,蹲在他面前,过长的鬓发搭在肩膀上。
“要去杀了他们吗?”
“司。”
宁宁站在他身侧,背着手弯腰看他。长发直直地垂落下来,遮挡了他的视线,如同指向地面的箭矢。
“我不想死的。大家都不想死。”
彰人双手搭上他的肩膀,蹲在他身后轻声说。
“司前辈,不去为我们报仇吗?”
“是他们害死了我们。本来我们都不用死的,对吧?”
直到夜晚,他们还是没有进入避难所。司背着彰人,身后跟着冬弥,走到体育馆旁一栋空无一人的大楼内,一层层往上爬。仅是毛坯的大楼还未完好修缮便被弃置,底层甚至没有窗户,完全黑洞洞的。
他们来到中层,未装好的落地窗口灌进夜晚凛冽的风。司将彰人放下,冬弥守在他身旁,轻轻地打开他脖颈上止咬器的锁扣。
“在这里等我。”
“司前辈要去哪里?”
冬弥沙哑地开口,司站在原地,脸色笼罩在夜色的阴影中。
“……我想了结这一切。”
“咲希小姐还在等您。”
“冬弥。”他转过身来,脸色晦暗不明,“你还打算进避难所吗?”
“…我不知道。”冬弥缓慢地摇头。
“我…什么都感受不到。也没有理由再去求生了。”
冬弥的发丝被高空的风吹得凌乱,身后就是高楼的窗口,他却感觉不到害怕,只是在风中本能地颤抖。是彰人唤醒了他的情感,所以此时他的感情也随彰人而去,他完全哭不出来,也没有办法像司一样愤怒。
“…请您不要那样做。”
冬弥只能苍白地低声自语。司摇了摇头,转身下楼。
“冬弥,别害怕。很快我们会再见面的,和大家一起。”
在离开体育馆门口时,司就注意到了体育馆外停着的军用工程车。原本应该驻守在附近的军务人员都不在场,似乎是被调去了别的地方。这时司才发现,电视台人员们所在的板房区灯火通明,周遭有一圈黑压压的士兵把守。
无所谓了,这群蠢货。他偏过头去,伸手探到工程车的底盘处,油箱所在的位置,打开后取出油箱。柴油装得很满,司用力将它拖了出来,左肩的伤口再次撕裂,落下星星点点的血迹。
没有人发现他,司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将油箱扛起往大楼走去。他搬来了四个油箱,分别放在大楼四角承重柱的位置,再把他们的车所剩的汽油绕着四个角倒了一圈。本就受了伤的他累得喘着粗气,汗水混合着血液流下,浅色的羊毛衫和衬衫晕开一大片血色,左半侧身子几乎都被染红。
司靠在墙边,手习惯性地探向裤子口袋,摸到一只小巧的打火机。上一次他使用这只打火机时,是为了点燃类留下的炸药,带着后辈们逃离学校,然而。
“…类。”他轻声道,“对不起,第二次用它是在这种地方。但你知道我不想这样做的吧?”
即使这不是大家所期望的结局。
“…没关系的。司君已经够辛苦了,所以可以休息一下喔。”
脑海中的声音传来,司忽地抽了一口气,像是在忍耐什么情感。他咬着嘴唇忍住泪水,露出像受了很大委屈的、孩子一般的眼神,转身看着空无一人的黑暗。
完全密闭的黑暗环境,燃烧升温的绝佳条件。等他点燃汽油,引发的巨大爆炸将足够摧毁这座建筑的承重柱。大楼倒塌虽不会波及体育馆的幸存者,但旁边政府人员居住的居民楼和电视台板房区皆不能幸免于难,当然也包括楼内的他和冬弥。
……
他最后打开手机,弹出了一条消息弹窗。随手点开,是电视台的播报,政府人员正在直播区大声宣布他们研发出了对抗丧尸病毒的血清。
“这场疫情保卫战,是日本政府胜利了。”
明明害死了那么多人,胜利的却还是你们。司嘴角抽动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蹲下点燃了脚边的汽油。火舌飞速舔过整个楼层,室内迅速升温,是威力极大的爆炸前兆。
已经够了,都去死吧。
“外面发生什么了?”
“好严重的爆炸…等等,有楼要塌了!那个方向是…!”
金粉色双马尾的少女向体育馆的窗外望去,浓烟升腾遮挡了她的视线,隐约有火光在黑烟中透出。
“那栋楼废弃了的话,也不应该这个时候拆除…”
“诶…发生了什么事呢。”咲希望着大楼的方向发呆,魂不守舍地喃喃自语,“…这么严重的事故。”
楼梯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随后开始向后倾斜。冬弥如梦初醒,慌忙抱着彰人挪动到墙角靠住才没有从落地窗口滑下。他恍惚地靠着墙体,双色的发丝被强风裹挟着,在空中飞舞。
司前辈已经作出行动了。冬弥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与地上惊恐的政府和电视台工作者对视。
…什么感觉都没有。他抱紧了怀中冰冷的躯体,闭上眼睛,除了空虚以外依旧什么都感受不到。如果是彰人的话,此时他会是什么感受呢?
果然…他和彰人是不一样的。这就是他们呢。这些事都已经无所谓了,冬弥慢慢将脸颊贴在彰人的额发上,如同趁恋人熟睡时偷偷的亲昵。
没关系的,很快…很快就能见面了,彰人。
END.
【学园孤岛xpjsk】续篇(2)
本章可靠司君带后辈们开拓新地图。
cp向仅彰冬,前篇点这里
——————————————
不知过了多少天,第一批补给即将耗尽,车站也在轰炸下摇摇欲坠,终于开来一辆电车。五人还没来得及起身,周围的幸存者便一股脑地蜂拥上去,挤在站台边。前排的一些人被不断往前挤,以至于直接摔下了站台,被电车碾压,又成为了新一轮的遇难者,哀嚎与惊恐的尖叫、还有骨肉被碾压的咯吱声不绝于耳。
补给所剩无几,五个高中生饿得头昏,透过人群看到车轮下飙起几米的血液更是一阵眩晕。司护着瑞希和宁宁,彰人则扶着冬弥,努力地往前凑,试图找寻一条自己的生路。然而电车上本就塞满了人,再加上前排的幸存者们涌入,几...
本章可靠司君带后辈们开拓新地图。
cp向仅彰冬,前篇点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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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少天,第一批补给即将耗尽,车站也在轰炸下摇摇欲坠,终于开来一辆电车。五人还没来得及起身,周围的幸存者便一股脑地蜂拥上去,挤在站台边。前排的一些人被不断往前挤,以至于直接摔下了站台,被电车碾压,又成为了新一轮的遇难者,哀嚎与惊恐的尖叫、还有骨肉被碾压的咯吱声不绝于耳。
补给所剩无几,五个高中生饿得头昏,透过人群看到车轮下飙起几米的血液更是一阵眩晕。司护着瑞希和宁宁,彰人则扶着冬弥,努力地往前凑,试图找寻一条自己的生路。然而电车上本就塞满了人,再加上前排的幸存者们涌入,几乎找不到一处可落脚的地方。
再在这里逗留,只能是一条死路。司咬着牙,将个子最小的宁宁先推上了车,塞入人群中。
“司…?等等、大家呢?我不能一个人过去!!”
宁宁抗议地叫着,想要下车却被推过来的瑞希挤了回去。两个身材最娇小的人先上了车,看着剩下三位男生坚定的眼神,车上的幸存者了然,帮忙拉住了他们。
“走吧。”一位留着胡子的憔悴男人按住了两人,“别让他们失望。”
“可是…!”
宁宁急得几乎落泪,站台上传来司洪亮的声音:“不要怕,宁宁!下一班电车很快就会来的,等着我们去找你们!!”
瑞希咬着下唇,此时他能做的只有好好待在车上、照顾好仅剩的同伴。他还没来得及告知彰人绘名的下落,就猝不及防地面临分别,末日下的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
“晓山,麻烦你照顾草薙了。”彰人休息过后恢复了状态,释然地笑着挥手告别;冬弥扶着他的肩膀,同样温和地笑着,浅色眼眸中依旧闪着希冀的光,他们都没有放弃。
“我们会再见面的,代我向咲希小姐她们问好。”
电车缓缓驶离,宁宁将手搭在电车的玻璃门上,眼眶盈满泪水,目送着三人的远去。
电车开走后,露出轨道上模糊的血肉,散发出刺鼻的血腥气。本就虚弱的冬弥终于忍不住靠在彰人身上一阵阵干呕,发白的手指揪紧衣领。
“彰人,冬弥。”站在最前面的司不为所动,转过身来征求后辈们的意见,“你们还打算继续等电车吗?”
彰人与冬弥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头。司满意地笑了:“没错,我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在那之前,先在暂时存活的车站里找点东西吧。”
轰炸声不绝于耳,越来越近,车站的天花板摇动着不时掉落碎屑,在他们面前缓缓揭开血淋淋的事实——此处已被军方抛弃。彰人环视四周,站台上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幸存者,呆滞地跪坐在地,等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来的电车。他不想变成那样,更清楚冬弥也不想。
“冬弥,”司走近两步,“还能走吗?要不要我背你?”
此时的冬弥呼吸微弱,头脑发热,似乎是伤口感染的症状。他艰难地张嘴试图说些什么,下一秒失重感袭来,他趴在了温暖的物体上。
“我来吧,司前辈。”耳边传来彰人模糊的声音,“没有保护好冬弥是我的责任。”
司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对于冬弥的伤势他也无时无刻不在自责,但在彰人沉重的情感面前,他几乎有些不敢开口。
三人走楼梯下楼,来到地下一层,漫无目的地环绕着。彰人走得很稳,冬弥在他的背上沉沉睡去,司则在前面用手电筒探路。拐来拐去,他们来到一处大门,那是车站员工的工作区。里面一片寂静,但不能确认是否有丧尸,司让带着伤员的彰人先在门口等候,他则独自进去探路。
摸着墙壁行进,司摸到了备用电源的开关,小心翼翼地一排排打开。目之所及没有丧尸的身影,一排排放着各类物资的铁架陈列着,他缓步前进,以防万一先将墙角的消防斧拿在手中。
胆战心惊地走了一圈,没发现人和丧尸,还找到了工具箱和急救箱,真是意外之喜。司加快脚步走到门口,示意彰人进入,并再次作出噤声手势:防止他看漏,进来还是要降低音量。
他们来到室内最大的工作台前,先是找到了充电线和插座给手机充电。彰人挂念着冬弥不愿放下他,决定单手托着他去拿物资,司则找了无纺布袋来装。一段时间后工作台前堆满了鼓鼓囊囊的布袋,司找来一辆推车,把物资全部放了上去。
这时冬弥忽然开始模糊地呻吟,把彰人吓了一跳,赶忙将他放下查看。冬弥脸色苍白,肌肤却触手滚烫,是严重的伤口感染。即使瑞希为他的划伤做了应急处理,最严重的伤处——右眼处的血洞,却只能先用绷带包住防止二次伤害。撩开额发,冬弥右眼处的绷带已被染成棕黑色,彰人不敢去想绷带下会是怎样的惨状,但他还是揭开了。
果不其然,缺失眼珠的眼眶在勉强止血后依旧留着丑陋的缺口,腐肉、脓液和氧化的血液混在一起,发出刺鼻的臭味,连司都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伤口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冬弥浑身颤栗着醒了过来,喉咙沙哑得仿佛已经很久没有使用。
“彰、人…伤口,怎样…”
“……没事的,冬弥,比刚开始已经好多了,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彰人的脸色同样苍白,机械地握着搭档的手安慰,“坚持住好吗,我们要再处理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司很快明白过来,打开拿来的医药箱——里面有手术刀、止痛药和眼药膏。这些就够了。
接下来的过程,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彰人一定也一样。按住冬弥的四肢,喂下止痛药后开始清创伤口,切掉残留的眼球组织和坏死的腐肉,擦掉脓液,再缝合。毫无医疗经验的两个少年在同伴声嘶力竭的惨叫中,绝望地切割他的血肉、刺穿他的皮肤,触及最脆弱的眼眶深处。
第一次见到冬弥的时候,那双淡淡的灰眸就如同随时要消散的无机质一般,摸不透。之后那双眼睛有了光彩,对他能露出独一无二的笑意,而他正将它从主人身上缓慢地剥离。彰人感到眩晕,他的手冰冷而麻木,带着肮脏的血丝挖出眼药膏时,已经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冬弥瘫软在工作台上,如同破碎的布偶,仅剩的左眼被生理泪水浸透,看上去还是如往日那般明亮。
他还是没有放弃。
彰人快要找不到他自己的声音,崩溃地伏在工作台上,将额头埋进冬弥被冷汗浸透的衣领。他想哭,想怒吼,想呕吐,想尖叫,他想对青柳冬弥告白,却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
“…彰、人…”
冬弥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敲打在彰人心上。
“谢谢你…还有司前辈…对不、起……”
在这种时候也要道谢的冬弥,过于美好的冬弥。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是你呢?
司手上带着冬弥的血,同样浑身冰冷,强撑着低声安慰冬弥。彰人像是被冬弥的声音唤醒了一般,从几乎是死尸的状态开始有了凌乱的呼吸,他胡乱地抽泣着,痛恨着自己的无能,即使是现在,他也需要冬弥、需要他来拯救自己。
服用完抗生素,疼痛和感染都稍有缓解,冬弥陷入安稳的昏睡,彰人守在他身侧寸步不离。司也坐在了他们身边,沉默地查看手机的信息。为了不吵醒冬弥,司决定通过短信和彰人沟通。
“彰人,新闻上显示这里由于师生变异成的丧尸过多,已经成为了军方的轰炸区,我们的逃生机会已经大大降低。”
“我明白。”
“但我也很担心冬弥的伤势,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在这里再休整一段时间。”
“司前辈,车站如果也被轰炸的话,我们就再也出不去了吧。”
司的目光从手机抬起,对上彰人坚决的目光。两人无言地对视片刻后,司妥协地重新拿起手机。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冬弥也不会希望成为我们的拖累。但至少在这里休整一夜…”
他偏头看向身后的冬弥。他的头上缠着崭新的绷带,整个人被彰人一层层地用毛毯包裹,睡得很香。
“让冬弥休息一夜就好。”
彰人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司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手机上又传来彰人的消息。
“司前辈,你也辛苦了,休息一下吧。我去找找有没有汽油之类的东西,明天我们就开车离开这里。”
还没等司回应,身上一暖,是彰人盖上的毛毯。彰人站起身来走远,司望着他的背影,几天来第一次露出了坦然的微笑。
tbc.
【pjsk x 学园孤岛】无题一曲
是饭吗你就端上来。
只涉及神高众人因为宫女我真写不动了,涉及cp:类司,彰冬,糖画糖。
角色死亡注意,剧情没啥逻辑,大家看个爽吧。
毫无征兆地,灾难就这样发生了。
绘名看到义无反顾冲向她的瑞希时,下意识地藏起受伤的右手。瑞希无瑕顾及这些,拉起她的左手就跑。
“等等,瑞——”
“快跑,没时间多说了!!先进教学楼,那里至少是安全的——”
绘名被她拉得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在地。病毒蔓延的速度太快,她甚至来不及回想自己的人生,想到更多亲近的人,只来得及看清面前瑞希的背影。
“……”
她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甩开了瑞希拉着她的手。
“瑞希君!在这里,快点进来!”
瑞希正怔...
是饭吗你就端上来。
只涉及神高众人因为宫女我真写不动了,涉及cp:类司,彰冬,糖画糖。
角色死亡注意,剧情没啥逻辑,大家看个爽吧。
毫无征兆地,灾难就这样发生了。
绘名看到义无反顾冲向她的瑞希时,下意识地藏起受伤的右手。瑞希无瑕顾及这些,拉起她的左手就跑。
“等等,瑞——”
“快跑,没时间多说了!!先进教学楼,那里至少是安全的——”
绘名被她拉得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在地。病毒蔓延的速度太快,她甚至来不及回想自己的人生,想到更多亲近的人,只来得及看清面前瑞希的背影。
“……”
她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甩开了瑞希拉着她的手。
“瑞希君!在这里,快点进来!”
瑞希正怔怔地望着远处围在一起的丧尸群,手腕突然被拉住,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拖进了教学楼。
“——!类,类……你听我说,”瑞希无措地张开着自己的右手,“绘名……”
“……东云同学,松开了你的右手吗?”
“对,她——类,有没有办法可以救救她……”
“……”
类无言地看向不远处围成一团的丧尸群。
“瑞希的右手,牵的应该是东云同学的左手。她没有下意识将惯用手伸给你,大概……”
瑞希看着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顿时觉得如坠冰窟。
原本应和他紧紧牵着手跑回来的绘名,却在路途中忽然松开了他。等他从惊惶中反应过来时,丧尸群已经围了上去。
他来不及再去抓住那只手,那只曾经紧紧相握的手。为什么?此后的每个夜晚,他都会继续问绘名,也会问自己。
瑞希脱力靠在紧闭的教学楼玻璃门上,依稀感觉自己应该是哭了,却根本没有流泪。手机上再一次绝望地拨出的电话,依旧没有被接通。
杏大口大口地喘气,小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淌着血,触目惊心。
果然不该太心急的,竟然这么快就……
“——杏?!”
杏转头,对上彰人错愕的眼神。走廊的空气凝滞了片刻,随后被杏主动打破。
“彰人,帮我从包里拿一个采购的止咬器给我。”
“……”
“快点啊!”她漂亮的琥珀色眼瞳逐渐变得暗沉,“再不去……再不去就没时间了!”
彰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地跑进教室,拿了一个止咬器出来给她。杏冷静地将它戴上,又随手拿过一卷宽胶带封住自己的伤口。
彰人紧紧地攥着门框,看着她迅速地做完这一切,向图书室走去。
“杏……”
“彰人。”
杏在关门前的最后一刻转过头来,她的眼下泛起不自然的乌青,衬得她的眼神更加深邃。
“这件事……如果可以的话,能瞒多久瞒多久。”
彰人咬紧牙关沉默着。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杏露出爽朗的笑容,尽管双手仍在颤抖。
“我啊,真的很喜欢这个世界呢。尽管它崩坏成了现在这样,只要有你们在,我就一直……不舍得离开。”
彰人的喉咙哽得生疼。在这必须要说些什么的场合,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直到杏即将关上门,他才艰难地开口:
“我答应你,杏。”
“……谢谢你,彰人。让你这么早就看到这种场合,对不起呀。”
图书室的门应声关闭,传来从内侧上锁的声音。彰人痛苦地咬紧牙关,抱着头蹲在地上。
他什么都做不了。
“类,我就在这里。”隔着紧锁的门传来了几声轻叩,随后是司的声音。
“……司君。”
“抱歉啊,对于这种场合应该说什么呢?”身后传来司模糊的轻笑。
“那,类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比如说,以后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吗?都告诉我吧。”
“……这个啊,还挺多的。”类捂住流血的手臂,那里的痛觉已逐渐消失。头上的伤口流下的血越来越多,流经嘴角,可他也尝不到自己的血腥味。
“下次表演的道具才刚画好图纸,本来还想大显一下身手的呢。”
“嗯。”
“还有,演出还不够连贯,之前……司君自己也说了吧……”
门后的声音越来越小。
“是啊。没有类在的话,台词怎么也连不起来。”
“……啊啊。”类的话语渐渐只剩下气音,“司君。”
“我不想死啊。”
“…………”
“想做的事实在太多,越这样想就越舍不得活着的日子。”类闭上眼睛,“一切都太突然了。”
“不过,最后还有一件想做的事。”
“……是什么呢?”
“我……会有这么多想做的事,都是因为有司君在啊。”
头好晕,好想吐。身体仿佛在不停地排斥些什么。时间快要到了吧,如果不抓紧时间说完的话……
“……司君,谢谢你,”类吃力地换了口气,“……给了我,改变的契机。”
“在这之后的日子,司君一定也……”
话语没有结尾,门那边只传来类痛苦的呻吟。不久后,只剩下渐行渐远,虚浮的脚步声。
司久久地跪坐在门前,双眼失焦,想不到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彰人。白石在哪里?”
“在门口看守,”彰人甩掉铲子上乌黑的血迹,“之前已经跟你说了很多遍了吧?”
“但我去教学楼的每个门口都看了,白石根本不在。”
彰人身形一顿,突然猛地转身,揪住冬弥的衣领,面露凶色。冬弥的神情只错愕了一瞬间,便重归平静。
“——我不是跟你说了,你、草薙、晓山,都只能待在教学楼内部吗!为什么要去门口!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
“彰人,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冬弥毫不畏惧,紧紧攥住彰人揪着他衣领的手腕,“白石在哪里。你只需要如实回答我这个问题,接下来彰人让我做什么,我都照做。”
“……”
冬弥又唤了一声:“彰人。”
“在图书室。”彰人的手缓缓松开,下滑,无力地垂落。
“她在图书室。但是,冬弥,不要去那里,可以吗?”
彰人的声线开始颤抖,很快演变为濒临崩溃的哭腔。他抬起双臂紧紧地抱住冬弥,凌乱的呼吸、滚烫的泪水,都打在他的颈侧。
接着是冬弥从未听过的,近乎哀求的声音。彰人用额头轻蹭着他的肩膀。
“别去图书室,让她一个人……冬弥……不要去可不可以……”
冬弥胸口一紧,紧接着是难以忍受的,仿佛牵动着喉咙和鼻腔的酸痛感。他只觉得大脑陷入麻木,如果不是身体本能的僵硬,他大概已经和彰人一起跪坐在地上。
事已至此,他咽下泪水,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抬手紧紧回抱住彰人。
“彰人,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我会信守承诺的。”
他的声音有些艰涩。
“你不让我去,我绝对不会去。”
“彰人,我们分开行动。”
“……”
彰人紧紧握着手上的铲子——这是他能找到的,唯一能勉强当作武器的东西。他偏过头去,胸口随着呼吸剧烈起伏,而司只是坚定地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教学楼的门太多了,灾难又那么突然;即使临时用课桌挡住,也很难同时防住那么多丧尸。”
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前辈,此时却比所有人都更加沉稳冷静。
此时此刻,他必须成为所有人的依靠。
“……但是,”彰人再次开口时,声音已开始无措地颤抖,“人太少了,不可能防得住——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把守住一个大门就很好了!”
司张口还想说什么,却听见楼侧的小门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他抓起自己的武器——随手找的棒球棍,便冲向楼测。
“彰人,我先去那边看看!”
“等等——司前辈!”
“啊啊啊啊啊———!!!”
“不要……快,快走……呜呜……”
宁宁强忍眼泪,紧紧抱住冬弥的腰,把他往后拖。冬弥双手捂着受伤的右眼,疼到意识不清,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不,坚持住……”
宁宁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冬弥连拖带拽地带到一间空的美术教室内,紧紧地把门锁上。冬弥毫无章法的挣扎带倒了不少画架,有一些砸在宁宁的身上,但她已无暇顾及这些。
“拜托了……青柳君,你……”
她将手覆上冬弥捂着眼睛的双手,只摸到一手的鲜血。
“……”
冬弥右眼处的出血量触目惊心,他的半张脸都覆盖在一片红色中。这只眼睛显然保不住了。
宁宁颤抖着摸出手机想给司打电话,可满手的鲜血让她连解锁屏幕都做不到了。她颤颤巍巍地反复试了几次,最后崩溃地趴在地上,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冰凉的机体。
美术教室内没有任何医疗用具和药物。好在冬弥只是被抓伤眼球而不是被咬中,一切都还没有结束——但他们眼前的希望依旧渺茫。门外的丧尸不停地拍打着门。冬弥靠在墙上浑身脱力,喉咙里模糊地呼唤着什么人的名字。
“……不能放弃……”
宁宁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用力拉扯,痛感让她勉强恢复了些神智。她重新拿起手机,用袖子擦净,打通了司的电话。
——接电话。
——司,快点接电话!
——求你了,给我接电话!!
“——司!你在哪里,救命……”宁宁的声音还在不住地颤抖,“在,在三楼的美术教室,有丧尸绕路爬上来了,青柳受伤了,快来……带人来……”
电话那头传来虚浮的脚步声,布料摩擦的声音,和模糊的咕哝声。
接着是硬物碰撞的声响,手机与地面摩擦的声响。再然后便是长久的寂静。
“司?”宁宁焦急地站起,“司?!你在不在?你有在听吗?!”
“我已经跑到最高层了——等等?!”瑞希的喊叫几乎破音,“天台有丧尸!!他们在撞门——”
“往下撤!!”电话里传来彰人焦急的叫喊,“楼层中间有吗?”
“有……他们什么时候上来的啊?!三楼那边有好多,都聚在美术教室门口!”
“你赶紧找空教室躲好,能躲多久躲多久!”
“好!”瑞希赶紧将自己反锁进一间空教室,以防万一还抓了一根拖把在手里,“我躲好了!弟弟君你那边怎样!”
“……不太好。”彰人好像是终于跑到了空旷处,正在调整呼吸。
“司前辈体力不支昏过去了,我把他关在二楼他自己的教室,那里暂时没有危险。这边只有我一个人。”
“……好吧!冬弥君他们呢?”
“他们应该在楼里……等等,晓山你刚刚说美术教室门口有很多丧尸?”
“!是!”瑞希攥紧手机,“难,难道……”
“他们在拍门吗?”
“我听到有声音了,应该是的!”
“——该死!”彰人重新跑了起来,“里面肯定有人,活人,而且受了伤。不然他们不可能这么起劲。”
“啊?!嘛说得有道理,但——”瑞希的声音一顿,“——我们还有多少活人?”
彰人焦急万分,一边跑一边数:“除去失联的绘名,不就还有司前辈,冬弥,草薙和你——”
瑞希倏地睁大眼睛。
“……还有呢?杏呢?类呢?”
电话那边突然不说话了。
“……弟弟君?”
“……挂了。”
“诶?等等!!”瑞希叫道,“你说清楚——”
电话挂断了。楼梯间传来脚步声,是彰人正在往三楼的美术教室奔去。
司睁开眼睛,发现类正躺在他的身侧,对着他微笑。他愣愣地眨了两下眼睛,抬手抚上类的脸庞。
类杂乱的刘海被捋起,于是他顺从地眯起眼睛。眼前的这一切太过美好,因此司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类。”
类睁开眼睛。
“你是幻觉。”
“嗯。”类依旧是那样安静地微笑着,指腹抹去司的眼泪,“司君,你终于能够哭出来了。我知道哦,你为了不让后辈们担心,一直用坚定的目光鼓励着大家,不愿意露出脆弱的一面。”
是因为在你面前,我才能这样哭出来啊。类,明明你如此了解我了,我却还有话没能对你说,还没能让你在死前看清我的心,真的很对不起。
司泣不成声,心里的话乱成一团,他迫切地想要告诉类这些事,却在意识到这是梦境的那一刻起就被无力感裹挟,无法开口。
真正的类已经离开了。他现在说出什么话,都只是为了安慰自己而已——他不能在类死后,还利用他去补偿自己的愧疚,这样太自私了。
然而梦中的类只是摇了摇头,似乎已经洞悉他所想:“司君,你要说的话,我早就已经知道了。”
司睁大了双眼。
“在这之后不能陪在你身边,对不起。但是,司君……”
类将额头抵上他的额头,接下来的话他没有开口,但司也听到了他的心声。
你一定也察觉到了吧,我的改变,和你的改变,自从我们相遇……我和你的心早已相互交融,我的痕迹渗透进了你的灵魂。
所以即使我们分开了,也不会感到孤单了吧,司君。
司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正侧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他身处空旷的教室内,课桌上还杂乱地摆放着同学们的个人物品,除了溅到墙面和地板上的血浆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艰难地站起,浑身的关节都因为超负荷运动而发出悲鸣。他一个人杀了不知道多少只丧尸,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已濒临极限了。
这时他突然看到,自己身边的储物柜里摆着什么很熟悉的东西。打开柜门,发现了一包贴着便签的物体,便签上竟是类的字迹。
“便携式炸药包,11.24制,备用。”
11月24日,正是灾难刚爆发的日子,也是类死在天台的两天前。司眼眶发酸,小心地将便签收进了口袋。炸药包一共三包,看得出来类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原料。
放在一旁的手机再次开始振动——为了防止声响引来丧尸,所有人的手机都被调成振动模式。来电人是宁宁,司赶紧接起电话。
“司?司!!”电话被接起的瞬间,传来宁宁不可置信的喊叫,“你怎么了,为什么现在才接,救命……没有人接电话……”
“抱歉宁宁,我刚刚昏过去了,但现在没事了!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美术教室……”宁宁似乎是在用力地抵住什么东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咬紧的牙关里挤出来的。
忽然传来硬物碰撞的声响,是手机掉到了地上,接着又被谁捡了起来。
听筒里传来冬弥虚弱的声音:“司前辈,我们在三楼的美术教室。这里有很多丧尸,请务必小心。”
“……我明白了!”
司立刻抱起所有的炸药包,打开教室门飞奔出去。
类,你尽力了。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努力。
彰人紧握着铲子,独自面对着美术教室门口围得水泄不通的丧尸群。
好在他足够谨慎,直到现在还没有丧尸注意到他,对他发起攻击;但现在的状况,不仅他一个人无法解决,即使搬来了救兵也只能赔更多人进去。
手机不停地振动着,但他僵硬在原地,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毫无疑问,冬弥和宁宁至少有一个在美术教室内,一旦门被攻破,里面的人就活不了了。
怎么办,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焦急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正在他犹豫之时,楼上突然传来一声爆炸的巨响。
“砰————!!”
“?!!”
这声巨响对于神高的所有人来说都过于熟悉。美术教室门口的丧尸被巨响吸引,开始渐渐往距离最近的楼梯口移动,试图上楼。那是距离彰人较远的楼梯口。
彰人心下松了一大口气,忽然想到了什么,马上掏出手机给瑞希和司发消息。
“从北楼梯口下楼,那里没有丧尸。尽可能不要发出任何声响,我们在大门口碰头。”
司很快回了消息。
“我这里还有两包炸药,足够消灭楼里的所有丧尸了。我很快就过来。”
瑞希也回复:“我在四楼的教师办公室里找到了车钥匙,在窗台也看到那个老师的车了。谁会开车?”
彰人秒回:“等我去开。”
现在也来不及纠结瑞希没有好好待在教室里的事了。彰人屏住呼吸,等着最后一只丧尸慢慢消失在楼梯拐角,才小心翼翼地点开通话界面。
有大量来自草薙宁宁的未接来电,他马上给宁宁发去消息:
“你那边怎么样?丧尸都被爆炸声吸引上楼了,一会儿我就过来接你。”
宁宁那边过了很久,才回复了寥寥数字。
“我没事,青柳受伤。”
“伤势怎样?”
“右眼失明。”
等彰人终于能打开门时,冬弥是搀扶着几乎站不稳的宁宁,站在他的面前。
“冬……”
“彰人。”冬弥单眼视物,难以辨清方向,手挥空了两下才扶到门板,“你扶着草薙,我们赶紧下楼。”
“没事的,我可以自己走……”
“草薙,你吓得腿都软了。”
“……”
楼上又传来两声爆炸的巨响,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司终于也出现在了美术教室的门前,并先于彰人迅速地作出了反应。
“我来背着宁宁走,彰人扶着冬弥。我们赶紧出教学楼跟晓山会合。”他轻轻地拍了拍彰人的肩膀,“有什么话,等逃出去再好好说。”
彰人呼吸凌乱,强撑着将视线从冬弥的右眼移开,架起冬弥开始下楼。司也赶紧背起被吓到腿软的宁宁往楼下飞奔。
另一边瑞希已经成功找到了钥匙对应的车,焦急地向他们挥手。五人终于成功挤进车内,彰人坐上驾驶座,司则在副驾驶。
司:“彰人,你真的会开车吗?”
彰人:“之前看过我爸操作,勉强可以。不然呢,你们谁还能开?”
瑞希:“等等,杏和类呢?不上车吗?你们还没告诉我他们……”
车内陷入短暂的寂静,随后,司平静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他们都不在了。”
“……”
宁宁:“……诶?”
冬弥将头偏向一侧,似乎是在回避车内沉重的气氛。
彰人的声音带着些颤抖,似乎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先送冬弥去医院——如果有还没被攻陷的医院的话。冬弥,你现在怎样?”
“……右眼已经没有眼珠了。但血流得没那么厉害了。”
“……”
司强行压着哽咽:“彰人,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
彰人几近崩溃地趴在方向盘上,想哭却哭不出声。他一遍一遍地询问自己,正如车里的众人,一遍一遍地询问着自己。
为什么偏偏是你呢?
————————————
嗯其实这是演员pa大家杀青后都开开心心吃火锅去了,就这样。
异形舞台x啤酒烧烤补完
涉及团:vbs,ws,25时。除彰冬+杏豆外无cp。
突然开始补完可能是我发现我不可能画得完了)
上一届是25时全员被拉去了,比赛的顺序大概是:
r1 晓山瑞希vs东云绘名
r2 朝比奈真冬vs路人
r3 宵崎奏vs路人
r4 朝比奈真冬vs宵崎奏
r5 朝比奈真冬vs东云绘名
冠军是东云绘名,然后她就要作为冠军继续参赛,但东云彰人对这件事不知情,因为全员都被封闭式训练了根本看不了比赛直播。
25时比完了以后原本应该是轮到ws去比,但是天马司幼年时候带领ws搞事,把伊纳特花园直接炸开一个洞(牛逼…)然后携妹逃离了。逃出去了以后......
涉及团:vbs,ws,25时。除彰冬+杏豆外无cp。
突然开始补完可能是我发现我不可能画得完了)
上一届是25时全员被拉去了,比赛的顺序大概是:
r1 晓山瑞希vs东云绘名
r2 朝比奈真冬vs路人
r3 宵崎奏vs路人
r4 朝比奈真冬vs宵崎奏
r5 朝比奈真冬vs东云绘名
冠军是东云绘名,然后她就要作为冠军继续参赛,但东云彰人对这件事不知情,因为全员都被封闭式训练了根本看不了比赛直播。
25时比完了以后原本应该是轮到ws去比,但是天马司幼年时候带领ws搞事,把伊纳特花园直接炸开一个洞(牛逼…)然后携妹逃离了。逃出去了以后被人类反叛军收留,在那里长大后接替了他们的任务成为新一代反叛军,具体的分工大概是:天马司和凤笑梦端枪冲锋,神代类负责军火库,草薙宁宁负责科技与狠活(指开密码锁之类的)。咲希因为身体欠佳,一直在反叛军总部休养,也跟ln的大家暂时分开了。
所以ws就不会去比赛了,直接轮到vbs。比赛顺序:
r1 东云彰人vs青柳冬弥
r2 白石杏vs小豆泽心羽
r3 东云彰人vs白石杏
本来继续接着比的话东云绘名也会出来跟他们比,但是r3中途ws杀进来把两个选手都掳走了,于是比赛被迫叫停。
为什么ws会突然直接杀进比赛现场呢,因为青柳冬弥死了,天马司怒了,又带领ws把比赛场馆炸了个洞。天马司在逃出花园时也邀请过幼年的青柳冬弥跟他一起逃出去,但青柳冬弥因为挂念着东云彰人忍痛拒绝了他。所以说大家都知道这个结果是早晚的事,但是天马司还是会非常悲愤。
vbs的全员里只有青柳冬弥是知道比赛会死人的(因为曾经被带去观看比赛),但他没告诉任何人,因为一旦说了的话彰人就迟早会知道这件事,对冬弥来说彰人远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而彰人也一定是这么想的,万一他和彰人对上就完了。主要我也不知道这个比赛它能不能事先得知赛事安排啊,就暂定是可以的吧,总之冬弥是提前知道真的要和彰人比第一场了,所以才会放海让彰人赢(异形舞台的比赛跟live不一样,音准越好评分越高,冬弥音准和音感都好所以能控分)。
杏和心羽本来是很期待和对方一起登台演出的,但在看完r1之后一切都乱套了。中场休息的时候杏就去安慰脑子里一团乱麻的心羽:即使我们要面对死别,我还是想和心羽堂堂正正地对决一次。这次演出对我来说还是很重要,我依旧想认真对待,心羽你呢?
心羽当然也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两人唱得非常尽兴,就像杏五箱时那样。当然最后结果就像杏五箱一样,心羽输给了杏。在真的失去搭档兼恋人以后杏的心态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一些变化,意识到自己接下来要在没有心羽陪伴的情况下孤身一人面对你死我活的战斗后,她变得很慌张很恐惧,出于求生本能只能硬撑着继续歌唱下去。在发现自己的对手是彰人后,她更加动摇了。
彰人的心态比杏差很多。对他而言太过于重要的人毫无预兆地死在了他的眼前,彰人陷入了麻木的状态,对外界的一切都没反应,到和杏对战时他也只是拿着话筒机械地歌唱(与此同时杏已经面色铁青紧张得满头冷汗)。就在评分结果即将出来时舞台被炸了个洞,两人获救。
在救出来以后两人被送上车,彰人第一次看到舞台和训练场以外的世界,并且看到了绘名作为上届冠军拍摄的海报之后,他的表情才有了点变化,虽然是更加震惊和悲伤了。东云姐弟的出身不算太好,在外星人的虐待中互相扶持才得以活到伊纳特花园,虽然关系不算温馨但还是亲近的,如今阔别数年却再一次擦肩而过。ws的战力足够救出彰人和杏,但在引起外星人注意以后还要回去把上届冠军救出来就不可能了。
彰人和杏在加入反叛军后会经历一段时间的心态恢复期,在恢复后就将和ws一起为了人类的自由而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没有搭档在身边,歌唱也变得毫无意义,只能为了大家共同的愿望而不停战斗了。
【VBS全员黑道pa/主彰冬微杏豆】血与泪交融
祝大家元旦快乐,新的一年就这么阴间地开始黑道pa真是对不起。
有疯批冬弥+有点坏掉的坏狗注意。
我不会起题目啊。
——————————————
“还有一个人,现在青柳去审了。嗯,就是东云身边的那个……”
皮鞋的高跟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冬弥换上西装,腰间别着刀,拎着一个公文包准时踏进审讯室的大门。
杏从办公室走出,刚好瞥见冬弥的背影。她沉默地注视一阵,口袋里的电话正好响起,打断了她的沉思。
“心羽,情况如何?”
“好的,我一会儿来签字……啊,小杏!我刚想通知你——”
“晚上好。”
冬弥平静地向审讯椅上的光头男人问好。后者挑眉:“哟,小女仆。今天换西装了?”
“女......
祝大家元旦快乐,新的一年就这么阴间地开始黑道pa真是对不起。
有疯批冬弥+有点坏掉的坏狗注意。
我不会起题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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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人,现在青柳去审了。嗯,就是东云身边的那个……”
皮鞋的高跟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冬弥换上西装,腰间别着刀,拎着一个公文包准时踏进审讯室的大门。
杏从办公室走出,刚好瞥见冬弥的背影。她沉默地注视一阵,口袋里的电话正好响起,打断了她的沉思。
“心羽,情况如何?”
“好的,我一会儿来签字……啊,小杏!我刚想通知你——”
“晚上好。”
冬弥平静地向审讯椅上的光头男人问好。后者挑眉:“哟,小女仆。今天换西装了?”
“女仆装沾上血了,需要清洗。”冬弥居高临下地看着光头,“托你们的福。”
光头毫不畏惧,甚至露出挑衅的笑容。
“没关系。你穿西装的样子更x感了。”
“说正事吧。”冬弥充耳不闻,“请您告诉我,另一位同伙的名字。”
光头扬起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
“不说吗?那更好。”
冬弥发丝下的耳尖,因过于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变红。然而他的眼神依旧平静,平静得像冰面,下方涌动着暗流。审讯室惨白的灯光,将他的灰瞳映成更加冰冷的浅色。
“没人教过你怎么审讯吗?”光头将手铐摇得叮当响,“你连道具都没有?我还指望小女仆能跟我玩点痛快的。”
“你们的同伙队伍里,还剩下一个人没有找到。”冬弥缓缓踱步,鞋跟又在地上敲出清响,“前几个人,在乱斗中当场死了,算是命好。”
光头嗤笑:“他们死了,本来就是实力不够格。况且还带走了你们一个人——听说也是个有点能力的干部吧?捅了好几刀,那个血流得……啧啧,不亏不亏。”
冬弥忽然转头,向前几步快速拉近距离,死死盯着光头近在咫尺的眼睛。
“另外一个呢。逃了的那个。”
光头假装思考片刻,随后做出个夸张的怪表情,好像真的很疑惑似的。
“小女仆,你在说什么?听不懂——”
冰冷的日本刀瞬间架在脖间,光头看着冬弥额上的青筋,依旧挂着得意的笑容。
“你杀了我又能怎样?”
“……”
冬弥收刀:“不能怎样。不过,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发现。”
他慢条斯理地打开公文包,拿出一张黑白照片。
“这个人,您认识吗?”
“……”
光头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表情。冬弥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这是您的情人,对吧。”
光头变了脸色。冬弥轻笑:“她就在隔壁。加上她,正好人数满了。”
“你什么意思?!”
光头暴怒,手铐咔啦作响。冬弥不动声色地退后两步,眯起眼睛微笑:“还不明显吗?”
他放慢语气、一字一顿:“我的任务,就是凑、够、人。”
日本刀再次出鞘,狠狠地钉在墙上。冬弥脸上的笑意更深,以至于接近狰狞的地步。光头被他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得一抖。
“您的同伙,也是一个人。您的情人,也是一个人。管它什么证据证明,只要抓够人、狠狠折磨、然后弄死交差就行了,我们不就是干这一行的吗?”
冬弥单手拔出墙上的日本刀,挽了个漂亮的剑花,重新架在光头脖子上,用刀面轻拍他的脸颊。
“她是一位美丽的女性,说实话我并不想这样做,但历代来都是这样的。真让人惋惜。”
光头怒吼:“你到底想干什么!!”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冬弥的声音十分轻柔,简直像在讲睡前故事。
“没关系,鉴于你们是情人关系,可以给你们特殊服务。您看,只要在您的脸上这——样划出一道,然后再在眼睛上这——样划,血就会咻——地一下全溅出来。和她一样呢,你们真是天生一对。”
“………………”
光头的冷汗浸透衣衫。他的嘴唇蠕动半天,最后颤抖地问道:
“……你们那个干部,死了吗?”
“他死了吗?你和他……什么关系……?”
冬弥还是笑着,喉咙里挤出几乎不像是他的刺耳的笑声。
“别他妈笑了!!他到底死没死!!你们什么关系!!”
“——够了!!”
杏踹开审讯室的门。冬弥一个激灵,如梦初醒,眼神一下清澈,迷茫地看向门口。
杏的眼眶发红,手紧紧握成拳,努力隐忍自己的情绪。
“……够了,冬弥。我们先回去,好吗?”
“……”
冬弥乖乖地放下刀,提起公文包,低着头离开了审讯室。杏侧身让他先走,随后转头瞥了光头一眼。
“要不要招,你自己想清楚。明天早上给我答复。来人,把他带出去关着!”
“东云君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心羽声音疲惫地几乎失去了语调,“再观察一段时间,这几天能醒过来就没事了。”
“太好了……心羽你也要注意休息啊,这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
杏摸摸心羽的脸颊,随后迟疑地转身看向冬弥。
“冬弥……你也好好休息,好吗?”
“……”
冬弥脸色煞白,安静地别过头去。杏知道他难受,抿起嘴点了点头,搂过心羽离去。
“小杏,没关系吗……”
“现在这种情况,除非ICU里躺着的那个立刻醒过来,不然谁都说服不了冬弥吧。”
彰人是被痛觉唤醒的。身上被捅出的几个口子像是连成了一张网,将他困住动弹不得,只能挣扎着抬起眼皮。
第一个赶到病房的是心羽,她听到仪器的声响后火急火燎地跑进来,跟病床上痛苦面具的彰人对视。
彰人:“……心,羽……有止痛的……药吗……”
心羽在原地石化两秒,随后喜极而泣地尖叫起来:
“东云君醒了!天呐——都一个礼拜了!!”
……
在心羽终于反应过来要打电话才能通知到另外两人后,冬弥和杏也火速出现在了病房。彰人的床头被摇起,服下止痛药后才勉强提起力气说话。
“……任务怎么样了?”
“不是哥们,我该谢谢你还有心思想任务的事吗。”杏翻了个白眼,“安心躺着吧你。捅你的那堆人让冬弥全砍了,剩了个光头我正准备审呢,结果交个文件的功夫他就把剩下的一个也审出来了。”
心羽红着眼眶:“比起这个,东云君这次伤得真的很严重,一定要好好休息!”
杏给彰人一记眼刀:“下次再不呼叫支援就干脆让你死那得了,省得浪费心羽这儿的血包。”
彰人叹气:“行行,你就不能盼我点好。我手机让人砸了,来不及打电话,对不起啊白石干部。”
“……你先省省吧,不用给我道歉。”杏喉头苦涩,欲言又止的回头看向身后的冬弥。后者脸色依旧苍白,只有眼眶还是红的。
心羽:“……东云君。青柳君……真的非常非常担心你。”
彰人闻言,乖乖住嘴看向冬弥,两人对视,病房陷入沉默。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拉起心羽的手往门口走去。
“走吧心羽,给他俩点私人空间。”
“……嗯。”
……
两人走后,依旧是沉默,长久的沉默。彰人心虚地清了清嗓子,还未开口,冬弥就转身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
彰人:“……那个,我现在,不太方便。”
冬弥安静地坐下,将水杯端起凑到彰人嘴边。彰人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后便偏开头:“可以了。”
冬弥于是把水杯放下。彰人看看被子,看看窗外,看看墙,最后才犹豫不决地将视线移回冬弥的脸庞。仅仅一个礼拜,冬弥便肉眼可见地消瘦憔悴了许多,带着重重的黑眼圈,怕是一天都没睡过好觉。恐怕在彰人康复后,他也很难再有一个好梦。
彰人心里酸涩,闷得难受,艰难地深吸一口气:“……冬弥。别露出那样的表情啊。”
“……我,”冬弥颤抖着开口,“没有保护好彰人。”
“这不是你的错。”彰人露出安慰的笑容,抬手想用指腹去摸他的眼角,“是我没注意,吓到你了。对不起。”
心羽由于过于激动忘记更换输液袋,此时彰人手背的针头开始回血。他的手伸到冬弥脸侧,而冬弥近距离看到了针管内来自彰人的血液。灰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冬弥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惊恐地站起身后撤数步,动作之大把彰人也吓了一跳。彰人刚抬手想说什么,冬弥就死死捂住嘴,快步跑出了病房。
走廊里传来刻意压抑的干呕声,等心羽冲进病房,彰人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冬弥呢?”
“没来。”
“……你能把他叫过来吗。”
“不行。”
“那心羽呢……”
“谁都不行。”杏无精打采地将头发往后捋,“你要真想找人来看你,我给绘名姐打电话。”
彰人闭目:“她要知道了,我这行就不用干了。”
“……我跟心羽也没辙啊,我是说冬弥。”杏点点自己的太阳穴,“他最近,这边不是很正常。”
彰人:“什么意思?”
“——我捋捋。首先,他在你受了重伤以后还是照常到岗工作,这一点就已经不正常了。”
“其次,他处理那些叛徒的时候,手法……”
“……”
彰人:“……不用勉强说出来。”
杏扶额:“反正我再推门进去的时候,人已经没人形了。尤其是那个捅你的光头,他那间房,墙上都涂满了血,进去以后我只能找到黏在墙上的碎肉。”
彰人:“…………”
杏:“最重要的是,根据心羽的诊断,冬弥因为你的重伤出现了暂时的晕血症状。所以在处理完这些工作之后,他都要待在卫生间吐个十几分钟才能出来。我给他送饭、提出接手他的活,都被他拒绝了。”
“你说,这个情况谁能把他请来?别看他还是那副礼貌的样子,我和心羽的劝他是真一句都听不进去了。”
……
彰人在病房又躺了两天。一天他灵机一动,摸出手机,一个电话给杏打过去。
电话接得很快:“你又咋了?”
彰人:“帮我跟冬弥说,我伤口疼得睡不着,吃不下饭,浑身难受。”
杏大叫:“哎我操你发什么癫啊我开着免提呢!!等下,冬弥你别走啊至少先披上外套——”
电话忙音。
彰人:“……”
五分钟后冬弥赶到诊所,只穿着单衣,气喘吁吁。发丝凌乱,面色还是那样苍白。
彰人举起双手:“我不疼,也不难受。”
冬弥:“……”
彰人:“……抱歉。我只是想见冬弥了,下意识就这么做了。别生气,可以吗?”
冬弥沉默良久,点了点头,坐到了彰人床边。彰人伸手要去牵他的手,冬弥轻轻动了动手指,仿佛在害怕什么。
“我已经不用输液了。”彰人轻声道。
于是冬弥缓缓地将手伸出,被彰人牵住,紧紧地十指相扣。
冬弥出神地喃喃道:“好温暖啊。”
“嗯。”彰人的视线专注,不曾离开过冬弥的面庞,“和那天,不一样了吧?”
冬弥怔了片刻,呼吸渐渐急促,仿佛被迫回想起了非常恐怖的事。
怀里艰难呼吸的恋人,渐渐失温的身躯,被血浸透的围裙,酸胀的眼眶和沉积压力的胃部。他抬起另一只手,又一次紧紧地捂住嘴,几乎又要干呕起来,抗拒、悔恨、愤怒与愧疚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扭曲。
彰人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一遍又一遍地呼唤他的名字。这也和那天不一样了——那天彰人被喉咙里的血呛得说不清话,冰冷的手只是紧握了一瞬便无力地松开。
而现在,他的彰人正在一遍遍地告诉他:“冬弥,都过去了。让你害怕了,对不起。”
冬弥的呼吸在恋人的安抚下渐渐平稳。与此相对的,他喉咙里溢出几不可闻的呜咽,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终于被彰人亲手释放。泪水大颗大颗地掉落,冬弥闭上眼弯下腰,额头靠在彰人的手心,泣不成声。
“唔……”
冬弥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彰人依旧穿着病号服坐在床头,见他醒来便抬手摸他的脑袋。头顶传来久违的甜蜜触感,冬弥轻轻眯眼。
“冬~~弥。睡饱了吗?”
“嗯……刚刚在彰人面前失态了,很抱歉。竟然还睡着了……”
“释放情绪是必要的,没必要道歉啦。而且,比起……呃,把人细细地剁成臊子,还是大哭一场更适合你吧。”
“……”冬弥眼中的睡意逐渐消失,“彰人,都听说了吗。”
“嗯,杏跟我说了。你做得很好,冬弥。”
“……”
彰人,依旧是那么温柔。即使我露出了与平时不一样的另一面,变得狰狞、疯狂、恐怖,他依旧会用一如既往的笑容,夸奖我做得很好。
“……是啊。”
“什么?”
冬弥低垂着目光,露出安静的微笑。
“本来我很担心,彰人在听说我变成这样疯狂的样子以后,会害怕我……但果然,彰人的话,不管我变成什么样都会温柔地接纳我吧。”
“……你懂得这一点就好。”彰人先是欣慰地笑,随后渐渐收敛了笑意。
“而且,比起怕你的疯狂,我还是更怕……你的害怕。”
“………嗯。”
“尤其是这次,你还出现了晕血症状。”彰人皱起眉,指腹一下下摩挲着冬弥的发梢,“虽然源头还是因为我……既然都已经不舒服成那样了,就不要勉强自己去处理那些人了啊。”
冬弥轻轻摇头:“彰人是受害者,这不是你的错。而且,我不亲自解决他们的话,心里也很不痛快。”
“这个我倒是能理解。那么,处理完以后痛快了吗?”
“……其实,还不够。”
彰人向他投去探究的目光。冬弥往日平静温和的眼神一瞬间闪过仇恨。明明没做出什么夸张的表情,他的脸上仍隐约显露出宛如野兽一般的、不堪的攻击性。
“我为了诈那个光头男人,骗他说抓到了他的情人,但其实没有。如果我能真的抓到那位女性,在她的脸上一道道划出和他一样的伤痕,就在他的面前……再一刀刀地划开,让他把血液和内脏都看清楚……”
冬弥抓住床单的手指尖用力到发白。
“然后再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他——我要替彰人报复他,也要替我自己报复。让彰人痛苦的人不可原谅,我的心与彰人的也早就连在了一起……”
冬弥低下头去,他的语气又变成讲童话故事般的轻柔。
“是啊,我的痛苦就是彰人的痛苦。让我们承受的伤痛,必须要加倍奉还回去才行。”
彰人抚摸着冬弥头发的手微微一顿。他能感受到自己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随着冬弥的轻语慢慢地抽芽生长,结出异常的花苞,让他心里一阵阵发痒。
啊啊,冬弥。
变得奇怪了啊……真可爱。
“真是……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擅自处决是不对的哦。”
冬弥如梦初醒,抬头时已恢复成平日里的模样。
“啊,抱歉……我知道的。在彰人面前有了奇怪的想法,对不起。”
彰人微微向后仰头,将后脑勺靠在病床的靠枕上。他的目光依旧黏在冬弥的脸上,茶绿色的瞳孔闪出一样的光芒。
“不过,‘连在一起’这样的话……虽然有点肉麻了,但我很喜欢哦。”
冬弥眨眨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对似乎开心起来了恋人露出温和的微笑。
“彰人喜欢的话就好。”
————————————
黑道pa就得有这个味道。
【蛇彰x人冬】再拍一张吧!
蛇塑爽!蛇塑爽!蛇塑爽!蛇塑爽!蛇塑爽!
全文7000+,写得很幸福,大家看得开心。
宠物蛇(?)彰x大学生冬,两人同居。两人形象是基于新年卡的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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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弥是被毛茸茸的触感唤醒的。他吃力地睁开眼睛,正好跟一双近在咫尺的竖瞳对视。
脑袋里还昏昏沉沉地被睡意笼罩着,冬弥缓慢地眨了眨眼。趴在床头的彰人迫不及待地张口,露出尖锐的牙齿。
“冬弥,早上好。”
“……嗯,彰人。早上好。”
说起来,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本来说好了要和彰人一起去新年参拜的。现在几点了……
他抬手摸摸彰人的脑袋,轻轻往外推,示意彰人让开一点位置——让他去拿到被彰人压在身体底下的手...
蛇塑爽!蛇塑爽!蛇塑爽!蛇塑爽!蛇塑爽!
全文7000+,写得很幸福,大家看得开心。
宠物蛇(?)彰x大学生冬,两人同居。两人形象是基于新年卡的设定。
————————————————
冬弥是被毛茸茸的触感唤醒的。他吃力地睁开眼睛,正好跟一双近在咫尺的竖瞳对视。
脑袋里还昏昏沉沉地被睡意笼罩着,冬弥缓慢地眨了眨眼。趴在床头的彰人迫不及待地张口,露出尖锐的牙齿。
“冬弥,早上好。”
“……嗯,彰人。早上好。”
说起来,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本来说好了要和彰人一起去新年参拜的。现在几点了……
他抬手摸摸彰人的脑袋,轻轻往外推,示意彰人让开一点位置——让他去拿到被彰人压在身体底下的手机。彰人似乎没太懂他的意思,不太情愿地被推开了一点,紧接着就整个压到了冬弥身上。
……好重,但至少能拿到手机了。现在是早上六点,差不多可以起床了。他用手肘撑着床试图撑起上半身,又一次对上了彰人直勾勾的目光。
“冬弥,”彰人又一次开口,“今天,也喜欢我?”
“嗯,今天也喜欢你喔。”冬弥终于成功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捧起彰人的脸颊轻轻揉搓,“有点冷了,彰人先去被炉暖和一下吧。等会儿我们就要去新年参拜了,我得做点准备。”
彰人点点头,慢慢挪下床走到客厅,变成蛇形窝进被炉。
没错,彰人是他养的宠物蛇。不过硬要说宠物蛇好像也不太对……冬弥套上高领保暖衫,遮住身上显眼的浅红色勒痕。那是彰人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连蛇鳞的形状都看得一清二楚。
彰人作为宠物蛇来说,可能有点太大了。而且,宠物和主人之前,也不会做到那样亲热的地步——说到底,宠物也不会像彰人一样突然变成人吧?
在第一次发现彰人能从蛇变成人时,冬弥大惊失色,赶紧给他披上衣服,紧接着就分别给心羽和瑞希打了电话。在听说彰人的亲生姐姐绘名也出现了这种情况后,他才暗自松了口气。看来只是这对姐弟有些特殊而已。
思绪被屋外的塑料碰撞声拉回,他知道那是彰人正在化妆。之前在学化妆的时候拿彰人练了练手,意外地发现他化了妆特别好看,忍不住夸了几句。此后彰人化妆的次数便越来越多了。
毕竟是形态优雅的蛇,变成人也是大美人呢。冬弥这样想着,披上衣服走出了房间。
两人一起走出房门,来到新年参拜的寺庙。人依旧很多,冬弥就拉着彰人慢慢排队。
冬弥:“人真的很多呢。彰人会觉得不自在吗?”
彰人牵着冬弥的手紧了紧,摇了摇头。
冬弥有些歉疚地笑着:“抱歉,彰人。让你陪着我过来果然还是有点勉强了吧?”
彰人更用力地摇了摇头:“我要跟你一起。”
冬弥:“……原来如此,是喜欢和我一起啊。”
不知不觉,彰人来到他家里都满一年了。虽然彰人对于人类语言的使用还不够熟练,话也不是很多,但冬弥已经完全可以从他给出的只言片语理解他的意思了。他有些紧张的心脏放松下来,不自觉地又一次对上彰人的双眼。
彰人有着一双透亮的金色竖瞳,搭配上精致的眼妆显得更加美丽。半扎的头发被冷风吹得有些乱了,几缕发丝盖在了他的眼睫上。冬弥呆呆地看着,心脏扑通乱跳,直到彰人转头看向前方才意识到自己正在排队。
“啊,差不多快到了,彰人。开始参拜吧。”
“人真的很多呢……那么,参拜结束以后就是抽神签的环节了。彰人也来试试吧?”
彰人歪了歪脑袋,不太懂冬弥在说什么。
“说起来,这也是彰人第一次参拜呢。解释起来有点抽象……总之,先抽一张神签试试看吧?拿到了我再告诉你是什么意思。”
彰人将信将疑,和冬弥一起抽好了神签。两人同时打开手上的神签,冬弥看到自己的神签,惊讶地睁大眼睛。
“大吉……彰人,你的呢?”
他轻轻拉过彰人的手腕查看,后者手上的签子也赫然写着“大吉”。
冬弥含笑看着他:“都是大吉呢。这个签子的意思就是,未来的一年间会有很好的事情发生哦。”
彰人又一次露出疑惑的表情。冬弥看他依旧没懂,也不多纠结,拿出手机。
“虽说这更多也只是心理上的慰藉,并不能完全代表人的运气,但总归也是美好的祈愿呢。彰人,我们来拍照怎么样?”
彰人:“拍照?”
每次彰人练完字之后,冬弥都会第一时间给他写好的字拍照。这个也需要拍照吗?
冬弥伸手将彰人搂过来一点,举起相机:“来,把手上的签子举起来这样……就都可以拍到了。彰人,看这边——”
彰人眨眨眼睛,将脸颊贴上冬弥的脸颊。
管他呢,能跟冬弥贴贴就是赚到。
“彰人今天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呢,拍出的照片也很漂亮。”
“冬弥也好看。”
“嗯,谢谢你。”冬弥小心地将两人的神签放进包内,腾出手摸了摸彰人的头发,“接下来没什么事情呢。彰人想去商场里逛逛吗?我有些东西需要采购一下。”
彰人重新牵起冬弥的手,点了点头。
调味料和食材、餐巾纸、字帖和铅笔橡皮……大概没什么更多要买的东西了。冬弥这样盘算着,正想牵着彰人离开商场,却发现对方被一旁商店里的首饰吸引了目光。
“是想要这个吗?难得彰人会自己想要买东西呢。”
彰人手上捧着一根精致的腊梅发簪。他看了看发簪,又看了看冬弥,似乎是在比对什么。
“是想要这个发簪吗?”
“……ka-n,za……”
“‘kan-za-shi’。”冬弥轻声提醒,“既然彰人想要的话,就买下吧。”
向店员付好了钱,冬弥看着彰人反复打量着新入手的发簪。彰人的头发也越留越长了,所以想用发簪固定一下?还是想要送给姐姐……
正独自考虑着,耳边突然一凉,是金属的发簪碰到了耳廓。彰人忽然凑了上来,一手覆在冬弥耳后。来自人类身躯的温热气息扑到冬弥脸侧,让他不自觉有些脸红。
“彰,彰人……这里还是公共场合。”
彰人面不改色地继续注视着他,直到冬弥羞得脸颊通红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手从冬弥的脸侧移开。
发簪从耳侧滑落,又被冬弥眼疾手快地接住。彰人睁大眼睛,想拿过发簪重新再试一次,却被冬弥握住了手。
“那个,彰人是想给我戴上发簪吗?”冬弥眼中流露出抱歉的神色,“但我的头发太短了,没有办法固定它。彰人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彰人歪头:“头发不能变长?”
冬弥:“诶?要留长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等。”彰人满意地笑了,“等冬弥头发变长就可以戴。跟我一样。”
“……是呢。这样的话就是和彰人一样的发型了。”冬弥将发簪捏在手中,缓慢地转动打量着,忽然发现了什么。
“这个发簪上的花,和彰人之前送给我的耳饰一样?”
他点了点自己右耳的耳饰,又点了点戴在彰人左耳上、来自于同一对的耳饰。彰人理解后,笑容带了点得意的意味。
“一样。”
“原来是这样啊。”冬弥含笑对上彰人的目光,“之前彰人送我耳饰的时候,我就大概了解了一下——这种花被称为‘七彩腊梅’,寓意是美好、幸福、快乐。”
他又一次拿出手机,给手上精致的发簪拍了张照片。
“这是彰人送我的第二份礼物呢,需要好好纪念一下。”
“彰人,晚饭做好了。是寿喜锅哦,吃了会很暖和的。”
其实是因为不太会做饭,所以只能把一堆食材放进锅里然后倒水加调味料而已。冬弥有些心虚地腹诽着,一边蹲下身掀开被炉的一角,小蛇果然窝在里面睡得正香。他轻轻摸摸蛇的脑袋,蛇微微挪动一下,似乎是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彰人,今天想吃饭吗?有暖和的寿喜锅,还给你泡了可可哦。”
彰人总算完全清醒过来,慢慢地向被炉外蠕动,被冬弥抱出了被炉。人的体温真的很舒服,于是他赖在冬弥怀里,懒洋洋地化成人形,然后被撩开刘海,享受一个额头上的唤醒亲吻。
“头发都睡乱了。”冬弥忍俊不禁,用手指轻轻地将彰人的头发梳理好,扎成方便吃饭的小辫子。
“好了,来吃饭吧。我开动了——”
“我开动了。”
彰人已经能熟练地使用筷子了,包括熟练地将自己碗里的胡萝卜条夹出来放到盘子上。冬弥无奈地笑了笑,把胡萝卜条夹起来吃掉,并在心里暗自发誓下一次绝对不能纵容彰人继续挑食。
一顿饭结束,彰人主动收拾好碗筷,和冬弥一起放到厨房间的水槽里。
冬弥:“啊……”
彰人:“?”
冬弥:“没什么,就是想着……彰人今天来帮忙了呢,真稀奇。”
彰人不悦:“什么啊。想让冬弥高兴,不可以吗?”
冬弥轻笑:“呼呼……抱歉,没什么。我很高兴哦。”
他将碗筷放好后,忍不住又从兜里拿出手机,对着正在努力摆弄碗筷的彰人拍上一张。
彰人听到快门声,投来探究的目光。冬弥解释道:“因为觉得这是很让人高兴的时刻,所以就拍下来了。”
两人洗完碗,坐在沙发上休息。彰人抱着冬弥的腰,整个人贴在他怀里汲取他的体温。冬弥一如既往抚摸着他的头发,轻柔的触碰让他舒适地眯起眼睛。
彰人:“冬弥,在看什么?”
“啊……”冬弥将手机翻转过来给彰人看,“是相册哦。在这样无所事事的夜晚,就会让人很想悠闲地翻看相册呢。”
彰人:“冬弥今天一直在拍照。”
冬弥:“嗯,因为今天发生了许多值得纪念的事。彰人想要一起看相册吗?”
彰人微微挪了一下身子,把头搭在冬弥的肩膀上。这就是想看的意思,于是冬弥一手摸着彰人的脑袋,一手点开了相册。
“或许‘拍照’的习惯,是在看了小豆泽的珍珠伯爵写真集后才潜移默化地受到影响的呢。那时她告诉我,养了宠物就会不自觉地一直拍照。”
彰人听到自己不爱听的名词,喉咙里咕噜了一声表示抗议。冬弥反应过来,轻轻吻了一下彰人的额头以示安抚。
“抱歉,我忘记你不太喜欢珍珠伯爵了。不过,小豆泽说得确实很对呢——彰人来我家一年,就已经有第七个相册的照片了。或许彰人在我身边,我能变成摄影高手也说不定。”
彰人得意地轻哼一声。
冬弥点开第七个相册,缓缓滑动屏幕:“这些都是彰人的生活照……仔细一看,有不少是雷同的呢。因为大部分时候,看到彰人睡觉或者吃饭的样子,都会忍不住拍下来。”
彰人歪头看着他,眼里依旧是探究的神色。冬弥含笑解释道:“因为彰人的样子很可爱——这样说,你恐怕不太能理解吧?因为是从主人的视角来看的。”
彰人摇头:“冬弥也可爱。”
冬弥:“嗯,谢谢你。虽然感觉我们的‘可爱’不像是同一个概念……”
几个相册都几乎是雷同的内容,除了彰人慢慢长大了以外没什么区别。冬弥忍不住感叹:“彰人刚来我家时还那么小,能被捧在手里那种,现在都长得这么大了呢。”
人形的外表完全就是高中生的样子,蛇形也大得不像宠物蛇,冬弥这样体型的男性也只能勉强让他盘在身上。这种体型的蛇,一般都会被直接送到巨蛇饲养基地吧?
不过即使彰人已经长成了巨蟒级别的大蛇,冬弥也完全没有害怕的感觉。不如说,一年间就见证了彰人如此明显的成长,他心里只有满溢的幸福感。
“要说最喜欢的相册,果然还是第一个。记录了彰人刚到我家时发生的各种事,现在想想还是很怀念呢。”
冬弥点开第一个相册,从第一张照片开始翻起。是一条盘在毛巾中休息的小黑蛇,那是彰人刚到冬弥家时,还未化形的样子。
“青柳君,那个……你最近有空吗?”
“有没有空……我每天的日程都差不多呢。小豆泽,怎么了吗?”
“嗯,那个,就是……你愿意养一条蛇吗?”
“?”
心羽局促地揪着衣摆,对面坐着有些迷茫的冬弥。
“那个,养蛇是指……寄养?”
“还是从头说起吧!”心羽整理了一下思路,“是这样的,我爸爸除了珍珠伯爵之外,还有另外两条小蛇作为宠物。它们是一对姐弟,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一起接到了我们家,在它们长大之前,一直都是和珍珠伯爵分开养的。”
“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原来的房子开始装修,所以需要暂时搬到出租屋内。因为行李实在太多,出租屋只是一室一厅的小房子,所以我们决定把它们放到同一个笼子……”
“……它们,互相很不对付吗?”
“嗯……”心羽沮丧地垂着脑袋,“原来只是姐弟之间打打闹闹,但并到一个笼子里以后,我们发现珍珠伯爵有时会仗着体型优势欺负它们。姐弟俩都变得很害怕它,弟弟的攻击性甚至越来越强了。”
“于是我们开始商量着,能不能让其他喜欢养宠物蛇的人领养它们。目前较为温顺的姐姐已经被领养了,但弟弟……”
“原来如此。”冬弥点点头,“……如果找不到人领养的话,弟弟要怎么办呢?”
心羽纠结道:“我们也不知道。可能是送到专业的饲养基地吧?但附近的基地不多,我们也不好确认它的状况……”
看到冬弥仍在犹豫,心羽有些着急:“那个,虽然饲养基地有很多专业的工作人员,但我还是希望——能给弟弟君找一个家!在实在没有办法之前,我不会放弃的!”
养宠物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验。但书上说养了宠物,人生就能有更多的牵挂。是真的吗?
冬弥在心里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在心羽殷切的目光下点头了。
于是心羽端着一个玻璃箱敲开了冬弥的住所。
“那个……是青柳家对吧?”
“欢迎,小豆泽,还有……这位蛇先生。”冬弥将门拉开,“这是我个人的住所,大学期间我就住在这里。蛇先生会喜欢这里吗?”
“嗯,十分干净整洁喔。”心羽将玻璃箱放在茶几上,“这是彰人君。”
“彰人……是他的名字吗?”
心羽点点头:“彰人君现在还是小小的,盘成一团的话,双手大概可以捧住。非常可爱呢,虽然他现在非常抗拒别人去碰他……”
“我明白了。”冬弥点点头,“辛苦你了,小豆泽。我会好好照顾彰人的。”
“我这边才是,辛苦青柳君了……彰人可能会有点怕生呢。”心羽又从背包里搬出一箱小鼠幼崽和一本指导手册,“彰人年纪还小,现在吃这种冷冻的小鼠崽肉就可以了,一次也不会吃多少。更多的养蛇知识,青柳君从这本手册里看就可以了!”
“好的,谢谢你。回去路上小心。”
冬弥蹲下身来,与玻璃箱内的彰人视线齐平。他怕吓到小蛇,将声音放得很轻:“你好,彰人。我叫青柳冬弥,从今天起,就是你的主人了。”
彰人安静地注视了他一会儿,吐了吐舌头,又转头自顾自地盘了起来。
“没关系,相信我们会慢慢地越来越熟悉的。”被冷落的冬弥也不灰心,重新起身,“在这里你不用担心被欺负,也不用害怕。希望你能……把这里当成家。”
他转身去拿指导手册,坐到沙发上开始阅读。彰人似乎能听得懂他的话似的,轻轻地动了动脑袋。
冬弥小心翼翼地将玻璃箱的盖子打开。原本盘在箱底睡觉的彰人一下立起身子,将头探出玻璃箱,把冬弥吓了一跳。
“!彰,彰人……你好。抱歉,我没想到你会突然出来,我以为你是比较内向的——”
冬弥有些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开盖的目的,小心地拎起一只小鼠崽递到彰人面前。
“给你这个,这是食物哦,是好吃的东西。”
彰人却在冬弥的手接近他的那一刻,毫不犹豫地一伸脖子咬了上去。
“!!彰人——”
冬弥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地收手,却将彰人整条蛇从玻璃箱里扯出。小小的玻璃箱被带翻,在地上摔得粉碎,而彰人不仅没有松口,反而将漆黑的身体缠上冬弥的手臂,越缠越紧。
“……唔。”
冬弥被勒得倒吸一口气,脑子里回想起书上教过的应对蛇咬人的方法。他忍着疼痛跑进卫生间,接了一脸盆水,然后将手浸入水中。
果然,不一会儿彰人便匆匆松了口,冬弥将手抽出,没顾得上自己的伤便又手忙脚乱地将水里的彰人捞出来。
“对不起,我只能想到这个方法。在这里等一下好吗?”
他给小蛇找了一条柔软的毛巾,仔细地包裹起来擦干,然后才转身去找碘伏给自己处理伤口。彰人独自盘在毛巾中,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包扎完伤口后,冬弥会到卫生间,看到盘在毛巾里的小蛇,一时不知如何下手。一人一蛇对视良久,最后冬弥鬼使神差地从兜里拿出手机,拍下了彰人的第一张照片。
于是本该只有ppt和作业的相册里,第一次出现了别的事物。
彰人蹭蹭冬弥的肩膀:“冬弥的伤口还会痛吗?”
冬弥:“诶?……啊,是指那时候彰人咬的吗。早就已经不痛了,谢谢你。”
其实彰人那时还只有一点点大,即使真的咬了也不会有什么痛觉。后来被勒住的时候倒是疼了好一阵,该说不愧是蛇天生的绞杀技能吗。
冬弥:“如果换成是现在的彰人的话,我大概就要进医院了吧。”
彰人正色道:“我不会再咬冬弥的。”
冬弥笑着应下,又继续翻看接下来的照片。
“这张是彰人第一次在我面前进食的时候,这张是彰人第一次愿意盘到我身上的时候,这张是第一次化形,这张是第一次用人类的双脚走路……”
专属于冬弥的清澈的嗓音,正轻柔地述说着彰人与他的故事。每一张照片都承载着珍贵的回忆。彰人静静地趴在冬弥肩头,注视着他的侧脸。室内的灯光让冬弥看上去更加柔软,心里有些痒痒的,让他忍不住又凑近了一些。
冬弥感知到他的靠近,放下手机,双手捧住他的脸颊,温柔地整理着他的碎发,彰人则温顺地任由他抚摸。温馨中带着缱绻的气氛让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四目相对。
良久后,冬弥突然没头没尾地笑起来:“虽然彰人是蛇,但总给我一种在养小狗的感觉。”
彰人:“……为什么?”
冬弥:“大概……是因为彰人越来越愿意亲近我了吧。”
冬弥低头,将自己的额头贴上彰人的额头。
“这一年的时间里,有彰人的陪伴真是太好了。原本我以为,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改变我的生活——那样一个人独居的,索然无味的日子。”
不,口头语言也不足以表达我对彰人的感情了。已经不用再说更多了,但至少有一句话,必须得说出来才行。
“彰人,谢谢你愿意待在我身边。”
“……”
仿佛是内心最柔软的角落被触碰了一般,彰人脸红扑扑的,露出了有些别扭的表情。冬弥正想调侃身为冷血动物的彰人竟然也会脸红,下一秒就被胡乱地吻住。
缠绵的亲吻让屋内原本温馨的气氛渐渐变得暧昧。鼻腔间都是彰人的气味,冬弥的双眼蒙上水雾,闭眼时眼角泛起泪花。
在一片黑暗中,有无数条蛇尾缠上他的胸口,箍住他的腰部,挤入他的腿间,触及更敏感的部位。亲手养大的小蛇,连绞杀的力道都让他如此熟悉,肌肤与蛇鳞摩擦之处泛起甜蜜的酥麻,背德感与幸福感交织在一起,冬弥的喉间溢出暧昧的轻哼。
等他慌乱地伸手搭在彰人肩上,下意识睁眼看时,彰人却只是将手搭在他腰间而已。
明明彰人只是在吻他而已……那种被蛇紧紧缠绕住的异样感,到底是怎么来的呢?他没有余地多想这些。
彰人的亲吻让他的思绪变得破碎,恍惚间好像看到一条蛇尾触上客厅的开关。随后客厅陷入一片漆黑,他昏昏沉沉地被打横抱起,带进了卧室。
胡闹一整夜,冬弥被折腾得昏过去,又被身体的酸痛唤醒。不用看也知道,身上的勒痕肯定又增加了,没一处皮肤是干净的。
……腰也好痛。好在身上还是干爽的,也没有肚子疼,看来是彰人帮他处理了事后的事宜。新年的第二天也不用上课,继续赖一会儿床吧。
他这样想着,看向床边。彰人估计昨晚也累着了,变回了蛇形,埋在被褥里睡得正香。冬弥看得心里软软,下意识地想去摸手机再拍上一张。
……手机,又被彰人压住了啊。
【彰冬cpgz无料本】Missing Person
dk彰冬酱,是今年cpgz的无料,感谢大家交换的制品!!本来说年末公开,现在这个年都快末完了,就当作圣诞特别篇好了!!圣诞快乐啊啊啊
现在家人们的无料在我的展示柜和墙上(???)等重新装修好拍个照照发微博,跟大家一起吃彰冬酱真是太好了(泪
希望好吃!总共2w字,想看repo,感谢家人们;;
封面是 @聿阂' 老师的作品,完全就是神迹,想要的阴间感觉完美重现🙏🙏
[图片]
Missing Person
“你好,请问…”
冬弥伸出手,说笑着的同学没有为他停留,连视线也无法对上他的双眼。
“等等…”
同学中爆发出笑声,走向笔直走廊的尽头。汗水从冬弥的额头上滑......
dk彰冬酱,是今年cpgz的无料,感谢大家交换的制品!!本来说年末公开,现在这个年都快末完了,就当作圣诞特别篇好了!!圣诞快乐啊啊啊
现在家人们的无料在我的展示柜和墙上(???)等重新装修好拍个照照发微博,跟大家一起吃彰冬酱真是太好了(泪
希望好吃!总共2w字,想看repo,感谢家人们;;
封面是 @聿阂' 老师的作品,完全就是神迹,想要的阴间感觉完美重现🙏🙏
Missing Person
“你好,请问…”
冬弥伸出手,说笑着的同学没有为他停留,连视线也无法对上他的双眼。
“等等…”
同学中爆发出笑声,走向笔直走廊的尽头。汗水从冬弥的额头上滑落,明明站在清晨的阳光下,他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冷得像正在逐渐冻结的寒冰。
“请、请听我说…”
他的声音融化在人群的嘈杂中,没有人看向他,没有人注意到他逐渐崩溃的样子。视线颠覆眩晕让他站立不稳,支撑身体的手无意中将走廊旁堆起的社团纸箱推倒,但恍惚的瞬间过后,本该倒地、发出撞击声的箱子仍在原处,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谁来…救救他?谁都好,请务必发现他已经不在此处的事实。现在能够发觉异常的只有一人,如果是彰人,一定…
啊,但是,那个人应该已经不会再管他了吧。
他唯一的希望,自己在前一天晚上就亲手放弃了。
你的愿望是什么?
就算只有那么一点点,在无法入眠的深夜,在脸颊青紫的刺痛中,连一闪而过的念头都变成挥之不去的现实;就算只有那么一点点,他也有不切实际的希望,抓住被泪水浸湿的床单,希望着自己能够就这样消失。
他还是令所有人都失望了,爱着他的人,重视他的人。他从父亲的教育下逃走了,然后又用自己最厌恶的言语打碎了彰人的期待。他终究什么也做不了,无论是逃避着的音乐,还是看向搭档的眼睛、说出自己真正所想的事情,他无能为力,也许自己只会逃跑,一点也没有变过。
如果要切断联系,那就不要给对方留任何余地比较好,用谎言和带着刺的话语划出界限,这不就是他试图做到的事吗?自己的存在只能玷污彰人的梦想,而否定别人的语句,他从父亲那里听得太多了,说出口也不会陌生。
胃部绞痛,他厌恶这样的自己,几乎在这里吐出腹中翻滚的压力与痛苦。他没办法再看到彰人的眼睛了,也无法接受失去彰人的事实,想到对方正在彻底地憎恨自己,眼泪就无法控制地滑下脸颊。
他的人生已经失去意义了。没有彰人,没有新的生活,没有音乐,他感到窒息。
能消失就好了,比起活在远离彰人的真空中,面对被厌恶的事实,他不如消失好了。
沉闷的黑暗将他吞噬,冬弥蜷缩在床上,闭起眼,却感觉不到一丝睡意。太阳升起之后,他又要去往离彰人那么近的地方,却已经失去了身处那里的资格。
——要是能消失就好了,刺痛的想法再次从破碎的心脏中升起,他不知道做什么才能拯救自己。
而放在床边的手机亮了起来,不可能存在的世界听到了他的愿望,即使想要阻止即将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彰人不可能原谅冬弥说出的那种话。
无论如何,冬弥否定他们所做过的一切之后,什么都无法回到往常了。冬弥缺乏起伏的声音让他耳鸣,他的心跳很快,视线缓慢旋转着,夕阳染红了眼中的一切。
他打了那张惨白的脸。
痛感还留存在他的指节上,他不愿去想,血管中流动着融化的愤怒与不甘,让他无法在缓慢流逝的深夜平静入睡。
第二天仍然要见到那个家伙,失眠如藤蔓般缠绕着他,争执与暴力在寂静中沉淀下来,变成喉中难以下咽的血腥味。冬弥是因为他才来到这所高中,是因为他才打算走上唱歌的道路,但现在他的未来里将不会有冬弥的陪伴,再也不会有了。
为什么要继续想呢,失去的东西不可能被找回,他不会再关心冬弥了。
——就算冬弥第二天没有出现在教室里,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彰人一直按时晨跑,昨晚的失眠却直到太阳升起才放过他,他不得不用短暂的时间稍加休息,到达学校比平时略微晚了一点。不过这也无所谓,他不必在路上或学校储物柜旁遇到从不迟到的冬弥,对他已经是相当幸运的一件事了。
大多数学生都已经进入教室,入口处格外安静,彰人换下室外鞋,与其他不必要的杂物一起塞进柜子里。接着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偏移,看向不远处写着“青柳冬弥”的储物柜。
不,为什么要去看那个人?彰人发出不屑的鼻音,关上了自己的柜门。
…但是冬弥的柜子还开着。
在清澈的清晨阳光中,木质的柜门打开一条极细的缝隙,投下边界分明的阴影。冬弥做事不会那么疏忽,大概上学时也心不在焉…理由不用想也能知道。
那家伙,应该已经与自己没关系了才对。
那天的耳鸣仍然在脑中作响,彰人大步上前,用力关上冬弥的柜门,就像在锁住什么早就成为禁忌的东西。他看到冬弥的室外鞋,在碰撞的响声过后,柜子的内部归于黑暗。
最糟糕的事情是他必须经过冬弥的1-B班才能到达自己的班级,他不太想看见冬弥坐在教室里的那副样子,也不想让对方的目光与自己相撞。他第一次那么讨厌班级靠走廊那一侧过大的窗户,而现在走廊早已清空,也没有可以拿来掩护的人群。
所有人都在教室里,走廊的脚步明显到可怕。1-A之后是稍加缓冲的白墙,然后他看到了1-B的铭牌。
他最好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仅仅数米的距离而已,心中莫名其妙的焦虑也是没有必要的,彰人这么想着。
…但是他已经习惯了偏移的视线,每天确认冬弥还在那里的动作已经浸入潜意识,只有这样他才完整,即使这完全不是他的本意。
无意间的注视伴随着令人不安的反胃感,他就快要看到冬弥的脸了,那副拒绝自己的样子,他再也不愿看到第二遍。彰人皱起眉,强迫自己正视前方,眼前的世界被阳光染白,在视线掠过对方教室的一瞬间,他愣了一下。
他没有看到熟悉的蓝色,每天都看到、从未缺席的颜色。冬弥不在他的座位上,所有人都已经整齐入座的教室里,没有冬弥的身影。
不,冬弥肯定已经到校了才对,他已经换过室内鞋了,不可能还在家里。好学生也不会在上课前几分钟内去往其他的地方,更别提逃课了。
但自己为什么要思考这种事?彰人大步前进,冬弥想做什么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也许对方去图书室了,有什么无聊透顶的委员会活动,他不想知道。
一直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彰人才觉得有种令他焦躁的不适感持续在他身体里沸腾着,皮肤却冷到异常,好像有人在注视他。
“喂,你跟搭档吵架了吗?”
叫住他的人是谦叔的女儿,叫做白石杏的家伙。
“怎么了?”
“只是很感兴趣而已啦,你们居然没有一起来上课。”
真是…根本不想谈起的话题。
“…那种家伙,我已经不需要了。”
想必他的表情不是特别热情,但杏从不在意那种事。
“冬弥没来上课,你的心情也不太好啊。”
某种预感像是要被证实,甚至压过了被抛弃的不快感,彰人沉默了一会,空气静止的时间太长,杏几乎以为他不会开口说话了。
“没来上课?他一整节课都没有来吗?”
就算只是早晨开始的第一节课,冬弥也从来没有缺席过。
“啊,是的,因为我是风纪委员所以有收集记录,冬弥没有来上课呢…是不是生病了?”
彰人摁着桌子站起身,不安的感觉更加激烈,不知从何而来。
“抱歉,我得去确认点事。”他作出客套告别的样子,迅速离开了教室。
“等下,待会就上课了…?”
身在别人教室里的杏也没资格提醒别人这点就是了。
冬弥一定在学校里,不可能因为某种原因还留在家中,这样储物柜里的鞋子就说不通了。如果人在学校,就没什么理由缺席一整节课,连风纪委员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但以防万一,他会去问问老师的。
彰人有种非常糟糕的预感,而且无论冬弥遇到了什么,大概都与自己有关。
“青柳同学的确没有来上课,不过他是个好孩子,不会故意逃课的,一定有什么难处吧。”对方班级的老师倒是不怎么担心,“嗯?我没有接到家长的电话,不过我正要打电话过去确认,东云同学担心的话就稍等一下吧。”
他倒不是在担心,因为他已经没有担心冬弥的资格了,要说的话这大概是某种感觉不妙的本能。仅仅是一节课不在罢了,如果是别人,他就不会有紧张的必要;但这是青柳冬弥,是他过于认真又单纯到让人生气的前任搭档,任何脱离那家伙认知范围的事,发生的可能性都几乎是零。
更何况,能让冬弥的生活出现任何变动的人,只有他才是;现在他独自一人站在失去热量的阳光下,冬弥究竟在哪里…?
“啊…是这样吗,不,青柳同学没有来上课 。”老师说了些什么,放下电话,面对还在等待的彰人。
“让你久等了,青柳同学的母亲说他早上应该有按时出发,但他最近和父亲正在吵架,平时也很晚回家,所以大概还在赌气吧,他们也会去找的。青柳同学不是会惹麻烦的孩子,学校附近也非常安全,你不用担心。”
冬弥平时很晚回家的原因正是彰人自己,而他们刚争吵过,冬弥消失的原因就不再是去练习或参加live那么简单了。糟糕的预感正在逐渐变成现实,他比自己想象得更加动摇。
果然,冬弥已经来学校了,而且一直在这里。
彰人行礼时脸色很差,与老师告别。上课铃在几分钟前就响彻这间被柔和日光笼罩着的学校,他无视了让所有人回到教室里的最终通告,向楼梯跑去。
图书馆没有人,他的脚步声在冬弥负责的图书准备室空旷地回响。他很清楚今天冬弥没有值日排班,记忆中对方的日程表不会因为关系决裂就方便地被淡忘,可他仍然期望着在闻起来像无数纸张堆叠的地方寻找到熟悉的蓝色,让他知道冬弥起码平安无事,至于吵架和已经不会再见面的未来,他在这之后会继续憎恨对方的。
这里没有人,甚至连这周的值班表上也没有冬弥的名字,也许是什么书写的错误,彰人并不是非常关心,他把装订好的表格放在一边,快步走出了图书馆。
远离教学区的走廊安静地像另一个世界,阳光穿过玻璃,他无法感受到一丝暖意。风吹过窗外的树稍,就像有人在低语着什么,他回过头,被注视的感觉再一次升起,但他身边什么也没有。
他拿出手机,就像不久以前检查的那样,冬弥没有给他发送任何消息。现在也不是赌气的时候,就算只是他自己太过神经质,就算待会被冬弥嘲笑或更不客气地拒绝,他也必须给冬弥发出点什么信息。冬弥回短信一直很快,如果自己还没有被删除联系方式,他希望冬弥起码能告知自己平安无事的现状。
医务室的老师被彰人的脸色吓到,但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学生因为身体不适而前来休息。天台空无一人,想必冬弥也不会一个人来到这种地方。其实冬弥不会一个人去很多地方,比如游戏厅,比如咖啡店,彰人会去搞清楚的,他才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应该在上课。
他找遍了学校的所有角落,甚至是体育馆和器材室,冬弥得故意躲藏才会去的位置。没有、哪里都没有,那个昨天否定他梦想的少年,今天已经无迹可寻。
明明早就失去的东西,好像再一次从他手中溜走了。糟糕的预感变成了危险的征兆,他需要找到冬弥,越快越好。
冬弥仍然没有回到他的教室,其他人听着一点也不重要的课程,彰人听到有人喊着让他回教室的声音,大概是风纪委员或者其他老师,他打算无视。
…但说到底,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关心冬弥啊。
是冬弥要离开的,要是从一开始就觉得他们的音乐一文不值,就别让他对两人的未来期待那么久。他的梦想,痛苦维持的火焰燃烧着的是他的生命与爱,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地被否定,被最信任的人用三言两语熄灭。
冬弥不希望被自己找到也说不定。
毕竟、毕竟那都是因为自己不够可靠啊。无法坚守幼稚的梦想,无法给搭档留下来的希望,无论他再怎么生气,也不得不去想,冬弥是由于自己才离开的事实。
没有实力,也没有天赋,连保持理智的能力都崩溃在冬弥面前,这样的他是没有资格继续靠近冬弥的,即使他想…
不,面对这样的现实,他只会感到无力。
再无力、再投射无法动摇的自我厌恶,他打了冬弥一拳也是残酷的事实。不受控制的暴力是他表达感情的方式,他明明知道冬弥不喜欢疼痛,但是他没有手下留情。
是冬弥自己的错。
“…彰人,我们一起去唱歌吧。”
可冬弥的声音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今天的练习也拜托你了。”
从昨天晚上,从分离的那一刻起。
“我也报名了这所高中,能跟彰人一起上课真是太好了。”
他不断地回想着柔和的过去,冬弥看向他的视线,冬弥对他伸出的手,那些冬弥说出口,却只有他一个听众的声音。他憎恨着否认一切的搭档,连这些记忆也一同唾弃,可是他做不到,在憎恨的同时,他的心脏因为出现在眼前的、过去的画面而加速跳动。
如果两个人还有未来就好了,如果他们在新的一天开始时回到从前就好了,他悲伤的灵魂能得到救赎,冬弥也能回到自己身边。事实上,他根本想象不出没有冬弥的人生,他早就习惯了时刻跟着自己的身影,在他冲动的时候会阻拦,在他开心的时候也一起露出微笑,他不能就这么失去最重要的人。
是的,无论冬弥为何消失,一定都有他的原因,而找到冬弥…也是他的责任。
“喂,彰人,回去上课啦。”
杏追上了他的脚步,彰人不得不回头看向尽职的风纪委员。
“说实话,我在找冬弥,没有上课的心情,他可能…”
“嗯?”杏疑惑地笑了一下,“你在找谁?冬弥…是谁?”
彰人瞪大了双眼,杏的话语、教室中无聊的课程与走廊吹过的风,所有声音都变成了尖锐的耳鸣。
“哈?”
“是我不认识的人吗?啊…但我好像没有听过学校里有人叫这个名字呢。”
“别开玩笑了。”彰人本想吼出的话语颤抖着,最终也没有什么重量,“青柳冬弥,我的搭档,跟我吵架的那个家伙…”
“你在说什么,你根本没有搭档啊。”杏一脸诧异。
“什…?不,我有的…”
“就因为你对其他人挑挑拣拣的,所以现在还没有搭档…?莫非你有我不知道的人选了?“
彰人想让她停下来,别再说那种荒唐的事情了,但杏的表情不像在说谎,他也知道杏不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
“你搞什么?”他问,拿出手机,“冬弥,经常一起跟我去咖啡厅,你明明见过…”
他翻找着,试图找到一张冬弥的照片。他们成功的live演出、力竭却无比默契的练习过后、甚至在甜点店,他无意中拍到冬弥的身影,那些照片已经不在原本的相册中了。
怎么也找不到,但他绝对拍过。冬弥笑着的表情,冬弥对镜头投来的视线,还有他最喜欢的、冬弥与他在入学典礼上的合影,不管他如何翻相册也找不到了。
冷汗滴下他的额头,划过一抹蓝色也没有的照片,他的指尖正在颤抖。
不,不应该这样,他前不久才刚给冬弥发过短信不是吗?问那家伙到底在哪里,那些记录应该还在才对。
他打开联系人,却怎么也看不见冬弥的名字。没有聊天记录,没有通讯方式,心中的空洞慢慢变大,失去的东西离他越来越远。
他与冬弥相处的无数小时,聊过的所有话题,在清晨、在深夜,相互发送的那么多文字与照片,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他几乎认不出这是自己的手机。
怎么可能呢,每天相处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消失?!他与冬弥好不容易才变得如此亲密,就算已经决裂…
他真的找不到关于冬弥存在过的任何证据。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他抬起头,声音认真地可怕。
空气的流动已经静止,他的心脏每次跳动都发出不妙的声音。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个人长什么样?说不定我能想起来。”
“冬弥他…”
蓝色的头发,总是对他太过柔和的表情,冬弥的脸…
他愣住了,冬弥的脸是…什么样子的?
“你的脸色很差啊,从刚才就在胡言乱语,要不要去医务室休息一下?”
彰人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告别杏的,他跑过冬弥的班级,那里没有缺席的座位,他每次经过都会看过去的方向没有空出的位置。
“诶,不,青柳冬弥,我们班…?我不认识诶。”
下课的学生露出呆滞的表情。
“青柳…?没有姓这个的学生。东云同学,你没问题吧?要回去休息也可以哦。”
刚刚打电话给冬弥父母确认的老师相当疑惑,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冬弥家的座机传出机械般的空号提示,搜索青柳春道的名字,网络上的采访说着著名古典音乐家现与两个儿子一起定居国外的事情。
没有冬弥,到处都没有。从未降生,从未生活,从未与他见过面,冬弥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一切都崩塌了,彰人的胸口很闷,几乎要裂开似的,迈出的步伐伴随着视线的晃动。这怎么可能,现实中不可能出现抹除一个人存在痕迹的事情,如果这是什么噩梦,那就让他快点醒来吧。
他大口喘着气,擦掉脸颊上的汗水,站在入口处的鞋柜旁。清晨时他关上的、写有冬弥名字的储物柜,那玩意原本所在的地方只有白色的墙面,所有阴影被逐渐强烈的阳光驱散。
怎么可能?
为什么只有他记得,难道他也会忘记吗?
他…到底在找什么?
看不到属于某人的物品,想不起某人的脸,彰人恍惚了一瞬间。
…那个人的名字是什么?
随着炫目的光芒,温暖的麻木感蔓延至大脑,慢慢遮蔽他的所有想法。寻找的东西模糊不清,为什么如此焦急,为什么心跳快到几乎晕厥,到底缺失了什么,重要的人到底是谁,他都可以不用再想了,忘记就好了,只要忘记…
他向前一步,用力砸向白色的墙面,指骨撞击坚硬的砖块结构,差点裂开的痛感刺激大脑与全身的神经,不妙的碰撞声回荡在无人的大厅中。
他在找的人叫做青柳冬弥,曾经是他重要的搭档,是主动抛弃他、他应该憎恨的人,而且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让他忘记。
他绝对不会忘的,就算付出任何代价。
绝对不会。
一个人在世界上生活过,就一定会留下证据。如果什么都不剩,那么他仅存的记忆就是冬弥曾在他身边唯一的证明。
冬弥遇到麻烦了,而且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是他能理解的事。他必须把冬弥找回来,那家伙现在应该很害怕吧,被所有人遗忘,身处不接受自己的世界中,即使他不知道冬弥是否还“存在”,他也不愿去想对方已经逝去的可能性。冬弥怎么可能消逝呢,他还太年轻,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尝试过,甚至连无法在一起的未来都无法亲眼所见。冬弥不想见到自己之类的事情怎么都行,等他把冬弥找回来,要继续冷眼相待也无所谓,只要冬弥能回到他认知的世界中,哪怕做陌生人…
但是说到底,冬弥消失的原因,大概有他的份吧。
前一天刚刚跟自己说“再也不想跟你一起唱歌了”,被自己毫无保留的力道殴打,第二天就找不到存在的痕迹了,怎么可能跟他无关。
所以他就不可能放着冬弥不管,如果他再努力一点,如果他再有能力一点,冬弥根本就不会从他身边离开。
那么,为什么消失的人不是他?要是他可以替冬弥承受,那他一定会去的,即使他无法原谅冬弥,但假如他有这样的选择,现在消失的人就不会是冬弥。
他再快一点,说不定能够找到冬弥还存在的证据。
什么都好,只要证明冬弥不是他的幻觉,或者一个太过真实的梦。彰人离校的时候甚至没有带包,沿着一成不变的道路前进,在冬弥家所在的地方停了下来。那里原本的二层别墅和花园现在只是高级住宅区尚未出售的空地,既然冬弥消失不见,青柳家也就没有必要为从不存在的末子留在东京。连家人都将他遗忘,冬弥现在一定很绝望吧。
他曾经无数次跟冬弥走过回家的路,两人之间要说的话太多,他不愿就这么转头离开,直到把冬弥送到那扇压抑的门前。
“彰人。”
冬弥的声音,他竟然快要记不清了,记忆被强迫着褪色,他却无法察觉。对方穿着黑色的初中校服,脑中的画面在夕阳下变得模糊。
等等,那时候冬弥是这样称呼他的吗?真正的、更加清晰的回忆涌入大脑。
“…东云。”
冬弥说,模糊不清的脸看向他。
“怎么了?”
那时的他穿着不同学校的初中校服,扣子全部解开,在年纪不大的同龄人中作出帅气的样子。
“谢谢你邀请我唱歌,能够那么尽兴还是第一次。”
没什么感情的声音,刻意保持距离的身姿,彰人“哼”了一声,把这句话当作离别前的客套。
“你能来就好,我也是第一次跟有你这样实力的家伙唱歌。”
冬弥沉默了一会,然后对他点点头。
“我很期待之后的练习。”
他看不清脸的少年打开身后的门,步入不存在的虚空。夕阳浓重的颜色被抽离,花园消失无踪,水泥地上映出隔壁楼房的阴影。彰人伸出的手触碰不到冬弥的背影,他抓着挂有“出售”纸板的铁丝网,回到令人不安的现实。
现在回想起来,冬弥那时候根本没有在客套啊。
忘记的事情越多,留存下来的记忆就越难以放手。冬弥那副缺乏表情的样子,甚至对自己的感情都迟钝到需要别人去提醒,说出来的话根本无法按照通常的情况去理解。如果他说“我第一次那么开心”,那事实就是如此,在那家伙十几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有令他如此雀跃的事情发生,而且是彰人带给他的。
他的一切都是彰人带给他的。
这样的想法令彰人烦躁,下次见到冬弥的时候,一定要认真地告诉他别再板着个脸了,是冬弥先对他说那些伤人的话的,所以他稍微强硬一点完全是冬弥的错。他很乐意帮冬弥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就像他一直以来有意无意做的那样,冬弥不接受的话就是那家伙的损失了。
他还想带冬弥做更多能让对方尽兴的事,看着冬弥从刻意保持的礼貌距离渐渐接近他,那种冷淡的声音软化下来,对他露出只有一个人能够看到的笑容。
…他还能见到冬弥吗?
铁丝网沉入皮肤,冰冷的恐惧在阳光下蔓延开来。他想跟冬弥做什么都可以,再打对方一拳也好,尴尬地相处、试图回到以前也好,要是再也见不到冬弥,这一切都是妄想。
残酷的现状还要持续多久,冬弥会回来吗?
这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凭妄想就能解决的事情,莫大的无力感击中了他。冬弥到底在哪里?能够见一面就好了,哪怕再次听到那冷淡的声音,再次被越来越远的背影抛弃也好,他想要见到冬弥。
游戏厅的最高记录没有冬弥的名字,live house没有坏狗的照片和录音,关于冬弥的一切都在逐渐流逝的时间中消失不见。
“喂,这不是东云嘛。”
焦虑着的神志几乎无法让彰人完成对焦的过程,在空无一人的街上,不知是哪个男人拦住了他。
“…有事?”
“怎么回事,你看起来像是要死了一样。”年轻男人大笑了几声,“找不到搭档的日子那么难熬吗?活该你拒绝了我提出的合作。”
…有这回事吗,彰人不理解,这个世界早就变得陌生了。
“我没空跟你废话。”
“再听听看嘛,你又不是什么很蠢的人,我们的组合刚好缺少一个能唱成你这样的新人,除此之外,以现在的实力,你也找不到其他的搭档了吧。”
啊啊,没错,他的实力确实还不够格——不够留住冬弥,其他的事情与他无关。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嚣张的小鬼,你有拒绝的资格吗?!”
“让开。”
事实上,他根本没有精力和时间思考对方的话语。
“算了,永远找不到搭档的小鬼,亏我还几次邀请你,给我低头道歉吧!”
不,他找得到的。
他的搭档有且只有一个,而他一定会把那个人找回来的。
…他真的可以吗?
男人站在他的身前,他忽然感到无比的愤怒。
对方懂什么?“永远”是太过极端的词语,冬弥不会永远消失,无关的人懂得什么?
年长的男人没有注意到他突如其来的冲动,挑衅一般站在彰人的身前。
血液在心脏鼓动,尖锐的耳鸣隔绝了一切,他举起拳,这次没有冬弥在身后阻拦他了。
绘名曾经说过,有冬弥那样的好孩子能够拉住彰人,让她固执的弟弟不要那么冲动,算是一件好事。
彰人抬起发痛的手,指节已经染上不妙的青紫。对方可能在求饶,可能因为疼痛而无法起身,又关他什么事呢。
彰人绝对不是会挑起事端、使用暴力并毫无愧疚感的人,可现在有什么不同了,他的内心因寻找更重要的东西而麻木,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也会变得不对劲。
恍惚中,彰人拿出手机,想给冬弥留一个“live house前有奇怪的人,不要走这条路”的消息,却想起自己再也找不到冬弥的联系方式了。突如其来的寂寞放大了身体的疼痛,他的衣物凌乱,身上一定也有对方抵抗留下的淤青,看起来狼狈不堪,但他只是想跟冬弥说说话罢了。遇到这种事,与冬弥诉说一下、通一个几分钟的电话也好,可冬弥并不存在,这种愿望如今只是可笑的幻想。
…在这之后,他都要自己一个人走下去吗?
不光是超越传说的梦想,还有他漫长的人生,真的只剩他一个人面对未来了吗?如果是这样,那昨天被抛弃的事重复无数遍都行,他不要如此孤独。
大脑昏昏沉沉的,彰人跨过男人挣扎的身躯,朝学校的方向前行。冬弥最后所在的地方一定是学校,那么他就得回去。
手机还在亮着,彰人漫无目的翻找时,发现了未曾见过、也没有名字的音频文件。
现在让他去往什么虚幻的世界,看到不应该存在于现实的虚拟歌手,实在是太牵强了不是吗。
什么“心愿组成的世界”,他被连拉进街角的咖啡店,绿色头发的双马尾少女正等着他,一脸很酷的样子。
他妈的,今天真是够了。
他的愿望是唱歌,超越传说,一直以来都是如此,这个咖啡厅和外面画满涂鸦的街道也是为了这个梦想存在的,但绿色头发的那位有名的歌姬抱起双臂,站在吧台后面,相当认真地对他开口。
“但是你现在已经有其他的愿望了。”
那是什么意思?在找到冬弥之前,所有的愿望都没有意义。
然后,她抬起手,向彰人递去,手中拿着什么东西。
橙色与深蓝色的外壳,那是他给冬弥选择的手机壳。那家伙连买什么样的手机壳也需要他的参考,简直根本离不开他。
初音手上拿着的,是冬弥的手机。
彰人几乎大喊了出来。
“心愿的力量是很强的,连我也没有办法干涉这台手机主人的SEKAI。”她说,有些遗憾,“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要怎么帮你,但你一定有办法弄清楚。要是知道他的心愿,也许就有把他带回来的方法,而与这个心愿有关的只有你一人而已。我们都很想见到他呢,如果你成功就好了…啊,赶在我们都忘记这件事之前。”
是的,冬弥的存在随着他们谈话的时间而变得更加淡薄,他必须在那之前找到冬弥才行。彰人接过手机,大声地道谢,冲出了咖啡店的门。
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回到家中,身处自己的房间里了。
今天荒谬的事件实在是太多,他没有心思纠结太久,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冬弥的手机上。那家伙的密码他当然一清二楚,并不是自己想要窥探的,而是对方在他面前根本没有防备心,他的确刻意避开、给冬弥输入密码的隐私了,却还是时不时能够看到对方输入的数字。
正准备解锁,一种熟悉的困倦感涌入大脑。麻木的暖流让他奔波一天的身体更加疲惫,然后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就像在学校的储物柜边,他正在忘记什么。
有东西在让他遗忘一切,那就是“心愿”的力量吗?
…他正在翻看的,是谁的手机?
他自己的手机安全地放在桌子上,那么他手中的这个…
啊,是冬弥。
他的搭档,他绝对不会忘记,他必须找回来的、最重要的人。
他对冬弥有多余的感情也说不定,他不想让冬弥离开自己,他需要时刻知道冬弥的想法,一想到冬弥就心脏发紧,在昨天之前,他已经把与冬弥一直在一起的未来看作理所当然…
等等…冬弥的全名,是什么来着的?
脑中再次变得一片模糊,冬弥的脸,冬弥为他所做的一切,连冬弥唱歌的样子都像梦境醒来一般朦胧地消散。冬弥的存在是一场梦,他在梦中倾尽所有,甚至有了与对方变得无比亲密的幻觉,在大脑灌输的多巴胺中暗自期待着更多,最后以残忍的悲剧作为结局。
他好困,从昨天回家之后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意识也变得昏昏沉沉的。在写字台前坐下时,倦意无法控制地涌入四肢,他哪里也不想去,甚至不想倒在床上,就这样闭上眼睛也不错。
——不行,绝对不行。
如果睡着的话,他一定会忘记冬弥的。苦苦寻找的东西在睡意朦胧的时候就正在褪色,没有不时提醒自己冬弥是谁的神志,他会把最重要的事情全部忘记。
冬弥的全名是什么?
那人的脸早就无法回忆,他为什么会认识冬弥来着的?属于“冬弥”这个音节的记忆正在被从源头反复擦拭,随着难以抗拒的疲劳。他必须要想起来,冬弥的名字是…
对了,青柳,青柳冬弥。
为了不再忘记,他得把冬弥的名字写在哪里才行。与往常不同,这次他对自己能够做到些什么丝毫没有信心,他不认为自己能记住这个名字太久。如果连自己都忘了,那么冬弥才是真的从未存在过,也不会再次回到他身边了。
他尽力保持清醒,沉重的手臂翻开桌上的笔记本,拿起水笔写下了冬弥的全名。放下笔,他几乎已经能看到梦境的开始,大脑挣扎着想要睡一会,他的另一只手握紧了冬弥的手机,害怕那玩意突然消失。
闭上眼睛,也许只过了两秒钟吧,彰人缓缓抬起头,拼尽全力抵抗太过沉重的睡意。一片黑暗的视线重新回到现实,他一时间想不起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手中的硬物还在那里,他向桌面看去,那是…冬弥的手机。
是的,他在找冬弥,自己怎么会忘了呢。
他抽出刚才记下冬弥全名的笔记本,想要提醒自己那家伙的存在,本应写在白纸上的字迹却已经完全消失了——没有写过的痕迹,整本书都没有冬弥的名字。
有东西在抹除冬弥的存在,紧紧跟随在他身边,要带走他最重要的人。恐惧和焦虑在此刻没有一点用处,彰人拿起笔,撩起自己卫衣的长袖,在左手手臂上再次写下冬弥的名字。
消除多少次,他就写多少次;白纸上的文字会被抹去,那他就写在自己的身体上,无论几次,他不会忘记的。
他睡着了吗?彰人自己也不知道。
这样的睡意是不正常的,他连站起来、去浴室用冷水冲醒自己的力气也没有,而且他并不觉得冷水或咖啡能让自己清醒一点。不知几次,他睁开眼,面前仍是自己的写字台,像是忘记了什么的焦虑感聚集在胃部,他握紧冬弥的手机,回想起那人的名字。
再写一次,也许再写一次就能够记住了。
但黑暗总会重新笼罩他的世界。
脑中蔓延的是温暖的麻木感,就像躺在暖和的床上,被虚假的安全感包围。疲惫不堪的意志力再次被放弃的念头吸引,好想忘记啊,忘记那场争吵,忘记他们之间发生过的所有事,他不会受伤,不用承受失去冬弥的未来,不用悔恨自己缺乏实力而犯下的错误,没有拥有过就谈不上被抛弃,他在之后的人生中也能找到新的初次心动。
但是他只有冬弥的时候,冬弥也只有他。
详细的回忆已经想不起来了,可他知道自己再也接受不了别人的存在,他只想要冬弥,不管是尚未决裂的、无法记起的过去,还是找不到冬弥的未来,他渴望的东西只有一个,而且不会改变。
冬弥会原谅他吗?要是现在忘记的话,就连道歉的机会也没有了。
冬弥…
不能抵抗的困意再次袭来。
他的左手传来沉闷的刺痛,这也不奇怪,大概是他为了保持清醒,用力捏了自己的手臂吧。不知道睡着了多少次,窗外的天色早就暗了下来,他混乱的大脑想不起自己坐在这里的原因,今天上课了吗,吃过晚饭了吗,去练习唱歌了吗?不知道,他想不起来。
手臂越来越疼,他再次醒来,又想不出自己在桌前睡着的理由。是上课太累了,还是练习的时间太长,他记不起自己前一个小时在做什么,又是怎么回家的,但那应该是因为自己刚刚醒来,还在梦境边界的恍惚中。一切都好,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没什么可担心的。
…但是他好像在寻找什么。
在找什么?彰人想,自己到底缺少了什么?是日常使用的物品,还是忘记的待做事项,不…也许是更加重要的东西,是…
是什么来着的?
他紧握着的手机,是谁的?
视线随着刚醒来的模糊神志慢慢旋转,心中失去什么的恐惧刻进骨髓,他得想起来才行,不然非常可怕的事情就会发生,他要找的是…
冬…
冬弥。
他的搭档,他最重要的人,也许是他爱着的人。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已经想不起来了,但冬弥对他来说一定比什么都宝贵,他没有记忆,可他知道自己应该去找冬弥。
得写下来才行,他的大脑早就已经不可靠了。不可以写在纸上,他隐约有这种印象,白纸上的字迹也会被抹去。手臂传来痛觉,彰人试着忽视,他拿起笔,拉开自己左手手臂的袖子。
…红色的?
映入视线的,是沾在布料上和自己皮肤上的血迹,流淌在他手臂上的液体又暖又粘,滴落于地板和桌面上。太多了,他受伤了吗,为什么刚才没有发现呢?
彰人的手颤抖了一下,拉起的布料粘着他的伤口,痛觉神经烧灼一般刺激着他的手臂和全身,破损的皮肤融入布料,被掀开的动作一起带走。他不应该继续拉起袖子了,但他想要知道,他必须知道,有不惜一切也要看到伤口的冲动,因为那里…
在完全被血液湿透的衣物之下,他的伤口暴露于空气中。反复划伤将皮肤割出深浅不一的血痕,歪歪扭扭的字迹在被过度破坏的伤口下几乎埋没于干涸的血液中,剧痛的手臂让他的指节抽搐,在无法愈合的地方,伤痕写出青柳冬弥的名字。
他恍惚了一瞬间,看向自己拿着的笔,笔尖上沾着暗红的血迹。
他到底在自己的手臂上写了多少次?
第一次书写会被淡忘,会被清除,那么他就会写下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无法抹除,也无法被轻易遗忘为止。明知道自己会受伤,却还是害怕伤痕就这样消失,无论如何也要加深那个伤口,直到无法愈合,一次次写下冬弥的名字,也许这样就能留下些什么,就算之后忘记也能给他一点想起冬弥的希望。
他到底忘却了几次,又想起来了几次?就连刚刚发生的事情都消失在记忆之中,所有的事情早已超过了他能够控制的范围,如果再次忘记,如果再也想不起来,他又该怎么办?
冬弥…
他好想见到冬弥,让他有点期待的资格也好,能再次看到冬弥的脸,疼痛就变得无关紧要。他甚至想不起冬弥重要的理由,他好像还有什么事没能向冬弥表达,对方一定能好好听他说完的吧?然后他就再也不会让冬弥离开,他们本就该在一起的,是吗?
冬弥是他的恋人吗?他会想起来的,在他下次、或下下次能够抵抗住逐渐遗忘的记忆之后,他会慢慢想起来的。
彰人举起笔,沉重的睡意盖过了一切,他手臂上的疼痛,心中绝望的渴求,还有好不容易想起的,重要之人的名字。他低下头,像是要再次睡着一样。
——不行。
他握紧了拳,血液因绷紧的肌肉而滴落,过量的痛觉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他抬手,用力将拳头砸进桌面,所有东西震荡着发出响声。有了更多的痛觉,他尽力扶着桌子,用疲劳麻木的双腿站了起来。
他要做什么来着的?要在下次睡着之前做出重要的事,但那是为了什么?
视线闪过白光,像是梦境的边缘,彰人恍惚地看向房内的一切。手臂很痛,血液滴在地上,为什么会受伤?他忘记了非常关键的事情,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他稍稍转头,视线偏移,琥珀色的双眼看向身后的墙壁,瞳孔忽然收缩——在粉刷成浅色的墙上,粘稠的血迹向下流淌,干涸的地方变得暗红,铁锈味的液体写着“冬弥”的名字。
那是他给自己留下的线索,把痛苦写在墙上,无论如何也要刻下仅有的记忆。
冬弥…他在寻找冬弥。
没错,桌面上的手机也属于冬弥,如果他忘记的话,手机一定就会消失。他扶着墙试图走出困倦的房间,更大的眩晕感却几乎让他跪倒,他的右手翻动冬弥的手机,点进了里面某首没有标题的音频。
这是他能想出的、逃出这里的唯一办法,他甚至没有精力去拿起自己的手机,冬弥的东西比什么都重要。
迎接他的不是涂鸦和咖啡店,而是更加阴暗的室内。彰人立刻扶住墙,困倦的感觉稍微减轻,他深吸了一口气,环顾周围。
没有开灯的阴沉走廊,他大概曾经来过,这里应该是冬弥的家。
他站在冬弥的心愿创造的SEKAI里。
一切都是灰色的,如果他真的来过,那么他看到的颜色不会如此阴暗,就像暴雨天时无光的室内。冬弥有什么愿望,他又要怎么才能把冬弥带回来?
这么想着,非常近的地方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在下一条走廊奔跑着。
“冬弥?”彰人立刻喊出不愿遗忘的名字,大步奔跑着,追上那个声音。
走廊上本该挂着全家合照的相框只是单调的空白,脚步声比他的轻很多,就像是…小孩子一样。
“…冬弥?!”他继续喊着。
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彰人加快步伐,用力打开那扇走廊尽头、刚刚关上的门。
同样无光的房间里,一架钢琴死气沉沉地摆在正中央,旁边的椅子上放着封入盒中的小提琴。一点他人存在的痕迹也没有,就连空气都要凝固了,只有钢琴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相框,里面…模糊地有个小小的人影,幼年的冬弥拉着小提琴的样子。
他想靠近,去看看冬弥的脸,但当他试图踏入这房间的瞬间,那扇白色的门在他身前重重关上了。
那大概是他无法涉足的领域,或者…有人不想让他看到那些东西。脚步声再次在不远处响起,他追着虚无缥缈的人,穿过狭窄的走廊,打开了冬弥的房间。
这大概是冬弥的房间吧,落地窗明明没有遮挡,光线却也与这房子里的所有地方一样灰暗。冬弥不在房间里,彰人的手抚过冰凉的书桌,大概无意中在某处留下了血痕。
他来过这里吗?彰人想不起来。如果他们曾经是恋人的话,那他得把冬弥的房间记得更清楚才行。话说回来,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不会继续跟你…
彰人愣了一下,早已遗忘的、对方的声音在脑内响了起来。脱离了致命性的困倦,他的大脑终于能好好回想之前发生的事,而站在冬弥的房间里,他好像也能想起点什么。
总感觉被拒绝了。
冬弥的家、冬弥的房间,虽然就这样沉默地对待着他,但难以掩饰对他排斥的氛围。这房子里的人不愿意见他,他只能听到永远无法接近的脚步声,还有那扇对他关闭的门。
这里,冬弥心愿组成的世界,不欢迎他。
他之前被冬弥拒绝了吗?彰人忽然感到尖锐的痛苦,明明自己那么拼命地寻找冬弥,对方不想见他吗?不,也许他再努力一点,冬弥就会知道他的心意。
即使他不受欢迎,即使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在不停地疼痛,他还是想要找到冬弥,就算之后再被拒绝也好,他已经做到这一步了。
撑住自己的身体,彰人打开了冬弥的书柜,他得弄清楚冬弥究竟想要什么。
灰色的书籍,灰色的玩偶摆件,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本来的颜色。书脊上的文字几乎不可辨别,冬弥所拥有的一切灰暗到令人绝望。
就像那个人根本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一样。
在阴沉的家中,冬弥找不到任何想要的东西吗?彰人继续翻找。接着,在一片灰暗中,他的视线扫过小小的、一抹亮眼的橙色。
就像屋主不愿看到似的,冬弥床铺附近的相框被转向与床和整个房间相反的方向,里面装着彰人的照片。照片里的他穿着初中校服,在唱歌练习之后对镜头露出随意的笑容,看起来非常放松。
灰暗的世界里,只有他的照片是漂亮的彩色。彰人拿着相框的手颤抖了一下,小心地把那玩意放回了原位。
冬弥…在乎他吗?
还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彰人继续翻找。
亮橙色的狐狸玩偶、拥有清晰标题的许多CD被收进最下层的抽屉,也许是被他赠送的,也许是跟他一起购买的。收集起来厚厚一沓生日与节日贺卡上的名字,写着东云彰人的名字,只有东云彰人。
冬弥在乎的,只有跟他有关的东西;暗淡无光的噩梦,闪耀着的还有他们曾经的记忆。
就算这个世界根本不欢迎他的到来,冬弥内心的某处也在渴望着他…太好了。
即使被拒绝,他也一定能跟冬弥好好解释的。既然他知道冬弥同样在乎着他,他就得再快一点去往冬弥身边了。
打开冬弥的房门,狭窄的住宅走廊消失了,眼前出现的是学校的大厅。同样灰暗的世界让一切失去色彩,他看到自己和冬弥的鞋柜。
在更远一点的地方,有隐约的音乐声。
啊啊,他要去找冬弥才行,也许这就是冬弥的心愿。再晚一点,自己大概也会忘记,迷失在无人的世界里。
他现在就想见到冬弥,再也不愿等待了。
无视身上的疼痛,彰人跑了起来。
不仅是冬弥的世界,这大概也是他的世界。熟悉的教室空空如也,他跑过时看向冬弥班级的某个方向,那里仍然没有他想要找到的人,一切都好像在重现今日发生过的事情,更多的记忆涌入他的大脑。快点、再快点,他要赶去播放音乐的某处,那里会有冬弥存在过的证据吗?
走廊上凌乱地贴着白色的纸张,印着冬弥的照片,如同绝望的寻人启事。你见过他吗?照片下的小字向彰人发问,你见过这个人吗?
在喧嚣的校园中,他这么问着所有人。
无数寻人启事沿着走廊张贴,随着彰人掀起的气流细细作响。照片上冬弥的脸模糊不清,就像彰人怎么也想不起来的回忆,每一张都无法辨别。
他找了冬弥那么久,甚至记不起自己究竟在找谁,如果不尽快找到的话,连他也会忘记一切。
走廊的尽头是敞开的大门,彰人喘息着,踏入大门的另一边——音乐停止了,他站在live house的舞台下,四周安静得可怕。
这不是今天一早…而是昨天的回忆,在他脑中痛苦地闪回。来这个live house看了某场演出之后,冬弥对他说了些什么,之后…之后他才在学校里拼命地寻找,一切都改变了。
冬弥对他说了什么?
从live house的入口推门而出,洒在彰人脸上的,是几乎令人窒息的夕阳。
“我不会继续跟你唱歌了。”
在这里,冬弥说出了拒绝他的话。很遗憾,他们不是伴侣也不是恋人,冬弥是他重要的搭档,但再也不是了。
他怎么会忘了呢,冬弥那天对他说过的话语。没有温度的虚假夕阳让彰人觉得格外沉重,可他早就不在意了,被拒绝也好,抛弃也好,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找到冬弥,然后让冬弥再也不消失。
他应该道歉的,对吧。只要道歉,也许还有沟通的机会,冬弥所有的不满他都会聆听的,不做搭档也无所谓,冬弥在他身边就好。
…冬弥究竟在哪里呢?
他在这个世界里所见的一切,都是今天与昨天的重现,所有道路都将他引向这个地方,冬弥的愿望也在此处,他要怎么才能找到冬弥的所在呢。
冬弥最想要去哪里?这一点他刚刚已经见过了不是吗——冬弥绝对不想回家,那是个灰暗压抑的地方,一片空白的全家合照,不愿进入的钢琴房,连自己的房间也没有舒适的区域。冬弥也不会待在学校,那里只是个空旷的水泥骨架,live house也寂静到可怕,而其他地方根本不在他心愿的世界中。
唯一拥有明亮颜色的,是彰人的照片,是关于彰人的物品。
他只有冬弥的时候,冬弥也只有他。没错,一直以来都是如此,连冬弥抛弃他之后也未曾改变。冬弥只有他,将所有能够联想到他的物品全部收起,照片转向反面后,留下的仅剩令人绝望的房间。
冬弥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他刚刚才想清楚——那房子不是在排斥他,而是在排斥冬弥,冬弥不愿回家,不愿练琴,而对他心中的那个家来说,冬弥自己才是那个不属于其中的陌生人。
从一开始,冬弥就只能跟在他的身边啊。
他为什么没有发现呢,这个世界一直都在用朦胧的声音指引他前进,让他仔细听那些轻微的脚步声和远方的音乐。冬弥也是需要他来聆听的人,缺乏表达感情的技巧,不常与人交流,是他从一开始就认真地听着冬弥对他诉说的话语,所以冬弥才如此依赖他。
昨天也是,就在这个地方,冬弥残酷言语中的言下之意,他怎么会听不见呢?要是能解释清楚就好了,冬弥也很想要说清楚吧,之后无法被看见,无法被听见,被所有人遗忘,只因为某些残酷的心愿,连存在都差点被抹去。
明明冬弥一直在这里。
彰人伸出手。
不只是冬弥有心愿,他也有一定要实现的愿望,而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实现愿望而存在的。他的愿望不会输给任何人,也绝对会被实现。
如果他的想法是对的,如果在他身边的话…冬弥,快点过来吧。
“冬弥…”
那个人应该已经不会再管他了,冬弥绝望地想。
他亲手把彰人推开,第二天自己却无法被任何人看见,甚至连他应该来到学校,应该与委员会见面的事情没有人记得,他向走廊里和教室中的所有人求助,但他发出的声音无法传达给任何人。他在人群中尖叫,没有人转身对上他的眼睛,他就像被关在无光地下室的花朵,等待着孤独的死亡。
唯一有希望发现异常的,只有前一晚被他放弃的搭档。彰人经常能注意到他最微小的不同,如果他不来上课,如果他就这样消失,彰人一定能够发现的。
…但是彰人已经没有理由关注他的事了,就算能够发觉,也没有理由插手。他们已经不是搭档了,他亲手打碎了彰人的真心。
他不应该接近彰人的,自己也没有资格再靠近他,甚至已经把所有彰人送给他的礼物塞进了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一切都是他的错,现在他得忍受后果。
可彰人从他的教室门外路过、向他的位置看了一眼时,他不得不跟了上去,毕竟自己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了。
他只有彰人。
彰人在学校到处寻找他的时候,他在彰人的身后无数次呼唤对方的名字;彰人对陌生的男人暴力相对时,他试图拉住彰人的手臂和肩膀,让彰人冷静下来;彰人用圆珠笔一次次在血肉中书写自己的名字时,他拼命地试着给彰人止血,阻止的哭喊声并没有到达彰人的耳边,沾血的皮肤无数次被划开,他一直抱着不断入睡然后遗忘所有的彰人,颤抖着哭泣。
他一直在彰人身边。也许彰人一开始寻找他是出于以往的情份,之后彰人把他们之间发生的不快、他残酷的言语全部忘记了,才会拼上一切找回他,他从未幻想过自己能够被原谅。
做出那种事,是不可能被原谅的,彰人的梦想大于生命,大于其他的一切,这点冬弥非常清楚。他在彰人身边道歉了无数遍,可连歉意也传达不到。就这样消失也无所谓,但他必须跟彰人说清楚,自己的消失不是他的错,自己贬低他的梦想也并非肺腑之言。
也许彰人会遗忘,会放弃,没必要为了憎恨你的人付出一切。冬弥抹去停不住的眼泪,说是做好了消失的准备,其实连恐惧也无人诉说。只要被彰人发现就好,在这之后,彰人想要打他或者更加恨他都可以,他只有彰人了。
然后,彰人对他伸出了手。
夕阳闪耀在彰人的眼睛里,把绿色的双眼变成漂亮的金黄。彰人呼唤他的名字,也只有彰人还记得那个名字。
“冬弥…快点过来吧。”他说。
冬弥向自己唯一的希望,再次拯救了自己的奇迹伸出了手。
刚开始,只是手掌上轻柔的气流而已。
然后是更光滑、更柔软的指尖,冬弥白皙的手随着彰人愿望的实现而再次拥有实体,流淌至手臂和身体,以及看着彰人、快要哭泣的那张漂亮的脸。
这就是冬弥的脸啊,彰人想,他再也不要失去冬弥了。
泪水还是从灰色的眼睛里涌出,冬弥不停地道歉,说自己不该对彰人如此刻薄,不该推开他,但彰人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冬弥,用身体确认对方的存在,收紧了手臂让冬弥无法挣脱,其他的事情他早就不在意了。
“终于找到你了…”
“请不要生气。”冬弥抽泣,“不当搭档也没关系,打我也可以,如果还能偶尔跟我说说话就好,我只有彰人了…”
彰人仍未放手。
“怎么会生气,我只想要冬弥一个人,冬弥是最重要的,别再从我身边消失了。”
坚定得可怕的声音传入冬弥的耳朵,好像有巨大的重量从冬弥心里升起了,他什么也说不出,发出感激与喜悦的哭泣声。
他没法放冬弥一个人回家,从SEKAI离开后,他们出现在彰人的房间里。拉住冬弥手臂的手僵硬在那里,无法放开。
他应该让冬弥回家的,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当然要回家确认一切都还正常。但他的身体回应不了做出理智决定的大脑,又无法解释自己强迫性的动作,声带被冻结,他能做到的只有在莫名的焦虑中看向冬弥的双眼。
手指摁进布料和皮肤,在那之上留下痕迹,他不想伤害冬弥的,手却控制不住地收紧。可冬弥什么也没有说,脸色因疼痛而泛白,湿润的灰色动摇着,映出的世界只有他的存在。
冬弥也一定想要待在这里,跟他在一起,那他就没有理由放手了。
即使在真正的梦境中,他也一直拉着冬弥的衣物。
没有人记得任何事,甚至同学和老师对他们消失了一天这件事丝毫没有印象。冬弥的家出现在原来的位置,彰人为了记住名字而划开的手臂在第二天神奇地痊愈了,但即使如此,冬弥也经常关切地看着那个地方,主动去抚摸彰人的左臂。
彰人对冬弥的执着好像更加严重了,坐在一起时必须搭着冬弥的肩膀,对方的日程记得清清楚楚,连冬弥图书委员的工作进行时,他也会在图书馆门口一直等待。
冬弥大概不理解他的执着吧,不过这也没关系,他只是想知道冬弥每时每刻都在做什么,跟谁在一起,以免重复之前的悲剧。如果能更加亲密就好了,冬弥就不会有任何消失的念头,为了他也会乖乖留在这里。
“你要去哪里?”
午后的日光温暖到令人想要入睡,彰人稍稍伸展了一下,身旁的冬弥正在准备提前结束午餐时间,把餐具收回包里,站起身。
“尊敬的前辈邀请我今晚去他家用餐,所以我要趁此机会去表达谢意,还要问一下前辈的妹妹最近身体是否健康。”
他一如既往真诚地对待所有人,但彰人没有回应,脸色不太对劲。
“彰人…?啊,还是那件事…?”
冬弥有些担忧,自己消失的事情对彰人的影响似乎很大,他不想让彰人受到影响。可很快,彰人面无表情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不是啦,我早就不在乎当时发生过的事了。抱歉,我只是在发呆而已,让你担心了。”
“那我就放心了,多亏了彰人我才能站在这里…”
“啊啊,肉麻的话就别说了,记得我们下午还有练习。”
“我会记住的。”
冬弥对他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阳光过于温暖的天台。一切都像是回到了正轨,冬弥从未消失过,学校的生活平淡到无聊,他们继续一同唱歌,在练习与演出的间隙去SEKAI的咖啡厅里与有名的虚拟歌手们聊聊天。
他也应该回到往常才是,看着冬弥走远,他的左臂剧烈地刺痛。
不行啊,不能让冬弥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家伙又会消失的。上一次,他是冬弥心愿中至关紧要的部分,才没有在不知不觉间忘记冬弥;但如果有下一次的话,他还会是那个对冬弥无比重要的人吗?冬弥在乎的人,能像他一样把冬弥找回来吗?
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性,他都无法视而不见。他怎么能放心把冬弥交给其他人,明明是他最关心冬弥,最不想让那家伙受到一点伤害。
痛苦的过去与嫉妒在胃中翻滚,他的爱意早就变得不正常了。手臂曾被自己划入血肉的地方不停作痛,他不能让冬弥离开,而且他已经想清楚该怎么办才好了。
“冬弥。”
准备离开的少年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他的搭档。
“怎么了,彰人?”
阳光洒在彰人的头发上,闪耀着的颜色让他的心脏非常温暖。
“我想问你一件事。”
“好的…?”
如果彰人想知道,他什么都会说的,暖意蔓延上他的身躯。
“最近我好像只能想着你的事,说来有点难以启齿,但…你对我抱有什么样的想法呢?如果你也非常在意,那…要不要跟我交往?”
彰人是这么想他的吗?冬弥迟钝的大脑本该惊讶的,但一种温暖的麻木感包裹了他的全身。他到底有什么样的感受,在如此舒适的暖流中都已经察觉不到了,也许问问彰人比较好,他一直都是拜托彰人确认自己感情的,可他开口,只能说出甜蜜的、麻木的话语。
“…好的。”他这么说。
“怎么说呢,实在是太突然了,你无视掉也行,别在意…嗯?”彰人意外地看向他。
“好的。”他听到自己又如此应答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吗?原来他也对彰人抱着恋爱的感情吗?冬弥的大脑在太阳下变得昏昏沉沉,陌生的欣悦感随着不知为何脱口而出的话语迸发出来,他对彰人笑了,连血液中都充斥着温暖的蜜糖。
对了,他怎么会忘记呢,明明这样才是正常的,他一直…喜欢着彰人,要是能一直陪伴在彰人身边,那他该有多幸运啊。
彰人向他快步走来,握住了他柔软的手。
紧密的怀抱让他想要更多,彰人橄榄绿的双眼在阳光下变得炫目,他什么都看不清了。
“看来你的愿望实现了啊。”
彰人放下加入太多奶油和糖霜的咖啡饮料,看向吧台内的绿发歌姬。
“嗯?我们还没有超越传说,所以…”
“我是说另一个。”初音看起来心情不错,“你们最近关系挺好的嘛。”
“搞得像在跟神灯许愿一样…”
“SEKAI比神灯方便多了,只要愿望够强就会被实现,而且一点限制也没有。但大家都是单纯的高中生,没有毁灭世界让我看看的机会了…”
“最好不要做到那种地步比较好吧?”
玻璃门被推开的铃声响起,冬弥进入咖啡店,看到已经在那里的彰人,不由得笑了出来。
“你来得好早啊,今天的聚会开心吗?”彰人打招呼。
“开心。”冬弥凑近了彰人的座位,靠在吧台上,“但是我想快点来到彰人身边,所以提前结束也没关系。”
彰人露出温柔的笑,伸手抚摸冬弥漂亮的蓝发。
是的,他的愿望实现了,并且一直在为他实现。
他的心意不会输给任何人,如果说冬弥的愿望只是一时闪过的悲伤,那么他想要的东西比那玩意可怕得多。本应该像同龄人一样逐渐摸索成熟的爱意再也无法回到正常的样子,有什么东西在他不断寻找消失的灵魂时就彻底破碎了,到底是谁的错呢。
不像他有着勉强抵抗世界改写的能力,冬弥本就连自己的感情都很难意识到,也永远不会察觉到不同以往的内心。没关系,这样就好了,冬弥会拥有很多朋友,有很多重要的人,但最终会回到他身边,就像以前一样,冬弥只有他,他也只有冬弥。
冬弥蹭着彰人抚摸他的手。
“不要离开我的身边”,他的愿望如此单纯,这样冬弥就再也不会消失了吧?
连想要消失的念头都没有出现的余地,冬弥无论如何也会为他留下,就像他付出了一切,无论如何也要从失去色彩的虚无中找到自己最爱的人。
【猎罪图鉴X雪迷宫】山雨11
***城翊X北燃 无聊的联合办案 本章3K
郑北和顾一燃推开门走了进去,赵晓光在门外不远处蹲守着,眼看着木屋的门缓缓关上了。
雨越下越大,雷声不绝于耳,即便是在木屋里,也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木屋里十分昏暗,只有一扇不大的窗户,从窗外落进来些不太亮的天光。这里似乎不是人住的地方,似乎只是一间仓库。本就不大的屋子里堆满了各种杂物,郑北和顾一燃对视一眼,便分头去搜索屋子里可用的线索。
屋子里的空气似乎很久都没有流通过,吸入鼻腔的都是潮湿与腐朽的味道,灰尘与水汽混合在一起,顾一燃一边翻动着屋里的东西,一边皱起了眉头。
木屋里有几个一人多高的金属货架,顾一燃在上......
***城翊X北燃 无聊的联合办案 本章3K
郑北和顾一燃推开门走了进去,赵晓光在门外不远处蹲守着,眼看着木屋的门缓缓关上了。
雨越下越大,雷声不绝于耳,即便是在木屋里,也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木屋里十分昏暗,只有一扇不大的窗户,从窗外落进来些不太亮的天光。这里似乎不是人住的地方,似乎只是一间仓库。本就不大的屋子里堆满了各种杂物,郑北和顾一燃对视一眼,便分头去搜索屋子里可用的线索。
屋子里的空气似乎很久都没有流通过,吸入鼻腔的都是潮湿与腐朽的味道,灰尘与水汽混合在一起,顾一燃一边翻动着屋里的东西,一边皱起了眉头。
木屋里有几个一人多高的金属货架,顾一燃在上面翻到了一本相册,打开来看,前面几页都是些老旧的黑白照片,到了后面,照片才慢慢变成了彩色的。
“郑北。”
郑北听到,转头朝他走去,“咋了?”
只见顾一燃将相册里的一张照片指给他看,“你看这张照片。”
照片是在照相馆照的,阳光明媚的沙滩背景里站着两个年轻人。
“这是周志江?”
“你觉得哪个是周志江?”顾一燃问。
郑北将相册朝向窗口,对着光看了半天。
照片里的两个人太像了,几乎一模一样。
“我去……双胞胎?”郑北低声惊呼道,“所以周志江还有个双胞胎兄弟!所以他有嫌疑,但是又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你再看背面。”顾一燃将相册翻页,露出了那张照片的背面来。
在相纸的背面,赫然用钢笔写着几个字。
——1996年春节,周志江与周满于哈岚。
郑北呆愣在了那里。
“我们虽然去了周满的死亡现场,但我们去见周志江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他本人的脸。所以咱俩都没发现,他和周满长得很像。”
“之前我们查到过,周志江和周满是表亲关系,但表亲长得也太像了吧……”
“那么问题来了。”顾一燃说。
郑北看了他一眼,就几乎看穿他的想法。
“死的真是周满么?”
郑北合上手里的相册,“一会儿把它带回局里作为证据,还要找机会给周志江和周满做一个DNA检测。咱们再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线索。”
架子上除了那本相册,其他的多是一些被锯成一段一段的钢筋,堆放在架子上,也落满了灰尘。除此之外,屋子里堆砌的大多是些废弃的木板。
郑北翻看着那些装着碎木板的袋子,发现那些碎木板上还粘着一层黑色。
他伸手从袋子里拿出一块木板的碎片,发现粘在木板上的那层厚厚的黑色物体,是橡胶。
“怎么了?”顾一燃搜索完木屋的另一边,发现郑北看着那块木板陷入了沉思。
“这木板……为什么还贴了橡胶呢……”郑北有些不解地喃喃。
“这种橡胶应该是用来制作球鞋的防滑鞋底的,同时还可以做绝缘材料。”
“绝缘……”顾一燃看了看他手里的木板,又看向木屋的墙壁,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走到那个放着钢筋的架子前,拿起一根沾满了灰尘的钢筋,狠狠往墙壁的缝隙里楔了进去,狠狠一撬。
脆弱的木板被他撬下来一块,掉在地上的那一面,也是一片黑色的橡胶。
而在木板之后,不是钢筋水泥,而是一整块更加漆黑的,钢板。
两个人对视一眼,纷纷觉得不妙。
“快走!”
【2020·哈岚】
杜城问赵晓光要了一辆车,直奔北二高架。
是要了一辆车,不是借了一辆车。
杜城临走的时候说,“这辆车,我就先不还了,要是有机会,活着回来,再还你。”
赵晓光有些担忧地问,“你要干啥啊?”
“回去。”杜城简短地说,“万一回去了呢。”
他开着车上了北二高架,距离赵晓光说的那个位置越来越近,杜城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他想起赵晓光通红的眼眶和从他嘴里说出的那些让人绝望的话语,想起赵晓光口中在病床上被一把手术刀隔开喉咙的沈翊,原本就极速跳动着的心脏更是在胸膛之中几乎要爆炸开来。
好在这条路通往城外,现在车流量很小,杜城看着高架外的那一片农田,农田之中还矗立着几座高压电塔。
“来吧,”他在车里对自己嘟囔道,“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下一刻,跟在杜城后面的私家车司机震惊地看到,前方的车子猛地转了个弯,直直地冲出了高架的护栏,朝着高架下方坠落下去。
【1998·哈岚】
赵晓光在大雨中突然听见了几声响亮清脆的“咔哒”声,就像是什么卡扣被打开了。
下一秒,木屋的房顶的外壁都脱落了下来,那是几十块木板,如同一层脆弱的外壳,落在了地上,内层全是漆黑的颜色。
而那间木屋此时此刻脱胎换骨般,变成了一间钢铁的牢房。
而在不远处,周志江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小路上。他穿着黑色的雨衣,站在一根电线杆旁边,伸手打开了旁边变压器的盖子。
赵晓光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是不详的预感迅速涌上心头,他顾不上屋里的郑北和顾一燃,朝周志江的方向冲了过去。
“周志江!”
对方听到他的声音,但也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
变压器被他打开,里面只有一个开关,看着是个电闸。
他想要伸手把那个电闸拉下来,赵晓光想也没想就掏出了枪。
“不许动!”
他的怒吼在雨中显得无比单薄,周志江依旧将手伸向了那个电闸把手。
赵晓光毫不犹豫,一枪打在了他的手腕上。
“不许动!”
他枪法很准,周志江的右手手腕被一枪贯穿,剧痛让周志江微微把手缩了回去,赵晓光端着枪快步朝他走过去,他却突然又举起了手,忍着手腕上的剧痛也要拉下那个闸门。
“住手!”
下一刻,从小路的那边,响起一阵低沉的发动机轰鸣声,郑北的车子原本停在那条路上稍远的草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猛冲了过来,径直朝着周志江便撞了过去,在周志江拉下那个阀门前,那辆车子将周志江从电线杆旁边撞开,将他的双腿死死压在车底下。
周志江终于发出了剧痛的惨叫,在雨中更显得格外凄惨。
“啊——!”
赵晓光目瞪口呆,另一边,小屋的门打开,郑北和顾一燃从屋子里冲进了雨中。
“怎么了晓光!”
郑北话音刚落,就注意到了那辆本不应该出现在小屋面前的自己的车子。
车门打开,杜城气喘吁吁地下了车,浑身湿透,应该也是淋了雨。
“杜城……?”
几个人一时之间大眼瞪小眼谁也没说话,耳边只剩下雨声和雨声中周志江的惨叫。
杜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十分急切地开口。
“沈翊!沈翊在哪儿!”
沈翊浑浑噩噩地睡了许久,耳边一直很安静。沉睡于意识之海中的知觉还能隐约有所感知,他知道自己被送到医院了,打着吊针,病房里偶尔有人说话,都很小声,他听出其中一个人是郑北的母亲,她在和护士询问自己的病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就是浑身发冷,眼皮上就像是挂着两个沉重的秤砣,死活都睁不开。
他还能思考,他在想,杜城去了哪里,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但他又想,或许杜城回到了原本的世界,不回来了也是好事。
眼皮逐渐没那么沉了,僵硬的四肢好像也活了过来,他在黑暗中挣扎着,终于见到了一丝光亮。
睁开眼睛之间,他听见一阵吵闹,有人打开了病房的门,脚步急促地冲了进来。
视线中终于出现光亮的那一刻,他先看见的是病房外射进来的惨白灯光,而后是昏暗病房里站着的几个人。
几个人都浑身湿透,最前面的人在他床边弯下腰来与他对视。
“沈翊,还好吗?”
模糊的视线用了几秒钟才恢复清晰,沈翊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杜城。
脑子里就像是被只虫子咬了一般,将他朦胧的意识咬醒了。
沈翊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视线不断摇晃着,眼前的人却没有动,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神算不上淡定,眼眶也是红的。
两个人对视了许久,杜城看到了沈翊骤然从双眼中迸发的眼泪。
沈翊石化了一般坐在病床上,微微仰着头,看着那个他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
“……你……回来了……?”
杜城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沈翊仔细端详着他,只是大概两天左右不见,杜城整个人就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下来。
沈翊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他不敢细想。
“你回来干什么……”
杜城伸出被雨水泡得冰冷的手,双手搓了几下把手指搓热了,才去抹掉沈翊脸上的泪水,手指顺着他的脸颊向下抚上他的脖颈。
在赵晓光的描述中,这里有一道将他气管彻底隔断的刀伤。
但现在,面前的人安然无恙。
杜城长出了一口气。
“你在这儿,我怎么能不回来呢。”
——TBC.
***你的红心蓝手评论就是我不弃坑的最大动力!如果你喜欢这篇文的话不要忘记一键三连哇!(磕头)
【彰冬/杏豆】VBS大学合租if之新生舞会?!
好像不是每个大学都有新生舞会……但总之我想看他们参加!
有喜闻乐见小情侣试衣、跳舞、吃醋差分描写,我是土狗我就爱看这个。
——————————
杏:诶诶诶诶诶——?!新生舞会?!这种东西竟然真的会有吗!不是在电视剧里的那种,贵族学校才有的……
彰人:(捂耳朵)啊你真的是,大惊小怪的吵死了……
冬弥:彰人,你看。这里要求了必须带上舞伴,否则无法进场——别的学院,或者别的学校都可以?
心羽:那,一个人只能有一个舞伴嘛?我也想邀请原来宫女的同学们一起来玩……
杏:嘛上面没有要求,应该是都可以吧?那我把瑞希她们也叫来好了!
冬弥:啊,这里还有要求——舞会上需要跳交谊舞。
杏:......
好像不是每个大学都有新生舞会……但总之我想看他们参加!
有喜闻乐见小情侣试衣、跳舞、吃醋差分描写,我是土狗我就爱看这个。
——————————
杏:诶诶诶诶诶——?!新生舞会?!这种东西竟然真的会有吗!不是在电视剧里的那种,贵族学校才有的……
彰人:(捂耳朵)啊你真的是,大惊小怪的吵死了……
冬弥:彰人,你看。这里要求了必须带上舞伴,否则无法进场——别的学院,或者别的学校都可以?
心羽:那,一个人只能有一个舞伴嘛?我也想邀请原来宫女的同学们一起来玩……
杏:嘛上面没有要求,应该是都可以吧?那我把瑞希她们也叫来好了!
冬弥:啊,这里还有要求——舞会上需要跳交谊舞。
杏:大家都会跳舞所以没事的吧?
彰人:交谊舞这种东西,学起来肯定很快的。冬弥,你打算和谁跳舞?
冬弥:说实话不太能想得到……司前辈和咲希小姐都回复我了,他们那天刚好要出去玩,真遗憾呢。
冬弥:彰人呢?要邀请绘名姐来和你跳舞吗?
彰人:到底是什么促使你问了我这个问题。
(服装店门前)
杏:(叉腰)哼哼……还有就是,选衣服!
杏:(捧脸蛋)(贴上心羽)我好想看心羽穿可爱的礼服喔!好想给心羽选衣服……不不心羽还是选自己喜欢的吧!!
心羽:(害羞)(点头)嗯,嗯……小杏穿晚礼服的样子,我也很期待哦!
彰人:好了,总之快点进去选完吧。(看向冬弥)冬弥,你有想法吗?
冬弥:(思考)嗯……我以前参加过很多音乐会,所以对正装的选择颇有心得呢。
冬弥:(笑)一直以来都是彰人帮我挑选衣服,这次我也想为彰人挑选一身帅气的西装。(歪头)可以吗?
彰人:(笑)(拍拍冬弥)喔。那就拜托你了啊。
(杏走出试衣间)
杏:(原地转一圈展示)这身怎么样?说实话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彰人:颜色跟你不太搭啊。
冬弥:换一个版型会更好吧?
心羽:那个……我觉得小杏换成深色的缠绕式鱼尾裙,再把头发盘起来会更加好看哦!
杏:(喜)果然还是心羽了解我!我去换啦!
(再一次走出)
冬弥&彰人:(满意地点头)
心羽:(脸红)(捂脸蛋)小杏……真的,真的很漂亮哦!
杏:嗯嗯!谢谢心羽——呐呐心羽,也快去试一下你的衣服吧!我想看我想看!
(心羽走出试衣间)
心羽:大家!(原地转一圈展示)这……这身怎么样?
杏:(激动嚎叫)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好好好超可爱赛高!!我就知道心羽超适合蓬蓬的连衣裙了简直就是一块小蛋糕呀快让我咬一口么么么——
彰人:别在这里发癫。
冬弥:小豆泽,非常适合你哦。
心羽:(害羞)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冬弥走出试衣间)
冬弥:大家,我试好了。(原地转一圈展示)
冬弥:这套的面料质感不错,推荐彰人也尝试一下。
杏:噢噢!冬弥看上去比以前精神多了啊。
心羽:青柳君,很帅气哦!
彰人:冬弥……!(意味不明的欣慰表情)竟然已经成长成这样了啊,看来我也不能输——
杏:你在说什么啊,(推)冬弥赶紧把这家伙带走去试衣服。
冬弥:(无奈地笑)我知道了。
(彰人走出试衣间)
彰人:唔呃,好不习惯。(整理)怎么样啊?
心羽:东云君也很帅气哦!
杏:你刚刚如果不说话的话感觉还是适合你的……算了感觉不适合你……
彰人:哈?什么意思啊你。
冬弥:彰人……!(星星眼)(真诚夸赞)果然非常适合你!这样帅气的彰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彰人:啊?哦,哦……(战术挠头)(脸红)(目移)帅气的样子,什么的,以后再让你多见见也可以啦……
杏:(调侃地笑)等等注意一下啦,你们俩都穿着西装说这种话感觉像要结婚了一样。
彰人:(脸爆红)你真的好吵啊!
杏:(叉着腰在会场门口玩手机)唉……结果大家要么有课,要么太远,全都来不了啊……
彰人:(也在玩手机)没办法啊,毕竟这是大学嘛。所有人的时间表不可能像高中一样高度重合了。
冬弥:(抱着手臂)白石,彰人,既然穿上了正装就要注意一下仪态。
杏&彰人:(抬头挺胸地玩手机)
冬弥:……
心羽:(小步跑来)小杏!那边有在发鲜花,我给你带了一朵玫瑰哦!
杏:(惊喜)(放下手机)真的?谢谢你心羽~~呐,我们一起跳舞吧?不管是男步还是女步我都会跳哦!
心羽:小杏……(红着脸微笑)
杏:走吧走吧!(牵起心羽的手)(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坏狗组)
杏:舞会开始了,你们玩得开心~我和心羽有事会在群里发消息的!
彰人:喔,你们也玩得开心啊。(招手)
冬弥:嗯,玩得开心。(也跟着招手)
杏&心羽:(来到舞池)
心羽:那个,小杏。(脸红彤彤的)音乐响起来了哦,我们……跳舞吧?
杏:噢噢!嗯……好!那么首先我来跳男步吧!(拉住心羽)
心羽:嗯!(将手搭在杏的手臂上)
杏:……
心羽:……?
杏:呃,我想想,首先——往左!再往右!再往后!嗯……再往左!
心羽:诶诶?……我知道了!我跟着小杏走……往左,往右,往后……
杏&心羽:(磕磕绊绊地跳)
彰人:……什么啊你们,在康复训练吗?还有为什么跳个舞还得让杏声控啊?
冬弥:白石,你的手臂要搂着小豆泽的后背,不要抓着她的胳膊。不然的话,看上去会很像在相扑。
彰人:(没绷住)噗!……咳,咳嗯。
彰人:冬弥,变幽默了。
冬弥:?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杏:(羞耻)呜呜……我知道了啦!
心羽:(尴尬地笑)没关系小杏,慢慢来……
彰人&冬弥:(离开舞池靠在墙边)
冬弥:(歪头)彰人,不去跳舞吗?
彰人:(一手拿着酒杯)嗯?没有舞伴怎么跳啊。冬弥呢?
冬弥:嗯……我也没有舞伴呢。
彰人:这样的话,我们俩就在旁边喝点东西好了。
冬弥:好。
彰人&冬弥:……
冬弥:……说起来,彰人为了今天还特地做了发型呢。很帅气,非常适合你。
彰人:哦,就是把头发三七分了一下而已。不然的话,跟正装很不搭吧?
彰人:(放下酒杯)倒是你,即使穿上了正装还是原来的发型啊。最近你的头发倒长长了不少,有没有考虑半扎一下?
冬弥:诶?我还没尝试过。
彰人:这样啊……
彰人:(双手将冬弥的刘海分开)(将冬弥的刘海和鬓发轻轻往后捋)
冬弥:唔……(顺从地闭眼)(睁眼)彰人,怎么样?
彰人:(打量)
*此处冬弥的发型参考白百合。
彰人:(下意识)真漂亮啊……
冬弥:(睁大眼)诶?漂亮,用来形容我吗?
彰人:……(双手捧着冬弥的脸颊)(不自觉地缓缓凑近)
冬弥:诶?
冬弥:(彰人,是想亲我吗?可是……)
冬弥:等等彰人,这里还是会场……(轻轻推)
彰人:啊。(反应过来)
彰人:抱,抱歉冬弥!那个,我们去跳舞吧!
冬弥:诶?(被拉走)可是彰人不是说没有舞——
彰人:……冬弥。
彰人:(不管是唱歌还是跳舞,下意识都只会想到和冬弥一起。反正也改变不了了吧……)
彰人:(牵着冬弥的手微微收紧)或许,你愿意,和我一起跳舞吗?
冬弥:……原来是这样啊。(轻笑)当然愿意了,彰人。
冬弥:(不管是唱歌还是跳舞,我都更愿意和彰人一起。改变不了了呢。)
冬弥:不过我们谁跳女步呢?
彰人:……你不会想让我跳吧?
冬弥:……果然,还是我来跳女步吧。
杏&心羽:(依旧跳舞中)
心羽:好,好厉害!小杏,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跟上音乐的节奏了呢!
杏:那是!来心羽,转个圈~~(抬起手臂)
心羽:嗯!(牵着杏的手转了一圈)
杏:(再次搂住心羽)嘿嘿……果然,心羽的这条裙子转起圈来特别好看!
心羽:啊,这首曲子结束了……(鼓起勇气)小,小杏!也让我来跳男步试试看吧!
杏:诶?!当,当然可以!
杏:(超级羞涩地搭上心羽的肩膀)
心羽:(搂住杏)(露出可靠的笑容)
心羽:放心吧小杏,我已经完全学会了!只要跟着我的脚步就可以了。
杏:好,好的!
杏:(帅气的心羽,可靠的心羽……果然,也很棒啊。)
(舞会中场休息)
杏&心羽:(坐在长凳上休息)
杏:呼……这种舞蹈果然还是有点挑战性呐。尤其是跳女步的时候,总是会很担心走错步然后踩到心羽——!
心羽:没关系的小杏……其实,因为小杏有点过于小心了,后面几首曲子跳得有点僵硬呢。
杏:这个……我会注意的啦……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和心羽一起跳舞嘛!被心羽这样搂着……(害羞捂脸)
男生A:那个……小豆泽同学!
心羽:诶?
男生A:你今天,真的很漂亮!这束花是送给你的,等一下可以跟我一起跳一支舞吗?
心羽:诶,这个……(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杏)
杏:……(眨眨眼)(反应过来)
杏:(毕竟是舞会嘛,会有邀请舞伴的想法好像也挺正常的……)
杏:(仔细一想,心羽好像也没有理由必须得只跟我跳吧?)
杏:啊,(露出笑容)怎么样心羽?要答应他的请求吗?
心羽:(小杏……看上去有点不太高兴。明明是不想让我跟别人跳的,为什么……)
心羽:对,对不起!我现在已经有舞伴了!是这位,(拉起杏的手)白石杏同学哦!
杏:心羽……
男生A:啊,好……我知道了。
心羽:小杏,我们去跳舞吧。女步比较难的话,就让我来跳吧?
杏:哦,好。
(两人随着节奏起舞)
心羽:……呐,小杏。如果不想让我跟别人跳舞的话,直接说出来就可以了呀。
杏:(心虚地移开视线)呃,这个……毕竟在这样的舞会上,邀请别人跳舞和答应别人的邀请都是很正常的吧?
心羽:(点头)是这样没错……但如果这样做会让小杏不高兴的话,我就会拒绝的哦。
杏:……可是,我自己也清楚的——我只是看到心羽和别人走在一起会有点不耐烦而已。
杏:不会有点无理取闹吗?
心羽:小杏……(温柔地笑)怎么会,我觉得这样的小杏非常可爱哦。这就代表着小杏真的很在意我呢。
杏:……
杏:……呜呜呜,心羽~~!这样迁就我的话,我会变得更加任性的啦!
心羽:(轻笑)没关系的,我相信小杏。
(舞会结束)
杏:唔——(伸懒腰)没想到两个小时这么快就过去了啊,总觉得没玩尽兴呢~
心羽:我也是哦,和小杏一起跳舞真的很高兴。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呢。
杏:(注意到)啊,那不是彰人嘛!包里塞的那是……好大一束花!冬弥送的吗?
心羽:啊,小杏……他们走过来了,稍微小声——
杏:(招手)喂——这里这里!真不愧是冬弥啊,竟然能搞到这么一大束漂亮的花!
冬弥:……
彰人:……杏。
杏:(察觉不对)诶?
冬弥:……白石,这束花并不是我送的。
彰人:(烦恼地挠头)舞会结束以后我去拿放在座位上的包,结果包里就突然多出了这么一大束——拿这东西怎么办才好啊!
杏:诶诶?!不是冬弥送的,那就是其他想送彰人花的人,趁彰人不在的时候,偷偷放进去的……
彰人:……
冬弥:……
心羽:……
杏:……
杏:……呃心羽,天都黑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心羽:嗯,是,是呢。
(彰人和冬弥的房间)
冬弥:(认真地把一大束花插进花瓶里摆好)
彰人:(浑身不自在地来回踱步)
彰人:(放软语气)呐,冬弥……可以稍微说句话吗?你回来以后一直都这么安静,好不习惯……
冬弥:好的。
彰人:……
彰人:(果然是生气了吧。可恶……到底是谁放的啊!完全没有头绪,难道是有人整蛊?)
冬弥:(低头)(沮丧)彰人,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心里不太舒服。
彰人:……是,这样吗。
彰人:(可恶,我在说什么啊?这时候应该说什么才好……!)
冬弥:如果有人喜欢彰人的话,我应该高兴才对。这代表着彰人很受欢迎,在新学校跟同学们相处得很好。
冬弥:……我不知道这种,有些酸涩的感情是什么。但我大概知道解决的方法了。
彰人:啊?解决方法……唔呃?(被扑到床上)
冬弥:……
冬弥:(用力地按着彰人)(双眼有些湿漉漉的)
彰人:……冬弥?
冬弥:(彰人,彰人……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才好……)
冬弥:(胡乱地扒开彰人领口的衣服)(凑近彰人的肩颈处)
彰人:冬,冬弥?怎么突然……嘶!
冬弥:(紧紧地抱住彰人)(小口轻咬彰人的脖颈)
彰人:……
彰人:(说起来,以前经常这样咬冬弥的倒是我。是在学我吗?)
冬弥:唔,(咬完最后一口)呼,呼。彰人……
彰人:……嗯?
冬弥:(用委屈的目光盯着彰人)
冬弥:以后,我会送更加漂亮的花给你的。今天的花也很漂亮,因为扔掉太浪费了,所以我才用花瓶装好的。
彰人:……(轻轻摸冬弥的头)是吗。那,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冬弥:嗯……哇啊!(被翻身压在床上)
彰人:(抱住冬弥)顺带一提,你刚刚咬的那一口虽然很可爱,但是……还没有模仿到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