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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漏沉阴

[莫博莫]Tired of California

*莫斯提马12.12生日快乐!


1.

莫斯提马在画地图。于博士办公室的助理位置,用一只东国著名绘画工具品牌出产的勾线笔,拿了张罗德岛仓库里经久积灰的羊皮纸,先手持石炭棒粗粗勾出轮廓,以复古繁复的高卢古语在正上方写出地图所示城市的名字:Det blå er langt væk,迪布罗埃朗维。

命中注定般的,如梦朦胧的,雾中花的,我的迪布罗埃朗维。

博士在某一次体检时托凯尔希医生查过这个地名,白发的菲林沉了沉眸,出口是熟悉的论调:我可以向您揭露您所想知的一切,但在那之前,希望博士您可以做好见证这片大地上所有苦难的觉悟。拿到诊断报告后博士速速从医疗部溜走,不自觉向...

*莫斯提马12.12生日快乐!


1.

莫斯提马在画地图。于博士办公室的助理位置,用一只东国著名绘画工具品牌出产的勾线笔,拿了张罗德岛仓库里经久积灰的羊皮纸,先手持石炭棒粗粗勾出轮廓,以复古繁复的高卢古语在正上方写出地图所示城市的名字:Det blå er langt væk,迪布罗埃朗维。

命中注定般的,如梦朦胧的,雾中花的,我的迪布罗埃朗维。

博士在某一次体检时托凯尔希医生查过这个地名,白发的菲林沉了沉眸,出口是熟悉的论调:我可以向您揭露您所想知的一切,但在那之前,希望博士您可以做好见证这片大地上所有苦难的觉悟。拿到诊断报告后博士速速从医疗部溜走,不自觉向舰桥去,穿过蔚蓝色调的走廊,沐在晴朗无一丝天灾阴云痕迹的天空下。

……她还抽烟吗?

倚在栏杆上的堕天使四十五度角仰望,舰船高速航行吹起的风肆无忌惮亲吻饱和度极高的蓝发。莫斯提马只是在吃巧克力味的pocky,细长的饼干捏在手指间。博士不知为何松了口气,学着少女作战时漫不经心的口气。

天气不错,嗯?

啊啦,是博士啊。今天过得好吗?

端着博士常常在助理位看到的笑容,莫斯提马递过饼干包装。

共同吹风闲谈的经历之前也有过几次,话题这回落在万国信使的旅途上。失忆的恶灵自从石棺中救起后去过的地方屈指可数,和旅行一词最贴切的竟然是偏安小国的雪境之旅,从对方口中道出的世界在想象之外。而莫斯提马口中好像每次出行都闲暇愉快,半真半假的讲述语气轻松,忽然想到什么般伸手进大衣口袋。

博士,一位信使附赠的旅游手册,这座城市果真是如梦似幻的去处啊。

博士接过窄边的小册子,封面上哥特式的字体有点像堕天使的手记。

——迪布罗埃朗维。


2.

等到我生日那天,与我讲讲那座城市的事吧。

嗯?不去龙门兜风了吗?……好啦,都答应你哦。博士。


黑小姐,请掩护灵知先生对敌方施加脆弱效果。流明先生麻烦负责应急治疗,为我方干员提供庇护。桃金娘小姐可以举旗了,那边出来的载人车会由送葬人先生协助处理,各位都小心敌袭!

博士徐徐抬起右手,开口下令不容置疑。

近日博士工作劲头十足,亲赴大炎深处玉门移动城市,率黄金大队应对山海众的来势汹汹。如同交响乐修身燕尾服在身的指挥,博士着袭黑缎面的外袍,一抬手一启唇改变战局。莫斯提马抱着臂站在指挥官不远处,微微漾着个捉摸不透的笑影,放在身边的锁与匙是以防万一的后援。

信使一般不关注战斗的结果,但还是要称赞博士一声,完美的指挥。由于颀长身材看上去居高临下的她对博士说,眨眨右眼做了个轻快的wink,博士把那俏皮的动作在眼底刻印下来,略微颔首有些羞怯地接受了赞誉,斟酌着提出回程中牵手而返的请求。

莫斯提马慢条斯理把左手的白手套摘下来,白暂掌心伸在博士的面前:

能牵一下博士那只发号施令的右手,是我的荣幸。

回罗德岛驻玉门办事处的路途风沙吹拂,博士拉上兜帽,身边莫斯提马闲闲地哼歌,时间系的法师不用担心沙砾,连发尾轻晃都少有。无意再于脑海中复盘战斗的场景,博士侧耳去听慵懒嗓音诠释的民谣风歌曲。

那首曲子收录在德克萨斯干员入职带来的唱片中,据说是大帝的心头好,博士有幸听过几回,但也并不熟悉,从高潮处勉强辨认出来。莫斯提马搭在她手背上的指尖轻敲,在打节拍。

I'm so tired of california. I'm so tired of L·A.


3.

真物,伪物。

我愿意停滞在此间吗?


寻找干员极境未果,被告知对方正与棘刺一起吊在舰桥上被风干。博士失笑着道别了怒气冲冲的温蒂,回办公室拧开一瓶理智液仰头痛饮,处理起棘手的公务来。绞尽脑汁的时候会很需要一杯留着温度的茶,博士下意识叫出了助理的名字,办公室空空荡荡,没有回声。

莫斯提马?

我才刚到喔,博士真是神机妙算。——不会记录我考勤迟到的事吧?

蓝发少女推门进来,挑挑眉打招呼,一手拎着白色的纸袋,放在桌上转身去泡干员黑带来的汐斯塔当地红茶。博士吞下莫名膨胀起来的情感,伸手扒拉纸袋,新鲜出炉的苹果派气味溢满了整个房间。

下次要晚到,和我说一声就好。这是送葬人干员的手艺吗?

博士好品味,但不完全是,能天使也搭把手了。大概是施展了神妙的源石技艺。才不到一分钟莫斯提马就已端着茶水坐下,露出个难以斥责的笑容,请享受下午茶吧。闷闷地拉开纸袋咬上一口,甜味浸润每个味蕾,博士终究也向着堕天使扬了扬嘴角。……没办法啊,原谅你了。她心道。

冬季冷色调的阳光里,下午两点钟的茶点当与工作之余的闲谈故事最相宜。很默契地没有再谈那座将在博士的生日时再启封的谜之城市,这回博士从莫斯提马的话语间看到了如今风云起伏的时代。

卡兹戴尔的无限扩张陷落于凯尔希勋爵的领军,伊比利亚的黄金年华静谧于深海猎人的大意。

如若罗德岛被时代吞没,你会伸出援手么?

好尖锐的问题啊,博士。

……我不知道。我毕竟是个万国信使,暂且为罗德岛的有趣而倾倒……


When the real thing comes as often, as the California rain.


4.

我来带路吧。握着标志性的那一对法杖,看过行动计划书的莫斯提马带队走向战场,末端染着冰蓝色的漆黑光翼在背后分外炫目。协助玉门逼出了唤作睚的巨兽代理人,面对山海传令手的密语仪博士布置了擅长凝滞敌人移动的堕天使作为对策——自博士身边暂时失陪——莫斯提马得令后又摆出那副笑容,挥别上阵,博士久久凝望了她的背影。

华贵的拉特兰礼服裙摆翻飞,地面凭空生出紫色粘液与黯淡人影,莫斯提马在任务前挑选了那件“除魅”,时代的华服也不过是天使的衬托。对讲机紧贴唇边,博士下达了序时之匙开启的指令,盯着蓝色法术幻影纠缠住睚及分身。配合上黑小姐的战术之终结,血条飞速萎缩,指挥官舒出口气,眼见着一个施术单位走到尾声。

等等。巨兽身周萦绕着象征复活术的镶金气流,冉冉升起的分身……

在自己身边?

——博士!小心!

耳机中是平素总沉静自若的声音分外焦急的呼喊,博士扑地翻滚,很险地与一把法术招来的黄沙擦身而过,炸开的沙砾朦胧了视野。向八点钟方向避一下锋锐,耳畔持续有人传来指示,睚的裁剪春秋搭配着天地如自,物理强度缺陷的博士喘着气撑住膝盖,从腰间拔出了一把黑钢出品的手枪。

不知道唯物的武器对巨兽起不起作用,博士苦笑了一下。

蜃景已扑近了,刀尖溢出凛冽的气息,少女定了定手,瞄准着逼近的幻象——

铛——

湛蓝色的术流从远处袭来,结结实实教蜃景毫无防备的背部挨下了,攻击的动作停滞一瞬,人形幻象如同要痛嚎,被博士眼疾手快喂了一颗子弹进食道。鎏金的沙砾是关底boss退场的余韵,博士垂下持枪的手,后知后觉感到腿软和心跳。

多谢你保护了我,莫斯提马。

哪里,博士过誉了。

依旧是那种轻描淡写的口气,当时耳机中的呼喊如同幻觉。


被冲上来的医疗干员们围住的指挥官不曾看到的角落,堕天使单膝跪地勉力支撑。

需要借你一只手吗?黑欠下身子。

……施术过载了而已。莫斯提马嘴唇翕动,刻意拿远了对讲机。


5.

随意不羁的诗篇之后附注的谨怯的修辞法。

博士望向镜子中手捧花冠的莫斯提马身前端坐在扶手椅上的自己,平白无故想出这个比喻。


博士的生日落在炎国历法的新年后不久,罗德岛停靠在龙门。

莫斯提马向拉特兰那边告了假,与博士一同登上阔别已久的旧地。天使提前租了辆摩托,涂着蓝指甲油的指尖旋转一把钥匙,博士伸手去拿头盔,套上后又把面罩掀起来,莫斯提马车技称得上是狂野,不知道有没有源石技艺给车速加成,狂风胡乱梳理着青丝,前座的驾驶者身影高挑伶仃。

在企鹅物流的据点与德克萨斯能天使的组合玩一场2v2的全息电子游戏,于街旁小菲林代祖母看顾的花店买上一束蓝色妖姬。名不见经传的肠粉店中目睹新任“黑色的林”两分半解决掉一笼茶点,不经意间与正执勤的陈与诗怀雅警官交车身而过。这里是龙门,莫斯提马笑着为博士答疑解惑——什么事都会发生的龙门喔,又挽着指挥官的手去一家主人神秘消失的饰品店,拉博士坐在镜前。两个人都穿着适合出行华丽度恰到好处的裙子,莫斯提马自柜台中拣了一顶花冠,为博士戴上。

切割成多面体的水钻。逆反着季节怒放的鲜花。

可这些还不够装饰今日。


落日如蘸着朱砂坠下的狭长笔锋,莫斯提马把车停在了龙门空旷的郊外,拿下头盔随手摆在车筐里,回过头道:感觉博士一天都想说什么呢。

嗯。那个城市。

博士说的是迪布罗埃朗维吧?毕竟答应过你呢,那可真是无人发现过的美景。

迪布罗埃朗维——

莫斯提马张口要开始叙述。


6.

“迪布罗埃朗维是不存在的。”

博士平静地打断了。


我曾询问过长生古今无所不知的凯尔希医生,游历泰拉见多识广的极境干员,以及数据处理终端prts。无所不知的医生很遗憾只当我平常失智,见多识广的干员给了我词根为调查的方向,于prts的古高卢语文献里,我推测出大概的真相。

Det blå er langt væk,直译应该是“湛蓝的悠远”,音译迪布罗埃朗维,即你口中的那座城市。旅行手册是你一手编写,命中注定如梦似幻是你给出的形容词,就在刚才,你又再暗示了一遍真实,从没有人发现过的美景。


出色的推理。

莫斯提马扬起笑容,如同夜幕闪烁着星辰:

算我还欠你一个生日愿望吧。


我希望可以走进你的世界。博士毫不犹豫用掉了这个愿望,伸出手撩起堕天使饱和度极高的蓝色长发:我希望你可以留下来,继续见证罗德岛与我演绎的有趣;我希望你在想到有我这样一个朋友时,有油然而生的喜悦;我希望战场上我能够依赖你,你也不必担心赔偿问题;我希望情感的真物并不罕见如加州大雨。

我希望将来可以参与进你的旅途。


……你早就在了。


疑是幻听,博士睁大双眼,莫斯提马已袭身近了,托起她的脸颊。视野被局限在她的眼眸中,与深蓝的长发不同,是海水的湛蓝色,也像是天空的湛蓝色。

——迪布罗埃朗维。湛蓝的悠远。

其中掠过的飞鸟,温柔如唇瓣。


7.

我们前往只在梦中出现的城市。

在某个天气寒冷,天空是深蓝色的夜晚。


旅途才刚刚开始。



END



深绘里
  磨砂      —————...

  磨砂

  

  ————————

  还是发出来吧

  磨砂

  

  ————————

  还是发出来吧

深绘里
  除魅           ...

  除魅

  

  

  

  

  

  动作有参考

  除魅

  

  

  

  

  

  动作有参考

茶壶鸦

【莫斯提马/博士】群星湮灭时(1)

*莫斯提马/私设女博,斜线有意义

*莫斯提马、博士双堕天使

*架空世界观,设定都是瞎扯

*可能是个废土

Summary: Wish you were here


她一如往日把腥臭味的肉食撕咬开喂进博士嘴里时,博士终于说,“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莫斯提马一边听博士哭,一边用手按着她的后脑,继续把肉食喂进去,再捂住她的嘴,保证她不会吐出来。“是吗,我倒是没有那么所谓,博士。”莫斯提马把剩下的食物用刀分成小块,塑封好放进柜子里。博士还是跑出巢穴,吐了出来。“不要浪费食物啊,博士。”她呕吐完,视野模糊间看见远处的伯劳鸟,把人形的猎物穿刺在树枝上。这...

*莫斯提马/私设女博,斜线有意义

*莫斯提马、博士双堕天使

*架空世界观,设定都是瞎扯

*可能是个废土

Summary: Wish you were here


她一如往日把腥臭味的肉食撕咬开喂进博士嘴里时,博士终于说,“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莫斯提马一边听博士哭,一边用手按着她的后脑,继续把肉食喂进去,再捂住她的嘴,保证她不会吐出来。“是吗,我倒是没有那么所谓,博士。”莫斯提马把剩下的食物用刀分成小块,塑封好放进柜子里。博士还是跑出巢穴,吐了出来。“不要浪费食物啊,博士。”她呕吐完,视野模糊间看见远处的伯劳鸟,把人形的猎物穿刺在树枝上。这里只有伯劳鸟,食人的鸟类。博士又盯了远处灰色的天空好一会儿,动了动杂色的翅膀,可以看见的城市废墟是她和莫斯提马要去的下一处。回去正碰上莫斯提马递给她一杯水(而不是什么动物的血液),清洁的,可以映照出她的脸。杂色羽毛的翅膀收拢了好一会儿,她把水杯递给莫斯提马,“……还是你喝吧。”对方笑了,露出蓝色的舌头,漆黑的翅膀舒展一下,“我说过我无所谓吧,你也知道我不是在撒谎。”博士用翅膀挡住了自己的脸,快缩成一小团了,“那我喝一半,你喝一半。”莫斯提马答应了,继续翻看博士手写的地面生物档案。博士有时候用爪子抓自己,所以有水笔有血,干涸了就是一种干枯的褐色。莫斯提马凑近闻了闻,翻过下一页纸张。“可是我明明也不在乎。”博士说,似有一点委屈。只是我的身体在呕吐,长出利爪的手在撕扯自己的血肉,干枯的头发会刺入头皮,动物的血掠过尖牙,会从胃里倒流进口腔。博士用石头在沙地上画画,莫斯提马把档案收整齐,放进包里。她站起身,端过蜡烛,走到博士身边。畏光的眼睛在刺痛,但博士还是注视着它。莫斯提马从背后环住她,不大的杂色翅膀自觉向前蜷缩着。蓝色堕天使的黑翅膀包裹住两人,挡住她的视线。“还是别看了,博士。堕天使可不是什么喜欢光的生物。”她悻悻收回目光,靠在莫斯提马怀里。眼睛在流血,她用手去擦的时候不慎又划伤了自己的脸。“我说过我不在乎的。”博士说。“嗯,你像我一样不在乎。”莫斯提马回答。她们合着翅膀,在绵延柔软的黑夜里睡眠。

附近的伯劳鸟在鸣叫,是午后了。莫斯提马咬了腥臭的肉要喂她,她说我自己可以。“怎么,不想要我这么做了?”莫斯提马夸张地垮下脸,“我好伤心。”她只好闭上眼睛凑过去,把肉吞进嘴里。腥臭的味道从胃部冲上喉管,直冲口腔和鼻子。博士捂住了嘴。莫斯提马把包递给她,自己把经过处理的肉装好。她们往城市废墟走。空气里有污浊血液的味道,白色的圆形小生物随着风在沙地上滚动、跳跃。博士看了看它们,又看看莫斯提马,裹紧自己的衣服,踩着灰色的风踏进沙地里。白色的小生物聚拢在她脚边。像是每走一步都是流沙,博士想,如果陷落下去还好。灰色的风隐匿着伯劳的一张张面孔,它们都因为饥饿骨头嶙峋,羽毛干枯。偶尔有干枯的断枝摇摇欲坠。整个世界像在叹息,吐出一嘴沙砾,连呼吸都是浑浊的。废墟像是奇形怪状的雕塑,风吹过空洞都在呼啸。博士捧起一只白色小生物,“带它进去吧,它会发光。”莫斯提马沉默一会儿,“你的眼睛又会痛了。”博士看着它,“没关系,你听它的声音像唱歌。”她们在城市的街道上走,街灯顶着破碎的灯泡,也有倒下的街灯躺在路边。小生物跳到街灯边看了看。博士说,“叫它‘微光’好不好。”莫斯提马只是回答,“……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城市的风沙像是披着灰色斗篷的队列,缓慢安静地行走。没有起源,没有目的,没有安身之所。过往在城市里留下的脚印都被掩埋,过往的呼吸都埋藏在石块之下,土地之上。碎裂的砖块在低语。她们进入一个还未倒塌的房子,找压缩食品。博士把微光放进挎包里,刚好露出眼睛和耳朵。看起来这是一个灾变之前有所准备的城市,大量的应急食品还储存在橱柜里。还有卫生用品,奢侈一些的咖啡和烟。博士打开背包,把东西一样一样放好。整齐排列,再点数。她抱住莫斯提马的手臂蹭了蹭,又回去继续装东西。莫斯提马思考着该找个载具了,接着提示,“还得找些‘有价值’的东西,和猞猁交换。”“好。”博士答应着,抓了抓脸上杂色的小羽毛,把微光抱出来说话。日光是破碎的,不足以灼伤坠出乐园的堕落生物。博士小小地尖叫一声,微光跌落出去。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像是不属于自己的一部分。莫斯提马检查她的手,灼伤的地方在刺痛。“你的症状在加重,博士。”莫斯提马轻声说,用绷带缠住博士的手,“不可以碰微光了,我帮你带着它。我们先把这些东西藏起来,去找载具。”博士点点头,莫斯提马轻轻拉住她的手臂。莫斯提马对微光说话,“你不能待在博士那里了,我带着你。”她们去前方废弃的工厂,电源已经不能用了,但堕天使的眼睛原本就不需要太多的光源。她们踩过工厂废弃的电线,空置的工作操作台,一边探路一边翻翻找找。

他们盘踞在我体内。博士在黑暗里时就会有这样的感受。他们盘踞在我体内。过往的伤残以及割裂的伤,仿佛白亮的月光与温暖的阳光都只是暂时掠过的。泉水的仙女站在盈满月光的窗前,看着我,抬起手,跳潮湿如沼泽的舞蹈。天鹅陷在沼泽里的时候未曾哭泣,而我们的生活饱满枕边的泪水。我说我没有爱,青蛙的手是冰凉的。他人的善意将我伤残,他人的恶意将我焚毁。我说我是湖底的坟茔走出的尸身,我的坟墓上有冒黑烟的烟囱,我的身体裹满绷带没有一片完好的皮囊。破烂的绷带曳地行走。他们盘踞在我的体内。市场上砍肉的屠夫,房东太太沾油的围裙,流产而生的胎儿,新生的藤。我摔倒在地,脚步碾过我的身体。他们说,新神的洗礼是道德的革新。我的眼睛流下鲜血,我的挣扎使皮肤如土地般皲裂。如果雨云也由我自己布施。蜻蜓的幼虫在互相捕食,蛾子在吃掉蝴蝶。我在暗室里对着底片的残影幻想光的颜色。我握着莫斯提马的手,用力到伤口渗出血液。拖拽的绷带在行走。你是我的蜃景,我的绿洲,森林湖水的水精灵。眼睛会流血,皮肤诅咒般变黑。你是我的蜃景,最蓬勃盛大的光明。今晚悲伤的雾气像一杯酒。莫斯提马氤氲在她的眼睛里,模糊色块,头脑不清晰像风过境城市。我说我爱你,我们肺里的烟泅渡过对方的口腔。于是我们肺里的枝叶被焦灼,我说我爱你,我们一起在糜烂即将落幕的世界里腐蚀而亡。

博士有一本《周游世界》杂志,没有什么用途,除却缅怀过去的世界。但也不是为了缅怀。她一边在工厂里四处查看,一边翻着这本杂志。泛黄的页面,老旧发脆,只好盯着一页看很久。看上面的汽艇、大炮、森林、城堡,地面曾经拥有的东西。莫斯提马叫她找到了载具时,她正从一座游乐园上移开目光。她思索是不是这片工厂就是铲除了游乐园的废墟,之后建好,大烟囱冒出灰色的烟、煤灰,然后又变成了现在的废墟。潮涨潮落。她走过去察看载具的情况。部件老化,没有燃料,喷气阀门需要修理。博士把杂志小心地放回包里,她们开始找工具箱和燃料,意外又发现了一批军用压缩食品。博士欢呼着抱住莫斯提马,拆开一根看了半天,一口一口吃起来。蓝色的天使摸了摸她的头。博士曾经想知道深海的动物看见的世界是怎么样的,现在她想,大概就是她看见的样子。她们在工厂的底部游动,像是贴着海底,缓慢地巡游。我们在深海水族馆里,唯一的光源都是吸引小鱼的诱饵。跟着鱼群,向更深的地方,深渊。博士拿着工具嗅了嗅,打开引擎盖,修理载具。莫斯提马搬完了燃料,就地坐下哼歌。她等博士修好,擦博士脸上的污垢,用了点力气,再把工作间捡到的工装围裙从博士身上解下来。她亲了亲博士的脸,加好燃油,装好压缩食品,再把多的燃油也放进货箱。微光一蹦一跳在旁边看着,莫斯提马做好这一切之后带好它,等博士上车,回到之前的地方拿找到的物资。博士仔细在纸面上用笔写下“微光”,小心地看莫斯提马腿上的微光,把它画下来。她翻到《周游世界》上马戏团的页面,像人们在昏暗的时光里做一场梦,虚假的,梦里云在地上行走,老虎在火焰中颤抖,猴子骑着独轮车哭泣,飞行的人飞过时带起头顶的风。走钢丝的人端着平衡木,舞台布景快速切换像洗扑克牌。所以我们都淹没在这场幻梦里,找不到真实的出口。

沙暴卷起的时候,马戏团和森林的页面都被吹了出去,枯黄的碎纸片在风里拉长,像极了骑独轮车猴子的哭泣声。博士看了失去的方向好一会儿,莫斯提马咬了咬牙齿,最后只笑起来,“都说了开车的时候不要看书啦。”微光跳起来,莫斯提马看向车窗外,和微光同样的大群生物正向一个方向逃窜。“博士,它们可能知道安全的地方。我们把车停在废墟后面,跟着它们走。”博士点点头。她们跟着蹦蹦跳跳的白色小生物在风沙里,风沙扫过堕天使暗淡的光环和翅膀。她们绕过一片岩石,之后的洞穴通向地下,意外地宽敞,足够人类通过。她们来到微光的巢穴,白色生物的种群好奇地看着她们,自动让开了道路。莫斯提马问博士是否还好,博士说今晚就在这里睡下吧。她的眼睛在疼,莫斯提马不断帮她擦拭流出的血液。“好痛,好痛,莫斯提马。莫斯提马。”身边的白色生物让她觉得很热,她被火焰包围了,汗水和血还有泪水混在一起。她不太想让莫斯提马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博士疼得眼前一阵阵发白,她似乎看见一种图景,白色的、痛苦的帘幕(为什么用痛苦形容帘幕?)在黑夜里漂浮,像水母在深海里,像有生命的,漂浮。像裙子,像覆盖在她眼前的白色,边缘坠落星星。她们只好在夜晚过了一半的时候,走出了白色生物的巢穴。微光注意到了,微光跟上来。莫斯提马看着博士,博士对微光说,回去吧,你属于你的族群。

愤恨于事无补,憎恨于事无补。痛苦也于事无补。只好化成无力的一缕吹出的气,挣扎了一瞬,就睁开眼睛跪下来,等待迎面的列车了。你说痛苦会不会使我们最终获得幸福。博士走出洞穴,拿出那本杂志,往风的方向松开手,杂志四分五裂,飞走了。博士说,我们走吧,莫斯提马。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