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笑如朗月清风 05
他被囚禁在龙宫,无法离开半步。
他能感觉到小腹的阵阵疼痛,那是一个无辜的生命在对他的母亲表达着不满。
每天晚上他都难以睡去。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折磨使他的身体状况每况日下。终于在一个漆黑的雨夜,在海底深处,一个原本生机勃勃的小生命还未降生就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
他整日以泪洗面,既是对自己懦弱的痛恨,也是对孩子的愧疚,更是对男人的厌恶。
当初高高在上光芒四射如同神灵的男人,如今对他来说还不如一抔黄土。
心已死。
后来男人还是恬不知耻的找上了他。
他被强按在冰冷的海底,男人将罪恶的种子植入他的身体。他狠狠地看着男人,语气中尽是...
他被囚禁在龙宫,无法离开半步。
他能感觉到小腹的阵阵疼痛,那是一个无辜的生命在对他的母亲表达着不满。
每天晚上他都难以睡去。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折磨使他的身体状况每况日下。终于在一个漆黑的雨夜,在海底深处,一个原本生机勃勃的小生命还未降生就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
他整日以泪洗面,既是对自己懦弱的痛恨,也是对孩子的愧疚,更是对男人的厌恶。
当初高高在上光芒四射如同神灵的男人,如今对他来说还不如一抔黄土。
心已死。
后来男人还是恬不知耻的找上了他。
他被强按在冰冷的海底,男人将罪恶的种子植入他的身体。他狠狠地看着男人,语气中尽是冰冷。
“陛下,我记得您不吃葱姜蒜,不喜辣味,对海鲜过敏。我知道您心情愉悦的时候喜欢哼歌,有时爱看看话本子,听听民间的小曲。我知道您爱饮茶喝酒,但是一喝就醉,我也知道您洗凉怕热,从不肯好好盖被子。”
他的声音突然弱了下来,似乎是哀求一般的接着说道:
“陛下,求求您饶了我吧。我几乎知道关于您的一切,但是我并不知道,您不爱我。”
他的面颊上流过鲜红的血泪,整个人都呈现出憔悴枯槁之色。
“陛下,您走吧,让我死在这里好了。”
魂归故里,死后无忧。
天帝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拿出一个很小的海螺放在地上,声音很轻很轻的说:
“对不起。”
那一瞬间,敖广突然就爆发了。
“滚!”
他突然开始剧烈的颤抖,纤细的腰肢和身躯是那样的弱不禁风。他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牙齿紧咬下唇,面无血色。
“你滚啊!我不想再见到你!滚!滚出龙宫!去做你的天帝啊!你不是想要我死吗?我只是个男宠,不配得到帝王的爱!”
大海咆哮着,将他的愤怒化作无形的力量。男人终是没有辩解一句就离开了,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男人。
那道巨大的屏障如同他心中的城墙,如今滔天的罪孽却只剩下痛苦的呜咽。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一次的性事居然又带给他一个孩子。
哪怕罪孽再怎么深重,孩子却是无辜的。于是这次他平心静气休养生息,终于将孩子成功诞下。
“我儿,吾为你取名敖丙。”
“愿你能秉持本心,为我龙族洗清冤屈,同时……活得像你自己。”
“愿你心向正义,怀揣信仰,不因世人的眼光而忘记自己的初衷。”
“愿你爱所爱之人,也被人所爱,愿你心中有光,却深知身处黑暗之苦。”
“愿你虔诚却不迂腐,强大且谦逊,愿你在这浊世之中,向阳而生,为自己而活。”
一行清泪落在那幼小孩童的脸颊上,他挥舞着白嫩的小手,可爱的龙角和龙尾象征着他的身份。
“愿你不因龙族的身份而蒙羞。我希望你能炼去龙身,却又不舍得如此对你。”
敖广亲吻着幼童的额头,他心中,终究是有那么一片柔软之处。
……
“啊,这可真是令人动容的旷世绝恋啊!”
羲和的脸上露出痴迷的表情,哪吒却反驳道:
“这天帝真是太可恶了!怎么看都是龙王在吃亏嘛!我要是他,肯定舍不得龙王受一点伤害!”
敖丙也紧蹙眉宇,美艳的脸庞上出现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我也没想到爹爹居然有一段如此艰辛的往事。”
“走!小叔带你拆了你爹的大殿!”
东皇太一倒是比较果决,拉起敖丙就准备走。
“等一下!”
嫦曦突然拦住了敖丙和太一。
“当初正赶上巫妖大战,太一重伤,而凤凰也趁机产子,众人也不是不知,那迦楼罗是吃龙的。”
话罢嫦曦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似乎是在替天帝辩解一般道:
“其实不置可否,那时帝俊将敖广囚禁在龙宫,也是一种保护。但是一直以来,我们都并没有听他亲口承认自己与敖广的关系,我们并不知道他对这段感情怀着什么样的态度。”
东皇太一听她这样一说也冷静下来。
“是啊,毕竟口说无凭,我们应该去问问我哥当初的想法,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从未见过的父亲居然是高高在上的天帝,敖丙对此也也怀着怀疑态度。
但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找过爹爹呢?在龙宫最需要他的时候,在爹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呢?
“对不起,我甚至做不到喊他一声父亲。”
TBC
君临天下(五)
【天庭】
敖广醒来的时候,轶辰已经离开了许久。
敖广眯着眼,心里暗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这分明是轶辰的寝殿,这么多年了这里的构造倒是一点都没有变过。
不过一想到这里的床被不属于自己的人躺过,敖广的心里还是觉得异常难受。
哼,天界高贵的公主慕思,表面上看起来柔弱,其实背地里也和她那姑姑一样心狠手辣。
当初轶辰明明知道那是瑶姬设下的局,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娶了慕思。
龙宫深处冰冷不堪,他们却在天上大摆筵席。
当真是可笑至极。
敖广揉着自己的眉心,手上和脚上都没有碍事的锁链,行动起来都方便多了。
他必须离开这里,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自己留在这里就是会给别人落下口舌,这样的闲言碎语...
【天庭】
敖广醒来的时候,轶辰已经离开了许久。
敖广眯着眼,心里暗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这分明是轶辰的寝殿,这么多年了这里的构造倒是一点都没有变过。
不过一想到这里的床被不属于自己的人躺过,敖广的心里还是觉得异常难受。
哼,天界高贵的公主慕思,表面上看起来柔弱,其实背地里也和她那姑姑一样心狠手辣。
当初轶辰明明知道那是瑶姬设下的局,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娶了慕思。
龙宫深处冰冷不堪,他们却在天上大摆筵席。
当真是可笑至极。
敖广揉着自己的眉心,手上和脚上都没有碍事的锁链,行动起来都方便多了。
他必须离开这里,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自己留在这里就是会给别人落下口舌,这样的闲言碎语不管是对谁都不会好。
敖广刚想离开,不料有人走了进来,他心生警惕,可自己又在轶辰的地方,不能随意伤人,于是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人离他越来越近。
若是那人并无敌意,敖广也不会为难于他,可若是那人真的是奉了谁的命令来故意刁难于他,他倒也不会无动于衷。
他虽为妖,但尊严不可侵犯。
小仙见他醒了,连忙放下手中的药,认认真真的唤了声,“殿下。”
敖广警惕的问道:“你是谁?”
小仙抱拳恭恭敬敬道:“我是奉命来照顾您的小仙。”
敖广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道:“不需要。”
看样子,轶辰并没有告诉所有人他来到这里的消息。
那么,他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呢?见不得人吗?
还是说换个地方囚禁呢。
小仙见敖广一言不发的往外面走,连忙拦道:“殿下,您要去哪里?”
敖广冷冷的说道:“与你无关。”
有些事情他一直都记得,甚至从未忘记过,那年信誓旦旦说会娶他的人是轶辰,亲手将他镇压在海底的也是轶辰。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天帝,又怎么可能真的喜欢上他呢?
小仙为难道:“可是陛下不许您离开这里,可否容我去禀报陛下?”
敖广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讥讽,“哼,我怕我呆在这里,你们家帝后会不高兴的。”
他明明不应该这样的,九百年了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敖广有时都会觉得轶辰只不过是自己做的一个梦罢了。
可是每当看到敖丙的脸,他就会h格外的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
轶辰,曾经自己最爱的人,说最爱自己的人,真的抛弃了自己。
小仙明显的愣了愣神,“殿下……您在说什么?”
敖广说的每一句话,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敖广攥紧了拳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天帝陛下……他不是在九百年前娶了天族的公主慕思吗?她理所应当的贵为帝后。”
可是这话由自己说出口,心口还是会一阵酸痛。
哈,多么可笑,那个嘴上说着最爱自己的人,娶的,却是别人。
小仙道:“殿下您真的是说笑了,陛下几百年来从未娶过什么人,您是第一个住在他寝殿还没有被赶出去的人。”
敖广:“……”
他知道的,轶辰性子冷,疑心又重,怎么可能轻易让一个人来自己的寝殿。
敖广心道,大概是自己灵力低微,这么多年来又一直消耗和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一样,他才会这么放心吧。
轶辰一向都是这个样子的,凡是有威胁的东西,到最后一定会被他磨到连渣都不剩。
敖广淡淡的看了一眼桌子上黑乎乎的汤药,皱了皱眉头,“桌上放的是什么东西?”
小仙答道:“这是陛下请太上老君为殿下做的药。”
敖广攥紧了拳头,那言下之意就是自己不管愿不愿意喝都要喝了。
不知那药是什么做的,敖广饮下后只感觉到了自己的灵力回来了不少,然后便昏昏沉沉的没了知觉。
再睁眼时,自己已经到了床上,而身后有一个人。
除了轶辰,敖广想不到有第二个人敢肆无忌惮的这样搂着他了。
放在敖广背上的手突然感觉到怀里的人僵硬了一下。
敖广闻到了轶辰身上酒店味道,看样子他不知道喝了多少才会如此的神志不清。
敖广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如此模样了,这种感觉就仿佛回到了曾经的日子。
把酒言欢,醉酒当歌,不知今夕是何年。
也没有如此多的束缚。
轶辰抱紧了敖广,他突然闷声道:“广儿,让我抱抱你。”
这是已经多少年不可能出现的场景了?
自从自己亲手将敖广关入那看似光辉亮丽的无尽深渊后,他每每梦到的都是敖广临走前那不可置信的眼神和面如死灰的脸。
如此宁静的脸庞像极了没有出事前的神采奕奕的他。
敖广到底是该恨他的,被自己的爱人一步步逼入绝境的痛苦,轶辰比谁都清楚,可是他没办法啊,如果不这样,那他就再也见不到自己心爱的小龙了。
若非自己无能又怎么会让那女人得逞?让敖广陷入困境之中。
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可偏偏敖广却替他承担了他们争夺战中所有的苦楚……
轶辰恨极了那女人,同时也恨极了自己的无能,他一步步走到如今,为的就是有能力保护敖广。
他搂着敖广的力气极大,似乎要把怀中之人融入自己的骨血。
敖广肩膀酸痛,轶辰箍的他喘不过气来,他失了太多的法力,如今的身子怕是连普通的神仙都打不过,更何况是轶辰,那个被誉为难得一见的天才,元始天尊座下最厉害的徒弟。
可他硬是咬着唇,硬是一句话都不说。
除了敖丙和龙族,他是不会为了自己的任何一件事情去求轶辰的。
龙族众人是他身为东海龙王的使命,而敖丙是他的儿子,为了自己唯一的儿子,他什么的可以忍。
轶辰将头埋在敖广的脖颈处,他低声说道:“广儿,我好想你。”
他想了,怕了,爱了,所有的事情都因他而起,所有的事情都与敖广无关,可偏偏敖广却是这其中最大的受害者。
龙宫冰冷不堪,生存条件极为恶劣,可那种鬼地方,却困了他九百年。
美其名曰是龙宫,其实不过是天牢罢了。
那地方囚住了敖广,也囚住了轶辰。
敖广闻言,眼神沉了沉,可他只是淡淡的小声说道:“可是陛下,罪臣敖广高攀不起。”
这句话,轶辰并没有听到,他只知道自己的广儿就在他的怀里,永远永远也不会离开他。
【地笼】不老梦(上)
(天帝渣到底预警,直接火化)
(小金乌视角,私设如山,ooc)
祥光瑞气萦宝殿,金阁玉楼凌重霄。
不知哪吒怎样了……敖丙的元神在琉璃莲灯中抱膝坐着,笼在一团幽蓝清澈的柔光中。天雷劫难惊动三界五行,元始天尊令太乙携哪吒去莲池中温养,以清净不染之莲镇住魔丸足以泯去神志的戾气。将敖丙元神归还天庭,由天帝处置。“这……”太乙真人为难道,“好容易让这瓜娃儿捡个朋友,咋的……非要分开哦?”
“呸!什么荷花池子,小爷才不去!”哪吒元神闻言便炸,一把攥住敖丙元神的衣袖,“他在哪,小爷就在哪!”他听敖丙说了龙族遭遇,对素未谋面的天帝厌烦得要头痛。让敖丙去受那老货的欺负?做梦!
“天帝家事,自然天帝处置...
(天帝渣到底预警,直接火化)
(小金乌视角,私设如山,ooc)
祥光瑞气萦宝殿,金阁玉楼凌重霄。
不知哪吒怎样了……敖丙的元神在琉璃莲灯中抱膝坐着,笼在一团幽蓝清澈的柔光中。天雷劫难惊动三界五行,元始天尊令太乙携哪吒去莲池中温养,以清净不染之莲镇住魔丸足以泯去神志的戾气。将敖丙元神归还天庭,由天帝处置。“这……”太乙真人为难道,“好容易让这瓜娃儿捡个朋友,咋的……非要分开哦?”
“呸!什么荷花池子,小爷才不去!”哪吒元神闻言便炸,一把攥住敖丙元神的衣袖,“他在哪,小爷就在哪!”他听敖丙说了龙族遭遇,对素未谋面的天帝厌烦得要头痛。让敖丙去受那老货的欺负?做梦!
“天帝家事,自然天帝处置。”元始天尊波澜不惊地抬了抬手,一团金光裹走了叫喊挣扎的魔丸元神,往太乙真人面前便是轻轻一掷。太乙真人慌忙托在手里,再看看那边手足无措的敖丙,心里止不住要叹气——师尊一向不喜妖族,哪会为庇护一条小龙去惹天庭那边的麻烦?
等等……天帝家事!天帝家事?
太乙真人猛一抬头,元始天尊却只是淡淡阖目,道:“去吧。”
小心翼翼捧着一个烫手山芋退下,太乙真人头一次体会到了师弟申公豹那般有话堵在喉咙里的无力感。
于是敖丙被一路送到了这间空旷殿宇中,四面的金碧辉煌比海底翻涌的岩浆还要灼目百倍,刺得他眼睛生疼生疼。龙族……父王……好似有一团乱麻塞在敖丙胸口,眼前一会儿是千万龙鳞附在他衣袍上的期冀决绝之景,一会儿是父王柔和而哀伤的目光。见了天帝该怎么说?敖丙抱紧了膝盖,就说活埋陈塘关是自己一龙的罪过,父王只是让他去救人而已……父王和师父……真的是吩咐自己去救陈塘关百姓的。让他魂飞魄散也好,把他扔进龙族看守的海底天牢也好,不要伤害他的父王!
“让开。”
正在他惶惑无助之时,紧闭的殿门外蓦然传来一个少年似的声音,漠然冷厉,森寒过他在陈塘关之顶凝出的坚冰。敖丙的元神猛然站起,听得守门的天将为难道:“陛下有令,非诏不能进此殿……求殿下莫要为难卑职们。”
“孤违逆父帝,最多挨训两句。尔等违逆孤,此时此地就要灰飞烟灭。”那少年道,“孤劝你们现在就躺下装死,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两声钝响,像是大锤砸在头盔上的动静,听得敖丙倒吸一口冷气。要是为躲避哪吒而以砖拍面、举身投井的那位仁兄在此,想必会与这两位门将共叹生活不易,一场抱头痛哭。
进门的神灵模样的确年少,冠服尊显异常,像是把骄阳的光辉都穿在了身上。敖丙不禁举袖遮挡,心道天庭都这么金光灿灿么?怪不得个个都眼睛不看人。对方似乎看出他被晃得不舒服,当即敛起神光,平平稳稳地把莲灯抱在了怀里。“尊驾何方神圣?”敖丙问道,“要带小龙往哪里去?”
“带你去重塑肉身,再送到魔丸那里。”少年神灵道,“他日后功高位显,不愁护不住你。”
“我的父王和族类……”
“现在打听了也无用。”对方漠然道,“除非你有朝一日有了翻天倒海之能,一剑戳到天帝脸上,他才可能稍微和你讲点道理。在此之前,便是死在他面前也是枉然。”
“可是这场灾祸全是因我而起!”敖丙急道,“若是尊驾带我逃走,龙族如何向天庭交代?”
“现在的局面全是天帝惹起来的,与尔何干?”年少俊秀的神灵冷冷打断了他,“刚刚你问我是谁?我是十只太阳金乌里仅剩的一只。莫说放了你一个,便是放出去整个龙族,尽管让他们找我要交代!”
敖广一双龙瞳猛然缩紧成了细线。
他衣衫半褪被帝俊揽在怀里,苍蓝长发虽是经历了多年囚禁的蹉磨,仍然泛着柔和的珠光。下身已然化出龙尾,在不怀好意的玩弄下徒劳地盘蜷着。即使这种时候他身上的锁链仍旧没有被卸下,遵从天帝的心意把他的双手紧紧缚在身后,把曾经笑傲四海的龙王捆成了砧上鱼肉。一面天镜摆在案上,能让他看见敖丙那边的情形。“不……丙儿……”他惶急地回头望向仍旧冕服楚楚的帝俊,“丙儿元神脆弱,不容有任何闪失!”
“这个逆子。”帝俊眉心一皱,随即便好像想起什么一般轻笑起来,“朕之金乌太子生性残暴,阴晴不定,群臣莫敢平视。敖卿不妨猜猜,一盏养魂的琉璃灯能在他手上完好多久?”
“丙儿是你的……亲生儿子啊!”敖广恨得心头都要出血,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骨肉互相残杀?!”
“那自然是不同的。”帝俊扳着他的龙角迫龙王抬头,手上的劲道近乎残酷,落在敖广眼睛上的一吻却并不比一片雪花更沉,“敖丙不过区区妖龙,小金乌乃是天庭正统。太子玩耍失了手,如何称得互相残杀?”
区区妖龙!玩耍失了手!敖广一时怔住了,心里一片荒芜的冰凉。
“朕从未计划让你为朕生儿育女,有敖卿你一个便够了。只可惜龙性本淫,这一个两个三个的,朕也颇为无奈啊。”帝俊抚着那对秀异龙角温柔道,“你擅离职守,朕因故旧情分赦你;你为龙族求情,朕因你今日乖顺允你;现在你还要朕从吾儿手里把你的龙崽子带回来——敖卿知道该如何求朕,嗯?”
扶桑郁郁,咸池横波。
敖丙是第一次见到这日出之仙境,几乎要被这瑰丽壮阔的景致摄去心魂:“当真……美不胜收!”
小金乌把灯小心地在枝丫缝隙间卡得稳当,闻言,唇角溢出一丝微笑,旋即又被阴郁之色吞没了。
“小龙听说天后羲和曾浴日于咸池,可是真的?”敖丙眸子晶亮,毕竟是才三岁的幼龙,再懂事也稳重得有限。
“有这回事。后来我的哥哥们都死了,咸池也就空了。”小金乌淡淡道,“更有趣的是,射日的彤弓素矰还是我父帝赐给后羿的。我答应过一个朋友,要带他到太阳升起的地方看看,如今你看见也是一样的。”
“这怎么能一样?”敖丙有些困惑,他抬起温润而聪慧的眼眸,片刻便恍然道,“莫非小龙与殿下的友人长得很像,所以殿下如此帮我?”他思忖片刻,又道:“即使再像,一个人也不可能替代另一个人呀。殿下和他闹了矛盾,还是想办法说开为好。”——就比如哪吒,假如自己拿另一个谁代替他,那魔丸怕不是要把天都掀翻。想到哪吒,敖丙忽然觉得颊上泛热,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连忙低头试着掩饰过去。
“我和我的朋友么,连一句告别都来不及说。”小金乌取过莲灯端在水面上方,道,“水下有一副幼龙的无魂躯壳,和你的原身长得一模一样。我以金乌灵血助你与其融为一体,你动作要快些。”
敖丙毕竟年幼单纯,只当金乌太子自有大法力幻化出一副躯壳来,未曾细想哪里来的无魂幼龙。当即叠起纤长双手优雅一拜,道:“敖丙谢过殿下大恩,他日必当全力回报!”
“你是龙太子,我是金乌太子,一口一个殿下,日后论交怕不是要活活麻烦死。”小金乌终于展颜,先用灵力小心护住敖丙魂魄,手指一施力,莲灯应声碎纹遍布,“他日再见……叫我……叫我……”
“叫我一声兄长便好了。”
他终于吐出这句话时,敖丙的元神已经入水极深,不可能听见了。
小金乌认得敖广是在许久之前,早在敖丙出世前不知多少岁年。
你被人当做异类排挤吗?有人把你关起来,逼你学这学那吗?你天天都能看见明亮的天光,不用担惊受怕吗?那尾小白龙,敖丙素未谋面的二哥,敖玦,曾这样天真无邪地问他,既然这些情况都不沾,那岂不是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这些问题确实都不在小金乌身上,但他觉得自己的烦恼一样不小。他母后羲和为父帝生了十个太阳,母妃常羲为父帝生了十二个月亮,一家子兔走乌飞,小金乌觉得父帝从来没费心记过谁是谁。不过父帝好像稍微疼爱自己一点——于是母后抓住一切时机抱着他往父帝身边靠。小金乌早就习惯了安安静静在一边不打扰父母,想想兄弟们也许玩得正开心,心里只有一股一股的无名火。这局面一直持续到他的哥哥们全部被射死,小金乌痛失骨肉,直哭得昏天黑地,父帝却只是温柔而仁慈地把他抱了起来,道:“吾儿不开心么?这是父帝和你说好的呀,再没有谁是吾儿的障碍了。”
小金乌抬头便要查看父帝是不是悲痛得疯魔了,帘外却一阵宫娥惊呼:“天后娘娘昏倒了!”
父帝那句话效果立竿见影,他母后再也没理睬过他。彻底杜绝了“天后弄权,勾结太子”的可能。
孤独令人乖戾,乖戾又让人更孤独。哪吒因为魔丸的身份失去了人们的认可,他金乌太子失去了所有哥哥和母后。这样一想,小金乌觉得还是自己更惨一些。
他就是在这时开始天天召神官给自己讲故事,从盘古讲到自己父帝的功劳,再把群臣事迹一一说来消闲。尤其东海龙王敖广的故事他最爱听,反反复复循循环环,每次都是无尽的遐想——披银铠,战妖魔,振长缨,平海波,万千重围不过一试锋芒。但凭战功赫赫而威名彻响,群龙跟随声势如浪,破海升天英姿如虹。一身转战万里,当真风华无双。“什么时候能亲眼见上一见就好了,”小金乌常常如是嘀咕,“不都说他曾是父帝的肱股之臣嘛,怎么就是不见龙族到天界述职。不要说龙王,连海里的小龙都看不到……”
于是他终于见到了。
一条幼龙被寒铁锁在柱子上,殿宇里空空荡荡,无人理睬那幼龙声嘶力竭的稚嫩哭喊。“父王……父王啊……”幼龙哀哀哭道,“要父王……”
那龙崽还不能很好地幻成人形,龙角也是将将冒头,一望即知出生没多少时日,却粉雕玉琢的极是可爱。小金乌只觉得心脏一阵莫名的刺痛,来不及多想,伸手将锁链一捏,轻轻松松熔断了小龙的束缚。“莫哭,莫哭,”小金乌抱着幼龙哄道,“是哪个坏蛋把你锁在这里啊?”
“我不乖……不听父王的话……”幼龙抽抽噎噎道,“害的父王和我都被坏蛋抓走了……坏蛋有那么——那么——高。”幼龙努力比划着:“帽子上挂着珍珠帘子……”
“冕旒平天冠?”小金乌惊道,“父帝?”
“大哥哥,你带我去找我父王好不好?”幼龙噙着眼泪道,“我再也不到海面上去了,再也不离开龙宫了。”
小金乌一时不知所措,怀里的小团子上半身是三岁孩童模样,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下身是一条还很短的肉乎乎龙尾,信任而恳求地缠着他的手臂。看看幼龙泪汪汪的大眼睛,小金乌一咬牙,道:“好,我带你去找。就是把天宫翻过来,我也把你送到你父王身边去!”
不一会儿小金乌就因为自己这句话悔青了肠子——他原以为天帝召龙王是为了议事,至于幼龙被锁,或许是言行失当冒犯了天威。谁知最后却看到……看到这般景象!
怀里的幼龙一声惊叫,旋即大哭起来。
却见一个修长身影被寒铁锁链高高捆在寝殿金碧辉煌的柱子上,一身朝服凌乱不堪。他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披拂的长发勉强遮住遍体鳞伤,还在昏迷不醒当中。帝俊却是衣冠典雅,负手立在柱子前,如赏花般从容,唇角甚至隐隐约约一抹笑意。“吾儿寻朕何事?”帝俊转身望向小金乌,目光在他怀里的幼龙上稍稍一停,“莫不是捡到了有趣的小东西,要向为父讨教如何养龙?”
“儿臣……儿臣打扰。”小金乌抱紧了哭喊挣扎的幼龙,禁不住倒退了几步,“这便告退。”
“既然来了,为父倒是愿意教教你。”帝俊闲闲道,“为父年轻时曾与某个龙族情投意合,怎奈何就是没法把一切安排得称心如意。龙族大多骄纵、任性又无情,一个个都被宠坏了,眼睛里根本看不见你。还好,为父还知道该怎么做——使唤他们到他们筋疲力尽,把他们锁起来再把钥匙扔了。毁了他们的心志这样才能得到柔顺,注意还要捏住他们的软肋。”他忽然语气一顿,问道:“为何如此看着朕?”
小金乌面色惨白,把吓坏了的小团子抱得更紧了。
“听起来很严酷吗?”帝俊一声冷笑,道,“即使这样严了,还是防不住他们背叛你。一个看不住就添野崽子,竟然连崽子生父是何方神圣都问不出来!看来关在深海还是轻了,得像现在一样拴在柱子上才行。吾儿想要养龙的话,记得找条短点的链子。”
小金乌连连后退,抱着幼龙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天帝寝宫。
“东海龙王敖广,求见太子殿下——”
小金乌抱着幼龙在咸池殿内宫谁也不肯见,宛如护食的小鸟,唯恐一转身就有谁把幼龙带走了。闻听通报,惊得当即站起了身:“东海龙王敖广?快请他进来。”
“父王……”幼龙原本萎靡不振,忽然抬起了头,“父王!我父王来接我了。”
“你父亲就是东海的龙王?四海龙族之首?”小金乌心头猛然升起一阵寒意,传说中那英姿飒爽犹酣战,睥睨四海万妖伏的名将和寝殿里受尽蹂躏折磨的身影重合在一起,一时让他有些天旋地转。此时幼龙一声欢呼,从他膝上跳下来就向父王扑去。
敖广慌忙把孩子抱进怀里,仔细看看无事,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温柔欣慰的笑容。他一头苍蓝色长发整端地束起,腰身笔直,衣袍端重,竟是一点也看不出饱受凌虐的迹象。他整整衣便要下拜,道:“臣敖广拜见太子殿下。小儿无礼,谢过殿下宽容。”
“免礼免礼。”没等他膝盖落下,小金乌一步便把他搀了起来,又道,“龙太子这般可爱,我还想让他做我的伴读,在咸池殿里久久陪着我呢。”
敖广闻言只是笑了笑,他面容隽美秀逸,却似是有一种难言形容的苍凉:“小儿不过妖龙,怎敢久留天宫。深海自有吾族的居处,谢过殿下好意。”
这便是小金乌与东海龙王及其长子的初遇,但直到他抱着自己的挚友,龙王次子敖玦渐渐散去魂魄的躯壳,浑身发抖跪在天河边时,他才真正明白了“怎敢久留天宫”之后真正的悲哀。
【天帝x龙王】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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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设如山,都是胡说
微虐,这次真的没有后续
*
武王伐纣,大业已成。姜子牙封神,敖丙如龙族所愿位列仙班。新晋封的神须得觐见天帝,能否为龙族洗清冤屈重获自由,就看此时。最初太乙真人想为他炼化龙角,却被敖丙婉拒,仙上,我不愿遮掩,让世人看到我龙族为百姓征战的身姿,让百姓知晓我们并非心怀恶意,才是洗清偏见最好的方式。
如今,敖丙肩负龙族期盼的征途已近终点,正站在殿前参见天帝。敖丙心中有些惴惴,不能直视圣颜,他只得低着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出自己的请求。我既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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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设如山,都是胡说
微虐,这次真的没有后续
*
武王伐纣,大业已成。姜子牙封神,敖丙如龙族所愿位列仙班。新晋封的神须得觐见天帝,能否为龙族洗清冤屈重获自由,就看此时。最初太乙真人想为他炼化龙角,却被敖丙婉拒,仙上,我不愿遮掩,让世人看到我龙族为百姓征战的身姿,让百姓知晓我们并非心怀恶意,才是洗清偏见最好的方式。
如今,敖丙肩负龙族期盼的征途已近终点,正站在殿前参见天帝。敖丙心中有些惴惴,不能直视圣颜,他只得低着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出自己的请求。我既可为神,说明天道亦愿意认可龙族,如此,敖丙恳请天帝,赦我族人得出深海。少年清朗的声音环绕在殿中,天帝却半晌不答,一时间殿中静默得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楚,敖丙额前渗出冷汗,是自己太莽撞,触怒了天帝吗?
抬起头。天帝的声音威严不容冒犯,敖丙虽困惑,却还是抬起头看着他,迷茫的神情像极了那个人年轻的模样。
天帝只觉看着敖丙,心头酸涩得厉害,再开口时语气和缓许多,你既然已证明龙族之能与忠心,朕自然也允你的恳求。
龙族的忠心,他自然是知晓的。这么多年, 他的帝位早已稳如泰山,龙族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如此,放出来也无妨。
敖丙看着稳重,到底是少年心性,听闻天帝的答复,笑意几乎掩饰不住,忙叩谢天帝。天帝坐在九重台上,看着少年的喜怒哀乐,心中竟难得地起了波澜。
太像了,敖丙太像那个人,但那个人年轻时比他更多了几分坚忍不屈。他或许不及敖丙温润,却比敖丙更加耀眼,他是深海里一轮明月,虚幻地点亮了他的寂寞年岁。
下了朝,敖丙正要随哪吒回府邸,却被天帝留下。此时的天帝褪去一身耀目华光,只身着黑色帝袍,温和地看着他,这太像他父亲的目光令敖丙有些不安,正要行礼却被天帝制止,无妨,只是我们君臣……他顿了顿,聊一聊罢了,我也许久没有关注过龙族了,你的父王,他还好吗?
父王……提到父亲,敖丙有些难过,父王镇压海底凶兽太久,身体已渐趋衰弱。这些年父王活得颇为寂寞,我只想多陪陪他,不叫父王再为我伤心。
天帝皱了皱眉,他时日无多?
敖丙被天帝身上浓厚的悲伤弄得愣了愣,天帝?天帝摆了摆手,无事,提起故交,难免神伤。这样吧,朕请能工巧匠去为龙族修筑海底宫殿,你请你的族人暂且上天居住,也好让你父王养养身体。
敖丙不明所以,但这安排看起来十分妥当,他谢了恩便打算回龙宫告知父亲这一切。
我不去。话还未讲完,龙王罕见地勃然大怒,让我再见到天帝,我情愿孤苦死在这海底。
父王!您不是最想离开这儿了吗?敖丙不解于父亲的固执,如今天帝已经承认了我们,您的心愿已经达成了。
承认?我族需要他的承认?龙王难得激怒,连禁锢他的铁链都被拉扯的哗啦作响,他若是还要一点脸面,便不敢说出这样厚颜无耻的话!无论他怎么装模作样,我也不会去天上,告诉帝辛让他死了这条心。他既然放逐了我,就不要指望我再回头,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以为我是谁?敖广的心被刺痛,曾经的爱恨如同永不醒来的梦魇,而敖广已不想在回头看那无底深渊。
父王……敖丙不知父王与天帝年轻时经历了什么,直觉却让他不敢去问,天帝的遮掩,父王的震怒,真相呼之欲出,敖丙却不敢去细思。
他当真这么果断?天帝看起来倒是丝毫不惊讶,他了解敖广,爱的时候一心为之奉献,被背叛了这么多年,自然恨进了骨子里。可当年谁知他有多么害怕再失去权力,原本他不打算对敖广这样残忍,虽然他不能给敖广任何名位,但他确确实实想让敖广成为自己的心腹。可谋臣却劝谏他,龙族难以控制,敖广出于爱意竭力扶持他,日后若敖广不再爱他又不得名位,矛盾尽显时,龙族不但不是助力,还是您的催命符。这样的危机没有帝王能够承受,况且帝辛儿时吃的苦太多,他绝不肯再放开一丝一毫的权力。
敖广那时候躲避着他,待他冷淡,在他心里埋下了猜忌的种子,如今看到敖丙,天帝心中忽然有了答案,他这一生子女众多,抱着每个为他生儿育女的姬妾时,他的脑海中只有模糊不清的一袭白衣与月华流转在雪白龙鳞上的夺目光芒,他怀念那个同他真心相爱,如此契合的男人,就连他们的孩子也是他子女中生得最好的那一个。他用怀念遮掩自己的罪,时间久了连自己都要信了,可是看着敖丙清澈的双眼,天帝仿佛看到隔着海与天,隔着时空的长河,敖广凝视着他,对他承诺着愿意追随的时候。
那双眼睛,太像太像敖广,那是他心头的一缕月光,一抹春风,一场细雪,消失无形却印在他心头百年。
天帝?敖丙被这长久的凝视看得手足无措,但天帝眼里并没有他,天帝只是透过他的面容看见了他怀念的人。
我要见他。摈退了敖丙,天帝脱下厚重繁复的帝袍,换上轻便的衣衫,前往东海之底。
除了敖广,别的龙族都已去了天上,他已数百年没有化出人身,锁链断裂,化形为人时甚至有些不习惯,他在水镜中打量着已生了细纹的自己,这么多年的心伤操劳,他老得总归比一般龙族快些。敖广咳嗽几声,如今有了定海神针,他不再需要日日看守着妖兽,只是手心鲜红的血刺着他的眼睛,这样的自由,他享受不了多久了。
但是龙族终究得到了自由,功成不必在我。纵然活不了多久,回顾这一生他却没什么后悔,若是只执着于对帝辛的恨,那这一生未免狭隘,只是原谅却是不能的。
玉碎之后,纵以金镶补,又怎么能再恢复原状?敖广看着碧蓝的海面,他许久没有离开这里了,如今,该上去看看帝辛统治下的人间天界,起码让人知道,龙族的牺牲没有错付。
天帝站在东海之滨许久,近乡情怯,他突然不知要怎么面对敖广,语言浅薄无力,行为又从何弥补?敖广温柔而固执,抛弃的东西绝不再取。曾经他们的爱已被埋葬,敖广怕是再也不会接受他。正在犹疑之时,敖广从水中踏出,长身玉立,白衣在海风中翻飞,看到帝辛,他一时愣住,旋即便转身沉入海中。
敖广! 天帝直追了下去,敖广如今身体虚弱,怎是天帝的对手,被他扯住了手腕。放开。敖广冷了脸,不要以为你是天帝,我便不敢动手,我已病入膏肓,不在乎少几日活头。
天帝说一不二惯了,敖广这样神态让他十分不快,一条命?他冷笑,你族人三千六百多条性命,你不要了吗?我能赦免龙族,一样能再次将你们打入地狱。见敖广的神情越来越冷硬,帝辛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抱歉,敖广,我并非要威胁你,我只是……
堂堂天帝,不必费口舌解释,海底湿冷,妖兽横行,我一人死在这里便足够,不需天帝相陪。敖广讥讽道,辛,别再说什么情义,我只问你几句,你可敢对全天下承认我?可敢承认敖丙?你可敢问问自己的心,你是爱我,还是爱着你塑造出的情深义重的自己?
敖广清越的声音如重锤撞在他心口,高高在上的天帝一时哑口无言,却还不愿放开,那是漫长一生中唯一爱过他,不求什么回报,不看什么地位,尽心尽力给了他温暖的人。敖广动了气,说完便开始咳血,面色却越来越惨白,天帝连忙扶住他,为他灌入灵力。
如何能放开?敖广的病体倒是最不要紧的,只要他愿意随自己归天,灵丹妙药总能治好他,可敖广不肯,他为族人的心愿达成,对这世间已是心如死灰,只一心求死。
但他不打算不放手,眼下硬碰硬是没用的,天帝搂住虚弱的敖广不让他倒下去,我知道你一时接纳不了我,我只希望多一些时间,年年岁岁陪伴着你,年轻时我做错了,便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敖广?
敖广咳得极疲惫,眼前一片模糊,恍然间他又看到了那个飞扬高傲的少年,看到了那个与命运抗争的青年,他向着虚空伸出手,辛,他喃喃道,你回来了吗?
可帝辛还来不及握住敖广的手,疲倦不堪的敖广便昏了过去,方才硬撑着气势,只是实在已虚弱到了骨子里。
天帝将敖广抱回了龙宫,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处勉强能躺卧的地方,他握着敖广冰凉的手,凝视着爱人的面容,他其实是害怕失去的,即使敖广被困锁海底数百年,他却依然是心安的,敖广或许恨他,却会为了天下苍生守住海底的妖兽,仿佛他们依然在冥冥之中并肩作战着。天上的岁月漫长,而敖广惊艳了他的长梦,怀念日复一日侵染着他,他想要拥抱,亲吻敖广,想念他在自己身边时的安心,怀念他与自己只需要一个眼神的默契,他爱敖广,却更爱权利江山,更爱他自己。
但他还是爱的。他抚摸着敖广的长发,吻着他的额头,我会善待你,善待敖丙,善待龙族,只要你回到我身边,可好?
敖广只是安然沉睡。
可他确实听到了,在敖广听来,这仿佛是天帝另一重的威胁,敖丙是他的爱子,族人是他的愧疚与责任,天帝一向很会拿捏他的软肋。罢了,舍了这副残躯,再为敖丙和龙族做些什么,也算死得其所。
再醒来的敖广仿佛已忘却了前尘往事,对天帝的示爱亦不再抗拒,跟随在天帝身边的时候,令天帝感觉仿佛又回到了过去,他用大氅将赤裸的敖广裹在怀里,事后清冷的龙脸上也挂着浅浅的红晕,半闭着眼睛,困倦不已的模样戳中了天帝的心,他忍不住吻了吻敖广的龙角,和我回天上去吧,他说,我能治好你。
我在海底生活惯了,不想离开了。敖广侧过头去不看他,很快便睡着了。
若是时光这样安静平和地缓缓流逝,那便是再美好不过的,可变故就在此时发生,轰然砸碎一切静谧与安稳。
定海神针不知为何松脱,一时海底地动山摇岩浆喷涌,海水也咕噜噜沸腾起来,原本正对坐下棋的帝辛与敖广一瞬便反应过来不对,冲出去查看时海底已是炼狱,硕大的凶兽挣脱束缚,嘶吼咆哮,互相扭打撕咬,更有朝着海面而去,帝辛与敖广一对视心下便了然,不能让他们脱离控制。虚空中一握,两人手中便是长剑,敖广的冰剑寒凉彻骨,天帝的剑上缠绕着天雷。辛,你拖住他们,我去将定海神针归位!敖广失了平日风姿,他话音未落便直接砍向了眼前的妖兽,直直顺着妖兽脊椎剜下来,妖兽疼痛翻滚着,却越来越无力,帝辛又看到那一袭白衣在海中飘扬。
天帝看着敖广的英姿,竟激动得难以自持,他还是他,为自己披荆斩棘,扫除阻碍的敖广,敖广向定海神针游去,阻挡他的妖兽都被一一斩于剑下,帝辛也不甘示弱,引天雷入海,妖兽哀嚎着化为飞灰。
敖广拼尽全力扶正了定海神针,却不住地呕血,灯尽油枯的身体受不起这样的消耗,他看着帝辛离他越来越近,就要抱住他了,他无力地笑了起来。
他自己挪动了定海神针,为的便是死在帝辛面前,这壮烈凄美的死无疑同过去重合,帝辛会一辈子记住他,一辈子记住这一瞬间。
陪伴是长情亦是厌倦,帝辛冷漠自私,如今愧疚作祟,百般温柔,日后不定厌倦了会怎样待他与敖丙。敖广再也不信他了,况且,敖广吐了血,他已经,不爱他了。
所以他假装失忆,所以他与天帝虚以委蛇,他却不爱了。既然帝辛那样沉醉于怀念,便让自己成为他永生不忘的怀念,为了他放心不下的孩子和族人,牺牲本就时日无多的自己又何妨呢?
敖广!敖广!帝辛慌乱的声音响在耳畔,敖广抓着他的衣襟,失血过多,他的身体越来越冷,视线也愈发模糊,辛,请你,善待我们的孩子,善待我的族人……看在我的面子上……看在,他们,曾经为了你而战……他实在没有力气说下去,天帝的泪落在他脸颊上,徒劳地说着我答应你,只要你不死。敖广想,原来这样无心无情的人,眼泪也是温暖的。
眼前一片模糊,敖广却看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他远远地朝自己伸出手,敖广用尽最后的力气笑了笑道,辛,你别丢下我。
天帝身体剧颤,压抑的哭声响彻海底。他永远失去了最爱他的人,一切都再也不能挽回了。
帝辛永远也不知道,敖广最后爱着的,从来不是杀伐决断的天帝,而只是那个告诉他们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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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料记载,帝辛微服出巡六月后归来,怀抱一人正是龙王敖广,帝辛下令厚葬敖广,姬妾亲信皆为龙王服丧,并擢升敖丙,以褒奖龙王为镇压海底暴乱殒命。从此龙族常获善待,终成象征帝王的瑞兽。
【天帝x龙王】江雨霏霏
失忆梗,婚约,龙族可产子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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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天阖上眼前,所见最后一眼,是敖广转身离去的背影。
为何这样对我,敖广?昊天满心不甘却挣不脱,被喂下不明的药汤。敖广算计他,封了他的灵力,否则这疯疯癫癫的老巫医如何能制住他。
昊天的呼唤敖广故作不闻,藏在衣袖下的手颤抖着,脚步却没有一丝迟疑。...
失忆梗,婚约,龙族可产子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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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天阖上眼前,所见最后一眼,是敖广转身离去的背影。
为何这样对我,敖广?昊天满心不甘却挣不脱,被喂下不明的药汤。敖广算计他,封了他的灵力,否则这疯疯癫癫的老巫医如何能制住他。
昊天的呼唤敖广故作不闻,藏在衣袖下的手颤抖着,脚步却没有一丝迟疑。
老医生问他真要给昊天解咒?敖广便点了点头。老先生嘟哝着下了这情咒还要解的,我可是头一次见。
敖广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还是决定解释一句,不是我下的。
就算他再爱昊天,这样下作的手段也是用不出来的,敖广不肯受着欺骗,更不肯自我欺骗。他与昊天的相识相爱都是情咒作用下不可解又无能挣脱的骗局,然而如今即使受着剜心之痛他也要解了昊天的情咒。他太清醒,不肯在感情上自我蒙蔽,柔软的内心固执地追求纯粹的爱,却偏偏爱上不该爱的人。
反正天界已经退婚了,解了这咒,他与昊天便无关系了。洞庭湖烟波浩渺,但到底比不上东海辽阔无际,就如他心境一般,曾经宽广,现在到底被束缚了些。
原本,天界故作姿态,拉拢龙族。在懵懂幼童时,只因为他与昊天在宴席上颇为亲好地分食了同一颗仙桃,便半玩笑半认真地为他们定下了婚约。龙族繁衍不易,因此血脉纯正者连男性也可受孕,天界对此便没有什么担忧。后来龙族倒也真的忠心耿耿,为仙界南征北战抵御妖物,再将他们镇压在海底,派出族人看守,成为了天界的一大助力,天界待他们也愈发亲厚。
只是这一桩婚约在敖广心头实在如同刺一般碍眼。遨游三界的龙却要被困锁在天界的纨绔子弟身边是什么道理?敖广反抗父亲,怎样也不肯应约前往天庭完婚,甚至溜出了东海,化作人形混迹芸芸众生中,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另一方面,昊天也断不肯接受这桩婚约,开什么玩笑,娶一条龙回来与我同床共枕?也不怕他晚上勒死我。况且,龙族算什么,不过我天界的打手罢了,我可不会对他们有什么真心实意。昊天在父帝面前愤然道。
这又怎样,龙族只是天界的助力,拉拢回来后,怎样对他岂不是随昊儿你心意。这对日后登基也有助力,凡事总要看得长久些。天帝不以为然,真心,那是最不要紧的。
然而昊天提到这桩婚约便莫名烦躁不已,听闻敖广逃了婚反而有几分如释重负。但是他父帝却震怒,岂有此理,纵容龙族这数百年,竟让他们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一转身看到在一旁无所事事的长子,随手指道,去,把敖广那混小子给我逮回来,就是押着也得让他完婚,挑战天界威严,天界便要他后悔。
昊天领了命,不情不愿下凡去捉人。人间对他而言新鲜,没逛几天,捉人倒是成了次要的,整天酒肆烟花之地流连,日子别提多么舒服。
这日昊天不知怎么又摸到了赌场,乌泱泱人群里,唯有一抹白色分外出挑鲜明,他混在这酒味汗臭混杂的地方,却仿佛超脱物外,轻巧地饮酒,一掷千金的模样倒是吸引了昊天的注意。
回过神来赌桌上只剩了他和那个白衣公子,昊天啧啧了两声,才细细打量起对方的容颜,那是多么温润优雅的五官,出挑的眉目中含着山高水远,慵懒地看着赌桌上的筹码,饮一口酒,公子今日手气不佳,再输下去怕是要把自己都输给我了,还赌么?
昊天正要接茬,身后却仿佛有人在他后颈点了一下,他回头却什么也没有见着。见鬼了,昊天嘟哝着,再抬头看白衣公子,只觉脑海里一片空白,鬼使神差道,那便将我输给你,如何?
白衣公子愣了一下,哈哈笑起来,他一笑眉目中冷峻就都化为温和,罢了,既然如此,我便收下你。
他话音未落,昊天便朝着桌子栽了下去,白衣公子反应倒快,大步上前接住他,探了探鼻息脉象,松了口气,无事,我带他寻个医馆就好。
昊天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如大梦三生,往事如浮云般不可见不可追,连姓名也不记得,倒是知道了对方名叫敖广。
我见你生俊朗优雅如昊光照耀,就生了贪念。敖广坐在他床头,笑着说,谁知道这回我可输得亏本,竟捡了个傻子回来。
昊天不服道,我可不是什么傻子,我这样的相貌,怎样看起来也与傻不沾边,定是遭人陷害。
敖广笑得十分从容,你说是就是吧。快把药喝了,我可不看着你,你自己在家睡觉,我出门了。
他刚踏出去没两步,被昊天一把抱住腰,我人生地不熟的,你可得带上我。
敖广费了老大劲才掰开昊天的手,行吧。他转身薅了两把昊天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起来,我帮你收拾,带你出去,可别让我丢人。
原来是祭典。昊天东看西看,他记不得自己的身份,好在心智并没有丧失。他以前应该是不曾参与过这样的游乐的,倒是敖广十分从容不迫,远远的地杂耍的艺人在夜间灯火下镀上一层柔光,街头巷尾,男女老少,摩肩接踵,整条街上人流攒动。
公子,有小贩热情地招揽昊天,要放个花灯祈福吗?将心愿写在灯上,心愿就能达成。
昊天摸了摸兜里,敖广出手大方,给了他不少银子,他掏出一块碎银放在桌子上,给我来一盏。
金尊玉贵的未来天帝就这样在乱糟糟的小摊前坐下,持着一只不怎么好写,做工粗劣的毛笔,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愿望。
昊与敖广,一见倾心,永结同心,白首不离。
一见倾心是真的,他从未见过这样光风霁月的男人,就如海般辽阔宽广。他的眼睛里有一片海与天,相接成碧蓝的潋滟水光,看着他的时候,便能看到这世间最美的光景。
你在做什么?敖广从背后压下来,昊天胡乱把纸一卷塞到摊主手里,帮我放进灯里!匆忙交代一句,他拉起敖广就跑,生怕叫敖广看见了自己的心意。
跑什么。敖广不以为然,他理了理衣衫,你写了什么我可不在意。昊天正趴在柱子上喘气,目光却被一旁卖面具的摊子吸引了,造型各异的面具做工精美,栩栩如生地雕画了各路仙妖。昊天走上前细细挑选着,摊主热情地介绍起来,这金漆粉饰,绘以朱砂的是天帝,求的是人间和平,这相貌慈善,温柔可亲的是送子仙君,这丰神俊朗的是龙族,额饰的一点碧蓝可是海宝蓝,昊天看着那透蓝的水晶,心中一动,指了指天帝和龙族,我要这两个。
敖广,给你看个有趣的东西。昊天往后找了几个摊子,才看到正和店主喝酒聊天的敖广,扯着他的衣袖把他拽到一旁,瞧,面具。
敖广拿起龙族的那一张,纤长的手指慢慢抚过面具上的花纹,他虚虚地在自己脸上比了比,笑道,好看吗?
昊天只觉得心跳慢了半拍,白皙清雅的下半张脸同妖娆的面具形成强烈的反差,端雅与妖异在敖广身上却是无比和谐,而在敖广湛蓝双眼的映衬下那颗水晶黯然失色。
昊天忍不住用手捂住敖广的双眼,吻上了那带着笑意的薄唇。敖广愣了愣,却并未抗拒,只是伸出手紧紧抱住了他。
失控了,一切都已然失控。
我真身是龙族。回到府邸,脱去衣物之前,敖广化出龙角,你若是接受不了,趁早离去吧。他靠在床头,懒洋洋地眯起眼睛看着昊天,藏在衣袖中的手却微微颤抖,出卖了他的内心。
龙,龙族……记忆的深处仿佛有什么碎裂,电光石火间昊天头痛欲裂,吓了敖广一跳,正要上山查探,昊天却又恢复如常。
龙族又如何,我爱的是你这个人,况且,你好歹还有个身份,不像我,是人是妖是仙都没人知道。昊天说笑着抱住敖广,吻着他锁骨陷下去的那处深窝,手解着他的腰带,敖广不紧不慢,不将掌控权尽数递到昊天手上,反倒多了些趣味。
完事之后,是一夜酣沉的睡眠。敖广被昊天拥在怀中,天光微明,他从昊天怀里小心地脱出去,还不忘轻吻他的恋人。
一切看起来都十分如常,却不知变故就在此时发生,天帝派来追踪的人发现了昊天的异状,将此事回禀天界后,天帝勃然大怒,命令使者将昊天带回,亲自替他解了咒术,昊天恢复正常后,同敖广那一段情缘竟也忘的彻底干净,只是脑海中有个模糊的印象,曾有一人,白衣胜雪,风姿卓绝,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只是此次,倒让天界与龙族生了龃龉,天帝以为是敖广用此下三滥手段蒙蔽昊天,为的不过是保住两族联姻。若非他们还需要龙族的助力,堂堂天界,又怎么会与妖族联姻?况且敖广所作所为实在放荡不羁,昊天下界捉他本是秘密进行,如今遮掩着归天后,于情于理敖广都该来看看,可他竟一声不问地去云游四方。
因为我心中有一人,寻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他。昊天失踪时屋内有打斗痕迹,敖广便猜他是叫人抓走,他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昊天,让他陷入危机,此时唯有抱着微茫的希望四处寻觅,才有一线生机。
可敖广还未踏出多久,便传来他父亲战死沙场的消息,为人子,他只得匆匆赶回去奔丧,并接任龙族族长,完成父亲的心愿,成就龙族的期望。
接任后,自然要上天觐见天帝,敖广踏过神道走进大殿,天帝自九重天上不失威仪,颇为郑重地吊唁了他的父亲,话锋又一转,你父逝世,你当守孝三十年,你与昊儿完婚时日只得推迟。
陛下,敖广正要说什么,却有人大踏步自他身后走来,父帝,我要取消与敖广的婚约。
熟悉的声音,震得敖广心头如擂鼓,是他,是他,他就是昊天,他心中的人,竟是与他早有婚约的昊天。
昊天,他唤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昊天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父帝,龙族骁勇善战,功勋累累,自然也是忠心不二的,无须用联姻证明自己。他挑衅般看着敖广,龙族族长如此风姿,就这样肯屈居人下,为我生儿育女?
你……敖广被他刺得痛心疾首,几乎说不出话,倔强天性却不容他露出一丝示弱,尽管一字一句都如刀剜着他的心,他也冷着脸,硬着心答应了昊天的退婚。见他们如此坚持,天帝也不肯再说,只略感叹了一句,多好一段姻缘,竟不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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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广寻了一处背阴靠水的地方,艰难地坐下来,洞庭湖的湿气令他好受许多,作呕的感觉也消失了大半。他手搭在腹部,感受着薄薄一层血肉下那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最初相识时,一切都是那样美好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或许是因为一开始,便没有什么真心,只有一道情咒让不爱他的昊天动了心,可是这蒙骗下的爱情,太过脆弱,稍稍揭开真相,就成了一场笑谈。
敖广背靠着粗糙的树干,江上落了雨,细雨入水,不留痕迹。
昊天对他的伤害亦是如此。敖广闭上眼睛,那日殿前一会,他到底没有忍住追上去想问个所以然,却被昊天冷言嘲讽,敖广看着他的背影,恨恨咬牙,罢了,他忘了那一切,那自己也不必记得。
不久先天帝退位,昊天继位,号帝俊。在此后,他们维持着体面的君臣关系,龙族一如既往征战四方,天界在适时给予龙族褒奖封赏,敖广看帝俊的眼神是冷的,是压住了所有情义之火后的一片死灰。
帝俊却感到不快,不知为何,他对敖广有一种说不出的,或许是占有欲吧,就好似这是属于他的,即使被他亲手推了出去,那也是属于他的,他记得敖广叫他昊天时的温柔与期盼,而现在的敖广只肯礼貌而疏离地唤他帝俊。
莫名的火燃烧在帝俊心头。
敖广化出龙尾,这样会让他感到舒服些,既然情咒已解,我们本该再无纠缠,为何你又纠缠上了我?他不甘地望向天空,可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能躲到哪里?况且,在昊天的情咒第二次发作,自己带他延医问药时,他们终是没有克制住自己,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夜晚做了,昊天在他腹中种下了一枚种子,折磨着他,让他们以另一种方式被紧紧纠缠在一起。
雨下的愈发大了,敖广却觉得疲惫不已,他沉入江心闭目欲休息片刻,却难以入眠,现在昊天的咒大概已经完全解了,而他,也应当彻底忘却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