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澜久】心想事成
即兴磕上头的产物,没什么逻辑
穿越向,剧情狗血,文笔极差,请见谅
没有看完原剧,所以存在出入,极大ooc
全篇我造谣,全文1w3,希望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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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这场压抑了几天的雨终于还是下下来。
透过窗子向外看,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密密麻麻的乌云之下,街道上是撑着伞来来往往的人流,不时有车行驶而过,沿着柏油路渐渐没入雨幕的尽头。
这是凌久时出院的第一天,鼻尖的消毒水味在晚风中吹散,结伴而行的路人说笑着从他身边经过,往远处看,是绚烂的霓虹灯,高楼上的LED显示屏不知正在投着哪个明星的广告。
就像一粟米掉落在大海上仅仅泛起一道微小的毫不起眼...
即兴磕上头的产物,没什么逻辑
穿越向,剧情狗血,文笔极差,请见谅
没有看完原剧,所以存在出入,极大ooc
全篇我造谣,全文1w3,希望阅读愉快
————————————————
01.
这场压抑了几天的雨终于还是下下来。
透过窗子向外看,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密密麻麻的乌云之下,街道上是撑着伞来来往往的人流,不时有车行驶而过,沿着柏油路渐渐没入雨幕的尽头。
这是凌久时出院的第一天,鼻尖的消毒水味在晚风中吹散,结伴而行的路人说笑着从他身边经过,往远处看,是绚烂的霓虹灯,高楼上的LED显示屏不知正在投着哪个明星的广告。
就像一粟米掉落在大海上仅仅泛起一道微小的毫不起眼的波澜,时间仍在向前,当天边的第一道阳光洒下,人们又将从黑暗中醒来,投身于日复一日的生活,一切都是那么寻常。
这让凌久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一切真的结束了。
他从未停止寻找阮澜烛,尽管问了无数人给出的都是意料之中的答复。阮澜烛仿佛成了一道风,在他的人生中路过却再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凌久时不由自主地感到颓废,这时,一道电话打了进来,是吴崎。
“久时!听说你今天出院了,不好意思啊我这边太忙了没办法去接你……但是没关系,等你回来,我请你吃大餐。”
凌久时吸了吸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
“……没事啊,你忙你的吧。”
那边的人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又反复询问了几句才终于舍得将电话挂断。
凌久时放下手机,静默了片刻,才终于向着地铁站走去。他没有雨伞,好在雨势渐小,索性也就放任不管。
即使是下雨天市中心的人流量依然很大,三五成群的行人陆陆续续地从他身边来了又过,恍惚间,他忽然看见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他下意识仰头睁大眼睛想看清楚,恰逢这时,绿灯亮起,人潮开始涌动,当他再次看去时,那个熟悉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震个不停,不用想,应该还是吴崎打来的电话。凌久时没有第一时间去接,他站在原地,自嘲般笑了两声,雨水划过他的衣角,受重力的影响滴落在地板上,在水坑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手机震了又停,停了又震,似乎要等他接起才肯善罢甘休。凌久时皱了皱眉,最后还是在接续不断的震动声中败下阵来。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看,出乎意料的是,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号码,号码很短,不像是用手机打来的,倒更像是街边的公共电话亭的号码。
“喂……你好?”
那边迟迟没有发出声音,只能听见一阵轻柔的呼吸声,就在凌久时以为是拨错了准备挂断后,那边的人突然开了口。
“……凌凌。”
是阮澜烛的声音。
凌久时不可控的瞪大眼睛,与之而来的是一阵尖锐的耳鸣声,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感到头晕目眩,他下意识的抬眼,绿灯还未结束,络绎不绝的人从他身旁断断续续经过,他的目光焦急地穿过往来的人群,最后一抬眼,不偏不倚地对上了马路对面的电话亭。
他此刻脑子里混乱成一团,下意识拨开人流朝马路对面冲了过去,然而他行到路中央时,忽然感到侧面涌上了一阵强光,他尚未来得及转头去看,只听见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尖锐的汽笛鸣声和人群的尖叫声,但是他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的意识开始涣散,所有声音都被渐渐隔远,最后,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凌久时做了一场很长的梦,他梦到被众人围着嘲笑的童年,梦到废墟之下挥之不去的尘土味,梦到大雪飘飞的雪村,他梦过去,梦现在,梦未来,而梦的尽头,他看见了阮澜烛。
他被惊醒了,睁开眼是橘色的灯光,尽管柔和并不刺眼,凌久时还是不适地眯了眯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直到现在他仍然会为车子撞上的那一刻心有余悸,身子一动就痛的厉害。
他张了张口,嗓子很干,这让他没法发出声音。正好这时,有一双手递了一杯水给他,他想也没想接过一饮而尽。
“谢了……吴崎。”
但是身旁的人一直没有出声,这让凌久时心下疑惑,他只能忍着身子的痛微微偏了偏头看了看,看一看不要紧,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一看竟是直接把他手中的水杯给吓掉了。
“哎!”
床旁边的人似乎也有点出乎意料,惊呼了一声。
但是凌久时却无暇顾及这一声叹息,他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直冲他的天灵感,他伸出手死死抓住旁边人的肩膀,不可置信地说道:“阮澜烛?!”
阮澜烛还没来得及作出什么反应又被凌久时抬起手狠狠抱住的动作带得一个趔趄。
“你……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凌久时似乎有些激动过头了,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但是阮澜烛却显然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他使了劲从禁锢中挣脱,抱臂冷眼看着床上那人,挑眉说道:“哦?这么说……你认识我?”
凌久时显然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他茫然片刻,渐渐冷静下来。他花了一点时间环顾了四周,确认自己正身处在一个酒店的标准间中,至于是谁开的房,显然已经很明了了。他又转头看向那个被他叫做阮澜烛的人,确实和阮澜烛长着如出一辙的脸,一双丹凤眼,以及眼下的两颗泪痣,只是比他认识的好像要更年轻一些。眼下正冷着脸看着他,全然没有半点熟识的态度。
凌久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用那有些发着抖的嗓音问道:“冒昧问一下,现在是几几年?”
阮澜烛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会,而后拿出手机示意他自己看。
因为昏睡太久的眼睛还带着点重影,凌久时艰难地眯起眼看了看,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这是穿越回到了五年前。
五年前的这时候是他刚刚认识高大威的那一年,是一切的开始。一切都还来得及,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很显然这时候的他和阮澜烛只是两个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想明白他的处境后,凌久时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找不到什么理由去为面前的这位“陌生人”解释清楚,他只得伸出手挠了挠头,这是他尴尬时下意识的动作。
“呃……”
好在阮澜烛似乎意识到了他的尴尬,也没再继续追问。
“既然醒了就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吧。”
这还是凌久时第一次感受到阮澜烛那透彻骨子的冷漠,自打他认识阮澜烛的第一面起,他都只认为这人只是善于演戏,外冷内热的人。
“等……等等!既然你说我们是陌生人,又为什么送我来到这?”这是最让凌久时感到疑惑的,阮澜烛不像是那种爱多管闲事的人。
阮澜烛听了后冷笑了两声
“是你一看见我就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开始说着什么奇怪的话,然后你晕倒了,这手居然也甩不开。”
“不知道的我还以为你讹我钱呢。”
凌久时越听越心虚,被这样一说他倒是又想起一些零零碎碎的碎片,他原先是被叫醒的,但是可能还没清醒,意识混混沌沌的,待他缓了片刻,他就看见了一个类似阮澜烛的身影从他旁边经过,他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然后不知道做了什么,又昏睡了过去。
他还以为他在做梦呢,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凌久时尴尬地讪笑了两声,眼睛四处乱瞟,努力发挥自己的理科优势为自己这蠢得不行的行为找一个合理的托辞。
但是阮澜烛却开了口
“那我问你,你是谁?”
这个问题又让凌久时的大脑短路片刻,他是谁?他该怎么说?一个从五年后穿越过来的人?说出来会不会被送进精神病院?
凌久时再一次感受到他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在他面前崩塌。
他该不该随便编个理由找个借口什么的?不行,他演技太烂,烂到一眼可以识破,在阮澜烛这人面前不是小巫见大巫吗?
他皱着眉纠结了片刻,终是妥协般对着阮澜烛郑重地开口道:“我叫凌久时,至于我从哪来……可能我的话有点扯,但这又确实是真实发生的,其实……我是五年后回来的。”
阮澜烛:“……”
看着阮澜烛不带温度的脸上罕见地有一丝崩裂的表情,不免让凌久时感到新鲜,他知道这人不信,他也没指望真的有正常人会信。
“总而言之,我的的确确来自五年后,至于为什么会穿越……”凌久时似乎想到什么,顿了顿,才接着往下说“……我暂时也不知道。”话末又怕阮澜烛一个电话直接把他送进精神病院,他又急急忙忙地加补了一句:“你放心,我绝对不是什么骗子,也一定不会害你,等我干完我的事我就会离开了。”说完还向阮澜烛投去一个坚定的眼神。
“……那五年后我们什么关系?”
凌久时愣了愣,皱着眉仔细想了想后迟疑地说道:“呃……兄弟?战友?同生死共患难的搭档?”
阮澜烛眯了眯眼,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但他没说什么。
“既然那是五年之后,那我们现在应该并不认识吧?干脆就在这里一别两宽吧。”
阮澜烛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他骨子是冷的,无论再怎么擅长演戏都没办法遮盖住他皮下的冷漠,他不想在毫不相干的人和事上浪费任何一点时间和感情。
其实眼下凌久时确实没有理由去打扰他,像他们这种过门人,更能体会到这种平常生活的可贵,他不愿再去搅乱阮澜烛的生活,现在他只需要找到高大威就能提早结束一切。
“你等等,我把房间钱给你吧?”
他转过身翻找了一下,却发现他的口袋里只躺着一个孤零零的手机至于钱包和身份证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他现在算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黑户了。
凌久时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对着阮澜烛眨了眨眼“不然……你再借我点钱?我保证在我离开前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
阮澜烛:“……”
02.
至于事情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凌久时也不清楚,当他看着面前那栋硕大的房子时暗叹阮澜烛原来是真的有钱。也难怪,毕竟能成立一个那么庞大的组织,还视金钱如粪土的人,怎么可能不有钱呢。
一进房子阮澜烛给他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让他自便后就转身离开了,毕竟带一个陌生人回家已经算是仁尽义至,凌久时甚至可以肯定若不是他那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诚恳话语勉强说服了他,不然阮澜烛肯定早就任由他自生自灭了。
凌久时自顾自地绕着大厅转了几圈,房子很大,是个双层的独栋小洋房,整体上和黑曜石的布置差不多,这让他感到新鲜,就好像触及了阮澜烛过去,弥补了一段空白。
只是他没有沉浸多久,又被几声猫叫给打断。发出声音的是一只和栗子如出一辙的猫,这让他差点以为栗子跟着他一起穿越过来了。
他伸出手抱起猫狠狠地吸了两口,堆积已久的郁闷被疏散了些,而这一幕恰恰被换完衣服下来的阮澜烛看见
“你……很喜欢猫?”
凌久时听到后笑了两声回答道:“是啊,这只猫是你的吗?没想到你还养猫啊,之前从来没听你提起过。这只猫叫什么名字?”
阮澜烛犹豫了片刻说道:“叫栗子。”
“栗子?这么巧,我养的猫也叫栗子。怪不得之前栗子和你那么亲近。”
阮澜烛深深看了凌久时两眼,不说话当做默认,待凌久时吸够了猫,才将注意力重新投回阮澜烛身上。
“呃……你现在是做什么的?上大学?”
见阮澜烛没说话,凌久时知道他猜对了。
“看你的表情你好像不太相信?”阮澜烛挑眉说道。
“不是不是,只是有点想象不出来。”
这话是真的,阮澜烛突然地出现在他的生命,直到最后一刻他也对这个人的过去一无所知,他不理解阮澜烛做的一切,尽管到现在他也仍然想不明白,只是他身上沉稳强大的气质莫名地让他感到一阵安心,久而久之他也忘了,其实阮澜烛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阮澜烛为了他做得足够多了,他不能再让未来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凌久时看着现在的阮澜烛如是想着,至少趁现在他也应该为他做些什么。
于是日子就这么开始了,虽然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但阮澜烛因为学业在身三天两头就要往大学赶,凌久时有时也奇怪为什么阮澜烛不住大学宿舍,但归根到底也是人家的事,想着想着也就不管了,而他自己之前就是一个技术宅,经常蜗居在房间里一待就是一天,而且为了寻找高大威和找工作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于是两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度过了几天硬是没有说过几句话。
在度过的这几天里,凌久时算是摸清了阮澜烛的作息习惯,早睡早起,一日三餐,健康作息,堪称当代青年的楷模。只是除了他们两个人一只猫以及偶尔会来的钟点工以外,他再也没有碰见过其他人。
这让本就了无生气的房子更显冷清。
由于没有身份证的缘故,找工作显得异常艰难,这不得不让凌久时暂时放下这个计划,转而投身到高大威的寻找之中。好在阮澜烛和他本就生活在一个城市,为他减轻了些负担。
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这个时间线里高大威这个人就好像完全消失一样,无论如何找最终都是音讯全无,当然他也试图去寻找这个时候的他自己,得到的结果自然也不出所料。
这让凌久时意识到,他的穿越而来,不可能是没有代价的,当他回到过去的时空里,他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会为这个时空包括往后的未来带来巨大的影响。
他没找到高大威,他并不认为这样子就结束了,这纵横交错的因果线不确定性太大,他不敢去赌,也不能赌,他必须要百分百的确保,五年后的未来不会再重蹈覆辙。
至于具体该怎么做,凌久时现在也有些迷茫,没办法,他只能暂时搁置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走一步算一步。
凌久时穿越过来是一个初秋,哪成想一转眼,就已经进入秋末了。这座城市天气的变化总是很突然,明明前一天街上的行人还是穿着秋装,后一天就纷纷换上了棉袄。
雪轻飘飘地落下,覆盖在枯黄的落叶上,彻底卷走了秋日的絮语,凌久时透过窗子向外看,街边的树都已经裹上冬装,银装素裹,云卷云舒,他顿时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受。
冬日的午后,阳光总是暖融融的,于是在某个下午,他本来蜗居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影片,但不知道是影片太过无聊,还是因为冬日的午后实在太过好睡觉,总之他不出众望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就已经是黄昏时分了。他一睁开眼,对上的就是阮澜烛目光。
阮澜烛坐在沙发的末尾,不偏不倚地为他遮住了妄图从窗隙间偷溜进来的日光。不知道是不是凌久时的错觉,他总觉得此刻阮澜烛的目光再也不向之前冷冰冰的,而是带着一丝缱绻,更像是五年之后带着的眼神。
阮澜烛似乎也发现他醒来,眼神动了动,又恢复如常,好像刚刚的那一瞬间仅仅只是凌久时的错觉。
主人都回来了,他也不好意思继续躺下去,急急忙忙起身,一不留神间带下不知道谁盖在他身上的薄被。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凌久时看了看窗外,现在做晚饭已经来不及了。
阮澜烛若无其事地捡起掉在地上的薄被后说道:“看你睡得熟,怕吵到你。”
秉持着不能白吃白住人家的凌久时一开始就自告奋勇地承担起一日三餐。本来因为白住人家的房子白用人家的钱,对着阮澜烛就总是怀着一股愧疚感,等到此话一出,凌久时更觉自己罪恶丛生。
“那不然……我们点外卖吧?”话一说完,他才感到有什么不对。
“点外卖?你的钱?”
这下凌久时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用想,耳朵肯定已经因为窘迫红成一片。
不知道是因为他窘迫的表情太好玩了,还是哪里逗乐了阮澜烛,只听见他笑了一声:“家里有面条,不然,你给我下碗面吧。”
这熟悉的话语让凌久时不自觉地愣了愣,他抬头盯着阮澜烛半晌才起身说道:“行,那你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阮澜烛吃东西时总是很优雅,举手投足间给人都是一种精致的贵公子的感觉,手里的筷子仿佛被他拿成了刀叉,嘴里吃着的好像也不是普通面条,而是某个高档餐厅一卖1w8的意大利面,凌久时一边偷偷瞟了几眼,一边暗暗想着。今天的阮澜烛似乎心情很好,眉目间都不自觉地带着一点柔和,也有可能是经历的这段时间里,两人的关系勉强从陌生人进步到了萍水相逢的缘故,至少阮澜烛没有再像一开始那样。
似乎察觉到了凌久时目光,阮澜烛挑眉说道:“怎么一直看着我。”
被抓包后,凌久时心虚地移开了目光“看你好看,多看两眼。”
阮澜烛似乎笑意更深了“哦?那是现在的我好看,还是五年后的我更好看?”
凌久时听完这句话奇怪地看了阮澜烛两眼,心里暗暗想着这是什么鬼问题。
“都好看都好看,那本质不都是你嘛。”
似乎是害怕阮澜烛会再抛出什么惊世骇俗的鬼问题,凌久时三下两下地将碗里的面条吃干净,然后逃也似的回了房间。
03.
日子一天天地在流逝,正当凌久时以为真的再也不会出现灵境时,他突然收到了一个快递。准确的来说,不是他的快递,因为这寄给的是阮澜烛的。
按理说他一个客人其实不应该随便打开别人的快递,但是他看着收件信息,越觉熟悉,他仔细回想了片刻,才发现这不是和他当时收到灵境的快递是一模一样的信息吗。
这个想法一出瞬间让他如坠冰窟,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迅速地拆开快递,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东西安安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他不知道在这个时间线里,在已经消失了高大威和原本的他的前提下,为什么这款游戏还会流传出来,而且时间线也完全对不上,这比原来的时间线要整整提早了几年。
他找来电脑,登进游戏,惊奇地发现里面的十二扇门中前十一扇都已经落了锁,独独剩最后这第十二扇门,就好像是知道凌久时的目的,而故意设置成这样。
全乱套了,凌久时知道这是他穿越回来的代价,他并不能确保这次的十二扇门是否会和之前的一样,但是他知道,如果想彻底地断干净,他必须得进入这扇门,他别无选择。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拉进门,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今天的阮澜烛回来的很晚,临近假期,与之而来的是期末大大小小的测试,阮澜烛也一天天地忙碌起来。
凌久时始终找不到工作,在硕大的房子不是吸猫就是蜗居在沙发上看电视打电动,日子乐得清闲,偶尔看着阮澜烛日渐消瘦的侧脸不经感叹学生时代还是苦啊。
今日的阮澜烛回来得很晚,直到饭菜热了两轮凌久时才听见门口传来动静。
阮澜烛今天似乎很疲惫,脸上苍白得见不到一丝血色,凌久时似乎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扶住他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
见阮澜烛没有回答,凌久时皱着眉伸手探了探,好吧,额头烫得感觉可以当场煮鸡蛋了。
“怎么烧成这样?”
凌久时小心翼翼地扶着阮澜烛在沙发坐下,阮澜烛此刻脑子里已经糊成一团,反应也有些慢半拍。
看着面前病人睁着眼睛对着他眨啊眨的,满脸写着疑惑和无辜,凌久时叹了口气说道:“你等我一下我给你找找药。”说完他想起身,谁成想刚要站起来,手腕就传来一股巨力又拉着他向后跌坐回沙发上。
是阮澜烛的手,紧紧抓着他。凌久时尝试抽了抽手,也不知道眼前这白白净净的人吃什么长大的,手跟钳子似的,愣是半点也抽不出,反而有越握越紧的趋势。不得已,他只能放缓声音说道:“我去给你找药,总不能让你一直烧在这里吧?”
事实证明和生病的人道理是讲不通的,无论凌久时怎么说,手腕上的力气是一丝没有减。凌久时和阮澜烛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凌久时举手投降,抬起被抓住的那支手晃了晃。
“行行行,我带着你,总行了吧。”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平常看起来如此优雅矜贵一人发起烧来粘人得要死,好说歹说地让人吃完药躺上床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期间这手是一直没有松开,甚至躺下床时也没有要松开的痕迹。凌久时感觉很奇怪,毕竟五年后的阮澜烛即使发烧了也没有出现过这种黏劲。
凌久时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清楚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把他当妈妈了?一来他们当舍友同居的这段时间里没有见过他的亲戚家人,二来他也从来不主动提他的家庭关系,所以阮澜烛肯定也是一个孤独的人吧,而且本来发烧的人头晕脑胀的,可能是思念心切,难免会认错人的。
凌久时这样想着,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低头看着床上闭着眼已经熟睡的人。
“好吧之前让你叫我爸爸,现在当你一回妈妈。”
今夜的月光很亮,透过纱窗照进来,轻轻柔柔地打在床上那人的身上,房间里一片寂静,偶尔有风穿过窗外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凌久时垂着眼静静地看了半晌,最后发出了一声近似叹息的声音:“阮澜烛,你要长命百岁。”
这声叹息微不可闻,轻而易举地就散在晚空中,被晚风吹散在夜色里。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间,床上那熟睡的人就睁开眼睛,眼里哪有半点迷离。
04.
自那一场病后,两人的关系好像变了又没变,凌久时看不出来,只觉得阮澜烛对他好像要更热情了些,抛开这些不谈,凌久时是真的怕了,最后干脆亲自给阮澜烛带饭。
今日来得不凑巧,凌久时一看见阮澜烛刚要走过去,就看见他身旁站在一个女生正在说着什么。
秉持着不偷听原则,凌久时只能无所事事地四处看了看,阮澜烛的大学和他其实也差不多没多大区别,正当他觉得无趣收回目光时,有个人突然过来跟他搭了话。
来搭话的是一个女生,长得挺可爱的
“嗨?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之前没见过你啊。”
凌久时被这突如其来地搭话吓了一跳
“啊……呃……我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说完他晃了晃手中的保温盒说道:“我是来送饭的。”
“来送饭?是给女朋友的吗?”
“不是不是,就一朋友的。”
凌久时连忙否认,要是让阮澜烛发现他背后被这样造谣,指不定一脚就把自己给踹出家门了。
那个女生本来有些黯然的神色听完他的话又亮了起来
“那我能加下你的好友吗?”
“加好友?为什么?”
“……是这样的,我们社团最近在做一个任务。”
凌久时想着反正助人为乐,帮一帮也没什么,刚想掏出手机,就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拽得一个踉跄,转过头一看,发现是阮澜烛。
阮澜烛看了看凌久时,又转过头看着前面的女生笑着说道:“不知道这位同学有什么事吗?”
明明是笑着,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无端让人打了几个冷颤,那个女生似乎也有点被吓到了,连说几个没事转头跑掉了。
“哎……你任务不做了?”
凌久时看着女生的背影有点莫名其妙,仿佛阮澜烛是一个什么会吃人的厉鬼,他又转过头看了看身边的人,精致的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似乎察觉他的目光,又转过头来对着凌久时笑了笑,很正常,丝毫没有一点奇怪的地方。
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凌久时也不管了
“你们聊完了?”
阮澜烛似乎有些疑惑“我们?”
凌久时对着刚刚阮澜烛和那个女生站的地方努了努嘴“就是刚刚和你聊天的那个女生。”
“哦……本来就不是什么要紧事,没什么好聊的。”阮澜烛似乎不大在意,随口说道。
临近新年,大街上纷纷挂起了火红的灯笼,在白茫茫的大雪中成为一抹亮眼的艳色。他们两人沿着小道慢慢走着,在覆着积雪的石板路上留下一深一浅的脚印。
“和我讲讲……我们五年后的故事吧?”阮澜烛忽然开口说道。
凌久时看了一眼阮澜烛笑了:“我想想啊……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一个这样下雪的天气……”凌久时讲得很慢,他是一个理科生,编故事他不擅长,他只能掩盖一些部分,再拼拼凑凑真假参半地构成一个相对真实又完整的故事。
这条小路来人很少,阮澜烛也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于是讲着讲着凌久时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故事结束后,两人都没说话,只能听到彼此交杂的呼吸声。
“我们五年后……是什么关系?”
当阮澜烛再一次抛出这个问题时,凌久时还是迟疑了。他转过头看着阮澜烛,发现阮澜烛也在看着他。
神色很认真,似乎这个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在这样的目光下,凌久时本来要脱口的话语又被压下去,言语在口腹中翻来又去,最终他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没关系……你不用急着回答我。”
说完这句话,阮澜烛不再说话。
于是两人就这么沉默地走了一段路,直到走到一棵挂满红笺的榕树旁,凌久时好奇地望了望问道:“这是什么?”
阮澜烛看了看“我们学校的一个标志性地点,据说这棵树沾有神力,凡是来这里挂上红笺心诚许愿的人,最后都能如愿以偿。”
“那我们也去许一个。”
阮澜烛有些哭笑不得“你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吗?”
凌久时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凌久时从旁边放着红笺的盒子里拿出一张,然后低着头写了起来,他写得很认真,一笔一划的,专注又虔诚。
当他将红笺挂上后,转过头发现阮澜烛一直在看着他,目光很炽热,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许了什么愿?”阮澜烛收回目光,状若无意地开口问道。
“说出来万一不灵了呢?”
“你不说神明又怎么听得到?”
好吧,凌久时认栽了,他发现无论如何自己就是说不过阮澜烛,无论是五年后的阮澜烛还是现在的阮澜烛。
于是他转过身来认认真真地看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地轻轻说道:“我希望……我心里所想的那个人,要长命百岁。”
05.
凌久时最近看到门越来越频繁了,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剩多少了。
在最后一天里,他如往常一样为阮澜烛窗台的花浇了浇水,为栗子喂了猫条。临近春节,街道上的年味越来越浓,四处都是张灯结彩的,时不时会有烟火划亮天际。
一切好像都是那么稀松平常,但是凌久时知道,这些幸福并不属于他。他不是存在在这个时空的人,他总有要回去的那一天。
他忽然想起自己在过菲尔夏鸟那道门时问过男巫一个问题
“你执意地穿回过去想改变一切,可这样未来就会出现一个崭新的你,现在的你也会随之消失,值得吗。”
当时那个男巫回答是“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
他当时并不认可男巫的做法,但现在他却不这样想了。如果穿越回过去换来的是一个更美好的未来,值不值得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没有灵境这个游戏,那么他和阮澜烛应该不会相识,那么就不会发生后面一系列的事,阮澜烛也就不会死了。
只是阮澜烛也会忘记他,从此两人就像再也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形同陌路的过路人。
在这一天吃完饭后,凌久时抱着栗子逗了回,才转过身对着沙发上的人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可能要离开了。”
阮澜烛听后皱起了眉,眼底多了几分戾气
“离开?你没有钱没有身份证,你要去哪?”
阮澜烛似乎想起什么:“你是要……“回去”了是吗?”
凌久时没有回答,他知道阮澜烛已经懂了。
阮澜烛声音发着颤,似乎是压着极大的怒火,这让凌久时于心不忍。
阮澜烛沉默了一会,随后起身,走到凌久时的面前伸出手拥住了他,而后将头埋进他的侧颈处。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凌久时有些不知所措,他怔愣了片刻,还是伸出手回拥住面前的人。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阮澜烛闷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那股怒气正渐渐地被一股极大的悲伤取代。
“会的……我保证,我不是还欠着你的钱吗,无论怎样我都会想办法还给你的,所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凌久时轻轻拍了拍阮澜烛的后背说道。
凌久时说谎了,但除了他没人知道。
今天的夜晚很静,没有风也没有月亮,看来明天会是个暴雨交加的坏天气。
脚步声在空旷的房屋内响起,栗子似乎感到了不安,一直在喵喵叫着。
凌久时在卧室门口前止住了脚步,他知道自己打开这个房门后面会出现什么样的景象,他最后转过身看了身后的阮澜烛一眼。
阮澜烛眼眶很红,眼底是晦暗不明的一片,目光却很灼热。
那双深情地眼睛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好像只这一眼,就穿过了短短五年的光阴,穿过那场在百年前生起,却在千年后才得以成真的梦。
好像,他这样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
他偷偷爱了他很多很多年。
凌久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之前那些不合理完全解释不通的行为在这一刻全都得到了一个完美合理的答案。
他迎着阮澜烛的目光,深深看了一眼,而后轻轻笑了。
“再见面时,我会告诉你我们五年后是什么关系。”
接着他打开了卧室的房门,身体被一股强光笼罩,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他听见了阮澜烛的最后一句话
“你要永远平安快乐……凌凌。”
凌久时又做梦了,过去的经历全部就像走马灯一般又在他眼前一幕幕开始上演,他看到被总人围着嘲笑的自己,看到被压倒在废墟之下的自己,刻骨铭心的,绝望和孤独犹如潮水般向他袭来。
然后他看到了阮澜烛,皱着眉的阮澜烛,沉着脸的阮澜烛,笑着的阮澜烛,最后的最后,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的阮澜烛。
他看见阮澜烛向他伸出手。
这人间劫波滚滚,跌跌宕宕就是几百年的岁月。
到底该以怎样的结尾才能去成全这段缘分。
他同样伸出手回握住了阮澜烛。
为什么百年前做的梦,要千年后才能还真,凌久时不敢想,也不愿想,未来太远,过去太长,他只争朝夕。
06.
再次醒来时,凌久时先是对上了一盏白炽灯,消毒水的味道萦绕在鼻尖,让他不适地皱了皱眉。
吴崎一看见他醒了就激动地四处乱叫:“你醒了?!久时,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你说你怎么回事本来都出院了,怎么就碰上了车祸?你知道吗你差点就醒不过来了。”吴崎还在扯着嗓子说些有的没的。
凌久时挣扎着坐起来打断了吴崎还欲往下说的话。
“现在是几几年?”
吴崎很吃惊“你是被撞傻了?不行还是让医生来看看吧。”
看着吴崎那个样子,凌久时知道自己是回来了,不知道他最后成功没,思及此,又故作寻常地问道:“灵境那游戏你做的怎么样了。”
吴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什么游戏啊,听都没听过,你不会真的被车撞到脑子了吧?”
看来是成功了,凌久时暗舒一口气,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巨大的悲伤,这也意味着,他和阮澜烛的缘分到头了。
似乎察觉到病床上的人情绪不对,吴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了?你真的没事吧?”
“我睡了多久?”
“你睡了整整一个月,马上都要春节了,我天,你再不醒我都要准备为你收尸了。”
凌久时没有接话,而是转过头看向了窗外的景色,窗外不知何时已经开始飘起了白雪,红灯笼早早挂上了街旁的路灯,已经凋零的树木也挣扎着长出了几株新生的绿芽。
凌久时的听力很好,烟火和爆竹声交杂着混着孩童的嬉笑声,不远处的高楼大厦上的LED大屏正播放着谭枣枣的获奖视频。
旁边的吴崎还在说着一些有的没的,一切都是那么稀松平常,原来一切真的结束了。
凌久时的目光从窗外的景色收回,然后就看到,病床头前放的一株花,那是一束桔梗花*,花开得很艳,花茎上还带着露珠,显然是刚插入不久。
吴崎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束花“哦忘了和你说了,这是一个人放在你的床头,好像也是他送你来的医院,他每天都会来看你,看的时候总是带着一束花,诺,刚刚还来过。”
凌久时眼神动了动,转过头问道:“他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之前问过他,但是他都只是笑一笑,我见人家没有说的打算,也就没再自讨没趣。”接着,吴崎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但是他长得……很好看,眼下还有两颗泪痣。”
凌久时听完后感觉自己的大脑宕机了一下,他彻底坐不住了,拔下针管就想往外跑。
吴崎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等等等等,你要去哪,你都还没好瞎跑什么。”
凌久时有些焦急
“我上厕所行不行。”
“你上厕所拔什么针管啊,万一断在里面怎么办……”吴崎还想自顾自地说着什么,但是一个眨眼,眼前的人早已消失不见,回过头,只看见门口的一个残影,以及凌久时断断续续的尾音
“放心,我很快回来——”
吴崎看着那着急地背影,嘟囔了几句“……着什么急啊,上厕所又不是见情人。”
凌久时几乎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出医院,刚来到大街上,他就被外面寒冷的气温冻得直哆嗦,他有些茫然地看着从他面前经过的行人,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好像脑筋里有跟弦断了,想见到阮澜烛的渴望在心底不断叫嚣着,但是他四处望了望并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这让他暗暗失望。
就当他刚想转身走回医院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想也没想地拿起就接。
对面依旧不发一言,凌久时也默不作声,但透过那刺耳的电流声,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声响,就好像,是有人在积雪的道路上行走,踩过薄雪的声音。
凌久时心里一动,刚要转过身就感受到一件大衣披在了他的身上,然后有把伞自他头顶上撑起,隔开了那飘飞的大雪,圈起了一方栖身之所。
凌久时转过身,终于完完整整看清楚后面站着的人。
来人身着一袭白衣,眉目柔和,带着笑意看着他
“欢迎回来,凌凌。”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凌久时就伸出手紧紧抱住了面前的人,不用想他现在眼眶已经红成一片,他静静抱了片刻,才哽咽地问道:“你还……记得我?”
阮澜烛轻轻地笑了,他抬眼看向凌久时,那目光让凌久时突兀地想起在他最后离开时,五年前的阮澜烛看向他的眼神。
他一瞬间全都明白了。
凌久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问道:“你骗我?”
阮澜烛面上作了一个夸张的受伤表情,语气里却带着明显的笑意“你不也说谎了吗凌凌?”
“而且我还没追究你擅自当我妈妈占我便宜的事呢。”
“我……我……”凌久时急得面红耳赤,却又实在找不到什么话语来反驳他,于是恶狠狠地说道:“那还不是你!一直拉着我不松手。”
谁知阮澜烛一点负罪感也没有,他装模作样的张口手一根一根手指数着:“你睡我的房间,用我的钱,穿我的衣服,吃我的东西……”说着,阮澜烛看了一眼凌久时,眼底的趣味更浓“还……用我的钱来开房。”
凌久时简直要为他的不要脸给惊呆了,只感觉自己面上一烫,他瞪了一眼面前那个人“等等等等,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凌凌真是好狠的心……做完后就不认账了。”说着说着,还故意摆出一副委屈样,好像他凌久时真的是一个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阮澜烛说这话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路过的人都能听见,于是越来越多人向他们这里投来好奇的目光。
凌久时简直有口难言,天地良心,他真的什么也没干,他暗暗咬了咬牙无奈地手一摊认命说道:“那……那你想怎么样。先说好,我现在也没那么多钱赔给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话音刚落,唇齿间就传来湿润的触感,阮澜烛在亲他,这后知后觉的想法让他不可控的瞪大眼睛,耳朵和面颊上早已是红成一片,但是他无暇顾及,直到快要呼吸不上来时,阮澜烛才肯放过他。
嘴唇传来一阵刺痛,很显然是被咬破了皮,凌久时红着脸瞪了阮澜烛一眼。
“便……便宜被你占回来了,之前一笔勾销。”
“怎么能一笔勾销呢?你还没告诉我五年后我们什么关系呢。”
亲都亲了,还能有什么关系,难道张飞和关羽会这样吗?阮澜烛明摆着就是故意的,这人就是在报复他的迟钝,把之前吃到的憋屈趁着现在全部弥补回来,小气鬼一个。
阮澜烛抓着他的手,颇有种不回答出来就不放开的气势,凌久时叹了口气
“阮澜烛是我凌久时最喜欢的人,行了吧。”
凌久时表面很冷静,但是耳根的红早已将他暴露得一览无余。
“凌凌,你说这话坚定得好像在宣誓一样。”阮澜烛笑了笑“那……是五年前的我好看,还是现在的我好看?”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凌久时想直接给阮澜烛翻两个大白眼“都好看都好看。”阮澜烛还是没有松手。“行行行,你好看,你最好看。”阮澜烛这下才终于肯松手。
凌久时转身往医院走去,阮澜烛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旁
“准备过年了,今年回黑曜石过吗?”
“黑曜石还在?”
“当然,只是大家不记得你了,不过没关系,重新认识也未尝不好。”
“行……今年还是包饺子吗?韭菜馅?”
“凌凌最好了。”
“够了,止住……”
话语在冬日的晚风中拉长,伴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渐渐消散于天地中。
今天的夜色很美,月亮高悬于天,点点繁星萦绕点缀周围,烟火划破夜空,亮光延伸至地平面的尽头。
明天或许会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end.
*桔梗花花语:矢志不渝的爱。
——————————————
一些碎碎念:因为结局太虐了所以没有看完,可能会有出入,写这篇文也只是想弥补自己的遗憾,因此没什么逻辑。
对两人的性格把握不是很好,可能会存在一些ooc,请见谅。
原文中其实算是双穿,阮澜烛先回到了五年前,但是一直循环在这个时间段中没办法脱离直到凌久时成功净化了游戏改变了结局,阮澜烛才得以重回五年后的时空段,这也是为什么阮澜烛还能记得凌久时的原因。
文中存在很多bug就当做剧情需要吧。
我的文笔太差,表达不出两人诚挚的感情万分之一,但他们是属于彼此的。
最后最后,非常感谢能耐下心来去阅读这篇文章。
【澜久】冷战
吃完饭后程千里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余光瞥见他凌凌哥的身影一闪而过,旺盛的好奇心按耐不住,于是他跟着上了楼看凌久时在搞什么花样。
只见凌久时良久地站在阮澜烛房门前踌躇不定,他咬了咬唇,吸口气,抬手握住门把手,准备下拧的时候忽然缩回手背在身后。
犹豫片刻,又搭上去,又收回来,循环往复。
“噗嗤”,程千里见他这模样忍不住大笑出声,“凌凌哥,你搁阮哥门前消食呢?”
他突然出声给凌久时吓了一大跳,整个人一激灵就跟受了惊的兔子似的往后蹿了两步,后背猛地一下磕在门板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
吃完饭后程千里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余光瞥见他凌凌哥的身影一闪而过,旺盛的好奇心按耐不住,于是他跟着上了楼看凌久时在搞什么花样。
只见凌久时良久地站在阮澜烛房门前踌躇不定,他咬了咬唇,吸口气,抬手握住门把手,准备下拧的时候忽然缩回手背在身后。
犹豫片刻,又搭上去,又收回来,循环往复。
“噗嗤”,程千里见他这模样忍不住大笑出声,“凌凌哥,你搁阮哥门前消食呢?”
他突然出声给凌久时吓了一大跳,整个人一激灵就跟受了惊的兔子似的往后蹿了两步,后背猛地一下磕在门板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你鬼鬼祟祟跟我身后干嘛?”凌久时没得好气道。
“我?”程千里指着自己鼻子,“我鬼鬼祟祟?”
凌久时反手艰难揉了揉僵麻的后背,面色透露出尴尬,“我……”
程千里看了眼紧闭着房门,问道:“你找阮哥有事啊?”
“啊?哦,对,我找他有点事……”凌久时含糊其辞,清了清嗓子竭力掩饰自己的尴尬,“你见着他人了吗?”
“阮哥一大早就出门了,他没跟你说吗?”
凌久时愣了半响,敢情自己在他门前做足了心理建设,腹稿推翻又重建,结果他人压根就不在屋里?
程千里见他脸色不对,赶紧找补:“是白鹿那边有点事,庄如姣请他过去帮忙坐镇,这几天他一直忙着这档子事,阮哥他肯定太忙了就忘记跟你说一声。”
“哦,我知道了。”
“对了,凌凌哥,你伤怎么样了啊?”程千里见势不对赶紧换了个话题,多关心关心他总是没错。
谁知他这话一出,凌久时脸色惨白得更厉害了,垂眸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嘴角往下压了压,道:“没事了。”
凌久时落下这话便径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程千里看着他的背影暗自想道:情况不妙啊!
外头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凌久时失神地坐在床沿边,刚才磕了一下,牵引出后背的伤,就跟生了锈的钜子一下一下割据着他的神经似的。
他知道,阮澜烛这几天早出晚归的并不全是因为白鹿那边的事,他生气了,而且还是生自己的气。
追根溯源还得从几天前说起。
那天,凌久时逛论坛的时候偶然看见有新人发帖求助,言语中流露出的恐惧让他无端联想起逝去的故友,心一软就临时接下这活,带人过第四扇门。
本来在门里一切都挺顺利的,找到了门拿到了钥匙。结果在门前,新人因为畏惧面目丑陋的门神,一紧张就出了岔子,凌久时为救人后背挨了一闷棍。
他强忍着剧痛将人从门里带了出来,又怕阮澜烛担心,于是凌久时没跟别墅里的人透露半点自己伤情,一个人偷偷跑去医院拿药。
一直守在家里门前的阮澜烛没等到凌久时出来,就在他急得准备进门找人的时候才收到凌久时池来的信息,说是已经从其他地方的门出来了。
电话拨过去听见了他声音,不安的心才落回原地,他还欲追问详情,凌久时称是吴崎找他有事,阮澜烛只得作罢,叮嘱了句:“回来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
凌久时本以为这件事能顺利忽悠过去,结果,他刚一回来在门口就被阮澜烛堵了个正着。
撒了谎的人下意识心虚,不自然往后撤了一步,目光躲闪,压根不敢多看他一眼。
“不是说吴崎找你有事吗?”
凌久时从阮澜烛平和的语气里敏锐察觉出不对劲,喉结上下滚了滚,应他:“啊?是……”
“吴崎刚跟我打过电话了。”阮澜烛声腔平静得有些可怕。
失策了。
他忘了跟吴崎通个气儿。
二人间氛围随即陷入一片长久而又微妙的沉默之中。阮澜烛不说话,他只沉沉地盯着凌久时看,眼底的情绪捉摸不透。
凌久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心慌过,即使在门里命悬一线都比不上此时此刻心跳得厉害。
俩人僵持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阮澜烛妥协了。
就在凌久时酝酿着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阮澜烛微微俯身捞起他的手轻轻捏了捏,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说道:“慌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这一刻,凌久时的心里就跟被猫挠了一爪子似的,痒痒的。
阮澜烛尽量让自己面色看上去缓和一些,揽着他的动作极致轻柔,问道:“医生开药了吗?”
凌久时乖觉地点了点头。
他又问:“要不要让陈非来给你瞧瞧?”
凌久时摇了摇头。
随他去吧。阮澜烛心想。
门内受的伤比在现实世界受的伤更难愈合,这一点阮澜烛心知肚明。
他从凌久时手里接过药瓶,仔细阅读了用药说明,这才起身从屋里医药箱里翻出棉棒。凌久时坐在床沿边背对着他解开衣扣,只见他后背一大片青紫,阮澜烛瞧见这一幕,捏着棉棒的手指不由地收紧,指关节泛了白。
凌久时低低叫了他一声:“澜烛?”
“嗯。”
他拿起药瓶和棉棒坐到床沿另一边,空气极度安静,浓重的药水气味随着阮澜烛揉上凌久时的皮肤的动作在密闭的房间里弥漫开来。
凌久时背对着阮澜烛看不见他现在脸上的表情,但他直觉他的表情应该不会好。凌久时想说些什么宽慰为自己担忧的爱人,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先前自己还想瞒着他。
“好了。”阮澜烛将药瓶拧紧放到床头柜上,又扯了两张湿纸巾将手上沾的药擦干净,这才小心翼翼帮凌久时把衣服穿上。
药膏开始发挥药效,冰冰凉凉的,凌久时感觉后背也不再火辣辣地疼。他单手撑在床沿上,慢慢挪动身子坐到床上去。
阮澜烛弯身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神情温柔道:“你好好休息,侧身躺,别压着后背的伤了。”
本以为他会留下来陪自己一块儿睡,结果阮澜烛说完这话起身就要走。凌久时慌了神,下意识抓住他的手,眼睛无辜耷拉着,显得可怜巴巴的。
“你不上来一起睡吗?”
虽然他二人平日里明面上还是各自一间房,但一到晚上睡觉的时候,阮澜烛总能找些稀奇古怪五花八门的借口爬上他床。比如,今天想试一试凌凌房间床的软硬程度,再比如,明天凌凌床头的香薰味道更好闻,诸如此类,让人防不胜防。
久而久之,凌久时也就习惯了同阮澜烛一张床睡觉。
阮澜烛视线落在他抓着自己的手上,面上不动声色,微微俯身在他额间印下轻柔一吻,道:“我还有点事没处理完,你早点休息。”
凌久时手上松了劲儿,出神地盯着阮澜烛离开的背影。
凌久时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阮澜烛单方面温温柔柔又不声不响地拉开了冷战的帷幕。
一连几日,阮澜烛都按时来帮他上药,有时候还会将卢艳雪炖的排骨汤给他端上来。
但也仅止于此。
他事事贴心,对凌久时的态度不冷不淡,就没给露个笑脸。
还不如疾言厉色骂自己一顿呢!凌久时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想到阮澜烛连日来的冷淡,凌久时像是三魂六魄去了大半,归不了位。心中一口郁结难抒的气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程序员善用搜索引擎——
“女朋友生气了该怎么办?”
浏览完下面的回答,凌久时直觉行不通,又把搜索栏改成:男朋友生气了该怎么办?
凌久时盯着网友的回答陷入深思,这人也太难哄了!
晚上十一点半,阮澜烛才回到别墅。一回来,他便径直去了凌久时卧室,屋子里没开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寂静又黑暗。
他没在屋里瞧见凌久时,整个人都慌了起来,摁亮吊灯开关又确认了一遍。
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程千里倚在门口,肩膀抖的跟糠筛似的,最后实在是憋不住发出了嘲讽的爆笑声揶揄他:“阮哥你这是着急了?”
阮澜烛脸色很难看,程千里被他盯得后背发凉,立马收声屈服,眼角抽搐瞥了眼对面阮澜烛房间,嘴形无声示意:凌凌哥在你房间里。
得了程千里的暗示,阮澜烛立马转身回到自己房间,像是怕吵着里面的人,连开门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的。
他没有开灯,借由窗外朦胧月色映鉴,隐约可见床上鼓起一团。
凌久时埋在被子里睡得正沉。
彩蛋:凌凌哄阮哥,手到擒来
【澜久】怎么有人连自己的醋都吃啊!
过门导致的后遗症,阮哥在门内的伪装暂时成了第二人格
阮澜烛:我好还是祝盟好!
1
阮澜烛受伤了。
当阮澜烛从门内跌跌撞撞的出来一头栽在自己怀里时,凌久时控制不住的心慌起来。
怀里的人呼吸急促着,却始终没有清醒的迹象,他着急的向楼下大声呼喊,叫来了正在准备晚饭的陈非等人。
“没有,阮哥并没有收到什么严重的外伤。”
把人仔细检查一番后,陈非给出了他的结论。
既然肉体没有受伤,那么就只能是……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的想起不久前有过相似经历的另一个人。
当时易曼曼的状况有多严重两人都心知肚明,尤其是还被人在异常状态下狠咬...
过门导致的后遗症,阮哥在门内的伪装暂时成了第二人格
阮澜烛:我好还是祝盟好!
1
阮澜烛受伤了。
当阮澜烛从门内跌跌撞撞的出来一头栽在自己怀里时,凌久时控制不住的心慌起来。
怀里的人呼吸急促着,却始终没有清醒的迹象,他着急的向楼下大声呼喊,叫来了正在准备晚饭的陈非等人。
“没有,阮哥并没有收到什么严重的外伤。”
把人仔细检查一番后,陈非给出了他的结论。
既然肉体没有受伤,那么就只能是……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的想起不久前有过相似经历的另一个人。
当时易曼曼的状况有多严重两人都心知肚明,尤其是还被人在异常状态下狠咬了一口的凌久时。
对比起肉眼可见的外在伤害,那些隐匿在人心理的隐晦精神创伤显然要更加的严重。
“没想到,就连阮哥都逃不过。”
陈非表情凝重的看着正陷在床垫里昏睡的阮南烛,程千里曾夸张的说过只要不是立即毙命的伤害,不然再严重他都可以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可是……
“会没事的,我相信他。”
凌久时低声呢喃着,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那人的脸。
会好的,毕竟,他可是阮南烛啊。
2
“抱歉,让你担心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的阮澜烛表情有些诡异,看向他的目光也叫人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距离晚饭时间已经过了几个小时,就连楼下看恐怖片的程千里都被程一榭拽去休息了,别墅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儿声响,凌久时看他终于醒了就打算下楼去做点儿吃的送上来。
“不用了,我现在不想吃那些东西。”
不想吃那些?
还不等他思考完这句话,刚才还躺在床上的人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侧,阮澜烛俯下身子靠近他,那股诡异的感觉愈演愈烈。
“我想吃的东西就在这里。”
!
“啊!”
阮澜烛狰狞着向他扑过来的身影与记忆中的易曼曼相重合,凌久时惊呼着惊醒,下一秒便对上阮澜烛担忧又带着疲惫的眼神。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凌久时感到一阵恍惚,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阮澜烛还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他思虑过度导致的噩梦罢了。
他摇摇头表示没问题,这才注意掌心处不属于他的温热,一个不注意竟然握着他的手睡过去了。
“不好意思啊,你醒了就好,我先去叫陈非过来看看。”
目光闪躲的松开了紧握的手,凌久时脚步有些凌乱的转身下楼。空了的掌心热度迅速降了下来,阮澜烛抬起手不自觉的握了握拳,转过头来眼睛追随着凌久时离开的背影,内心不自觉的涌起一股莫名是伤感。
不要离开我。
3
“阮澜烛!现在可不是在门里,你别以为我真的怕你啊!”
庄如皎气得嘴巴都撅起来了,亏她和黎哥听说了阮澜烛在门里受了伤,特意大老远的从白鹿带了礼物来黑曜石看望他,结果这人半点儿都不领情,她从进门到现在总共不到半小时,硬生生被怼了好几次。
“好了好了,他特殊情况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看着这俩人小学鸡是的斗嘴,凌久时和黎东源对视一眼后无奈的谈了口气。其实他也觉得阮澜烛今天有些不对劲,以前他虽然也有绿茶戏精的一面,但那都是在门里,就像他说的一样,门里门外是不一样的,但总有一个是真的。
门里他是祝盟,一个身体不好爱撒娇示弱的小戏精。门外他是阮澜烛,黑曜石冷酷强大的一把手,众人的主心骨。
可无奈归无奈,在庄如皎生气控诉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帮着劝说。
真是欠他的……
“凌久时你别惯着他,你看他那副仗势欺人的样子!”
“凌凌哥他好凶啊,你可要保护我啊。”
说仗势欺人也不无道理,阮澜烛现在这副柔弱求保护的可怜小模样实在是很那想象到他平时一拳一个NPC。
庄如皎捂着心口装吐,也委委屈屈的向黎东源抱怨,表示自己被茶到了求安慰。
“凌凌哥最好了。”
骤然靠近的温热激的他瞬间红了耳根,凌久时梗着脖子别扭的看着突然挽上他手臂阮澜烛,近在咫尺的脸庞上两颗泪痣衬的阮澜烛整个人都美得妖冶,目光含水,上挑的眼角硬是看出几分妩媚的滋味。
疯了疯了疯了,他怎么会从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脸上看出妩媚来呢!
“澜烛,你别欺负人家了。”
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劝诫来。
凌久时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在他开口的瞬间在阮澜烛的脸上看到了几分失落的意味。
难道是生气他帮着外人了?
4
“还生我气呢?”
凌久时虽然是知名的理工科大直男,但是意外的对阮澜烛的情绪总是拿捏的非常精准,所以黎东源他们刚离开就赶紧过来安抚生气的某人。
简直比栗子还难哄。
“澜烛,那个……小庄人家也是来看你的,再说你以前不是也帮过她吗,怎么现在又开始置气了,又不是在门里……”
“所以你觉得门里的我不好吗?”
“啊?”凌久时实在是搞不懂他奇怪的关注点,“什么叫门里的你?”
“你是选阮澜烛还是选祝盟!”
他的声音听起来认真极了,甚至还带着几分委屈的意味,凌久时顿时觉得头都大了。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啊,之前是问白洁和他哪个好,现在又加上祝盟了,可是……
“可是这不都是你吗?”哪有人会像他这样一个劲儿的跟自己较劲啊,凌久时实在是被他幼稚的举动逗乐了,忍不住低头轻笑。
阮澜烛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看到这明显没放在心上的样子心里又急又气,忍不住更加委屈了。
“不一样,”他干脆直接站起身来,一步步逼近还无知无觉的凌久时,“至少现在不一样,我就是想知道,阮澜烛和祝盟,你到底会选谁!”
……
不对劲。
凌久时就是傻子这会儿也终于看出点儿不一样来了,他猛地想起这些天粘他愈发厉害的阮澜烛,看电视时会坐在他身边最近的位置,餐桌上就算全员都在也还是能自如的跟自己撒娇。
这些都是平时他从来不会做的,倒更像……
“你到底是谁?”
5
“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的阮哥不是阮哥,而是阮哥在门里的身份,祝盟?”
黑曜石别墅的沙发上第一次拥挤成这个样子,程一榭坐在一角嫌弃的推了推正抱着吐司满脸震惊的程千里,黎东源坐在阮澜烛的一侧好奇的想要上手却被一巴掌拍开,谭枣枣、庄如皎和卢艳雪三个女生挤在一起,就连治疗的差不多了的易曼曼都回来了。
陈非实在是坐不下去,站在一旁表情纠结的看着倚在凌久时身上的阮澜烛……准确的说应该是祝盟才对。
“可是,祝盟也是阮哥,这不都是他吗?”
程千里的大脑实在是处理不明白这么复杂的问题,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身侧的哥哥,然后得到了一个“你闭嘴”的眼神后灰溜溜的回过头。
好在其他人的理解能力还算是优秀,陈非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上次在门内受到的精神创伤!”
自从阮澜烛昏迷醒来后,凌久时和陈非基本是每时每刻的注意着他的情况,提防着会发生像易曼曼那样的事情,可是两人持续观察了好几天,却丝毫没有发现什么过激的异常行为,除了比以前更粘凌久时,也比以前更坦率了。
当时大家还很高兴,觉得阮哥终于不再那么紧绷,放松一些了,没想到问题根本没那么简单。
“第二人格知道吗,”卢艳雪大概听明白了,于是用尽量易懂的说辞解释道,“就是指祝盟现在有了自己的意识,也可以说是另一个性格的阮哥的具象化。”
“啊……懂,懂了!”程千里迷茫的点点头,似懂非懂,“那阮哥的人格还能回来吗?”
程千里兴奋的问道,第二人格什么的听着就很带感,他之前看恐怖片吓得晚上睡不着,所以找了许多小说来缓解,有一本《双面大佬狂追我》讲的就是这个情节,凌凌哥之前还吐槽这些都是骗小姑娘的,现在这不就有现实的了吗。
“问题不大。”陈非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眼睛反射出屏幕幽幽的荧光,“论坛上有过这个的分享,在通关高级心理门之后出现了类似第二人格的情况,不过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不会很长,越是心理素质强大的人越容易恢复,最长的也没有超过一周时间的。”
得到这个答案众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阮澜烛的心理素质他们都有目共睹,现在是他回来的第二天,差不多今晚“祝盟”的人格就会消失了。
有点可怜……
凌久时的共情能力一直都很强,即便是门内那些程序构成的NPC也会让他不自觉的真情流露,更不用说是身边朝夕相处的友人了。
大家各自分开后,凌久时带着祝盟回到了房间,讨论过程中全程一言未发的人突然牵起了他的手。
祝盟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其实以阮澜烛的能力他早该消失了,可是他又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他还是想要凌久时一个答案。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内心澎湃的情绪和主体意识的苏醒压迫着他的神经,像是太阳升起前一秒即将融化的雪花,他的出现太短暂了,没有意义可言只为了得到一个虚无缥缈的回答。
原来这就是喜欢啊。
凌久时心头一凛,下意识的回握住他,张口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面前的人表情痛苦的挣扎着,大概是阮澜烛的意识要夺回身体的主导权了。
祝盟要消失了。
紧握住他的手渐渐卸了力气,就在要脱离的那一刻凌久时突然向前探去把它重新拽了回来,抬头看着他带着留恋和遗憾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的回答。
“你们从来都是一个人,无论是门内的你或是门外的澜烛,这从来不是一个选择题,作为一个个体的你,哪怕你有一千个不一样的身份,我也会选择一千个不一样的你。”
待话音落下,手心牵着的人也停止了挣扎。
阮澜烛的声音带着久别重逢的沉稳,温柔又坚定,“你的回答,我们都听到了。”
彩蛋:吃醋的阮哥
凌凌:吃什么
阮哥:吃祝盟
凌凌:……
【澜久】不为人知的阮澜烛
阿姐鼓副本结尾,扩写凌凌的养伤日常,澜久挠人的暧昧期
⚠️战损凌凌
(ps:看得太慢了,从这里开始写,帅哥就要战损就要战损)
疼,好疼……
这是凌久时走出门时的第一个想法。即便背后沉重的大门碰一声关闭,将虚拟世界与现实的联系切断,但徐瑾姐妹尖厉而愤怒的叫声还萦绕在凌久时的耳边。
凌久时头疼的厉害,他抬手捂住那双听力过人的双耳,半眯着的眼睛视线中还是那只没有皮的人形怪物。又晕又痛,凌久时大力击打自己的头。
“阿辉!阿辉!”
“阿辉快走!”
“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她在哪?我找不到她!!”
“不,我不是阿辉……”凌久时染血的唇瓣缓缓嗫嚅,喃喃着旁人听得云里雾...
阿姐鼓副本结尾,扩写凌凌的养伤日常,澜久挠人的暧昧期
⚠️战损凌凌
(ps:看得太慢了,从这里开始写,帅哥就要战损就要战损)
疼,好疼……
这是凌久时走出门时的第一个想法。即便背后沉重的大门碰一声关闭,将虚拟世界与现实的联系切断,但徐瑾姐妹尖厉而愤怒的叫声还萦绕在凌久时的耳边。
凌久时头疼的厉害,他抬手捂住那双听力过人的双耳,半眯着的眼睛视线中还是那只没有皮的人形怪物。又晕又痛,凌久时大力击打自己的头。
“阿辉!阿辉!”
“阿辉快走!”
“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她在哪?我找不到她!!”
“不,我不是阿辉……”凌久时染血的唇瓣缓缓嗫嚅,喃喃着旁人听得云里雾里的胡话。
“凌凌,凌凌!”
一双温暖的手搀扶住了自己的肩膀,周遭湿冷的寒意似乎随着室内鹅黄色的灯光到来而消散了。
眼前影影绰绰的怪物逐渐消失,出现在视线中的是阮南烛焦急带有关切深情的脸。
凌久时又呕出一口血,周身彻底失了力气向前软倒,扑在了阮澜烛的臂弯中。
阮澜烛那张俊美的脸不再似门内那般从容,看着地上明晃晃的血,与凌久时卫衣上的血污,他终于放声大喊:“陈非!陈非!!”
旁边的程千里被阮澜烛吓了一跳,他还没见过这样的阮哥。看着阮澜烛没有让他帮忙的意思,直接抱起失去意识的凌久时飞奔上了二楼,程千里默默收回想要帮忙的手,也急忙跟上了二人。
陈非听到阮澜烛的叫喊后就拎着医药箱赶了过去。
凌久时已经被安顿在了自己的房间里,阮澜烛把他染血的卫衣脱了扔在角落,给他换上干净的棕色毛衣。此刻凌久时已经苍白着小脸,被阮澜烛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躺在床上昏迷。
陈非还没来得及感慨阮澜烛行动之迅速,便被程千里一把薅到凌久时床前做检查。
一直坐在床边陪着凌久时的阮澜烛这才动了动身体,给医生让出点儿空间,拉着同样满面愁容的程千里走出房间。
陈非的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凌久时背部大面积的软组织挫伤,以及中度脑震荡。门神再下手重一点,他就该送去ICU抢救了。”陈非指着凌久时背部骇人的伤愤愤不平,而沉默良久的阮澜烛终于开口:“现在怎么样了。”
“情况还不稳定,我先给他处理伤口。”
陈非给他处理了伤势又打上点滴,等到半夜凌久时的情况稳定下来才收拾医药箱离去。
阮澜烛赶走了要给凌久时陪床的程千里,握着陈非留下来的退烧药做回床头。他的脸色黑得吓人,眼圈有些发红,不像伤心倒像是极度生气。
如今回忆起门内的徐瑾,阮澜烛恨不得将她扒了皮再做一张鼓出来。
阮澜烛贴心地为凌久时捏了捏被角,抬手发现凌久时身体颤了一下,紧接着唇瓣一张一合,眼球飞快转动,眉头紧锁。
这是做噩梦了?
阮澜烛俯下身子靠近凌久时,小心翼翼避开他埋了针的手,这才听清这人才浑浑噩噩地说什么。
“不要,我不是…我不是……”
“不,不是……”
“救我,求你……”
“救救我…别走……”
“别走…别走……”
阮澜烛突然好心疼,他伸手想要抚平凌久时因为恐惧而紧蹙的眉头,可当指尖触碰到凌久时的皮肤时,灼热的温度从那里传来。
凌久时果然发烧了,和陈非预测的一样。
阮澜烛不用体温枪都感受的到,这人的体感温度估计都要四十度了。
“凌凌,凌凌别怕,我在这,我不走。”他温柔的拍打凌久时因为梦魇而颤栗的肩膀,压着声音轻声安抚。
“凌凌不要怕。”
阮澜烛拧开瓶盖倒出来两粒布洛芬在手心里,替凌久时试好了水温,又柔声哄道:“你发烧了,我们吃药好吗?”
凌久时意识全无,对于阮澜烛的柔声呼唤一概不知,阮澜烛只能将凌久时抱起来半躺在自己怀里。别看凌久时一米八几大个子,躺在阮澜烛怀里却是猫似的小小一只,瘦得可怜。凌久时眉骨长得高,鼻梁又挺,灯光下的阴影美极了,如雕塑一般。
但阮澜烛才不会趁人之危,他只是眼眸闪烁,然后捏开凌久时的嘴巴,将布洛芬送进他的口中,让凌久时就着水把退烧药咽下去。
确认凌久时乖乖吃下药,阮澜烛抽了桌上的纸巾替他擦了擦嘴角,重新将凌久时放平。
“凌凌真乖。”阮澜烛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他在凌久时的额头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吻,这可不是乘人之危,是他对凌凌好好吃药的奖励。
吃了退烧药,凌久时的高烧很快就降下去了,伴随着空调机制热的声音,他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彻底融入安静浓稠的黑夜。
阮澜烛手心一阵温热,低头发现凌久时不知怎的竟握住了自己的右手。他愣了一瞬,开始缓缓移动拇指摩挲着凌久时修长干净的手指。
这双手又白又嫩,跟女孩子似的,指甲一丝不苟地修剪整齐,手指修长,天生敲代码的手。
这样想着,阮澜烛不自觉的回握这只手。
第二日凌久时还没醒,阮澜烛昨晚只短暂的睡了两个小时。若不是跟客户约定了今早过门,阮澜烛是断断不会离开凌久时的房间的。
阮澜烛怕凌久时着凉,即便是交代了程千里陪床的注意事项,调高了空调温度才恋恋不舍离去。
知道的是阮哥十五分钟后就回来,不知道的以为他十五天后回来呢。
凌久时昏迷了两天一夜才悠悠转醒。
“凌凌。”阮澜烛看他睁眼了,柔声喊他的名字。
想吐……
这是凌久时恢复意识第一个想法。
浑身散了架一般胀痛,脑袋也晕得厉害,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光里的阮澜烛。
凌久时有些尴尬,但还没能开口说话,反胃感再次席卷而来,他猛得扑倒在床边干呕起来。
胃里的酸水没吐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阮澜烛眼疾手快地用垃圾桶接住了凌久时的胃酸。
凌久时胃里的恶心感一阵一阵地袭来,他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上半身,歪在一侧虚弱地干呕。阮澜烛心疼他,一只手扶住他因为难受抖动的肩膀,一只手上下来回抚摸着他的背脊,手法就像平时安抚栗子那样。
等凌久时缓过来这口气,阮澜烛贴心地扶他坐起来,拿来纸巾擦拭他的嘴角,送来温水让他漱口。
“谢谢。”凌久时很少被人这样贴心照顾过,他顺势想要接过阮澜烛手中的玻璃杯,被阮澜烛不动声色地避开。
紧接着阮澜烛不紧不慢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凌凌别动,我喂你。”
声音很勾人,挠得人痒痒的。
凌久时泛白的唇瓣一张一合,像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就着阮澜烛的手把温水含在嘴里。
凌久时好受一些了,咽下刚才阮澜烛重新倒的蜂蜜水,在他关切地目光中开口:“我这是怎么了?”
“脑震荡以及大面积软组织挫伤,差点就进ICU了。”阮澜烛叹了口气,如实回答凌久时的伤情。
这人现在还在发烧,这些天没吃东西就被阮澜烛喂了好几次退烧药,难怪这会儿胃里不舒服。
阮澜烛端详着凌久时苍白的小脸,即便他还在病中,依旧那样俊俏,英气逼人。尤其是他如山峦隆起的鼻梁,好看得不似真人。
“凌凌你昏睡了两天,要不要吃点东西?厨房里一直温着红枣白米粥。”阮澜烛心里痒痒的。
凌久时呕得眼眶泛红,他倦怠地半睁双眼,目光落在阮澜烛手中的半杯温开水:“谢谢你。”
“乖乖等我回来。”阮澜烛站起身来放下玻璃杯,弯腰遮住了凌久时的视线,他的大手覆盖在凌久时饱满的额头。
凌久时尚在病中,脑子昏昏沉沉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恹恹地扑朔睫毛,直到阮澜烛结束这个亲昵的动作。
“还有点低烧,回头让陈非再给你看看。”阮澜烛为他拢了拢被子,想要转身离开时垂在身侧的手却被握住了。
这只手有点凉,握住的力度也不大,很容易就能挣脱。
这是凌久时的手。
“别走……”凌久时眼神涣散,薄薄的一层眼皮此刻如千金重,怎么也睁不开了。每次费力抬起,也会支撑不住再次落下。
凌久时的意识再一次飘忽了,仿佛身首异处、乾坤颠倒那样,分不清今夕何夕。他有些怕这样的感觉,慌乱中自然地抓住阮澜烛的手,祈求道:“别丢下我。”
几乎是瞬间做出了回答:“我不走。”
阮澜烛坐回床头捏了捏凌久时的手不断安抚:“不走,我不走。”
凌久时没说话,手中的力气逐渐松懈,但阮澜烛还是倔强地紧紧攥住。
于是阮澜烛飞快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给楼下的程千里打电话:“凌凌醒了,把粥端上来。”
阮澜烛深知,这只是凌久时病中本能的依赖,并非真情流露,但他甘之如饴。
所以当程千里端着那碗香气四溢的红枣白米粥进来时,他看到的是凌久时被阮澜烛圈在怀中,而始作俑者在暖光的光线下满目柔情。
手中的粥似乎更重了几分,程千里甚至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因为这是他所不知道的阮澜烛。
他匆匆放下碗,简单询问几句便飞奔下楼,似乎很是迫不及待向楼下众人分享这个情景。
凌久时伤得有些重,不过好在年轻,几天后就可以下地自由活动了。他的下一扇门在一个月之后,养伤的时间也算充足。
阮澜烛见他确实好了很多,带人过门的次数也逐渐多了起来。他每次进门都带着恋恋不舍的神情,整个黑曜石都能嗅到空气中酸甜的暧昧,唯独那个窝在沙发里吸猫的人无动于衷。
当阮澜烛推开门回到黑曜石,他正好看到的是躺在沙发里,穿着咖色毛衣的凌久时。
他似乎睡着了,大病初愈脸色仍有些疲惫,浓密的睫毛随着他浅浅的呼吸如蝴蝶扑朔。栗子蜷缩在他的腿上,凌久时一只清瘦的手埋在它的毛下。这只平时不粘主人的猫似乎能感受到主人的病痛,此刻静静地陪伴在他身边。
刚才门内的腥风血雨被此刻的宁静祥和取代了,阮澜烛福至心灵。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凌久时身边,怕栗子压到凌久时想要把猫抱走,可刚迈开腿,凌久时便醒了,迎着阳光半睁开眼睛,正好看到逆光而立的阮澜烛。
“回来啦。”凌久时睡眼惺忪,眯着眼睛询问。
“嗯,吵醒你了?”阮澜烛揉了一把凌久时蓬松的黑发,顺手抱走了凌久时怀中的栗子。
凌久时撑着沙发垫坐直了身体,十分自然地接过凌久时给他倒的温水,指了指耳朵:“不,是我听力太好了。”
栗子在阮澜烛臂弯里享受了片刻顶级待遇,随后挣扎了一下跳出阮澜烛的怀抱蹿到一旁找吐司玩去了。
阮澜烛看猫跑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只见他向左歪了一下,随机扶着肩膀扭捏地开始夹:“啊。”
“怎么了?”凌久时瞬间着急了起来,正欲起身喊人来帮忙,阮澜烛就已经坐到他的旁边且顺势要躺下来。
这下轮到凌久时不知所措了,紧张到两只手不该放哪。
“凌凌,你这是嫌弃我吗?前几日你发高烧,还是我衣不解带地照顾你陪在你身边的,是我给你喂药换衣服哦。”阮澜烛根本不给凌久时叫人的机会,他的脑袋已经躺在了凌久时的腿上。
凌久时自然是懂得感恩的,一听阮澜烛这话就不好意思了,这些日子自己生病确实麻烦他了,当事人这么一说,他更是有些感动,于是他接受了阮澜烛这个僭越的动作,并补充道:“好兄弟,那你躺会儿吧,是在门里受伤了吗,要不要我叫陈非给你看看?”
听到这句话阮澜烛差点哽住,原本夹住的声线差点掉出来:“咳,门里不小心挨了一下,不过没关系,小事儿,我自己躺会儿就行。”
此刻的阮澜烛满脸黑线,生怕凌久时再蹦出“够义气”之类惊世骇俗的话语。好在这个没良心的木头闭上了他金贵的嘴,开始掀阮澜烛的西装领子。
“是肩膀抻到了吗?让我看看。”凌久时自认为贴心地向阮哥表达关心。
阮澜烛连忙按住了凌久时的手,补充说道:“好像是,你给我揉揉好吗?”
阮澜烛眨着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那神情令人无法拒绝。凌久时鬼使神差般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答应他的请求。
“行,好。”凌久时也没多想,开始笨拙地按摩阮澜烛紧绷的肌肉。
阮澜烛终于心满意足地享受到了凌久时的怀抱,彻底放松心神的同时也把门内刚刚经过的尸山血海忘得一干二净,那些肮脏的勾心斗角也抛之脑后。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凌久时并未察觉,栗子绕了一圈跑累了,最后蜷缩在阮澜烛的脚边。
而碰巧到楼下拿果汁的程千里目睹了这一幕。
老天,谁来告诉他,那个笑得满面春风的男人是他叱咤风云的阮哥吗?这是过门的副作用吗?
【澜久】埋雪
改剧情,箱妖假死之后直接捅窗户纸,OOC
“起来,这是我的床。”
凌久时冷冰冰地说。阮澜烛手足无措地看了眼对面正在看戏的俩小孩,小心翼翼道:“给点面子。”
他像之前在门里一样跟凌久时示弱,凌久时是吃他这一套的。没想到现在凌久时一下站起来,一副不想跟他多说话的样子。
“你不起来,我起来。”
阮澜烛急急地去拉凌久时的手臂。凌久时走的决绝,阮澜烛忽然觉得有点害怕,他觉得如果不是程千里也拉住了凌久时,凌久时真的会一走了之。
被箱妖关在门里的时候,阮澜烛不害怕,更多的只是有点遗憾,遗憾不能陪凌久时走到最后。
还有点庆幸,幸好,他还什么都没有说,他的爱不能再成...
改剧情,箱妖假死之后直接捅窗户纸,OOC
“起来,这是我的床。”
凌久时冷冰冰地说。阮澜烛手足无措地看了眼对面正在看戏的俩小孩,小心翼翼道:“给点面子。”
他像之前在门里一样跟凌久时示弱,凌久时是吃他这一套的。没想到现在凌久时一下站起来,一副不想跟他多说话的样子。
“你不起来,我起来。”
阮澜烛急急地去拉凌久时的手臂。凌久时走的决绝,阮澜烛忽然觉得有点害怕,他觉得如果不是程千里也拉住了凌久时,凌久时真的会一走了之。
被箱妖关在门里的时候,阮澜烛不害怕,更多的只是有点遗憾,遗憾不能陪凌久时走到最后。
还有点庆幸,幸好,他还什么都没有说,他的爱不能再成为凌久时的负担。他的负担已经太多了。
他害怕凌久时伤心,更害怕凌久时死。
这一刻,他害怕凌久时一走了之。
“祝盟活着回来不是挺好的嘛。”
程千里没那么多心思,说了几句好话。阮澜烛欣慰地给他点了个赞。
凌久时暗暗叹了口气,抱着双臂不说话。是啊,阮澜烛还活着,活着不好吗。可他就是忍不住生气。
程一榭问阮澜烛是怎么得救的。阮澜烛伸出手,说是谭枣枣送的手镯帮他抵御了箱妖的伤害。
他看了眼脸色阴沉的凌久时,让程一榭和程千里先出去等一下。
凌久时还是不说话,就看着阮澜烛手上的红印。谭枣枣的笑容出现在眼前,一下又变成她死在领奖台上的样子。阮澜烛很少笑,在门里戏瘾起来的时候表情才会丰富一点,凌久时其实乐的配合他,也很喜欢配合他。他不受控制地去想,如果当时戴着镯子的那个人是自己,如果再也看不到阮澜烛笑。如果出了门,他死在自己怀里。
他不敢再想,心里难受,下意识地抓住了阮澜烛的手臂,竟还把他往自己这里拉了拉。
阮澜烛心中一动:“凌凌……”
他轻轻地把自己的手覆在了凌久时的手上。两只手都冰冰凉,凌久时低着头,眼睛酸涩。
“对不起,祝盟。”
阮澜烛一愣:“什么?”
“你回来了,这是好事,我不该和你发火。”
凌久时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阮澜烛,往外面走。
“我出去冷静一下。”
“不是,凌凌?别走……”
阮澜烛一阵心慌,急急地迈了两步想去拦凌久时,下一刻尖锐的、未知的疼痛忽然传遍全身。
“砰。”
凌久时错愕地转过头,看到阮澜烛整个人倒在地上,浑身发着抖,想站却站不起来。
“祝盟?!你怎么了?祝盟?!”
他慌乱地把阮澜烛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他能清楚地听见阮澜烛沉重杂乱的呼吸,和压制不住的呜咽。
“怎么了祝盟?到底怎么了!”
阮澜烛想说没事,开口几乎只有气音。他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像被碾碎了一般,某种猜测迅速从脑海中闪过,还没来得及抓住,新一轮的痛苦就席卷而来。他只有咬着牙才能不痛呼出声。
他听见搂着他的人不停地在喊他的名字。
他仿佛回到了那个房间,跪在门口,听着凌久时不停地锤门,撕心裂肺地喊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他抱着必死的念头,在心里最后想了一遍凌久时的样子。
凌凌,只要你能活下去。
阮澜烛想。
活着,然后恨我吧。
凌久时感觉自己要疯了,他把阮澜烛扶到床上,慌乱中两次差点摔倒。阮澜烛在痛苦的深渊里挣扎,而他无能为力。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他痛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就像最深的噩梦,醒不过来的噩梦。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凌久时对自己说,现在阮澜烛就在这里,不是隔着一扇门,我能救他。我能救他。
他先把阮澜烛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除了手镯留下的红色印迹,没有外伤。他轻轻拨了拨阮澜烛已经汗湿的头发。
“澜烛,澜烛,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澜烛?”
阮澜烛费力地睁开眼,摇了摇头。凌久时试着掰开阮澜烛攥紧的拳头,被阮澜烛反手握住。
“好,没事,没事,澜烛,我会救你的,我会救你的。”
凌久时转头朝着门外大喊:“一榭!程一榭!”
他顾不上喊假名了,门外的程一榭吓了一跳,赶紧和程千里一起推门进来。
“凌凌哥?这是?祝盟怎么了?”
程千里急着要扑上来,被程一榭拉住。凌久时摇了摇头:“千里,你去打点水来。一榭,你去找孙元洲,打听一下他知不知道有个红色镯子的道具,越详细越好,不要惊动别人。”
他视线深沉:“最好别让他联想到什么。”
“你放心,我这就去。”
程一榭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拍了拍急得不行的程千里,嘱咐了两句让他当心,又看了眼几乎在崩溃边缘的凌久时,忍不住对这扇门和门里的内应感到极度的厌恶和愤怒。
他们出了门。程千里和他走了一段,拉了拉他的袖子,皱着眉说:“哥,你也小心点。”
程一榭看着他笑了笑。他的弟弟就是心思再单纯,也看得出现在的局面有多不利。他多么希望他从来不用经历这些。
程千里很快把水弄来了。凌久时帮阮澜烛擦汗,喂水,企图让他舒服一点。
阮澜烛好像缓过来一点了,断断续续道:“凌凌,我没事……”
他看到凌久时眼里的心疼,虚弱地笑了笑:“可能是镯子的附加条件,别担心。”
他说着的时候,还因为疼痛没忍住蜷缩了一下。凌久时气结,狠狠道:“你骗我,我才不会担心你。”
阮澜烛无奈,咳了两声,又痛苦地闭上眼,呜咽着喊了一声凌凌。
凌久时心都碎了。他把阮澜烛抱进怀里,嘴硬不起来。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不到十分钟,程一榭就回来了。他去了孙元洲的房间,没有人。回来的时候看到夏姐鬼鬼祟祟的出门了,他跟了一段,没想到发现她和孙元洲私下见面。
他们两拨人是一伙的。程一榭没有轻举妄动,悄悄走了。
他在走廊上碰见了尹欣艺,尹欣艺问祝盟还好么。
程一榭嗯了一声。
她说:“你们用了那个镯子吧。”
程一榭脚步一停,差点炸了,但是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尹欣艺本来就对带新手进门的孙元洲和夏姐一行人没有好感,现在又出了祝盟假死和余凌凌抓内鬼的事情,她目前对他们这个团队很信任,想用一些信息换取合作。如果出门以后还能得到黑曜石的帮助,那再好不过。
“几个月前这个镯子在论坛上挂价两百万,卖家说可以抵挡门内一次致命伤害。过了很久都没人买,最后被一个姑娘买走了,那个姑娘在论坛上到处高价收道具。原来她是黑曜石的人,怪不得这么有钱。祝盟进门的时候我看见他带了镯子,但是不能确定。刚才他回来的时候,镯子不见了。”
尹欣艺看了眼走廊尽头,没有人,继续说道:“很多人在观望,不仅仅是因为价格太贵,也是因为听说这个道具使用之后会有严重的后遗症。”
两人沉默了片刻。程一榭判断着她的话,知道她说的买家应该是谭枣枣。尹欣艺在游戏一开始说自己是单独过门,和两边人都没有太多交集,虽然公开质疑过祝盟,理由倒也合理。能到第十扇门的人,她的实力不会低,在门里也没搞过小动作。程一榭暂时对她没什么敌意。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为什么要帮我们。”
尹欣艺笑了:“因为我想出门啊。”
程一榭说:“什么后遗症?”
问出这句话,双方都心知肚明。尹欣艺说:“听说这个镯子虽然可以抵消致命的结果,却会在脑子里不断重复受伤的记忆和感觉,反反复复,不知道多久。这是捡回一条命的代价。”
她苦笑了一下:“如果撑不过去,死了也不是没可能。”
程一榭定定地看着尹欣艺,尹欣艺也没有躲避的意思。两人对视了一会,程一榭伸出了手,认真道。
“既然如此,请再帮我们一个忙。”
尹欣艺和他握手。
“合作愉快。”
“她说的话可信度不低。因为之前的事,她现在更相信我们,而且她一开始就没有团队,一个人在外面走走收集线索也很正常,行动比我们方便。所以我自作主张,拉她入伙了。”
程一榭说得磕磕跘跘,担心自己决定失误会害了大家。
阮澜烛脸色苍白,点了点头:“我在外面听过她的名字,能力不弱。黎东源曾经想让她加入白鹿,但她拒绝了。”
目前只剩她不是X组织的成员了。她心思缜密,胆子也大,能多次安全的开箱,想来也有自己的底牌。
阮澜烛说一句咳一句。凌久时搂着他,沉默了一会,说:“一榭,你很有能力,黑曜石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程一榭皱眉。程千里觉得莫名其妙。而阮澜烛猛地抓住了凌久时的手臂。
阮澜烛喘着气,红着眼睛,难以置信:“凌,凌久时,你敢?”
凌久时也红着眼,狠心道:“我没什么不敢的。阮澜烛,你如果不想让我死,就撑下去。”
他凑上去亲了亲阮澜烛干裂的唇,额头贴上他的,委屈到几乎流泪。
“撑下去,我求求你了。”
凌久时自那之后没再说一句话。程一榭去和尹欣艺商量一下之后的事,留程千里在房间里照应。
手镯的后遗症大概持续了一个小时,等结束的时候,阮澜烛已经脱力了,冷汗打湿了衣服。他们躺在床上,他被凌久时死死地抱着,凌久时绝望地盯着床头,脑子一片空白。
“凌凌,没事了……”
阮澜烛沙哑道,他艰难地抬起手,松松垮垮地搭着凌久时的腰。他疲惫到几乎没有力气睁眼,脑子里钝钝地疼,但还是挣扎着想抬头看一眼凌久时。
凌久时像终于活过来似的,他眨了眨眼,眼泪就流下来了。他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轻声哄道。
“好,澜烛,睡一会吧,好不好?休息一会,我就在这里。”
阮澜烛蹭了蹭凌久时的颈窝,呢喃了一句他的名字,便沉沉睡去了。
凌久时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闭上了眼。
我不会让害你的人好过的。
凌久时想。
阮澜烛睡了大概七八个小时。这期间,尹欣艺在外面乱逛,撞大运般的听见了门的位置。因为小蓟被发现,孙元洲又要演好人,他单独跟小蓟确认门的位置的时候,被拐角的尹欣艺听了个正着。
程一榭策划了凌晨三点的行动,当剩下的人都睡熟之后,他和尹欣艺把大厅中央的那些箱子都移动到了角落,换了一堆同样的箱子放在原处。
凌久时默许了这件事,他整夜抱着阮澜烛。没有动。也没有睡。
天亮的时候,阮澜烛醒了。他睡得很好,体能恢复了大半。每次跟凌久时抱在一起睡觉,他都能睡得很好。他刚动了动凌久时就醒了,眼睛通红。
阮澜烛皱了皱眉,凌久时问阮澜烛感觉怎么样了,他摇了摇头说没事。
“凌凌,你呢?你休息了么?”
“嗯,休息了。”
阮澜烛虽然看着还虚弱,但是精神好了很多。凌久时提着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人一放松,感觉非常的疲惫。
“凌凌。”
“嗯。”凌久时闷闷地说。
“你别生气了。”
凌久时不说话。身后传来声音,是程千里程一榭醒了。凌久时把阮澜烛扶起来,和他简单交代了一下目前的情况,说带他去开箱吃点东西。
他们俩各开了个空箱子。本来凌久时想让给程千里,但是另外三个人怎么说都不同意。他自己不知道自己的状态,在别人眼里,他几乎和阮澜烛一样憔悴。
餐桌上,孙元洲果然问他们出怎么事了,脸色这么差。
阮澜烛淡淡道:“做噩梦了,梦见他,”他指了指角落里的小蓟,“把我们全害死了。”
孙元洲叹了口气,说:“多亏了你,祝盟。”
阮澜烛笑了笑,心说居然有人比我还爱演。
吃完东西,孙元洲压着小蓟去开箱。阮澜烛一行人跟在后面。阮澜烛只要一皱眉一咳嗽,凌久时就急得不行。他控制不住的这种害怕,让阮澜烛心里很不是滋味,只能耐心地一遍遍告诉他自己没事,一直牵着他的手不放开。
凌久时觉得自己的状态很奇怪。他依旧对阮澜烛独自抗下一切的行为感到愤怒,可只要阮澜烛离开他的视线,他就心慌。他不得不触碰阮澜烛,确定他是活着的,才能安心。
小蓟指了指墙边的一个箱子,说他之前在这个箱子里开到了门。孙元洲问谁来开箱。
没人说话。孙元洲对阮澜烛说:“要不你们开吧,反正钥匙在你们身上,过门也算你们的功劳。”
阮澜烛无所谓地笑了笑,说:“不必了,小蓟,你自己开吧,让你将功补过。”
小蓟慌张地后退了两步,下意识看向孙元洲,孙元洲耸了耸肩:“那你自己开。”
“我,我不开,我不敢……”
阮澜烛冷笑一声,语气冰冷:“不敢干吗,不敢开门出去啊?怕我来找你?”
小蓟吓得瑟缩了一下,只好坦白真正有门的箱子在大厅中央。他哆哆嗦嗦跑过去,指着一个被叠着的箱子。
孙元洲看起来要揍人了。尹欣艺也忍不了了,吼道:“你说哪个就是哪个啊?你倒是开啊!”
“我开!我开!”
小蓟毫不犹豫就打开了箱子,却发现里面竟然躺了个箱人。他惨叫一声被拉了进去,箱子合上的时候还在大喊怎么可能,明明就是这个箱子。孙元洲也吓了一跳。
凌久时平静地看着这一切。阮澜烛担忧地看着他,用力牵着他的手。
藏着门的箱子还是不知道在哪里。孙元洲说是不是小蓟弄混了,提议把还没开但和刚才那个箱子样式一样的一个个试过去。
他说:“反正都要开箱,先开可能性大点的。”
这样的箱子还剩六个。程一榭用嗅觉判断了一个箱人。凌久时今天次数用完了,借听诊器开了一个空的。孙元洲用听诊器听了一个箱人。
还剩三个。夏姐拿过听诊器,看了一眼孙元洲,没有使用。然后叫来了她队伍里剩下的最后一个新人,骗他这是空箱子,眼睁睁看着那个新人被拖了进去。
之后她走到角落里,听了一个空箱子。打开之后,箱子发出金色的光芒,变成了一扇门。同时,整个房子变得摇摇欲坠。
夏姐伸出手:“把钥匙给我。”
程千里说:“凭什么给你啊。”
夏姐冷笑一声:“小朋友,有没有人教过你,大人说话,别乱插嘴。”
凌久时说:“再演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吧,严巴朗。”
孙元洲拍了拍夏姐的肩膀,让她别轻举妄动。五对二,他们没什么胜算。
他们把门挡住,孙元洲说:“这样吧,线索共享怎么样?毕竟是我们找到的门,房子要塌了,不然大家就在这里等死吧。”
阮澜烛说:“可以。”
他让凌久时去开门。混乱中夏姐想来抢线索,跟尹欣艺和程一榭打了起来,头磕在箱子上晕过去了。孙元洲有心无力,只能看着阮澜烛他们拿着线索走了。
后来的事情阮澜烛记不清了。根据程千里的讲述,他们才出门,阮澜烛就倒在了地上,脸色苍白,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他整整烧了两天,醒过来的时候看见凌久时趴在他的床边睡着,憔悴不堪。
“凌凌……”
凌久时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到阮澜烛醒了,急急地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阮澜烛摇了摇头。凌久时去把陈非叫来了,陈非说醒了就没事了,多修养几天就好。卢艳雪端了碗粥来,阮澜烛吃了点。
“凌凌,陪我躺一会吧。”
凌久时说好,隔了一段距离躺在了他身边。
阮澜烛委屈道:“凌凌……”
凌久时认真道:“阮澜烛,我想了想,还是不能太依赖你了。”
阮澜烛莫名其妙:“什么?”
“我觉得我需要变得更强才行。这样,下一次你做那种决定的时候,才会告诉我,因为我能帮到你。”
阮澜烛去拉凌久时的手:“不会有下一次了。”
凌久时定定地看着他:“我不相信你。”
阮澜烛叹了口气,来黑曜石这么久,凌久时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安全感又被他弄没了。
凌久时说:“千里查清楚了,镯子的后遗症只有一次,以后应该不会发作了。等你好点了,我们一起去看枣枣。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也多陪陪栗子,我去接几个单刷门。马上要第十一扇门了,必须做好准备。尹欣艺说不定可以帮我们,一榭说她想加入黑曜石。我会变强的。线索我看了,我告诉你,你别想留下我一个人,就算是死,我也无所谓。”
他语无伦次,也没个重点。阮澜烛听了一会,越听越离谱,啧了一声,突然凑过去亲住了他。
凌久时瞪大了眼睛,脸红了,不讲话。
阮澜烛失笑:“怎么了,不是你先亲的我么。”
他轻声说:“从来没觉得你弱。”
凌久时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说:“那为什么要丢下我。”
“不忍心让你跟我一起死。”阮澜烛又亲了一下,“是我不好。”
“凌凌,你记得雨中女郎吗?”
凌久时当然记得,那个时候阮澜烛护着他受了重伤。那天枣枣也来了,他和程千里两个人,说阮澜烛是美人,就该吃荔枝。他心里担心,想逗阮澜烛多笑笑。
阮澜烛说:“我进去的时候,你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只要想起来,就觉得都是我的错。被打死也是我应得的。”
“我说过,会保护你一辈子。无论是你的一辈子,还是我的一辈子。”
凌久时听着,心里酸涩。
“澜烛,我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
他们彼此都知道,如果身份互换,他们会做出一样的选择。死亡如影随形,永远悬在他们头顶。
凌久时说:“一辈子太长了,我现在就想和你在一起。”
他扯过被子,把自己和阮澜烛一起裹起来。阮澜烛自然地伸手搂住他,嗯了一声。在温暖平静的日光里,一起迎接无可逃避的未来。
End.
【致命游戏】澜久文集整理
[图片]
【短篇】
2、【澜久】接吻会不会好一点 by沉粟
5、【澜久】黑曜石老大换人了? by成公子
6、【澜久】阮大佬生病后越发黏人 by纯一
9、假如阮澜烛找情敌刺激凌久时开窍 by可乐乐 ...
【短篇】
2、【澜久】接吻会不会好一点 by沉粟
5、【澜久】黑曜石老大换人了? by成公子
6、【澜久】阮大佬生病后越发黏人 by纯一
9、假如阮澜烛找情敌刺激凌久时开窍 by可乐乐
10、【澜久】怎么总是遇到那个叫凌久时的npc by渡鸦
11、【澜久】《醉后不知天在水》 by海盐Arui
16、【澜久】听说凌久时脾气好? by鹤云生.
19、【澜久】美色误人 by云坠-Cloud down
20、【澜久】好久不见 byAAA资深拖延户周某人
21、【澜久】不为人知的阮澜烛 by骑白马喝可乐的kid
22、【澜久】如何攻陷失忆大佬 by那个小饼干🍪
23、【澜久】好感度百分百 by小胡蝶
24、【澜久】时空错误,最初的凌久时遇到了最爱凌凌的阮澜烛 by来去无踪
25、【澜久】异性恋还是理工男 by卿卿
28、【澜久】阮哥碎骨后遗症OOPTSD了 by云栖不吃素
29、【阮澜烛x凌久时】绝色美人就该吃荔枝 by孤城闭怀柔
30、【澜久】阮谰烛到底多有钱 by别看我卖萌
31、当凌久时患上肌肤渴望症 by一罐修猫
32、[澜久]刚在一起时门内门外的反差 by胡乱嗑一口
33、重生后,我疯狂追老公 by帅气小狗
35、【澜久】假如阮哥陪枣枣过了第六扇门 by臣巳
37、【澜久】第十三扇门•再相见 bySapphire
38、【澜久】淦亖这个双标怪 by鱿鱼荷包蛋
41、【澜久】阮白洁“凌凌哥~她好凶哦”❗️ by陆岁岁
45、【澜久】荔枝是不错,但你比荔枝更甜 by凌吻
46、【澜久】怎么有人连自己的醋都吃啊! by问谁不问水
49、【澜久】晴雨新嫁(古装进门) by兼文
51、【澜久】当凌久时变得爱吃醋 by亿知
52、【澜久】是阮澜烛回来了! by怀抱一盏月光
53、【澜久】当徐瑾遇上阮白洁 by花栗鼠LL
54、【澜久】生活不易,阮哥叹气。 by蜗牛吖
55、【澜久】新门出现一诡异寝室404 by想去北欧当渔民
56、【澜久】美人吃完荔枝后,想吃我 by蝴蝶雨林
58、【澜久】说好的娱乐圈死对头呢?怎么你俩上综艺这么甜? by🔥绵绵小曲奇💰
59、【澜久】公爵夫人的生日 by小鱼会自己产粮
60、【澜久】“失意”小棉花 by雾心人
61、【阮澜烛×凌久时】黑曜石老大到底什么取向 by驴叔
63、【澜久】杨柳细腰的正确打开方式 by猫子天下第一
64、【澜久】我怀疑阮澜烛喜欢我 by一个安静的三明治
65、澜烛:凌凌,来抱一下 by期许
66、假如重逢后凌凌得了分离焦虑症 by锁云
68、[凌久时的街头采访,阮澜烛戏精上线。] by绿水
69、【澜久】“失忆后多了个老婆。” by巧克力🎉
70、【澜久】论阮澜烛的自制力有多强 by如是我闻
71、【澜久】一觉醒来,多了个老婆 by梦十安
72、【澜久】黑曜石老大是个戏精 by映星辰
74、【澜久】你认识黑曜石老大?—睡过 by被窝探险家
78、【澜久】成为npc后广撒狗粮 by让让我嘛
79、阮澜烛:你怎么知道我有个漂亮媳妇儿? byhammer
80、当已婚阮哥重回凌凌未开窍时 by|小北|
81、【澜久】“失忆后多了个老婆。” by巧克力🎉
82、【澜久】街头采访之那个阮茶茶他诡计多端 by迷雾
83、【致命游戏澜久cp】美人画中的阮哥 by友友好
84、假如凌凌得了皮肤饥渴症,深夜爬床?! by锁云
85、by
【长篇】
1、【澜久】假如澜故意冷淡逼00开窍 by卷卷
🦋时间线在阮澜烛说 「如果找不到女朋友,也可以找点别的」之后。又名《黑曜石老大追妻翻车实录》
🦋门内au设定,时间线百鬼夜行之前,全员没死
🦋ABO生子,⚠️注意避雷。红酒A阮澜烛x雪松0凌久时,私设阮澜烛是正常人,不是NPC,大时间线接52集哭儿郎出门前
🦋私设AU,豪门骨科预警,时间架空,地点虛设
🦋这个大大写的我真的佩服,太厉害了
6、第十三扇门—被诅咒的红盖头 by想去北欧当渔民
🦋续写,时间线在第十二个门过了一年后
🦋私设阮澜烛在兩中女郎那扇门后就脱离了灵境,不再是净化游戏的npc,而是作为一个真正的人,但他没有告诉凌凌。黎东源也没有在夜哭郎那扇门里死掉,只是重伤
8、【澜久】我揣了我好兄弟的崽 by炸猪排天下第一
🦋在门里凌凌喝了一种药,然后...就揣了,阮哥没出来
9、假如凌久时重生在进门之前 by常温树叶
🦋假设五十年后00去世,重生到进门之前,打开了上帝视角
10、假如凌久时对阮澜烛一见钟情 by白泽
🦋第一关刚见面就一见钟情了
🦋凌久时意外出车回到了刚进第一扇门的时候
12、【澜久】我在世界之外等你 by芥末味奶糖
🦋游戏被净化之后,时间重置,所有人复活,并且记忆都停留在雨中女郎阮澜烛被打伤的时候
13、【澜久】假如阮澜烛失忆了 by一颗菠萝🍍
🦋假如阮南烛最后回来了并且成为了真实的人,但是失忆了
🦋假如凌久时通过时光机回到了过去
15、【澜久】穿进致命游戏磕我演的CP by小狗啃泥
🦋轻微rps,有夏黄,介意慎点,注意排雷
夏之光和黄俊捷偶然通过一扇门穿进了电视剧《致命游戏》里,后来他俩发现每隔7天甚至还能穿回到现实世界。(剧里7天=现实5分钟)
🦋五十年后凌久时回到了雪村时间点
🦋重逢后的甜甜日常,有过门
🦋私设的一道门,跟佐子那扇差不多,是个校园故事
🦋初始时间线,凌久时视角
🦋带小庄过门,时间线是在箱妖之后
🦋箱妖副本,假如阮哥假死后受了重伤
🦋一切都结束后,阮澜烛重生
🦋npc会知道自己被人钓吗,钓系凌凌警告!凌凌重生的设定。
24、假如阮白洁真的是阮澜烛的亲妹妹 by饰梦
🦋阮白洁真的存在,是阮澜烛的亲妹妹,之前一直在漂亮国留学,是一名心理医生,和她哥一样,戏精。阮澜烛不是npc,建立黑曜石真的是纯粹为了净化这个该死的过门游戏
25、若凌久时没熬过门外的五十年死后重生回最初 by朗笙
🦋重生梗,私设凌久时因为身体原因,没能熬过五十年,抱憾而终,却回到了最初相遇的时间
🦋如果凌凌没在辞职之后进入灵境,澜久不是雪村初遇,而是箱妖副本初遇
🦋“普通人”阮澜烛x黑曜石老大凌久时。当黑曜石老大凌久时进门后,偶遇了新人阮澜烛,由此被缠上的小甜饼。
28、【澜久】我的门内男友 by木眷年
🦋跟着剧情走,有改动
29、【澜久】黑曜石的日常 byLIZZY
🦋接剧结局,日常向
🦋阮哥消失后,凌凌研发灵境的第二年
🦋凌久时发现阮澜烛是npc大吵一架后,他俩又进了一扇高级门
🦋时间线雨中女郎后
🦋游戏净化十年后,凌凌重生到与阮哥初识时
⬇️⬇️⬇️
【双门神】
🚪双门神设定
🚪双门神设定,结局后进门玩,这次扮演公爵和公爵夫人
3、[澜久]伯爵与伯爵夫人 by陷温.Xii
🚪第十二扇门双门神设定
4、【澜久】欢迎来到古堡做客 by开心就好2.0
🚪第十二扇门双门神设定
🚪双门神设定
6、【澜久】古堡双门神-玫瑰庄园 by可乐没冰
🚪双门神设定
🚪双门神古堡
🚪私设全员存活,双门神设定
9、【澜久】夫人又混进玩家队伍了 by蓝莓嘻嘻
🚪双门神设定,时间线在灵境被净化,澜久重逢之后,二人己经挑明感情在一起了
🚪双门神设定,阮澜烛混入过门人之中。中世纪风格。
11、【澜久】双门神系列-永生花城堡 by山山而川
🚪尘埃落定后,全员存活,澜久可以随意成为任何一扇门的门神。凌久时设定花粉过敏。
12、【澜久】别吵醒我的爱人 by尔尔.
🚪双门神,千里活着
🚪双门神
14、【澜久】看见了主人没见夫人? byii3ui
🚪灵境已经净化,门中死亡现实中不会死亡,枣枣、千里、黎东源都没死
15、【澜久】别惹那个门神 byallDayallNight
🚪酒店双门神设定
⬇️⬇️⬇️
【观影体/阅读体】
1、【阅读体】当致命游戏众人看死万 by飘啊飘
🚪请先看预警,时间线是进第十扇门前。【】内是书的内容,大部分省略号代替或跳过
🚪时间:谭枣枣颁奖典礼
观影人:黑曜石,白鹿,白熊,x组织
有私设〖前世今生来世〗
【澜久】《醉后不知天在水》
阮澜烛 × 凌久时
Summary:接剧版结局,又名《疯批寡妇寻夫记》,人设参考剧版,故事线有部分参考小说,ooc在我,最近很磕这对(仅限角色,不上升真人)。
全文9000+,一发完
【水中花,镜中月】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兄弟,贴膜吗?”
街上,青色短发的青年抬头看他,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凌久时慢悠悠的走过去,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撕掉了上面的钢化膜,递给了摊主,“就最普通的手机膜就行,多少钱?”
“好嘞!看你面善,打个八折吧,一百二!”黎东源笑着接过,跟面前这个看起来傻愣愣的男人开了个玩笑。
凌...
阮澜烛 × 凌久时
Summary:接剧版结局,又名《疯批寡妇寻夫记》,人设参考剧版,故事线有部分参考小说,ooc在我,最近很磕这对(仅限角色,不上升真人)。
全文9000+,一发完
【水中花,镜中月】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兄弟,贴膜吗?”
街上,青色短发的青年抬头看他,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凌久时慢悠悠的走过去,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撕掉了上面的钢化膜,递给了摊主,“就最普通的手机膜就行,多少钱?”
“好嘞!看你面善,打个八折吧,一百二!”黎东源笑着接过,跟面前这个看起来傻愣愣的男人开了个玩笑。
凌久时没说话,等人贴好了膜之后,用手机把钱扫了过去。
听到“支付宝到账一百二十元”的提示音后,黎东源才后知后觉的愣了一下,他抬头,那男人已经转身离开了。
“不是........”黎东源有点无语的挠了挠头,“这哥们是真傻啊!”
不过多赚点也没什么不好,黎东源乐呵呵的搓了搓手,冲着下一位顾客扬起了唇角。
第二天,凌久时换掉了一身格子衬衫,穿着简单的咖色毛衣和休闲裤,又出现在了黎东源的摊位前。
伴随着“支付宝到账一百二十元”的提示音,一个手机放在了黎东源面前。
“老板,贴膜。”
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人,和那人手里那个又被撕了膜的手机,黎东源有点绷不住,“兄弟,你是做什么工作的?钱多的没处花?”
面前的人缓缓抬眼,“我叫凌久时,是一名虚拟现实的架构师,通俗来讲........就是程序员,我不是钱多的没处花,我是想和你做朋友。”
黎东源一脸无语,接过凌久时手里的手机,一边贴膜一边瘪了瘪嘴,“算了,我讹了你两回,钱就不还了,我请你吃饭吧。”
“忘了告诉你了,我叫黎东源。”
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凌久时感觉自己被风吹的有点头晕,他强忍着想吐的感觉,抓紧了黎东源的衣摆。
“不是吧哥们,上厕所上这么久,你肾虚啊?”黎东源饶有兴味的看着从他摩托车后座上下来就跑厕所,十五分钟之后才出来的某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凌久时又干呕了一口,抬起头瞪了黎东源一眼,“你才肾虚!我那是........吐了。”
“你不行.......”黎东源啧啧两声,“头一回见坐摩托车还能坐吐的,你这看起来还算人高马大的,什么娇花体质?”
凌久时接过黎东源手中的纸擦了擦嘴,抬头笑着锤了他一拳,“你也就是仗着他不在才敢这么说我,他要是在.........”
黎东源疑惑的朝着凌久时看去,只见那人面色苍白的闭上了嘴,缓了好久才勉强扬起了唇角,笑的比哭还难看,“不说了.........”
或许是真的投缘,明明才第二次见面,黎东源却总觉得,他和凌久时有说不完的话。
两人吃的高兴,也不知是谁起的头,总之等到黎东源反应过来的时候,地上已经摆了十几个空啤酒瓶了。
凌久时脸有点红,打了个嗝,就那样看着他笑,看的黎东源瘆得慌。
“行了行了别喝了,再喝下去醉了都。”黎东源结了账,把摩托车寄存在了附近的地下停车场,扶着凌久时上了出租车。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人嘴里问出来了家庭住址,出租车内的暖气一吹,凌久时更醉了。
黎东源无奈的把人送回了家,一打开门,倒是着实惊讶了一把,凌久时家里虽然地方不大,但是打扫的很干净,门口的透明鞋柜里按照从浅到深的颜色顺序上上下下摆了好十几双球鞋和皮鞋,两双款式相同却又颜色不同的拖鞋规规矩矩的放在最下面的一层,桌上的盲盒是按照从低到高的顺序摆的,就连茶几上摆着的两个情侣马克杯,都是很整齐的倒扣在盘子里,更别提那几乎一尘不染的纯白色地板砖,还有阳台上那根据颜色长短分区晾着的衣服......
“不是........”黎东源咽了口唾沫,“你一个搞IT的宅男,家里这么整洁干净?”
不对啊!正常大老爷们能这么洁癖吗?黎东源回想了一下,出来喝了大半天的酒,这家伙的行为处事也不像洁癖啊........
回想起了门口的那两双同款式的拖鞋,黎东源突然意识到,那鞋柜里.........好像没有女鞋,黎东源缓缓转头,看向了凌久时的侧脸,一整个汗流浃背,“兄弟,你不会是........gay吧?”
凌久时早就醉的神志不清,好像根本没听到黎东源在说什么,他把人推开踉跄着跑回卧室,过了一会儿又拿着一双新的拖鞋跑了出来,扔在了黎东源脚下,“换鞋.......别把地板踩脏了........他爱干净.......”
说着说着,凌久时又蹲下身,把黎东源吓了一跳,他轻轻的拿起了不属于自己的另一双拖鞋,拍了拍表面上不存在的灰尘,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鞋柜最里面。
到了这个时候,黎东源才发现,那双拖鞋,不!不光是那双拖鞋,这个鞋柜里所有的皮鞋都是崭新的,根本没有丝毫被穿过的痕迹。
黎东源没有说话,把人扶着回到了卧室,凌久时一挨床就睡了过去,黎东源给人倒了杯水放在了床头,他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只很漂亮的白玉手镯,圈口的大小却明显不是凌久时可以戴进去的。
被抛弃了却又念念不忘的人........确实挺可怜的。
凌久时是在头痛欲裂中醒过来的,他没怎么喝过酒,昨晚的那场宿醉使得他彻彻底底的断了片,印象中的最后一个场面,就是和黎东源一起走进了烧烤店。
床头柜上放着水,凌久时挣扎着坐起来想喝一口,却在手将将碰到杯子的那一瞬间被捏住了手指。
“水凉了,我去帮你重新倒一杯。”
宿醉使得凌久时有些反应迟缓,他使劲眨了眨眼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轮廓站在床边。
“澜烛!”凌久时从床上扑起来搂住了那人的腰,用力的全身都在发抖,“澜烛.......是你吗?你肯来见我了吗?”
被他抱着的人抬手,轻柔的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是我.......凌凌别哭........”
凌久时抬眼,刚想把那人的表情望进眼里,下一秒,强烈的失重感使得他从梦中惊醒,他重重的呼吸了几口,慌乱的撇过头去看床头柜,那里果不其然摆着一杯冷水。
凌久时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他试探着伸手去拿杯子,却没有人再温柔的握住他的手,说要为他倒一杯温水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梦到阮澜烛。
车祸醒过来后,他时常梦到阮澜烛,尽管他身边的种种蛛丝马迹都表明,根本不存在这个人,可他还是迫切的想要在梦里,多见那人几次。
他的梦总是短暂却又真实的,他从未看清楚过阮澜烛的脸,但却又无比真实的感受到,那人就在他的身边。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梦到阮澜烛的次数越来越少,经常满怀着期待的睡去,却又怅然若失的醒来。
就在他已经几乎不抱希望的时候,一次低血糖晕倒之后,他见到了阮澜烛,而这一次,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加真实,他在昏迷中看清了阮澜烛的脸,他甚至与阮澜烛说了话,那人笑着走过来,将他拥进了怀里,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拥抱。
他在意识丧失的昏迷中,第一次向他喜欢的人诉说了爱意。
从那之后,凌久时便发现,单纯的梦境再也不能使他见到阮澜烛了,他需要更加严重的意识丧失。
因为.........不久后的某一天,他在一次全麻的胃镜手术中,再次回到了黑曜石。
奇怪.......他时常想,阮澜烛明明看起来那么瘦,为什么却有那么大的力气和那么好的身手,每次都能又快又狠的制服门里的那些怪物。
那双纤细却又有力的胳膊抱着他,一步一步的跨上阶梯,走到了房间。
暗色的卧房,灰白的床单,还有美的浓墨重彩的阮澜烛。
凌久时就把自己的第一次交待在这里,连带着心底的思念和惶恐,以及从未宣之于口的我爱你,像常年藏在阴翳下透不了光的烛火,颤颤巍巍却又顽强,明明暗暗了一整晚。
20分钟的手术时间,他在梦境里待了七天,醒过来的那一瞬间,他再也无法接受这个没有阮澜烛的世界。
从那以后,他开始学着控梦,自我催眠,或是绝食,甚至通过购买致幻剂来使得自己进入昏迷状态,已经到了近乎疯魔的程度,最严重的一次,他在商场买衣服的时候,因为看到了帆布鞋的鞋带,就突然产生了让自己机械性窒息,以此来达到片刻丧失意识的念头。
那一次,是吴琦意外的到访,救了他的命。
他在医院里醒过来的时候,吴琦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拳,丝毫也没有手下留情,打的他嘴里一片腥甜。
“凌久时........你疯了吗?你不要命了吗?”吴琦瞪大了眼睛,泪水在眼眶里将落未落,“如果再这样下去,见不到他你是不是还打算去磕药啊!”
凌久时哑口无言,因为他知道,如果最后,真的没有办法再见到阮澜烛了,他真的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来什么事情,他甚至想过,会不会和那个时候一样,他死了,就可以永远留在那个有阮澜烛的世界里了。
凌久时没有答案,可若是真的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他不介意去试一试。
反正.......他唯一的朋友过得很好,父母又不要他了,这个没有阮澜烛的世界.......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
或许是因为头一天喝了酒,黎东源起晚了,吃过午饭后一路晃悠着打算把摩托骑回来,却在路过平时自己摆摊的地方时碰到了呆呆站在那里的凌久时。
“杵那干吗?”黎东源一边笑一边晃晃悠悠的走了过去,“呦!这会儿酒醒了,我发现你是真的没喝过酒,就那几瓶啤的能把你放倒也是绝了。”
凌久时无视了他的挖苦,“你一天贴膜能赚多少钱?”
黎东源皱眉,“你问这干嘛?瞧不起贴膜的?”
“没有!”凌久时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你一天赚多少钱?我付你双倍的工资,你陪我喝酒怎么样?和昨天一样........”
“你有病吧?”黎东源皱起了眉头,一脸嫌弃,“天天这么喝不要命啦?”
“我确实有病。”凌久时直直的看向了黎东源,“目前醉酒是最好的治病方法,你就全当赚钱了,帮帮我吧。”
“不是........”黎东源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凌久时的肩膀,“兄弟,咱们不就是被甩了嘛,要死要活的不至于吧,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好啊!”
“我没有被甩,他很好,不会再有比他更好的了。”凌久时低下了头,声音轻的几不可闻,“他不在了.......我想去见他。”
在又一次扶着不省人事的凌久时回到家里的时候,黎东源累出了一身汗,他原本不想陪着这家伙喝酒的,可凌久时在路边的那段话太过震撼人心,他良心不安,总觉得要是他不管凌久时了,这人可能真的要找条河跳下去殉情了。
“澜烛........”凌久时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在说什么,黎东源无奈的给人盖上被子。
看着凌久时的睡颜,黎东源突然觉得有点怜悯他。
原来不是被抛弃的痴情舔狗,而是........永失所爱的可怜人。
“凌凌........凌凌..........”
温柔的呼唤响起在耳侧,凌久时用力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躺在自己身侧的阮澜烛。
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真实,阮澜烛微软的发洒在他的颈间,有点痒。
这人总是这样,在外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头发被发胶固定的一丝不苟,从来都是冷着脸,一身生人勿近的气场。
只有他知道,这家伙究竟有多黏人。
“怎么了?”凌久时笑着转过身,把阮澜烛的脑袋按在了自己怀里。
“我饿了。”阮澜烛抬头盯着他的双眼,喉头滚动。
凌久时轻咳一声转过了头,“现在是白天。”
“又没有人规定白天不能做........”阮澜烛瘪了瘪嘴,“我才二十四岁,这么年轻,吃不够不是很正常的嘛........”
“可我三十一了.........”凌久时轻笑着揉了揉阮澜烛的头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是二十六吗?”阮澜烛抬头,有些疑惑的皱起了好看的眉。
凌久时愣了一下,然后低头埋进了阮澜烛怀里,“大概是我记错了吧.......”
原来.........我已经失去你五年了吗?
还要等多久的时间呢?
或许他生下来就是为了等待,小时候,等永远不会回来的妈妈,长大后,等不知道还在再见多少面的爱人。
久时........久时........这可真不是个好名字。
“好了,别想了!”凌久时掐了一把阮澜烛的胳膊,“不是说要做吗?”
一个小时后,凌久时精疲力尽的睡了过去。
他的锁骨上留着一道浅红色的吻痕,阮澜烛伸手,轻轻的碰了碰,惹得梦里的人不安的皱了皱眉。
身旁的人望着凌久时,一改方才温柔如水的模样,久久没有言语。
阮澜烛伸手拨开了凌久时额前的碎发,在那人的鬓边发现了一根白发,很刺眼的白。
“三十一岁........五年了吗?”
阮澜烛起身穿好衣服,给正在睡梦中的人添了一杯热水放在了床头,转身打开了家门。
在他出门的那一刻,凌久时身上被刻意留下的痕迹开始缓慢的消退,就像是真实的世界线在漫不经心的修复一个突然到来的bug。
与此同时,黑曜石的门自外面打开,这里的一切都跟从前别无二致,只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女孩走了出来,嘟了嘟嘴有点嫌弃的看向了阮澜烛,“你又去找他了?”
“嗯。”阮澜烛没什么表情的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沉默了良久,最后苦笑出声,“不见他........是怕他用那些极端的方式,见他.......是怕他见不到我后更会做傻事,这次.......我能待两个小时了。”
“真是苦命鸳鸯.........”穿着校服的女孩坐在了沙发旁边,“果然是痴情的人啊........”
阮澜烛抬手按了按眉心,“我知道门外面过去了多久了,五年。”
“五年!”女孩有些惊讶的张大了嘴,掰出了手指,“让我算一算哈.........”
“亏你还是个高中生呢路佐子!”阮澜烛有些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门外15分钟,门内7天,7天共168小时,也就是10080分钟,所以.......门内的时间流速是门外的672倍左右,门外5年,门内3360年。”
“这么多年了啊!难怪我早忘了凌久时长什么样子了。”路佐子调皮的耸了耸肩。
阮澜烛喝了口水,拼命的压着心头的酸涩,他和凌久时不在一个维度,只有那人失去意识,才能与他相见。
可再怎么频繁,凌久时最多也只能一天见一次他,对于凌久时来说,是一天,对于他来说,是两年。
更别提到了后面,见面的条件越发苛刻,他往往一等,就是几十年上百年.........
相见了可能也只是匆匆一面,连话都说不了几句。
他不愿凌久时伤害自己来见他,却又怕万一那人真的伤害自已也见不到他了,会更加想不开。
“我该怎么办........”
“佐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说........我能从这里出去,去现实世界吗?”
路佐子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都是npc,理论上说,npc是没办法去现实世界的。”
是啊,他们是npc啊。
不知道凌久时那个笨蛋想通了没有,那可是一个.......明明知道他是npc,却还义无反顾的喜欢着他,寻找着他的大笨蛋啊.......
灵境被净化了,原本死在门里的人都活了过来,世界线开始逐渐修复,玩家都被抹去了记忆开始过原本应该有的生活,只有凌久时这个傻子,被孤零零的留在了所有人都忘记了的那段记忆里,日复一日的受煎熬。
凌久时没有睡到自然醒,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划过了他的锁骨,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恢复清明的那一刻,身体酸的厉害,窗外还是一片漆黑。
凌晨三点半,刚回家躺了不到两个小时的黎东源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他脑袋昏昏沉沉的按了接听,凌久时的声音很急,像是迫不及待的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黎东源!你走了多久了!多久了!”
黎东源眯着眼睛把手机拿开了一点,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你说从你家离开吗?差不多三个多小时了,我十二点半走的。”
下一秒,听筒里传来急促的喘气声,“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在说什么屁话?大半夜把老子叫起来就问这个?”,黎东源正疑惑着,电话挂断了。
与此同时,电话那边的凌久时捧着床头那杯尚存着一丁点温度的热水又哭又笑,
“是你........真的是你........不是梦........”
幸好他睡的不够沉,卡在了世界修复的前一刻,这才找寻到了阮澜烛存在过的那么一点点痕迹。
如果吴琦在,一定会说他疯了,可他清楚的知道,他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醒。
“干嘛!干嘛!WC!”黎东源一边甩开凌久时的胳膊,一边从沙发上揪起来自己昨天脱下还没来得及洗的衣服。
“走!陪我去喝酒!”凌久时不管不顾的再次抓紧了黎东源的胳膊。
“不是!你干嘛啊!连着三天了,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黎东源一边甩一边不忘穿鞋,“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
凌久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可以不喝,陪着我就行。”
结果就是,黎东源被直接拽到了凌久时家里,茶几上摆着一大堆啤酒,凌久时没跟他废话,直接坐下就开始往下灌。
简直不要命的喝法。
黎东源手足无措的坐在了旁边,想劝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抿了抿嘴半天都没说话,眼看着凌久时已经快醉了,他憋了半天,忍不住把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你喜欢的人,是不是男的啊?”
“嗯。”凌久时点了点头,又开了一瓶酒,“你没来之前,他已经好久不理我了。”
“醉了就能见到他了?”黎东源凑近了些,若有所思的问。
“嗯。”凌久时顾不上回答他,只管往嘴里灌酒。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黎东源蜷起双腿往凌久时身侧挪了挪,讲道理,他确实挺好奇的。
“很好看。”凌久时低头笑了笑,“很白,眼睛很漂亮,有两颗泪痣,全身上下都很好看.......美的跟假人似的........”
“黑曜石,听说过吗?”凌久时默默抬眼看向了窗外的天空,“他静静坐在那里的时候,就像一个在夜空中闪闪发光的黑曜石。”
“嘿嘿.......”黎东源笑了笑,“你描述的真的是男人吗?听你这么说.......我都以为他是个大美女了。”
凌久时突然转过头看着黎东源,良久后苦笑一声,“他要是女孩,你肯定喜欢他。”
“哎!你有没有听过一句古诗。”黎东源若有所思的抬了抬头,“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说的不就是你嘛,把池子里的倒影当成星空,要么跳下去淹死,要么梦醒以后一无所有,人啊,总得往前看。倒影再美,那也是虚假的。”
“他不是虚假的!”凌久时有些生气的瞪了黎东源一眼,闷闷的继续喝酒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黎东源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失去意识的,他明明没喝酒,却好像说着说着就和凌久时一样意识模糊的醉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躺在凌久时家的浴缸里。
浑身酸痛的站起来,黎东源胡乱洗了把脸,清醒了片刻后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他不太能分的清白天黑夜,只记得客厅的灯光很暗,有个挺拔的身影背对着他,缓缓拉开门走了出去。
黎东源来不及眨眼,那个身影就不见了,他匆忙回到了凌久时的房间,那人睡的很安稳,床头柜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滚烫的开水,那热水以比平日里快了很多的速度冷却了下去。
不到三分钟,便已经与室内温度无异。
“.......阮.......澜烛........”黎东源颤抖着伸手摸了上去,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这个名字,说完后惊讶的闭上了嘴,他的记忆中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可他为什么,能叫出他的名字呢?
早晨九点,凌久时才幽幽转醒,睁眼的那一刻,看到了坐在床边的黎东源。
他使劲睁大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黎东源静静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凌久时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波澜不惊的整理整理了自己的衬衫,“我调查过你,但我没有恶意,说了你可能不相信,我早就认识你了,但你不认识我。”
“我相信。”黎东源抬眼认真的看向了凌久时的眼睛,“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不是叫阮澜烛?”
“你怎么知道!”凌久时惊讶的掀开了被子,心跳到了嗓子眼,但还有点不太相信的问出了声,“是我醉了的时候喊出声的吗?”
“不是。”黎东源突然觉得凌久时有点可怜,“今天凌晨四点,我从卫生间醒过来,出来找你的时候,看到他了,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我想.......我可能认识他,对吗?”
“凌久时,阮澜烛这个人,到底是什么?”
床上的人崩溃的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他........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一道净化程序。”
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黎东源静静的听着凌久时讲完了他们之间的故事,一个匪夷所思,听起来却又十分真实的过门故事。
他默默打开微信小程序,找到了那个名为灵镜的小游戏,虽然不可置信,但那个萌萌的Q版小人,真的很像凌久时。
“这五年以来,我一直在寻找虚拟和现实的连接点,我没有成功,却阴差阳错的进了一家游戏公司,找到了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我不像从前那样穷困潦倒一无是处,我可以给他买很多很多好看的衣服鞋子,明明他最喜欢打扮自己,可我没办法给他看........也没机会看到他穿。”
“我一直以为,梦里的他是我臆想出来的,直到前天凌晨三点,我在突然醒过来后,发现床边杯子里的水,是温的,所以那天,我才给你打了电话。”
“他不是我臆想出来的,他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他不能长时间的来到我的世界,我也不能长时间的待在他的世界,就算短暂的在一起,世界也会抹平我们在一起的痕迹,这就是修复.........”
“怎么办?”凌久时崩溃的捂住了头,“黎东源,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我真的很怕,我怕有一天,就连我也会忘记他。”
“哎!”黎东源深深的叹了口气,“我知道虚拟和现实并不交互,但是我坚信总有一天,虚拟和现实一定可以交互,凌久时,那才是你该做的事情。”
“梦里的总归是梦里的,夜空中的黑曜石,不是低着头在水中就能捞到的,为什么.......不伸手去天上抓一抓呢,就算再难,也得试一试啊。”
凌久时红着眼眶看了黎东源很久很久,最后坚定的点了点头。
从那之后,凌久时再也没叫过他喝酒,他们依旧是好朋友,可黎东源却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渐渐忘记了,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才相识的。
那段记忆好像被蒙上了一层灰尘,无论他再怎么回想,都是模糊的。
两年后,凌久时拉着他去一家烧烤店喝酒,坐下的那一刻,一阵莫名的熟悉感突然涌上心头。
“我们是不是曾经来过这里?”黎东源满脸疑惑的问。
凌久时只是笑,“可能吧。”
酒过三巡后,凌久时告诉黎东源,他要出国了,去参加国外的一个科研项目,至于项目是什么,暂时保密。
那顿饭吃到最后,两人都莫名其妙的落了泪,明明在科技发达,5g普及的现代,了解一个人的近况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可黎东源却总是觉得,他好像真的要失去凌久时这个朋友了。
三年后,睡梦中的黎东源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那人亲切的唤他“东源”,说他要回国了。
黎东源昏昏沉沉的听那人说了许多,直到挂了电话,才头痛欲裂的想起来,他好像有个朋友,叫凌久时。
那个凌久时........长什么样子来着?
不对........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个给他打电话的人就是凌久时呢?
凌久时又是谁?
直到一周后机场接机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又白又瘦的高个子男人,牵着另一个与他差不多高的男人走了出来。
两人的气质一个凌冽一个温和,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满脸微笑,明明很违和却又十分相配。
“黎东源!这儿!”
在听到那声呼唤时,黎东源不受控制的跑了过去,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开心。
“阮澜烛!你大爷的!你终于想起来回国了!你是不是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把兄弟都忘了!”
他的泪水就挂在眼眶,真好!他最好的朋友从国外回来了。
阮澜烛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过了半天才转身看他,“你有良心吗黎东源?我哪次过年过节没给你发红包?”
黎东源嘿嘿一笑,转过身拥抱了一下凌久时,“欢迎回家。”
三人在走出机场的那一刻,碰到了接机迟到的庄如姣,那人气呼呼的锤了黎东源一拳,“好你个黎东源,跑过来接阮哥和凌凌哥都不叫我!!!”
对呀!他怎么会忘了庄如姣呢?黎东源笑嘻嘻的走过去,捏了捏庄如姣的脸蛋,“小庄,我怎么觉得好像很久没见到你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庄如姣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红着脸转过了头,“肉麻死了!”
两人在前面一边打闹一边走,身后的两人相视一笑,轻轻握住了对方的手。
爱意就像经年缺失的记忆,一朝破土重出,便如野火燎原,再难停歇。
幸好,他们再也不会弄丢彼此。
总有一天,世界线会抹平所有不该存在的东西,但爱.......永远不会被抹平。
凌久时想,到底是偶遇还是重逢,又何必要去分清楚,至于阮澜烛到底是程序还是人都已经不再重要。
他这一生,只这一次天真,难道不给他的意中人?
醉后不知天在水,不过幸好,他抓到了他的黑曜石。
————全文完———
ps:
最后一段选自《死亡万花筒》广播剧第三季主题曲《无解》,原句是:
早已经难区分我是死或生,
也放弃追问是假或真。
意中之人,是我唯一确认,
何必怕给他我的天真。
是偶遇是重逢我何必去分?
不在乎他是鬼蜮或是人。
我这一生,只有一次天真,
难道不给我的意中人。
父辈的爱情
全文1w+,无彩蛋
给北燃的收官贺文
2008年,我8岁。
从记事起,我就住在这个小院里了。小院之所以叫小院,因为它只是几栋两层小楼围起来的一块儿空地罢了。但就是这样小的地方,却放下了这家叔叔卖冰糖葫芦的三轮车、那家婶婶舍不得扔的燕牌缝纫机,也放下了我的全部童年。
在我上小学前一直都没什么朋友,从来都是自己玩的。爷爷说我生的太赶巧儿,院儿里的孩子要么已经上初中,要么刚出生,就我这么一个半大孩子。
小小年纪的我对运气这个词产生了巨大的恐惧,所以在听到老爸告诉我,遇见井盖儿要跨过去,踩井盖儿会倒霉,我便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信以为真,甚至将跨井盖儿当做一种祛除晦气的神...
全文1w+,无彩蛋
给北燃的收官贺文
2008年,我8岁。
从记事起,我就住在这个小院里了。小院之所以叫小院,因为它只是几栋两层小楼围起来的一块儿空地罢了。但就是这样小的地方,却放下了这家叔叔卖冰糖葫芦的三轮车、那家婶婶舍不得扔的燕牌缝纫机,也放下了我的全部童年。
在我上小学前一直都没什么朋友,从来都是自己玩的。爷爷说我生的太赶巧儿,院儿里的孩子要么已经上初中,要么刚出生,就我这么一个半大孩子。
小小年纪的我对运气这个词产生了巨大的恐惧,所以在听到老爸告诉我,遇见井盖儿要跨过去,踩井盖儿会倒霉,我便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信以为真,甚至将跨井盖儿当做一种祛除晦气的神秘仪式。在没人注意我的时候,我总去来回跨院子里的井盖儿,似乎跨的多了,我们一家人的晦气就都跑掉了。
虽然我没什么朋友,但是小院里的邻居都对我非常好。卖糖葫芦的叔叔会给我葡萄串起来的糖葫芦,舍不得缝纫机的阿姨会给我做一件小棉袄。
可时间长了,我发现我和其他孩子是不一样的。他们有爷爷奶奶,我有;他们有小姑,我也有;他们有爸爸妈妈,我却只有爸爸,没有妈妈。
唯独一个人,是我有但他们没有的,那就是顾叔叔。
我很小的时候就是顾叔叔在教我读书写字,老爸说,顾叔叔是全家人里最有文化的,要我和顾叔叔好好学,将来也当个化学老师。顾叔叔却总是因为这个骂老爸,他说只要不违法犯罪,我将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还说,大人不应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孩子。
看着老爸给顾叔叔赔礼认错的怂样儿,我不禁想,如果我有妈妈,应该也像顾叔叔这样、像大多数东北家庭的母亲一样,有些古里古怪的小脾气,又在家里说一不二、能头顶半边天。
那时候的我抱着顾叔叔的脖颈不愿意从顾叔叔怀里出来,还一直缠着顾叔叔给我当妈妈,给顾叔叔羞得耳朵红成了哈岚傍晚的太阳,给老爸逗得蹲在一边儿捂着肚子笑。
男的不能叫妈妈,女的才行。老爸一边纠正我一边笑着擦眼泪。
但当我说晚上要和顾叔叔一起睡的时候,老爸的脸色突然晴转多云,他把我从顾叔叔怀里扯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给我扔回了爷爷奶奶的屋子里,给我气的满腹委屈只好找爷爷奶奶诉苦。老爸说,他和顾叔叔的工作太忙了,早出晚归的,怕影响我休息。
虽然我还小,但这话根本骗不了我,因为老爸这屋根本只有一张床,从来没给我留位置!
趁着屋里鸡飞狗跳的,顾叔叔偷偷告诉我,让我和爷爷奶奶一起住,更多是因为小姑不在哈岚了。爷爷奶奶太想小姑了,有我在旁边玩玩闹闹的,爷爷奶奶忙着管我,就暂时忘了难过了。
就这样,我一直睡在本来属于小姑的南卧。
小姑在我没记忆的时候就去粤东工作了,逢年过节才会回来一两次,因此她的卧室才能被我征用。但小姑从不生气我抢了她的房间,反而经常给我寄很多哈岚没有的玩具。
和玩具一起寄过来的还有花州的照片,是专门送给顾叔叔的。那一张张照片里,有时候是高楼大厦,有时候是海边落日,有时候是辽阔天空下的大飞机,有时候是老楼房单元门口的小野花。一年一年看着,我只觉得这个从没去过的城市越来越漂亮,仿佛是奶奶爱看的泡沫剧里才有景色,看起来和哈岚一点也不一样。
哈岚总是旧旧的、黄黄的,冬天的夜太长,夏天的晨光又出现的太早。
我一直很期盼收到那些照片,就像在期盼着未构建完整的理想之国,可收到这些照片的顾叔叔总是沉默的。老爸就静静地坐在顾叔叔身边,大多时候揽过顾叔叔的肩膀默默陪伴着,偶尔也会说一些安慰的话。
老爸最常说的就是,等这个案子结束,咱们就回花州看看,带上闺女一起。
抹掉眼泪的顾叔叔给老爸一拳头,说老爸这行为就是曹操,让我和顾叔叔一起望梅止渴。这时候的老爸总是神情讪讪,他知道这话在我和顾叔叔面前已经没有任何说服力。案子那么多,这个结案了又马不停蹄跟下一个,好不容易一个人休息了,另一个人仍然忙着,永永远远没有尽头。
虽然老爸和顾叔叔很忙,但是他们总会尽力腾出一个人接我从幼儿园回家。实在是他们俩都没时间的时候,就由爷爷奶奶接我到鸡架店里,我就一个人坐在结账柜台后面的小凳子上写着算数题卡,看着一群又一群不认识的人像鱼一样扎堆涌进来,说笑或者哭闹,然后又像鱼一样四散开来,消失在人海里。
顾叔叔来接我的次数总是比老爸多一些,长大后我才知道,老爸是想让顾叔叔多歇一歇,但小时候的我只觉得是老爸不想要我了,终于在一天晚上抱着顾叔叔的腿嗷嗷大哭。
爸爸只是想多抓一些坏人,等抓完了坏人就回来了。顾叔叔安慰我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像你一样可爱的小姑娘,还有很多像顾叔叔、像小姑、像爷爷奶奶一样的人,他们都需要警察去保护。
坏人抓的完吗?
顾叔叔似乎想起什么,他笑着说,抓的完,顾叔叔和爸爸现在做的,就是这件事。
那老爸和叔叔抓完坏人,可以多陪陪我吗?
当然可以。顾叔叔摸着我的后脑勺说。但是爸爸和叔叔不能一直陪着你,因为你总有一天会长大,等你长大的时候,外面还有更广阔的天空等着你去看,爸爸和叔叔只能陪你走某一段路,就像叔叔的爸爸妈妈一样。
什么叫做更广阔的天空,是坐飞机去花州的那片天空吗?我很是疑惑,但是不知道从何处问起来。
由于这场大哭大闹,老爸也早早回来了。爷爷奶奶在后厨盘点明天要用的食材,我和顾叔叔在餐馆空着的位置上喝疙瘩汤。老爸一进门就嘲笑我尿尿唧唧哭鼻子,直接给我气个半死。
我不要你当我爸爸了,我要顾叔叔当我爸爸!我赌气说。
老爸最开始还笑,可是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他蹲下来仰头看着我说,不能对顾叔叔叫爸爸的。
顾叔叔把我抱起来,埋怨老爸道,有什么不能的,就说是我的干闺女。
可我怕万一……那对你不好……
老爸还没说完,顾叔叔就拔高了声音反驳道,怕什么,就算真被人知道了又怎样,大不了丢了工作。顿了顿,顾叔叔失落地说,你要是实在怕,我就一个人带闺女回花州。
听了这话,我是有点开心的。毕竟我想去花州很久了,如今终于要实现了,只觉得没有这个老爸也是可以的。
但老爸没了我和顾叔叔是万万不行的,因为他苦着脸鞠着躬,都快把自己埋起来了。他懦懦地解释着,我是怕你和闺女受委屈,人言可畏啊。
呸,我顾一燃从来不怕什么人言可畏,我教出来的孩子自然也不怕那些口舌。
顾叔叔说的没错,我当然没在怕的,可老爸的话语还是被懵懂的我记在心里。我不想顾叔叔因为我惹上什么麻烦。
我不惹麻烦,麻烦却主动来惹我。还在上小学的我打了人生第一架,因为班上的男同学推搡我,还骂我是没有妈妈要的野孩子。我直接把他的脸和脖子都挠破了,然后等着被叫家长。
被叫来的是雪瑶阿姨,她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和男同学的家长辩论。那家长让我给他们家的孩子道歉赔医药费,我自然是不乐意的。
难道没有妈妈就天生低人一等吗?就应该被人嘲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吗?他这样没礼貌,是因为没有妈妈吗?我问向那个吱哇乱叫的大人,大人看起来还想争辩几句,可他理亏,最终也没说什么。
在老师的调解下,这事儿以我们两个人在全班同学面前互相道歉为了结。等我放学后雪瑶阿姨直接接我去了刑警大队,一路上到处讲述我的光辉事迹。对着老爸和顾叔叔提起来的时候甚至有些唏嘘,说我不愧是老爸和顾叔叔养大的孩子,给人孩子挠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绝对是北哥干得出来的;站在老师办公室不卑不亢挤兑人的样儿,又活脱脱一个小大人版顾老师。
从此之后,我这小刺儿头的名声就在学校和警局两处同时传开了,连伍叔叔都在拜年电话里笑呵呵地问我怎么成小刺头。
是刺儿,不是刺。我说。
一旁是从粤东回到哈岚过年的小姑,她嗑着瓜子围观我教伍叔叔东北话,笑得脸都歪了。
那年除夕下了好大的雪,老爸和顾叔叔带我在小院里堆雪人放烟花,小姑站在远处看着我们笑。老爸把烟花棒放到我手里,走到小姑身边悄悄地问,过完年还去粤东?
不去了,该回家了。小姑说。爸妈年纪都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总不能什么都靠着你和顾老师,便宜我当了甩手掌柜。
小姑沉默了很久,继续说道,晓光成为植物人那天,我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局,这么多年过去也该想开了。人生这条路,本来就是一个人走下去的,运气好了才能遇见个陪着一起走的,但是大多数人都运气不好,半路离开是寻常事儿。
哥,你和顾老师的运气真的很好。
其他的不好说,但老爸和顾叔叔运气好这个观点我实在不敢苟同。连老天爷都在替我举证,还没出正月,老爸就出事了。
来家里传话的国柱叔叔不敢告诉爷爷奶奶,怕上了年纪的老人一听受了刺激,只说盛城有个需要保密的重大案件要老爸和顾叔叔过去两三个月。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好糊弄,我又不傻,小姑背手在身后扣衣角的样子分明是有事儿不说,等爷爷奶奶转身去忙了,我才缠在小姑身上求她告诉我。
小姑只好领着我去医院,老爸的同事们一身狼藉坐在走廊椅子上沉默不语。顾叔叔看见小姑,竟然如蒙大赦一般,猛地站起来红着眼睛说,人已经进手术室先抢救了,但是手术知情书还需要家属签字。
是我跨的井盖不够多,所以没跨跑老爸的霉运吗?我难过地想。
似乎等到海枯石烂,老爸终于从躺在手术室变成躺在病房。医生说老爸没伤到要害,虽然失血过多导致供氧不足,但没有严重伤及器官,只要这几天能醒过来,就没什么问题。
可没醒过来会怎样,没有一个人问得出口。
老爸静静地躺着,顾叔叔就静静地守着。我也想一直守在这里,可顾叔叔把瞒着爷爷奶奶的艰巨任务交给了我,我只好被小姑带回家,然后一起躲在卧室里沉默地互相依靠。
小姑和我说,她的爱人就是因为失血过多供氧不足成了植物人。
变成植物人后会怎么样?我问。
有可能会器官衰竭离世,也有可能会醒过来,只是醒过来的概率非常非常小。小姑说。
听到这话,第二天到医院的我怎么也不肯再离开了。顾叔叔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他坐在老爸的床边,嗓音沙哑得我都听不出来。
郑北,你要是敢这么躺进烈士陵园,我就敢也这么躺你旁边。
一种巨大的悲拗像深冬的风雪卷上心口,我也忍不住跟着哽咽起来。老爸走了,爸爸也要走了,爷爷奶奶小姑总有一天也会走的,这个世界就剩下我一个了。说着说着,眼泪在我脸上跟开了闸似的,连小姑也抱着我默默地哭。
已经这个时候,谁都不愿意继续伪装着无用的坚强。
应该是被顾叔叔的狠话吓到了,又或是我和小姑的祈祷起了作用,这天下午老爸终于睁开了眼睛,看见我们围在他的身边,还不忘打趣我们。
在我这儿开会呢你们?老爸虚弱地笑着。
郑大队长醒了的好消息传的很快,一眨眼病房就站满了人,他们嘱咐着老爸放心养伤,又陆续回到工作岗位继续未完成的任务。
趁着顾叔叔出去买饭,我趴在老爸耳边告诉他顾叔叔说过什么话。老爸沉默许久,才摸着我的头说,小小年纪什么都懂,人小鬼大的也不知道随了谁。
老爸养伤的这些日子,顾叔叔借了警局的后厨,得空了就给老爸煲鱼汤,那架势仿佛河里的海里的都要吃个遍。刚开始的老爸还感慨顾叔叔作为粤东人的好手艺,几次下来就苦着个脸,惨兮兮地和我说,吃了这么多鱼,他都要变成鱼了。
顾叔叔瞪了他一眼,不高兴道,你懂什么,汤最养人了,鱼肉的蛋白质对你的伤口愈合也很有好处。可顾叔叔只是嘴上埋怨着,下次带来的就是老爸爱吃的玉米炖排骨。
就这么跟旧社会的地主老财似的被伺候着,老爸伤养好了之后整个人直接胖一大圈儿,爷爷奶奶看了都奇怪,难道盛城吃的这么好?可人家小顾老师也没见胖啊?
憋不住的笑声从我的鼻腔传出来,气得老爸在背后直掐我的痒痒肉。
自从这次受伤,老爸和顾叔叔都有些变了,连雪瑶阿姨和国柱叔叔都偷偷和我嘀咕,说老爸和顾叔叔知道惜命了。顾叔叔变得最特别,他非要找律师拟定一份授权委托书,老爸觉得不吉利,气得和顾叔叔吵架,死活都不肯签。
顾叔叔说,他已经没有亲人了,只有这样,老爸才能在他的手术知情书上签字。
最终,老爸还是梗着脖子红着眼睛签下了这份委托书。
后来等我成年了,这份委托书又加上了我的名字。
老爸也在这次终于实现了承诺,结案后带我和顾叔叔去花州玩了一圈。我坐在飞机上,看着广阔的天空和脚下的云层,第一次有了离开家的想法。
在花州接机的是伍叔叔,他旁边跟着小我两岁的男孩,看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那个刺头姐姐吗?
是刺儿头,不是刺头。
不想再纠正儿化音,我跟着老爸叫完人就闭上嘴当哑巴。
我们一家人先去了陵园,祭拜了顾叔叔的爸爸妈妈、我的另一个爷爷奶奶,然后在粤东好好地玩了个爽,临走的时候还看在伍叔叔伍婶婶的面子上加了小屁孩的QQ号。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下去,我上了高中,一家人也因为小院动迁搬了家。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老爸和小姑商量着,一起买了个有电梯的房子让爷爷奶奶搬进去,小姑跟着他们住,我和老爸还有顾叔叔搬到离我学校近的小区,我和老爸住一起,顾叔叔住对门。
说是邻居,实际上我和老爸都喜欢在顾叔叔家安营扎寨。老爸在顾叔叔家的阳台养了各种各样的花,一天到晚精细的不得了,那么多品种,全家只有他一个人记得住隔几天浇水还是日日浇水。
这儿都快成花鸟市场了,顾叔叔骂着老爸。
但是我看的很清楚,顾叔叔眼里都快笑开花了。
两个臭老头最宝贝的是一盆一品红,据说还没有我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在养了,第一盆养到寿命了,他们把留下的种子种起来,就长成了现在这盆。
这是生命的传承,老爸说。
对此我是不屑一顾的,这分明是他俩腻歪的借口。
上高中后我又遇见那个欺负我的男生,他却拿着一盒巧克力和我表白。他说他早就喜欢我了,只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他长得很好看,一米八的大个儿,人也干净爽利,我的朋友在边上跟着起哄个不停,可我还是拒绝了他。等晚上老爸和顾叔叔都到家后,我把这件事儿讲给老爸和顾叔叔听,老爸连觉也不急着睡了,在家里转来转去像冬天抽着玩的冰嘎。
什么猪啊敢来拱我家白菜。老爸气急败坏地说。
顾叔叔好奇地问我为什么拒绝他,我说,因为欺负并不是喜欢,况且我还是很想揍他。
而且,早就见过真挚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我知道,那只是不牢靠的新鲜感而已。但这个原因我没有说出口。
老爸听了我的回答终于不打转儿了,说我简直是照着顾叔叔模子刻出来似的。顾叔叔却反驳说,我这股认死理的劲儿更像老爸。
我也想多像他们俩一点儿,来弥补我心里那隐秘的难过。这两个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竟然和我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怎么可能一点都不遗憾。
就这样在所有人的爱里,我从小孩儿成为了一个大人。孩子的长大意味着父母的衰老:爷爷奶奶再也管不动鸡架店的生意,如今全权交给了小姑;辛爷爷高爷爷终于退休了;老爸从郑队变成了郑局,顾叔叔也从一线退到警校去教书。
报考大学的时候,我把所有志愿栏都填上了花州的学校,给老爸气的吹胡子瞪眼,眉毛都要在脑门儿上竖起来了。
儿大不中留。老爸哼哼唧唧的,但还是认命地帮我收拾起行李。两个小老头送我到学校报道的时候,顾叔叔的脖子转得像船上的雷达天线。
花州大变样了啊。顾叔叔感慨说。
那顾叔叔休假了多来看看我。我说。
老爸对此话格外不满,他觉得我和顾叔叔都要留在花州不要他了,又屈于顾叔叔的眼神威慑不敢反抗。
要我说,小郑老头就是越老越像小孩,他明知道顾叔叔离不开他,就像他离不开顾叔叔一样,但还是要作一作闹一闹,引得顾叔叔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才心满意足。
老两口临走的时候,顾叔叔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说我只是在外面转转,总有一天会回家的。离开家的时候真的很开心,仿佛真的飞向了顾叔叔所说的辽阔的天空,可看着两个小老头排队进机场安检口的时候,我还是后悔了。
这时候我才真正明白贾平凹在《带灯》里写的那句话:你生那里,其实你的一半就死在那里,所以故乡也叫血地。
花州也是顾叔叔的血地吗?
在花州上学这些日子,爷爷奶奶、辛爷爷高爷爷相继去世了。普通人的离别没有那么多壮烈悲歌,就只是在一个非常稀松平常的日子里,他们永远地停留在这一刻了。
毕业那年,我已经在看校招里哈岚的岗位了,顾叔叔却千里迢迢地带着老爸来看我,他慈爱地对我说,咱家闺女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甭管你爸,他跟那脾气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顾叔叔还说,年轻人就该多出去看看,不要担心家里,他和老爸一退休就过来和我一起住。
听了顾叔叔的话,我选择继续留在了花州,一直到伍叔叔的儿子从警校毕业,他鬼鬼祟祟在我公司楼下等我下班,然后说要请我吃饭。我知道他的意思,但我不会留在花州,我总是要回家的。而他也有他的父母、他的故乡。就这样让他跟着我从中国的最南边跑到最北边,并不公平。
拒绝了这份感情之后,我和伍叔叔伍婶婶告别,然后裸辞回了东北。顾叔叔颇感遗憾,他一直絮絮叨叨地说那男孩是个好孩子,而往常不放过任何嘴欠机会的老爸却坐在花架下面的小板凳上沉默着。
我知道,老爸能理解我想法的,那是一种漫长而又潮湿的亏欠感,像是心里的石头慢慢长满了青苔。
但老爸的运气很好,顾叔叔是那个愿意包容他一切情绪和缺点的人。
直到一年过去,伍叔叔的儿子突然给我打电话要我去机场接他,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考上了哈岚这边院校的研究生。他说这不是道德绑架,而是想再争取三年的机会。
已经是哈岚市连锁餐饮女老板的小姑听了直笑出眼泪,说这叫烈女怕郎缠,又说我们两个也算半个青梅竹马了。
青梅竹马啊。小姑感慨着。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小姑说,喜欢就要珍惜,晚了就来不及了。
就这样,这个人从伍叔叔家的儿子变成了我的恋人。身份转变后的第一次登门拜访,他紧张得像只马上就被下锅的鹌鹑。老爸满脸的不情愿,非要拉着他喝酒说是考验他,半斤北大仓下去就给人喝的醉醺醺的,不得不留宿在家。
把人扔到对面的空房间后我又回来顾叔叔这里,打开门就听见顾叔叔在餐厅里训老爸。
你怎么好意思折腾人家的,当年叔叔阿姨可有真的为难过我?半截子入土的人了,管人家小年轻的事做什么。
老爸被训斥的灰头土脸的仍然负隅顽抗:那可是咱俩唯一的闺女!
那你就也让咱们闺女吃这个咱们都没吃过苦头?你忘了你当时怎么求着叔叔阿姨的?
老爸被戳中肺管子,这才苦哈哈地道歉,我在旁边看着,简直和小时候的那个郑队一模一样。
关于这件事,爷爷奶奶有和我说过:这种关系在他们那个年代还是太少见,普通人家的父母都会想要孩子结婚生子的,况且他们的职业性质……可你爸爸太倔,认准了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小顾老师也很可怜,年纪轻轻家里就只剩自己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时间长了想通了,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况且那个时候让爷爷奶奶发愁的也不止这一对,还有小姑。
小姑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但她一个人过得也风风火火的,鸡架店几乎要开遍岚江省。我常去看她,她就特地腾出时间等我。
已经有白头发的小姑还像我小时候那样摸着我乌黑的头顶,笑呵呵地说,你呀,不要学你老爸和顾叔叔,老是自己悄默声儿地背负着那么多东西。你要高高兴兴地活着。
其实我从未觉得自己在背负什么,明明是他们一直托举着我。现在我长大了,我也想托举起他们。
在老爸破获一个又一个大案里,在顾叔叔教导出一届又一届缉毒警察中,我们就这样生活在人世间最普通的角落,唱着别人觉得酸涩而我们觉得灿烂的歌。
等老爸和顾叔叔退休了,两个人就像要把这辈子没去过的地方都去一遍似的,整日里都不着家,连老爸十分宝贝的花都记了一本培育手册然后一起甩给了我和小姑。
有时候是我陪着他俩当导游,有时候是小姑去外地顺道给他俩揣走。他们去漠河蹲极光,去抚远看日出,去韶关走梅关古驿道。没过几年,竟然将中国逛了个大半。
渐渐地,顾叔叔开始走不动了。总不拿体检当回事儿的老爸开始抓着顾叔叔一起定期体检,查的次数多了,体检报告他自己都能看个大概。
上了年纪的顾叔叔一直肺不太好,换季的时候咳得尤其狠。老爸躲在厨房熬梨汤的时候会偷摸掉眼泪,他总觉得,是他害得顾叔叔留下了这样的后遗症,尽管医生和顾叔叔都说,这只是有年纪的人都可能患上的毛病。
他们已经老得连身高都缩了水,大堆旧伤引发的后遗症开始慢慢趴上他们的脊梁。
顾叔叔的体检结果一年不如一年,这种药那种药一样都没少吃,可还是拦不住命运的安排。一直到某个平常的一天,这个被学生们敬爱的顾老师坚持不住倒下了。
依据法律更迭了一轮又一轮的委托授权书终于派上用场,老爸哆嗦着手签字的时候,医生循例问道,你和患者什么关系?
老爸沉默一小会儿才说,并肩而战的战友。
这时候我才突然想起,原来他们的关系鲜为人知。
顾叔叔把老爸支回家煮小米粥,直到老爸的背影在病房门外消失到彻底看不见,顾叔叔招手让我坐在他旁边,慢悠悠地说起他们的故事。
郑北这个人啊,最讨人厌的就是一张臭嘴,说话总是往人心窝里扎。他让我回花州的时候,我是真生气了。可他也有他的道理,想通了就不生气了。
郑北说他想留我在哈岚的时候,我就想,要是能这么以朋友的身份过一辈子,也挺好的。他帮我找到了父亲的尸骨,带我认识了这么多有趣的人,我由衷地感谢他。我不想打扰他,我希望他的人生能过的平凡又安稳,快乐又顺利。
可郑北真倔啊,他比我想象的还要直白和热烈。留在哈岚的第二年夏天,郑北一个人忙的团团转,就为了能给我俩申请两天假期。
夏至前一天晚上,他带我坐了一夜的火车去了抚远。我们就站在乌苏里江边上,迎接着中国的第一缕阳光。他对我说,他没什么送的出手的,但是他想每年夏至都带我来这里看日出。我当时心里止不住地高兴,琢磨着这块臭石头怎么学会玩罗曼蒂克那一套了。
尽管永远不可言说,我们还是在一起了。外人看不出来,身边人总是看得出来的。叔叔阿姨是很好的人,知道了也没对我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对我不如以前那么热情了。郑北三推四推让我回去休息,我就躲在门口偷偷看,我看见他跪在叔叔阿姨面前,他说这辈子只认我一个,希望他的亲人可以接纳我。
郑北这个人,连睡觉都是要打把势的,一会儿腿扔我身上了,一会胳膊打在我肩膀上,可出事那天,他真安静啊。医生说,子弹擦着肝脏过去,再偏一点就不好了。
我就等啊等,终于等到郑北醒过来了,他拉着我的手和我说,他看到范无咎和谢必安拽他去地府,可他不想让我没有亲人,于是他偷偷跑回来了。
顾叔叔絮絮叨叨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我趴过去看他,见他累得睡着了。
推开病房的门,老爸正和来查房的主刀大夫说着什么。
病理切片不太理想,医生对老爸说。肿瘤细胞的异型性明显,核分裂象增多,还伴有浸润性生长等等一系列特征。
拎着保温饭盒的老爸送走了医生,他把小米粥放在顾叔叔床前,静静地看着顾叔叔好一会儿,才走出病房颓然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他沉默了很久,然后打电话给伍叔叔。花州那边对肿瘤研究一直走在学术前沿,或许有什么办法呢。
联系到医生,老爸打着回花州的幌子带我们上了飞机。
在飞机上,顾叔叔偷偷问我,是不是病理不太好啊?你不用为难,你爸那点小九九我还不知道么。
顾叔叔似乎早就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我把哈岚的工作也辞掉了,陪着老爸和顾叔叔在花州呆了大半年。顾叔叔不喜欢在医院里待着,我们就陪他住在他年轻时候住的小楼里。小楼虽然年纪比我还大,但胜在地段很好,拆迁成本太高没几个房地产商动的起,因而一直留到现在。顾叔叔给我讲他在这屋子里发生的趣事儿,说着说着,就说要立遗嘱把房子留给我。
就这么熬着熬着,熬到顾叔叔病得说句话都要歇上一歇,他拽着老爸的手说,他想回哈岚了。
回到哈岚的顾叔叔怎么也不肯再看医生,却一直在张罗着要去抚远看日出。尽管夏至已经过了很久,我和老爸还是带顾叔叔去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那样壮观又绚烂日出,就在破晓的瞬息,一轮辉煌的太阳宛若涅槃的火鸟自乌苏里江深处振翅高飞,炽烈的光芒竟将广袤的土地和平静的江面尽数点燃。
太阳这般燃烧过后,顾叔叔也像是燃尽了一般,俨然已是油尽灯枯。就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清晨里,他靠在老爸的肩膀上,望着沐浴在阳光下的一品红,轻轻地说,别把我送回花州,我和你一起,就在这里。
郑北,我等着你,但你不能太早来找我。等我们的孩子有了孩子,等孩子的孩子长大了,你再过来。你要长命百岁的,再过来。
顾叔叔离开后,老爸执意亲自去办死亡证明,又亲自选了墓园里地势最高的两块地,一块给顾叔叔住,另一块留给他自己。刻墓碑的师傅问我们刻什么字,老爸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写好的字条,说,就按这个来。
别的字眼看的模糊,但是那一句话我没错过。
故友顾一燃,友郑北泣立。
我想,如果顾叔叔灵魂的一半死在花州,另一半一定死在哈岚。
顾叔叔去后这些年里,老爸那一代的人越来越少,国柱叔叔雪瑶阿姨先后去了,连小姑都先老爸一步躺进医院。小姑临闭眼前仍旧死死地抓住老爸的手,泪水静悄悄地从她脸上划下,落在病床上。她说,哥,下辈子我们还要做家人,到时候你要盯着我,让我早点和晓光在一起。
接连送别了这么多的亲朋,老爸也越来越沉默,他似乎永远留在属于他们那一代人的灿烂时光里,有时候甚至认不出我是谁。
只是转身倒杯水的功夫,老爸冲我招招手,笑眯眯地说,那个漂亮姑娘,你看到过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吗,约么一米八几的身高,斯斯文文的跟个书生似的,还领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
我说,他们去买糖葫芦了,一会儿就回来。
噢,那我就在这里等他们。
老爸的眼睛四处张望着,直到看见阳台上的一品红,他指着花说,我也给小顾送过这样一盆花,他总是心里一大堆事憋着不说,这花红红火火的,我第一眼就觉得特适合他。小顾明明是南方人,可比我这个东北人还要犟,想看他的真心跟扒洋葱似的,辣得够呛。
有时候我真挺急的,实在憋不住说他几嘴。可那天明明刚给他过完生日,都怪我说话太重了,害他被毒贩抓走,遭了那么大的罪。
其实不只是他命好,我也命好。我实在想象不出来,如果那天他就这么走了,我该怎么办。因为我,小顾他得了一身的伤痛,又背井离乡一辈子。热土难离啊,我何德何能……
老爸像小时候的我一样痛哭流涕,说着这些年的悔恨与不甘。他说,顾一燃,你怎么能抛下我走这么久?
长命百岁是做不到啦,老爸自言自语。
最后那一天,我又带了老爸去抚远。老爸已经走不动了,我就让他坐在轮椅上慢慢推着他。沐浴在晨光里老爸气色红润,他笑呵呵地对我说,我和你顾叔叔等着你,但你不能太早来找我们。等你的孩子有了孩子,等孩子的孩子长大了,你再过来。你要长命百岁的,再过来。
按照老爸遗愿,我把他安葬在顾叔叔旁边、整个墓园里能最早看到日出的地方。老爸的死亡证明也同顾叔叔的叠在一起被我存放起来。我想着,生前不能在同一本红本上,死亡证明总是要躺在一起的。
写下这篇记录的时候,哈岚已经下雪了。今年的雪下的格外的早,落在地上眨眼间就化为一片泥泞。因为还没到供暖的时候,我和女儿穿着厚厚的珊瑚绒睡衣窝在家里,女儿指着那盆记不清更迭了多少代的一品红,圆圆的眼睛看向我说,以后浇花的任务就交给我了吗?
我摸着女儿滑溜溜的小脸蛋,就像老爸和顾叔叔摸着我的头那样,笑着说。
是啊,因为这是生命的传承。
修改了一些病句🥹
谢谢大家来看我的流水账🥹
10.20编辑:没想到能收获这么多的喜欢,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大家🥹🥹
【北燃】欲语泪先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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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免费无彩蛋
bgm:孤雏
食用愉快❤
无情人做对孤雏,暂时度过坎坷,
苦海中不至独处,至少互相依赖过。
1.
临近年关,顾一燃踏上去往北国的列车,许是南方人骨子里对雪的执着,又或者是父母离世后家里冷清的住不下人,总之今年的除夕他想在北方过,那里的村镇更有年味,显得这趟旅程不再漂泊。
过了秦岭气温明显降了下来,好在提前查过天气,顾一燃将预先买好的棉衣裹上,安静的等待火车到站。即使预先有心理准备,下车时还是被迎面刮来的冷风冻得一哆嗦,他又将手往外套里缩了缩,只留出四根手指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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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人做对孤雏,暂时度过坎坷,
苦海中不至独处,至少互相依赖过。
1.
临近年关,顾一燃踏上去往北国的列车,许是南方人骨子里对雪的执着,又或者是父母离世后家里冷清的住不下人,总之今年的除夕他想在北方过,那里的村镇更有年味,显得这趟旅程不再漂泊。
过了秦岭气温明显降了下来,好在提前查过天气,顾一燃将预先买好的棉衣裹上,安静的等待火车到站。即使预先有心理准备,下车时还是被迎面刮来的冷风冻得一哆嗦,他又将手往外套里缩了缩,只留出四根手指勾住行李箱的拉杆。
这个时间赶回乡的人正多,摩肩接踵,挤的人喘不上气。顾一燃出了高铁站便有些后悔,自己这番太冲动了。说什么也总该提前订下住所,也好过现在,旅店大多爆满,一时竟不知何去何从。
在他好脾气的问了六家酒店,全部没有空房后,烦躁的情绪几乎达到顶峰。他有些恨自己在这装什么文艺情怀,这么大年纪了还想着说走就走。
记得前两年的时候,因为工作调度他来过哈岚当职了一段时间,现在他开始考虑再不济便去之前呆过的支队找个落脚点,应该还有同事认识他,好歹能收拾片地儿收留他一晚上,虽然有些掉面子,但也好过到地第一天就睡长椅。
顾一燃搓了搓冻红的指尖,转身走进街上的最后一家旅馆,他打算再碰碰运气。
“老板,还有房吗?”
“哎哟,对不起啊兄弟,最后边那间房那哥们儿给定了。”
顾一燃闻声转头,才发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身形算得上健壮,肤色是经历过日晒的小麦色,眉眼间距压的近,自带的一股正气。
是郑北。
只一瞬间,顾一燃只觉心里某处早已平息的山火又有了复燃之势,连带着血液都在沸腾,他连忙伸手推了推眼镜,抑制住情感上的躁动。
这场重逢措手不及,他都来不及控制心跳,算起来真是很多年没见了。更让他惊愕的是,面前人右手搭在身旁的拐杖上,转而再去看他左腿的位置,从大腿一半的位置以下裤腿空荡荡的。
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顾一燃慌忙道了声打扰了,逃也似的想要转身离开,却被身后的声音定住了身形。
“顾一燃。”
那声音有几分沉闷了,但还是足以让顾一燃身形一顿。
“你别走了,现在房不好找,你要想订得往城外去了,到了天摸黑了。”郑北扯出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不介意的话,咱俩可以凑合一晚上。”
顾一燃盯着他的脸,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旋即还是露出一个的笑。
“成。”
2.
这家旅店的条件很一般,墙纸旧的有些泛黄,屋里空气像是很久没流通过了。顾一燃刚一进屋便开始咳嗽,但因着年轻时胸口受过伤,之前到了南方梅雨季时会隐隐作痛。他抬起右手抚在胸口,尽可能的减轻对胸骨振动。
郑北见状索性将房门大开,又将房间内仅有的一扇小窗户推开,让空气形成对流,直到顾一燃缓过这一阵。
直到屋子重归平静,顾一燃轻道了声谢,目光又落在靠在墙边的拐杖。他能看到腋托的位置被布带缠一圈又一圈,看上去陈旧,不知用了几个年头。但顾一燃什么也没说,就像他能注意到郑北面部肌肉轻微的抽动,也依旧什么都没问。
屋里只有一张大床,两人基本都是沿边坐的,硬生生在中间空出一道三八线。沉默在屋内蔓延,没有人开口,顾一燃感觉到自己刚平复的心脏又烧了起来。
“怎么突然过来?”最后还是郑北率先打破沉默,“办事?”
“看雪,顺便过年。”
顾一燃声音不大,他到现在还是有种大梦没醒的错觉,当年郑北不告而别。他还记得郑南含哭腔说她哥联系不上了,求他一块找找,他脚下差点没沉稳摔下,二话没说没日没夜的跟着找了三天。
该提供能提供的线索都说了,都是石沉大海,他脑子里甚至闪过最坏的念头,郑北可能已经死了,这个念头一出现便盘踞了脑海。时间太久了,久到他参与的案子结案,久到新的队长来接手,久到他已经默认了那个念头。直到他回了花州,也没想过这辈子还能见到那张脸。
刚才郑北又这样突然出现在眼前,一时间他脑子都是空白的,直到现在才慢慢回神,他还能听到身侧有些粗重的呼吸。
不算惊喜,胸口闷闷的泛起酸涩,他想不管不顾的把人揪起来问,这几年去做什么了,为什么一直联系不上,怎么一点音讯也没有?想说这几年自己一直在找他,想骂他为什么自己刚打算把过去放下往前走,他又这么突然闯进来。
他还想问之前算是什么关系,情人?又或只是炮友?顾一燃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如果是后者他现在就能转身离开。
可当看见那把陈旧的拐杖,他又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他有点想哭。
这些年对方也未必有自己好过,顾一燃想着转身面朝外躺下,今晚他注定是睡不着的,却依旧将呼吸调整到平稳,想让另一侧的人好眠。
3.
直到深夜刚有困意涌上,半梦半醒之间,顾一燃便感觉腰腹被什么箍住,他觉浅,很快清醒过来。
他一转头才发现,身旁的郑北不知何时早已跨过三八线,一只手揽在他腰间,紧实的胸膛早已贴在他后脊,温热的吐息扫过耳侧,顾一燃一时被激的身体发麻,动弹不得。
“郑北?”顾一燃轻声唤他,却没有得到回音,只是身后人呼吸愈发粗重了,似是不安,手下箍的更紧了些,又将头埋在他颈窝处轻蹭了蹭。
顾一燃打了个颤栗,这个动作几乎瞬间将他拉回到六年前,每当这时,他会转头吻吻郑北的侧脸,有时对方会得寸进尺的反咬住他下唇,掠夺心跳与呼吸,直到口腔中弥漫淡淡的血腥气才作罢。而且在郑北失踪前,他从来没有确切感受东北夜晚的冷,反倒是热的将被子踢到床尾,直到第二天清晨再扯回来。
回忆点到为止,他将手指搭在腰间的手臂上,许是下肢的不便,郑北手臂肌肉格外紧实,他能轻而易举摸到皮肤下凸起的血管,也能感觉到肌肉异样的痉挛,这人连在梦里也不踏实。
顾一燃轻叹一声,在狭隘的缝隙中翻过身,以一个类似相拥的姿势,手安抚性的划过郑北脊背,感受怀中的身体逐渐放松,顾一燃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挣开腰间环着的手。
管他呢,等醒了再说,反正不是他先越界的。况且今日的情景已经在梦里重复过无数遍了,顾一燃推不开挣不掉,他期许依旧,他甘之如饴。
4.
郑北醒来时就是这么一副情景,顾一燃脑袋靠在自己脖颈处,发丝扫得发痒,却是他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但现下的情形他实在不确定顾一燃醒之后会不会直接给自己一巴掌,便将身体缓缓后撤。许是动作幅度过大了,顾一燃皱了皱眉,抬起一只手揉了揉眼睛,随后翻身坐起,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佛还没清醒过的,下意识道了声早。
郑北心跳漏了一拍,恍惚间如同回到过去,那段短暂的阳光下奔走的日子。长久以来,他贪婪的从那段时光里摄取,依靠回忆度日,只要闭上眼睛,就仿佛活在那段过去,即使睁开眼又是黄粱一梦,但他戒不掉。
只有回忆能让他从生与死的红线间短暂逃离,那双含着春水的眼眸他肖想已久,如今猝不及防的出现在眼前他竟噤了声。
“发什么呆呢?”顾一燃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半天没得到回应,不解的望着他。
没等顾一燃回过神,眼前便是一暗,双唇被粗暴的撬开,一只手扣在脑后,强迫他仰头,唇舌纠缠,入侵者一再用舌尖深探撩拨,迫切般汲取他的呼吸,夺取他的氧气。
顾一燃对此毫无防备,他抓住郑北的袖口试图推开,却被手下异样的触感硌的一顿,伸手探去,手下腕骨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弧度与手腕的连接,应该是脱臼后暴力接上导致的。
心里暗骂一句不知死活,顾一燃指尖稍微用力一扣,对方的手果然立刻松了下来,顾一燃趁机缓了口气,将身体撑起,转而将身前人整个摁倒下去。
不过是纸糊的老虎罢了。
唇瓣再次贴合,顾一燃心里却苦得想落泪,他吻得蛮横肆虐,毫无情欲可言,郑北只是纵容迎合着他的动作,任由口腔内被淡淡的铁锈味充斥,直到氧气耗空也没有一丝挣扎。
顾一燃忽的卸了力,仰倒下来大口喘息。
“这几年不好过吧。”
是了,若是过得好也不至于看了旧情人一眼便又死灰复燃。
“还行。”郑北听自己这么答道。
5.
顾一燃此行本就没想好终点,于是在郑北以不好找房为理由发出邀请时,他答应的异常果决,干净利索到郑北都是一愣。
“怎么,客气话?不想我去?”顾一燃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伸手欲开车门。
“哎!别别,哪的话,家里一直留着你的地儿。”郑北说罢将拐杖放好,关上了驾驶室的门。
左腿的断肢看得顾一燃心惊,纠结过后还是开口道:“要不我来开?”
“没事,开习惯了,不影响。”
郑北知道他担心什么,回了一句。
太平静了,郑北的反应太平静了。顾一燃眉头皱的更紧了些,一般人在身体的残缺上没有办法表现出这样平静,即使被迫接受现实,也很难做到这样的坦然。
人对于情绪的感知会有一定阈值,在这个区间内,人会有正常的生理反应,崩溃、哭泣能够缓和尖锐的痛苦,总之在这个范围内,一切的情绪是正常可控的。但顾一燃的直觉郑北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临界值的范围,只是这种情况下,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所以他不假思索的坐上郑北的车,其实对于未来,他也没想好,只是这一刻他不会放手了。自郑北消失的那段时间之后,他便开始恐惧未知,恐惧分别。
郑北换了新的住所,这倒是情理之中,只是顾一燃没想到的是,他那句家里留着自己的地方不是空谈。除了主卧一张大床,另一侧还留了一间小客卧,他之前留下的一些杂物也原封不动地挪到了这里。没有什么太贵重的东西,但笔记本上确实还留着他的字迹。
一时间顾一燃几乎又忍不住要开口问:为什么?
他们都不再年轻了,逐渐趋于寻求安稳,酒局饭桌上摸爬滚打,什么假笑伪面也没见过,自然而然对于情谊看得极淡。加上禁毒这行随时送命,他已经习惯将身边的人推开,不去建立过于浓重的情感连接。
但对待郑北,他一再破戒。
直到郑北带好假肢进到厨房,左手把案板取下放平,嘴上问着晚上想吃什么。外面寒风呼啸,窗户上凝了一层水雾,暖黄色的灯光照的屋内敞亮,顾一燃斜靠在门口看着,他这才找到一点回归现世实感。
“嘛呐?过来帮忙。”
“来了。”顾一燃应道,进到厨房里开始帮忙摘菜。
只这一瞬间,他接受了。不管郑北是怎么想的,他不想再问了,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不论是什么他都认了。
就是这个人了。
6.
“东北一般什么时候下雪?”顾一燃忙活在灶台前,不知怎的从打杂变成主厨。
“不知道啊,你求求他,说不定一会就下了。”郑北说着左手指指天。
“成啊。”顾一燃做势双手合十,一副虔诚模样。
“行了,端菜吃饭。”
回来的时候路过超市特意买了猪五花,做了猪肉炖粉条,东北的铁锅好像什么特别调味剂,香味飘了满屋,顾一燃舔了舔唇。
“吃吧,我去调个台。”郑北说着去调彩电,屏幕亮起雪花屏,随后跳出画面,主持人的声音从中传来。
顾一燃心思却不在这,目光落在面前郑北高挺的眉弓,对面的人像是没什么差距埋头扒饭,郑北本是极为硬朗的长相,个子又高,一双眼睛凌厉很,极少能从这个角度看他低眉顺目的样子。
再联想着他在审讯室里正言厉色的样子,顾一燃轻笑出声。
“笑啥?”
“笑你傻。”
像是调侃,随即顾一燃敛了敛神色。
“任务结束了吗?”
闻言郑北握筷子的手微微一顿,转瞬又恢复如常。
虽是询问句,却已将他隐去的六年定了性,没有任何遮掩的必要了,兴许是同做过警察的原因,明白里面的苦衷。顾一燃没有暴怒,没有质问,没有歇斯底里,他甚至可以理解可以接受。
如果换做他,他或许也做不出更好的选择。
“结束了,要不然也回不来啊。”
“不过,怎么看出来的。”
“看见你腿的时候。”顾一燃回答,“一个警察消失这么久又突然回来,一直打不通的电话号就重新用了,联系联系也能猜出来。”
他虽没有亲眼所见,但身边也有人突然参加机密任务的,只不过大多数时候他是知情者。只是有的家属失了魂般一再来队里问消息,顾一燃看得于心不忍,却又不能多言,不知情确实是最好的保护方式,不论是对行动还是对人。
“结果怎么样?”
“不太好,端了一个点,但牵扯很广,部署不够,没有斩草除根。”
“所以一个人躲过来了。”
“嗯,局里通知过,之前的房子没人住了。”
顾一燃挑了挑眉:“郑南呢?”
“嫁人了。”郑北头也没抬回答。
“我的情况不是百分百安全,当然这个地他们一时半会查不到。”郑北打量着屋子补了一句,“所以回来以后没第一时间主动联系你。”
“那现在呢?为什么又主动带我回来?”
郑北应是想解释清楚,让人别生气,反倒正触在了顾一燃的雷区,他的理由与解释都让顾一燃毫无办法。不是他能体谅,是他的身份,他受过的教育,他的道德,他的理智都在告诉他,他必须体谅。
即使他这六年过的甚是煎熬,即使他常从梦中惊醒,身侧冰冷一片,每当这时候他都会想起郑北。想他会怎么调侃自己又做噩梦了,又或是安抚性的把手揉在他发顶把头发彻底弄乱,又带着腔调的说哥在这怕啥。
毫不怀疑,但凡换一个情况顾一燃都能一拳揍上去骂他狼心狗肺。但偏是为了公家办事,让顾一燃没有愤怒的理由,他甚至在后怕,现在郑北是少了半条腿回来,若是运气再差点,这个人还有没有机会回来。
“你还真是一点没变。”想着顾一燃莫名燃起一丝火气。
“我也是警察,至于让你像保护民众一样护着?你当我那么怕死?”
“我怕。”郑北声音发闷。
“顾一燃,是我怕。”
他这条命是从毒贩窝里捡出来的,顾一燃猜对了一半,他确实是去执行任务,往细了就是卧底。去了四个,回来了他一个。这么说也不准确,还有一个在他出院前宣布脑死亡,身体还在借助医疗器械维持呼吸,算是植物人,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得而知了。
坦白说,这算侥幸,那时候他压根没想过能活得出来。缉毒警察最难逃开的命运就是殉职,从第一天穿上警服开始,他就有这样的思想觉悟。
所以他能将自己的生死看得很淡,却不能同样的态度面对别人的生死,如果连别人的生命都不珍视,他做警察的意义将荡然无存。
他始终不能坦然接受身边人的死亡,只要是他带队的情况,他永远会冲在最前面的位置,最大程度上减少队员的伤亡。这种情况在顾一燃调来后更为明显,他原本也将其归结于自己身先士卒的英雄主义。
直到第一次吻上那人双唇的时候,他才发觉还是不一样的。
他说的不假,他更怕顾一燃会死。
只这一句,顾一燃瞬间哑了火,眼眶似是被灼烧过,险些落下泪来。他不再开口,顺手手开了一罐啤酒仰头往喉咙里灌。
“带你回来是因为你的身份在这也不安全,花州没人认识你,只是没想你突然回来了。”
“在哈岚你脸不生,之前咱破过的案子,余孽不一定都扫得干净,怕你出事。”
顾一燃把酒一饮而尽,没让泪水下流。
7.
酒精烧过食道,头脑都变得昏沉,郑北好些年没喝酒了,一时竟有些上头,本是为了陪着对面的人作势喝上几口,现在却有些停不住杯。
他曾徘徊在生死边缘,纵然是枪林弹雨,一步未曾后退,但做的越多,成功的越多,背后显露的就越多。在灰色的地带,人 命像硬币,交易贪婪,交易欲望。只要咬住烟嘴轻轻吸气,指尖一抬就有新的血洒在黑褐色的泥土里,这是一场无休止的战争。
鲜血在冷却,灵魂开始麻木,郑北远远看过白粉末与 血 液 在 注 射 管里混合扎在生满 脓 疮的蹆根,一遍一遍的把 血 液 抽 出 又 推 回,浑浊瞳仁变得涣散,换上飘然欲仙的神情,在药效达到顶峰时失去呼吸,蝇虫环绕伴随即将迎来僵硬腐败,那是死亡人数里的数字一。
他能做的只有服从与等待,每当将日历再撕掉一页,便自嘲他又在尸山血海里多爬了一步。他在等大鱼入网,等第一声枪响,等鲜血与疼痛占据意识,让他的生命在鲜活中迎来终结。
但好像上天偏要作对,郑北没有等到自己的葬礼,而是残缺,直到开始尝试拄着拐杖协助下床,他才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与无能。
习惯性的咽下鲜血与疼痛,他终于接受了未来漫长平淡的生活。顾一燃又戏剧般的出现了,疲惫的心脏如同注入了新的血液,每一声心跳都震耳欲聋。
他不擅长理解思念,但重逢那一刻仍如山呼海啸占据了他所有的情感,在对方转身时。冲破了理智的防线,郑北知道自己必须留住他。
“顾一燃。”他听自己唤到,另外半句话堵在喉咙里。
好久不见。
思绪从过往中抽离,酒瓶彻底空荡,郑北眼前已经蒙上一层雾,顾一燃不知何时已经趴在桌上沉沉睡去。他生的清俊,是标准的南方长相,眼睛点藏在镜片后,添了几分书卷气。如今睡梦中双唇微抿,面颊泛着酒后的红晕。
郑北一时看痴了,回过神才将外套脱下来搭在顾一燃背上。手掌摩挲过他肩膀,发觉这人清瘦了不少,郑北抬手灭了灯俯下身去,将唇贴在顾一燃耳尖,一直顺着吻到脖颈,呼吸间感受着肌肤下脉搏轻微的起伏,共享一个人的心跳。
8.
顾一燃醒来时,周围一片漆黑,不知睡了多久,脖子好像落枕,他伸出手揉捏缓解僵痛,摸索着起身,椅子在地板上拖出摩擦声,扰的人心烦。他没往自己房间去,摸索到主卧门口,只听见里面急促的喘息声。
郑北朝外侧着身子,睡梦中依旧蹙着眉,眉头压的很低,神色显出有几分的冰冷,顾一燃暗暗猜测着他这是梦到什么了。
“郑北?”他极轻地唤了一声,想着叫人清醒过来便好了。
但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那人没有回应,顾一燃伸手去探他额角,触及却是一片湿热,郑北像是被什么魇住了,浑身要被冷汗浸透了。
“郑北。”顾一燃见状去抓他的手臂,手下肌肉紧绷不断发颤,当下心下又沉了几分。
这种症状顾一燃再熟悉不过,或者说从他看见那双手不自觉的震颤和肌肉的抽动就该发觉了,这是极为明显的戒断反应。只是他一直刻意忽略,不愿相信事实罢了。
“郑北。”
他凑得极近,连呼吸都重合,试图让人清醒过来。
“戒了多久了。”声音中的颤抖顾一燃自己都没发觉。
郑北终于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目光落在顾一燃脸上,他不应声,只是抓住顾一燃的手腕,强硬的将人带入怀中,顾一燃也下意识的回抱住他。
身下的人将他箍得很紧,顾一燃只能抬手搭在郑北后颈轻抚,等待他熬过这阵。
9.
郑北再睁开眼已经是天光大亮,一转头便对上顾一燃看来的视线。
沉默良久,还是顾一燃打破了僵局。
“郑北啊,我觉得你这个人非常不实在。”
他学着郑北当初说教他时的腔调,心里却实在算不上轻松。
“说说吧。”
郑北哑然,他不知如何开口。
“毒 瘾是在卧底时候染上的。”
“当时的情况没得选,另外三个人死了两个,只有我活着才有一点胜算。”他以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表述。
郑北逐渐明白为什么临行前连局长看向他的目光都是沉重又悲伤的,那不像看着活人的眼神,更是提前宣告烈士。那是一个能足以瓦解人内心的地方,药效只是最后的催化剂。
“有一瞬间我觉得我和他们也没什么区别,被药品控制神经,自此沉沦。”
直到大腿传来尖锐的疼痛,他在暴怒中睁开眼,又上另一双被血浸红的眼睛,同样饱含绝望又似不得不燃起的炬火,那是另一个在黑夜中潜行的人在唤回他。
“直到回来以后,我尝试戒断。”
直到那一刻他才发现过去的他有多么天真。
“戒不掉的,没人戒得掉。”郑北将脸埋进双手。
“你知道任务结束,躺在救护车上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不是结束,不是解脱。
“我当时唯一的念头就 是 再 吸 一 口。”
郑北阐述的语气平静,顾一燃心底却是猛的一颤。
他的话太直白了,直白到不像一个警察应该说出来的,但事实确实是这样,在病理性的条件反射面前,意志力这种东西根本不值一提。
顾一燃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没有人能,也没有人有资格在此刻责问郑北。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粉 末的危害,也正是因此,禁 毒工作的开展才会这般艰难。
那是连身穿警 衣都逃不掉的控制,一直以来缉 毒 警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对等的势力。在他们这边的是数千公里严防死守的边 境 线,是无数隐姓埋名坚决赴死的卧 底 警 察最后变成只靠药品存活的行尸走肉,是一次次的重启封存的警号,是血肉之躯强行堆砌的防线。
而他们的对立面,根本不需要拉出哪个 毒 枭 头 子或是贩 毒 团伙的势力,只要一包白粉,就可以从人类的本能上挟持他们灵魂。
让躯体背叛灵魂,让欲望忤逆信仰。
毒 品泛 滥的源头在国境线外,是除不掉根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他们所走的道路上没有人能全身而退,只有灭不掉的火种,无数代的人前仆后继,至死方休。
“第一次强 戒以后第三天我就复 吸了。”叙述者的声音变得嘶哑。
当他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一种莫大的恐慌涌上大脑,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对毒的恐惧。怎么说也是坐上过队长的位置,郑北自认为他的信念不算弱的,他对毒 品绝对的深恶痛绝,曾经坦荡的在国旗下宣誓,为了禁 毒事业能将生死置之度外,但那一刻身体的反映让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确实自己能戒掉,他也不敢去想是否真的有人能戒掉。
“成 瘾以后,毒 品效果根本不是让人感受到刺激与快感,而是从极大程度上,让你能维持着像一个正常人。”
“它能从感知上彻底击溃一个人,只有在吸食后药效的时间内像一个活人。其它的所有时间极致的落差完全占据五感,没有尊严可言。”
极度亢奋后的平静都像不见底的深渊,不光是毒瘾发作的时候,海洛因、冰毒进入身体内后提供的强效镇痛效果,足以让体内自主分泌的内啡呔停止提供,所以在药效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骨骼的摩擦、内脏的振动、甚血液的流动都不再伴有身体自主提供的止痛效果,那种程度的疼痛,人只要坐在那里呼吸都是痛苦的。
最严重的一段时期,郑北不止一次想过自杀。那种极度的绝望源于强戒的失败,这是在明晃晃的告诉他,他戒不掉。
是即使暂时脱离生理性的依赖,往后余生的每一刻,他都没有办法确定自己会不会复吸。
只有死亡能终结那种未知,让他彻底脱离那种摆控,只有死亡才像解脱。
“第二次强戒,碰见之前队里的人,没有人来问我。”那是因为对于这种情况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郑北还能记得赵晓光看见自己时瞬间红了的眼睛。禁 毒最不少的就是牺 牲者,能留着命回来已经算是万幸了,至于戒 断,是漫长磨人的持久战。
一想到这郑北心脏又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紧了,记得彼时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将沉默拉的很长,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还是他将手搭在对方肩上轻拍了拍,说好好干。赵晓光眼眶湿红,郑重其事的的点头,那时候谁也没成想这一别是永别。
直到强戒结束,再次听到赵晓光的消息,竟是死讯,听同行的人说,是抓捕的时候子弹正打在胸口,没等救护车到人就没了。
郑北开始后悔当时没有多说上几句话,至少多唠叨两句。自己不在队里了,应该让他凡事留个心眼,多加小心些,遇事别老自个闷头往前冲。但现在他也没有什么机会再去说了,连赵晓光的葬礼他也没能去参加。
过往如洪水猛兽将他吞没,他却不敢回头,过去每一段肆意盎然时光都在提醒他曾经的生命有多么热烈。
时间又在逼迫他向前,强迫他接受身边的一切面目全非。
他早已无力反抗,没有再次复吸,毒 瘾的发作在可控范围内,他很知足了,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被顾一燃撞破罢了。
顾一燃心中早已惊涛骇浪,此刻一切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初阳透过窗帘的缝隙落进来,他身体前倾,冰凉的指尖抚在郑北耳后被光晕沾染的碎发,让他们额头相抵。温热的液体落在掌心,不知是谁的泪水。
记得回到花州时同事都笑他傻,感情用事帮忙白干了这么久,职位没升,人也没留住。
他的确是傻,认定了一个人,便可以为之重蹈覆辙,用仅有的灵魂再次燃烧,赤诚到再多的泪水都不足以熄灭。
可为什么爱总让人流泪呢。
10.
今年的雪下的格外长,爆竹声声响,雪花像是烟花的余烬空中散落,顾一燃正在客卧收拾杂物,抬起头便是风雪漫天。
他手中正拿着一把吉他,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安置。吉他是他近两年才学的,原是为了晚间打发时间,这次出门一起带了过来。只是走的匆忙谱子没有拿完,他随手拿起一半残篇,是前段时间风靡的粤语歌。
指尖拨动琴弦,脑海里开始拼凑完整的曲段。顾一燃不觉自己在音乐方面有多大天赋,但重在和弦记的熟练,重复试了几遍便大概有了底。
客厅透过来的灯光被阴影遮蔽,回过头郑北正倚着门框挑眉看着他。
顾一燃没戴眼镜,碎发散落在额前,显露出几分与往日不同的青涩,没有镜片的遮掩,那双眼睛清亮,眉梢微挑,增添了几分少年气。
“顾老师深藏不露啊,以前都没见你弹过。”他一开口又回归往日的风格。
“最近才学的。”顾一燃床上的东西移开,挪出地方。“坐。”
郑北扶着床栏坐下,顾一燃手指压在琴弦上开口问:“想听什么?”
那人闻言摇摇头道:“我不太听歌,你挑喜欢的弹。”
天色已是傍晚,昏暗的灯光勉强照亮周围,身旁的杂物储存已久大多落了灰,两人坐在屋子中心的位置,顾一燃垂眸片刻,手指开始拨弦轻声哼唱。
“见你欢欣,
我会尽快抽身,
维持在一公尺远近,
今晚自己哼一句歌,
去替我自己悲悯。”
粤语本就拗口,顾一燃声音低哑,又刻意模糊音节,郑北只能听清哼唱的旋律,却听不准歌词。
“无情人做对孤雏,暂时度过坎坷。
苦海中不至独处,至少互相依赖过。
行人路里穿梭,在旁为你哼歌。
你永远并非一个。”
窗外的雪下的更大了,顾一燃抬起头对上郑北望向他的目光,视线交汇,心脏漏跳了一拍,大脑空白了一时,手下的弦顿时拨乱了。他极少如此直白的袒露情感,是不习惯从语句上宣之于口,现下不过是因为他清楚,北方风雪中长大的郑北听不懂他家乡的音调,他才敢短暂的开口哼唱。
“抱歉,好久没弹手生了。”
“没事没事,好听。”郑北倒是极为捧场,“这是什么歌?”
“家乡那边的调子了,你喜欢下次再给你弹。”
顾一燃笑着将吉他收了,起身走到窗边,外面已经被一片雪色覆盖,路灯亮起,看得格外清楚。他将窗户推开条缝,夹起支烟点燃吸了一口,烟草的味道充斥鼻腔,抚平慌乱的心跳,又缓缓朝窗外吐出。
身后传来声响,郑北撑着墙壁走到他身后,左手指尖捏着一只被点燃的香烟,顾一燃见状将手抬起,身后人咬着烟嘴就着他的姿势将叶草点燃。
“你少抽点。”顾一燃还是顾及着他的身体提了一嘴,后者嗯了一声。
白色的烟雾在空气中汇聚消散,房间内只有两点火光飘动,安静到能听清雪落的声音。
11.
除夕,清早入目一片雪白,只有红色的灯笼挂在住户门口,穗子随风飘摇,集市上传来喇叭循环的吆喝。
“你们…买菜一直都这样吗?”
看着车后堆积如山的食材,顾一燃纠结再三还是开口问道。
“对啊,这么冷的天,谁还天天跑过来买。”郑北将后备箱关严呼出一口热气,在寒风中瞬间结成水雾,他伸手把顾一燃的帽子又往下拉了拉,刚好能盖住耳朵,又开口道,“买点肉馅,今晚上回家盘馅包顿饺子。”
“不买汤圆吗?”顾一燃这话说的有些底气不足,之前虽然也长时间留在这边,但确实是头一次在这过年,他终于真切的体会到了地域差异。
“汤圆?”郑北动作一顿,“你想吃就买点,但现在估计只有速冻的,走吧先上车,回去到旁边超市看看。”
“慢点。”
郑北拐杖用的熟练,但雪融后地面滑的很,顾一燃开口提醒。好在天亮前雪已经停了,回去的路不算太难开。
直到把所有东西运回家,顾一燃已经累得瘫倒在沙发上,半天才爬起身将围巾帽子外套一一脱下,他将彩电打开,屋内一下子显得不再冷清。
“我一会把面和好,你一块来包。”郑北将案板摆好,把水少量多次的往面盆里倒。
“我来帮你。”顾一燃说着起身。
两人一起动手面和的很快,肉馅儿已经提前盘好了,后续的分工是郑北擀面皮,顾一燃负责包。郑北不断重复手上动作,眼神时不时往电视上瞟,一旁顾一燃倒是包的认真。
面皮擀的速度明显快,郑北便放下擀面杖,帮着一起动手包饺子,他包的极为熟练,打小就在家里帮忙练出来的,将馅放在面皮中间两手虎口一掐便捏出一个,总共用时不过四五秒。
直到手边的屉子快摆满了,郑北才发觉不对,顾一燃包的那边才放满一半,他凑近去看才发现,顾一燃竟是给饺子包了花边。
“这是啥?”
“麦穗边。”顾一燃瞥了一眼 ,“旁边那是元宝。”
“你这手艺可以啊。”他拍了拍手中面粉开口道,“就是慢了点。”
顾一燃闻言笑了笑。
“小时候在家母亲教的,我手笨,学了好久才会。”他说到这笑容敛了敛。
“邻居家的姐姐学得快,她们当时还笑我包的饺子老是破肚。”
不过后来家里没人了,他很久自己没再包过饺子了。
“行了,你把剩下的包完,我再去买两身厚衣服。”顾一燃说着站起身去拿外套。
“我陪你去。”郑北道。
“不用,外边齁老冷的,等我回来吧。”
“行,钥匙在鞋柜上。”话音刚落,玄关但传来关门声。
郑左把手边剩余面皮包完,拍了拍手上沾面粉。
他很久没回东北过年了,往年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和郑南收拾家里,铁锅里烧着年夜菜,提前买好了酒水饮料再去贴春联,今晚是要守岁的。
天黑前一家人坐到饭桌上,屋外大雪纷飞,房间里暖洋洋的等着零点。他昨日还同顾一燃说过现在的屋里只能用电热毯不算太暖和,以前住在平房的时候,是把坑烧上的。
印象里家里似乎只有冬夏两季,漫长而凌冽的寒风是深刻进骨子里的,今此以后,每一处雪景都像故乡。
他开始习惯抵御寒冷,习惯抵御思念。
12.
心绪飘回,天色已经暗了。
郑北从怀中掏出一根烟咬住,摸索半天没掏到打火机,果然,今天这趟门他还是非出不可的。
推开楼道大门,冷风扑面而来。郑北撑着拐顺着街边走,夕阳将天边染透了,没有一丝云,只有西偏的太阳晕出一片橙红,天穹仿佛真的被烧红半边,所有阳光照到的地方都镀出一层金色。
本应是孤寂又壮阔,面前偏倒是车流不绝,连带着还有细碎的炮竹炸响的声音,赢了水汽的窗户上还透着红色的窗花,连路灯偏都挂起灯笼,仿佛这样冰冷的天地,就应该用极致的热忱点燃。
用新买的打火机点了烟草,视线被腾起的白色模糊,郑北将剩余的烟雾吸进肺部。顾一燃没催他也不着急回去,安静靠在栏杆上抽完了一整支烟。
自此他终于又有了些对生命的实感,他不抗拒生活就像这样继续下去,这样的未来是他前些天还不敢奢求的。
电话响了,郑北直接用有些僵硬的指尖划了接听。
“喂?回来了?”
“北哥。”是张雪瑶,“你在哪呢?”
“家门口,怎么了?”
对面声音顿了一下,接着道:“你来人民医院一趟,顾老师出事了。”
郑北只觉浑身血液瞬间冰凉,他背靠在栏杆上勉强撑住身子。
大脑仿佛在刹那间停止了运转,郑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撑着单拐赶到医院。路上车流拥堵,出租车里摇晃的厉害,头脑就像被冻住了一样,鸣笛声争吵声全都听不到了。
医院门口的地砖湿滑一片,他走得急刚踩上去被摔了踉跄,右膝猛地砸在地上,痛得他呼吸变得颤抖。郑北手肘撑地,缓了半天才爬起身。
一进门就看到几个穿着警服的人,郑北扫了一眼,有两个面熟的,其中一个迅速朝他这边迎了上来。
“顾一燃,什么情况?”郑北声音哑的厉害。
警员看着他的样子似乎在斟酌怎么开口。
“是爆炸。犯罪嫌疑人被迫人质,警察在谈判的过程中,突然情绪激动按了引爆器,顾老师当时在疏散人群,离爆炸点比较近…”
郑北摇头打断了对方的陈述,他很清楚顾一燃这种道德感极高的人,就算现在早已脱下警服,多年的职业操守也会使留下先保证群众安全。
事情的经过他不想听也不在意,现在他只是迫切的想见到顾一燃。
“他人在哪?”
“太平间。”
苦苦支撑运转的心脏终于在这一刻超出了负荷,郑北扶住墙壁的手也脱了力,缓缓顺着墙蹲下。对面人见状想过来扶他,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眼眶干涩,只有心跳一下又一下震击着耳膜。郑北此刻唯一的感觉就是累,疲惫到他没有力气起身。
后颈发麻,他闭上眼调整呼吸,让氧气进入肺部。走廊里没有人再说话,只剩下呼吸声,刚摔的膝盖在让疼痛占据意识,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那是一种绵长的持续不断的疼痛。
良久以后,郑北才抬起头。
“带我去看看他。”
旁边的警察道了声好,没再让他做记录,应该是张雪瑶提前打过招呼了。
郑北借左臂的力量撑着身体站起来,右手将拐杖握把出的绳结套在手腕上,防止从骨折后恢复不全的右手脱离。
电梯运行到了地下,打开门便是扑面而来的冷气,走在带路的警员身后,郑北身体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很冷,他这样想着。
兴许是刚才摔的重了,现在走路都显得蹒跚。带路的人脚步停下,扶住他悬空的左臂,郑北身体瞬间绷紧。
他不喜欢袒露脆弱,或许是警察的本能让他恐惧表露脆弱,又或是自尊心作祟,无论痛苦与否,他总是将背脊挺得笔直,至少在外人看来像是坚不可摧。
但今天,他没有挣开身旁的搀扶。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见到顾一燃。
钥匙打开左侧厚重的铁门,他用右腿跨进门,对身旁的警员说了一句。
“我自己进去吧。”
旁边的人也没再坚持,轻轻关上门。
屋内惨白的灯光照在中央的停尸床上,郑北走近几步,掀起白布一角,郑北仔细去看那张失去镜片遮掩的脸。
顾一燃安静躺在那里,毫无生气,唇上没有一点血色,左侧的脸颊有很大烧伤的痕迹,血迹已经擦拭干净了,伤痕完全暴露出来,显得触目惊心。
郑北最终只是抬起手给他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才发现已有几根泛了白,指尖顺着耳廓落到颈侧,冰凉又平静的,没有了脉搏轻微的跳动。他没来由的又想起那日夜深,自己吻在顾一燃脖颈时那人轻浅的呼吸。
胸腹一阵闷痛,他弯下腰,脊背弓起,缓缓蹲了下去。
13.
顾一燃后事操办的很简单,他家里没什么人了,几乎全权由队里帮忙办,是郑北看着下葬的。
他的遗物也很好整理,基本都在家里客卧放着。郑北把要存放的东西整理封箱,加上以前堆积的杂物,一共也就收满两个箱子。
还有一把吉他,郑北也不知道该将它放在哪里。他鬼使神差的打开袋子,将吉他拿了出来,学着顾一燃的样子用指尖拨动琴弦,只是他不懂乐理,吉他发出没规则的声响。
郑北也不知自己为何这么做,或许只是吉他的音色会让他想起顾一燃那日弹奏的侧脸,眉目清明,意气风发。
他也尝试去弹,只是不过十几分钟便泄了气,任命般的将吉他装回包里,随即,夹层里掉落出几张散落的纸页。郑北捡起来去看,是一些基本的指法练习和乐器的残谱,有半张纸上被手写的笔记标的歌词。
那是熟悉的,经常在结案报告上看到的字体。
无人时别理亲疏 二人暂借星火
这分钟仿似伴侣 至少并非孤独过
若平伏 你风波
便 和睦 似当初
你痛了先需要我
郑北握住纸张的指尖轻颤,他看清了顾一燃那日没有唱完的词,一滴泪水滚烫着浸湿了纸页。
在这个几乎冰寒封冻的世界,爱是片刻心脏共鸣的胸口,是夜晚短暂亮起的两点星火,是伤痕累累精疲力竭也不愿放开的手,是含在眼眶中永远擦不尽的泪光,他们总是不知如何开口。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end——
犹豫已久,还是写了一段在阳光之外的故事,时间比较赶,发完继续去做当摄影了,回来还有中秋作业要赶(悲)逻辑剧情有点稀碎见谅,如果有时间随缘再写吧。
其实原本应该有三段车的,但因为不好过,再加上我确实不会,就嗯,好像也没有很影响。
其实卡到包饺子的时候,莫名写出了另外一版感觉,直接往he方向走了,自己回看都傻眼了。
但因为前面都是按be的想法走的,还是按照原本想着方向写了。可能显得有点仓促,但我不太喜欢铺垫太多描写悲剧,意外不会提前敲响警钟,很多时候一切都发生在某一瞬间,感觉更贴合我心里的结尾。
于是至此全文奉上。
最后祝大家磕cp愉快,都能吃到喜欢的饭❤
二编一下:在码平行He力
【澜久】说慌在家 结果酒吧贴脸
#ooc致歉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赏文愉快
全文1k6短篇
“我今天有个会啊凌凌,我不在家你别又玩到那么晚,记得给我发照片报备” 阮澜烛因为上次凌久时趁他不在家出去和别的男人一起打游戏之后就每天要求他报备
凌久时本来在家看电视,摸着栗子的头嘀咕着无聊,因为上次被狠狠惩罚了一次他就不再跟别人单独出去打游戏了
“真的吗澜烛?!”凌久时高兴的差点没从沙发上掉下来,准备发送的时候又删除了 “那你要想我啊,我会在家很想你的,等你哦~” 打完便一溜烟去了卧室
阮澜烛对于他一反常态的语气感到奇怪,但...
#ooc致歉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赏文愉快
全文1k6短篇
“我今天有个会啊凌凌,我不在家你别又玩到那么晚,记得给我发照片报备” 阮澜烛因为上次凌久时趁他不在家出去和别的男人一起打游戏之后就每天要求他报备
凌久时本来在家看电视,摸着栗子的头嘀咕着无聊,因为上次被狠狠惩罚了一次他就不再跟别人单独出去打游戏了
“真的吗澜烛?!”凌久时高兴的差点没从沙发上掉下来,准备发送的时候又删除了 “那你要想我啊,我会在家很想你的,等你哦~” 打完便一溜烟去了卧室
阮澜烛对于他一反常态的语气感到奇怪,但也没在意就收拾了文件准备进会议室了
镜子面前出现一个帅气十足的男大,凌久时最近在研究穿搭,他点开微信给小橙子发信息“枣枣你出不出去玩啊?(捂嘴笑)”
“你被解了禁足了啊,我今天有个活动可能去不了,你不会是偷偷出去的吧”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他暂时不回来你可别通风报信啊”
当初挑房子时凌久时还专门看了一个离娱乐场所比较近的,不一会儿就走到了灯红酒绿的地方,他整理了一些衣服给手机开了静音就只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他找到一个隐秘的位置坐下,其实来酒吧也没有别的目的在家里憋久了他就想来这种有点人气的地方,阮澜烛每次发现他来酒吧都会把他拉回去教育
突然身边来了一个看起来特别娇小的女生,她好像很紧张感觉和这里的人格格不入,她开口问“您好请问可以拼个桌吗,我比较想坐个角落的位置”说完她还悄悄松了一口气
凌久时看她不像那种吵闹的人就笑笑答应了她,女生坐在了离他一米多的位置,凌久时现在在想下一扇门应不应该去了
“你也是一个人吗” 凌久时被她突然的搭话打断了思绪对她轻点了一下头说嗯,服务员端了两杯酒放在了桌上,凌久时让女孩先选,旁边的女生纠结了一会选了一杯看起来比较单调的
阮澜烛提前结束了会议回到家发现家里没人,走进卧室看见床上被摆了一堆衣服,无奈的笑了笑心想这是给他找做饭的理由?
他打开了定位软件之前给凌久时买了一款手表有定位功能但他一直没告诉凌久时,给凌久时打电话收到的却一直是无人接听。他看了看手机上的位置,眼睛似是一头定位到猎物的饿狼
女生貌似不胜酒力不一会便开始脸上泛红,她往凌久时旁边挨近了一点“小哥哥,可以认识一下吗,看你也比较内向是不是也很无聊啊” 凌久时被她突然的搭讪问住了
因为太吵了女生以为他没听见手搭上了他的肩靠近他耳边又问了一遍,刚从嘴里奔出几个字手上的人就被人拉起来了。凌久时以为是谁喝多了认错人了,酒吧光线也不好正好也照不到他们这边 “大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啊”
“凌久时你他妈好好看看我是谁?这是喝多了不认人了还是你想跟我撇清不让你这小情人误会啊” 阮澜烛说这话的时候拉住凌久时的手捏的越来越紧,凌久时听见这声音心脏莫名落空了一瞬
女生眼看这情行尴尬的跑开了,主要是她刚看见阮澜烛瞪了她一眼。凌久时还没来得及说话(其实他一直不知道解释什么心里只在想为什么他这么早就回来了)就被阮澜烛推到了沙发上
阮澜烛拿起没喝完的酒杯直接喝完了剩下的将嘴唇贴在凌久时嘴上,凌久时刚才火热的身体一下感觉被冰块包围,阮澜烛带有强烈侵略感的将喝的酒在两人唇间消磨殆尽
凌久时觉得嘴唇痛,阮澜烛起身时他发现他嘴上有血,可恶的阮澜烛竟然把自己的嘴咬烂了,他生气的站起来质问“你干嘛啊!我好痛的你知不知道”
阮澜烛自嘲的笑了笑,眼角边的泪痣似乎也变得锋利“这点痛感就让你受不了了?今天选择来酒吧我以为是凌凌承受力太好了呢”这一副吃定他的样子真是把凌久时看得起鸡皮疙瘩
回家后两人直奔卧室,也可以说是阮澜烛拉着凌久时拽到了卧室里,凌久时眼看情况不对立马撒起了娇“澜烛,你都这么累了你看今天我也什么都没干我们就洗洗睡觉吧!”
阮澜烛真是被他这强烈的求生欲激的y望越来越强,走过去把灯关了借着外面的灯光将凌久时推在床上就开始揭他的衣服“希望你等会的声音能比你刚才的求生欲更强”
……
ooc致欠…!
【北燃】再次初恋
无彩蛋,接雪迷宫大结局,郑北失忆,凭本事再次爱上顾一燃。
——————————
那年十月底,发生了两件大事:赵晓光醒了,郑北失忆了。
“北哥,我是瑶瑶,张雪瑶,是你师妹,这是国柱,这是顾老师,你还有个师傅,二线后给咱小分队做后勤来了,咱们都叫老舅,估摸着一会儿就过来给你送饭了。”
郑北瞅着面前这仨人确实有点面荒儿,所以很快接受了这是自己人的信息。
“咱队里还有个人,你徒弟,叫赵晓光,也是郑南的对象,哦对,郑南,你妹妹,你昨晚应该见过了吧?”
郑北点点头,昨晚他醒的时候,守着他的就是郑南,穿着红毛衣的小丫头喊了声“哥……”就哭得说不出话了。
“晓光在抓捕梁家驹的时候中弹了,...
无彩蛋,接雪迷宫大结局,郑北失忆,凭本事再次爱上顾一燃。
——————————
那年十月底,发生了两件大事:赵晓光醒了,郑北失忆了。
“北哥,我是瑶瑶,张雪瑶,是你师妹,这是国柱,这是顾老师,你还有个师傅,二线后给咱小分队做后勤来了,咱们都叫老舅,估摸着一会儿就过来给你送饭了。”
郑北瞅着面前这仨人确实有点面荒儿,所以很快接受了这是自己人的信息。
“咱队里还有个人,你徒弟,叫赵晓光,也是郑南的对象,哦对,郑南,你妹妹,你昨晚应该见过了吧?”
郑北点点头,昨晚他醒的时候,守着他的就是郑南,穿着红毛衣的小丫头喊了声“哥……”就哭得说不出话了。
“晓光在抓捕梁家驹的时候中弹了,北哥你给他背出来的,昏迷了好多天,不过前天也已经醒了,大夫都说是医学奇迹。”
国柱削了个苹果塞到郑北手里,然后又把顾一燃拉到郑北床边:
“顾老师也没事,瑶瑶赶到的及时,李文龙也给抓着了。”
其实这些个人名郑北都没有一点印象,但他却眼尖地瞅见了顾一燃脖子上的一圈紫色掐痕。他皱了下眉,觉得心里不太得劲儿,就伸手指了指顾一燃,扯着沙哑的嗓音问:
“受伤啦?”
原本僵硬地顾一燃瞬身一震,他眼里闪着一丝期待,但很快又被泪意冲淡,强压着情绪才勉强挤出一个笑:“没事儿,擦破点皮。”
郑北皱着眉好半天才收回指向顾一燃的手指,缓缓改向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好像能感同身受一般,龇牙咧嘴地又说了句:“擦点药。”
“好……”
哈岚的第一场雪下在了郑北醒的那个晚上,很大,到今天白天连公交系统都停摆了,但郑北的病房却来了一茬又一茬的人,父母、同事、领导,甚至一个大院的街坊都来了,大家伙顶风冒雪,带着阵阵寒气进来的第一句话,都是冲着郑北介绍自己,直到傍晚,才算消停。
今天轮班看护郑北的是顾一燃,他趁着郑北父母给人喂饭的工夫去护士站租了个折叠床,拿回来的时候郑北母亲正好收完饭盒。
“小顾啊,你也还有伤呢,要不今儿晚上让你叔守着吧,你回去歇歇,啊?”
顾一燃一边支折叠床,一边抬头冲郑北母亲笑了下:“不用,阿姨,我年轻,好得快,您跟叔叔快回去吧,路不好走,太晚了我们也不放心。”
郑北也附和着:“是啊,快回吧,我这没啥事,甭老惦记啦。”
郑北母亲瞅着浑身缠满绷带的儿子,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你少干点让我提心吊胆的事儿,妈就不用惦记了。”
“哎呀,走吧,回去吧,小北是警察,这也没办法不是,再说这不醒了嘛,没事啦!”
“醒了都不认识自己爹妈了这叫没事儿?”
“好啦好啦,醒了就比什么都强,那什么,小顾啊,辛苦你了,我跟你婶儿就先回去了,明早再给你们送饭昂。”
“行,放心吧,叔。”
郑北母亲背过身拿衣袖擦了下眼角,然后才转头拉起顾一燃的手拍了拍:“明天给你俩带大包子,想吃啥馅啊?”
顾一燃看了眼郑北,他刚醒医生不让吃太油。
“吃素馅吧,婶儿。”
“素三鲜的,行不?”
“行!”
把郑北父母送走后,顾一燃站在门口缓了半分钟,才转身回到病房。
“走了?”
“嗯。”
“老爱瞎操心……”
顾一燃给自己铺床,也没抬头,笑着调侃他:“你又知道了?”
郑北斜斜地靠在枕头上,看顾一燃修长的脖颈和纤细的手腕,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他不记得顾一燃了,但本能的,他就是觉得顾一燃不该这样瘦。
“忘了也不代表就啥都不知道,我能感受到。”
顾一燃拍枕头的动作一顿,他克制着自己想要回头质问郑北“那你能感受到我吗”的冲动,好半天,才哑着嗓子回了句:“他们也是担心你。”
“我知道……”
外面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簌簌地下了起来,一团一团的,顾一燃的折叠床支在了靠窗这侧,饶是东北的双层玻璃,也难免钻进几缕寒意,他把被子又裹紧了些。
“顾老师。”意识清醒后,郑北一直觉得浑身哪哪都痛,睡不着。
“嗯?怎么了?”顾一燃闻声快速半坐起身,生怕他有什么状况。
郑北极慢地翻了个身,直到能面向顾一燃才躺好,他冲顾一燃努努嘴:“你躺下盖好被,怪冷的,别冻着,咱俩聊聊天。”
郑北依然是那个爱照顾人的郑北,哪怕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顾一燃经历完那场跟李文龙的搏斗,身上也好多伤,这会儿也慢慢地躺了回去,面向郑北:“想聊什么?”
郑北看着顾一燃整个人缩在被子里的模样,鼻头红红的,摘掉眼镜后的眼睛也有点红,莫名觉得这画面很熟悉,只是这个视角又好像不太对,因此有些恍神。
“郑北?”
“啊?哦!那什么,我是想问啊,顾老师你不是这边人吧?”
顾一燃一怔,似乎在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失忆是一件多麻烦的事……
“我是花州人,化学老师,来哈岚之前在花州警校任教……”
从4月到10月,正好半年的时间,似乎并不长,但顾一燃却给郑北讲了将近一个小时,从冰毒案到住进郑北家,从追粤东仔到协助花州逮捕豪哥,从王建民所在药厂涉毒到一步步抽丝剥茧锁定姜小海就是小马哥。
“你还记得乐乐吗?”顾一燃看着郑北的眼睛,完全没有想要隐藏任何郑北的过去,哪怕是伤疤。
郑北摇摇头,然后又皱着眉点了点,他不太确定地问:“姜小海是乐乐吗?”
顾一燃眸色暗了暗,点头:“是。你记得他?”
“不记得……”郑北觉得身上的伤再次疼起来,缓了缓才继续解释道:“你说我在昏迷前的最后一秒才开枪,我想……”
“我想,我大约是心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吧。”
郑北一直很聪明,顾一燃比任何人都清楚。
“后来呢?”
“后来?”
“嗯,你父亲的……嗯……找到了吗?”郑北眼中写满真诚的关切。
顾一燃的故事讲得冗长又凌乱,关于自己的部分更是提及甚少,但郑北还是一下子就抓住了那个顾一燃最关心的问题,这让现在的顾一燃忍不住想要将更多他俩的故事和盘托出。
但是,他没有。
“没找到,李文龙软硬不吃,前天雪瑶气得差点动了手,还好我拦住了。”
郑北伸手拍了拍胸口:“没事儿,哥出去帮你审,肯定给他嘴撬开……咳咳……”
顾一燃赶紧起身去给郑北倒了杯水。
“别乱动,身上那么多口子,血都快流没了。”
郑北就着顾一燃的手,半仰着头喝了两口水,然后突然拉住了顾一燃端水的手腕。
“咋这么凉?”
顾一燃没动,抽了下鼻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些:“没事,一会儿进被窝就不凉了。”
“你要不上来睡?”
话一出口,郑北自己和顾一燃都愣住了。
顾一燃带着希冀看他,眼睛里藏着雾,好像急需有人帮他拨开,而郑北则紧锁着眉头,难以理解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么一句荒唐的话。
医院的标准病床,根本容不下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
“那什么,躺不下哈,要不再去跟护士要床被子?”郑北心里乱糟糟的,拙劣地找补。
顾一燃眼中的光慢慢黯淡,扯起嘴角摇摇头:“不用,没那么娇气,快睡吧,不早了。”
“哦。”
雪越下越大,整个世界好像都安静下来,郑北在翻了无数个身后终于进入了睡眠,但顾一燃却盯着窗外那昏黄的路灯,迷蒙了双眼。
他给郑北讲了这半年发生的所有事,却唯独漏掉了一件。
收网行动的前一晚,两个人挤在郑北的单人床上,郑北对他说,等这案子结了,他就去跟家里人摊牌,绝不让顾一燃受委屈,一定要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顾一燃和郑北确认恋爱关系的第54天,数字随着郑北的记忆一同清零。
如果这是上天给他再选一次的机会,那么顾一燃觉得不拖着郑北走上这条不归路,才算对得起郑北的父母吧。
身边没有人知道他俩的关系,既然郑北也忘了,那么顾一燃,你也忘记吧,就当做了一场美梦,起码,你拥有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秘密。
郑北和赵晓光恢复得都很快,赵晓光进入最后一期复健的时候,郑北先出了院。复工第一天,一切都还算适应得不错,老舅领着郑北挨个办公室转了圈,也算把同事认了个七七八八。
好像大家都适应了郑北的失忆,除了顾一燃。
关系退回到朋友关系后,顾一燃总会疏忽一些细节,之前郑北的折叠床已经搬进了里屋,这会儿下班后,俩人回到家,看着并排的两张床,同时陷入了沉默。
顾一燃绞尽脑汁地想着借口,郑北却仿佛突然摸到了记忆迷宫的入口,瞬间就想到了那晚顾一燃在医院陪床时自己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床……”
“我……不是,之前你一直在医院住着,我就把你的……不是,我的折叠床挪进来了,屋……屋里暖和点。”顾一燃一直不擅长说谎,结结巴巴的:“我一会儿,一会儿挪出去……”
郑北似笑非笑地瞅着他:“你的折叠床?”
“啊……”顾一燃看着他,心里发虚,他想让郑北睡好点儿。
郑北突然俯身躺在了折叠床上,不在意顾一燃的阻拦,他躺下后歪头看了下左边高出十公分的那张单人床,幻想着顾一燃睡在上面的样子,心里想着,对了,这个视角才是对的。
“顾老师啊……”
郑北坐起身,舔了下虎牙,笑:
“我发现你这人啊,非常的不实在。”
顾一燃抿着唇没吱声,心想这话你之前也说过。
“我是能让客人睡折叠床的人吗?更何况还是你,那更不可能,你甭想着骗我昂。”
顾一燃心跳有点快:“我怎么?”
郑北一怔,他也不知道那句“更何况是你”从何而来,嘴巴张合了两次,才含含糊糊地说:“你是知识分子啊,稀缺人才,又从花州那么大老远来哈岚,让你睡折叠床那不是我们哈岚人的待客之道,不能够。”
顾一燃低低“嗯”了声,然后俯身要把折叠床拖出去。
“哎哎,你别动,我来我来……”
顾一燃瞥了他一眼:“病号老老实实待着,就别添乱了。”
郑北还是搭把手跟人把床挪了出来,嘴里却忍不住念叨:“你跟里屋睡,我睡这个就行,外屋凉,你怪怕冷的。”
“你怎么知道我怕冷?”
“你那手天天冰凉,我傻啊我不知道……”
“不用,再有两天就供暖了。”
“那也不行,哪能让你睡下边……”
顾一燃嘴角弯起,这样就很好,郑北能回来就很好,他终于不用独自一个人在这个房子里失眠到天明了。
郑北复工第二天就提审了李文龙,跟顾一燃一起。不过不出意料,还是没什么收获。
顾一燃走出审讯室时身体晃了晃,这段时间他们已经想尽了所有办法,可李文龙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连跟白玲那段感情也不过是逢场作戏,他什么都不在乎,所以也什么都不怕。
“顾儿!”
郑北把人扶住,被他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顾一燃捂着胸口,想冲他摆摆手,却连腰都直不起来,直接蜷缩着往地上滑去。
“顾老师!”郑北一边喊着别人来帮忙,一边撑着人别坐在冰凉的地上,心里慌得要命。
老毛病,之前胸口受伤留下的后遗症,加上后来又被李文龙掐着脖子差点窒息,导致顾一燃现在只要一有过大的情绪起伏,就会上不来气。
看国柱熟练地把顾一燃搀到值班室的床上躺下,又从顾一燃办公桌的中间抽屉里找到药,看瑶瑶倒了杯温水,轻手轻脚地扶着顾一燃把药吃下,郑北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脏揪得难受,那是一种无力感,来源于他大脑中的记忆空白。
顾一燃缓了会儿,感觉好点后,一睁开眼就看到郑北还站在刚才的位置,眼圈有点红。他心一颤,想坐起来,却被快步上前的郑北又按了回去。
“再躺会,缓缓。”
顾一燃没有坚持,只是躺下后伸手扯了扯郑北的衣角,以前他每次受伤后都是这么哄郑北的。
“我没事,你别担心。”
郑北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手脚才重新恢复些知觉,他手里捏着顾一燃的眼镜,不知道该如何告诉顾一燃,他刚才有一瞬间很害怕,害怕失去顾一燃。
“这毛病……”郑北的声音微微有点抖,咳了两声才勉强稳住:“是被秦义抓去那次落下的吗?”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顾一燃给他讲过这段过往,但刚才瑶瑶给他解释顾一燃现在的身体状况时,郑北才知道“不轻描淡写”的真实版本究竟是怎样。
曾经,因为这毛病,郑北在深夜搂着顾一燃发誓说再也不会惹他生气了。那时候顾一燃说什么来着?他好像说自己本来也不爱生气。
但情绪的起伏不止生气一种。
但郑北忘记了曾经的信誓旦旦。
顾一燃松开郑北的衣角,转而覆住郑北的双手,把自己马上就要报废的眼镜解救出来,戴上后,他才冲郑北笑了笑:“大夫说就是比较麻烦,但不是大毛病,没事的。”
郑北叹口气,他想不明白,人家好端端的一个教授,才来哈岚半年,怎么就被自己“照顾”成这样?
“顾老师啊……”
“嗯?”
“我以前是不是挺混蛋的?”
顾一燃一愣,然后噗嗤笑出了声,他挑眉看向郑北:“怎么?心里过意不去了?”
“瑶瑶说,你被秦义抓走那次,是因为我惹你生气了,后来你被李文龙带走,也是和我吵了架。”
郑北这会儿看上去有点可怜巴巴的:“我以前那么混蛋呢?”
在郑北现在的认知里,人家是请来的教授,自己即便挂着个领导的名头,也不能这么磋磨人家啊。但他不知道的是,吵架也好,争执也罢,都是因为他曾经有着另一层身份,才会更急切地想要保护顾一燃,哪怕是用一种两败俱伤的方式。
“小北啊,不怪你。”
顾一燃看着他,眼中有些郑北读不懂的情愫和微光。
那天之后,郑北照旧隔两三天就提审李文龙一次,却再没有叫过顾一燃一起。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元旦之前,一个阴云密布的周三。
自从11月底成立禁毒专案组以来,小队里多了不少新同事,赵晓光也归队了,他们几个“元老”身上担着老带新的任务,渐渐地就很少一起行动了。那天顾一燃一大早就被高局叫走了,回来的时候说要去趟隔壁市,有个讲座请他过去分享经验。
郑北这阵子好像挺忙的,顾一燃看在眼里,所以也不舍得再累他送自己,买了张大巴的票,说晚饭前应该就能回来。
郑北在办公室里搜罗了一圈,又给顾一燃套了层棉服,围了圈围巾,才不舍地把人送到汽车站。
“晚上回来送你个礼物。”
顾一燃眼里噙着笑意:“什么礼物?”
郑北给他怀里塞了块烫手的烤红薯,笑着卖了个关子:“回来你就知道了。天不好,早点回家,我爸说晚上汆羊肉。”
“行。”
那天下午又下起了雪,顾一燃回程坐的大巴在半路上抛了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电话也没有,等郑北开着局里的破皮卡找到他们的时候,司机才刚刚联系上单位领导。
“大家稍安勿躁,一会儿就有人来救咱们了。”
“师傅,那不来了辆车吗?”
顾一燃随着众人回头,看到了下车的郑北左脸颊上的擦伤和颈动脉旁边的纱布。
郑北最后拉走了顾一燃和一个孕妇,其他人原地继续等待救援。
孕妇家是城南的,郑北先给人送回了家,才重新返回车上,迎接顾一燃的“盘问”。
那个白天,郑北在审讯室整整呆了9个小时,出来的时候,直接把记录本甩给丁国柱,让他去跟高局汇报一下,李文龙招了,可以联系花州那边寻找顾教授的骨灰了。
说着话的时候,郑北颈动脉上的一道划伤还在流着血,张雪瑶着急忙慌找来医务室的同志包扎,伤口不深,血很快止住了,但纱布刚贴上,郑北就又被高局叫走了。
一周后,郑北背了个处分,全局通报,但好在队长的职务没给他撤掉,顾一燃父亲的骨灰也在半个月后于花州找到了。
“找着了。”
顾一燃站在郑北对面,耐心地等他打完电话,然后听到了生命中最重的三个字。
顾一燃很想笑,这是他追寻了多年的秘密,也是一直以来支撑他不倒下的理由,如今如愿以偿,他该笑笑的,却弯了好所次嘴角都没有成功。
郑北看着顾一燃脸上情绪复杂,他瘦削的身形仿佛负担不起如此巨大的情绪波动,他看到顾一燃晃了晃,然后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人已经走过去把顾一燃抱进了怀里。
无暇再去想现在的关系,顾一燃被巨大的情绪淹没,他用力搂住郑北,好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他不再需要挤出一个笑,也不再努力假装自己很好。
顾一燃再一次把自己完全交托给郑北,心甘情愿沉沦。
大手拂过细软的发丝,郑北想起老人们常说头发软的人心也软。肩上洇湿的触感烫得郑北心里难受,顾一燃的悲伤与欣喜都冲破桎梏,毫无保留地摊开在自己面前,郑北心疼,不是那虚无缥缈的情绪,而是生理性的,心脏仿佛蜷缩痉挛,疼得他喘不上气,双手却依然毫无保留地把全部温柔都留给了怀里的人。
那天在审讯室发生的事,郑北到了也没告诉顾一燃始末,但顾一燃心里明白,那道伤,那个处分,是为了他顾一燃受的,而此刻抱住自己的,是哪怕忘记他也还是会为了他铤而走险的郑北。
顾一燃回花州安葬顾老教授的尸骨,郑北执意要跟着。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的,禁毒支队马上就要成立了,这阵子忙,你不留在哈岚他们还不乱了套嘛。”
“给他们个锻炼的机会呗,我天天跟老母鸡似的守着,他们哪有成长的机会。”
“郑北,真的不用。”
顾一燃收拾完行李,站起身看向郑北,眼里藏着很多情绪:“这是我自己的事。”
郑北皱眉:“啥你的我的啊?你以前也跟我分这么清楚?”
顾一燃抿唇,移开了视线:“现在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郑北不是看不出顾一燃心里一直藏着事,但他总觉得俩人这么天天黏一块儿,敞开心扉不是迟早的事么,所以从来也没想过逼他,可是这件事郑北不想退让,直觉告诉他,他必须陪顾一燃一起回花州,不然将来有一天自己恢复记忆的话,一定会后悔。
“郑北,你以什么身份陪我回去呢?”顾一燃的眼神透着哀伤,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
郑北被问住了,以什么身份?领导?朋友?亦或是家人?不是不可以,但郑北直觉这都不是顾一燃想要的答案。
顾一燃收起情绪,他拍拍郑北的胳膊:“好啦,我自己可以的,放心吧。”
“顾一燃。”
“嗯。”
“我应该以什么身份陪你去花州?”
“什么?”顾一燃一时没反应过来。
郑北却好像看到了一丝光亮,他抓住顾一燃的两只手臂,把人拉近自己,认真地盯着那双躲藏在镜片后的眸子。
“你希望我是什么身份?或者说,我可以是什么身份?不是领导,也不是朋友,我是不是……”
郑北有些紧张,他缓了口气,才小心翼翼地说:
“我是不是,可以是一个别的身份?”
“郑北……”顾一燃浑身发抖,他失望太多次了,甚至已经不敢再期待,他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
郑北缓缓闭上眼睛,凭着本能,靠近那人近在咫尺的唇,然后他尝到了一丝咸味,是顾一燃的眼泪。
“我想爱你,可以吗,燃燃……”
燃燃……
有多久没听到过这个昵称了?上一次,郑北在耳边这么叫他时,还是收网行动的前一天。
他说,燃燃,我会给你一个家。
任由泪水滑下又重新续满眼眶,顾一燃伸手抚上郑北的脸,颤着声问:“你想起来了吗?”
郑北低头一遍遍吻去他眼角的泪,叹息般地回答:“没有。但我爱你。”
后来的后来,郑北还是陪着顾一燃回了花州,而在那之前,他先跟父母坦白了两个人在一起的事。
经历了那么多次从死神手里抢孩子,郑家父母也早就不会在意那些世俗的眼光,即便不太了解这样的感情,但却给了两个孩子充分的理解和爱。
顾老教授入土为安后,郑北陪着顾一燃走遍了他生活过的每一个地方。
在花州警校的步道上,郑北叼着雪糕歪头看顾一燃,很真诚地说:“顾老师,我感觉你应该是我初恋。”
顾一燃笑了,迎着微风的侧脸格外温柔:“应该是吧,因为是你第二次跟我说这句话。”
“是吧,我就寻思,能跟你在一块,我这眼光不是一般的高,大约以前也没看上过别人。”
“谢谢夸奖啊。”
“不客气。”
花州的风不似哈岚凛冽,含着水汽和花香,好像顾一燃的心,慢慢浸在郑北的爱里,又重新找回了跳动的频率。
他不知道郑北的记忆还能不能恢复,但没关系,相爱的人,永远都不会走散,哪怕模糊了来路,也会携手走进未来,毋庸置疑。
—END—
【北燃】推文整理
推的都是一些自己看过的,有一发完,短篇和长篇。
目前没有推需要付费解锁全文的文(除非真的很好看才会推),后续有的话也会标明。
大家也可以在评论区推荐一些自己喜欢的文。
______ ______ ______
神作!(个人喜好):
“我的顾老师,慢慢随春天回来了。”
(很好哭!救赎文!一发完!he!神作!)
(挺虐,但并不是为虐而虐,反而展现出了毒/品的危害和缉毒警/察们的伟大。祝这些在阴影里面向太阳的英雄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by wanxi_er...
推的都是一些自己看过的,有一发完,短篇和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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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作!(个人喜好):
“我的顾老师,慢慢随春天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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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wanxi_er :
哈岚爱情故事 (顾老师视角)
俗套剧本 (郑北视角)
“怕什么”
“怕你难过”
(一发完!超好看!he!平淡又热烈的爱!)
“日暮落下,埋葬了往事,还有藏在往事里的人。”
(天杀的作者我要跟你结婚!开开心心进去遍体鳞伤出来!be!很突然但会让你反复回味的一篇文)
“你属于花州,那天你喝醉了,你跟我说,即使你是土,都是属于花州的一粒土。
所以我决定不再留你了。郑北说,你的信仰,你的使命,你的责任,都应该在花州完成。
就像我的信仰,我的使命,我的责任,都应该在哈岚完成。”
(在这篇文里爱不是唯一,顾老师选择回到家乡完成他的使命,郑北虽然有私心但他尊重他。十年不间断的信封是他们表达爱的最佳方式。山高路远,但灵魂永在。)
(一发完!he!写的特别好!但是点赞很少!简直就是宝藏文!)
“顾老师,你要爱惜自己。”郑北无数次跟他说道。
(这篇文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潮湿感。像花洲的天气一样,年年如此,年年不变。)
(一发完!文笔细腻!be!)
“初阳透过窗帘的缝隙落进来,他身体前倾,冰凉的指尖抚在郑北耳后被光晕沾染的碎发,让他们额头相抵。温热的液体落在掌心,不知是谁的泪水。”
(是be,挺突然的不过就像作者说的那样,意外不会提前敲响警钟。)
(一发完!be(作者在码he了)!文笔好!注意:郑北身体有残缺!)
我们止步,1997年冬 by 冰镜商秋
“真是好久了,照片褪色,记忆里的人定格在二十八岁。”
(一发完!开篇就be!文笔好,不长但胜在真实,不ooc)
父辈的爱情 by Renovamen_菁
“郑北,我等着你,但你不能太早来找我。等我们的孩子有了孩子,等孩子的孩子长大了,你再过来。你要长命百岁的,再过来。”
(一发完!神作!在我心里跟昨日冬风并列第一!非常好哭!文笔非常好!)
(作品不止讲了生命的传承,还有爱情的延续,不需要文字证明,甚至可以不被大众接受,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就好。)
“再忍忍,他想,很快,有个人会带着一身寒冷的风走到花州,走三千里,把他带到橘黄色的光中去,那里有欢歌,有祝贺。”
(一发完!he!又一神作!看完我只想说:wc怎么能写的这么nb!)
(这篇文写的很真实,不管是北燃还是姜小海,尤其是北燃之间的羁绊,他们是并肩而行战友。这篇文展现了顾老师的风骨与坚韧,还有郑北付出型人格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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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发完:
(顾老师呼吸性碱中毒)(强推)
(顾老师战损)(强推)
(战损,有下篇)
当顾一燃深入💀窝差点被强 by 两只狐耳
by 潤域 :
(强推)
by 昼尔宵尔(请见置顶) :
(这个太太写的文质量有保障)
寒霜降 (有惩罚play)
by 乖戾二象性 :
(这个太太的文质量有保障)
(强推)
妈,我哥和顾老师亲嘴了! by 睡前税后
by 闲仔 :
(强推!)
(顾老师PTSD)
我也不想这样 by Oxygevelyn
(郑北战损戒/毒)
请远离失控的alpha by 卿子衿
(饭香香的,瑟瑟的)
by 半江 :
(强推!he)
(顾老师抑郁向,强推)
(顾老师抑郁)
by 菇菇菇 :
(双向暗恋,强推)
by 宁十三 :
不止三餐 (强推,文笔好)
北国逢春 (强推)
(分离焦虑的北)
(强推)
郑队有媳妇的前后反差 by 凭寓
(小瑟瑟)
(强推!文笔生动有趣!)
(目前只有上)
(有彩蛋但不影响正文,未完结。)
(强推)
(强推)
(强推!强推!强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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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三章及以上-不超过二十章)
(已完结)(强推)
(已完结,正文十五章)
(已完结,三章正文,先婚后爱,瑟瑟的)(强推!)
和顾老师先婚后爱真香了 by 零零七
(已完结)
(已完结)
重回1997拯救破碎家庭 by 卿子衿
(未完结,看了序章感觉题材很有意思)
(未完结)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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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超过二十章)
假如楚一寒赶到了哈岚 by wish
(完结)(强推)
(未完结)
(已完结)
(算是长篇,未完结)
(原著向)(未完结)
(哨向,未完结)
(已完结,文笔细腻,原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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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脾气
全文1.8K+
激情短打一发完
夏之光对黄俊捷的初印象是一个温文尔雅不爱说话的哥哥,熟悉之后就变成了“那个粉丝取的钢铁小棉花,简直不要太贴了。”
初入剧组围读的时候,黄俊捷就坐在他旁边安安静静的。围读的时候黄俊捷介绍自己和对凌久时的一些看法的时候,夏之光就觉得黄俊捷就是天选凌久时。没别的,主要就是俩人的性格真的太像了,I的可怕,I到除了那段介绍,夏之光没有再听到黄俊捷说一句话。
夏之光想着黄俊捷那个社恐的样子,有时候明明大家嘻嘻哈哈的在一起,剧组里的人都闹腾的不行,夏之光余光却总是被那个蹲在墙角......
全文1.8K+
激情短打一发完
夏之光对黄俊捷的初印象是一个温文尔雅不爱说话的哥哥,熟悉之后就变成了“那个粉丝取的钢铁小棉花,简直不要太贴了。”
初入剧组围读的时候,黄俊捷就坐在他旁边安安静静的。围读的时候黄俊捷介绍自己和对凌久时的一些看法的时候,夏之光就觉得黄俊捷就是天选凌久时。没别的,主要就是俩人的性格真的太像了,I的可怕,I到除了那段介绍,夏之光没有再听到黄俊捷说一句话。
夏之光想着黄俊捷那个社恐的样子,有时候明明大家嘻嘻哈哈的在一起,剧组里的人都闹腾的不行,夏之光余光却总是被那个蹲在墙角拿根树枝在画画的人吸引,黄俊捷好像天生自己身边就有一个盾,屏蔽一切外界声音,就这样生活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
经过夏之光的观察发现,这朵小棉花好像除了画画就最喜欢吃东西了。每次剧组放饭时,大家都习以为常的盒饭,黄俊捷却总是眼睛亮晶晶的捧着自己的那份,好像捧珍馐美馔一般。
而且健身控制饮食的夏之光实在无法理解黄俊捷一口一个肉松小贝,一天八个停不下来。夏之光难得的想“内娱男明星现在已经到了不怕胖的时代了吗?”夏之光上下打量黄俊捷最后总结“小捷太瘦了,还是胖点好看。”然后琢磨着怎么用吃的和自己这位搭档拉近关系了。
夏之光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疯狂点肉的黄俊捷难得的心情放松了点,想着“好像,这个搭档还挺可爱的。”黄俊捷点完菜抬头就看到一脸笑眯眯的盯着自己的夏之光,黄俊捷歪了歪头伸出手在夏之光面前晃了晃。
“夏之光,你吃辣椒吗?”夏之光下意识的来了句“不吃。”接着就看到低头在菜单上勾画的人低声絮叨“哎呀,作为重庆人,吃重庆火锅还要点鸳鸯锅,说出去会被人笑喔。”夏之光被迷的不要不要的,黄俊捷说话带着小尾音,虽然声音很清亮,但是总是给人一总在撒娇的感觉。
两人的关系在那顿火锅之后迅速拉进,夏之光也算是为数不多能进入黄俊捷小小世界的人了。于是在剧组只要找夏之光找不到,那就问问黄俊捷在哪,夏之光包在旁边的。
夏之光和黄俊捷熟悉之后总是想回到围读那天将自己摇醒,“黄俊捷哪里是软乎乎没脾气的小棉花啦,明明就是一只钢铁棉花。”大男人之间总归是有些磕磕碰碰的,例如讨论喜欢的动漫角色那个更厉害,这个时候夏之光就理解到什么是钢铁棉花了,黄俊捷总是嘴皮子耍不过夏之光,于是每次都以那气恼的一拳砸到肩膀画上句号。
后来俩人在一起之后,夏之光算是知道了,在剧组时期的黄俊捷还是收敛了。
这天俩人因为星星能不能进房间进行了一场辩论。夏之光持着黄俊捷动物毛发过敏为由坚决拒绝星星进房间,黄俊捷则用星星在他搬进来之前一直都是能进房间的,而且黄俊捷占着自己和星星相处那么久已经脱敏的理由强烈要求让星星进房间。
最后以夏之光上下嘴皮子噼里啪啦讲的飞起,黄俊捷吵不过败下阵来。看着因为夏之光不让星星进房间而趴在门口的星星内心涌起强烈的爱,于是恼羞成怒的捣了夏之光一拳,瞧着夏之光龇牙咧嘴的模样估摸着黄俊捷也是用了点力气的。
黄俊捷瞧着夏之光那样只是哼了一声,随即出房间抱着星星就进了客房,反锁前还不忘留下一句“夏之光你不让星星进房间,我就带着星星在客卧睡,你不准进来!”
夏之光听着自己黄俊捷嗔怒的调调小小心的敲着门“小捷,你就让我进去吧……”话还没讲完就听到里面传来黄俊捷生气的拒绝以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星星不断附和的汪汪叫。夏之光咬紧后槽牙心里暗骂星星不识趣,却也没什么办法。
半夜夏之光估摸着黄俊捷已经睡熟了拿着客房的钥匙开门就进去了。透着月光看到乖乖在黄俊捷怀里窝着的星星抬起小狗头歪着看着自己像贼一般的老爸,刚想嗷呜一声,嘴巴微张就被一个箭步冲上来的老爸握住了嘴筒子。
夏之光深知黄俊捷是那种睡熟了就雷打不动的人,于是也不怕吵醒他,握住星星的嘴就抱着他出了房间。随即快速的将星星安置在她的温暖小窝里面,按着不断扭动想挣脱的星星和星星嘀嘀咕咕的讲道理。
黄俊捷悄咪咪的睁眼看着抱着星星出门的夏之光撇了撇嘴,其实放星星进房间的确很不方便,但是黄俊捷被夏之光惯坏了,就想和他唱反调。于是黄俊捷翻了个身,给夏之光留出一半的床。
夏之光进门就看到明显留出大半的床就知道黄俊捷没睡着了,于是撒着娇的上床抱住黄俊捷黏糊糊的叫着“小捷~”噘着嘴就要亲亲,然后被傲娇的小棉花一口咬住下唇,夏之光吃痛的嘶了声接着就是控诉黄俊捷“小没良心的。”
黄俊捷看着幽怨的夏之光傲娇的翻了个身顺便还卷走了大半的被子,夏之光扯了扯没剩多少的被子,然后就被黄俊捷踹了一脚,接着就听到“你再抢我被子,你就去和星星睡!”无奈,夏之光只能连着被子一起抱着黄俊捷埋头再他颈窝来了句“小捷,你真不愧是钢铁棉花。”
【澜久】救命!抓错了!!
假如在第十扇门被箱妖头发缠上的是凌凌,阮澜烛直接原地开大
漆黑的长发瞬间缠上凌久时的四肢,眨眼间他就被箱妖拖了进去。凌久时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特别遗憾没有好好和阮澜烛道个别。
阮澜烛目眦欲裂,紧扒着箱盖想要打开箱子,额角青筋暴起,咬紧下颚,“凌凌!!”
“surprise”严巴朗拿掉眼镜,嘴角张扬的笑着,浑身透出一股兴奋,“我在这扇门里装好人装的很过瘾,我们下扇门再见”他挑衅的晃了晃手里的钥匙。
钥匙插进锁孔,却卡住了,严巴朗转了又转,依旧打不开门,“这是把假钥匙!”
夏姐:“怎么可能!”她下意识看向一直没有动作的阮澜烛,过门的直觉告诉她,不对劲。
阮澜烛忽然轻笑一声,...
假如在第十扇门被箱妖头发缠上的是凌凌,阮澜烛直接原地开大
漆黑的长发瞬间缠上凌久时的四肢,眨眼间他就被箱妖拖了进去。凌久时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特别遗憾没有好好和阮澜烛道个别。
阮澜烛目眦欲裂,紧扒着箱盖想要打开箱子,额角青筋暴起,咬紧下颚,“凌凌!!”
“surprise”严巴朗拿掉眼镜,嘴角张扬的笑着,浑身透出一股兴奋,“我在这扇门里装好人装的很过瘾,我们下扇门再见”他挑衅的晃了晃手里的钥匙。
钥匙插进锁孔,却卡住了,严巴朗转了又转,依旧打不开门,“这是把假钥匙!”
夏姐:“怎么可能!”她下意识看向一直没有动作的阮澜烛,过门的直觉告诉她,不对劲。
阮澜烛忽然轻笑一声,微微抬眼,眼底涌现出疯狂的杀意,“我,同意你们走了吗!”
大厅里所有的箱子莫名其妙被一股力量掀开,哀嚎的哭泣声在众人耳边响起,“是箱妖的声音。”只是这一次不是假装的哀嚎,她似乎真的在害怕。
一个全身扭曲的小女孩从箱子里爬到阮澜烛脚边,痛苦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老大,他…他还没有死,放过我……”
阮澜烛低垂眼眸,看向箱妖,黑色的眼睛里透出的冷冽几乎凝成实体。
箱妖埋着头,颤颤巍巍指向之前关押凌久时的箱子。黑色皮鞋从她身上走过,箱妖动也不敢动,谁懂啊,她只是没看清不小心把老大的人拽进去了,快要被杀死了,救命!
凌久时安静的蜷缩在箱子里,好像睡着了一般,阮澜烛的神情一下子就柔和了下来,手不自觉的抬起来,伸向凌久时。
“你是什么东西?”严巴朗这才害怕了起来,门神在喊阮澜烛老大?黑曜石老大也是门神的老大!!
阮澜烛将凌久时抱进怀里,面向众人,宛若神邸,却吐露着恶魔般的低语,“欢迎进入第十二扇门。”
一谢千里两兄弟一脸震惊被强制推出了门。
X组织的人聚在严巴朗身边,他们是想直达通关,不是直达地狱。
“阮哥,我们有话好好说,这一切都是误会。”严巴朗躲在夏姐身后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阮澜烛:“你触犯死亡条件了!”
空荡荡的世界被大雨笼罩,好像一副快要融化的油画。
“丢啊—丢啊—丢手绢—……”一个一个的晴天娃娃有序的站在四周,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
雨幕的尽头, 出现一个缓慢靠近的黑色身影。虽然看不清楚那个身影的具体模样, 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让人觉得愉快的东西。
“啊!——”心理能力差的新人已经吓得瘫软在地,被晴天娃娃吃掉脑袋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夏姐怎么说也是过十扇门的人,保命的东西自然是有的,她拉着严巴朗坚持着往前跑,她想着:只要是门就有出去的办法,门不能布置死局。
四周眼前身后全部都是怪物,他们明明可以直接杀死过门人,却一直在戏耍着夏姐和严巴朗。到最后只剩下夏姐和严巴朗,两个人已经麻木,浑身的伤口,瘫在地上。
严巴朗蜷在地上,看向高高在上的阮澜烛,眼中具是恐惧和哀求。
阮澜烛一步一步逼向严巴朗,丢给他一把短刃,缓缓道:“当门里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会处于无敌状态,可以慢慢找钥匙。”
严巴朗捡起短刃,没有丝毫犹豫的走到瘫在地上的夏姐身边,“我只是想要通关,你都帮了我这么多次了,在帮我一次!最后一次!”下一秒,短刃没入夏姐的心脏。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夏姐瞪大了双眼,满眼的失望。她竟然会爱上了这样一个人。夏姐自嘲一笑,彻底失去了生机。
严巴朗看向阮澜烛,满眼希翼,“她死了,可以给我钥匙,放我走了吗?”
“我只是说,剩下一个人可以慢慢找钥匙。”阮澜烛眼神陡然一变,“并没有说要给你钥匙。”
严巴朗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眼底涌出一抹杀意,拿着短刃狠刺过去。
阮澜烛一脚狠狠踹了过去,严巴朗直接飞出去数丈远,半天爬不起来。
“澜烛。”凌久时从黑暗中撑着伞走到阮澜烛身边,握住了他的手。阮澜烛的手很冷,冷的不像个活人。
“凌凌~”他故意把凌凌留在身边,存着坦白的心思,可是此刻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和凌凌解释,害怕凌凌生气。
“澜烛,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吗?”相比于阮澜烛的身份他更想知道这个人是否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凌凌,我因你而出现,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无论是什么都不能让我离开你,除非你不再需要我。
“好,那我们回家吧。”凌久时坚定地握住阮澜烛的手。
阮澜烛笑着贴在凌久时身边,用力握住他的手,小心的吻在凌久时唇角,“凌凌~”
凌久时有些磕巴,“先…先回家吧。”
阮澜烛道:“凌凌不好奇钥匙在哪儿嘛”
凌久时其实并不好奇,“在哪?”
阮澜烛笑着点在他胸口戒指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