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美国去!
本来想写公路pa但最后变成了这样,抱歉!
到美国去!强尼•凯奇又一次在短信里这样写道,到美国去,高桥剑痴,到美国去,到美国去!到美国去做什么呢?高桥剑痴反问。随便做什么,强尼说,和我在一起,你难道还不想到美国来吗?——可和你在一起,到哪里不都一样吗?——那不一样,哎呀,总之,高桥剑痴,到美国来吧!
于是,高桥剑痴就到美国来了。他的双脚踏下飞机,美国的热浪就朝他袭来。这就是美国!“欢迎来到美国”几个大字都快被刻在空气中了。现在,高桥剑痴走在美国的柏油路上了,美国的阳光慷慨地向他洒来,美国的尘埃落在他身上,在这乱糟糟的美国迷雾中,高桥剑痴向前走去,直到一声名为“强尼•凯奇”的叫声刺透了......
本来想写公路pa但最后变成了这样,抱歉!
到美国去!强尼•凯奇又一次在短信里这样写道,到美国去,高桥剑痴,到美国去,到美国去!到美国去做什么呢?高桥剑痴反问。随便做什么,强尼说,和我在一起,你难道还不想到美国来吗?——可和你在一起,到哪里不都一样吗?——那不一样,哎呀,总之,高桥剑痴,到美国来吧!
于是,高桥剑痴就到美国来了。他的双脚踏下飞机,美国的热浪就朝他袭来。这就是美国!“欢迎来到美国”几个大字都快被刻在空气中了。现在,高桥剑痴走在美国的柏油路上了,美国的阳光慷慨地向他洒来,美国的尘埃落在他身上,在这乱糟糟的美国迷雾中,高桥剑痴向前走去,直到一声名为“强尼•凯奇”的叫声刺透了它们——“高桥剑痴!”强尼喊道,“嗨!我在这儿!我就知道你会来,你瞧,你果然来了吧?欢迎来到美国!虽然我这么说像三流电影里拉皮条的,不过你知道的,对你这种人,我们就得这么说……”
三流电影。拉皮条。美国。高桥剑痴把这些记在心里。“好吧,”他说,“不过说真的,你让我来美国做什么呢?”
“我刚买了辆新车,”强尼把剑痴的手拉着指向一个方位,“我开着它来接你了,你一定得坐坐看,那是一辆呱呱叫的跑车。”
“那我们是得坐坐看,”高桥剑痴附和,“看看你的品味是不是有所提升之类的。”
“走吧,”强尼拍拍剑痴的肩,“你看不看得见?我是不是得扶着你?”
“我把刀从海外邮过来了。如果你的地址没错,它应该今天会到。”
“那咱们到时候再去拿——”强尼拉开副驾的门,做了个夸张的手势示意剑痴上车。随即他意识到高桥剑痴现在看不见,于是自己被自己逗乐了。“请上车,高桥剑痴先生。”
高桥剑痴替强尼把门合上,强尼在他身侧跳上车。他发动汽车,引擎响起一阵令人身心舒畅的轰鸣。车从停车位滑出来,拐到绕机场的公路上。风吹在高桥剑痴的墨镜上,道旁的树木发出一阵哗哗的响声。
“真可惜你看不见!”强尼的声音顺着风传来,“这可是大好的美国风光啊,剑痴。”
“得了吧,我对美国电影也看得不少了。再说,我也不是没来过美国。”
“那不一样,那不一样,”强尼•凯奇叹惋地摇摇头。
高桥剑痴坐在那儿,想象了一会儿强尼开车的样子。风把他的一头金发向上吹起来,在他的鼻梁一侧,阳光会留下一片阴影;在开车时,强尼喜欢自得其乐地哼歌,他咧着嘴的样子让剑痴想到一条鲨鱼。强尼•凯奇有一个饱满的嘴唇,很美式。而且很性感。
想到这儿,高桥剑痴说:“如果你不介意嘴里被灌风,强尼,你可以给我讲讲这一路都有啥。”
“乐意之至,先生,”强尼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我们现在正在一条城际公路上。你要是乐意,后面几天我们还可以开到州际公路上去。现在我们的路旁有棕榈树——啊,棕榈树!你见过棕榈树不?”
“嗯,”剑痴点头,“之前在海滩旁见过。”
“我喜欢棕榈树。它们是阳光下的树,就应该长在阳光下和公路边上。嘿,如果看棕榈树看得够久,你连它叶子上的灰尘也能看到。”
“下次我会仔细看看,”剑痴把这话说得挺认真,“日本也有棕榈树,不过不太多。你有时间去日本的话,我可以带你看一看。”
“那日本有鸟吗?——我是说,兀鹰——它们现在正飞在我们头顶上呢。老实说,我不喜欢它们。它们叫得太难听了,而且飞起来像龙卷风。他们宁可拍那么多部该死的《鲨卷风》,都不肯拍一部鹰卷风什么的。”
“我还以为美国人都喜欢鹰呢。”
“才不是的。反正我不是。”
午后的热气蒸腾着,柏油路散发出一股阳光、橡胶与松油的味道。高桥剑痴喜欢这味道,在他的印象里,这样的公路旁总要有一座红顶的加油站或冰淇淋车之类的。这就是美国!一个像样的、让人想要大声呼叫的美国午后。
“那是什么声音?”他问。
“那些是墨西哥人。他们住在小屋子里,墙壁都刷得白白的。他们都爱养很高、很绿、很怪异的仙人掌。不过他们不住这儿,他们住更高一点的地方。”
强尼•凯奇把油门踩下去。这一路上,他从没停过,高桥剑痴毫不怀疑强尼有本事在红灯亮起前的几秒把车从灯杆底下抽过去。他又想象起了现在这条路:公路的白线从车轮底下滚滚而过,又绵延向前。道旁的棕榈树宽大的绿色叶子反射出太阳光,一旁的人行道上各种颜色头发的人们从街上走过,兀鹰盘旋时投下的黑色阴影,偶尔落在他们头上。在附近或什么地方,或许还生长着如怪石般嶙峋的高大仙人掌。在这一切的上方,在宽厚而淳朴的蓝天上,悠闲地飘着几朵白云。
“嘿,”强尼说,“那儿有个广告牌。”高桥剑痴怀疑,强尼本来想说“看”,而不是听起来有点傻的“嘿”,但在自己面前,强尼总是避免说看不看得见这种词儿。其实剑痴自己不怎么在意,但强尼好像老过意不去。“那是安杰丽卡,眼下正火着的一个模特,”强尼接着说,“广告牌上总这样,把上面的男人女人个个都打造成棒小伙和好姑娘……不过安杰丽卡确实不错,我和她合作过。就是绯闻很烦人,你知道的,你只要和女明星往那一站,绯闻就满天飞……说来你别不信,剑痴,我才不是那种对待感情很随便的家伙呢。报纸上我的情人一抓一大把,但实际上一段关系就是一段关系,我从来没有乱搞什么的……我和前妻是离婚了,不过那也是经济原因,不是我出轨……”
“结过婚是种什么感受?”高桥剑痴突然插话。
“啊,好像也没啥。但说实在的,有人陪着的感觉真不错。那么大一个房子自己一个人住,难免会有点孤单寂寞啥的。”
这样啊,高桥剑痴在心里想。不过他没说出来。他们俩都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剑痴开口道:
“你今天的墨镜框是什么颜色的?”
“橙色。”
剑痴笑了。他喜欢这样。棕榈树。公路。白线。巨大的兀鹰与仙人掌。美国。高桥剑痴把这些记在心里,“我喜欢这些,”他说,不过——强尼•凯奇把车停下,“我们到了!”他说——“不过,你让我来美国做什么呢?”
“你得来看看我的别墅,”强尼说,“我刚把它翻新完,这次是90年代好莱坞风格。你要是进去待上一会儿,你保准会爱上。”
“好啊,”高桥剑痴摸索着打开车门,扶着车框站起来。强尼把车钥匙拔出来,发出咔哒一声,“不过,我们能先把刀拿来吗?”
“咱们这就去,”强尼从剑痴身后绕过来。高桥剑痴感到他们正从一个车库走出来,走了一个上坡。坦白来讲,重新看见世界的感觉真他妈的棒极了,每次都是这样。不知道强尼从哪里取来了他的刀,但总之是取到了,因为世界就像这样“啪”地出现在高桥剑痴眼前。
“哈,你能看见了?”强尼伸手在剑痴眼前晃了晃。剑痴点点头,他发现自己正如预料的那样站在一条坡道上,路的两侧每隔一段就有一幢挺大、挺气派的别墅。这儿除了草地、树、房子和一些泰迪狗外,没有别的东西。哦对,还有强尼•凯奇。高桥剑痴打量起强尼来,他看起来也和他预料的一样,咧嘴笑的时候就像一条鲨鱼。此刻,那些笑意正挤在他的抬头纹里。
“你的房子是哪幢?”
“那里,”强尼往前指了指,一幢和别的房子同样气派、同样漂亮的房子出现在剑痴眼前,“强尼•凯奇的梦幻豪宅。”
“你更像是肯,”剑痴耸耸肩。
强尼忽略了这句话里有待深究的部分,领着剑痴向前走去。高桥剑痴得承认,当强尼打开大门时,他有点要发出一声“强尼•凯奇”式的“哇偶”了。在他眼前的是一间被贴得花花绿绿的客厅,在一整块地毯上乱七八糟地堆着好些东西,包括相框、戏服、派对装饰物和一台老式打字机。一个大大的酒柜摆在大大的电视机旁,但最大,也最让高桥剑痴“哇偶”的,是右手旁一面大大的落地窗。“哇偶,”他说,“我都不敢相信我以前来过这儿了。那次我什么都没注意。”
“你那次当然什么都不会注意,除了这个,”强尼得意地晃了晃手里提着的钱汤刀,“我们把它摆哪儿?那个刀托我可一直留着。”
剑痴横了强尼一眼,不过他还是让强尼把钱汤刀放在了老地方。
“这就对了,”强尼满意地后退了一步。接着,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始把自己的手指搅在一起。
“嘿,我是说,剑痴,”他说,“你是不是还没有找好一家旅馆什么的?”
“是啊,是不是有点晚了?”
“不是,哎呀,”强尼继续搅动他的手指,“要不住我家来怎么样?有很多房间,你包管随便挑。”
“你家?当然好,那真是太好了……不过我以为你会有点介意什么的,我在你家的第一次亮相可不怎么样啊。”
“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强尼搅成一坨的手指现在松开了,他挥了挥手,“那就说好了你住我家——你还记得这块地毯不?”
“没印象。”
“这是你进我家那次的地毯,洗上面的血可花了我三天三夜啊。”
“我要是你,我就干脆把它扔了。”
“把东西都对在一起总是让我感觉好一点儿,”这回轮到强尼耸肩了,“别管那个了,来看看我的游泳池吧!”
强尼•凯奇的游泳池坐落在那个大大的落地窗外,看起来就像是一扇开在地上的落地窗。泳池外生着一圈毛茸茸的灌木,再往外,就是一段隆起的低矮山坡。此时此刻,太阳正在那山坡上面晃悠,犹豫着要不要落到山底下。
“你来得真及时,等到了冬天,这儿冷得没法游泳。”
“我喜欢这里。”剑痴笑了。在斜阳的照射下,强尼的房子看起来挺温暖,挺有人样。“有人样”的意思是挺像一个家,但正常人都不会那样讲。不过——不过,还有一件事。
“不过,你让我来美国做什么呢?”剑痴问。
“你喝香槟吗?我刚弄来了一瓶超完美的香槟,你来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喝。”
“那我是不是要帮你把桌子收拾出来什么的。”
“啊,用不着,”强尼向他大大的酒柜走去,“我平时也不咋用桌子,沙发那边有一个小的,那个更适合喝酒。”
日本人的眉头皱了起来:“你平时都在吃什么?”
强尼•凯奇露出一个心虚的笑容:“反正……不是……反正都是好东西,健康……总之不那么有害。你知道的,一个人吃要是还对饭那么认真,总显得有点怪怪的。”
高桥剑痴对强尼投来一个责备的目光。在吃饭这件事上,空佬、雷电和剑痴都对强尼表示鄙夷。刘康也有点,虽然不那么明显。“你这样对身体很有害,强尼。”
“我知道,我知道,”强尼点着头,“不过我们还是得喝一杯,你说是不是?”他向剑痴投去一个征询的眼神。
“好吧,”剑痴决定。
强尼一屁股坐在剑痴对面。从身侧的落地窗向外看去,夕阳把草地染成绿色与蓝色。强尼的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样真是美好啊”的念头,和灰尘一起漂浮在空气中。
强尼起开瓶塞,弄出“噗”的一声。他给剑痴倒了一杯,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干杯,”他说,话音落在玻璃碰撞发出的响声里。
“你觉得这样咋样?我是说,到美国来是不错吧!”
“我喜欢这里,”剑痴看向强尼。这里有落地窗。泳池。海报与香槟酒。不过——“不过,你让我来美国做什么呢?”
“你怎么老问我这个?”
“因为我真的很想知道啊,强尼。”
“好吧,”强尼•凯奇的手指现在又搅在了一起。他的手指在玻璃杯上敲了敲,又摁了摁,阳光在他身上印下的阴影,也全被搅和到了一起。“其实我有点想你。房子这么大,哎呀,我是说,我的意思是,你懂的,你明白吧——我想让你过来,然后和我一起住一会儿。看看电影,玩玩牌什么的。这下你满意了不?”
“这下我懂了,”高桥剑痴笑了起来。现在我明白了,他对自己这样说,现在我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美国了。美国很好,很漂亮,剑痴以前也来过美国,但那些从没给他留下印象。但现在他知道这一切了,他知道美国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看向对面强尼的脸,那张脸现在有点泛红,或许是因为酒精,或许不是。但那些也不太重要,因为那张脸就意味着高桥剑痴的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