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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栗子

【小王子】暧昧游戏

#8k一发完,双视角,ooc,无脑甜甜校园恋爱

#我爱暧昧期。


1

「暧昧是有进一步的冲动,却没有进一步的勇气。」


焉栩嘉刚进寝室门,就哀嚎着扑在了床上。

一米八几的身板儿,咚的一声砸在床板上,把上铺正敷面膜的翟潇闻吓了个好歹。

“卧槽,地震了?”

“没有。心动了。”

焉栩嘉没有理会从上铺探出的那张铺满海藻泥的墨绿色面孔,自顾自把脸埋在早晨没叠的被褥里,露在外头的半截身子扭得像个新鲜出炉的津门大麻花。翟潇闻一下床就目睹了这副诡异的画面,热情洋溢地撸起袖子,拔萝卜一样把快闷死自己的焉栩嘉往外抖落。一边拔,还一边阴阳怪气地叫嚷——

“别啊嘉哥!殉情不值得!人家赵磊还活...

#8k一发完,双视角,ooc,无脑甜甜校园恋爱

#我爱暧昧期。



1

「暧昧是有进一步的冲动,却没有进一步的勇气。」


焉栩嘉刚进寝室门,就哀嚎着扑在了床上。

一米八几的身板儿,咚的一声砸在床板上,把上铺正敷面膜的翟潇闻吓了个好歹。

“卧槽,地震了?”

“没有。心动了。”

焉栩嘉没有理会从上铺探出的那张铺满海藻泥的墨绿色面孔,自顾自把脸埋在早晨没叠的被褥里,露在外头的半截身子扭得像个新鲜出炉的津门大麻花。翟潇闻一下床就目睹了这副诡异的画面,热情洋溢地撸起袖子,拔萝卜一样把快闷死自己的焉栩嘉往外抖落。一边拔,还一边阴阳怪气地叫嚷——

“别啊嘉哥!殉情不值得!人家赵磊还活着呢!你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先没了算什么啊!”

听了这话,焉栩嘉一个灵活的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顺便一脚狠狠踹开了吭哧吭哧拔萝卜拔得正开心的热心市民翟先生。

“去去去,你懂什么!”他心烦意乱地理了理张牙舞爪的头发,“我今天又······又······”

“又怎么?”

“又遇到赵磊跑步了!”

海藻泥面膜下的翟潇闻毫不掩饰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你出门跑步不就是为了去偶遇他嘛!”

面前的焉栩嘉一看就没听进去,还咧着嘴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翟潇闻恨不得上手掀开他的脑壳儿,看看里头灌的是不是都是粉红色的浆糊。

“你倒是说说,赵先生今天又干了啥让你心动成这副模样?”

“他······他主动和我打招呼,我刚开始没看到他,他走到我旁边的时候,突然吓了我一下。嘿嘿。”

翟潇闻在这句余音未散的“嘿嘿”里怀疑起了人生:面前这个浑身粉红泡泡的痴呆儿童,竟然和开学第一天就登上全校表白墙的高冷帅哥是同一个人。也不知道那些曾经追他追到宿舍楼下,手捧玫瑰狂摆蜡烛的追求者,看了这货现在情根深种的智障模样,还能不能in得起来。

“还有还有!”焉栩嘉猛一拍翟潇闻的头,“他今天那件衣服看起来特别眼熟,据我大胆推断,和我是同一家店的!”

“你说!这是不是心有灵犀!”

翟潇闻差点被他这一巴掌拍出脑震荡来。他回过头,毫不客气地往焉栩嘉心上插了致命一刀:“哟,这么巧!那你怎么不敢和他说你喜欢他啊?”

——上一秒还欢脱如超市门口迎宾气球人的焉栩嘉,突然就被拔掉了进气阀门,再次瘫在被子上成了一根风干的大麻花。

“可他······万一不喜欢我怎么办?”

表演系本科一年级级草、乐队一呼百应吸粉无数的拽哥rapper、外人眼里的高冷bking焉栩嘉,此时此刻把头埋在被子里,恹恹地把自己缩成一只鸵鸟。

“万一······他只是把我当好朋友呢?”


赵磊回到寝室的时候,刘也正窝在他的电脑前看导师推荐的音乐剧目,见他回来,戏谑地冲他挥挥手,挤眉弄眼地问道,“师弟,见心上人回来了?”

然后他抱着肩,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冷白皮的同门师弟,脸颊一瞬间就涨成了一只熟透了的番茄。

“别瞎说师兄。”赵磊红着脸脱下运动外套——是他前一阵子偷偷摸摸拍下的焉栩嘉同店铺不同款——“八字还没一撇呢,不对,连笔都没有,我感觉他根本就只是把我当好朋友。”

“好朋友成天约着一起跑步?”刘也接着逗他。

“没有约。就是这眼看着要体测了嘛,遇到了而已。”

话虽这么说,赵磊内心还是有个声音叫嚣着,才不是巧合,毕竟现实生活中百分之八十的偶遇,没了当事人两方暗戳戳的小心思,充其量就是个不值一提的擦肩而过。

但现在的赵磊宁愿相信那百分之二十概率的绝对巧合。他一向是个内敛的人,再激烈的情绪都很少表露在脸上,对于这种内心深处的情感悸动更是不知怎样处理,面儿上波澜不惊,实际上内心早已翻天覆地乱了阵脚。

——别人看不出,但同个乐队的同门师兄刘也可是看得门儿清。自从这个娃娃脸小rapper破例加入他们乐队,赵磊这个吉他手兼主唱的视线就像被黏在了舞台中央,无论表演或是排练,一双眼睛都一眨不眨地跟着那个挺拔颀长的身影,人家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活脱脱一只追影子的猫。只可惜,小师弟拗不过自己心里的那股子劲儿,每天在“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之间反复横跳,就差买一朵大丽菊撕着花瓣儿纠结了。

东北大哥刘也向来最烦磨磨唧唧的人。看到赵磊红个脸用挂烫机熨运动服,刘也更觉得恨铁不成钢,一个猛子直接把电脑屏幕拍在那人面前——屏幕上正在放一出经典的《卡门》,一袭红裙的女主角步伐轻快地在众爱慕者之间转着圈,踮着脚尖直率泼辣地唱,“爱情是一只自由鸟,任谁都无法驯服。”

“听见了吗!”刘也冲着赵磊的耳朵吼,“喜欢了,就要去说啊!”

赵磊瞥了刘也一眼,不动声色地把进度条拉到两个小时之后——屏幕上,愤怒的斗牛士一剑刺穿了吉普赛姑娘的心脏,伴着激昂的斗牛舞曲,更显得整幅画面凄凄惨惨戚戚。

“看到了吗,”白月光主唱悠悠地说,脸上还挂着几分无辜和无可奈何,

“这就是贸然表白的后果。”


(刘也os:你这种音乐鉴赏能力和阅读理解能力是怎么通过的期末考试?)



2

「暧昧是比好朋友再亲一点,但似乎比情人再远一点。」


“你觉得他对你是种什么感觉?”

“我觉得他应该有点喜欢我,但是没有那么喜欢我。”焉栩嘉托着腮帮子,认认真真地回答。

“请举例说明。”辩论小天才翟潇闻做了个“请”的手势。

焉栩嘉歪着头,掰着手指一件事一件事地捋。

“你看,他会主动找我聊天,聊今天月亮好圆广播好吵他又在楼下看到了那只花猫,但不会和我说,今天我有点想你这样的话。”

“他会每天和我一起去跑步,固定时间固定地点在那里做准备活动,但是他总说是因为室友鸽了他,也不会主动和我约定明天见。”

“我们出去演出,他会提前一天提醒我保护嗓子,但他对每个人都这么温柔和体贴,我也经常看到他给别的乐手买松香或者润喉糖。”

“他会和我聊天聊到凌晨两三点,但他说是因为他白天喝了太多咖啡睡不着。”

“他会推荐歌曲给我,但不会和我用同一副耳机听同一首歌。”

“他会······”

焉栩嘉说着说着就丧了气,整个身子赖在上铺床梯上,像一只被抽了骨头的树袋熊。向来自诩情感大师的翟潇闻见他这样,皱着眉头故意卖弄玄虚,天灵灵地灵灵咕哝了好一阵儿,才忽然大仙儿似的一拍大腿:

“焉栩嘉,我觉得,赵磊有很大可能也喜欢你。”

“怎么说?”树袋熊探头。

“我们把问题反过来想就好了,”翟潇闻捻了个兰花指,摇头晃脑说得头头是道,“我们不要去想他没做什么,或者因为什么才这样做,而是想,无论因为什么原因,你和他都有了这么多美好的共同回忆。”

“比如,他肯主动找你聊天就说明,他至少不排斥,甚至乐于和你分享他的生活。”

“再比如,他和你每天去跑步,说明他已经在某种程度上,默许你成为他生活规划的一部分。”

“再再比如,他推歌给你,说明他在一定程度上,希望你了解他的喜好,甚至是在试探着培养共同兴趣爱好。”

“再再再比如,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因为想晚上和你聊天聊到两三点,才在白天喝那么多咖啡让自己保持精神的呢。”

“再再再再比如······”

“停!”

焉栩嘉打断了翟潇闻滔滔不绝的举证,一张圆脸却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红。他眼睛里有惊喜的光一闪而逝,可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拜托,你不要给我这么多的希望。”

树袋熊接着趴回自卑的歪脖子树上:“万一我相信了这些,他却根本没有这么想,我得多难受。”


赵磊抱起吉他,指尖轻拂,拨出前几个连音。

刚才刘也在群里统计乐队下次的歌单,他私戳了一首《火花》上去——不为别的,只因为上周乐队团建,大家吵着嚷着要去看电影,明明站在人群两端的他和焉栩嘉,却在统计观影意愿时,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部《你的名字。》。

刘也看到歌单上的这首歌,发来了一个[斜眼笑]的表情。

赵磊的脸又唰地一下涨得通红。

上个周末,大家真的一起看了这部经典的动漫,乐队几十个人热热闹闹地挤在一堆儿,在投影仪旁围成一个挤挤挨挨的圈子。好巧不巧,赵磊身边就是盘着腿坐得笔直的小rapper,他一抬手,就能触到那人卷得很整齐的袖子,和衣袖中伸出的匀称修长的右手。难得那天,连新海诚也没吸引到自己这个十足的文艺青年,怪也怪他自己,每次偏头都能看见小孩圆鼓鼓的侧脸,像一个可可爱爱的粉白色气球,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他所有的视线。到最后,他干脆不再挣扎了,倚仗着阴暗的环境,放任自己看了个够,就像是小时候偷偷拿走妈妈藏在柜子里头的棒棒糖,每舔一口都带着些令人心跳的、隐蔽的甜蜜。

不过他也并没有忘了电影的全部剧情——一片黑暗里,他尤其感谢自己2.0的视力,敏感地捕捉到在那首插曲响起时,身边人眼底漾起的那片波光粼粼的湖。

他突然就下定了决心:自己一定要练会那首歌,等到下一场演出的时候,唱给他的小观众听。

虽然但是,日语歌词对他来说还是太难了些。他一遍遍听着耳机里头不明含义的歌词,叼着根铅笔在歌词本上标注着汉语拼音,等到能一句一句完整跟唱下来,已经是八九个小时之后了。

晚归的刘也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寝室十一点熄灯断电,住在上铺的赵磊只得打着手机手电筒照着歌词,抱着吉他的手时不时空下来捶捶腿,盘腿坐得太久,下床都有些踉踉跄跄。刘也看着手电筒照射下那人微驼的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赵磊啊,你说你,值得吗?”

“你们俩谁也不迈出那一步,要是最后,还只是朋友呢?”

上铺的吉他声戛然而止。赵磊在手电筒模糊的光晕下抬起头来看他,眼睛里闪动的都是细碎的微光。

“值得,”他说,温柔又坚定,“即使最后只是朋友,如果不给他唱这首歌,我应该会后悔的。”



3

「暧昧是一方永远沉默,一方永远装傻。」


赵磊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这是焉栩嘉从乐队经理人刘也的口中听说的。这位师兄和赵磊一个寝室三年,平时关系铁得像是亲哥俩,要不是知道刘也早已名草有主,焉栩嘉保不准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头号潜在情敌。

那天焉栩嘉路过社团器材室,恰好碰见刘也和他对象讲话,那个熟悉的东北腔调带了点抱怨的口气说,自己的室友最近像是中了蛊,迷上某个人,恨不得一颗心都掏出来对他好,整晚整晚排练日语歌,搞得自己好几天都没法睡得不踏实,连梦里头都是那人声压极强的“ma da ko no se kai wa”。

轻飘飘的话音隔着门板落在焉栩嘉耳朵里,却砸得他整颗心都钝钝的痛。

怪不得。

焉栩嘉后知后觉,记忆里的蛛丝马迹都拼凑成了同一个答案。

怪不得这几天赵磊排练的强度都能用废寝忘食来形容。怪不得那人这一个礼拜看上去都没什么精神。怪不得他又瘦了、眼袋遮不住都快耷拉到地上。怪不得······他连和自己每天跑步的那个约定都忘记了。

焉栩嘉越想越觉得难过,可他又说不清楚心底翻涌的酸涩的情绪,究竟是嫉妒还是对那人的心疼更多一些。

这就是栽了吧。

他强撑着一副波澜不惊的面孔走回排练厅,只可惜拙劣的演技加上同手同脚的步伐,早就把少年人沉甸甸的心事给暴露无遗。坐在一边休息的时候还好,开始排练之后,几乎所有人都一眼看穿了他的魂不守舍。

“焉栩嘉,flow错了。”

这是赵磊第五次指出他的错误。加上之前的忘词、掉拍等一系列低级失误,他今天的状态可以说是烂到了极点。可赵磊还是温温柔柔的,语气里听不出一点波动的起伏,甚至还主动和外聘的贝斯手交涉,让不在状态的小孩休息一下。

可现在的焉栩嘉烦透了他这种老好人的性格。

他宁可赵磊狗血淋头地骂他一顿,把他骂醒才好,他宁可赵磊亲口告诉自己,那些幻想从没可能实现,也不想他像现在这样,用无边的宠溺和温柔把他困在其中,让自己一边不可自拔地沉溺,一边失望透顶地对所有人感到愧疚。

他真的是糟透了。

排练结束后,他对着整个乐队深深鞠了一躬。只是抬起头的时候,他没敢对上人群最前面赵磊关切的目光,收拾好东西,转过身,就飞快地逃离了排练厅。



焉栩嘉今天很down。

这是赵磊从他一整天乌云笼罩的表情里头看出来的。

排练的时候,那人连麦克风都没拿稳,不锈钢的话筒架咣地一声砸在地上,把整个乐队的人都吓了一跳。

赵磊朝他看过去的时候,正对上那人的视线,那目光复杂得很,慌乱和抱歉之余,他竟然从中看出了一点莫名其妙的落魄和怨怼。

是小孩不满意自己今天管他太多了吗?

赵磊有些惶恐,是不是自己今天太过频繁指出他的失误,让他觉得心烦意乱了。在自己的印象里,那小孩从没有过这么差的状态,就算有些未脱的孩子气,焉栩嘉也总是礼貌而谦和的,一米八多的人沉默寡言地站在台前幕后,看到就会让自己觉得安心。可是今天······

赵磊看着那扇被重重合上的门,又向贝斯手投去了个歉意的眼神,紧接着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果不其然,他在顶楼发现了躲在那里的焉栩嘉——在之前那些绵延到凌晨两三点的谈话中,他无意间听焉栩嘉说过,他很喜欢音乐楼顶楼的黄昏,那时候整个天都被染成渐变的红蓝,偶尔看得到月亮,在鸽群身边朝东掠过,像是纯色壁画上一个通往异世界的口子。

他当时就觉得,别管焉栩嘉看上去有多成熟,在他内心深处,大概还是个喜欢童话故事的小孩子。

虽然现在已经是深夜,今晚也看不见通往异世界的月亮。

他眯了眯眼,望见了坐在角落里头的焉栩嘉。那人转过身,对上他视线的时候怔忪了一秒,又在下一个瞬间迅速把脸埋回了膝盖的阴影里,低音炮里带了些委屈的声调问,“你怎么来了?”

像极了一只被主人遗弃在城市角落的大狗狗。

赵磊心底拂过一阵暖风,有点麻,又带着点痒酥酥的微醺感。他没急着回应,而是先挑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在焉栩嘉旁边,用一双笑着的眼睛看着他,“这问题,应该我问你吧?”

焉栩嘉抱着膝盖没说话。

这小孩。赵磊暗笑,决定自己先打破沉默:“是觉得我今天有点过于严厉了?”

焉栩嘉有些慌张地摇头。

“微积分老秃顶又为难你了?”

焉栩嘉又连连摆手。

赵磊深吸一口气,“那是······失恋了?”

——问出这个问题花了赵磊挺大的勇气,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都怕自己左胸腔里头传出的不受控制的砰砰跳动声,被不远处让他心跳的始作俑者听见。

还好,焉栩嘉只是愣怔了一瞬,紧接着回答他,“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赵磊舒了口气,向他身边又小范围地移动了点。“能说吗?要是不想说,我就给你讲讲今个儿我听到的笑话,真的巨好笑,不听会后悔的那种。”

可能是赵磊的语气听起来过分温柔,焉栩嘉终于展开眉头咧了咧嘴角,“赵磊,我不是小孩了。”

“我就只是,因为rap词没太写好而已。”

赵磊思考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焉栩嘉在说这次演出的开场曲。那是首偏funk的小甜歌,讲的是青春期少男少女迸发的荷尔蒙,焉栩嘉之前写的那一段就主要从热恋者的视角出发,用了很多浪漫的意象,棉花糖或摩天轮,听起来律动感很强,他并不觉得有什么违和感。

“我现在觉得······这首歌好像更适合暗恋。”

赵磊的左胸腔突然得到了某些预兆般,咚地跳了一下。



4

「暧昧是自负和自卑之间的单摆。」


焉栩嘉回寝室后通了个宵,把之前那首歌里有关热恋的情节全部改成了单相思者的自述。

棉花糖改成柠檬水。

摩天轮改成过山车。

倒数第二段的punchline让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被翟潇闻“卧槽嘉哥你一整夜没睡”的惊叹吓了一跳,手一滑,划掉了那个让他纠结许久的“黄昏晓”,改成了更暧昧不明的“星月桥”。

应该没有那么明显吧,焉栩嘉试图自我说服,毕竟昨天晚上并没有星星和月亮。

提及昨晚,焉栩嘉还是觉得坐在他身边的赵磊像极了一个梦。他不知道,那轮温温柔柔的圆月亮是不是也这样耐心地安抚过其他人,但用翟潇闻的话来说,赵磊昨晚的笑脸只给了他一个。他知道他栽在了那片月色里,也不打算轻言放弃,他觉得这就够了。

焉栩嘉把改过的词发到群里后就倒回了床上,闭着眼睛想了想,又爬起来单独给赵磊发了一份。

——毕竟这首歌的hook是赵磊唱嘛。他这样欲盖弥彰地安慰自己,发给他一份,只是为了让他调整,才不是因为自己急切地想得到他的肯定。

但赵磊好像看穿了他的心理活动,不到两分钟,就回复了一串三十秒的语音,带着一个[棒]的表情包。

焉栩嘉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头,悄悄打开听筒,那个人的清朗声音伴着早间新闻的BGM钻入耳朵。他咧着嘴,对着那个树懒竖大拇指的表情,痴汉般笑得春心荡漾。

“小翟!”

听完语音的那一秒他猛地掀开了被子。最近总是受到恋爱人士惊吓的翟潇闻又吓得浑身一激灵,端着牙缸牙刷杵在那儿,带着懵懵的起床气来了一句,“啊?”

下铺那人大爷似的甩出自己的饭卡,“麻烦帮我打份晚饭,下了课回来喊我下,我去排练。”

“可我今晚有晚课诶,回来就很晚了,你不去和赵磊跑步了?”翟潇闻挠头,回想起前两天打了鸡血一般就算不睡觉也要去跑步制造偶遇的焉栩嘉——难不成······这痴情种终于悟出了人间不值得的大道理?

“不去了!”焉栩嘉大手一挥,显得特别潇洒。

“那是不是······我可以去追赵磊了?”

“你敢!”

焉栩嘉像一只暴怒的小狮子,跳起来抓住嬉皮笑脸在雷点上蹦迪的翟潇闻就是一顿肘击。

“你懂啥!老子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焉栩嘉今天没来跑步。

赵磊一个人站在操场边,对着安安静静的手机愣神。

说起来,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资格失望或生气,毕竟他自己才是先鸽人的那个。前几天练那首日语歌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加上期中季压死人的论文,往往回过神就已经凌晨三四点了。今天好容易赶完了个最近的ddl,他在刘也的调侃下,穿着那件带点小心机的运动服紧赶慢赶来到操场,来的路上眼角余光一路搜索着的那个显眼的挺拔身影——无果。他不信邪,借着热身的名义,又来来回回扫视了好几遍,领操台下,大榆树旁,甚至黑漆漆的器材室旁边,那个人都没有出现。

赵磊觉得自己理应长出一口气,可是心头沉甸甸地总是压着些什么,压得他整个胸口都有些难以纾解的郁闷。

要给他打个电话吗?

赵磊拿起手机,一眼就看到停在今天早上七点半的聊天记录。焉栩嘉最后发给他的,是一只小猫咪抱着红心的表情,可可爱爱一个,看上去和他那个赛博朋克的军鼓头像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赵磊后知后觉,那人向来不会起得这么早,加上昨晚和自己聊天到接近两点,还一大早改完了所有的rap词——该不会,他昨晚一夜没睡吧?

想到这,赵磊登时不淡定了。虽说对于大学生群体,熬个夜通个宵都再正常不过,可······可······

赵磊可了半天,也没磕出来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他能想到的就只是,焉栩嘉本身就是不一样的,他自私地希望焉栩嘉能获得青春里所有人的偏爱,又能刚好规避掉那些成长期必经的瓶颈和阵痛。

说白了就是,他心疼了。

想清楚这件事的他果断转身,奔向食堂打包了一份刚出锅的小馄饨。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干这么没有把握的事儿。抱着那个有些烫手的塑料碗站在焉栩嘉宿舍楼下时,赵磊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焉栩嘉是不是在宿舍,甚至忘了告诉他一声,自己在等他。

可所谓心有灵犀。

他缓了口气,一抬头,就从涌出楼门的人群中,准确地识别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脸色急匆匆,头发也乱蓬蓬地像个鸟窝,身后穿着拖鞋的室友还在大呼小叫着“哎哟嘉哥你去哪不是不去跑步了吗”——一派兵荒马乱的喧嚣里,他也刚好抬头看过来,对上自己眼光的一刻,赵磊突然就明白了影视剧里,那些聚光灯下的时空凝固与万籁俱静的原因了。

两个同样没什么形象的人,气喘吁吁发型凌乱,隔着人潮对彼此傻呵呵地笑,等一个安静美好的慢镜头移过。

需要什么原因呢。

喜欢一个人,本身不就是最好的原因了。


(小翟os:还放长线。我信了你的邪。)


5

「暧昧是除了情人节之外,其他的节日彼此都交换礼物。」


赵磊的生日和乐队的跨年表演在同一天。焉栩嘉在日历上一月一日那天画了个巨大无比的矫情爱心。

前一阵子焉栩嘉的生日,乐队所有人瞒着他,给他众筹了把他心心念念的电吉他。那把吉他的款式和型号都是赵磊挑的,在大伙儿蒙着焉栩嘉眼睛的时候,赵磊充分发挥了一个吉他手的特长,用那把琴即兴来了段电音生日歌。从此后,那把吉他就被焉栩嘉小心翼翼地供奉了起来,除了他和赵磊外任何人都不许碰,用翟潇闻的话说,就差虔诚地跪在它面前祈求一段绝世良缘了。

赵磊总是对每个人的喜好了如指掌。想到这里,焉栩嘉未免觉得有些头秃,赵磊那个人总是温温和和没有棱角,喜好就和他脾气的底线一样像个谜。到底要怎样挑礼物才能最合衬他的心意呢。

手表?

——不行不行,他又不是走bking路线的。

拨片?

——行倒是行,但未免有些太小太寒酸。

巧克力?玫瑰花?香薰蜡烛浪漫套餐?

——焉栩嘉啊焉栩嘉,你还能再俗气一点吗。

焉栩嘉在寝室里转来转去,眼瞅着要把自己薅秃了。一旁写论文的翟潇闻看不过去,小声地友情提示,“嘉哥,要不你试试万能的淘宝?”

好主意!焉栩嘉茅塞顿开,可下一个瞬间又陷入了新的迷思——我该搜些什么关键词?

“生日礼物”

——销量前三名、发着七色荧光的音乐盒着实让人男默女泪。

“送队员的生日礼物”

——焉栩嘉看着一溜儿印着“为友谊干杯”的工地白衬衫,后槽牙都有些发痒。

“送······男朋友的生日礼物”

——很好。明明是鼓了好大的勇气才去搜的,结果出来的不是球鞋,就是些少儿不宜的玩意儿。

······

网购失败。焉栩嘉堵着气倒回床铺上,继续恶狠狠地薅头发,边薅边挨个打开手机的app找灵感。

下一个app他随手点开了b站。赵磊的音乐账号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更新了,他最近的一个视频里,那个纤瘦到有些不可思议的男孩抱着吉他,温温柔柔地说,今天给大家唱首不一样的歌,练了好久,希望大家喜欢。

焉栩嘉腾地坐了起来。他盯着赵磊面前那个支起来的黑色麦克风,好像找到了些灵感。



演出那天,焉栩嘉画了很精致的妆,做了很好看的头发。

赵磊在后台看到上完全妆的焉栩嘉下意识愣了一下。他是知道小孩长得很标致,但是他没有想到,经过打点的焉栩嘉会好看到这种让人惊艳的程度。

他知道自己的表情管理一定出了错。因为焉栩嘉在看到他的表情后,肉眼可见地更加紧张了,战战兢兢地问,“怎么了?这妆看起来很奇怪吗?”

“不奇怪不奇怪。”赵磊赶紧摆手,十分诚恳地说,“真的,特别好看。”

焉栩嘉这才舒心地扬起嘴角。小孩的眼睛本来就亮,在眼角一颗造型别致的水钻衬托下,更宛如藏了一整片星空一样熠熠生辉。

“你也是。”

隔着耳返,他隐约听到焉栩嘉说的这一句,轻飘飘地落在耳朵里,像被微风惊掉的一片甜美的树叶。

他笑着握紧了手里的粉色电吉他。

《火花》被排在演出曲目的倒数第二首。上台前,赵磊确认了好几次自己的耳返和琴弦,接过导播的麦克时手心渗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刚结束一首快歌的焉栩嘉紧挨着他站在身后,温热的呼吸亲密地拂在赵磊的后颈。赵磊偏过头,看他有些花掉的妆,下意识地就伸出了手去,帮他拨开黏在额头上的厚重刘海儿。手指触上去的一秒,他听到那人用气音问自己,“手这么凉······怎么这么紧张?”

因为你啊。

赵磊吞下那句真实到有些直白的心声,对焉栩嘉眨了眨眼。

“等下上台,你就知道了。”



6

「暧昧不过是场游戏。」


“这首歌,送给我们队里一个和我一样爱看《你的名字。》的小朋友。”

“虽然他今年才加入我们乐队,我也从没想过我的乐队里有一天会来一个这种风格的rapper。”

“但······他真的是个很可爱的小朋友。”

“这首《火花》,送给大家,也送给这位小朋友。”

······

焉栩嘉下了台之后脑子还是晕乎乎的。

后台的工作人员对着他挤眉弄眼地起哄,手机里躺着热心观众翟潇闻的一连串惊叹号——

“卧槽嘉哥!!!这你还不上???他绝对喜欢你啊!!!”

“我知道!”

——被喜欢的人怎能毫无预感。只是暧昧这场游戏总会让人看不清,让人捧着一颗忐忑的心,等着同样小心翼翼的对方朝自己迈出那一小步。

但只要有了这一点肯定,接下来的每一步,他都走得义无反顾。

“大家让让哈!嘉哥去勇敢追爱了!”

不知道哪个爱起哄的先起了个头,大家的调侃和祝福一瞬间炸了锅。焉栩嘉回头作势指了一下起哄的那群人,却红着脸,罕见地没有否认。



彼时的赵磊和刘也正在道具间拆着一份来自“神秘人”的快递。

最后一个缎带拆开。自己魂牵梦萦了许久的声卡和麦克风,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躺在那个深蓝色的盒子里,像一个水落石出的答案。

刘也真情实感地哇哦了一声。

“赵磊,你要想好。”

“你错过这个人,可就没有下一个了。”

赵磊没急着回应刘也,而是先抬手看了看表。时针正缓慢地爬向12点——还有三分钟,他就要告别自己的21岁了。

他听见旁边的走廊里传来熟悉又急促的脚步声。随着赵磊的22岁一起来临的,大概还有这么一场姗姗来迟的爱情。

“放心。”

他扬起唇角。窗外的跨年烟火正照亮他的半边侧脸,一切都美好得如同一个终于成真的绮丽的梦。

“这次我们都不会再错过了。”

「end.」




Lynn🍁

【时光穿梭机/11:03/如果世上不再有猫】

上一棒@了了 

下一棒@风雨潇霄 


*现代玄幻设定

*改编自同名小说《如果世上不再有猫》

*磊嘉磊无差,全文字数2.1w+已完结

*国际三禁勿上升,我爱他们

*嘉嘉生日快乐嗷❤


星期一魔鬼找上门


焉栩嘉照常下班。

暮色四合,风卷云舒,远处的云霞被夕阳烧得热烈,人却被卡在晚高峰的车流中动弹不得。焉栩嘉一手搭着方向盘,烦闷地在嘈杂的鸣笛声中扫两眼手机。

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消息,手机翻亮又暗灭。车流动了,焉栩嘉松开刹车缓慢滑行,还没来得及起步完全,前车的车尾灯又亮了起来——继续堵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索性拉起手刹挂上空挡,作势要...

上一棒@了了 

下一棒@风雨潇霄 


*现代玄幻设定

*改编自同名小说《如果世上不再有猫》

*磊嘉磊无差,全文字数2.1w+已完结

*国际三禁勿上升,我爱他们

*嘉嘉生日快乐嗷❤



星期一魔鬼找上门

 

焉栩嘉照常下班。

暮色四合,风卷云舒,远处的云霞被夕阳烧得热烈,人却被卡在晚高峰的车流中动弹不得。焉栩嘉一手搭着方向盘,烦闷地在嘈杂的鸣笛声中扫两眼手机。

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消息,手机翻亮又暗灭。车流动了,焉栩嘉松开刹车缓慢滑行,还没来得及起步完全,前车的车尾灯又亮了起来——继续堵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索性拉起手刹挂上空挡,作势要和晚高峰顽抗到底。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合作厂商又来了个电话。焉栩嘉皱着眉头一边开门锁一边接电话,没顾得上爱猫喵喵叫的迎接声,只俯下身子安抚着撸了两把,然后坐到沙发上一手翻开电脑开始对接工作。

终于安安稳稳地把电话挂断,焉栩嘉捏了捏眉心,头晕目眩的感觉比饥饿更早一步袭来,一时间头重脚轻几乎要栽倒下去。他一手扶着沙发,听着爱猫不间断的喵喵叫声,索性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花狸猫太胖,是时候让它减减肥了,饿一顿还不至于饿死。至于其他的,等睡醒了再说。

焉栩嘉在被困意吞没的前一秒突然想起明早还有个公司例会,挣扎着一丝清明给手机定了个闹钟,手机屏幕的光亮映在脸上,恍惚之间好像在一片黑暗中看见了一个更加漆黑的人影。

有人?

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证实,忽然感觉腹部一阵绞痛,焉栩嘉先行一步昏了过去。

 

醒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焉栩嘉揉着酸痛的肩膀从沙发上坐起来,脑袋依旧泛着晕。昏睡之前出现在眼前的人影竟然还站在原地,焉栩嘉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眯着眼睛打量起来。还没等他打量出个所以然来,面前的人影突然动了,打了一下响指,客厅的灯应声打开。

“醒了?”那人说。

焉栩嘉顾不上反应自己家的灯什么时候多出了声控的功能,大脑就先被眼前的人震慑宕机了。

谢邀,想知道在确认自己确实没有孪生兄弟的情况下,大半夜的在家里见到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什么感受吗?没错,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爱猫一脸疑惑地望着眼前两个一模一样的主人,后来发觉两个主人都没有给自己添一把猫粮的意思,于是喵喵叫起来,闹脾气似的摇着尾巴转身离去。

焉栩嘉的第一反应是想给自己亲爱的爸妈打个电话,除了焉晟嘉,他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素未谋面的孪生兄弟在外流落多年突然想起来要回自己家争家产,然后接下来解锁兄弟阋墙的狗血剧情?

别吧,不行,不好。

“干什么那么惊讶嘛。”那人自来熟地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来,拿起茶几上放得已经发皱的苹果,也不嫌弃,用袖子擦了擦就往嘴里送,噶擦噶擦的声音在夜深人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焉栩嘉脑袋嗡嗡响,低下头按了按太阳穴,开始思考如果真是入室抢劫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情况,动起手来能有几分胜算。

“……你是?”焉栩嘉稳住了思绪,试探着问。

“我叫阿萨罗。”那人啃完了苹果,把虫蛀的内核往垃圾桶里一丢,嘴里嚼着苹果的残渣,口齿不清地说道。

“什么?”焉栩嘉没听清。

“魔鬼,来索你命的,这是我的营业执照。”魔鬼咽下了剩下的苹果,拿出一把皱巴巴的本子,从里面挑出来一张纸来,在焉栩嘉面前晃了一下就收了回去,“你快死了。”

前一秒还被唯物主义浸润的焉栩嘉后一秒就遭受到了世界观降维打击。

“开什么玩笑,”他说,“我身体好的很。”

魔鬼用那张和焉栩嘉一模一样的脸摆出一副欠揍的表情,瘫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身体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

焉栩嘉没吭声,紧绷的身体终于泄了口气似的软下来,颈窝落下一个塌陷的弧度,把脸埋进手里。

没听清叫什么名字的魔鬼说的没错,他快死了。

检查出来绝症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想,脑子一片空白,放空了精神浑浑噩噩地走回家,破天荒地给自己下了一碗面,因为太难吃没法入口最后还是点了外卖。晚上好好洗了个澡,平时就折磨人的痛风在确诊过后感觉更甚,于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那天晚上睡的一觉还没睡饱,焉栩嘉就接到助理打来的电话,赶紧爬起来打了一通越洋电话,几番沟通才把合同争议解决,一抬头星星还在眨眼。

于是该干嘛干嘛,天塌不了,地球也照常运转,日子还得过,能撑到什么时候就到什么时候吧,也懒得去多想了。

只不过给本就平淡的生活多添了一份死气罢了。

 

“你怎么跟我长得一样啊。”焉栩嘉苦笑着问道。

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总是愿意多相信一些平时不相信的东西,比如鬼神,比如更多的唯心主义,就比如现在,他倒是挺想和这位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魔鬼聊聊天的。

“魔鬼本来的样子人类不太接受,怕吓着你。”魔鬼说着皱了皱眉头,“上次有个甲方直接被我吓死了,害我回去吃了一顿官司,之后办差就变成他们自己的样子了,这样看起来比较容易接受一点。”

哪里比较容易接受了,焉栩嘉啼笑皆非,“你说我是甲方?”

魔鬼点头说:“嗯,你的寿数今天就到期了,但是恭喜你成为上帝抽中的幸运儿,你现在有一个机会:每让世界上消失一样东西,你就可以多活一天。”

这话听起来比广场上骗老太太办电话卡买一送二的传销谎话还不靠谱。

“你以前接过这种任务?”焉栩嘉问道。

“当然了,业务熟练。”

“那我怎么没有发现身边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因为消失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吧。”魔鬼皱了皱眉头,努力回忆了一下以前接过的业务,想举出些例子来,“记不清了,不过除了粮食和水,人离开什么都能活下去,对吧?”

焉栩嘉露出一个不太赞同的表情,不过没有向魔鬼表达出来。他稍作思索,打算试着跟魔鬼做这笔交易:“那你想让什么消失呢,你刚才吃的苹果?垃圾桶里的垃圾?还是茶几上那个水晶果篮?”

“你开什么玩笑,当我是垃圾处理厂吗?”魔鬼回绝道,试图维护自己的魔鬼尊严,目光落在沙发上躺着的白色板砖上,“那是什么?”

“嗯?”焉栩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手机,怎么了?”

“就让它消失吧。”魔鬼笃定地说。

焉栩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魔鬼:“你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让手机消失。”

“我说可以就可以。”魔鬼大手一挥,说,“舍不得吗,手机重要还是命重要?”

焉栩嘉想到自己手机里存的上百条通讯电话和商业信息,一个头两个大。

这些年忙着做生意,做的最多的就是跟人打交道,每天的工作日程基本上都是围着手机和电脑转的,更何况近些年谁不是人手一个手机,没了手机日子还怎么过?

焉栩嘉想跟魔鬼好好讲讲这个道理,但是现实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他捂着自己的太阳穴差点栽倒在地上,胸闷气短,喘不过气来。

“你快死了哦。”魔鬼轻飘飘地说,“说吧,同不同意让手机消失,然后你能多活一天?”

“……行。”焉栩嘉想自己大限已至,差不多就要命丧当场了,不想多花精力和这位不知道靠不靠谱的魔鬼抬杠,于是顺口答应下来。

“OK。”魔鬼说了个不知道带了哪个地方口音的洋文,帅气地打了个响指,焉栩嘉的身体一下子轻飘飘起来,磨人的头痛消失了,同时失去的还有强撑着的意识,一下子进入了昏睡中。

 

星期二如果手机从世界消失

 

焉栩嘉再次从沙发上醒来,恼人的头疼消失了,动了动身上的筋骨也没有不适的感觉。他揉揉睡眼惺松的眼睛,头一回觉得睡饱觉能这么轻松,下意识地想找手机看一眼时间,手边摸了个空。

他突然想起来,噢,昨天晚上手机已经被他作为交易物品消失了。

应该是只有他一个人的手机消失了吧,否则不得乱套了。

说实话,就如许许多多的网瘾社畜一样,他还是挺舍不得自己的手机的,特别是那个白色的手机壳。

手机消失就消失了,怎么不给他把手机壳留下?

就离谱。

焉栩嘉挠了挠头,看了一眼手表,十点。

想必上午的公司例会他已经完美地错过了,没有助理夺命连环call的生活还真是美好。焉栩嘉打了个很深的哈欠,擦去眼角溢出的泪水,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看来魔鬼没有骗他,消失一样东西,多活一天。

停转的大脑慢慢活动起来,焉栩嘉像往常一样把自己收拾干净,停下要出门上班的脚步,站在玄关处沉思。

“如果生命还剩下三天,你最想做的十件事情是什么?请写下来。”

这是心理学家或者传销专家最喜欢用的课题,抓着消费者的回答一通分析,总能分析出些道理来。焉栩嘉以前对这种问题不屑一顾,现在竟不得不认真地思考起来。

做什么呢,再看一场话剧?再喝一杯奶茶?再好好照料一次自己的胃?总不能是去上班吧。

可认真地想起来,确实没办法一下子想出十件事情来,脑子里乱得很,世上有趣的事情多了去了,什么都想要,又不知道从何做起。

他打算先出门。

地铁已经错过了高峰期,人并不是很多。焉栩嘉有意观察了一下,确实是所有人的手机都消失了,不过并没有因此引起任何骚乱,地铁上的人有的看报纸,有的看书,经过地面路线的时候看看外面的风景,低头族又重新站了起来。

神奇,焉栩嘉想。

他摸着口袋里空空如也的一块,心里空落落的。

可能只有他自己要承受这种折磨吧,眼见着很重要的东西消失,脑子里全是麻痹的空虚感和不知所措,而别人可能只是觉得有什么要找的东西找不到了,过了一段时间自然会忘记,仅此而已。

魔鬼那句话说的不错,除了粮食和水,人离开什么都能活,没有说离开手机人就要死了这个道理。

可能很多东西都处于可有可无的边缘吧,简化一下人们的生活反而是好事,最好回到最原始的状态,一人一壶一箪食一瓢饮而已。

想到这里,焉栩嘉也没什么压力了,索性轻轻松松地迎接生命接下来的半天。

地铁到站了,焉栩嘉下了车,把地铁票投进出站口的机器里,“叮咚”一声。耳边是人群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和嘈杂的说话声,梦境和现实割离,生活开始鲜活了起来。

他没有刻意挑哪一站下车或者去什么地方,只是跟随着身体的本能,听到地铁报站名就下来了,脚步拖着他出站,直走,左转,再直走——要刷卡。

啊,他的母校。

焉栩嘉笑了笑。

城市太大了,即使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也没有机会把每个边缘的角角落落都走遍,记忆里熟悉的还是自己生活的地带,竟然一不留神就走到了这里。

他还是刷脸进去了。先是田径场、篮球场,再往里面是教学楼、图书馆、学生宿舍,路线早在学生时代就摸得清清楚楚,甚至还没有上大学的时候,他就已经翻墙走过很多遍了。

走进教学楼,焉栩嘉熟门熟路地进到特定的声乐教室。刚好没有人,他走进去在钢琴凳上坐下,掀开钢琴盖,手指落在键盘上,轻轻敲下一个音符。

僵硬的手指发出了抗议。

焉栩嘉叹了一口气,重新把钢琴合上,站到窗边向远处眺望。

忽然,在转身的时候,他的眼神扫过钢琴凳的缝隙。焉栩嘉眼尖,一下子看到了夹在钢琴凳里的一张纸。

出于好奇心,他把那张纸捡了出来。

纸页泛黄,看得出是有些年头了,不知道是谁放的,别人也不敢轻易翻动,就一直放在这里。

一封情书。

焉栩嘉呼吸一滞,眼神急切地扫过里面的内容,松了口气——不是他的。

人格里那个青涩的少年慢慢苏醒,开始回忆起一些褪了色的陈年往事,另一个身形纤长清瘦的少年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轮廓逐渐清晰。

经年过后终于结痂的伤疤重新被揭开,感性的思绪潮水般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伴随着回忆一刀一刀割在他的心上,鲜血淋漓。

 

焉栩嘉谈过一个男朋友,叫赵磊。

赵磊比他高两级,他们认识的时候,焉栩嘉高一,赵磊高三,年下的少年穷追不舍了半年之后终于摘得高岭之花,之后高岭之花上了本地的大学,焉栩嘉用两年的时间追上了他,又过了几年,两人草草结束了这段惊心动魄的初恋。

焉栩嘉不记得他们是怎么分手的,脑海里都是当初渍了蜜糖一样甜的回忆。当年分隔两校的时候智能手机还不太普及,两人就掐着小灵通一条一条发短信,偶尔多给通信公司贡献点金钱,发一条带彩图的彩信让对方开心一下。不过焉栩嘉觉得这样不甚浪漫,他喜欢写信,一封一封或肉麻或深沉的情书,翻墙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赵磊会经过的地方,比如宿舍的窗户、教室固定座位的抽屉,又或者是声乐教室的钢琴凳——有些藏得比较隐蔽的情书不太容易被找到。

看来不止他喜欢玩这一套。

焉栩嘉无奈地放下手里的信纸,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一边觉得庆幸,不用这么赤裸裸地面对当年的自己,一面又觉得莫名其妙的失望,毕竟当年的老物件一个都没留下。

那人呢?人现在怎么样?焉栩嘉突然想给赵磊打个电话,虽然找不出理由,但突如其来的思念是不需要理由的。手往口袋里一掏,掏了个空,这才想起来手机已经消失了,加之本来手机里就没有赵磊的电话,只有一个质量好到很多年都舍不得换的白色手机壳,不知道放在哪里是在怜悯谁。

失去联系很久了。

焉栩嘉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呼出一口气。

小灵通起到的作用其实和信件差不多,都需要人一字一句地读过去,毕竟一条短信一角钱,在当时花出去还是颇有些心疼的,因此并不敢稍加怠慢。那时他们总是写得很用心,读得很用心,单调乏味的方正字体都能看出花来,一遍一遍地感受字里行间的心意。

写信也是。

焉栩嘉觉得那是人生最幸福的一段日子,即使后来有痛苦,有折磨,有一地鸡毛和沉默相对,依旧磨灭不掉的少年时滚烫的热爱。

后来智能手机慢慢流行起来了,发信息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一条讯息过去往往石沉大海,少了等待和思念的时间,多了忐忑、焦虑和自我折磨。

就是这么失措的青春。

“焉栩嘉?”

突然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焉栩嘉猛地回头,前一秒还在回忆里挣扎的人现在就这么鲜活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想起来了,自己为什么毕业这么久都没有回过学校,不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而是刻意为之。

赵磊留校当了老师。

站在门口的赵磊手里捧着几册教案,鼻梁上架着金属框的眼镜,蒸汽熨平的衬衫扣子扣到最后一颗,服服帖帖地穿在清瘦的身板上,规矩的阔腿长裤包住脚踝,稍显人年轻的帆布鞋擦得锃亮。

一看就是学院派的作风,好像一切都一如往昔,但似乎又有哪里不太一样。

他们都成了被岁月精雕细琢的人。

 

“好久不见啊。”

赵磊把焉栩嘉领到学校的咖啡厅,坐下来点了两杯美式,又想起焉栩嘉的口味,喊住服务员把一杯美式换成了奶茶。

“其实也不要紧,”焉栩嘉说,“工作经常有熬大夜的时候,喝咖啡也喝习惯了。”

“把咖啡当药喝就没有必要了,今天难得休息,放松一下也是好的。”赵磊说。

焉栩嘉眨了眨眼睛,目光对上赵磊的双眼,又快速把眼神垂了下去,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挡住了眼下的神情。

“不是休假,”焉栩嘉一边艰难地措辞一边说,“我暂时不会回去工作了。”

“是出什么事了吗?”赵磊担忧地问道。

“不是什么大事,生病了,需要休养一段时间而已。”焉栩嘉轻飘飘地说道。

赵磊抬起眼神仔细观察他,不解道:“是吗?气色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焉栩嘉想起自己和魔鬼做的交易,低下头轻轻笑了一下,说:“对啊,所以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找个理由休假而已。”

服务台那边在喊号,赵磊起身去拿咖啡,外套的衣摆扫过桌角。焉栩嘉愣怔了一下,目光追着他的背影而去,着了魔一样望着他。

是因为太久没见了吗?明明当年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当时别人都说他动不动就盯着赵磊看,可是现在再向他的方向看过去,心脏还是忍不住会砰砰乱跳。

一下,两下,心跳砰砰,强烈且鲜活。

要不然再试一下吧,焉栩嘉想。

毕竟过完今天,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喝完咖啡,赵磊带焉栩嘉在校园里闲逛,这里修了个纪念碑,那里拆了个废旧的水池,说说闲话,接不上话题的时候就闭嘴,仔细感受微风吹过耳边的声音,目送它们吹进学生的欢声笑语里。

重逢的时候没有尴尬,没有别扭,一切都顺利得不太正常,焉栩嘉甚至都怀疑这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你还记得我当时经常给你发短信吗?”焉栩嘉问道。

“短信?”赵磊愣了一下,“那是什么?”

焉栩嘉反应过来,手机已经消失了,连带着他们热恋期的那段难忘记忆,一起消失了。

“嗯……就是信息,虽然见不到面,但我还是经常给你传递信息的那个东西。”焉栩嘉不动声色地接着往下说,尽量具体地还原短信的意思。

“你是说信件吧,有一次被我舍友捡到了一封,硬说是情书。”赵磊笑着说,“哪有什么情话,不过是琐事的汇报罢了,还三令五申叫我不许在大学里沾花惹草。”

焉栩嘉心里一动:“你不喜欢吗?”

“哪有什么喜不喜欢的,都不记得了。”赵磊顿了顿,“就连我们当时为什么会分手,也不记得了。”

焉栩嘉心里泛酸。

虽然话是没错,但就这么赤裸裸地把陈年往事翻出来说,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心里头的小鹿咚咚敲着心门,却找不回最初的那份感动。

不讲道理的喜欢,不明原因的离别,原来站在未来的角度看这些,都不过是一场荒唐的戏码,至于那些或动人或幼稚的细节,早没有人记得了。

“你明天有空吗?”赵磊先出言打破了尴尬,“我刚好明天没课,再陪你转转吧。”

焉栩嘉听这话心里别扭得很,说道:“用不着,我又不是没人陪。”

“是吗?那怎么都一个人走到这里来了,这么多年我可再没有在学校里见过你。”赵磊说。

“……嗯。”焉栩嘉应声,“吃个饭看个电影还是?”

“看话剧吧。”赵磊说,“好久没有看过话剧了。”

 

赵磊晚上有选修课要代,焉栩嘉没再厚着脸皮待下来,提早出了学校。出来了也不知道干嘛,干脆回了家,撸一把自家老猫油光水滑的皮毛,看着它慢吞吞地躬身在猫盆前狼吞虎咽。

太胖了,不行,要减肥,焉栩嘉这么跟老猫说。不过爱猫听不懂他说的话,自顾自地享用今日份的猫饭,吃饱喝足后舔了舔爪子,然后乖巧地上前窝在焉栩嘉腿上坐下。

“我今天见到赵磊了,你还记得他吗?”焉栩嘉一边撸猫一边说,“他居然没有提起你,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要说的话太多,一下子没来得及。”

爱猫在他膝盖上打了个滚。

“其实我也忘了我们是怎么分手的了。”焉栩嘉垂下头说,“很奇怪对吧,当时肯定能找出很多理由,但是现在全都想不起来了,只觉得这个人真好,当年不应该分手的。”

娇生惯养的爱猫听烦了,抗议似的发出一声猫叫,挥舞着爪子挠了一下焉栩嘉的衣服口袋,翻了个身又躺下。

“算了,反正你也听不懂。”焉栩嘉放弃了,用手托着爱猫的屁股把它从沙发上放下来,恋恋不舍地抓了一把它的尾巴,“去吧,饭后运动,别长得太胖了。”

爱猫喵了一声,摇摇尾巴,头也不回地走了。

焉栩嘉深吸一口气:“魔鬼你在吗?”就这么喊了一声,喊完又觉得自己神经病,笑了笑,把魔鬼昨天晚上啃下来的苹果核用垃圾袋包了丢出去。

“我在啊。”空气里突然传出一个声音,魔鬼不知怎么地又凭空出现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坐起来。

焉栩嘉盯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突然产生了一些其妙的想法,问道:“哎,我问你啊,你谈过恋爱吗?”

“那是什么东西?”魔鬼说,“听你们人类说过哎,不过上帝造人的时候只考虑了男女关系,就是亚当和夏娃,人类缔结的婚姻关系都是为了繁衍后一代服务的,恋爱和爱情都是后来人类创造出来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爱情也可以作为无用的东西消失吗?”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但有些操作难度,不过应该没有人会因为失去爱情而死吧。”

“确实。”焉栩嘉不得不赞同地点了点头,“那不如明天就让爱情消失吧,正好解救一群为情所困的网抑云青年,省得因为谈恋爱的事情引起社会骚乱。”

魔鬼瞥了瞥眼神,满脸复杂地看着焉栩嘉。

“……怎么了?”焉栩嘉被盯得心里发毛,问道。

“我们只能让实际存在的东西消失,真的要从人的精神世界里消除一个抽象的东西是很难的。”魔鬼说,“而且我从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

“为什么?”

“按你们人类的视角来说,爱情不是很美好吗?”

“那你只看到了它美好的一面。”

“有美好的一面不就够了吗?”

“不,美好的另一面是更大的痛苦。”

“那只是你承受不了痛苦而已。”魔鬼笃定地说,“爱情不应该消失。”

“你面前这个人正在承受爱情的折磨。”焉栩嘉说,“不,也不应该叫爱情,只是陈年旧事的心有不甘和久别重逢的内心冲动罢了。”

“我不懂你说的那么复杂,”魔鬼说,“那今天就做一次好鬼吧,把你爱情的载体告诉我,我让他消失。”

焉栩嘉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思索,许久后开口道:“那就话剧吧,我前男友明天约我看话剧。”

“让话剧消失?那你明天看什么。”魔鬼说。

“看电影也行,看舞剧也行,怎样都好。”焉栩嘉惨淡一笑,“我再也不想看话剧了。”

 

星期三如果话剧从世界消失

 

焉栩嘉按照昨天与赵磊约定的时间地点按时出门。

赵磊提到话剧的时候他就感到有些不对劲,后面回了家才慢慢反应过来,他们俩当年好像就是看了一场话剧之后分手的。

虽然不应该是话剧的过错,但当事人多多少少有些迁怒,从此话剧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阴影,而后就再也没有看过话剧,里里外外各方面都对话剧产生了抵制,使它成为了一个卑微的爱情破灭牺牲品。

原来的话剧院改成了电影院,档期电影对应发生了变化。焉栩嘉早早地来到影院大厅坐下,看着来来往往人,心中了无生趣。

人只看自己是看不出什么新意来的,看看别人的生活才能有些不一样的感悟,可惜焉栩嘉一直懒得做这种容易让自己悲春伤秋的事情,对世界不过走马观花,轻松自在得很。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赵磊匆匆赶到的时候,电影已经快开场了,“早上紧急处理了两个学生的文件。”

赵磊头顶和额角的碎发都飘了起来,被匆匆刮过的风做了一个新造型,眼下稍稍显出些乌青,可见昨晚并没有睡得安稳。焉栩嘉暂且认为是咖啡因作祟,毕竟从前赵磊的睡眠一直就不太好。

“没关系,刚好。”焉栩嘉说,“我们进去吧。”

电影是《小妇人》。

焉栩嘉没什么看名著的习惯,最近看过的名著还停留在大学时期公共课上无聊随便翻翻的大书,可是电影放着放着,他却感觉剧情熟悉了起来,慢慢一回忆才想到,他和赵磊当年看的那场“分手话剧”,也是《小妇人》。

怎么回事,焉栩嘉在心里说,嗤笑一声。

上次看这部剧是分手,这次是真要死别了吗。

《小妇人》讲的也不过是南北战争时期四个姐妹的家庭琐事而已,有人甚至戏称这部翻拍的电影是另一个时代背景下的《小时代》,多多少少有些调侃的意味。当年看话剧的时候焉栩嘉没看过原著,没怎么懂,满脑子只记得舞台上那些表演张力很强的小姐姐,反而赵磊坐在旁边默默掉了不少眼泪。

虽然话剧看不懂,但焉栩嘉明显能感受到他和赵磊之间尴尬的气氛,早就不一样了。

到头了,两个人心里都清楚。

其实很早以前就有问题存在了,为什么话越来越少,为什么交集越来越稀疏,为什么渐渐地失去了热情,早就有答案了。

他们在一起的过程很顺利,轻轻松松地就确认了彼此的心意,然后牵着手度过了彼此最青春最快乐的日子。而后拥有了更多的生活选择,确立了更高的追求,就把从前的自己抛下,自己也没意识到从什么时候开始,时间和岁月把人割离得面目全非。一次次的伤害和视而不见累积起来,把人伤得生疼。

当年话剧里的乔最后找到了自己爱的那个人,选择爱情,选择结婚。

终于很庆幸地不用纠结爱和被爱。

话剧散场后两人沉默不语,谁也没有先说话,笨拙地穿起外套,起身时没注意话剧院的椅子轴承不太灵活,椅面和椅背撞击发出“砰”的一声声响,撞在腿上,又像打在心里。

他们一前一后排队走出了话剧院的大门,正是寒风萧瑟的季节,冰冷的气温降到零点,把人与人之间的那一丝暖意冻得气息全无。

“分手吧。”赵磊说。

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情并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只是像例行公事一样,到点了,该做什么决定就坚决地做下来,不再拖着两个人继续互相折磨。

“好。”焉栩嘉听到自己应声说。

少年人总是那么固执、那么较真,既然爱与被爱都不发生在他们身上,那么相爱自然也就成了一种无法证明的命题。

从此山水不相逢。

 

电影散场了。

焉栩嘉侧过脸去看赵磊,眼眶有点红,看着心疼得很,但他已经不是那个动辄就掉眼泪的男大学生了。

“怎么样?”焉栩嘉从衣袋里抽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纸,却被赵磊伸手挡了回去。

“拍得真好。”赵磊说,“走吧。”

他们还是一前一后地从电影院里走出去。

焉栩嘉冥冥中能感受到赵磊对他平平无奇的反应是有些失望的,也许他和自己一样也想起了当年分手时的境况,只不过没提出来。然而这么些年过去了,焉栩嘉沉迷做一个无聊的社畜,有什么浪漫主义的细胞也早就被消磨了干净,怪不得他。

“乔还是很浪漫的吧。”赵磊提起刚才的电影,说道。

“梅格的选择更浪漫,不是吗?”焉栩嘉接话说道,“嫁给爱情。”

“乔当时如果真的答应了劳里的求婚,将来可能也会幸福,但那不是她想要的。”赵磊说,“我觉得她很酷,坚持自己。”

“酷是要付出代价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焉栩嘉说。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气氛突然凝滞起来,赵磊慢慢放缓脚步,手指僵硬地握着手里的咖啡,停了下来。

错开了一个身位之后,焉栩嘉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赵磊。

“小白怎么样?”赵磊开口道。

“挺好的,我一直在养,不过现在也是老猫了。”焉栩嘉说,突然想起自家爱猫胖到步履蹒跚的身影,笑道,“不过……你现在应该也已经认不出它了,老年肥胖症。”

“看来你把它照顾的不错啊。”赵磊说,“当时本来说你不喜欢家里沾满猫毛,我还想着反正我也快毕业了,勉强一下租个房子不是什么大问题,要不就我来养,结果你偏要。”

“那当然,”焉栩嘉应声说,“好歹是个活物。”

赵磊没接话,几次欲言又止,好像不知道从何说起,抿住嘴唇,又叹了口气。

“……你现在单身吗?”赵磊犹疑着问,“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可以复合吗?”

焉栩嘉咬着下唇,闭了闭眼睛。

 

晚高峰的地铁照常很挤。

按照原计划,他们俩应该看完电影再吃个饭,刚好错过晚高峰,反正两个人都不用急着回家。

然而焉栩嘉逃了。

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样子,在地铁上心不在焉地神游天外,慌慌张张地赶到家门口,钥匙对着锁口插了几下都没插进去,折磨人的痛风似乎又回来了,作用在手上不停颤抖。

他没答应。

开什么玩笑,他和魔鬼的交易谁知道还能持续多久,指不定哪天就撒手人寰了,到时候喜事变丧事找谁说理去?

焉栩嘉后悔得要命。

早年那么多时间没去找赵磊,作的要死,现在大限将至了开始抱怨时间太少,早干嘛去了?

他进卫生间洗了把脸。

爱猫看焉栩嘉进了卫生间,担心地跟在后面,被焉栩嘉用一道门挡在外面,没法进去,只好在门外声声叫唤,偶尔传出一两声挠门的声音,焉栩嘉只当没听见。

现在什么都不愿去想,焉栩嘉不管赵磊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提出了复合这个说法,但要是早些时候的他听到,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喜欢吗?

当然是喜欢的。

可能过久了一个人的生活,觉得多一个人一起也挺好,迫切地想要找到喜欢的人。这些年过去,当初因为别扭或者冗长复杂的矛盾而产生的裂痕早就修复好了,不同年龄阶段的标准也不一样。到了年纪,也许遇到合适的人,就干脆彻底安稳下来了。

因为每一天的到来都过于珍贵,焉栩嘉现在感觉每一天的时间都拉得很长。自从和赵磊重逢之后,他觉得自己的生活没有那么死气沉沉了,从前没什么追求也没什么欲念,现在总想着明天如何、后天如何,路上的风景有没有改变,赵磊课上的学生皮不皮闹不闹,诸如此类的一些琐事。

就像当年一样,每天事无巨细的琐事汇报,不知道赵磊喜不喜欢,反正焉栩嘉自己挺高兴的。

昨天在跟魔鬼说干脆让话剧消失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他想,要是干脆就没有话剧,他和赵磊当年没有去看那场话剧,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分手了?

但事实确实不可能的,消失的话剧只是消失的一种艺术形式而已,活人是不靠艺术生活,也不会轻易被艺术形式左右。在他们该分别的时间节点上,他们还是分别了,经年回转却是这么个戏剧化的场面,要重新在一起,谈何容易。

“在不在啊,魔鬼先生。”焉栩嘉喊了一声。

“不说声欢迎光临吗?”魔鬼出现在浴缸里,饶有兴致地看着焉栩嘉,“今天想活了?”

“活人哪天不想活,”焉栩嘉说,“说说看吧,明天要消失的是什么。”

魔鬼的目光从焉栩嘉的脸上一直向下移去,看到他撑在水池旁边的手边上有一块表,那是他刚才洗脸的时候从手上摘下来的表。

“你手边上,那是什么?”魔鬼问道。

焉栩嘉顺势拿起手边的表,说道:“手表,怎么了?”

“就它吧,我看它顺眼。”魔鬼说。

“……”

气氛一度变得十分尴尬。

“你这是在剥夺我的财产。”焉栩嘉面无表情地表示抗议。

“这个小玩意儿很贵吗?”魔鬼把手表接过来,放在手上跑了两下,“钟表而已,有它不过是多了一个限制你行动的物件,怎么还价值连城了呢?”

“我喜欢,不可以吗。”焉栩嘉把手表从魔鬼手里拿回来,誓死捍卫手表的尊严。

“放心啦,你的钱不会消失,你的手表会变成黄金或者宝石,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存在你身边而已。”魔鬼说,“这样可以吗?”

“不可以。”焉栩嘉死死捂着手表,“人在表在。”

“认真的?”

“真的。”

“要表还是要命?”

“……”

焉栩嘉觉得,魔鬼还是魔鬼。

 

星期四如果钟表从世界消失

 

睡懵了。

焉栩嘉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脑子里是这样想的。

昨天晚上跟魔鬼交易完之后,魔鬼迫不及待地收走了他的手表,生怕反悔了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哑然无语,回头看看时间,发现客厅里的落地钟也不见了,原来放钟的位置换成了一盆可爱的绿萝——

正在被他家爱猫扒拉。

“喵呜——”焉栩嘉捏着爱猫的两个爪子从盆里拎出来,大肥猫抗议似的蹬了他两脚,然后跳到地上一溜烟跑了。

本来还想跟它说说话来着。

手机没了,虽然没人来打扰他,但同时也失去了打发时间的东西。焉栩嘉想了想,从电视柜里抽了几张积灰的影片,塞到电视机的硬盘读取器里,干脆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影。

一边吃泡面一边放了大概两部电影,焉栩嘉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刚好眼皮也开始打架,就准备去睡觉。躺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位置,盖了被子嫌热,把被子踢掉一半又嫌冷,这么反复折腾了好久,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睡着。

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太阳透过窗帘的缝隙透进来,至少已经到中午了,阳光强烈,可以看得出天气很好。焉栩嘉揉了揉睡眼惺松的眼睛,肚子里感到一阵饥饿,开始下床洗漱换衣服准备出门转转。

虽然在刚刚醒来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就这样睡一天也是不错的。尝试一下过一天轻松的生活,或许能发现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无法解脱的压力。

可是他的宝贝手表换来的时间太珍贵了。

焉栩嘉叹了口气,随便从冰箱里弄了两个鸡蛋,下了一碗面凑合着算是吃了早饭,然后打算出门拥抱太阳。

刚打开防盗门,焉栩嘉后退一步,后把门关上了。从衣帽间里拿了墨镜和口罩,再戴了一顶和这个季节并不怎么和谐的帽子,然后重新出门。

他又突发奇想地想要再回学校看看。

既然钟表消失了,那学校还怎么排班?也许学校的上课下课铃声还是按照原来的时间来的,这样他也能大概知道现在是几点钟。

不知道时间没什么安全感。

为了避免正面碰上赵磊,焉栩嘉悄悄从另一侧的林荫小道进了学校,刻意地避开艺术学院的大楼正门,悄摸着翻窗进去。

摸对了,赵磊正在上大课。

焉栩嘉从后门进去,假装成迟到的学生一样弓着腰慢慢走,做到最后一排,然后把口罩摘下来,听赵磊上课。

焉栩嘉大学本科专业学的是金融,对艺术方面没什么研究,也就是上选修课的时候钻个空子和赵磊选同一门课,上课的时候赵磊在认认真真做笔记,他就在旁边盯着赵磊看。赵磊戴眼镜的样子文绉绉的,跟平时和同学疯闹的样子不太一样,专注于专业的人总是让人觉得很有魅力。

幸好选修课老师见小情侣见多了,对此类上课不专心听讲的时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期末考试也能勉强混了过去。

焉栩嘉就眼睁睁地看着前面好几对小情侣光天化日在课堂上冒着粉红泡泡。

可能是考虑到课上确实有在认真听的同学,赵老师光荣继承了大学老师的优良心理素质,讲课归讲课,下面学生想干什么爱咋咋地,一律不管。

焉栩嘉调整了一下心态,索性和那几对谈恋爱的学生一样,开始不动声色地观望赵磊。

PPT放到最后一页,除了有几个要答疑的学生,其他同学陆陆续续都走了。焉栩嘉没有听到打铃的声音,下一批学生又进来了。

他感到有些疑惑,转头向坐在他旁边的同学问道:“同学,我想问一下这是第几节课了,怎么没听到上课铃声?”

“什么铃声?”那位同学摘下耳机,愣了一下,“下午是赵老师的课呀。”

“我知道,就是……你们不分第一大节第二大节课吗?”焉栩嘉说。

“哪有啊,反正下午是赵老师的课,修了这门课的自己来就行了。上完上节课就直接过来,反正平时这的课又不划重点,漏掉点什么也没关系,而且有什么问题还可以问老师的嘛。”学生说,“同学你是刚转来吗?”

“噢……这样啊,我不是,我是你们赵老师的学弟。”焉栩嘉说,“毕业好多年了,回来看看。”

学生表情复杂地重新审视了一下焉栩嘉的怪异装束,掀起凳子往旁边挪了两个位置。

焉栩嘉尴尬地笑了笑,起身走了出去。

从前焉栩嘉中二期的时候特别喜欢收集各种手表,表就是他的象征,他曾经无数次被兄弟调侃焉栩嘉的本体怕不就是一块手表,去哪都要戴表,没有手表的焉栩嘉是不完整的焉栩嘉。

他好像也说过,手表在他手上并不仅仅是代表时间,而是同时告诉他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事。这种失去时间概念的日子,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如果没有感觉错的话,现在应该是下午三点半,刚刚过了一天中日头最盛的时间,勤勤恳恳的太阳公公依然在尽职尽责地发挥光亮,穿过重重叠叠的绿树枝叶落在地上,在风的吹拂下簌簌而动,透出些午后的悠闲意味来。

手表确实给了他很多方便,看一眼表盘就知道下一步该去做什么,工作的时候听到指针“滴答滴答”走的声音也能感到安心感,一面感受时间的流动,一面抓紧做手头上的事情,不至于浪费时间。

有时钟是有时钟的好,像现在这样没有时钟的生活,好像也不错。就像抬起头望望天空想要确认时间的时候刚好看见一只飞鸟从头顶飞过,回到停留在屋顶上休息的候鸟群中,房顶上是洁白的云,堆叠出不一样的形状,有阳光的时候和没有阳光的时候都是不一样的。眼里的高楼大厦的间隙透出的天空,耳朵里是学校门口小摊贩的叫卖声和铁板上的香油在滋滋作响。

生活。

焉栩嘉突然饿了。

 

举着一根烤肠逛校园,焉栩嘉以前没少干过这事,年轻的时候喜欢高油高盐高热量的东西,虽然不健康,但就是趁着年轻才造作,快乐的很。只不过吃完烤肠不太敢立马接近赵磊,怕烟熏火燎的烟火气沾到赵磊身上。

渐渐地,后来逐渐忙起来,就少了很多这样悠闲自在的机会,吃饭只是为了充饥,走在路上也只是为了赶路,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

焉栩嘉自己都觉得自己没劲得很。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趣了?他想。

他突然想到昨天晚上魔鬼说的话,“钟表而已,有它不过是多了一个限制你行动的物件,怎么还价值连城了呢?”

不自由其实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自由,在时间行动不自由的基础上实现变现支配的自由,这是焉栩嘉一直在做的事。滴滴答答流淌着的不仅是时间,还是一种存在手腕上的安心感,只不过矫枉过正,时间最终成了他的牢笼。即便是他和魔鬼的交易,也是在围绕着时间。

而时间没有了时钟的定义,焉栩嘉并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放空了一下,跟随着自己身体的本能走着、逛着,重新感受这个世界。

时间,时间,又是时间。

会不会太迟了?

也不算太晚吧。

 

“魔鬼先生?”焉栩嘉没有回家,直接进了学校的厕所就把魔鬼召唤了出来。虽然一个小隔间塞两个大男人有点挤,四只脚踩在隔间的地砖上也很容易被发现。

“你不能变小一点吗?”焉栩嘉压低了声音说,“太挤了。”

“不能,我只能变成你的样子,要么你想见我的本体,出门在外不能穿便服,理解一下。”魔鬼同样压低了声音说,“怎么了?”

“你能不能一次性预支很多天,这样我就不用每天都找你了,天天要为消失什么东西苦恼,不如你开张单子,然后我们商量一下,签个合同,一月一签,你看行不行?”焉栩嘉竹筒倒篓子疯狂信息输出。

魔鬼:?

“你以为你在跟我谈条件吗?”魔鬼说,“当然不行,而且我的权限只有一天,你已经有机会多活几天了,别太过分。”

“怎么就是多活几天了,一天消失一样东西,世界上那么多不需要的废弃物,随便一个屋子里的小玩意儿都够我活到八十岁了。……这样,我给你打八折,东西和时间按照1:0.8这样算,是不是划算很多也方便很多?后续要是再有什么想法也都可以提。”焉栩嘉大手一挥,摆出一副谈判专家的气势,下一秒就作势准备路演,一股“跟了我以后有你好果子吃”的传销气息扑面而来。

魔鬼:???

“不是,你没懂我意思。”魔鬼可能办了这么多年差都没碰到过这种对象,脑瓜子嗡嗡的,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阎王的生死簿上已经有你的名字了,其实你已经死了,虽然一天消失一样东西可以为你换取时间,这个交易次数也没有限制,但是只能一天一换,并且如果我指定的东西你不愿意让它消失,你自己就要消失,懂了吗?”

“我明白,”焉栩嘉点头说,“那明天要消失的是什么?”

魔鬼没有直接回答,轻轻一抬手,墙面上出现了一个影像的投影。焉栩嘉仔细一看,是自己家。

投影的方向正对着沙发,旁边是焉栩嘉为爱猫准备的猫饭盆。老肥猫不在窝里,可能盘在水果篮里睡觉,又或者是在扒拉那棵无辜的绿萝,猫饭盆里的猫饭干干净净。

焉栩嘉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老肥猫回来了,双腿一蹬,踢翻了饭盆,不锈钢尖角在地板上砸出了一个坑,它也不管,昂首阔步地就这样摇着尾巴离去了。

“明天要消失的是它。”魔鬼用手一指,“猫。”

“不只是你的猫。”

“是世界上所有的猫。”

 

星期五如果猫从世界消失

 

焉栩嘉没直接回答魔鬼。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偶尔路过便利店门口,从里面吹出来的冷气把他冻得一机灵,然后接着往前走,漫无目的地绕着小区走了一圈又一圈,然后来到自家楼门口,刷卡上楼。

钥匙插进锁孔,开门,爱猫一如往常一样前来迎接。相处的时间久了,焉栩嘉能从爱猫的叫声中辨别出一些它的意思,比如今晚就是,怎么现在才回来?本喵饿了呀。

多少带点娇嗔意味地喵喵叫着。

焉栩嘉在门口换了鞋,抬脚走到猫饭盆边上,倒了满满一口袋猫粮,挤了半只营养膏,用勺子拌匀了,旁边一些小玩意儿给爱猫当零食吃。

老肥猫闻到香味,受宠若惊地看着眼前的美食,往猫饭盆面前一趴,享用起来。

想很多个夜晚那样,焉栩嘉坐在沙发上,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轻声细语地和猫聊天,矮下身子去摸摸它油光水滑的皮毛,然后沾了一手一裤子全是猫毛又去清理,清理完回来对着吃饱喝足的爱猫继续上下其手。

虽然当年说不喜欢猫毛满天飞的感觉,但是真香。

今天老肥猫吃完猫饭并没有热情地跳上来和焉栩嘉亲近,或者舔舔自己的毛,像突然犯困了一样就坐在原地眯起眼睛,在暗灯昏暗的灯光照拂下轻轻呼噜起来,身体一起一伏,像小气球一样来来回回。

焉栩嘉的手就落在老猫得肚子上。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爱猫已经老了,寿数快尽了。

就很意外地觉得好笑起来,当初养了它也没考虑过是谁给谁送终,现在居然一起步入了命不久矣的状态,真是巧得很。

它叫什么名字来着?焉栩嘉总是老猫、肥猫、老肥猫这样叫它,不愿意给人家重新起一个正正经经的名字,又不乐意用它以前的名字叫它,名字的事情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搁置了下来。

是叫小白吧,焉栩嘉想,昨天听赵磊提到过。

魔鬼给他的时间是到第二天破晓之前,他想,再等等。

 

小白是他和赵磊一起收养的小猫,是从路边捡回来的。

当时恰巧遇到雨天,他们在刷街的路上路过一个小草丛,听到几声很尖利的小猫叫。把草丛扒开,看到一根废弃的水管。赵磊先一步上前,把手伸进水管里,掏出来一只满身杂毛的花狸猫,一看就是刚出生不久的幼崽,已经被水管里积聚的雨水淋湿了。

赵磊从超市临时买了一条毛巾和一袋猫粮,一脚伸进草丛里,用毛巾把小猫裹出来,捧在怀里,很轻。他们顺路逛到焉栩嘉家里,用热水给小猫简单擦了擦毛,想给它喂猫粮的时候发现买的是成猫的猫粮,不能吃,于是只能冲一点奶粉暂时给它垫垫饥。

很明显的,赵磊想养它。

焉栩嘉一开始是拒绝的。赵磊在学校里住宿舍,而他因为基地实践和公司实习的原因在公司附近租了房子。宿舍里是不让养宠物的,那这种小猫势必就要养在焉栩嘉家里。

“我不要,我不喜欢家里的家具全都滚上猫毛,而且我也不是天天都在家,没法照顾它。”焉栩嘉说,“反正你宿舍也养不了,把它送到流浪动物收容所一起养不就好了。”

赵磊也讲不出道理,不是不知道自己没法养,也不是想刻意为难焉栩嘉,但心里就是想养它,为难得很。

“我们碰到它了就是缘分呀,”赵磊说着,一边双手把小猫抱起来,和小猫一起眨着两双无辜的眼睛看着焉栩嘉,“而且你看他是不是很可爱?”

焉栩嘉眼皮一跳。

最后还是赵磊软磨硬泡了好久,最后和焉栩嘉达成协议,他从学校宿舍搬出来和焉栩嘉一起住,保证每天都能照顾到小猫。好在高年级的课业并不是那么繁忙,虽然上下学的路上辛苦一些,但并不会影响到赵磊。

按照当时一些兄弟的说法,虽然有些歧义并且很夸张,但这确实是他和赵磊一起孕育的第一个小生命呀。

尽管兄弟确实是在用揶揄的语气讨论这件事情,焉栩嘉心里也确实对此种说法表示强烈的谴责,但在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还是不自觉地嘴角微微上扬。

真香。

按照焉栩嘉的设想,小猫来到家里之后确实和他想的一模一样,沙发要蒙一层沙发罩,不能露出里面好看的坐垫颜色,每天都要拿着滚筒粘毛器在角角落落的地方沾一次猫,毕竟猫每年有两个掉毛季,每个掉毛季长达六个月。小猫要做各项健康检查,初期隔三差五要跑一趟动物医院。小猫坐车去医院的时候还容易害怕,安抚它的情绪也是一项技术活。养猫还要买一大堆杂物,猫窝猫玩具猫爬架猫粮,勤工俭学的男大学生精打细算算各种满减,争取用最低的成本给小猫一个舒适的家。

这些活计他们两个人轮流做,一开始还比较勤快,对养猫这件事充满了热情,后来渐渐进入养生阶段,谁也没有提这些事情,考虑到小猫只要有口吃的就饿不死,于是两人安详地在猫猫满天飞的家里快乐生活——反正也没有人过敏。

焉栩嘉现在看来,他是很怀念那段生活的,一手操持自己的生活起居,包括小猫的吃喝拉撒,第一次体验在象牙塔外如何生活,其实是一件幸福且充实的事情。更何况生活美满,爱人在侧,有压力可以一起分担,遇到琐事也可以一起分享,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每一天都充满了期待和憧憬,成为了他青春中最闪闪发亮的时光。

所以最后他和赵磊分手的时候,最想留下的就是小白,为此还和赵磊争了无数次,一帮吃瓜弟兄在旁边看他们争夺小猫抚养权。

最后还是向现实低了头。赵磊从焉栩嘉租的房子里搬回宿舍,小猫只能留下来跟着焉栩嘉。

衣柜搬空了一半,床上少了一卷枕头铺盖,洗漱台上成双的生活用品都变成了单只,房子一下子空了下来。焉栩嘉坐在沙发上,把小猫抱在怀里,一把一把撸着毛,也不管一把撸下来多少毛粘在手上和裤子上。

他把小猫抱起来,举在自己面前和自己面对面,大眼睛对着大眼睛。

焉栩嘉泥塑发言:“你没有妈妈了,小白。”

小猫被夹住了肩胛骨,晃荡在半空中很不舒服,于是挣扎着跳下来,摇摇尾巴一溜烟跑走了,留给焉栩嘉一个潇洒的还没有那么肥胖的背影。

还是不能要求猫能懂得人类的感情,焉栩嘉叹了口气。

小白眼猫。

后来焉栩嘉渐渐地就不叫它小白了,赵磊的声音太过于声声入耳,以致于焉栩嘉每叫一声小白,都能想起来从前赵磊高声叫这个名字的样子,然后就只能自顾自地悲春伤秋,自寻烦恼。

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再发展一段恋情,但一方面由于自己工作太忙,忙起来之后的生活过于刻板和按部就班,另一方面就是这只猫,每次一想到要给小白再找一个父母,就觉得心里膈应得慌,觉得孩子本身就怕见生人,随随便便就给它营造一个新环境不利于小猫的身心健康发展,于是这个想法就一直搁置了。

也不知道是焉栩嘉自己给自己找的理由还是确实如此,就这么一直单身到了现在,期间一直和自己的爱猫相依为命。时光荏苒,小猫变成了老猫,焉栩嘉也从青葱大学生变成了为了生计疲于奔波的社畜。再后来,兜兜转转命运无常,竟然是焉栩嘉先一步要走,到了临终托孤的这一步。

 

“焉栩嘉?”赵磊推开门,看到眼前被雨淋得全身湿透的焉栩嘉,一愣。

“不好意思这么晚来打扰你,但是来不及了。”焉栩嘉一边喘气一边说,他把身上的背包放下,拉开背包的拉链,把里面的老猫抱出来。

赵磊接过老猫,手上一沉,没做好重量的心理预估,一下子踉跄了半步。

“没有时间了,我……”焉栩嘉语气一顿,“就是这几天,小白托你照顾一下。”

“啊?”赵磊仔细看了看怀里抱的小猫,“小白都这么胖了啊。”

“我倒是没亏待它。”焉栩嘉笑了一下。

赵磊把小白放下,从玄关的挂钩上拿了一条毛巾递给焉栩嘉,说:“你是要赶去出差吗?”

“……对。”焉栩嘉说,“要赶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那你快去吧……哎,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接它?”赵磊问道。

“这个……不一定,等我出差结束了,要是有机会的话,我来找你。”焉栩嘉苦笑一声,擦了擦手,把毛巾还给赵磊。

“噢……好。”赵磊觉得焉栩嘉的反应有些奇怪,可一时又说不出那里奇怪,于是接着说:“那你快去吧,雨天注意安全。”

赵磊催焉栩嘉赶紧动身,不要误了飞机,焉栩嘉却像个木桩子一样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眼睛暗沉沉的,紧紧盯着赵磊的脸。

“赵磊。”焉栩嘉沙哑着声音说,语气带着一丝伪装龟裂的颤抖,眼神却是无比坚定,“再见。”

“……再见?”赵磊试探着接话说道。

焉栩嘉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下楼,楼梯转了好几个弯,他一路走着,一直没回头。到了楼底下的时候,他推开防盗门,迟疑了一下,没有走出楼梯间,而是松手把刚打开的防盗门又关上,发出“嘭”的一声声响。

赵磊听到了防盗门关闭的声音,也关上了大门。焉栩嘉听那一声门响沉寂之后,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才又重新推开防盗门,走了出去。

大雨一直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台风刮过路面上的雨仿佛要把电线杆都卷得飘起来。焉栩嘉没管大雨滂沱,抹了一把眼睛,站在路边抬头向上看。赵磊所在的那一户的灯亮起来了,应该是赵磊要临时为小白准备一些东西。

焉栩嘉转身进了一家24小时店,点了一杯热美式坐了下来,掏出手机,擦了擦被雨淋湿的屏幕,打开备忘录,打下几个字:

“星期六 如果我从世界消失”

 

星期六如果我从世界消失

 

“你还有遗憾吗/你敢不敢回答/”

焉栩嘉很喜欢听这首歌,旋律很抓人,编曲像一下一下敲在他的心上,歌词更是仿佛融入了他的血脉,顺着他的筋脉不讲道理地野蛮生长了这么多年。

焉栩嘉不敢说。

人生就像是一场长途跋涉,焉栩嘉总喜欢给自己安排各种各样的计划,一程有一程的路要走,却不知道行至一半,整条旅途戛然而止,他不得不改变自己的计划,到最后却发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竟然没有几件。

遗憾肯定是有的,焉栩嘉唏嘘。

有还没有完成的冒险,还没来得及照顾父母,还没来得及看弟弟结婚,到最后也没办法鼓起勇气直面自己的内心,对自己爱的人表达哪怕一句自己的真心,就这样匆匆忙忙浑浑噩噩地就要上了路。

回想过去几近一周的奇幻旅程,焉栩嘉现在想想,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从手机消失开始,他一路见证了手机、话剧、钟表默默消失之后的世界。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就像魔鬼说的,太阳照常升起,地球照常运转,世界不会因为消失了某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而停摆。面对这一样又不一样的奇幻世界,焉栩嘉遇见了自己,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思考,在这过程中想了许多。

今天,就算焉栩嘉就这样消失了,人们还是该干嘛干嘛,赵磊会从早课中开启自己新的一天,学生还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捏着早餐进教室,熏染了一屋子的芬芳。爸爸习惯早起喝一杯茶,妈妈就开始讨论茶的成色和口味——最后讨论的结果不外乎是差强人意,还是自己家的最好喝。

就连自己的猫,醒来的时候可能只是奇怪自己怎么突然换了一个环境,然后它会见到赵磊,可能已经不记得他了,于是在新环境中警惕一段时间,又或者依然还是记得他,然后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旧主人的照料,可能过段时间会奇怪焉栩嘉去哪了,也可能就是舔舔爪子翻身继续睡觉。

地球上不止有他焉栩嘉最重要,还有千千万万个平凡地存在着的生命和物件。世界上没了他,不过是没了一个为了生活疲于奔命的社畜,他没有理由为了一次次活下来就去摧毁、去剥夺。

所以到这里就够了,焉栩嘉想。

他长出了一口气,站在公司大楼的顶上,吹着冷冰冰的夜风,准备迎接破晓的到来。

“你真的想好了吗?”魔鬼说。

“嗯。”焉栩嘉应声。

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活该消失的,存在即合理。虽然很多东西都处于可有可无的边缘,但正是这些可有可无,才是最重要的东西,才使得这个世界丰富多彩了起来。

无用之用,方为大用。

“其实你应该坚持一下,不过是失去一只猫而已,反正它的阳寿也快尽了,要是它能听懂人说话,也肯定愿意替你去消失。”魔鬼站在焉栩嘉旁边说。

“今天是猫,那明天是什么,世界上那么多东西,总有几样是某一些人的命。失去了,他们也不活了。”焉栩嘉说。

“那又有什么关系,你还活着,而且人类最擅长遗忘,是不是?”魔鬼继续引导他。

“真的不必了。”焉栩嘉勉强从脸上挤出一点笑,“说起来还得谢谢你,让我在这世间多停留了这么几天。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等我到了那边,我一定好好答谢你。”

魔鬼没接话,从裤兜里掏出一本日历。

“明天是星期天吧?”魔鬼说。

焉栩嘉愣了一下,仔细盘算了日期:“不,明天是……”

“明天就是星期天。”魔鬼说,“上帝在创造时间的时候,特地规定了七天为一周,然后星期天是休息日。”

“……所以呢?”焉栩嘉不知道魔鬼为什么突然提这个冷知识,疑惑道。

“所以明天,上帝休息,我也休息。”魔鬼说,“恭喜你,你赢了,明天我不来索你的命。”

“什……”焉栩嘉还没问完,一道晨曦微光从雾的尽头打进来,照在了他的身上。

天光破晓。

焉栩嘉突然感受到身体有一阵疲惫,一下子瘫软了下去,脑袋瞬间一片空白,仿佛回到了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想,就这样安详地躺了下去。

原来死亡也并没有那么痛苦啊,焉栩嘉想着,就这样渐渐失去了意识。

再见了,这个美丽的世界。

 

星期天休息日

 

焉栩嘉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闹铃声,条件反射地坐起来,眯着眼睛挥舞着双手在身边一顿找,摸到那个正在发生的白色板砖,无情地把它按灭了。

闹铃?

焉栩嘉突然反应过来,揉了揉眼睛,往下一看,手上正抓着自己御用的那只白色手机。

……手机?

焉栩嘉愣了一下,划开手机的锁屏界面,看到显示时间——

六天前。

就是什么都还没有消失的,六天前。

“待办事项提醒您,今天上午公司例会;待办事项提醒您,今天上午公司例会;待办事项提醒您,今天上午公司例会;待办事项提醒您,今天上午公司例会……”铃声响了四遍,焉栩嘉才又把它暗灭。

公司例会?

他揉了揉被睡地杂乱的头发,眯起眼睛来反应了一会儿,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趁着差点睡着之前定了个公司例会的闹铃,早上起来还要赶去公司,然后现在的时间是……

焉栩嘉习惯性的抬手看了看手腕,刚好看到手腕上挂着的手表,早上七点。

所以确实什么都还没有消失,他回到了六天前。

焉栩嘉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正在人格中自我斗争的时候,被自己的爱猫咬了咬裤脚,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没给它添猫饭。

可能是心怀愧疚地原因,抱着失而复得的心情,焉栩嘉打算乖乖去给爱猫准备豪华大餐。

减肥?吃饱了才能减。

添完猫粮,正打算起身出门,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焉栩嘉接通电话,是他前几天约见的私人诊所打来的。

“焉先生,真的不好意思,上次诊所的离子门类仪器出了问题,在现场给您的诊疗结果是有问题的。我们又用您多出来的样本重新分析了一下,您的身体很健康,出现头痛乏力的症状是因为病毒性感冒,不至于扯到更严重的绝症上,给您带来困扰了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焉栩嘉听着听着,慢慢神游天外,像做梦一样突然感受到了死而复生的心情是种什么感觉。还没来得及给诊所的医生回话,手机里突然又打进来一个。焉栩嘉连忙说声抱歉,挂断了诊所的电话,接通了新的来电。

“喂?”焉栩嘉问道。

“……喂?”

对面只说了一个字,焉栩嘉的心脏就砰砰跳了起来。

没错的,不久之前还听到过,就是这个在他心中盘踞多年,声声入耳挥之不散的声音。

“焉栩嘉?”没得到焉栩嘉这厢的回应,对面传来犹豫的话音,试探性地喊他的名字:“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您是焉栩嘉先生吗?”

“……赵磊。”焉栩嘉眼睛有些泛酸,红红的血丝充斥着眼球,眼角不争气地滚了一滴眼泪,直直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是你啊。”赵磊得到了确认,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个……我就是想问你一下,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焉栩嘉沙哑着声音说,死死压住喉咙里即将破土而出的哽咽声。

“是吗,啊,那打扰了。”赵磊那边听起来好像有些失望,低落着语气说,“那……祝你生日快乐。”

焉栩嘉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挂历,重新撕下来一张,9月23日。

“我都忘了。”焉栩嘉笑了笑,“自己一个人,好久没有过过生日了。”

“啊……”赵磊可能是没想到焉栩嘉会是这么个回应,语气一顿,“不好意思。”

焉栩嘉顿了顿,接着说:“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刚好你没有换号码,还有……”赵磊欲言又止道,“我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长,很匪夷所思,很想第一时间打电话找你确认的梦。

“我也是。”焉栩嘉说。

两人一下子沉默下来,然后默契地同时挂断了电话。焉栩嘉火速冲向卫生间,刮一刮自己旧未修理的胡子,洗漱干净,同时丢掉死气沉沉的白衬衫黑西装,换上一身不知道什么古早时期穿的亮色卫衣和牛仔裤,用发胶随手抓了个发型就出门了。

出了小区直走,然后拐弯,一个路口,两个路口,再直走……转身,刷卡。

排队刷卡的学生比较多,焉栩嘉等不及,像个青春期的毛头小子一样毛毛躁躁地就从侧面围栏的缺口处下手,双手一撑翻了过去,不管后面保安的呼喊声,直直地朝琴房跑过去。

焉栩嘉气喘吁吁地跑到琴房门口,猛地用手推开门。

空无一人。

应该算是赶上了。

他笑了笑,走到钢琴的位置前面,看见钢琴凳的夹缝里那一张白色的信笺纸,于是掀开钢琴凳把它取了出来,端在眼前扫了两眼。

“……焉栩嘉!”

赵磊赶到门口,扶着门口喘气,一抬头就看见焉栩嘉站在窗台前面,手里握着一张白色的信笺纸,正在读上面的什么内容。

听到他的声音之后,焉栩嘉转过身来,走到赵磊面前,一边笑一边面对着他说:

“不好意思啊赵老师,这封情书是我以前夹在这里的,虽然年代有些久远,但还是想问问您愿不愿意赏光一阅?”

“至少不要把我扭送到教导主任那里吃处分吧。这样,您别去老师那里揭发我,我现场赔给您一个男朋友,怎么样?”

天光已经很亮了。


【END】

芝士南瓜饼

【姚颜四起】白月光是我前夫4

*先婚后爱+狗血剧情+霸道总裁+追妻火葬场

*前文戳合集

*白莲花作妖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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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颜齐哥,姚琛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哇小翟,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何洛洛揉了揉头发,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

    翟潇闻气呼呼地走进客厅里,坐在沙发上,“颜齐哥结婚了。”

    “什,什么!?”何洛洛的哈欠还没打完,睡意就被这一句话打散了大半,赶忙关上门坐在翟潇闻身边,竖起八卦的小耳朵。......


*先婚后爱+狗血剧情+霸道总裁+追妻火葬场

*前文戳合集

*白莲花作妖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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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颜齐哥,姚琛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哇小翟,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何洛洛揉了揉头发,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

    翟潇闻气呼呼地走进客厅里,坐在沙发上,“颜齐哥结婚了。”

    “什,什么!?”何洛洛的哈欠还没打完,睡意就被这一句话打散了大半,赶忙关上门坐在翟潇闻身边,竖起八卦的小耳朵。

    “我今天下飞机就去他家了,本来想给他一个惊喜的!可没想到他居然告诉我他结婚了!”翟潇闻说着便又想到刚才的场景,只觉得恨得牙痒痒。自从姚琛上了楼,张颜齐的魂似乎也被勾了去,没聊几句就打发他让他早点回家休息。“和他结婚的那个人叫姚琛,一看就是个小狐狸精!”

    “姚琛...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啊。”何洛洛咬着指甲歪头想了想,猛地一拍大腿,”啊小翟,我想起来了,他也是娱乐圈的演员,就是花无痕原定出演你这个角色,结果临开机突然退圈了的那位。原来他退圈,是因为和张颜齐结婚了?”

    “果然就是图颜齐哥的钱!小狐狸精!”

    翟潇闻和张颜齐从高中开始就朝夕相处,因为差了一个年级,课程安排略有不同,但张颜齐一直克服着作息时间的差异去照顾他,给他带早饭,陪他吃晚餐,而且自始至终身边都没有出现过任何暧昧对象,就算有投递情书的,也都被张颜齐毫不犹豫地拒绝。所以翟潇闻始终坚信张颜齐对他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他们之间关系的改变或早或晚,但陪伴张颜齐一辈子的人只能是他。他不过出国学习一年,竟被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抢了先。

    “真是的!”何洛洛也跟着翟潇闻同仇敌忾,“小翟,给他点颜色看看!”

    “呵,不就为了钱吗,这种庸俗的人最好解决了。”翟潇闻轻哼一声,勾起嘴角,心中已有计划。




    郊区的清晨总是来得比城市内更早一些,姚琛伸了个懒腰,下床趿拉着拖鞋拉开窗帘,阳光没了遮光布的阻碍,透过洁净的窗户投射进房间,照耀在姚琛身上。

    “早上好。”姚琛笑着轻声说道。

    简单地洗漱、吃过早饭后,姚琛抱着那个装着颜料和画板的箱子进了花园,清早刚下过一点小雨,有些花瓣和绿叶上还挂着晶莹的水滴。他一直喜欢用画笔去记录生活,每一幅完成的画都能想到不同的人或事。

    “少奶奶早,又来画画啊。”花园的园丁刚结束早晨的修剪工作,见到他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刚来别墅的时候,佣人每次见到他都要欠身行礼,让他觉得无所适从,便跟绯姨说大家只需要把他当成朋友就好。

    “嗯,我看海棠花开了。”

    嫣然一笑竹篱间,桃李满山总粗俗。也知造物有深意,故遣佳人在幽谷。

    姚琛一直很喜欢海棠,尤其是白色的,恰巧院内也有种,所以每到海棠花开时,姚琛便会放弃花园中其他的美色,专心画好这一朵。

    在没遇见你之前,我也觉得世间美丽之物众多,可一旦有了你,他们都骤然变得黯然失色。




    “少奶奶,翟小姐来了。”

    画作一般都要求一气呵成,姚琛叹了口气,放下画笔站起身,还没等回房间,翟潇闻已经进到花园里来找他了。

    “嗨姚琛,还记得我吧!昨天刚见过。”翟潇闻露出两个小虎牙朝他笑,“你还会画画!太厉害了吧!绯姨你们都回去吧,我想跟姚琛学一学,争取给颜齐哥画个肖像画。”

    姚琛看着对方笑意盈盈的样子,脸上笑着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张颜齐大概是喜欢这一款的吧,像没有杂质的清水一样单纯,乐观爱笑,可爱还会撒娇。

    佣人都回了别墅,花园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翟潇闻坐在姚琛刚才坐的位置上,拿起画笔,沾了些许红色。

    “你想画什么?”姚琛想把自己没有完成的画摘下来,给他换上一张新的,画布却被翟潇闻伸手按住了。

    “你觉得,狐狸精怎么样?”翟潇闻收了原来和善的样子,偏头斜着眼睛看站在他身边的姚琛。“就在你这张海棠花上画,纯洁白净的外表里面,却有一颗拜金淫荡的心。”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姚琛也冷了声音,心里大概明白了对方今天来的目的,他刚才居然还觉得翟潇闻单纯。

    “听不懂没关系啊,我可以明说。”翟潇闻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抱着胳膊戏谑地看着姚琛,“离开颜齐哥,开个价吧。”

    姚琛摇了摇头,“张颜齐的爱从来都不是用钱就能买来的。”

    “你真以为颜齐哥爱你?真觉得自己靠着两条腿就上位了是吧?”

    姚琛没有出声,因为这个答案他心里知道是否定的,张颜齐不爱他,他们的婚姻本就是一场交易。协议的时间还剩下不到一年,一年后,桥归桥,路归路,他们便再无交集。

    “花无痕小师弟那个角色,原来是你的吧?颜齐哥如果爱你,会让你放弃事业,将角色拱手让给我吗?”翟潇闻看姚琛不说话,心里更觉得得意,“当然了,就算你不想让,我也一定能得到,因为我喜欢的所有东西,颜齐哥都会给我。”

    姚琛看着对方急着宣示主权的样子,只平静地反驳,“放弃花无痕的角色是我自己的选择,如果我不放弃。也未必就是你的。”

    “切,自不量力。哎呀,和颜齐哥结着婚,居然还在画别的男人啊。”翟潇闻从箱子里抽出旧画本,刚翻到第二页便被姚琛抓住了本口,从对方手里抢了过来。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翟潇闻接着这股力,脚下一歪,整个人摔倒在泥地上。

    翟潇闻小鹿般的眼睛肉眼可见地瞬间布满水雾,淡粉色的唇张了张,说出的话都带着一些颤抖,“颜齐哥....”

    姚琛被对方炉火纯青的演技惊的哑口无言,感叹影后的奖杯翟潇闻拿得真是名正言顺,回头正对上张颜齐皱眉凝视他的眼神,西服外套都没来得及脱,就急急忙忙地走过来,将翟潇闻一把抱起。

    “张颜齐你听我说,我没有...”

    “一会再说吧,我先带小翟去洗澡换衣服。”

    张颜齐早上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想问问昨天晚上姚琛有没有再吃些东西,绯姨说他才知道翟潇闻早上也来了别墅。他本想着回来和两个人一起好好吃个午饭,没想到刚进花园就看见了这一幕。姚琛背对着他,把翟潇闻从凳子上拖下来狠狠地摔在地上。他本应该着急、气愤,可他下意识想的却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翟潇闻在主卧洗了个澡,换上张颜齐的衣服,光着脚丫就从卧室跑出来,扑进张颜齐怀里。

    “颜齐哥,你千万别怪姚琛,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翟潇闻咬了咬嘴唇,“只是因为我发现了他有一个画本,画的是另外一个男人,所以才恼羞成怒了吧。”

    张颜齐挑了挑眉,看向姚琛,等他解释。

    “我没有推你,你别血口喷人行吗?”姚琛也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这种白莲花的情节他只在剧本里见到过。

    翟潇闻的眼角又红了起来,又往张颜齐怀里拱了拱,委屈地抽了抽鼻子,“颜齐哥,姚琛他是不是不太喜欢我啊,要不我还是先回去了。”

    “他没有。乖,把头发吹干再回去。”张颜齐面不改色地把人从怀里拉开,喊绯姨带翟潇闻去吹头发。客厅里只剩下了他和姚琛。


    “看不出来,你还会生气。”

    “我没生气。”姚琛别扭地转开头,“但是没做的事我也不会承认。”

    “我觉得,你现在更应该跟我解释的,是那个画本。”

    张颜齐其实是相信姚琛的,刚才的事情也许只是一个意外,这么多年翟潇闻被他宠坏了,突然回国知道自己结婚,难免会委屈。但借着这个由头,他就可以知道姚琛心里到底住着怎样一个男人。

    姚琛听完愣了一下,先不说这画本上画的就是张颜齐,就算不是,难道契约结婚也要保证心无他念,忠贞不渝?张颜齐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而这愣的一下,却让张颜齐不太高兴,“怎么?不方便讲?”

    “不方便。”

    “那就拿来给我看看。”张颜齐今天是铁了心要知道姚琛究竟喜欢的是谁,这个人对比自己能不能赶上半点。

    画本很快被佣人拿来送到张颜齐手里,刚翻开第一页就被姚琛跑过来按住。这是他年少的秘密,是藏在心底的情愫,如今被喜欢的人平铺在桌面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更重要的是,他怕张颜齐知道他心怀不轨很久,以为他早有图谋,怕这份感情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就被踩在地上磨个粉碎。

    张颜齐看着姚琛抿直的唇线,心情说不出的烦躁。他突然想狠狠地亲吻上去,用舌尖撬开姚琛的闭口不言,用牙齿研磨他嘴唇的每一块皮肉。事实上他也这样去做了,张颜齐抓住姚琛按在画本上两只手的手腕,用绝对的力量压制举过头顶,欺身将其压在沙发上。两个人的距离骤然拉进,鼻尖似乎都已经碰在一起,属于张颜齐的味道灌进姚琛的鼻腔,古龙水的淡香却熏得他头脑发晕。

    “颜齐哥,你们在干什么!”

    翟潇闻的尖叫把一切美好的氛围打破,张颜齐勾了勾唇角,却没有起来的意思,反而靠近贴在姚琛耳根处,低声说了一句,“姚琛,乖一点。”

    张颜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没事人一样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吹完头发啦小翟,我让焉栩嘉送你回去。”

    姚琛躺在沙发上缓了缓神,耳根处冒火一样的感觉烧得他不知所措,从耳尖连带着脖子都羞得一片绯红。

    张颜齐把翟潇闻送走后转身进了书房,画本一直被他拿在手里。姚琛鼻子酸了酸,卸力靠在沙发上,反正他都是要知道了,顺其自然吧。


    张颜齐刚进书房,焉栩嘉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老板,紧急会议。”

    “知道了。”

    画本被暂时搁置一旁,张颜齐恢复了冷脸的模样,开始处理公司突发的紧急事件。公私分明,是张颜齐始终秉承的一大工作理念。

    姚琛等了好久也没见张颜齐从书房出来,干脆跟绯姨打了个招呼,带好帽子口罩出门躲清净了。他不太会开车,但摩托骑得很好,刚搬进来张颜齐就给他准备了一辆,不然姚琛出行都靠公共交通工具,被认出来了几率大大增加。姚琛倒也不往市内去给张颜齐惹麻烦,只是偶尔心情很好或者心情很不好的时候,就骑着摩托车在郊区的马路上飚一会,感受风驰电掣带给他的刺激。



    张颜齐忙完公司的事情已经快到下午了,终于结束了会议,靠在老板椅上长出了一口气。视线落在放在桌边的画本上,张颜齐拿起翻开,看见第一张空白纸不禁愣了一下。他也有这个习惯,从初中开始,笔记本的第一页总会被留出来,什么都不写。那页留白是对生活的缓冲,也是对真正哲学的一种敬畏。张颜齐没想到,姚琛也会有一样的习惯。

    接下来的几页是风景画,不得不说,姚琛画得还不错,只是那时候下笔还略有一些青涩。张颜齐饶有兴趣地往后继续翻看,终于在风景中有了第一个人物像的背影,张颜齐皱了皱眉,画本上的人像有些小,但也足以让张颜齐认出那套校服,所以姚琛初中是他的校友?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再往后翻,姚琛的画风逐渐大胆起来,人像靠近,线条也逐渐变得清晰。终于翻到第一张人物像拥有正脸的那页,张颜齐愣住了。画中是喧嚣的会场,一众学生欢聚一堂,画者从一个偏右的视角去创作,他站在台上,姚琛就坐在台下。聚光灯打在头顶,将所有的欢呼声与掌声都推向高潮。那是他初三那年拿到中考状元时,学校举办的表彰大会。

    所以姚琛一直以来喜欢的人,是自己?这不可能啊,他们甚至都不认识。

    张颜齐还没想明白,一通电话打乱了他的思绪。

    “喂,您好,您是姚琛的家属吗?他刚刚在行驶过程中,发生了一点意外,现在在中心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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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解锁新人物何洛洛了哦

欢迎来评论区和我互动!

下一章应该会有情感推进(嘘…)

之前看评论觉得翟潇闻是好妹妹助攻,虽然没占到好妹妹,但确实是助攻了哦~



TZ

13-14

       13

  第三期如约而至,刘也出发前依依不舍地亲吻了丈夫和儿子,团团抓着父亲的手指露出个微笑。

  “团儿,乖宝,爸爸很快就回来了。”

  刘也抱着团团亲了又亲,任豪使劲搂搂他:“好了,快去过安检吧。”

  他看着刘也一步三回头地冲着自己和团团挥手,一直到过了安检看不到他们为止。

  一直跟着他们的摄像师和FPD把这一段全都录了下来。

  

  “这是什么?”他们刚回到录制地行李箱还没打开,导演组就敲敲门送来了一枚信封,夏之光一头雾水地接过,看向刚从楼上下来的张颜齐——经过固定嘉宾与导演组的讨论,...

       13

  第三期如约而至,刘也出发前依依不舍地亲吻了丈夫和儿子,团团抓着父亲的手指露出个微笑。

  “团儿,乖宝,爸爸很快就回来了。”

  刘也抱着团团亲了又亲,任豪使劲搂搂他:“好了,快去过安检吧。”

  他看着刘也一步三回头地冲着自己和团团挥手,一直到过了安检看不到他们为止。

  一直跟着他们的摄像师和FPD把这一段全都录了下来。

  

  “这是什么?”他们刚回到录制地行李箱还没打开,导演组就敲敲门送来了一枚信封,夏之光一头雾水地接过,看向刚从楼上下来的张颜齐——经过固定嘉宾与导演组的讨论,一致同意张颜齐转移到别墅内变成半个常驻——因为这个元素,收视率又上涨了好几个点,好多观众甚至都是冲着看导演跟嘉宾们相爱相杀来的:“你们又整什么活了?”

  “啊?”张颜齐明显还没睡醒,他先打了个哈欠才反应过来夏之光在冲自己说话:“什么?”

  夏之光晃晃手里的信封:“这个啊,不是节目组给我们的吗?”

  “这个我真不知道。”张颜齐一摊手表示自己的无辜:“这是什么?”

  “看着像任务卡?”其他人也围拢过来,周震南还凑上去小狗似的闻了闻。

  姚琛好笑地把他拉开:“干嘛呢你?这个又不会有什么味道。”

  “万一这是客人的线索呢。”周震南反驳他:“我这叫考虑周全!”

  行行行,你说啥都对,姚琛把手搭在他肩上:“光光拆开吧。”

  果然是任务卡。

  “?”夏之光先是扫了一眼卡片,又像不认字似的仔细看了一遍,他半天没说话其他人更好奇了。

  “怎么了光哥?”翟潇闻倚在赵磊身上往夏之光的方向伸脖子:“咋不说话了?”

  夏之光把任务卡递过去让他自己看。

  “什么叫‘希望能告诉我更多带孩子的方法’??”翟潇闻读出来的同时也在怀疑自己的眼睛:“不是,这次来的是谁啊?这个要求我们怎么满足???”

  “对啊。”何洛洛赞同道:“我们除了团团也没带过别的孩子,怎么知道更多方法?”

  周震南已经开始心疼肖岚和岑北给他们打的那两个好评了。

  

  他们按照惯例要先出去采购,这次轮到了何洛洛赵让夏之光还有翟潇闻。翟潇闻开车,何洛洛坐在副驾驶给他开导航指路,赵让和夏之光坐在后座,赵让还拿着GOPRO。

  “这次会不会有小宝宝过来啊?”何洛洛还在想着任务卡的事:“需不需要买点婴儿用品?”

  “算了吧。”赵让摇头:“宝宝用的东西需要好注意的,万一有什么过敏就坏了,你忘了团团的用具需要多注意了吗?”

  何洛洛叹了口气:“我有点想团团了。”

  

  “磊磊,我看了看冰箱里还有之前买的意面和火腿,培根也有点,不然我们先做饭?”刘也翻了翻冰箱,因为吸取了之前的经验,所以他们上次临走时特意去超市买了点保质期长的速食放进冰箱,包括但不限于速冻水饺汤圆等:“鸡蛋也有。”

  “万一嘉宾过来了呢?”周震南跟着赵磊一起进了厨房:“不然先等等吧,我看他们也不太饿。”

  赵磊把下巴放在刘也肩上看冰箱里的食材:“如果嘉宾不来的话我们今天中午可以随意吃点,等休息过来再做晚饭。”

  “其实也可以。”刘也点点头:“哦对了,家里没有桶装水了。”

  他话音刚落,周震南就扯着嗓子喊道:“咬岑,脏颜切,打电话订水!”

  

  门铃响的时候他们都以为是订的水到了,姚琛一边喊着“来了来了”一边小跑过去开门,然后看着门口站着的人愣住。

  “咬岑?”周震南见他去了好久还不进门有点奇怪地去喊人:“你不让送水师傅进门在这里傻站着爪子?”

  姚琛愣愣地让开门口,让周震南也能看到站在门口的人。

  “也哥!”周震南立刻蹦起来去喊刘也:“姚琛你赶紧让他们先进来,我去喊也哥!”

  

  14

  刘也被周震南喊下来的时候以为是买菜组回来需要他做饭,下楼之后跟坐在沙发上抱着团团的任豪大眼瞪小眼。

  “Hi~”任豪摇着团团的小手冲刘也打招呼:“你好啊。”

  团团已经开始在他怀里扭动,小胳膊冲刘也张着,意思很明显,要爸爸抱。

  即使仍处在巨大的惊喜之中刘也还是条件反射地接过已经迫不及待的儿子,等到孩子温暖的小身体贴紧他时,刘也才终于回过神儿来:“不是,你咋来了?”

  “我咋就不能来了?”任豪故意板起脸:“对客人这个态度的话我就要给你差评了。”

  回答他的是抱着儿子冲入他怀里紧紧搂着他脖子的爱人:“真的是你啊任豪。”

  “是我是我。”任豪搂着他的腰背:“我跟儿子过来开心吗?”

  “开心!”刘也靠在他肩窝使劲点头,柔软的发丝蹭得任豪有点发痒,他偏头亲吻刘也的发顶,感受到颈窝传来点湿意,他抱着刘也的手又收紧几分。

  团团在两位父亲的拥抱中兴奋地拍着小手。

  

  “刘也,我想吃乱炖!”翟潇闻提着大包小包进来:“菜市场有你说的那种……卧……!!!”

  幸好他意识到还在录节目,后一个字生生被咽下去:“我走错了?眼花了?这个宝宝怎么那么像我们团团??”

  “小翟怎么了?”何洛洛也提着东西进门,看到正抱着团团站在玄关处走廊的刘也转身出门又进来:“是我进来的方式不对?我怎么好像看到团团了?”

  “干什么玩意儿呢你们?”任豪听见动静出来,本想帮着他们拿东西,看到他们一个个的反应一阵无语:“快进来,我要做饭了。”

  

  “所以这次的‘客人’是豪总和团团?”震惊过后众人终于反应过来,翟潇闻走过去冲团团伸手:“宝贝想不想叔叔?”

  团团立刻“抛弃”爸爸投入闻闻叔叔的怀抱。

  “乖宝。”翟潇闻亲亲团团柔软的小脸蛋:“今晚跟着叔叔睡好不好?”

  团团搂着他的脖子笑得开心。

  “行啊。”任豪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用空着的那只手刮刮儿子的小鼻尖:“你跟着你叔叔舅舅们睡,你爸跟着我睡。”

  刘也打了他一下:“录节目呢!你注意点!”

  团团别过脸去,拒绝搭理老爹。

  “颜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赵让去找张颜齐“算账”:“你怎么不早点跟我们说是豪哥和团团过来!害我们猜了半天!”

  “就是!”何洛洛声援他:“你早点说我们也不至于心里没底!”

  “保密协议啊兄弟们。”张颜齐无语:“如果我提前剧透是扣我的钱还是扣豪总的钱!”

  “那你也应该告诉我一声啊。”刘也扯着任豪的袖子不满地嘟囔一句:“我还在那真舍不得你们呢。”

  “这一时半会过来也没啥作用啊。”任豪低头,用鼻子去蹭刘也的耳垂,呼出的热气惹得刘也缩了一下:“该想还是想。”

  夏之光动手把固定摄像机转了个位置。

  

  任豪来了之后自然接过了做饭的“重任”,刘也站在旁边看他切菜,看着看着笑出声,从背后搂住他的腰。任豪动作一顿:“刘也,你这样我没法切菜了。”

  “那就先别切了。”刘也不仅不松手,甚至还把他搂得紧了点:“我感觉我都好久没有这么抱过你了。”

  他把下巴搁在任豪肩上:“我可算知道为啥都说‘小别胜新婚’了。”

  任豪向来拿这样子的刘也没辙,他把手里的菜刀放下,转身回抱住刘也,两人在柴米油盐的生活中拥抱彼此。

  

  “你说他俩得抱到啥时候?”周震南有点郁闷地跟姚琛一起靠在厨房门口:“不管弟弟就算了,连儿子都不管了?”

榴莲甜饼

【光电潇应】某天福星走进我家门03

简简单单,琐碎有趣

同性可婚且可育

这章有副本

光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你要是毁容了,我就娶你”


洛:你又怎么了大哥。

看到夏之光的求助,何洛洛想赶紧问个究竟。

光:我跟你讲,你一定不知道我作死到何种地步。

夏之光对自己今天的种种做了总结,并声情并茂、哭哭啼啼的将今晚遇到翟潇闻又扯坏他衣服,弄脏他地毯的事情讲给何洛洛听。何洛洛听完只留下一句话,然后就迅速拉黑了夏之光:别让小翟知道你跟我认识,不然一定是你给我陪葬。你自己也好自为之。


看完何洛洛的回复,夏之光又泄了气,他缩在沙发里,身边躺着那件可怜的羽绒服。随手点开了某瓣的社死小组,可怜兮兮的开始打字:


家人...

简简单单,琐碎有趣

同性可婚且可育

这章有副本

光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你要是毁容了,我就娶你”


洛:你又怎么了大哥。

看到夏之光的求助,何洛洛想赶紧问个究竟。

光:我跟你讲,你一定不知道我作死到何种地步。

夏之光对自己今天的种种做了总结,并声情并茂、哭哭啼啼的将今晚遇到翟潇闻又扯坏他衣服,弄脏他地毯的事情讲给何洛洛听。何洛洛听完只留下一句话,然后就迅速拉黑了夏之光:别让小翟知道你跟我认识,不然一定是你给我陪葬。你自己也好自为之。


看完何洛洛的回复,夏之光又泄了气,他缩在沙发里,身边躺着那件可怜的羽绒服。随手点开了某瓣的社死小组,可怜兮兮的开始打字:


家人们,扯坏了暗恋男生的衣服,又弄脏了他家地毯,怎么拯救啊,求赐教🥺


——上来就十八禁吗?

——lz挺野啊

——展开说说,怎么扯坏的,又怎么弄脏的!

——我要听!我要听!我要听!

——快讲快讲,我要闹了。

——楼上几个跑偏了叭,人家真心求方法的。

——冒昧问一下lz性别

楼主:性别男

——哦莫!哦莫!

——跑偏就跑偏叭,我也想听帅哥是怎么把局面搞成这样的

——所以你们是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时候搞的吗?

——?你们在想什么啊。能不能认真帮我解决问题啊喂!

——要不楼主讲一下你的经历?满足一下千万吃瓜群众的好奇心。

楼主:害!事情是这样的,都是我弄巧成拙自己作的!

——楼主这个认错态度我给满分。

——我原谅你了。

——我也原谅你了,所以你什么时候来弄脏我的地毯?

——???楼上你收敛一点。

楼主:事情是这样的。我买通了我的表弟蛋饼侠,制造了和暗恋对象的偶遇。我们叫他小苦瓜叭。我今晚用我拙劣的技巧和他偶遇了。本来美美的一起回家,但是等他转身的时候我想拉住他,无奈扯坏了他的外套。后来跟他回家,给他下面吃,又把面洒在了他的地毯上。

——我又俗了,看到了下…面…给他吃。

楼主:???不是,你们不搞颜色不能说话吗大哥们。

——所以解决办法呢?

——lz你怎么比小苦瓜还苦啊

——所以楼主还活着叭,这一系列操作没有被拉黑绝交吗哈哈哈哈哈

——是欸,我猜你暗恋对象也喜欢你!成了这事!

楼主:事实上,他把我赶出了他家门。

——lz自求多福。

——能在一晚上做这么多事也不容易,还都…

——lz你是叫无敌破坏王吗?

——没一个人在解决问题吗?心疼楼主,所以能讲讲暗恋的故事吗?

——+1

——同上!

——帅哥都被帅哥收割,说吧你俩是两小无猜还是青梅竹马?

楼主:…都不是…

——事情要从小学的一个暑假说起,我的堂弟蛋饼侠是小苦瓜的邻居,两个人孟不离焦。我去堂弟家做客,我们三个就一起玩,因为贪玩我们给小苦瓜化妆。但是,化妆品过期了,小苦瓜因为这个过敏了,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红的大闸蟹…呃…不是那么红的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小苦瓜和他的冤种朋友

——兄弟你们俩的因果早就埋下了啊

——你叫他小苦瓜是因为他跟你在一起总倒霉吗?

——lz是怎么能每次都让小苦瓜栽到你手里的呀?

——心疼小苦瓜…

楼主:听着!还没讲完呢!他…他不是毁容了嘛。小苦瓜长的可好看啦,他哭哭啼啼的,我多心疼啊,我就安慰他说,没事没事,你要是毁容了我就娶你。然后他就打了我,又啃又咬的。然后…然后我就暗恋上了,小苦瓜长的真好看,他不像苦瓜,像糯米丸子,不不对,白白的,软软的,还甜甜的,像大福。

——孽缘啊孽缘

——现实版玛丽苏啊

——有多白啊?有多软?

——lz你在犯罪!

——想看两位帅哥的脸!

——有点浪漫怎么肥事啊啊啊

——等等…这个帖子是干嘛来着?

——楼主这么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没有人要帮他出个主意嘛

——支持楼主追回小糯米丸子!

对对对,然后我们坐主桌看看糯米丸子多漂亮。(bushi

——想知道多软

楼主:?你们真的过分了啊


———————————————————


此时的翟潇闻,恰好被夏之光气昏了头,恰好打开了某瓣,又恰好点开了这个小组。


他看到了帖子下精彩的种种——关于自己和夏之光的故事。看着帖子里七嘴八舌的讨论,翟潇闻的思绪飘回了那个满是燥热但又异常快乐的夏天。

那年夏天,伏天的炎热中夹杂着阵阵蝉鸣声。翟潇闻家住的小巷子里驶来一辆黑色轿车,从里边下来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头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像很大颗的黑豆子,很爱笑。但是这么爱笑的人为什么有两颗泪痣呢。翟潇闻经常这样想。他还问过妈妈,为什么有些人有泪痣,还有俩颗。翟妈妈说:可能上辈子有什么难以忘怀的人,留做记号,来生可以更快找到彼此。


哦,不是因为伤心就行。小闻很怕爱笑的小光不开心。这是几岁的翟潇闻的心声,也是后来二十几岁的翟潇闻的心中所想。


后来何洛洛牵着黑豆子眼睛来找翟潇闻,他才知道原来那是何洛洛的堂哥,来何洛洛家过暑假。


小孩子总是能玩到一起,三个人经常在小巷子里穿进穿出,跑地满头大汗也不罢休,两家家长要轮番叫好几轮才肯回家吃饭。


孩童时候的玩乐最为纯真有趣,孩子间的感情也真挚热烈。


那是夏之光准备离开前的一天,三个小家伙商量玩过家家,翟潇闻猜拳输了要扮演家里的妈妈,于是其余两个小家伙给翟潇闻化了妆,可没成想过期的化妆品让翟潇闻的脸又红又肿。

现在想想,有时候一些俗语还是对的,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后来翟潇闻真的做了夏之光孩子的妈妈。


翟潇闻已经记不清过敏的实感了,好像也没有对自己的颜值产生什么影响,至少现在依旧可爱且魅力四射。只是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天的夏之光。他气喘吁吁的,眼睛带着泪花,跑着来找翟潇闻。从他的手足无措中透出懊恼,一会儿捧着翟潇闻的脸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一会儿又拉着翟潇闻的手说,不想走还想跟他玩。


翟潇闻忍着不哭,哭起来脸就会更痒,还会疼。翟潇闻通红的眼眶,咬着嘴唇,看着夏之光一遍一遍的说着对不起。翟潇闻不知道张开嘴该说什么,是应该说,你能不走吗?还是你下次什么时候来?或者是没关系。

等到最后,夏之光拍着胸脯向他保证会娶他。

等到夏之光家的轿车,驶向巷子的拐角,又消失在远方,翟潇闻也没问出他想问的,同样他也没告诉夏之光没关系。


翟潇闻的注意力又回到帖子里,夏之光还在等着网友的锦囊妙计。

他小声嘀咕:笨蛋!

然后开始打字

lz试试把羽绒服缝补好,再去他家帮他洗地毯,好好道歉,再给他做顿好吃的,说不定他就原谅你了。

打完之后他退出了界面。

打开微信,找到何洛洛,用同样温度的手打下了比刚才不知道冰冷多少倍的文字:何洛洛,我们来算算账。看看你多少钱把我卖给你哥了。

(何洛:危!)


后来两人的新婚之夜,两人互诉衷肠的时候,夏之光把这个帖子里的内容给翟潇闻和盘托出。

夏之光:这是我瞒着你的唯一一件事。

翟潇闻:我很早就知道了,因为那仅有的一条建议是我提的。

夏之光:……


在很多人看来夏之光爱翟潇闻爱的热烈,是些宣之于口的,能够让人轻而易举感受的的浓烈的爱意。但其实,翟潇闻给夏之光的爱意才是明目张胆,夏之光所认为的自己的每一步精明进攻,都是翟潇闻早已准备好的陷阱。翟潇闻是狡猾的猎手,他总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如果说追翟潇闻是一项考核的话,那么翟潇闻给这位考生放的水已经填满了整个太平洋。



栽一个月亮

【光电潇应】我的公子

城南公子闻✖️城北公子光

一个架空的古代背景


日晋城中素有“南翟北夏”这么一说


这“南翟”是说日晋城南翟府,今当家主是当朝为皇帝提出诸多精明治国之计的翟丞相,其子翟潇闻,样貌昳丽,知书达理才华横溢,将满二十的年纪却在治国理政上很有一套想法,有望成为皇帝身边的经世奇才。


而这“北夏”说的是城北夏府,当家主夏将军长子夏之光,高八尺有余,剑眉星目,从小习武练剑,练的一身好功夫,饱览军书,在军事作战上见解深刻独特,是子承父业成为下一任将军的不二人选。


二人的父辈是生死之交,而翟夏二位公子却互相看不顺眼。夏之光总说翟潇闻只是死读书,满脑子除了知识什么都没有。翟潇闻常说夏之光...

城南公子闻✖️城北公子光

一个架空的古代背景



日晋城中素有“南翟北夏”这么一说


这“南翟”是说日晋城南翟府,今当家主是当朝为皇帝提出诸多精明治国之计的翟丞相,其子翟潇闻,样貌昳丽,知书达理才华横溢,将满二十的年纪却在治国理政上很有一套想法,有望成为皇帝身边的经世奇才。


而这“北夏”说的是城北夏府,当家主夏将军长子夏之光,高八尺有余,剑眉星目,从小习武练剑,练的一身好功夫,饱览军书,在军事作战上见解深刻独特,是子承父业成为下一任将军的不二人选。


二人的父辈是生死之交,而翟夏二位公子却互相看不顺眼。夏之光总说翟潇闻只是死读书,满脑子除了知识什么都没有。翟潇闻常说夏之光头脑简单只知道看军书,空有一身功夫,一点不文雅。


皇帝生辰设大宴,翟丞相和夏将军作为皇帝的左膀右臂当然是要出席的,两方儿子将来都有望继续为皇帝效劳,所以都带来宴会提前见识见识这朝廷的风云。


宴上夏将军带夏之光去见了翟丞相:“之光,这是翟丞相,小时候你见过的,这位公子你还认不认得?你俩也很久没一起玩了吧——”


“——我知道,翟潇闻嘛,久仰大名。”夏之光没等父亲说完便接上了话。


“不敢。”翟潇闻谦虚的作揖回应。


翟父亲也浅浅一笑说:“光儿都长这么高了,那时候看你耍剑你还高不过那剑呢,现在都要长过你爹了。”


“哎,你可别损我啊,我这是老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会儿我多高的个子。”夏将军反驳道,顺便拉上了翟丞相去敬酒。

翟丞相由他拉着,嘴里还反驳:“咱俩那会一样高呢,怎么偏偏你这么缩个子……”


这样庄重又无聊的宴会二位公子当然是闲不住的,与皇上见过礼后前后脚出了宫便上街游荡了。


“师傅,这剑怎么卖啊?”翟潇闻走向剑铺,问那老师傅。

“这可是好剑呐,我磨这么一把剑就要个好些时候了,公子试试趁不趁手何妨?”老师傅见面前这位帽带丝绸腰佩玉一看就是达官贵人家里的公子,出口又文雅,便一脸恭敬地回答。


翟潇闻刚想提起剑,却被身后一只手抢走了,是夏之光。

“您还是别让他玩着东西了,这人啊,也就看书能看明白些,耍剑这种活啊,他估计连自己性命保不齐都要丢的。”说罢夏之光腾出片空地耍了两翻,看得出来是练了多年的身手。


“夏公子果然身手了得,翟某自配不如。”翟潇闻客套道

夏之光把剑放回去,掸掸身上的灰尘说:“你就别客套了,还翟某,我还不知道你啊,满腹经纶的翟府翟公子”自来熟地搭上翟潇闻的肩接着说,“我这词儿用对没?”

翟潇闻轻点头:“那我谢过夏公子的夸奖了”


夏之光把搭肩的姿势改成了搂腰,弄得翟潇闻耳根发红。

“夏公子这姿势有些亲密了吧”翟潇闻四肢僵硬地被夏之光搂着往前走,扭过头讲到

“怎么了?搂一下就亲密了?那你以后成婚了怎么办啊”夏之光那语气中多了些挑逗,翟伯父那样德高望重的人怎么儿子像个刚见了世面的小兔子?


翟潇闻用了些力气挣脱开了夏之光的怀抱,两人中间隔了不近不远的距离,就这样沉默的走了一段路,皇帝大宴街上热闹得很,只有两人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翟潇闻就扭过脖子打量过路的店铺。


那买肉的店铺后跑出一条黑狗,狂吠着跑向翟潇闻的方向。

翟潇闻一边喊一边连连往后退,撞进夏之光怀里,那黑狗冲着翟潇闻叫个不停,翟潇闻绕道夏之光背后,夏之光顺手把怕的直哆嗦的翟潇闻搂过来,直到狗主人把黑狗赶回去才撒开。


“翟公子的温文尔雅呢?”夏之光话里带了些戏谑,“我记得你小时候胆子很大的啊,那会儿你还把我胳膊咬了一排牙印,现在这么怕能咬你一排牙印儿的家伙?”

“夏之光!”翟潇闻手里的纸扇不重不轻打在夏之光胳膊上,“别拿我说笑了!”

夏之光装作一副吃痛的样子:“嗷!你绝对在家偷着练武了吧!”

翟潇闻没再理他,但他又后怕哪家铺子在窜一条狗出来,小步躲在夏之光身后,夏之光余光一撇身后比自己矮些的翟潇闻,白净的脸蛋上满是胆小,轻轻笑两声,在他身前挡上一只胳膊护着他


行吧,给小兔子一点安全感。

身后却是小兔子一连得逞的笑容,翟潇闻才不怕狗呢,但在夏之光面前装一装柔弱还是有用的。



次日,翟潇闻合上书卷走出书房,树枝上的鸟雀叫的聒噪,尖尖的鸟嘴来回地转


“跟夏之光一样”翟潇闻小声呢喃,又拍拍脸颊自言自语,“想什么呢!”


一整天也按耐不住夏之光耍剑的身姿在翟公子脑海里回荡,翟潇闻索性就遵从内心,喊来佣人。


“小辛子,抓只信鸽来”


夏府收到一只信鸽,脚上绑的是带着翟府印的信纸


“昨日的戀阳街,今日可否再约夏公子一游?酒楼会面”


翟潇闻二十年来第一次主动约人家,思索了很久如何开口才显得有风度。


戀阳街南琛大酒楼


“上次遇到些意外失态了,还请夏公子谅解。”两人见面后翟潇闻先开了口,“按我的口味点了些菜,这家酒楼是我从小的玩伴和他们家官人开的,他们家酿的酒可是极品,今天专门请夏公子来尝尝”


翟潇闻要来酒,给两人满上,举起自己的说:“先敬夏公子一杯了。”


夏之光也举起自己的酒杯喝下,不由咂嘴:“嗯!这酒好啊”


“那可不,周家传统酿法,别的地方你可喝不到。”是个陌生的声音,话音未落那位公子落座到翟潇闻身边,个头不高,样貌有些凶但又很亲切的样子。


翟潇闻给夏之光介绍到:“这是周震南,这儿的老板,他家官人和他一起开的酒楼。”翟潇闻说完转向周震南问,“姚琛呢?”


“看楼呢,那边有个不给钱的。”周震南也倒一杯酒说。


翟潇闻倒是还没喝上几口,夏之光快把那一壶喝见底儿了,抬头问翟潇闻:“你咋不喝啊,多好喝啊!”


翟潇闻脸颊微红,拄着脑袋摇摇晃晃的:“嗯……好喝……好喝…”说完便听“咣当”一声翟潇闻就爬倒在桌上了,把坐在一旁的周震南吓一跳,赶忙试试鼻息,幸好是睡了还有气儿。


夏之光坐过来想把翟潇闻扶起来,却听见迷迷糊糊的翟公子睡梦中开口:“夏之光……好想嫁给你啊…”


夏之光手一顿,把醉醺醺的翟潇闻丢给周震南,然后急忙跑出酒楼,不知去干了什么。


夏之光前脚刚走,翟潇闻一下子睁开眼,从周震南身上坐起来,脸上满是调皮,再干一口酒,转头问周震南:“他干什么去啦?”左右张望后又问一句,“我演的怎么样?”话音里带些嗤笑。


周震南咬牙切齿:“翟潇闻,我就知道!”


周震南就知道,翟潇闻这人,从小玩到大的办酒刘之后翟潇闻哪次喝酒不是千杯不醉,怎么这回偏偏三杯就倒,还以为店小二往酒里下药了。


夏之光嘴里念叨着什么就回来了,翟潇闻赶紧闭眼倒在桌上,夏之光把翟潇闻横抱起来抱上马车,周震南一脸无奈又憋笑


算了算了,这兄弟是该找个人嫁了。


夏之光在马车上看着旁边“熟睡”的翟潇闻,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不由自主靠近那人的唇。


唇瓣马上就贴上了,夏之光顿了顿

不行,还没提亲,不行。


翟潇闻头一侧过来,两张唇就贴的紧紧的,翟潇闻发誓这辈子不会告诉夏之光当时他是故意亲上去的。



第二天早晨,翟府门口站了些人,衣冠高贵,带着大箱小箱,打头的是夏之光和夏父。


迎宾堂里两家父亲谈笑甚欢,对于儿子闪婚似乎没有任何不满,反而这俩成婚本就是二老的意愿。


“没想到潇闻能看上我们家这个小粗汉子,也不持家,又粗心,怕要难为潇闻些日子啊。”夏将军看看翟潇闻又看看夏之光,满是慈爱。


“怎么会!我们家这孩子身子弱,打小体弱多病的,跟着光儿练练武,不是更好吗!”翟丞相回应到。

“……”

大婚当天


翟潇闻和夏之光大婚那全城都要来祝贺的,前面行礼交杯什么的都还很正常,最后要挨桌敬酒,夏之光拽了拽翟潇闻


“你可以吗?”夏之光有点担心,“要不算了吧”


周震南听到旁边补了一句:“没事儿让他去,他酒量啥样他自己知道。”


夏之光对于媳妇酒量好的很这件事毫不知情,还是不放心:“今天这酒可比酒量那酒上头,你撑得住吗?”


翟潇闻话里有些心虚:“当然,我啥样我知道”


这话总感觉话里有话


夏之光这才是见识了翟潇闻的酒量,这还是酒楼那个三杯就醉的翟潇闻吗?这都多少杯了?除了脸红了也没见醉啊!


旁边夏之光似乎咬牙切齿,翟潇闻总感觉身旁是一股冷气。


洞房


“小翟啊……”夏之光躺到翟潇闻身边,不自觉的扒翟潇闻的衣服,深夜的夏之光省印里多了些磁性,十分勾人。


“酒量这么好啊……”夏之光吻着翟潇闻的后背,“那现在醉了吗?”


翟潇闻被亲的打寒颤,哆哆嗦嗦说:“应该醉了吧…”


“那我们是不是该干正事儿了?”翟潇闻已经被夏之光脱得一丝不挂,夫君这话听着像反问,其实是个陈述句,只是通知一声而已。


“那我开始喽?闻闻宝贝”


屋外夜深人静,屋内春光无限


你是我的公子,还得是我夫君








小苏不太甜

嘉磊嘉‖ 南山南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爱情

全程架空ooc,勿上升

BGM:富士山下—陈奕迅/南山南—张磊

请配BGM食用,细心看完留一个爱心和评论。

 

 

 

*南山南北秋悲。南山有谷堆,南风喃北海北,北海有墓碑。

 

*如若你非我不嫁,彼此终必火化,一生一世等一天需要代价。

 

 

1.0

1987年的十月末北京迎来了初雪,纷纷扬扬的大雪一夜之间将城市变成白色,像是一座天堂。火车客运站还是像往常一样热闹,来来往往许多人,送客或迎宾。赵磊提着自己的行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被眼前的景象给惊讶住了。


这是赵磊第一...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爱情

全程架空ooc,勿上升

BGM:富士山下—陈奕迅/南山南—张磊

请配BGM食用,细心看完留一个爱心和评论。

 

 

 

*南山南北秋悲。南山有谷堆,南风喃北海北,北海有墓碑。

 

*如若你非我不嫁,彼此终必火化,一生一世等一天需要代价。

 

 

1.0

1987年的十月末北京迎来了初雪,纷纷扬扬的大雪一夜之间将城市变成白色,像是一座天堂。火车客运站还是像往常一样热闹,来来往往许多人,送客或迎宾。赵磊提着自己的行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被眼前的景象给惊讶住了。

 

这是赵磊第一次来北京,之前总听别人说北京树木茂盛,鲜花盛开,可是今天映入赵磊眼帘的是那金灿灿的太阳和一大片白茫茫的雪。

 

“诶,同志你好!请问你知道机械三厂怎么走吗?”赵磊拍了拍旁边一个看着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小伙,礼貌问道。

 

“机械三工厂吗?这您坐这电车,得过个五站才能到。”

 

赵磊点点头,看着眼前的景象最后还是开口问:“同志,那个咱北京一直都是这样吗?”

 

同志噗哧一笑,“您不是北方人吧?”见赵磊点头后,同志继续说道:“昨儿我们这边下雪了,下了一夜,雪都覆盖了。所以就算您看到的这样了。也是奇了怪了,今年初雪来得可早了。”

 

“哦,我明白了,谢谢同志。那我先去坐电车了。”赵磊脸上挂着笑脸,谢过对方后就拎着自己的行李去对面搭乘电车了。

 

 

昨夜赵磊在火车上时已经明显感觉到冷,还好包里有备到棉袄和厚大衣,不然赵磊可能都没法看到北京的太阳。

 

在北方和在南方的感觉确实不一样,这一点赵磊深刻体会到了。赵磊坐在电车上,望着窗外的雪地,内心的雀跃使他开始手舞足蹈。他迫不及待感受北京的冬天,迫不及待去拥抱着漫天雪,迫不及待去享受阳光的照耀。

 

车上的报备铃坏了,赵磊真的是数了五站最后提着有自己的行李下了车。看到了指示牌,机械三工厂左拐。赵磊顺着指示牌走,找到了机械三工厂。

 

“你好同志,请问你找谁?”工厂的人见赵磊站在门口四处张望,便上前问道。

 

赵磊露出标志性的笑容,说:“啊,我是新来的,我叫赵磊。”

 

“我叫林陈君,大伙们都管我叫老林。”林陈君自我介绍道,随后问道:“你找谁啊?”

 

“我找厂长报到。”赵磊回答道。

 

林陈君的脸部抽搐了一下,表情瞬间不自然了:“额,这,我不是很顺路……那个那个,我喊我兄弟带你去。”

 

说着林陈君就过去旁边的休息区叫出来一位长相清秀的同志,林陈君对赵磊说:“他叫焉栩嘉,他正好闲的没事干,让他带你去厂长办公室。”

 

“诶,老林,不带这样玩的,我还要打扑克呢,我一个王炸一个四条!”焉栩嘉瞪了一眼林陈君,急忙推托。

 

“你赶紧的,扑克我帮你打了,不要冷落别人新同志。”林陈君抢过焉栩嘉手上的扑克牌,直接飞奔到休息区开始替焉栩嘉打扑克了。

 

焉栩嘉大喊道:“诶,老林,赢了的话我七你三哈!”无奈摇摇头,目光终于聚焦到赵磊身上。赵磊的形象以及气质都让焉栩嘉觉得焕然一新,焉栩嘉腰板挺直了,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你好同志,我是焉栩嘉,七车间的。”

 

“你好,我是新来的,我叫赵磊。”

 

“听你的口音,你应该不是北方人吧?”焉栩嘉猜测道。

 

“对,我是南方的,这是第一次来到北京。”赵磊笑了笑,有些尴尬的回答道。

 

焉栩嘉拍拍手,脸上的表情是兴奋:“那你就需要我这么一个在北京生活过很多年的人来带带你。只可惜啊,你要是早一天来就好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赵磊好奇地问。

 

“因为昨天初雪啊。你要是昨天早上到,你就可以看到初雪了。这可是每年一遇的好景观呢。”焉栩嘉说道。

 

“没关系的,来日方长。”

 

“厂长办公室就在这儿,你先去报到吧。我在外头等你,你报完到我再带你四处转转。”焉栩嘉说道。

 

“谢谢你焉栩嘉同志。”赵磊笑着说道。

 

“不客气,我乐意帮忙嘛。”

 

焉栩嘉看着赵磊进了厂长办公室,开始回味刚才一路走过来了,焉栩嘉还从未遇到过像赵磊这么清新,气质这么独特的男生,谈吐文明,举止得体。林陈君突然从背后搂住焉栩嘉的脖子,焉栩嘉吓得半个灵魂都要飞走了。

 

“哎哟,老林,你能不能别玩小孩子的戏码啦。”焉栩嘉安抚着自己的心脏,控诉着林陈君的幼稚行为。

 

“我俩不就是从小一起穿开裆裤到大的好兄弟吗,小孩子咋了?而且我今年才24,正直青年,又孤家寡人的,我小孩子点咋了?”

 

“你这成语乱用的,我都怀疑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了。”

 

“嘿,这同志不错吧,我可是拱手让给你了哈,机不可失。”林陈君把话题扯到一个很奇怪的方向。

 

焉栩嘉不可思议的看着林陈君:“老林你这乱打什么鸳鸯谱,没准人家有对象呢?”

 

“有对象还能一个人来北京?嘉子,不是哥说你,你可太天真了。”林陈君看小孩的样子看着焉栩嘉,叹口气摇了摇头。

 

“哥啥哥,你就比我大三天。”焉栩嘉不爽还回怼上了。

 

林陈君踮起脚,俯视焉栩嘉说:“大三天也是哥!”

 

“也没见厂长过生日买俩蛋糕,哪次不是我俩共分一个?”焉栩嘉持续性回怼。

 

林陈君嘿嘿嘿的笑了:“那是因为厂长抠,这与我大你三天没有任何关系。”

 

“你就得了把你,24了还不赶紧找一个?”

 

“我这不是答应过干妈,得先帮你找着吗,你看哥仗义吧。这么独具一格的,哥直接让给你了,你可得拿下了。”林陈君还反驳得头头道。

 

“去一边吧你,别耽误我好事。”

 

“事成之后,扑克牌钱,我七你三哈。”说完林陈君就蹦蹦跳跳的远去了。焉栩嘉反应过来指着林陈君的背影说:“喂!说好我七你三的!又坑我是不是?”

 

焉栩嘉一转头看到赵磊出来了,赶紧整理好自己的形象,“报到完啦?我带你去宿舍放行李先吧。”

 

“好,谢谢你了焉栩嘉同志。”

 

“别老是同志同志的,多生疏。对了你是哪个车间的?”焉栩嘉问。

 

“我是三车间的。”

 

焉栩嘉内心狂喜,拍了拍掌说:“我也是三车间的。你看咱们以后还要一起工作这么久,别老叫同志同志的,你直接喊我名儿就好了。”

 

“焉栩嘉?”赵磊说道。

 

焉栩嘉爽快的答应:“诶!”随后焉栩嘉接着说:“赵磊。”

 

“诶!”

 

 

 

2.0

焉栩嘉和赵磊在车间的位置隔的不是很远,赵磊就坐焉栩嘉的斜对角,焉栩嘉几乎是一抬眼就可以看到赵磊。

 

“嘉子!”林陈君一下工就跑到三号车间等焉栩嘉,焉栩嘉出来搂着他的肩膀。见焉栩嘉旁边没跟人,便问道:“赵磊同志呢?”

 

“他还没有出来。”

 

“你也不等等人家?”林陈君真的是恨铁不成钢。

 

还没等焉栩嘉回答呢,林陈君眼亮看到赵磊出来了,赶紧拍拍焉栩嘉让他精神点,赵磊看到焉栩嘉和林陈君主动打招呼:“你们还没去吃饭啊?”

 

“啊,刚刚下工吹会儿风。”焉栩嘉佯装吹风。林陈君见了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咋就摊上个这么无邪的弟弟呢。

 

“那挺好的,一会儿还有晚霞呢。”赵磊也顺势往天空上看了一眼,浅浅一笑说道。

 

林陈君一直不断的给焉栩嘉使眼色,焉栩嘉脸皮薄不太好意思邀请。在林陈君的眼神逼迫下,焉栩嘉硬着头皮问:“那个,赵磊,要一起吃饭不?”

 

赵磊看着焉栩嘉红透半边天的脸,不厚道的笑了笑,“好啊!我还以为你不吃饭了呢。”

 

“不吃饭咋行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焉栩嘉顺口溜倒是背的挺溜的。

 

赵磊捂嘴笑,看着焉栩嘉多少觉得他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样,怪老实怪可爱的。“那我们走吧。”

 

“好。”焉栩嘉准备跟赵磊一起走去饭堂。林陈君看着赵磊和焉栩嘉走在一起觉得还有些登对,氛围好像也挺微妙的,就识相地说:“那个,我这还有点事儿,你们先去吃,我随后就到。”

 

“老林那你快点啊。”焉栩嘉回头对林陈君说。

 

林陈君皱了皱眉,手挥挥便往反方向走了。

 

“赵磊,你晚上可以不用吃得这么多,因为我们工厂晚饭过后大家都会再开一餐,到时候他们都会点好多好吃的,你也可以蹭点。”焉栩嘉跟赵磊介绍。

 

“那还用蹭?我可以请你们吃啊。我有钱。”反倒赵磊挺大方的说。

 

这可把焉栩嘉逗笑了:“不是……你刚刚参加工作,哪来的钱啊?”

 

赵磊眼球转了个圈沉默了一下,随后跟焉栩嘉悄悄地讲道:“其实吧……我是在路上捡到的。”

 

“还有这种好事?你捡到多少?”焉栩嘉还真信了,一脸期待的表情。

 

赵磊比了个二,焉栩嘉猜测:“两毛?”赵磊微笑摇头。焉栩嘉再往大里猜:“二块?”赵磊依旧是微笑摇头。焉栩嘉眼睛瞪的大大的,“不会……”

 

“二十啦。”赵磊直接揭晓谜底。

 

焉栩嘉不敢相信:“你在大马路上捡到二十块钱?这不可能啊!那个傻子丢二十块钱还能不知道的。”

 

赵磊抿嘴想了想,随后一副得意的样子看着焉栩嘉:“可是我就是捡到了呀!我在火车站那里捡到的。”

 

“你是不是骗我呢?”焉栩嘉还是觉得不可能。这二块钱都值钱的时代,怎么可能会有大马虎丢了二十块钱还不理的。

 

赵磊有些心虚,但是佯装淡定:“没有啊,我有必要骗你吗?我骗你我有什么好处?”

 

焉栩嘉前后思索了一下,好像是这么个理,姑且就信了赵磊这一回。赵磊还小声特意叮嘱:“那个,我捡到二十块钱的事儿,你别跟大家说。”

 

“放心吧,我嘴巴严实得很!”

 

“那我回头偷偷请你吃东西。”

 

焉栩嘉眼睛发光了,指着赵磊得意洋洋地说:“那可说好了,不反悔哦!”

 

“当然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工友们晚上都喜欢在宿舍里面一起聊天,冬天宿舍里也有暖气,大家都其乐融融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八卦八卦新来的赵磊同志呗!赵磊同志!”一号车间的工友陈艺坐在床上大喊道。

 

“诶!我在呢!”赵磊非常有力的应了一声。

 

“赵磊同志,听说你南方来的啊?我也是南方来的!”陈艺有些自来熟,聊起天来比较得劲。

 

赵磊笑盈盈的看着陈艺,说道:“是吗?那可太巧了诶,我这是第一次来北方,有点难过第一次来就没有看到初雪。”

 

“没关系啊,过几天又下雪了,到时候又可以看了。还是不下雪的好,天儿没这么冷。”陈艺说道。

 

赵磊点点头,“可我们南方人没看过雪啊,想多看点。陈艺同志你来北京多久了。”

 

陈艺还真就用指头数起来了:“四五年了吧,我82年来的北京。”

 

“那真的挺久了诶。”

 

陈艺上下打量了一下赵磊,嘴角微微上扬,问道:“赵磊同志,你有没有处对象啊?”

 

“啊……”比较私人且感情方面的问题一问到赵磊他就会有些不好意思。

 

焉栩嘉正好洗完澡进来,看着他们都围在一起,还在起哄就过去坐到了赵磊旁边,兴致勃勃地问:“聊啥呢?”

 

“在问赵磊同志的感情状况呢。”

 

焉栩嘉看了一眼旁边的赵磊,耳朵都好像快要煮熟了,于是帮赵磊救场:“嗨呀,怎么总是欺负人家新来的呢。来来来,八卦我吧,八卦我呗!”

 

陈艺和其他工友嫌弃的挥了挥手,“你有什么好八卦的,24岁,没谈过,正经北京人。我们还是想要了解了解赵磊同志。”

 

焉栩嘉上前护住赵磊:“了解啥了解,你又不跟他一个车间,有啥好了解的这。”

 

陈艺一脸懵圈的看着焉栩嘉,皱了皱眉觉得焉栩嘉不对劲,跟焉栩嘉怼上了:“你咋回事儿啊?你又不是他对象,我咋样你又管的着了?”

 

“诶,人家不想说,我就管我就管。”焉栩嘉也毫不示弱。

 

“嘉子,你这啥意思啊?那我就不是赵磊同志的同厂兄弟了呗?作为兄弟关心关心怎么了?”

 

赵磊把焉栩嘉拉了回来,然后开始劝架:“你俩还是别吵了,我们都是兄弟,都是兄弟。”

 

“切。”陈艺白了焉栩嘉一眼,还多嘴说道:“看看人家赵磊同志,这心胸多么宽广,嘉子,你这多少狭窄了哈。”

 

焉栩嘉懒得跟陈艺计较,就走回自己床位了。赵磊冲陈艺赔了个笑脸,随后就跑到焉栩嘉床位去了。

 

“你看着也不像吵架的人啊?”赵磊看着焉栩嘉总觉得他怪怪的。

 

焉栩嘉一下子不知道应该反驳什么:“我……”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刚刚洗澡暖气开太热,气头上来了。”

 

赵磊噗嗤一笑:“你确定吗?”

 

“确定以及肯定。”焉栩嘉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赵磊无奈的笑了笑,随后起身拿面盆去刷牙洗脸了。

 

陈艺看着焉栩嘉不对劲那样,跟其他几个兄弟说:“我觉得嘉子有事儿!不然不可能跟我吵吵!”

 

“我也觉得,他是不是对赵磊同志有意思啊?”工友猜测道。

 

陈艺思前想后,最后还是把焉栩嘉叫了过来。焉栩嘉一开始还不想过去,气都没消呢,后来碍于情面还是过去了。

 

“你干嘛?”焉栩嘉板着张脸。

 

陈艺一脸八卦的看着焉栩嘉,问:“你是不是对赵磊同志有意思啊?”

 

“啊……”焉栩嘉内心小九九瞬间被看穿,有些害羞,又不太想承认,硬着头皮说:“哪、哪有。”

 

陈艺看到焉栩嘉这副模样,嘴角微微上扬:“行了嘉子,你什么德行我们还不了解嘛。要不要哥几个帮帮你?”

 

“大艺,你可别钻这个空子。”林陈君突然插话进来,“嘉子真的一点都不会追别人,我给他支招使眼色,他还搁那给我丢丢捏捏。”

 

林陈君锤了锤焉栩嘉的胳膊:“是不是咱们北京的大佬爷们儿了?”

 

“是啊!我一直是爷们儿啊。”

 

“天哪,嘉子,你可自己看着办吧。”陈艺拍了拍焉栩嘉的肩膀。

 

“我又没说我对他有意思!你们都瞎猜什么!”焉栩嘉被看穿了心思后,丢下苍白的一句话回到了自己床位捯饬着自己的东西了。

 

 

 

3.0

赵磊入厂有一个星期了,跟厂里同宿舍的大伙都混得挺熟,其中也收到不少女同志的信件。焉栩嘉看到是火冒三丈,赵磊却是好好的收着。

 

“你怎么还收下她们的信件呢?”焉栩嘉就想不明白了,赵磊收了信看完了第二天又还回去给别人。那既然是拒绝,为什么还要收呢。

 

赵磊娓娓道来:“这毕竟也是人家亲手花时间写的呀,拒收多伤了她的心。看完之后当面还讲清楚,这才是尊重别人嘛。”

 

焉栩嘉这才知道,赵磊的温柔大方是与生俱来的,他对每个人都很好,会细心考虑每一个人的感受,做出令对方舒服的行为。

 

“那这里边有男同志的信不?”焉栩嘉好奇地问。

 

赵磊无奈的看着焉栩嘉:“你想到哪儿去了?怎么会有男同志给我寄信件。”

 

“啊?你……”焉栩嘉眼神中流过一丝失落。

 

“男同志难道不应该直接告白吗?”赵磊这个停顿停得焉栩嘉的心都快要停了。

 

焉栩嘉听了之后又逐渐露出笑容了,附和道:“是吼,男同志就不搞这些杂七杂八的,直接表白就完事儿!那要是男同志表白,你会答应吗?”

 

“不知道哦。随缘吧。”

 

“我早上听天气预报的时候,有说今晚有下雪,你上周刚来的时候错过了初雪,今晚要不要一起看啊?正好明天周末,不用早起。”焉栩嘉发出邀约。

 

赵磊爽快地答应:“好啊!要我买点什么好吃的吗?”

 

“喝酒吧,冬天下雪喝酒暖身子。”

 

赵磊说道:“好。那我一会儿骑自行车去看看。借你自行车一用啊。”

 

 

晚上两人洗完澡后就穿得厚厚的衣服到道路两旁坐着等待下雪,赵磊提前把买来的酒开了,于是两人就一起喝酒畅谈人生。

 

“赵磊,你的酒量怎么样?”焉栩嘉率先开口。

 

赵磊看了一眼酒瓶子上的酒精度数,说道:“我没怎么喝过酒,不过这酒我喝着怎么跟水似的。”

 

“这才十几度而已啊,肯定没啥感觉。”

 

“那个店员不会骗我吧?这个不会其实就是水往里面加了点汽吧?”赵磊喝着真觉得没味,便质问道。

 

“哈哈哈哈,赵磊,你说的那个啊,叫汽水。可贵可贵的了!我一年都喝不上一次呢。但是真的好好喝!”

 

“真的吗?那下次买汽水试试。”赵磊接受到焉栩嘉的推荐了,默默在内心记着。

 

“话说,赵磊,你处过对象吗?”焉栩嘉还是没忍住开口问。

 

赵磊手刮了刮酒瓶子,犹豫再三开口说道:“嗯……没有处过。但是我家里人让我处。”

 

“这正常,我年满十八我爸妈就开始催我了。不过啊,当时我可没有心上人。”

 

赵磊看着焉栩嘉,问:“那现在呢?”

 

焉栩嘉闷了好大一口,酒含在嘴里,灌太多了还要漏出来了。赵磊赶紧拿纸巾给焉栩嘉擦擦。

 

“现在啊,我要说有,你信吗?”焉栩嘉认真的看着赵磊,问。

 

赵磊真诚的点点头:“我信啊。”

 

 

天空突然飘下了雪,真如天气预报所说,今晚真的又下雪了。赵磊惊喜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眼睛瞪的大大的亮亮的看着它。雪花慢慢的在手套上融化成了水。

 

赵磊仰头看着从天上缓慢飘下来的雪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焉栩嘉你看,好漂亮啊。”

 

焉栩嘉笑脸盈盈一直盯着赵磊看,兴许是喝酒有点多他有点上脸了。看着赵磊在雪中乐得像个孩子样,焉栩嘉不自觉也开心了许多。

 

那一刻,焉栩嘉内心闪过一个字:美。在焉栩嘉第一次见到赵磊的时候就想用这个字来形容了,可是又觉得这个字概括不全,现在看来,赵磊在焉栩嘉眼中,美是首要特点。

 

“焉栩嘉。”赵磊见焉栩嘉一直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便回到椅子上坐着,对于雪的玩耍还有些没有尽兴。“你怎么一直看着我啊?你看天上飘雪,多好看,多浪漫!”

 

“赵磊同志,你比雪更好看。”焉栩嘉这一句情话让赵磊猝不及防。赵磊赶紧坐端正身子往旁边挪了一些。

 

“赵磊同志,这是你第一次看雪诶。第一次看雪就和我一起看。这是我的荣幸!”焉栩嘉笨脑笨嘴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赵磊有些害羞,脸上泛上一点红晕,有些欣喜的明知故问:“你想说什么?焉栩嘉同志。”

 

焉栩嘉这个人典型的笨嘴又老实,真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反而不敢开口说。也是今天喝了点酒,有点酒壮怂人胆的意思。

 

“赵磊同志,能跟你处个对象不……”

 

赵磊一听噗嗤一笑。焉栩嘉又接着补充:“我承认我对你一见钟情,虽然认识一个星期就定情感觉有点随便,但是赵磊同志,我对感情忠心不二!我会对你很好很负责的!”

 

“嗯……我知道啦。”赵磊语气中带有略微羞涩。

 

“知道?嗯?”焉栩嘉突然的就反应过来,看着赵磊再次确认道:“赵磊,你答应我了?!”

 

“那、那不然呢……我应该拒绝你吗?”

 

焉栩嘉欣喜若狂,连忙摇头:“不应该不应该!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答应我……”

 

“嘿嘿……”说得两人都有些害羞了,两人坐在长椅上,双手都捧着一杯酒,中间隔着点距离,一起抬头看着漫天飞雪,不小心对视上眼又尴尬得低下头。

 

 

 

4.0

赵磊和焉栩嘉在一起的事情在厂里传开了,大家伙看到这俩走在一起都自觉远离,拒绝当电灯泡。闲暇时间焉栩嘉就喜欢骑着自行车载着赵磊在附近兜兜风,逛逛公园。

 

“焉栩嘉,你说北京的日出是什么样的啊?”赵磊坐在焉栩嘉自行车后座,仰望天空,问道。

 

焉栩嘉余光看了一眼赵磊,看破了赵磊的心思:“你想看北京的日出啊?”

 

赵磊毫不避讳说:“对啊,我还听说,天安门的升国旗也是一道风景。”

 

“过两天厂里没这么忙了,早上早起带你去看。”焉栩嘉愉悦的说道。

 

赵磊嘻嘻的笑了一声,两手抓着焉栩嘉的衣服,头靠在焉栩嘉的后背,闭上眼静静感受着吹来的微风。一切都是这么的美好、自在,这是赵磊在南方生活时从未感受到的。

 

赵磊想在北方安家,安一个属于他和焉栩嘉的家。

 

 

 

赵磊坐在休息区打着扑克等焉栩嘉出去买东西回来。赵磊都打了四局了,才看到焉栩嘉骑车回来的身影。“你怎么去这么久啊?”

 

焉栩嘉下车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朵小花,笑嘻嘻地说:“我在回来的路上采的,怎么样?漂亮吧!”

 

赵磊接过小花,目不转睛的盯着,嘴角勾勒出一条弧线,说道:“漂亮。”

 

“嘿嘿,送给你啦。”

 

赵磊有些小害羞的把小花放在左边的衣服口袋,看着焉栩嘉给他出题:“知道我为什么放左边吗?”

 

焉栩嘉歪歪头,疑惑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我的心脏在左边儿。”

 

焉栩嘉瞬间脸红耳赤,打牌的工友们也顺势起哄,焉栩嘉憨憨的挠了挠头:“昂……左边儿,嘿嘿。”

 

“赵磊啊!你当众撒狗粮,刚刚赢得那局钱,你七我们三哈!”工友开玩笑的说道。

 

赵磊笑了笑,大方的说道:“行行行,一会儿就给你们哈!下次可别让我抽到这么好的牌了!”

 

说完赵磊挽上焉栩嘉的胳膊,焉栩嘉推着自行车往前面走,就好像很多年的老夫老夫,晚饭后携手散步似的。

 

“啥时候带我去看日出和升国旗咧?”赵磊走着突然就开口问道。

 

焉栩嘉想了想后回答:“这周末吧!这周末咱通宵!连日出和升国旗一块看!”

 

“好!”赵磊说着就开始数日子:“今天星期二,还有四天我们就可以去看升国旗啦!”

 

“对!”

 

“焉栩嘉,你有没有看过北京的日出和天安门的升国旗啊?”赵磊问道。

 

焉栩嘉摇摇头,说:“没有。这么宝贵的第一次肯定是要留给你的。”

 

赵磊害羞得低下头,轻轻拍了拍焉栩嘉的胳膊,好似撒娇的小猫。

 

 

 

“嘉子!你跟赵磊那个了没?”林陈君悄咪咪的问焉栩嘉。

 

焉栩嘉一下子就脸红了,皱了皱眉看着林陈君,佯装听不懂:“什么这个那个……”

 

“就是……”林陈君环顾四周,凑到焉栩嘉耳边说:“亲嘴啊。”

 

焉栩嘉受不了这种肉麻的词汇,一下子就跳开了,“哎呀,老林你干什么!我跟赵磊才在一起没多久……”

 

“都一个月了还没多久啊?你还想到多久才亲嘴?”林陈君看着都着急。

 

焉栩嘉害羞地回答道:“哎呀……这,不太好吧。”

 

“有啥不太好的……弟弟,你不会不行吧?”林陈君突然就开始关心焉栩嘉的身体情况。

 

焉栩嘉别过头维护尊严:“去去去,我挺好的!我身体健康得很!”

 

“你要真有什么问题,哥就是倾家荡产也得给你治好啊。这可是关系到……”林陈君还没说完就被焉栩嘉义正言辞打断:“喂!我真的挺好的!”说完后大步流星的走开了。

 

林陈君看着焉栩嘉的背影大喊道:“诶喂!嘉子我还没讲完呢!真的是……这小子……”

 

 

晚饭后焉栩嘉和赵磊都爱散散步,今天散步的时候赵磊总觉得焉栩嘉不太对劲,观察了很久,开口问道:“焉栩嘉,你怎么了?”

 

“啊?”焉栩嘉转头一跟赵磊对视上就害羞,“我我我……我没有啊。”

 

“你发生了什么事了?”赵磊皱了皱眉担心地问道。

 

焉栩嘉赶紧辩解:“没有没有……我没……”

 

赵磊拉焉栩嘉坐到旁边的长椅上,耐心的问道:“你跟我说说?”

 

焉栩嘉觉得这种事情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而且真的很羞涩啊,一直说不出口。

 

赵磊见焉栩嘉不说话,他也不说了,直接就坐在长椅上低着头。

 

焉栩嘉见赵磊不语了,有点着急了,开口问:“我……对不起……”

 

“你到底干啥了?你不会得什么病了吧?”赵磊说话中带有一点哭腔,感觉都快要哭了。

 

焉栩嘉赶忙哄人,赶紧解释:“我没有,我好的很呢!别难过了,赵磊。”

 

赵磊抬起头来看着焉栩嘉,着急地问道:“那你到底怎么了嘛!”

 

“我、我、”焉栩嘉只好厚着脸皮说:“我就像跟你亲个嘴。”

 

赵磊一听整个人都懵了,懵懵的脸上还泛起了一点红晕,“亲、亲嘴?”

 

“昂……这咱俩不是在一起一个多月了嘛,这还没亲过嘴呢……”焉栩嘉总感觉自己说得越说越黑。

 

赵磊只是笑笑,随后鼓足勇气蜻蜓点水亲了一口焉栩嘉,迅速止住,位置挪过了一些。

 

“赵……赵磊……”焉栩嘉倒是喜出望外,他诧异的看着害羞的赵磊,“你亲了我?”

 

“哎呀,你说出来干嘛呀!”赵磊害羞的时候说话就会自觉调高音量。

 

焉栩嘉捂嘴笑着,他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这是他第一次和赵磊接吻,也是他的初吻。刚刚短暂的亲嘴瞬间焉栩嘉都感觉心脏要骤停了。爱情树刚结出来的果实,入口,甜。

 

 

 

5.0

今天是星期四,距离看日出和升国旗还有两天。赵磊和焉栩嘉都无比期待着两个人一起的第一次。昨儿焉栩嘉做梦时还梦到一起在日出前接吻呢,早上起来他脸都红透了。

 

“嘉子嘉子!”林陈君到休闲区把正在打牌的焉栩嘉叫了出来。

 

焉栩嘉急忙把手中的好牌塞给观战的陈艺,说道:“诶诶诶,陈艺帮我打一下,我这一手好牌呢!那个赢了的话,我七你三!”

 

焉栩嘉跟着林陈君到旁边去,焉栩嘉看着林陈君满眼担心,问道:“老林,怎么了?”

 

林陈君看了一眼焉栩嘉,吞吞吐吐:“额……你最近跟赵磊怎么样?”

 

“跟赵磊?挺好的呀!过两天直接熬通宵去看升国旗和日出咧!”焉栩嘉说着就喜笑颜开。

 

“额……你……”林陈君一下子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大脑的措辞还没有组织好。

 

焉栩嘉着急地问道:“老林,你咋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这好牌呢!一个王炸一个四条!”

 

林陈君就奇了怪了,“你怎么天天打扑克拿四条!”

 

焉栩嘉讪讪地笑:“嘿嘿,手气好呗!”

 

“等等!扯远了!就是,我刚刚准备去厂长办公室找厂长,我听到厂长在打电话说赵磊和你的事。”林陈君还是直接道出。

 

焉栩嘉觉得很奇怪,确认道:“赵磊和我?”

 

林陈君肯定的点点头:“对,我耳朵没问题。就是,好像是说你和赵磊搞对象,厂长不知道在跟谁说。然后又说什么……把赵磊带走,之类的。”

 

“主要是厂长办公室隔音有点好,我听得也不是很清楚。我这马上来跟你说了。”林陈君环顾四周问:“赵磊呢?”

 

“他出去买点东西。”焉栩嘉回答道。随后又回顾了一下这几天,赵磊也没有什么异常,开始怀疑林陈君:“你这不会是瞎编的吧?你是不是想要拆散我和赵磊啊?”

 

林陈君无缘无故当了冤大头,赶紧解释:“我真的没有,我真的听到厂长这么说。”

 

林陈君凑近了焉栩嘉一点,音量也压低了一些:“我是怕你惹了什么人,到时候工作搞丢了。我看,你要不这阵子先给赵磊分了,等风头过去,再说。”

 

焉栩嘉听了之后急了:“胡扯!哪有说分就分说和就和的!我不同意啊,老林。而且我也没有看到赵磊有什么异常啊。”

 

“我这么做可是为了你啊,兄弟。到时候别怪哥没提醒你。”

 

 

赵磊骑着焉栩嘉的自行车到旁边小超买点东西,回来的路上被两辆黑色的汽车包围了。赵磊看了一眼车牌号,是父亲派过来的。

 

真的是阴魂不散,跑到北京还要抓回去。

 

车上下来四个穿西装的男人,为首的对赵磊毕恭毕敬地说:“少爷,请您跟我们回去。”

 

“你知道的,我不会回。”赵磊硬气地回答道。

 

“少爷,您与那个男的事情,老爷已经知道了。老爷说这次您不回我们也要绑您回去。”为首的男人上前一步:“少爷得罪了。”

 

赵磊制止道:“等等!”男人停下了脚步。赵磊继续说道:“他凭什么管我啊?我跟谁搞对象是我的自由。而且你给我告诉他,我是不会和那个什么大小姐联姻的,他想都别想!”

 

赵磊说完就要推自行车走出去,男人伸手拦住他。赵磊生气的看着他:“你让不让我过去?”

 

“对不起少爷,老爷嘱咐过,这次一定要把您带回去。而且您必须与那个男的断了。”

 

“那你老爷人呢?让我回去,怎么不亲自来接我?”赵磊冷笑了一声,随后回怼道。

 

话音刚落,黑色轿车的副驾驶门开了,下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站姿笔挺的中年男子,气势汹汹的朝赵磊靠近。大声的朝赵磊呵斥:“我这不是亲自来了吗,我只是没下来而已。给你脸了?”

 

赵磊闭上眼睛,别过脸不说话。

 

“别以为你这一个月以来我都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逃到北京我没有立刻抓你,是想让你在这里吃点苦头。没想到,你却忤逆我们家族,搞起这种不三不四的情谊关系!”赵父说话尖酸刻薄,字字往赵磊的心脏插。

 

赵父问道:“是那个男的主动还是你主动的?”

 

赵磊眼神坚定的看着赵父,语气肯定地说:“是我主动的又怎样。”

 

啪——清脆的巴掌声,红红的巴掌印落在赵磊的脸上。赵父骂道:“你这个逆子!我非要把你绑回去好好教训你不可!搞这种不三不四的关系!”

 

“我就不回去!”赵磊直言道。

 

赵父呵斥道:“只要我活着,你回去就别想再踏出家门,也别想再见到这个男的!”

 

赵父用命令的语气说道:“现在立刻马上跟我上车。”

 

“好!”赵磊知道自己斗不过父亲,也怕父亲真的对焉栩嘉做什么,“但是你让我先把东西送回去,这是厂长让我出来买的。”

 

赵父半信半疑,眯眼看着赵磊。

 

“反正你人和车都在这,我要是不出来,你直接进去把我抬出来就完事了。”赵磊破罐子破摔。

 

“好,我信你最后一次!快去快回。”

 

赵磊凶巴巴的看了父亲一眼,推着自行车走出人群,回到了机械三工厂。

 

回到去是中午的午休时间,赵磊见焉栩嘉还在休息区等候自己。焉栩嘉看到赵磊赶紧上前:“你咋去了这么久呢?脸还红了,咋地了?”

 

赵磊摇了摇头,“没事儿,就不小心磕了一下。”

 

“磕哪儿也不能磕脸啊。走吧回去午休。”焉栩嘉说道。

 

赵磊步伐停了下来,对焉栩嘉说道:“额,那个,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去厂长那边。”

 

“好,那我回去了。”焉栩嘉也没有作怀疑,便往宿舍的方向去了。

 

“焉栩嘉,再见。”赵磊很小声的看着焉栩嘉的背影对自己说道。

 

 

 

6.0

“大艺,老林,你们说赵磊怎么还不回来?”焉栩嘉坐在床上,盯着宿舍门口看了好久。

 

陈艺和林陈君相视一笑,陈艺回答道:“可能是厂长有什么重大任务要交代给赵磊吧。”林陈君说:“也许在回来的路上了。行了嘉子,别看了,快睡吧。下午还要开工呢。”

 

“我不放心啊。”

 

林陈君扒拉焉栩嘉赶紧睡下:“有什么不放心的,赵磊一大活人儿。快睡吧!”

 

 

下午厂长把焉栩嘉叫过去说点事儿,焉栩嘉一起来看到赵磊床位是空的,内心多少有些不安。

 

“诶,嘉子来了。”厂长看到焉栩嘉进入办公室赶紧起来迎,微笑说道。

 

焉栩嘉问道:“厂长您找我什么事呢?”

 

“是这样的……你和赵磊搞对象的事情被他父亲知道了,他父亲中午派人过来已经把他接回南方了。额,你也别太难过,赵磊他也是身不由己。”

 

“您、您说什么?”焉栩嘉对于接收到的消息有些诧异。

 

“我就不瞒你了。赵磊的家庭是广东那边比较有钱和有权的,赵磊因为不接受家里的联姻而逃到了北京。是他的父亲跟我串通把赵磊招来我们厂里的。赵磊这一个月在厂里的所有事情他父亲都知道。而且他父亲是比较封建的,不支持那种关系哈。”

 

焉栩嘉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可是我中午还见到赵磊呢!他跟我说没什么。我不相信厂长,您一定是不希望厂子里搞对象,这个我理解的,我们可以不那么高调。”

 

“好了嘉子,他父亲那边是我们惹不起的,咱也没必要去跟这些人置气。好好干活啊。”厂长拍拍焉栩嘉的肩膀,好言相劝。

 

焉栩嘉甩开厂长,大喊道:“可是我还没跟他看日出和升国旗呢!”

 

焉栩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看着厂长乞求道:“厂长,他家地址在哪里,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去找他……我去请求他父亲,厂长,我求你。”

 

厂长叹了口气,说:“别去,嘉子,他父亲的性格你真的惹不起啊。”

 

“那、那我寄信给他,我寄信给他总可以吧!厂长我求你,我想要他家的地址。”

 

厂长看不得年轻人流泪,心软把赵磊家的地址告诉了焉栩嘉。焉栩嘉手上紧紧攥着纸条,连忙跟厂长道谢。

 

 

林陈君和陈艺见焉栩嘉哭着脸红着鼻子出来赶紧上前慰问:“怎么了嘉子?”

 

焉栩嘉带着哭腔诉说:“老林,大艺……赵磊回南方了。他父亲把他逼他回去了。”

 

“我就说吧,我是不是中午和你说过!你当时干嘛不听我的?”林陈君说道。

 

“老林,对不起……”焉栩嘉委委屈屈的看着林陈君,抱歉地说道。

 

“他家在哪里啊?”陈艺问道。

 

焉栩嘉把手上攥着的纸条给陈艺看了,陈艺看了之后指着纸条说道:“我家也在广东省,跟他还是一个市的,只是不在一片区。”

 

“大艺,你还有这背景呢?”林陈君诧异的看着陈艺,说道。

 

“没有,他家这片区是我们那边的富人区,我家跟他的区差的远了。”

 

大艺挠了挠头,娓娓道来:“额,我妈最近让我回去那边娶媳妇,额,我还在考虑呢。”

 

“你也要走啊?”焉栩嘉难过的看着陈艺,委委屈屈。

 

陈艺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我妈托人找关系给我在广州弄了份邮差的工作,我可能真的得回去广州了。”

 

“大艺,你能带我去一次赵磊家吗。我不进去,我就远远的看一眼。”焉栩嘉乞求道。

 

陈艺看着焉栩嘉这么可怜也不忍心拒绝,便答应了下来。

 

“你好,你是七车间的焉栩嘉吗?”突然跑来一个小同志站到焉栩嘉跟前问。

 

焉栩嘉擦干泪水,点点头:“我是。”

 

小同志从背包里拿出一把锁,上面还有一串漂亮的钥匙,给到焉栩嘉手上,对焉栩嘉说:“这是赵磊同志前两天在我这里定制的锁,他让我做好之后转交给你。”

 

焉栩嘉吸了吸鼻子内心涌起万丈波澜。半晌,焉栩嘉问小同志:“他有锁吗?”

 

“他的今天中午取走了。”小同志回答道。

 

焉栩嘉看着这把锁和上面插着的钥匙,锁上还刻了英文字母J&L。焉栩嘉盯着锁出了神,脑海里和赵磊在一起的日子一帧一帧的放着。焉栩嘉浅浅一笑,眼泪不知觉得往下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开始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哭泣。他的眼中只有这把锁,看这把锁的眼神,就像他看赵磊时的眼神一样。温柔宠溺,含情脉脉。

 

 

 

7.0

那天过后,焉栩嘉一有空就坐在以前经常和赵磊一起坐的那个长椅上,拿出锁来看,一看就是好久。他自欺欺人,说赵磊还会回来找他;说赵磊留锁是将来见面的信物……说着说着,焉栩嘉哭了,他抱着林陈君痛哭了一晚上,林陈君像哄孩子一样,把孩子哄睡着了,可第二天起来,枕头两侧都湿透了。

 

陈艺说,明天就回广东。焉栩嘉跟厂长请了假,收拾好行李跟陈艺一起启程。林陈君问要不要陪他去,焉栩嘉拒绝了。

 

“嘉子。”林陈君在火车站送别时握着焉栩嘉的手,嘴里有很多话,但都咽下去了。

 

焉栩嘉笑了笑:“老林,别送了。我和大艺先走了。过几天见。”

 

“你一定要回来啊,好好的。”林陈君对焉栩嘉说道。

 

焉栩嘉只是点点头。随后和陈艺一起进去检票口了。林陈君看着焉栩嘉和陈艺远去的背影,眼眶蒙上一层雾,这是他第一次见焉栩嘉出远门,说起来也还挺悲伤的。

 

 

在火车上经过两宿,终于到达了广州。这是焉栩嘉第一次到广州,广州四季常青,人山人海,人们热情好客。

 

“你要不先把行李放到我家去,休息一下我再带你去赵磊那边。”陈艺提议道。

 

焉栩嘉摇摇头:“没关系的大艺,你直接带我去吧。我就远远的看一眼。”

 

陈艺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从了焉栩嘉。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偌大的房子听得清清楚楚,赵父大声呵斥赵磊:“你这个逆子!你居然还惦记着那个小子!我告诉你,这个婚你结也得结,不结我把你绑着去结!我警告你,别再想偷摸溜出去!乖乖给我在家里待着,不然我让那个穷小子喝西北风去。”

 

赵磊狠狠地咬着牙,不语。被父亲训完后,赵磊回到自己的房间,站在窗边,望着仅仅可以望到的窗外的风景。

 

他打开抽屉把他定制的锁从里面拿了出来,放在自己左胸口部位。那是最接近心脏的位置。

 

赵磊突然看到有两个人出现在自己家附近,因为两人没有靠近,赵磊视力有限无法认清是谁。但是直觉告诉赵磊,其中有一个是焉栩嘉。至少,看上去的风度和气质像。

 

“这栋就是赵磊家了。”陈艺指着眼前这栋豪华的房子,对焉栩嘉说道。

 

焉栩嘉点点头,往窗户上看了一眼后拉了拉陈艺:“大艺,我们走吧。”

 

“这就走了?不多看一会儿吗?难得来一次。”陈艺问道。

 

焉栩嘉摇摇头,转身就走,陈艺赶紧跟上。焉栩嘉说道:“不看了,我还得赶下午的火车回去呢。”

 

“啊?你不住几天吗?我带你好好转转广州啊。”陈艺惊讶的看着焉栩嘉。

 

“谢了大艺,我还得回去上班呢。”焉栩嘉浅浅一笑,对陈艺说道。

 

陈艺看着焉栩嘉不禁替他难过,还是忍住了情绪,体面的说道:“那你要是哪天放长假记得来广州找我,我跟你吃饭。”

 

“行。你七我三。”焉栩嘉笑笑轻锤了一下陈艺的胸口。

 

焉栩嘉走远了之后,对陈艺说:“大艺你在这边做邮差是吗?”

 

“是啊,而且我就是送这一片区域。你要是以后有什么想要给赵磊的东西,我可以帮你。”陈艺说道。

 

焉栩嘉从背包里拿出一封信,递给陈艺:“那还真的要麻烦你了。改天你上班的时候再帮我送过去。”

 

“没问题。不过我事先声明,我送是真的送,赵磊看不看得到我就不敢担保了。”

 

焉栩嘉拍拍陈艺的肩膀,“我知道,谢了兄弟。”

 

“客气了。走吧送你去客运站买票去。”陈艺搭上焉栩嘉的肩膀。

 

 

 

陈艺上班时把焉栩嘉的信也揣在身上,送完那一片区后最后送到赵磊家。赵磊家的信箱放在大门外面,陈艺将信件投了进去,还默默祈祷赵磊一定要看到这封信。

 

赵磊在楼上的窗口认出了楼下的邮差是陈艺,他迅速打开房间的门,站在房门口的保镖立马警觉,看着赵磊问道:“少爷,您要去哪?”

 

“我想到楼下院子里通通风,请问可以吗?”赵磊无奈地说道。

 

保镖不好说什么,反正院子里也有一个保镖守着,就让赵磊下去了。

 

赵磊看着院子里站着的保镖,灵机一动对保镖说:“楼上有部照相机,帮我拿下来。”

 

“好的少爷。”说完保镖就上楼了。赵磊走去厨房喊叫住了在煮饭的王姨。

 

“少爷有什么吩咐吗?”王姨毕恭毕敬地问道。

 

赵磊压低音量:“王姨,我之前在北京有些东西没有拿回来,我同事给我寄回来了,您帮我去邮箱里拿一下呗。”

 

“好的少爷。”王姨说完就走出去,推开门打开邮箱拿出信封回来了。“少爷只有一个信封。”

 

赵磊佯装淡定,拿过信封放在口袋里:“好的,谢谢王姨,您去忙吧。”

 

保镖拿着相机下来了,赵磊上前先一步说:“额,我突然不想拍了。你把相机给我自己拿上去吧。”

 

保镖没话说只好把相机给赵磊:“是的少爷。”

 

 

赵磊同志:

你好。信件格式我不太懂,还是问了厂里的小同志才知道的。他说正文还要再空一行写,那你就从下一行开始看吧。

你离开的这些日子我很想念你,每天就是盯着锁看,现在看到锁就好像看到你了。他们都说我有点入迷了,我也觉得。

我好像除了我想念你,我喜欢你和我爱你,我都不知道在纸上写啥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我也不知道我们还会不会见面,但是我们说好的,天安门升国旗,和北京的日出。这两件,一件也少不了。

敬祝:

一切顺利。

焉栩嘉

1987.12.11

 

 

赵磊的泪水浸湿了信纸,他又拿纸巾小心的擦拭掉,将信纸又放回信封,放好在抽屉里。望着窗外,喃喃自语:“谢谢你陈艺。”

 

 

 

8.0

“婚期定在明年元旦。”赵父用命令式的语气告诉赵磊这个消息。

 

赵磊依旧是坚持着以往的态度:“我不会结这个婚的,你要是非要让我结,把我杀了。”

 

赵父抬手正要打下去却停在半空最后放了下来,“你这个逆子!我早就说过,这个婚你结也得结,不结我绑你上去!”

 

“那你绑我去好了,反正丢的是您的脸面。”赵磊现在也随意了。

 

 

要年底时,赵磊又看到陈艺出现在家门口,就知道焉栩嘉又寄信过来了。这次赵磊是光明正大下去拿的,这次赵磊没有拆开看,他直接放到了抽屉里。

 

赵磊下去客厅打了个电话给邮局。

 

“喂您好,我想找一个邮差,他叫陈艺。”对方接通电话后,赵磊说道。

 

“对不起,我们这边是无法帮您联系到邮差的。”

 

赵磊接着说道:“那可以麻烦您如果有人认识或者见到他,帮忙带句话好吗?”

 

“您说。”

 

“告诉他,以后是嘉子寄过来的信不要再送了。”赵磊为了避免保镖听出来,就说了焉栩嘉的小名。

 

“好的,我不能保证可以转达。”

 

“没关系的,我是说如果您见到或有人认识的话,您就转达就好了,对不起麻烦了。”赵磊低声下气地说道。

 

“好的,如果您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再见。”

 

“再见。”

 

 

邮局的电话员挂断电话后也觉得奇了怪了,跟旁边的同事念叨道:“你说这年头怎么会有人拿花钱让人转达一个根本不可能转达到的话呢。”

 

“转达什么?”旁边的同事回话。

 

电话员发发牢骚:“说是转达给一个叫陈艺的邮差,我怎么认识邮差啊。”

 

“邮差?陈艺?啊!这不就是那个刚来没几个星期的帅小伙嘛!”旁边的同事对陈艺有点印象。

 

“那你要是见到帮忙转达一下咯。”

 

“可以啊,转达什么?”旁边的同事乐意帮忙。

 

电话员回想了一下,随后说道:“如果再有嘉子的信不要给他送了。”

 

 

最后这句话也没有转达给陈艺,因为两个电话员每天忙着接电话,处理事务,也没有时间去找他。后来见到陈艺时,这句话早就被电话员抛之脑后了。

 

 

 

“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北京的大街上满街循环播放着这首我只在乎你,焉栩嘉在工厂里,好多次休息期间都能听到这优美的歌声。

 

林陈君一脸骄傲地说道:“嘉子,这歌儿好听吧!我女神唱的!”

 

“好听。”焉栩嘉眼睛还是盯着锁看,只是嘴巴回答了林陈君。

 

林陈君不放心焉栩嘉,叮嘱几句:“嘉子,我觉得你这样太危险了!你不能再沉沦下去了,你得站起来啊!”

 

“老林我真没事。你说……赵磊收到我的信了吗?他收到为什么不回我呢?”

 

林陈君叹了口气,安慰焉栩嘉:“也许还没到呢。”

 

“都要过元旦了。”

 

“那没准儿过完元旦就有了呢!”林陈君安慰焉栩嘉。

 

“老林,你教我唱这首歌儿呗。”

 

林陈君无奈摊开手:“我也不会啊。这歌儿每天都放,听着听着你也许可以自学成才!”

 

“那我要好好学,下次见到赵磊唱给他听。”焉栩嘉暗暗发誓。

 

 

9.0

元旦那一天,赵父把赵磊逼上花轿去迎亲。迎亲规模弄得很大,一边抬花轿还一边放鞭炮,像是要昭告天下似的。

 

赵磊坐在花轿上,眼神总没有一丝喜悦,他更多的是难过和绝望,他无法阻止这场婚姻。

 

“等一下!等一下!”赵磊在花轿内听到了陈艺的声音,他掀开帘子看,还真的是陈艺。陈艺气喘吁吁的叫停了花轿。

 

“等一下等一下……”陈艺直接把车夫弄走,把赵磊从花轿上拉下来,“赵磊快跟我去北京,快点走!来不及了!”

 

说完拉着赵磊冲出人群,一路随行的保镖立即去追。赵磊和陈艺对视一眼后就分开跑了,赵磊把新郎服提起来,借助人海和地形优势边跑边脱掉新郎服。赵磊里边还穿了自己的休闲服。

 

赵磊回头看有保镖追上来了,又扎进另一群人海中,找到一家小店藏身。看着保镖远离了,便火速冲向火车站。

 

陈艺早已在火车站买好票等候多时了。

 

赵磊在火车站附近又遇到了保镖,只好用智取。赵磊绕了一大圈跑到后门,从后门进入了火车站。和陈艺一起登上了前往北京的火车。

 

“呼……呼……呼……”坐在火车上,赵磊一直在擦汗和呼气,刚刚跑得太猛了。

 

“你这跑得也太猛了。对了,你的新郎服呢?”陈艺问道。

 

“脱掉了,我里面还穿了一套。”

 

陈艺直接竖起大拇指。赵磊喘过气问道:“你怎么突然拉我去北京啊?”

 

“工厂遭遇了火灾,说是有数十名厂工死亡……”陈艺说到这儿有点哽咽了。

 

赵磊的心被提起来了,瞪大眼睛恐惧的看着陈艺:“说啊!”

 

“上面有一个焉某。机械三厂里姓焉的只有焉栩嘉。”

 

赵磊听了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无力地靠在窗边,眼睛里饱含泪水,“你不会在开玩笑吧,陈艺。”

 

“我没必要骗你啊。”

 

“他、他不会死的……一定是报错了,一定是!”赵磊双手合十,默默念叨着。

 

 

“不要什么诺言,只要天天在一起。我不能只依靠,片片回忆活下去。”车上的留声机响起了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赵磊靠窗静静的听着,内心一遍一遍虔诚的祈祷。

 

 

经过两宿,终于抵达北京。赵磊像疯了似的跑出火车站,赶往机械工厂,看到的只是一片废墟。赵磊上前问搜查员:“你好,我想问一下伤员都被送往了哪个医院啊?”

 

“协和医院。”

 

“谢谢你。”赵磊和陈艺火速赶往协和医院。

 

 

协和医院上上下下都是这次火灾的伤员或者死者,过道里都是痛不欲生的家属。陈艺见过焉栩嘉的父母,一眼就认出来了。老两口坐在地板上,母亲手上抱着骨灰盒埋在父亲的颈窝痛哭流涕。林陈君站在老两口旁边也在默默悲泣。

 

“老林。”陈艺上前轻声唤道。林陈君抬眸看到陈艺和赵磊,直接来了个大大拥抱,“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嘉子。”

 

“老林别说了,这不是你的错。”陈艺回抱林陈君,安慰道。

 

林陈君看着赵磊,非常自责地说道:“对不起赵磊,我没有保护好嘉子。”

 

赵磊捂住嘴靠在墙壁上泣不成声,还一直摇头,不怪林陈君。

 

焉父焉母站了起来,两眼红红的看着陈艺,他们已经哭了许久了。“大艺,君子,这位是?”焉母指了指赵磊,问道。

 

“他原来也是我们机械三厂的工友,他叫赵磊。他和嘉子也非常要好。这次特意和我从广州过来。”陈艺介绍道。

 

焉父焉母看着赵磊,上下打量了一下,微笑点头说:“挺秀气一小伙儿。”

 

“阿姨,我我可以抱抱您吗?”赵磊吸了吸鼻子,走到焉母跟前,说。

 

“好。”焉母欣然接受了赵磊的拥抱,在他的耳边温柔说道:“好孩子,谢谢你在厂里是照顾嘉子。”

 

“谢谢你啊。”焉父在一旁也附和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赵磊回复道。

 

 

林陈君告诉赵磊,焉栩嘉宣判死亡的那天北京也下雪了,那天北京很冷,焉栩嘉的身子也是冷的。北京下雪带来了赵磊,却也无情的带走了焉栩嘉。

 

天安门的升国旗,北京的日出,后来赵磊都看了,转头看身旁时,却已没有了焉栩嘉。

 

 

赵磊回到了广州,发现父亲已经将焉栩嘉仅寄来的两封信都烧了。赵磊坐在房间里痛哭了好久,哭到恍惚,有这么一瞬间仿佛万千把刀一同扎进胸口,鲜红的血仿佛已经从体内喷涌而出。

 

模糊之间,赵磊仿佛看到了焉栩嘉,赵磊嘴角微微上扬,口型在说:“焉栩嘉,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Fin.

如果你看到这里,请你留一个评论,码文真的很不容易❤️OK,晚安。

小苏不太甜

磊嘉‖ 月光爱人

103/ABO带球跑/歌王×影帝

老套烂俗剧情

充其量算篇甜文吧

文笔渣,ooc,勿上升

 

 

 

01.

网爆!!焉栩嘉的新电影主题曲是赵磊唱的!!!据说赵磊还会去片场看看!好像去和导演认识认识!我的天哪!!两大顶流合作了!!!OMG!!

 

1L

什么?!!!!难道我磕的cp终于要认识了吗?我的天哪我的天哪,快快快,上呼吸机!

 

2L

楼上的,激动什么?两人之前又不认识,这么拉郎有意思么?麻烦专注两位的作品好吧!!!

 

3L

同意同意!期待合作!

 

4L

我可以...

103/ABO带球跑/歌王×影帝

老套烂俗剧情

充其量算篇甜文吧

文笔渣,ooc,勿上升

 

 

 

01.

网爆!!焉栩嘉的新电影主题曲是赵磊唱的!!!据说赵磊还会去片场看看!好像去和导演认识认识!我的天哪!!两大顶流合作了!!!O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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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难道我磕的cp终于要认识了吗?我的天哪我的天哪,快快快,上呼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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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意同意!期待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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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蹲到一张合照嘛?[激动无比]

 

5L

两个大帅哥合照,啧啧啧,我要拿来当手机封面!

 

6L

期待合作。

 

7L

这个焉栩嘉,之前不还被爆出来说有对象吗?怎么还没糊……也好意思蹭赵磊的热度。

 

8L

喂!楼上的!嘴巴放干净点!那件事情tm都澄清了!!都信造谣,你也是去看看澄清的啊!!

 

9L

先别掐架,谁蹭谁的还不一定呢。

 

话题在网络上引起了热议,网友们各有各的说法,不过不管怎么说,大家都还是期待的。毕竟顶流年年有,顶流合作可不一定年年都有。

 

 

 

02.

“焉老师,马上就到您的戏份了,您准备好了叫我一声。”工作人员对焉栩嘉毕恭毕敬地说道。

 

焉栩嘉坐在化妆台前,化妆师在给他上妆。他听到了之后点了点头。工作人员也不敢多说什么,便退了出去。

 

焉栩嘉化好妆之后,整理了一下情绪,便走去片场准备开拍了。这一场焉栩嘉的台词没有很多,差不多都是要用脸部表情和一些肢体语言去传递情感,不过由于焉栩嘉之前就演过这样的戏份,所以这一场下来可谓是得心应手,一遍就过了。

 

“焉影帝当之无愧!”导演喊咔之后,站起来鼓掌,对焉栩嘉称赞道。

 

焉栩嘉只是微微一笑,礼貌回答:“没有,导演过奖了,我都还是在学习当中。”

 

“诶诶诶!小王,一会儿赵磊,赵老师过来,你可要接待好他。”导演跟旁边的助理叮嘱道。

 

“好的!李导。”助理答应下来后就退了下去。

 

赵磊?焉栩嘉知道他。出道七年拿了五次最受欢迎男明星,三次最受欢迎原创歌手,出的专辑几乎是以千万来计算购买量,演唱会门票仅30秒就全部售罄。

 

“焉老师,今天就没有你的戏份了,你可以回酒店休息一下了,这几天熬夜你也辛苦了。”

 

“没事李导,应该的。”说罢,焉栩嘉便回到了化妆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导演看到赵磊进入片场,立马放下手上的东西,过去和赵磊握手问好:“赵老师,你好啊!”

 

赵磊礼貌回握:“你好啊,李导。”

 

“好好好,你过来这边坐一下?我那边还有一点戏份没有处理完,一会儿再招待你哈。”

 

“没关系,你忙。”赵磊看了看四周,走到椅子那边,坐下来看着片场的工作人员忙前忙后的。

 

焉栩嘉背上背包走出来,直面就看到赵磊,两人四目相对,赵磊缓缓起身,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你想必就是焉栩嘉吧,久仰大名。我叫赵磊。”

 

焉栩嘉浅浅一笑,点了点头,回答道:“赵前辈好,我是焉栩嘉……很喜欢你的歌。”

 

“谢谢了!你的戏也拍得很棒,经常听朋友提起。”

 

“嗯……谢谢夸奖。”

 

“这部电影,如果不是你主演的话,我也不会接这个主题曲的。”

 

焉栩嘉不解,他回想了一下,之前自己应该与赵磊是不认识的。焉栩嘉也没敢往其他方面想,毕竟场面话谁都会说,“嗯……那我一定不辜负前辈的期待。”

 

赵磊皱了皱眉,说道:“其实我应该比你大不了多少,不用这么生疏叫前辈的。”

 

“啊……你出道比我早两年啊……我不叫你前辈,那喊你老师?”

 

赵磊见焉栩嘉紧张的样子,感觉很可爱,一点都没有顶流影帝高冷的样子。“叫我赵磊就好。”

 

焉栩嘉的经纪人Chrry着急忙慌地跑进片场,打断了赵磊和焉栩嘉的谈话,“那个不好意思……”Chrry和赵磊说了一声抱歉,“哥!那个!!!茸茸不见了!!!刚刚幼儿园老师来电话!!说茸茸不见了!”

 

焉栩嘉瞳孔地震,音量瞬间提高了许多,“什么!!!不见了?!赶紧备车!”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跑出片场。

 

 

 

03.

路上堵的水泄不通,焉栩嘉坐在车内干着急,整个人都无法安神。

 

“能不能快点?前面那些人怎么开车的?”焉栩嘉急得就差爆粗了。

 

Chrry坐在一旁安抚焉栩嘉:“你先别着急,你先想想茸茸还能去哪?”

 

“我怎么知道这个小姑娘,我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我找到她一定饶不了她。”

 

“会不会回你妈家了?”Chrry问。

 

焉栩嘉果断否认:“不可能,她要是回去了,我妈会打电话过去的。”

 

“你家?虽然她没钥匙,但有可能在对面的公园。”

 

“算了算了,我不坐了,我下车。”焉栩嘉说着解开安全带。Chrry制止住焉栩嘉,问:“诶,被拍到怎么办?”

 

“我自己承担。”焉栩嘉说完撒开Chrry的手,“师傅,我下车了。”往车窗前后看了看,确认没有问题就开门下车了。

 

 

焉栩嘉风尘仆仆的赶到公园,在公园开始着急忙慌地寻找茸茸。下午的公园小孩和老人居多,焉栩嘉只好耐着性子找。

 

“爹地……”软软带有哭腔的声音进入焉栩嘉的耳畔。焉栩嘉猛地一回头,小女孩正哭得梨花带雨。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你怎么可以擅自跑出幼儿园?你知道你才多大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活?”焉栩嘉走上前抓住茸茸蹲下来一通教训。

 

茸茸委屈得小嘴都撅起来了,没有回应焉栩嘉的话语。焉栩嘉见状心也软了,平复情绪,问:“你自己交代,为什么跑出幼儿园?”

 

“他们、他们说我是没有爸爸的小孩……”

 

听到这句话,焉栩嘉内心隐隐作痛,这些年他隐瞒了自己已经有孩子的事实,一个人在外面赚钱养家,就连接女儿的次数都是少之又少。要不是之前被同学碰到过,估计小姑娘还要受更大的委屈呢。

 

“不哭了,不哭了。”焉栩嘉把小姑娘紧紧拥入怀中,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又带有些自责的安慰她。

 

“爹地,所以,我真的是没有爸爸的小孩吗?”

 

焉栩嘉怔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茸茸解释,大脑飞快运转组织语言:“茸茸怎么可能没有爸爸呢,你看,爹地也可以当爸爸啊。你说对不对?”

                                               

茸茸生气了,她两手交叉,把头扭到一边:“哼!你每次都是这句话,可是爸爸是爸爸,爹地是爹地。所以我就是一个没有爸爸的小孩。”

 

焉栩嘉皱皱眉,挪动两步到茸茸跟前说:“茸茸,你肯定有爸爸的,不然你怎么会出生呢,你说对吧。”

 

“所以是爸爸抛弃了爹地咯?”茸茸顺手一猜测。

 

焉栩嘉越来越觉得的不对劲了,这么小的小孩哪里懂这些东西,于是问:“你都跟谁学的这些词?拜托祖宗,你才五岁。”

 

“嘿嘿,吹瑞姐姐追剧里面台词。”小女孩表情还挺得意。

 

焉栩嘉暗暗嘟囔:“好你个Chrry,居然带坏我女儿。”

 

“所以我的大老爷,您可以上屋给我做饭了吗?”茸茸一脸期待地问焉栩嘉。

 

焉栩嘉突然反应过来,抱歉地说:“爹地还有戏没有拍完,今天还是丢下全组人跑来找你的,一会儿呢就跟之前一样,你跟Chrry姐姐吃完饭后就去外婆家。”

 

小姑娘还耍起小性子来了,撒开焉栩嘉的手:“我不!!你要是把我送去外婆家,我明天也接着跑出来。哼!”

 

“你这孩子,你到片场我要拍戏看不住你。”

 

“吹瑞姐在啊,她总不忙吧,实在不行,你随便一个助理呗。怎么?不会我家堂堂的焉大影帝没有助理吧?”

 

这小姑娘,精明得很。

 

“你什么都知道,就是不知道学习。”焉栩嘉只好妥协了,捏了捏茸茸的脸。

 

茸茸回怼道:“我也不知道我爸爸是谁。”

 

“少跟我贫,Chrry一会儿就到了,我打电话跟你外婆和老师讲一声。”焉栩嘉瞪了茸茸一眼。

 

 

 

04.

“不是我说,你真要把茸茸带去剧组啊?先不说看不看管得住,别人问起来你怎么答?”Chrry对于焉栩嘉的决定十分震惊。

 

“你有应对方法的吧。”焉栩嘉看了看旁边睡着的茸茸,对Chrry说。

 

Chrry直接急了:“我可不跟你处理这种事情哈!到时候你自己圆。”

 

焉栩嘉做了个嘘的手势:“你吵醒茸茸怎么办?”他又接着说:“我自己圆就我自己圆,演这么多年戏了,又不是大问题。”

 

Chrry翻了个白眼,没有再继续搭理焉栩嘉了。

 

 

“焉老师,您刚刚去哪了?整个剧组都找不到您人呐。”导演见焉栩嘉回来了急忙上前说道。

 

“我刚刚去处理了一些事儿。”焉栩嘉淡定如斯回答。

 

导演礼貌笑了笑,“啊好好好,我们这儿有个镜头要补一条,您现在方便吗?”导演视线看向站在chrry旁边的茸茸。

 

“当然方便。导演我们开始吧。”焉栩嘉跟着导演过去补镜头,在身后给Chrry打手势,示意让Chrry带茸茸去剧组酒店房间里。Chrry白了个眼,自认倒霉。

 

“Chrry姐,这边有些东西需要您核对一下。”一直守在片场的助理跑过来跟Chrry说。

 

“知道了,现在就过去。”

 

“Chrry姐,这是你的小孩吗?”助理多嘴问道。

 

Chrry狠狠地瞪了助理一眼,生气地回怼:“不该问的别问!”

 

“对不起Chrry姐。”

 

Chrry耐着性子蹲下来对茸茸说:“茸茸,乖乖跟着助理哥哥,不要乱跑哦,我先去工作很快就回来。”

 

“好。”

 

男助理安排茸茸坐在焉栩嘉的化妆间等待焉栩嘉,小女孩书包里还有芭比娃娃就拿出来消遣时间。咔嚓——门开了,小女孩欣喜地说:“爹地!”后便抬起头,笑容瞬间收回,不是焉栩嘉。

 

“你好,请问这是焉老师的化妆间吗?”是赵磊。赵磊礼貌问道。

 

男助理赶紧打圆场:“是的,赵前辈,那个,亲戚家的小孩不太懂事刚才冒犯您了。”男助理推了推茸茸,茸茸机灵赶紧说:“对不起啊。”

 

赵磊倒是毫不在意,大大方方说道:“没关系的。我是有些事情要和焉老师说,既然他不在那我在这里等他一下好了。”

 

“那那那赵老师,我先把小孩子带出去,不打扰您。”

 

赵磊制止道:“没关系的,坐在里面比较舒服也比较安全,在外面到时候万一不见了,你怎么跟你亲戚交代呀。”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赵磊开始和茸茸搭话。

 

“我叫茸茸。”

 

“你多大啦?”

 

“五岁哦。”

 

赵磊笑了笑,欣慰又羡慕地说:“可真乖呢。”

 

茸茸嘻嘻笑点点头,继续玩着自己手中的芭比娃娃。赵磊看着她玩,眼底里尽是笑意和温柔。

 

焉栩嘉补完镜头回到化妆间:“小徐你带着茸茸先去吃饭……”话音未落,焉栩嘉看到了坐在茸茸旁边的赵磊,和坐在另一边尴尬无比的男助理小徐。

 

赵磊站起来冲焉栩嘉微笑:“焉老师,您好啊。”

 

焉栩嘉上前主动和赵磊握手:“诶诶诶您好啊,赵前辈。不不不,赵磊。”焉栩嘉接着又问:“您找我什么事儿呢?”

 

“这部戏很快就要杀青了,接下来的档期你应该还挺空吧?”

 

焉栩嘉想了想后回答:“嗯……应该是空的。”

 

“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焉栩嘉满脸疑惑,打了个手势让小徐带茸茸出去了。焉栩嘉看着赵磊说:“现在你可以具体说一下了吗?”

 

“过阵子我家族聚会,家里人催婚很久了,我希望你帮忙伪装一下。”

 

“为什么是我?”焉栩嘉追问,“我记得我和你的关系也只是打过照面而已吧?”

 

“确实,我知道这样说是有些唐突,但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焉栩嘉半信半疑:“赵老师身边这么多混演艺圈的人,又有演员又有歌手,还不够您挑选吗?”

 

“你年龄跟我相仿,演技精湛,长相英俊,气质与我相吻合……”赵磊还没有说完被焉栩嘉打断了:“既然你找我的是私事,就别扯演艺圈了。夸奖和客套话我已经听得够多的了,您不必再多言。”

 

“刚刚说的不是客套话,是真实的想法。”

 

焉栩嘉愣住了,站起来最后留下了一句:“我考虑一下。”

 

 

 

05.

“你昨天抱茸茸的照片被拍了。”Chrry找到焉栩嘉,跟他说道。

 

焉栩嘉抬头看了Chrry一眼,好像已经猜到后半句:“所以,被发到网上了?”

 

Chrry摇摇头,得逞地笑了一下:“没有。”

 

焉栩嘉挑了挑眉,满脸都是疑惑。

 

“赵磊找到拍照片的狗仔,把照片买了下来。”Chrry说着还开心地笑了。

 

“他?”焉栩嘉疑惑,“他为什么要帮我,我跟他非亲非故的。”

 

“这就要问你了。你说,他是不是……喜欢你啊?”Chrry话锋一转到八卦了。焉栩嘉啧了一声。

 

“我可是听说你们昨天单独在化妆间里聊事情?聊什么事?”Chrry继续追问道。

 

焉栩嘉有点心虚,搪塞了Chrry:“没什么,交流交流心得。”

 

“如果可以的话,你多跟他走动……”Chrry 话音未落就被焉栩嘉打断了:“我可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尤其是情感。”

 

焉栩嘉暗暗骂道:“就是个厚脸皮又多阴谋诡计的狗。”

 

“可是我听小道消息说,人家是因为你才接的主题曲和亲自探班哦。你也老大不小了,还带着茸茸,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给茸茸找个爸爸了?”

 

“她爸早就被我淘汰掉了。”焉栩嘉懒的跟Chrry贫嘴。

 

“不是你主动出击吗?怎么就成你淘汰了呢?”Chrry八卦之心被勾起来了。

 

焉栩嘉瞪了Chrry一眼,不耐烦地说道:“走走走,还不快去忙工作,搁这跟我八卦啥啊!”

 

“切,扫兴。”Chrry撇撇嘴,便离开焉栩嘉的房间去处理事务了。

 

 

 

06.

“好!咔!焉老师辛苦了,恭喜您杀青了。”导演上前恭喜焉栩嘉,随后又献上一束鲜花。

 

焉栩嘉微笑点头:“谢谢导演。”又放大音量:“各位都辛苦了!谢谢大家。”

 

“表现不错,终于杀青了。”Chrry上前帮焉栩嘉拿过鲜花,说道。

 

赵磊捧着一束玫瑰出现在焉栩嘉面前,给焉栩嘉送上:“焉老师,杀青快乐。”

 

焉栩嘉微微一笑,接过玫瑰:“谢谢赵老师。”

 

Chrry在一旁八卦的看着:“赵老师可真是会选,杀青送玫瑰。”

 

焉栩嘉啧了一声,赵磊微笑挠了挠头:“不太知道花的品种。”

 

“那我不打扰你们啦,我先去化妆间给你收拾东西。”Chrry非常识趣的走开了。

 

 

“上次照片的事情,谢谢你。”焉栩嘉率先破冰。

 

赵磊笑笑挠了挠头:“哦,没事,这都是小事。”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家庭聚会我答应你。”焉栩嘉说出来脸上一副傲娇态。

 

赵磊看着焉栩嘉这样子觉得怪可爱的,和五年前那个野蛮冲动的小猫完全不一样。赵磊灿烂的笑容绽开:“那谢谢你了。”

 

“不客气。回头请我喝酒。”焉栩嘉毫不客气的说道。

 

赵磊依着焉栩嘉:“好。”

 

 

 

07.

焉栩嘉把周六时间调了出来陪赵磊参加他的家庭聚会,大约到了傍晚焉栩嘉收到赵磊的微信说已经到楼下了,焉栩嘉便穿好衣服下去赴约了。

 

“hello,焉老师。”见焉栩嘉拉开车门坐上副驾,赵磊欢快的语气打招呼。

 

“hello!赵磊。”

 

赵磊察言观色了一下,开口道:“今天心情不错啊?”

 

“不用赶行程,不用上班,可以白蹭饭,谁不开心。”焉栩嘉回答道。

 

“说的也是,那我出发了。”赵磊说完就踩下油门开车前往爷爷家了。

 

赵磊的家世不错,老爷子有一栋老宅,爸妈都住在里边。老爷子本来也想让赵磊住的,可是赵磊偏不,非要搬出去住。老爷子还留了套婚房给赵磊,就盼着赵磊早点结婚了。

 

“你家庭条件不错啊,为什么还单身?”焉栩嘉在车上开口问道。

 

赵磊神秘一笑:“可能是我有点挑吧。”

 

“别那么挑,小心挑到最后就没什么好货色了。”

 

“你不也单身呢吗,我看你条件也不差呀。要不,咱俩凑合凑合?”赵磊以开玩笑的方式说道。

 

焉栩嘉自嘲的笑笑:“我的条件真的配不上你。这次结束,回头你就说我看不上你把你甩了。”

 

“焉老师不会也是这么对前男友的吧?”

 

“差不多。我比较主动,不管是在一起还是分手。”焉栩嘉点点头回答。

 

赵磊就着焉栩嘉的话说道:“那看来我要比你更主动才能获得你的芳心啊。”

 

焉栩嘉愣愣的看着赵磊,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真的要追求我吧?我的条件真的配不上你啊。”

 

“配不配得上也要处过才知道啊。焉老师这么着急下结论是怕被我攻陷?”赵磊嘴角微微上扬。

 

焉栩嘉恍然大悟,笑眯眯的看着赵磊,问:“所以你才让我跟你来你的家庭聚会?”

 

赵磊不妨也大方承认了:“是啊。”

 

焉栩嘉忽然又有一些伤感,因为自己有茸茸又不知道茸茸的爸爸是谁,总感觉赵磊追求自己对于赵磊来说挺不公平的。对于赵磊来说,他追求的不是焉栩嘉个人,而是焉栩嘉现在已有的生活。

 

 

抵达老宅了,赵老爷子的九十岁大寿办得还挺隆重的,一堆亲朋好友都在场,还有一些大公司的老板。不过和焉栩嘉不同圈子,焉栩嘉都只是听过名字,不大认识。

 

“进去跟紧我就对了。”赵磊说着牵起焉栩嘉的手,感受到焉栩嘉手的温度后皱了皱眉,问:“你手怎么这么冰?”

 

“冬天啊,今天我出门急也没带手套。”焉栩嘉语气中还有一丝小委屈。

 

赵磊返回车里拿了副红色的手套给焉栩嘉套上,温柔地问道:“这样好点吗?”

 

“嗯。”焉栩嘉手套套在手上,看到赵磊的手套才发现是情侣款,一双红色一双蓝色。“没想到你细节这么到位。”

 

“我是专门给你准备的。”说着赵磊牵起焉栩嘉的手走进老宅大门。赵磊还特别小心机的和焉栩嘉十指相扣,这令焉栩嘉惊到了,焉栩嘉好像有一种突然找到了冬日里遇到了暖阳的感觉。

 

 

院子里聚的人有些多,看到赵磊回来了都上去客套一两句。“哇,大明星!”

 

“不对,是两位大明星!”有的人眼明直接点出去来了。

 

“你好你好。”赵磊挡在焉栩嘉前面招呼着客人:“不好意思,他有些怕生。”

 

“我懂,这就是演艺圈所谓的地下情吧?”

 

赵磊尴尬的笑着,一时不知道该回应什么。还好赵母及时救场,把赵磊和焉栩嘉带进客厅。

 

“爷爷生日快乐。”赵磊面带笑容对老爷子说。焉栩嘉递上赵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爷爷生日快乐,这是我特意为您准备的大红袍茶叶。”

 

赵老爷子开心得眉眼都笑弯了,问赵磊:“赵磊这就是你说的,地下交往了半年的对象?”

 

“啊是。他叫焉栩嘉,也是圈内人,因为感情还不稳定所以就没有公开。”赵磊赶紧答应。

 

赵老爷子让焉栩嘉坐到自己旁边,握着焉栩嘉的手,笑眯眯地说:“这孩子长得可真俊!你觉得我们家阿磊是怎么样的人呀?”

 

焉栩嘉咽了咽口水,看着赵磊仔细的回想然后回答:“他是个很体贴的人,做什么事情想得都很周到,很多时候我没想到的他都做好了。”

 

赵老爷子听得可开心了,凑到到赵磊耳旁小声说:“这个听得比之前找的群众演员靠谱多了哈,应该没骗我吧?”

 

“您都这把年纪了,我怎么还敢骗您呢。是真的!”赵磊小声肯定回答道。

 

赵老爷子内心活蹦乱跳的,和蔼可亲地看着焉栩嘉:“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啊?”

 

“我爸妈都是老师。”

 

赵老爷子频频点头:“老师好啊,教子有方。”

 

“老先生,饭菜做好了,可以开饭了。”保姆过来通知。

 

赵老爷子点了点头,让赵母安排客人吃饭,随后对焉栩嘉说:“来小焉,你跟我们一桌吃。想吃什么就叫阿磊夹给你。”又转头对赵磊说:“好好照顾人家小焉。”

 

“好。”

 

 

赵磊在饭桌上很照顾焉栩嘉,前半段几乎就没怎么吃,一直在给焉栩嘉剥虾和剥螃蟹。为焉栩嘉服务得妥妥贴贴的,家里的亲戚看着都露出了姨母笑。

 

“小赵可真是好男友第一人啊,小焉遇到这么好的人就凑合着过把。”七大姑八大姨七嘴八舌的说着。

 

“是啊,小赵又有责任心,以后有了小孩他可是全权带呢。”

 

焉栩嘉听到这句话一个没忍住呛到了:“咳咳咳……”赵磊赶忙起身到焉栩嘉旁边询问:“没事吧?”焉栩嘉摇摇头,扯了扯赵磊的衣角:“你也不用剥这么多,你快吃饭吧。”

 

赵磊又抬起头回答七大姑八大姨的起哄:“一人少说一句,整的跟催婚似的。”

 

赵磊坐下来吃饭,吃饭的时候还不忘偷看一下焉栩嘉,焉栩嘉兴许因为生人太多,又加上七大姑八大姨的起哄耳朵红红的,害羞了。

 

 

吃完饭后,赵老爷子本还想留焉栩嘉下来喝茶下棋的,但是焉栩嘉扯了扯赵磊的衣角,赵磊急忙解释:“嘉嘉明天还有行程,让他回去早点睡吧。”

 

“好吧,路上小心点啊。”

 

 

焉栩嘉和赵磊从老宅出来回到车上,赵磊问焉栩嘉:“现在是送你回家还是……?”

 

“不太想回去,请我喝酒吧,择日不如撞日。”

 

“嗯?你说认真的?我们俩被拍到怎么办?”赵磊还是有些小担心。

 

焉栩嘉看着赵磊笑笑:“有生之年和赵歌王传绯闻是我的荣幸。”

 

“所以你……?”赵磊试探地问。

 

“走吧,到了酒吧就告诉你。”焉栩嘉只是浅浅一笑。

 

 

赵磊依着焉栩嘉,按照焉栩嘉的指示来到酒吧才发现这是他和焉栩嘉六年前相识的地方。

 

“你确定是这?”赵磊再一次确认道。

 

焉栩嘉点点头回答:“确定,我好久没来了,算算……差不多六年,上次在这儿犯下了滔/////天/////大/////罪。”

 

“什么?”

 

“走,进去吧。这个点还没什么人。”焉栩嘉做好全身掩护就下车进入酒吧了,赵磊紧随其后。

 

 

08.

焉栩嘉和赵磊坐到酒吧最偏僻的一个桌,点了两杯酒。赵磊看着焉栩嘉,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你真的不记得六年前发生的事儿了?”

 

焉栩嘉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禁笑了笑:“你在说什么?”

 

“看来你当时真的喝断片了。”赵磊得出了结论。

 

焉栩嘉依旧不明不白,追问赵磊:“什么东西?”

 

“你刚刚说你六年前在这里犯下了滔/////天////大////罪,我猜你是不是跟别人上//////床了。”

 

焉栩嘉突然紧张凑前两眼瞪大看着赵磊:“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上的就是我的床啊,而且第二天早上我还找不到你人,你早早就走了。”赵磊淡定地说出一切,“你那晚喝了多少啊?断片成那样。”

 

“等等,你确定吗?我六年前跟你睡/////了。”焉栩嘉不敢相信。

 

“确定,从三年前第一次见你就想跟你说了,不过,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你情我愿,我后面也懒的理了。只是你想不起来了是我没想到的。”

 

焉栩嘉还没有从震惊当中走出来,他大脑中复盘着六年前发生的一切。六年前焉栩嘉跟朋友出来喝酒喝断片了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焉栩嘉只知道第二天清晨醒过来时自己旁边睡着一个男的,两人都赤/////裸着身子,被丢弃在地上的衣服和焉栩嘉身上的痕迹已经足以说明发生了什么。焉栩嘉仓皇之下穿起衣服赶紧走人,根本什么也来不及反应。

 

那件事过了三个月后,焉栩嘉感到自己身体不太舒服,以为是胃病,后来去医院就诊才发现是怀/////孕。当时焉栩嘉的演艺事业刚刚有些起色,后面通告排得又很满,想着把孩子打//////掉,但是当焉栩嘉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一刻他后悔了,他叫医生终止了手术,决定生下这个孩子。

 

如果按照赵磊这么说,当年是和他上床的,那么茸茸就是赵磊的孩子。

 

当焉栩嘉脑海得下这个结论时,他有些兵荒马乱,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赵磊。

 

“上次你抱孩子的照片是我买下来的。额,我如果没有认错的话,照片上的小孩是片场那个小女孩吗?”赵磊试探性问道。

 

焉栩嘉喝了口酒压压惊,看着焉栩嘉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你的助理说是他亲戚的孩子,不过你后来杀青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她上的是你和你经纪人的车。”赵磊继续试探。

 

焉栩嘉放下酒杯起身快步离开了酒吧,赵磊跟在焉栩嘉后面走。赵磊小跑超过焉栩嘉,焉栩嘉掉头往另一个方向走,赵磊拉住了焉栩嘉的手:“她是你的孩子吗?或者我直白一点,她是我的孩子吗?”

 

“我不会让你带走茸茸的。”焉栩嘉坚定地说道。

 

“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

 

“是,但你别想带走她。”

 

“我没想带走她,我想说,我们一起。”赵磊想了很多对焉栩嘉的表白,但是说出口的却在他的想象之外。

 

焉栩嘉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茸茸。我三年前在盛典上见到你你就引起了我的注意,知道茸茸只是一个偶然。”赵磊深情款款地看着焉栩嘉说。

 

焉栩嘉沉默不语。

 

“我知道我挑明了之后和你表白,你会觉得我是因为茸茸才和你在一起的。但是我真的不是,焉栩嘉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我对你的真心。”

 

“你说完了吗?”焉栩嘉开口。

 

赵磊嗯了一声。焉栩嘉挣脱了赵磊的手,“我不知道。”说完焉栩嘉头也不回的向前走。

 

 

 

09.

年度大瓜!!!歌王Z和影帝Y疑似恋情曝光,影帝Y为了去见歌王Z的爷爷特意推了行程。随后两人在酒吧畅谈未来的婚姻生活。

 

1L

是谁是谁?请把照片献上!

 

2L

不会是唱电影主题曲的那位和电影男主角的那位吧?

 

3L

他妈能不能不要随便猜测,抱走焉影帝拒绝捆绑。

 

4L

楼主也没说一定是YXJ啊,楼上的你这么着急对号入座干嘛。

 

5L

纯路人,两位也老大不小了,谈恋爱又怎么了呢?

 

6L

楼上的傻逼拉郎,改改你的ID再来装路人吧。请关注赵磊的新歌,谢谢。

 

7L

为什么会知道这酒吧里聊什么?难道楼主就在蒸煮旁边?有没有录音?放出来听听啊。

 

楼主:【图片】我叔叔被Z歌王的爷爷邀请去了现场,这是合照证据。(给我叔叔打码纯粹是不想泄漏个人隐私。)

 

8L

就算是凭这一张合照,也不能够证明他们一定是情侣啊!

 

楼主回复8L

这是赵老先生的私人聚会,如果只是普通朋友你觉得会出现吗?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Chrry在公司已经急得焦头烂额,绯闻已经传得漫天都是。“靠,焉栩嘉,你这破烂摊子丢给我收拾是吗!”已经连续打了十个电话的Chrry终于忍无可忍。

 

 

叮——赵磊发了一条新微博。

【目前单身。在追求焉老师,所以才邀请去聚会,酒吧只是闲聊。请理性吃瓜。】

 

 

“姐,赵磊发微博说明了。”助理小徐把平板给到Chrry。Chrry看了微博后思索了一下对小徐说:“控制舆论,尽量把舆论往作品方向引导。对这件事先不要做出回应,等我联系上焉栩嘉。”

 

“好。”

 

Chrry怒气冲冲的来到焉栩嘉家敲门,“焉栩嘉,你给我开门!你再不开门我他妈就叫开锁公司了!”

 

咔嚓,焉栩嘉把门开了,不耐烦的看着Chrry:“你把茸茸吵醒了。”

 

“你干什么玩消失,成年人了就不能用成年人的方式解决吗?”Chrry心急如焚,更是恨铁不成钢。

 

“你想说什么?”焉栩嘉快失去耐心了。

 

“你和赵磊的绯闻在微博传开了,都登上热搜了,半个小时前赵磊回应了,你自己看吧。”Chrry说着就把平板递给焉栩嘉。

 

焉栩嘉看完之后还给Chrry,云淡风轻地说:“挺好的,怎么了?”

 

“你昨天去聚会了?有没有拍到照片?”Chrry问。

 

焉栩嘉终于把沉睡了24小时的手机打开了,翻找了下相册:“有一张和他爷爷的合照,和一张赵磊给我剥的一堆虾的照片。”

 

“发微博……就说,爷爷人很和蔼,饭菜很好吃。”

 

“你有病,这就是变相承认了我跟他暧昧, 变相承认了他追求我。”焉栩嘉把手机反扣上,直言道。

 

Chrry见焉栩嘉不配合还急眼了:“那你告诉我你要干嘛?”

 

“他昨天跟我表白了,他就是茸茸的爸爸。他说他喜欢我是在知道我有茸茸之前,知道茸茸是他的女儿更是最近才知道的。我现在只是在思考我对他的感觉。所以我不能随便发这条微博。”

 

“他今天早上来给我送早餐了,还带了11朵花来给我。Chrry姐,你说我要不要考虑一下他?”焉栩嘉接着问。

 

“关键是你对他的感觉,有没有小鹿乱撞,怦然心动。”

 

焉栩嘉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位置,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他想,他知道答案了。

 

 

 

10.

叮咚——叮咚——焉栩嘉家里的门铃准时在八点半响起,焉栩嘉去开门。请赵磊进屋坐。

 

“我今天早起给你煮了杯咖啡。”赵磊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在饭桌上。

 

焉栩嘉看了看,点头夸赞道:“真不错。谢谢你啦。”

 

“不客气。额,我第一次追人,好像有点死缠烂打?”赵磊感觉自己有点太厚脸皮了。

 

焉栩嘉哈哈笑了:“如果我对你没有感觉的话,我不会让你有机会送早餐的。”

 

赵磊的眼睛突然明亮了起来,有些欣喜地说:“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答应你。”

 

赵磊开心得把焉栩嘉抱起来转了一圈:“真的吗?”

 

“你要是再转那就是假的了。”焉栩嘉傲娇地说道。

 

赵磊立刻把焉栩嘉放下来:“不转了不转了。”赵磊探了探头,问:“茸茸呢?”

 

“上幼儿园了啊。”

 

“那她放学了我们一起去接她吧。”

 

“好啊。是时候让你体验一下带娃的辛苦了。”

 

“听长官大人的话!”赵磊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给焉栩嘉逗乐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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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大家拜个晚年哈,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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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绯绯

【嘉磊】我最好的朋友的葬礼

含小洛豪、让也


焉栩嘉还有些恍惚,他站在殡仪馆矮小的讲台前反复摩梭着手中的稿纸,明明已是盛夏,可他还是觉得穿堂风凉飕飕的,仿佛要把他带回去年冬天——他刚从医生手中接过病危通知书的时候。

“知名音乐家赵磊先生于2077年6月8日在北京市病逝,终年78岁。今定于2077年6月13日12时在东郊殡仪馆火化,并遵赵磊先生遗愿,一切从简。”

主持人肃穆的声音把焉栩嘉拉回了现实:“现在,全体起立,默哀三分钟。”


看着坐在前排的赵思语,赵磊的初中同学和R1SE的前队友们,焉栩嘉又忍不住回忆起赵磊最后的时光。

重病的日子里,赵磊都是在焉栩嘉一个人的陪伴下度过的。他一生...

含小洛豪、让也

 

焉栩嘉还有些恍惚,他站在殡仪馆矮小的讲台前反复摩梭着手中的稿纸,明明已是盛夏,可他还是觉得穿堂风凉飕飕的,仿佛要把他带回去年冬天——他刚从医生手中接过病危通知书的时候。

“知名音乐家赵磊先生于2077年6月8日在北京市病逝,终年78岁。今定于2077年6月13日12时在东郊殡仪馆火化,并遵赵磊先生遗愿,一切从简。”

主持人肃穆的声音把焉栩嘉拉回了现实:“现在,全体起立,默哀三分钟。”

 

看着坐在前排的赵思语,赵磊的初中同学和R1SE的前队友们,焉栩嘉又忍不住回忆起赵磊最后的时光。

重病的日子里,赵磊都是在焉栩嘉一个人的陪伴下度过的。他一生都没有成家,博士毕业后又孤身从上海搬来了北京,几乎脱离了几年来辛苦经营的社交关系。现如今,这世界上除了两位同父异母的妹妹,他再没有其它的亲人。

赵磊将病情隐瞒得很好,他怕妹妹们担心,也怕给兄弟们添麻烦。焉栩嘉发自内心地感谢赵磊没有隐瞒自己,也愿意麻烦他这位没有孩子的“空巢老人”。每当他坐在床边叠衣服削苹果的时候,他们就好像又回到了十八九岁的年纪,回到了北京郊区的大别墅里。

赵磊还给自己住的vip病房起名为“梨房”,硬是拖着病体打了个木头牌子挂在门口。

下发病危通知书那天,在医生护士的多方努力下赵磊好不容易恢复了平稳的生命体征,半梦不醒时被焉栩嘉从ICU推回了梨房。他拉着焉栩嘉的手絮絮叨叨了很久,那些话,焉栩嘉一点都不敢遗落。

深夜,他感受到赵磊的体温一点点流失,心跳的参数渐渐变成一条直线。监测仪器发出的警报声如雷贯耳,那一刻焉栩嘉还在想:赵磊想的可真周全啊,所有人都会照顾到。

 

76岁的焉栩嘉早已足够稳重,他将手续流程细细交代给赵磊的血亲赵思语,来不及悲伤便转头去处理后事了。

首先和公司跟经纪人报备——高龄音乐家离世也不是什么惊人的事件,他连同写好的讣告一起发给了哇唧唧哇。

然后就要去见兄弟们了,赵磊给R1SE的每个人都留了东西或是遗言。第一个当然要见周震南,不管过了多少年,小队长永远是最可靠的存在——稳住“军心”的同时,也是焉栩嘉给自己吃的一颗定心丸。

夏之光、翟潇闻和彭楚粤因为之前都是一个公司的人,所以也属于最先得知消息的一批,三人不约而同地从养老的城市飞来北京帮忙整理遗物。

自从大家纷纷隐退已经好久没有聚齐过了,翟潇闻一边翻看赵磊的相册一边感慨:“没想到哇唧六子再聚的时候,有一个人就只能在照片里了。”焉栩嘉闻言一愣,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周震南揽到了怀里。他们佝偻着身子坐在赵磊大别墅二楼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人来人往、飞鸟在头顶盘旋,看着远处的烟雾缭绕的群山和天空中漂浮着的白云,周震南正欲开口却被抢了先:“我终于知道磊哥为什么喜欢在这里打坐了。”焉栩嘉伸手拍了拍一旁的蒲团,“心真的会静下来。”

 

到了第三天,当初团内的两对小情侣来了。焉栩嘉眼见满头白发的刘也被赵让搀扶着缓缓走来,何洛洛和任豪牵着手,脚步一深一浅地跟在后面,不禁感慨岁月如梭——时间在每个人的身上都留下了如此清晰的痕迹。

单独谈话时,何洛洛坐在焉栩嘉对面泣不成声,任豪急急忙忙地敲开卧室门查看,把他抱进怀里细声细气地安慰,就像在安慰当年那个爱哭的小孩。刘也上了年纪之后腰伤越来越折磨人,赵让每隔半小时便给他换一个用来缓解疼痛暖贴,犹记得当年,他也会带这么多跌打扭伤的药膏在身上以防也哥有个万一。果然,这么多年,还是有些东西从不曾被改变。

焉栩嘉很羡慕也很自责,他很羡慕任豪和赵让有一个如此独特的身份可以永远照顾他们,也自责身为赵磊最好的朋友,却从未过问他近年来的身体状况,总以为他还是那个就算增肥失败也可以单手扛起自己的少年。

 

姚琛是中断了自己的大西北之旅转机来北京的,他背着黑色登山包,拉着三个行李箱进门的时候,忽然有了2019年入住大别墅的兴奋感。可是他看到周震南坐在沙发上刷短视频;夏之光正在给餐厅的地板打蜡;刘也和赵让安静地窝在二楼落地窗前的蒲团上做艾灸;厨房里忙碌着的两个身影竟是何洛洛跟小翟,任豪只是在一旁安静地看……焉栩嘉从楼梯上下来迎接他,姚琛才反应过来,这个充满烟火气的地方不是R1SE的家,而是赵磊的……故居。

赵磊没有很多要同姚琛说的,倒是有不少东西留给他:一起去荷兰跳伞时戴的墨镜;一起到马尔代夫潜水时捡的贝壳;一起在阿尔卑斯山徒步时的拍立得照片……年轻的时候他们曾一起创造了这么多美好又刺激的回忆,现在却只剩下姚琛一个人记得。他想开口劝焉栩嘉节哀,谁知焉栩嘉反过来安慰他:“姚老师,只要你一直记得这些,磊哥就没有真正离开我们。死亡不是终点,被遗忘才是——《寻梦环游记》里是这么说的吧?”

已经好久没有人称呼他为“姚老师”了,姚琛握着那枚边缘早已被打磨光滑的贝壳突然笑了,他们离开彼此,真的太久了。

 

张颜齐是这群人里和赵磊关系最好的,但他直到追悼会的前一天才现身。别墅门口不知何时挂上了当年录制解散团综时民宿门口的那块牌子——破晓之家。焉栩嘉摸了摸上面早已褪成原木色的破晓背纹,突然悲从中来。刚解散的那两年,他和赵磊总想着以后淡出娱乐圈一定要住回北京郊区的大别墅里,把所有的兄弟都找回来。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成熟的焉栩嘉终于意识到了世事无常,破晓星辰在太阳升起后终将离散。如今大家都已是夕阳迟暮,却能以这种方式重聚,也不知是喜是悲。

赵磊的遗言大多是留给张颜齐的,焉栩嘉丝毫不敢怠慢,他一字一句地交代着:以后两位妹妹麻烦多多照拂;阳台上的茉莉花记得浇水;二楼落地窗前的蒲团转赠给张颜齐;公用邮箱里的demo是病里沉思的成果……

“等等,我怎么不知道他病中还在写歌?”焉栩嘉认真地勾着笔记本上的事项,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猛地抬起头来。张颜齐的下垂眼无辜地眨了眨说,我又不在他旁边,怎么会知道。

他伸手接过赵磊的随手记草草翻看,上面就记录些每天吃的什么菜、看的什么书、焉栩嘉又为他做了哪些事,张颜齐合上本子问道:“所以,他给你留了什么呢?”

焉栩嘉攥着手中的记事本不知该如何回答。

歌曲的版权、银行卡的密码、家的钥匙和所有需要交代的遗言,赵磊通通留给了焉栩嘉。除此之外,还有一封信,焉栩嘉还没敢打开看。

 

“下面,有请赵磊最好的朋友焉栩嘉致悼词。”主持人的声音又一次把焉栩嘉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他在讲台边靠了太久,腿几乎失去知觉。

焉栩嘉麻木地展开稿纸开始朗读,那声音清冷而苍老,让他不敢相信这竟是自己的声音:“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亲朋,各位来宾:首先,我代表我的朋友赵磊,向前来参加追悼会的领导、长辈和亲朋好友们表示衷心的感谢!感谢您们百忙之中前来和我们一齐分担悲痛,与赵磊做最后的诀别。”

他在万众瞩目下努力控制住几欲颤抖的声线,将赵磊的一生娓娓道来。

要说是赵磊的一生,其实几乎也是焉栩嘉的一生了,尽管他们走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

 

焉栩嘉毕业之后就留在北京当演员,渐渐脱离了idol身份。三十岁左右接受了家庭安排的相亲,和一个既不喜欢也不讨厌的女孩子结了婚,赵磊还是他的伴郎。当然,他有十个伴郎。

门当户对的婚姻给焉栩嘉隐去了很多麻烦,他们相敬如宾,逐渐培养出了亲情。婚前女孩曾问他:“既然你不爱我,为何同意和我结婚?”焉栩嘉脱口而出:“因为磊哥说我也到该结婚的年龄了。”说完又有些后悔,显得他随意且不负责,谁知女孩竟丝毫不在意,“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此生无法与我爱的人在一起,那么能用这场婚姻为我的家庭带来些许便利,有何不可。”

女孩的白月光是一位云游诗人,商家的大小姐又怎么可能放弃事业随他去远方,她终究是妥协了,换来了一纸虚假的婚约——结婚后,她不仅同焉栩嘉分房睡,也早就商量好了不会要孩子。有时她还会收到那位诗人寄来的明信片,焉栩嘉偶尔瞥上几眼,便被这种与生俱来的才气吸引了,“他的文字当真有灵性,怪不得能得你厚爱。”女孩笑了,问他可有白月光,焉栩嘉答没有。

“可能你还没有意识到吧。”

“可能吧。”

后来在帮赵磊搬家时,焉栩嘉还半开玩笑地问他什么是白月光,“你可是粉丝心中的人间白月光啊磊哥!”赵磊正在安装CD机的手顿了一下,并未答话,女孩在一旁解围:“就是心中那位不可替代的人啦!焉栩嘉,还不快去门口拿磊哥的吉他。”

赵磊的家与焉栩嘉夫妇只隔了三栋楼,有时候焉栩嘉熬夜看球就会跑到赵磊家里去,美其名曰不能打扰焉夫人休息。你在次卧看球,她在二层主卧睡觉,又谈何打扰。但赵磊从不揭穿他,总是用甜腻腻的水果挞和手冲咖啡招待焉栩嘉。

赵磊不喜欢参加综艺,因此通告不多。大多数时候都自己窝在家里写歌,在焉栩嘉进组的日子里便背着吉他出门旅行。若焉栩嘉杀青时还没回来,便会写明信片寄给他。午后的阳光从二层的落地窗照进来——焉夫人正在拜读云游诗人的新作;而焉先生则一字一句地看赵磊写满正反面的废话。

焉夫人很喜欢焉栩嘉这位最好的朋友,家里的音响也总是在放赵磊的歌,“她就是喜欢有才气的人。”焉栩嘉笑着拍了拍女孩的头,赵磊细致地为他熨着明天颁奖典礼要穿的西装,不接他的话。

他们的人生几十年似乎就是这样过去的,年过半百以后,焉栩嘉接的戏越来越少了,焉夫人也开始为家族企业寻找合适的继承人。明明大家都变得更加空闲,但和赵磊相处的时间却变少了。他年轻的时候实在太瘦,工作时又总是这么拼,难免落下病根,因此一年会挑几个月独自回到南方养身体。有时是上海,有时是厦门,也有可能是重庆。

焉栩嘉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去赵磊家做过客了,再次共处一室关灯夜聊,竟就是在他的vip病房里了。焉栩嘉被赵磊照顾了一辈子,在自己家时,焉夫人也处处让着他,突然换他来照顾人着实有些不习惯。那段没日没夜被拘在一间小小病房里的日子,苦闷亦潇洒,自从离开了梨房,焉栩嘉和赵磊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能排除一切干扰,共享每晚关灯后的时光了。

可为什么一眨眼,焉栩嘉就只能握住赵磊没有体温的手了呢?

 

追悼会已经结束了,焉栩嘉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久久不能平复。悼词底下压着赵磊给他留的信,现在也到不得不打开的时候了。

 

焉焉:

展信佳。

很抱歉先走一步了,你这个胆小鬼一定是处理完后事才打开这封信的吧。

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了可要勇敢些啊,照顾好自己,晚几年再来找我。

昨天医生找我谈话,说我已时日不多,该交代的可以交代起来了,可是我现在看着身旁熟睡的你竟不知该从何写起。

15年暑假的时候,我也是这么看着熟睡的你,想象我们未来多年并肩而行的样子。我感觉我好像有了一个粘人的弟弟,每天都要带着他一起训练、吃饭,回到房间还有帮他整理仿佛被炸弹炸过的床。可我所有的疲惫都能被你的笑颜驱散,焉焉,你是会魔法的小孩。

我看着你一步步成长,从燃少时期几乎被雪藏到创造营2019的出道位热门选手,很高兴能一直以队友、室友、最好的朋友这些身份陪在你身边。只是焉焉,你不知道,我早就不满足了。

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2019年在天台公布排名的那个晚上,我从来不曾遗忘。卡片上的数字刺进我的眼睛,明明已经考入上音、明明走到这里已很不容易,可我不满足——我害怕离开你。

焉焉,我好像爱上你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也许是18年一起去俄罗斯看世界杯,你因为一个恐怖故事不敢睡觉就钻到了我的被窝里;也许是19年入营前,你听说了我的打算便立马下定决心,还把我惯用的水杯和加湿器硬塞进满满当当的行李箱里;又或许早在初见那晚,你躺在床上同我说‘哥哥晚安’,大眼睛眨呀眨的就把我魂勾走了……

再说下去就显得我是个恋童的变态了,总之,20岁的赵磊爱18岁的焉栩嘉,没有人知道。

出道夜那天,我早已做好了离开你的准备,我同南南和之光反复交代要照顾好你,他们都听烦了,“你还当焉栩嘉是那个13岁的小屁孩吗?”夏之光白了我一眼。我突然意识到你已经成年了,在朋友眼中是一个沉稳独立的小大人。只有在我这里,焉焉才永远是那个衣服都不会叠的小朋友啊。

感恩命运眷顾,赏我在你的身边陪伴两年。毫不夸张地说,那是我此生最幸福的日子——我们白天出门各自工作,晚上再回到梨房关上灯夜聊。你若是白天学习学累了,躺在我身边说着说着就会进入梦乡。我都会任由你像树懒一样缠在我身上,长长的睫毛想两把小刷子无意间扫过我的脸颊,我总觉得只有这时你才是,我的焉焉。我日日祈祷,希望我的焉焉高考能旗开得胜,得偿所愿。

第二年你便被北影录取了,从此我们在梨房里相聚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你每次从学校回来,我都能感受到你的成长。你开始自己整理床铺、洗衣服、甚至做饭,我的焉焉长大了,也离我越来越远了。

我真的好害怕解散,那意味着我要回上海完成学业然后继续深造,而你会继续留在北京,最终成为一名演员。但没关系,搬出梨房的那天开始我就有了打算,毕业后我一定搬回北京——就住在你家附近,这样我才能亲眼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也可以继续照顾你。

焉焉,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答应伯母游说你早日成家。她怕你再拖下去就找不到好女孩了,年过三十还不谈恋爱,营销号也开始揣测你的性取向。前者在我眼中一点也不重要,好女孩?这世界上要多好的女孩才能配得上我的焉焉?可是互联网上越来越大的风声,某些不实报道里突然出现的我的名字成为了最后一根稻草。我不怕你知道我爱你后疏远我,可我害怕世人知道我爱你后离开你,这怎么行,焉焉注定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呀。

所幸你能遇上焉夫人。一开始我还很担心,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一个心里住着别人的女孩究竟能给你带来什么,你又是否真的会快乐?即便如此,当我坐在台下看着你身着白西装同她交换戒指,还是忍不住暗暗祈祷“焉焉可不要爱上他”。后来,这些忧虑统统被我小小的私心抹去了——焉焉结了婚也会经常来找我,焉夫人也不排斥我的存在,真好。

你知道的,我素来无欲无求,不喜欢参加商演也不喜欢上综艺节目,只潜心做歌,还有陪着你。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在我看来一点也不枯燥,因为不知道哪天晚上你就会敲响我家的大门,往沙发上一坐就指使我去磨咖啡烤甜点。由于常年拍戏的缘故,你很少有时间旅游,我便在你进组时替你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当我看到呼伦贝尔万古长青的草原、敦煌一忘无垠的沙漠、三亚波澜壮阔的大海还有拉萨浩瀚晴朗的星空,我都有很多话想告诉你。想告诉你我很想你,真希望此时你能在我的身边和我共享美景;想告诉你我很爱你,真希望此生能有机会亲口对你说出这句。可我最后只会在明信片上密密麻麻地写满我的行程、饮食、路边看到的野花野草甚至是从导游口中听来的奇闻轶事,关于你却只字不提。

写到这里,几乎耗尽了我的全部勇气。我在南方养病时就总想着回北京,回到你身边,即使少些时日也能轻松快活,我也是这么做的。

最后的这段日子,我自私地占有了你,感谢焉夫人的理解和你的耐心。我亲手带大的焉焉如今已七十有六,第一次给我叠衣服削苹果我也感动得不行。在别人眼里,我们大约是即将共赴黄泉的孤寡老人,但在我眼里,是我爱的人在为我送终。焉焉,我很幸福,也很满足。此生能从你身上得到这些,已然足够。

我曾在创造营唱过一首歌,这辈子我都没能满足粉丝们的要求放出音源。这首歌叫《为你而唱》,现在修订完成的版本应该就在张颜齐的邮箱里,等他完成混音就会发给你。

这首歌,就是为你而唱的。

焉焉,你是我路上最后一个过客,最后一个春天,最后一场雪,最后一次求生的战争。

愿我的焉焉平安快乐,长命百岁。

 

焉栩嘉的视线早已模糊,眼泪大颗大颗地打在信纸上,将“赵磊绝笔”晕染开来。一抬头便看见张颜齐站在他身前,“颜齐哥。”

人们都走光了,哀乐还没有停下来,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十个人,焉栩嘉终于撑不住了,抱着张颜齐痛哭失声。

他终于想起自己是团里最小的那个,是R1SE的老幺,从前都是哥哥们百般照拂,怎么赵磊不在了,他就忘记此事了呢?

原来他真正想要的照顾,从来都只来自赵磊一人。

 

“我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他。”

“也不了解我自己。”

焉栩嘉失去了朋友,也错过了爱人。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陌生又熟悉的屋顶让焉栩嘉有些恍惚,窗外被皑皑白雪覆盖的松柏昭示着现下正值冬季。

赵磊刚在吉他上拨了一个音,抬头便看见焉栩嘉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抱歉,吵醒你了吗?”

焉栩嘉摇摇头,问他在做什么。

“在修订《为你而唱》。”赵磊放下吉他转身去柜子里给他拿毛衣,“粉丝们总吵着要听。”

“怎么了焉焉?”赵磊见他失神的样子有些担心,“累的话就再睡个回笼觉吧,给你煮的小米粥还没好呢。”

“赵磊,你会比我先走吗?”焉栩嘉定定地望着他,期待着否定的回答。

“啊?”

“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啊,梦到你……”

“会啊焉焉。”赵磊突然打断了他,“我会走在你前面的。”

“因为你要在我的葬礼上,当那个讲述我的一生的人呢。”

“为什么?”焉栩嘉难过地皱起眉头。

“因为焉焉是我最好的朋友,将那些事情交给你,我才放心。”赵磊走过去揉开他的眉心,一时间失笑,原来是小孩子做噩梦了呀。以后若不能走在你前面,那隐藏多年的爱意又要去哪里诉说呢,你的梦里吗?

 

“可我不想做你最好的朋友。”焉栩嘉不满地拉开赵磊的手,他可不希望百年之后主持人称他为“赵磊先生最好的朋友”。

“我要做你的爱人。”

赵磊的眼眸逐渐从疑惑转到震惊,他用另一只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希望这场梦快点醒来,不然他就会控制不住地去吻焉栩嘉了。

“赵磊,你等了我多少年啊……”焉栩嘉凑过来吻去了他眼角将落未落的泪,他看着身前这位真实的,20岁的赵磊,眼神变得越发清明,“对我说,我爱你啊。”

“我爱你。”

“我也爱你。”这一次,焉栩嘉吻上了赵磊的唇。

 

相爱吧,终有一散的人们。

尽水

【嘉磊】NGC2237

310


  


  “啊,其实刚才念我名字的时候我大吃一惊,特别意外能拿到最佳男主,在入选名单里我的资历不够、演技不够,对于表演的体悟也远远不够,能够入选是我的荣幸。”


  焉栩嘉侧眼看手中的奖杯,摄影机捕到他半张笑脸,泛着一股冷淡感,“感谢组委会和各位评审老师,感谢大家的支持与认可,感谢玫瑰星云台前幕后的每位工作人员,没有大家的付出就没有今天的我。我相信时间和努力是打磨自己最好的良药,做出更好的作品,为中国的电影事业添砖加瓦是我们这辈电影人的使命,谢谢大家。”


  焉栩嘉回到原先座位,摄像机一路拍到他落座,赵磊想自己很少从屏幕里看这张脸,今天难得打开电视,他脸颊上的肉好...

310


  


  “啊,其实刚才念我名字的时候我大吃一惊,特别意外能拿到最佳男主,在入选名单里我的资历不够、演技不够,对于表演的体悟也远远不够,能够入选是我的荣幸。”


  焉栩嘉侧眼看手中的奖杯,摄影机捕到他半张笑脸,泛着一股冷淡感,“感谢组委会和各位评审老师,感谢大家的支持与认可,感谢玫瑰星云台前幕后的每位工作人员,没有大家的付出就没有今天的我。我相信时间和努力是打磨自己最好的良药,做出更好的作品,为中国的电影事业添砖加瓦是我们这辈电影人的使命,谢谢大家。”


  焉栩嘉回到原先座位,摄像机一路拍到他落座,赵磊想自己很少从屏幕里看这张脸,今天难得打开电视,他脸颊上的肉好像又掉了一点,身形也越来越清瘦,看来这一年来没少吃苦。


  赵磊上次见他他还染着一头金毛,是解散典礼的第二天,那天晚上大家哭成一团,又在第二天和没事人一样各自离去,飞向各自的城市,留下看起来还是能让许多人掉泪的结局,实则只有当事人知道这只是同事关系的正式结束。


  此后赵磊就跟他很少见面,大多数时间都是听说,焉栩嘉今天落地上海,明天返航北京。有故意避嫌的可能在吧,赵磊和焉栩嘉的聊天一向直白,从吃了吗和睡了吗到不常聊天,再到朋友圈也不再点赞,赵磊想是因为以前的他俩都不够完整、完美,导致他们都不约而同的觉得没必要再回头看,也没必要再想起十五六岁那段稚嫩、跌撞的时光。


  如今焉栩嘉站在金奖荣誉台上正装黑发,依旧显小的骨相,眼角多了点细纹,谁看了不感叹当年偶像男团时最小的忙内也告别了青春。


  赵磊站起身关了电视,爬回沙发钻进被窝,他本来想祝贺一下焉栩嘉的,可是从前的团体群已经解散,打开单人对话框是半年前晃眼的时间和无休无止的沉默,好像又没什么意义。


  焉栩嘉在学着忘记从前的自己,他想自己也应该接受这个结局。


  渐行渐远,忘掉好时光。


  飞船即将驶离NGC2237号玫瑰星云,请所有旅客坐稳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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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这篇应该是作为生贺献礼送给大家的,今晚决定把这一点改一下发出来,因为到这里就要和大家说再见了,不会换号不会删文,大家可以自行取关。

寻暮

抓痒

    他原本想要动动身子活动一下,可是却一动,疼的更加厉害了。 

 何洛洛倒吸了一口气,疼的眼睛都皱着睁不开了。 

 “何先生,你的手现在骨折了,可千万别乱动!”佣人被他的动作惊的吓了一跳,忙的伸手制止他乱动,然后对他解释道。 

 “你就乖乖躺着,别乱动就不疼了知道吗?” 

   躺了没一会儿,便感觉身上有些痒痒的难受。 

  他偷偷的看了佣人一眼,最终还是没忍住,伸出了没受伤的手打算抓一下…… 

  可他就这么一抬手,身上的其他伤处被牵连,何洛洛疼的...

    他原本想要动动身子活动一下,可是却一动,疼的更加厉害了。 

 何洛洛倒吸了一口气,疼的眼睛都皱着睁不开了。 

 “何先生,你的手现在骨折了,可千万别乱动!”佣人被他的动作惊的吓了一跳,忙的伸手制止他乱动,然后对他解释道。 

 “你就乖乖躺着,别乱动就不疼了知道吗?” 

   躺了没一会儿,便感觉身上有些痒痒的难受。 

  他偷偷的看了佣人一眼,最终还是没忍住,伸出了没受伤的手打算抓一下…… 

  可他就这么一抬手,身上的其他伤处被牵连,何洛洛疼的又是倒吸一口气…… 

 “哎哟,我说何先生,你怎么又乱动了?”佣人惊,忙的数落他。 

     这时,病房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身穿着黑色西装,一脸严肃的焉栩嘉,出现在了病房里。 

     “怎么回事?”严肃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的斥责。 

       佣人一惊,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忙的解释道。 

 “何先生身上的麻醉药效过了,现在正疼呢,我让他不要乱动来着……” 

      “我没乱动,我只是想抓痒……”

       “哪里痒?”

       “这里……”何洛洛一脸无辜的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方向,大概是不习惯穿病号服的原因,他的腰间一直有些痒痒的。 

  焉栩嘉低眸,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目光却顿了一下。 

  冷峻的脸上,闪过些许的尴尬之色。 

       “你们都出去吧”

        话音落下之后,赵磊就带着佣人一起出了病房,将房门合上了,焉栩嘉才伸出手帮他抓痒

       焉栩嘉表情冷冽的盯着何洛洛看了片刻,才动了动喉结,忽然的问他。 

  “谁让你冲出去的?”声音比平日的清冷多了几分的凌厉。 

        他的问题,让何洛洛愣了一下,他抬着头,睁大眼睛盯着他那张看起来有些愤怒的脸看了片刻,然后忽然的出声问他。 

 “坏蛋,你生气了吗?” 

       看着此时一脸虚弱又单纯的何洛洛,即便是他想勃然大怒教训他一顿,可都到了喉间的怒意,顿时也发不出来了。 

  他的眸色闪了闪,转眸扫了一眼窗外的落叶,然后微微的沉了一口气,严肃的对他说道。 

 “下次不准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