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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独活

画了一点无脑小漫画 比较潦草是因为我画一半撇了 最后一p是废稿觉得好玩截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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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河

以此为归 八

阅前须知:有关东京大学的一切内容均为私设,经不起考据遂请勿过分追究。预计长篇,平探为主。



  

  

  那日别后,服部平次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见过白马探。 

  东大校区那么大,再加上他俩压根不是同级生,所以这样的事情就也不足称奇——不,还是有值得称奇的地方在的——走出门,看着一动不动的邻居家,服部平次便总是默默在心中想:分明就住在彼此隔壁,怎么一次都没能碰见他呢?那家伙,作息时间到底是怎么样的啊。 

  这样的好奇心实在太重了,甚至发展到了服部平次无法说法自己忽视他的程度。 

  但是,服部平次断不可能直接把这疑问编辑成为短信消息发予唯一能...

阅前须知:有关东京大学的一切内容均为私设,经不起考据遂请勿过分追究。预计长篇,平探为主。



  

  

  那日别后,服部平次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见过白马探。 

  东大校区那么大,再加上他俩压根不是同级生,所以这样的事情就也不足称奇——不,还是有值得称奇的地方在的——走出门,看着一动不动的邻居家,服部平次便总是默默在心中想:分明就住在彼此隔壁,怎么一次都没能碰见他呢?那家伙,作息时间到底是怎么样的啊。 

  这样的好奇心实在太重了,甚至发展到了服部平次无法说法自己忽视他的程度。 

  但是,服部平次断不可能直接把这疑问编辑成为短信消息发予唯一能知晓正确答案的人——拜托,毕竟那是白马探欸。 

  ……更何况,从前他们尤其不对付,互呛对方许许多多次。 

  虽然终究只是少年心性导致,而白马探似乎也不在乎了,但服部平次到底无法自如迈过那个坎:并非说他对自己与白马探在人命之事上的分歧仍存芥蒂,事实上,不过是因在服部平次看来,二人并不是适合同对方成为所谓“朋友”,因此着实没必要在案件之外的地方另生交集。 

  总之,综于以上种种原因,服部平次果断废弃了有问直问这么个和他一贯作风的选项,转而做出一个叫他身边所有人都感匪夷所思的决定。 

  但就是这么个很不靠谱的做法,让他在第七次昏昏欲睡着走出屋时如得所愿地听到了那扇安静的门响起;服部平次在料峭的春风中一激灵,抬起头看向白马探,后者眼中饱含困惑与惊愕,似乎十足讶异于服部平次的出现。面对着那样的注视,服部平次面上不显,心中却暗暗地将白眼翻上天:大少爷,是时差还没有倒过来怎么的吗,居然早在五点就起床? 

  纵使心中波涛汹涌,但服部平次却佯装平静地同白马探问了好。 

  后者回以颔首一笑,旋即在冷冽的空气中掖实帽檐,迎着服部平次直勾勾的目光、泰然自若走下楼梯。 

  对此,于法学理论课上第三次被工藤新一摇醒的服部平次表示: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做那么蠢的事情! 

  工藤新一不解:“偶尔睡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你这一整个星期都过分地困了吧。喂喂,可别是在晚上时候做了些偷鸡摸狗的事呢。” 

  如果偷摸着调查白马探过去一年的经历算的话。服部平次在心中嗤笑。尽管他始终一无所获。 

  ——整整一年,白马探在日本杳无音讯,在英国也查无踪迹。 

  ——能有什么原因让他隐形整整一年? 

  服部平次无从得知。 

  生平第一次他感到隐隐的焦急,因为白马探极其出人意料的转变,却像为自己错过了什么重大事情那样地着急。如若将这一想法告诉给十七岁时候的服部平次,想必其定会认为语者是失心疯。但事情便是如此发生了,接受与否都是;因此,服部平次甚至还旁敲侧击过黑羽快斗。大名鼎鼎的怪盗基德却说这事的确够奇 

  ——“我也完全没有过白马同学的消息呢。”他笑嘻嘻地回答,神态似乎与往常别无二致,但仍旧被一向善察的侦探发觉端倪。毕竟那是一个真意不达眼底的笑。服部平次因此直觉白马探与黑羽快斗之间存在什么不为人知的矛盾也说不定,毕竟黑羽快斗一向是好脾气,这样私藏冷面的一部分少有展现,然而自从白马探出现,不,也需要说回来——自从白马探回来,服部平次就已在面对着假洋鬼子侦探的黑羽快斗脸上见过两次那样的表情。 

  噫,总不会是他杀了黑羽快斗什么重要的人,然后畏罪潜逃了吧……服部平次没忍住地拿眼睛去睨邻居木门,却不曾想下一秒那就被推开,而被吓得往前踉跄几步的他会紧接着与从中探出脑袋来的白马探对上视线。 

  但这一次,真不是服部平次蓄意而为——就像他在课上对工藤新一发誓的那样,昨天是他最后一次做“为了知道白马探作息时间而五点起床”那么蠢的事情,所以,今天他单纯就是被生物钟生拉硬拽出的梦境。 

  如此说来,这些日子以来他受工藤新一追诘质责,白马探应担一部分责任——稀里糊涂想着,于是在白马探说完“早上好”、抬腿擦肩而过又要走下楼梯的那瞬间,服部平次抬臂拉住了其腕骨。 

  好冰。这是服部平次第一想法。明明刚从室内走出来吧,怎么手像个病人似的?假洋鬼子还是易碎的瓷器不成? 

  他胡思乱想了老一阵,直到白马探出于礼貌地喊他名字让他回神,才后知后觉自己是有账要找白马探算,不不不,有话要找白马探问;于是在其不解的目光中,服部平次坦率直言:“你每天起那么早做什么?” 

  白马探似乎没想到服部平次整这么一出,就只为求个莫名问题的答案;于是他不答反问:“服部同学应当懂得自报家门这一社交礼仪的真谛……所以,在问我之前,你应该先告诉我你每天起那么早做什么才对吧?” 

  服部平次站在高白马探一个台阶的位置——那让他能将后者的表情尽收眼底,于是白马探挑眉弯目、勾唇轻笑的模样悉数被看尽;所以,对着那堪称眉飞色舞的胡谄,他却忽然得到一种极大的满足,因而爽朗地交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其实早就知晓了缘由的白马探显然没料到服部平次会直白地讲出“因为好奇你几点起床”这样的话,一时之间竟忘了接口,所以顺理成章地被服部平次趁胜追击了—— 

  “白马侦探,总该不会言而失信吧?” 

  看着服部平次高挑眉的表情,白马探后知后觉那人是在学自己,却倒不恼,只是轻笑着答了:“单纯是睡不着。不过,这种事情完全可以用短信问我吧。至于刻意早起了守株待兔吗?” 

  说完他没去看服部平次反应,只是在光韵浓重的晨曦中慢悠悠走开,这样的事情做了许多回似的,方才那突兀跑出来的、年轻气盛的混血侦探从不存在似的。 

  但分明不应当这样。 

  又一次望着白马探的背影,服部平次愤愤不平地想。但他深知不是为那人最后的嘲弄。 

  那天之后他再没有在天未亮的时候就被潜意识的想法拉着起床了,在意的事情却多添了件:白马探说,他是因睡不着而早起的。服部平次无端联想起其柜子里堆垒的药罐子,又无端联想起其人间蒸发的节点与时长,非但没有能真相水落石出,反而觉着事情愈加扑朔迷离。 

  但总而言之,他照旧不了解白马探。 

  这样的定论多少让服部平次挫败。 

  于是,在辗转反侧的第三个晚上,服部平次选择给白马探发去一条消息。 

  删删减减,大致终稿:为什么会睡不着呢? 

  要问药的事情吗?服部平次犹豫着,但最终没有向白马探言说自己的关心。那样的话不适合他们,点到为止。尽管无法说服自己,但他仍在心里那么讲。 

  第二天起床,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去拿手机,想要看看白马探是如何回答自己的。 

  但收信箱除了工藤新一冷冰冰一个简短地点,空空如也。 

 

 

 

 

TBC.



莹火

下一棒:@0 ∑ 0 

 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祝大家七夕快乐吧!大家吃的开心

  画的很菜ww大家随便吃一口吧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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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youyuiitsu

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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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

*阅读顺序(右➡️左)

豪雨之下,何人共伞?从前不知雨露可贵,往后的每一天都盼着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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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雨之下,何人共伞?从前不知雨露可贵,往后的每一天都盼着雨来。 

Bancroft Jr

【蒙逊】外卖奇缘

*说写就写!之前代的外卖梗

*现代pa。外卖小哥蒙x社畜逊


***

五点半。


陆逊步出公司大门时被尚且明亮的光线晃得一阵头晕。他许久没见到白天的街道了。每天上班时心思沉重,加班又是常态,等疲惫地回家时往往天已暗沉。今天还是近三个月来的第一次准点下班。


街道上放学的孩童嘻嘻哈哈打闹着跑过,陆逊看着也不由露出一丝笑容。他又走了两步,直到瞧见街边熟悉的家常菜馆时才想起,自己刚点的外卖好像就是在这家。


他又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界面显示外卖员离店铺还有五百米,这份晚餐也没什么必要.........

*说写就写!之前代的外卖梗

*现代pa。外卖小哥蒙x社畜逊

 

 

 

 


***

五点半。

 

陆逊步出公司大门时被尚且明亮的光线晃得一阵头晕。他许久没见到白天的街道了。每天上班时心思沉重,加班又是常态,等疲惫地回家时往往天已暗沉。今天还是近三个月来的第一次准点下班。

 

街道上放学的孩童嘻嘻哈哈打闹着跑过,陆逊看着也不由露出一丝笑容。他又走了两步,直到瞧见街边熟悉的家常菜馆时才想起,自己刚点的外卖好像就是在这家。

 

他又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界面显示外卖员离店铺还有五百米,这份晚餐也没什么必要再经过第三人之手了。他便低头在沟通界面敲了几个字。

 

“@扬州小红莲 我的餐不用送了。”

 

扬州小红莲?他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对方的头像框,又点开看了一眼。上头是个龇着大牙笑得很欢的年轻男人,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镜头。陆逊皱着眉关掉了图片。男人干嘛要起这么个名字?

 

就在他发呆的当口,对面已经来了消息。“为啥?”

 

“我下班路过,自己拿了。”

 

说话间陆逊已经拎着外卖袋走出了店门。结果手机紧接着就是一阵连续的震动。

 

“凭啥啊!”

 

“你给我放下!”

 

“你是骑手我是骑手??”

 

 

陆逊陷入沉思。他又看了看手里的袋子,然后——毫不犹豫地按灭了手机。开玩笑。他在工作上碰到的笨蛋就够多了,完全不想在私人生活里还跟这种怪人掰扯。他出了店门往地铁站走,结果还没走出两步,身后一阵劲风扫过。然后就是手心一疼,低头一看,外卖已经到了另一个人手里。

 

那另一人腰上系了件红色配送服的外套,戴着个看不见脸的机车头盔,此刻正把黑色挡风镜啪地往上一推,露出和那个头像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这时是充满怒气的。

 

“就是你小子想抢我活干?!”

 

陆逊欲言又止。“准确来说这是在给你节省工作量。……请把我的晚餐还给我。”

 

“少跟我扯这些歪理邪说!”对方一声断喝,重新盖上防风镜,“我吕蒙送外卖,从不躲懒!给我等着!”

 

话毕对方骑上电驴绝尘而去。陆逊还没反应过来,也不知他要自己上哪等,人就已经消失在街口。由于这一事件实在太过魔幻,他一时不知道是要打12315还是直接打110,最终他决定先问问客服这种事怎么处理。

 

结果还没等他想好要怎么叙述这件过于离谱的事,叮的一声又弹出了个消息框。“您的订单已送达”

 

陆逊缓缓冒出今天的第不知道几个问号。对方欢快的消息已经发过来。“给你放门口了!快吃啊别凉了!”

 

外卖主人愤怒地颤抖着打下回复。“东西到了,我没到有什么用?”

 

“啊?你怎么这么慢啊!你在哪,我接你!”

 

“说话啊!是不是还在那条路上呢!等我!我去接你!”

 

陆逊迅速看了看周围。他确实没走出多远,现在正坐在街边公园的长椅上请教客服这事儿怎么处理。客服正在输入了半天,最后发过来一串“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逊很不满。“现在他还说要来找我。我认为我的安全也受到了威胁,你们平台应该对他做出处罚。”

 

“不好意思呢亲,外卖员吕*的评价属于良好,而且他现在也并没有私吞您的餐点,反而完整完成了这一单,我们没有理由处罚他呢。”

 

……好像理还真是这么个理。一贯信奉规则的陆文秘仔细想了想整个过程,还真没找出漏洞。对面客服又发来一条。

 

“这样吧,我们随时保持联系。如果他对您作出威胁,这边会第一时间跟进处理的,您觉得呢?”

 

这还差不多。陆逊戳着屏幕,正要回复一个好,就听见又是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他心中已有所感,但真抬头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时还是一阵头痛。

 

“……又要干什么?”

 

“把你送回去啊!”吕蒙理直气壮道。“再不回去面都坨了!快点快点,我还有下一单要送呢。”

 

陆逊现在看小电驴的心态堪比看贼船。但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努力找借口拒绝而不是上去给这外卖员一嘴巴子。“……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五十五条第三款,电动车只能载十二岁以下未成年人。我不能……你干什么!”

 

他被对方直接扯得跌坐在后座,刚要发怒,就听见一阵强劲的发动机声,还有吕蒙得意的大笑。“电动车法关我什么事,老子这是摩托!抱紧了,马上送到!”

 

 

 

十五分钟后陆逊头发凌乱地拎着外卖站在自家楼下目送吕蒙离去。他心情复杂地回到家,掀开那碗面——真没坨。味道甚至还不错。吃完后他才想起要跟客服反应一下这事儿的后续。结果刚打开聊天界面,一行自动回复就蹦出来。

 

会话间隔时间过长,已为您关闭会话!您对这次服务评价如何?点亮星标可以打分哦~

 

陆逊的手顿了顿。他看了眼吃完的面,又看了看镜子里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无法准确把事件量化评价。

 

 

 

 

 

***

准点下班在陆逊的生活里只是偶尔的意外。次日他又在公司忙了一下午,饭点将至时他习惯性摸出手机想点份外卖,在碰到熟悉的商家界面时又有些犹豫。但很快他便把这一丝犹疑甩出脑袋,昨天不过是偶然而已。他安慰自己道。哪有这么倒霉的,一个奇葩能遇到两次。

 

半小时后他就在震天响的“外卖!谁点的家常菜外卖!”声里恨不得把点外卖时的自己揍翻。公司同事没走的还有很多,都惊奇地看陆文秘红得脸要滴血地快步往外走。

 

到了门口果然是那个熟悉的傻大个,外套还是被他系在腰间,但这时陆逊才注意到他上身穿的是件无袖背心,胸肌轮廓都被勒得分明,不少路过的女同事都停了脚步,往这边投来各种奇怪的眼神。

 

“啊!是你啊!”

 

陆逊在心里祈祷了一万遍也没显灵。年轻的外卖员一眼认出了他,兴高采烈地迎上来。“又见面了!你在这里工作?今天怎么不回家吃了?”

 

“加班。”陆逊言简意赅。他不喜欢被这么聊天。伸手示意对方把餐交给他,吕蒙想了想,先摸出一把糖塞进他手里。“给!店里堂食会送这个,我替你拿了!”

 

陆逊没接。“我不吃这个。你自己留着吧。”

 

“哎呀!拿都拿了。那我们一人一半!”对方堵住了他想攥起的拳头,最终陆逊到底还是屈服了,捏着那一颗薄荷糖回了座位,随手把它丢进了抽屉里。过了一会儿有几个女同事来,不好意思地问吕蒙的来头,陆逊听了半天才听出她们想要吕蒙的联系方式,于是礼貌且严肃地表示自己和他只是外卖之交,并无其他联系。同时也有些奇怪现在的女孩子真是古怪,怎么什么人的联系方式都要。但他又回想了一下,也不得不承认。

 

吕蒙长得确实还算得上帅气。……如果不是个笨蛋的话。

 

 

 

 

***

陆逊隔了好几天才又打开外卖界面。他这次特意注册了另一个新平台,总不至于再遇到那个傻子。

 

五分钟后他对着那个熟悉的头像陷入沉思。

 

陆:怎么又是你?

 

扬州小红莲:巧啊!我同时干两家活,别说出去啊!

 

扬州小红莲:你怎么换这家点外卖了,他们家总坑人,别用!

 

陆:……

 

扬州小红莲:你换那个?没事,还是我送!

 

陆:……不用

 

扬州小红莲:嘿嘿。那我马上送到!交规都管不住我!

 

陆:我学法律的

 

扬州小红莲:

 

扬州小红莲:对不起。我注意安全

 

陆逊放下手机,无声地笑了笑。这次他提前了几分钟下楼,以免上次一整层都听到他拿外卖的惨剧再次发生。果然下去的时候吕蒙正把车支好,拎着饭盒兴冲冲地往里跑,差点和陆逊撞个满怀。

 

“哎哟我O……啊,是你啊!我给你直接送上去就行啊,你不用下来!”

 

“公司规定外卖不能上楼。”陆逊说。他倒不是撒谎,公司确实有这么个规定,只是长久以来并没人遵守罢了。吕蒙哦了一声,却迟迟不肯把餐点给他。

 

“你是不是瘦了?”

 

陆逊疑惑地抬起脸看他。吕蒙于是更加笃定。“肯定是瘦了!你这几天不会没吃饭吧?”

 

“没有不吃饭。只是有时候加班太晚,过了点就不想吃了。”

 

陆逊从小家学就是不时不食。现在生活发展太快,准点吃饭早就成了奢望。陆逊却还保留着这个习惯。

 

“人饿了就得吃,管他几点呢!”吕蒙大感吃惊。“我以后保证给你按时送到,你别忘了点啊!”

 

陆逊听这话觉得怪怪的,他想反驳吕蒙就算点了也不一定是他送,但看着对方一脸笃定的表情到底是没忍心。于是轻轻应了一声。吕蒙于是又高兴起来,拍拍他的肩,这才转身跑走。

 

陆逊的肩膀被拍得发麻,对方走了他还迟迟没反应过来。糟了。陆文秘心想。

 

这是要被缠上了啊。

 

 

 

 

***

果然接下来几次外卖都是吕蒙在送。陆逊实在忍不住,问他是不是把这片区其他的外卖员都干掉了。吕蒙摸了摸脑袋,心虚地转移了话题。“你怎么每次都吃这么清淡,能吃饱吗。”

 

“食能以时,身必无灾。”陆逊道。“食物是果腹用的,保证身体健康就好。”

 

“那也不一定。”吕蒙坚定地反驳。“我是听不懂什么石食的,但你吃到喜欢的东西不会开心吗?只保证不生病,那多没意思!”

 

陆逊摇摇头。他自觉跟这种大老粗没什么可说的,但自从吕蒙给他送餐后,他的餐点确实再没迟到过。这家伙在工作方面倒是不掉链子,陆逊也因此并不真的烦他。吕蒙却看着他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陆逊见他这样就后脑勺发麻,于是赶紧接过饭盒往回走。结果刚走出没几步,就听见身后的叫喊声。

 

“哎!那个……以后你多点些别的菜嘛!多吃点不一样的,也能开心!”

 

陆逊顿了顿。开心?他看了眼手里的餐点。因为吃的也能开心?

 

大概只有那个傻瓜自己才能做到吧。

 

 


 

***

扬州小红莲:我到店里了!

 

扬州小红莲:妈呀,老板和厨师吵起来了

 

陆:?

 

扬州小红莲:别担心!你的菜我给你炒着呢

 

扬州小红莲:你怎么吃这么清淡啊!

 

陆逊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吕蒙扯上关系。后者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见他有回应就变本加厉,对话框里全是他的碎碎念,看得陆逊直感觉自己也成了精神外卖员,对每一流程都熟稔于心。当然,其中并不包括替客人炒菜这一项。

 

陆:没事,让店家炒就行

 

扬州小红莲:那哪儿行!等他们吵完都迟了,你又不吃了

 

扬州小红莲:等我!马上就到!

 

鲁肃从门口路过,见陆文秘盯着手机直笑,立即敲响脑内警钟,迅速凑上去。

 

“伯言,你有女朋友啦?!”

 

陆逊被他吓一跳,下意识把手机卡在了桌上。“什么?……不是,只是在点外卖。”

 

鲁肃怀疑地看着他。“什么外卖让你高兴成这样?……可说好了,不能抛下我先脱单!”

 

“别胡言乱语。”陆逊哭笑不得。“我哪有时间去讲这些情爱?工作就够我受的了。”

 

鲁肃仔细一想也是。陆逊成日除了工作就是加班,在公司里也只和他关系还算好,确实没这种客观条件。万年单身狗于是安心了些,又看了看时间。“你的外卖还没到?不如跟我一起去外面吃吧!”

 

陆逊也意识到有些不寻常。吕蒙从不晚点,但现在离预计送达时间已经过了十多分钟了。他摇摇头,心下突然有些烦躁。“不用,应该快要到了。我下去取吧。”

 

鲁肃便目送他离开。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陆逊何时对除了工作之外的事这么上心?鲁子敬苦思冥想了半天,最终认为一定是陆逊点的那家外卖不错。

 

下次得让他推给自己也看看。

 

 

 

 

陆逊到门外时正碰上吕蒙坐在车上龇牙咧嘴。红色摩托的侧面可怜巴巴地瘪进去了一块,吕蒙没看见他,正卷着一条裤腿,露出膝盖上一块触目惊心的擦伤。陆逊见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吕蒙这才发现他的到来,赶紧手忙脚乱地想把裤子放下来,却被陆逊一把按住。

 

“别乱碰!……怎么弄成这样??”

 

“嗐。小事。半路碰见个抢道的,我呛了他几句,他不服,就拿车撞过来了。不过问题不大!我跳车及时,还把他揍了一顿。哈哈哈,就是跳的时候没站稳,摔了这么一跤……”

 

陆逊这才发现他手掌也有伤口,皮肉被刮得密密裂开,血丝还在往外渗。吕蒙不好意思地想抽回手。“哎呀,我原来受过的伤比这重多了的都有。这真不算什么!”

 

陆逊的眉头皱得都快打结,连着语气也生硬得不行。“送个外卖能受几次伤?别挡了,跟我上去处理一下伤口!”

 

吕蒙愣了一下,发现胳膊还被陆逊拽着,不知为何并没生出什么反抗之心,反而真让陆逊拉着自己往楼上走。走前他还伸长了那只没受伤的手,顺便捞走了应该给陆逊的饭菜。陆逊回头看了他一眼,实在有些哭笑不得。“还拿那个做什么?摔也摔散了。”

 

“那绝对不会!我特意放在保温箱固定好的,你看,还好好的呢。”

 

陆逊懒得看他,把人带到办公室按着坐下,便从柜子底下拖出个应急医疗箱。吕蒙颇为惊奇,问他怎么办公室还备着这个。陆文秘板着脸指指墙上条例。“中层管理人员办公室必须常备急救箱等以应急。我不过是遵守规定。”

 

见吕蒙表情太过紧绷,他又缓了缓语气。“而且他们开会常有斗殴,我也是为处理自己一点小伤才备着。……别动。”

 

握住伤者手腕的力气又重了几分,吕蒙只好放弃最后的挣扎,乖乖伸着手让陆逊往他手掌上涂抹碘伏。陆文秘半蹲在他面前,专心给他处理伤口。吕蒙却浑身不自在,不知眼睛该往哪儿放。——他第一次见到陆逊时便觉得这人好看,尤其是眼睛,夕阳下耀眼又干净。他那天确实是负气回去抢他的外卖的,却在见了人后发了一路的呆。

 

“他们平时打打就算了,怎么开会还动粗啊!连我都不如。下次再有谁动手你告诉我,我揍他!”

 

陆逊扑哧一声笑起来。吕蒙的手上被他缠了一层薄薄的绷带,指尖碰过的地方直发热,连着心里也痒痒的。“你凭什么揍他们?以暴制暴也不合理。不劳烦你了。”

 

吕蒙自觉失言,赶紧闭了嘴。见陆逊又要给他处理腿上的伤口,终于忍不住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药水,连声表示自己来。陆逊不知他这是什么反应,但也随他。只是见他胡乱往伤口抹药,又粗枝大叶地拍了块创可贴,忍不住要皱眉。

 

“行了,处理也处理好了。那我就走了。那个,饭你记得吃啊。别因为晚点了就又放着了。”

 

陆逊气得拔高声音。“回来!你这伤少说也得歇会儿,怎么就要走了?……你吃过了吗?”

 

吕蒙本想推脱下面还有其他订单,听了陆逊的话却鬼使神差地停了脚。陆逊见他停下,便拖了把椅子到办公桌对面。又把那盒饭拆出来,自己留了一小半,其他的都倒给吕蒙。

 

“留下和我一起吃吧。不然我也懒得再吃了。”

 

吕蒙听着这半是请求半是威胁的话,不知为何心突然砰砰乱跳起来。他当真坐到陆逊对面,见对方又打开了装菜的盒子。

 

“……怎么会多出一盒腊排骨?”

 

“我给你炒的。”吕蒙老实承认。“你吃得也太清淡了,那哪儿能有胃口。”

 

陆逊深吸了口气,决定不打算跟他生气。“那正好你吃。我待会儿把钱补给老板。”

 

“哎哟,不用不用。……反正是我做的,大不了待会儿我去给老板材料费呗。”

 

陆逊狐疑地挑起眉。这话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吕蒙是否真的会给钱他倒是持怀疑态度。但他也没法查证。两人于是不再说什么。陆逊慢吞吞地闻了闻米香,而后才对着那盘炒香椿动了筷,吕蒙没这么多讲究,在陆逊拆筷子的功夫已经把一半的米饭下了肚。陆逊细嚼慢咽吃了半天,才发现面前人的饭盒早空了许久。他抬头,才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傻笑。

 

“……笑什么?”

 

吕蒙这挪开目光,还徒劳地试图遮住仍在上扬的嘴角。“没啥啊。就是没想到能和你一起吃饭。……要是以后也能一起就好了。”

 

陆逊耳根发热,下意识反驳他。“想得倒好。若不是今天看你受伤,我才不想管你。”

 

话说了一半就见吕蒙失落地扭过头。陆逊心里一软。“不过你要是正好也没吃午饭,也不是不能一起。——只是不许再因为赶时间和人起冲突了。”

 

吕蒙立刻支棱起来。陆逊就快看到无形的尾巴在他身后摇成螺旋桨了。“我懂!但我可从不因为赶时间跟人打架,今天纯粹是那家伙欠揍……”

 

好吧。好吧。陆逊无可奈何地看着面前人又生龙活虎地开始显摆。

 

反正午间休息还长,听他讲讲话也无妨……吧?

 

 

 

 

***

鲁肃近几日发现陆逊的行为更加可疑。总是独来独往的朋友开始频繁对着手机走神,还总是无端微笑。更重要的是——公司上下已传遍了陆文秘中午总会到公园的凉亭去跟不明人物一起吃午饭。据见者称,对方虽然看着壮得吓人,但每次都是他给陆文秘带的饭。可以说完全是一种反差萌,简直好磕晕了。

 

……最后一句话是宣传部门的小乔老师说的。鲁肃不明所以。后者两眼发光,直催他快来搞明白。

 

鲁肃于是只能硬着头皮上阵。他进办公室时陆逊还在忙,后者是一专注就什么都抛诸脑后的人,一直等到把最后一份文件处理归类好,陆逊才抬头问好友有何贵干。

 

“没什么。就是听说你最近新交了个朋友。”鲁肃拐弯抹角。“听大家说,你们关系还挺好的,还经常一起吃午饭。”

 

“嗯?”陆逊不明所以。“你是说……哦,我常在他们家店里点外卖。他帮忙送餐,我们就顺便一起吃饭了。”

 

你自己听听说的像话吗!鲁肃内心无声狂啸。照这个逻辑大家都得跟几百个不认识的人吃过饭了!哪家好外卖员跟客人一起吃饭啊!

 

“那他还会送你回家?你不是一直坐地铁来着吗。”

 

“是。但他骑车还挺稳的。”陆逊回忆。“虽然一开始有点超速,但被我报了一次警之后就老实了。”

 

“不是,伯言。这都没跟你翻脸已经关系好得不行了吧。……那你天天对着手机也是和他发消息?”

 

“他会告诉我他到哪里了。”陆逊理所当然道。他看起来确实很无辜。鲁肃悲愤交加。“我给你发消息你都会忘记回!”

 

“因为你要求的事我都会给你当面处理。”陆逊道。他终于开始奇怪了。“你到底要问什么?”

 

“你在恋爱。伯言。”鲁肃终于放弃了旁敲侧击。“正常人是不会因为外卖员常给自己送餐就跟他一起吃午饭的。也不会加对方联系方式。更不会这么频繁地,急切地,不自觉地跟他发消息!好吧。虽然对方是个男人,但还是祝贺你脱单。不,不用安慰我。我很好。所以为什么只有我永远找不到女朋友啊……呜………”

 

鲁肃哭着走了出去。还顺走了陆逊的一个茶杯接眼泪。陆逊懵懵地目送他走开,终于因为他的话脑内不断炸开花。

 

恋爱?这就算是恋爱吗?他喜欢吕蒙?还是吕蒙也喜欢他?

 

?!

 

 

 

 

***

但吕蒙突然就没了消息。

 

毫无预兆,毫无准备。只是陆逊习惯性地点开外卖,却发现这次接单的是个陌生外卖员。

 

陌生的头像陌生的姓名。人也确实是再平常不过的打工人,把餐点递给他后便匆匆骑车离去。陆逊这才发现他好像太过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吕蒙频繁的出现。以至于现在对方突然消失了,他才发现他们甚至都没有其他联系方式。

 

陆文秘少见地心乱了。吕蒙外卖平台的账号全部被注销,他甚至在办公时间拨通了外卖平台客服的电话,得到的却是骑手信息有限,不能透露更多信息。陆逊终于是破了例,软磨硬泡地求来了对方唯一留下的手机号。却在打去之前便已经有了预感。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稍后再拨……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稍后再拨……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稍后……

 

陆逊握着手机呆站在窗前。从这里刚好能看见他和吕蒙常一起吃饭的那个凉亭,他们的联系其实也只有这些。一旦断掉,就什么也不是。

 

他只能坚持不懈地点外卖。方圆几公里内大大小小所有的餐馆都被他点了个遍,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再也没出现过。担忧变成气恼,气恼又变成麻木。陆逊终于放弃了这可笑的寻找。那份没确认的恋爱关系也被搁置,逐渐蒙了灰。

 

午间高峰期的送餐晚点也常有发生。陆逊仍旧保持着不时不食的习惯,放凉了的饭菜他也只会带去楼下喂喂摇着尾巴的流浪狗。然后再对着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们发会儿呆,在他们身上找回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鲁肃看不下去他玩命工作又魂不守舍的这幅模样,劝他周末和自己去联谊放松一下心情。陆逊却摆摆手让他不用操心,抽屉拉开时有什么东西落下,陆逊捡起来看。是一颗薄荷糖。堂食会送的小赠品。有人偷偷在兜里揣了一把送给他,他就不知不觉一直留到现在。

 

鲁肃见他发呆,问他怎么了。陆逊握紧了那颗糖,本想随手送出去,到底是没舍得。

 

没什么。最终他说。这周末我要陪仲谋去逍遥津,联谊的事还是下次吧。

 

他本就不擅长人际关系。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意外。

 

一场意外而已。

 

 

 

 

***

近来陆逊总容易头晕发汗。他熟悉这种感觉,低血糖。原来念书时他就常犯,后来工作了也没好到哪去。那段时间是吕蒙总携饭前来,才多少是遏制住了他这毛病。可惜人总是不记痛的,直到再次晕倒在茶水间,陆逊才后知后觉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医生淡淡地提醒他注意饮食,不可再忽略三餐。陆逊应着,不知为何又想起有人曾说吃的可以让人很开心。

 

满嘴胡话。到头来食物还是为了保证身体正常运行才摄入。

 

又或者让人开心的根本不是食物。

 

张医生没有给他开什么药,只嘱咐他多备些糖果甜水在身边以防万一,又似是无意地提醒他饭点要到了。陆逊闻弦知雅意,当即点了份外卖以表决心,张医生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放他离开。路上手机连响了几声,陆逊没在意。走到楼下他才想起点的餐点要到了,但早上送来的文件下午开会就要用上。他纠结了片刻,决定还是要对得起张医生的教导,先去把饭拿了。

 

然后一辆红色小电摩直直闯进了他的视线,陆逊眼前一黑,嗡鸣声又在耳中响起,响亮得让他几乎分不清耳中的声音究竟是他自己的脑袋发出来的,还是那个人真的又来到了他身边。

 

吕蒙心情忐忑地招呼了一声陆逊,本来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从热烈欢迎到给他一巴掌都有,却唯独没想到陆逊一见他便脸色发白,踉跄几步就要摔倒。吕蒙想也没想便扑上去扶他,结果便是两人一齐跌倒在地。等陆逊从短暂的几秒黑暗中缓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躺到了地上。吕蒙正紧张地抱着他直晃,已经嚎得周围有些人要围过来了。陆文秘丢不起这脸,开口第一句不是问个究竟,而是赶紧让他闭嘴。“……别喊。我最近低血糖。”

 

“啊?怎么好好的有这毛病……哦,我这里有糖,你快吃点快吃点!”

 

吕蒙这边说着,那边已手忙脚乱地摸了块糖果剥开塞进了陆逊嘴里。一股清凉的甜味从舌尖弥散到口腔,陆逊几乎立即意识到这就是他未曾入口的那颗薄荷糖。他闭着眼拼命缓解刚才这突然冲击引起的不适,吕蒙也不敢轻举妄动,便跟他一起坐在地上,让陆逊靠着他好不倒下。

 

过了良久陆逊才睁眼,吕蒙仍在他身边,紧紧揽着他的肩膀,见他睁眼,慌忙问他如何,要不要去医院。陆逊沉思片刻,一把甩开他的手,自己摇摇晃晃站起来。

 

“解释。”

 

吕蒙知道自己没挨巴掌都算好的。赶紧跟在陆逊身后结结巴巴澄清。他确实不是外卖员,是前段时间被派来查案的便衣警察。孙氏集团高层的内部网络近来总有黑客入侵,相关人员查了半天也没查到漏洞,只能报警。后来结案,又因为是涉密,办案人员由上到下层层审查了一通,这才没能及时通知陆逊。陆逊闻言想起那段时间公司几个高层确实面色不善,又想起怪不得当时吕蒙超速,来的几个警察态度都怪怪的,于是心里也就信了一半,但还是没好气声。

 

“伯言,你说我两句啊……骂我也行!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还因为想提前结束审核挨批了一顿,工资都扣光了。……以后真要送外卖当副业了。伯言,伯言……”

 

“所以案子怎么破的?”陆逊终于停了脚,语气带讽。“靠你天天假装送外卖其实来找我吃饭?”

 

吕蒙眉飞色舞。“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天天在外面等你,真给我蹲到一个保洁神色怪怪的。后来逮住一问,你猜怎么着——你们那断网就是物理断网,他每天定时断电加偷资料,硬是没给你们的人排查出来,你说逗不逗!”

 

逗个屁。要是在以往这笑话还算好笑。但陆逊现在看他这一副德行就气不打一处来。吕蒙见他又要走,干脆一把拉住他手腕,死活不肯放开。“伯言,我知道你生气,但我——我想你啊!谁知道那天突然就把我们都调回去了,我本来准备……我本来准备……”

 

两人的目光终于真正地交汇。吕蒙看着那双金色的眼睛,本来早就应该出口的话语终于在此刻毫无阻拦地尽情释放。

 

“本来准备告诉你,我喜欢你。一开始就喜欢。喜欢跟你一起吃饭,喜欢送你回家,喜欢到想随时都能见到你,我想你都快想疯了……伯言。你能不能留着气待会儿再生,现在先让我抱抱你啊。”

 

这种询问哪有意义。人早在问出话前就贴过来了。陆逊僵硬地被面前高大的男人罩了个结结实实,心里五味杂陈,最终手却还是诚实地轻轻落在对方的背上。

 

“那你以后的外卖,只给我送?”

 

“本来就只给你送。一直就只有你。只有你一个人啊。”

 

专属外卖,不过如此。

 

 

 

 

end.

 

 

 

 

 

 

【——】

基本是大纲产物,聊的时候很开心。结果过了那阵子就没劲儿写了。大家看个乐呵。

 

还有一些怪设定没放进去。比如蒙抢外卖那么熟练是因为以前有疑似飞车党的经验(不是)策其实也是警察是蒙的大队长(x)小陆常去的那家店其实是蒙子姐姐开的)吕蒙昵称扬州小红莲是因为确实很自豪于自己原来女装执行任务成功(还原原作了属于是(不)还储备了很多外卖笑话准备放进去结果都没写出来。唉。总之就是这样一篇作品。纠结了半天还是放出来了。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非常感谢!

Tyouyuiitsu
大量摸鱼中发现了纤微画稿的证据

大量摸鱼中发现了纤微画稿的证据

大量摸鱼中发现了纤微画稿的证据

Bancroft Jr

【蒙逊】不知

*怎么还能写啊可恶。写不完的吗这两人

*吕蒙陆逊cp向。这是江东男铜,好吃的.jpg

 

 

 

 

***

吕蒙最近又闯了大祸。


这次据说是房子续租时,黑心房东坐地起价,还连带着要给附近其他的住户一起涨。吕蒙住的不是什么富人区,周围也都是和他一样甚至还不如他的贫苦百姓。本来若只他一个人被宰,他或许还有心能跟房东扯皮讲价,但要吸其他人的血,那他可就不能忍了。


争吵顺理成章发展成大打出手,某人在这方面可算专业无比,于是在把一整栋屋都拆了个稀巴烂后,房东大发雷霆,只可惜吕蒙跑得及时,他没抓住人赔偿,索性回头就跟整个租房链通气,让没人...

*怎么还能写啊可恶。写不完的吗这两人

*吕蒙陆逊cp向。这是江东男铜,好吃的.jpg

 

 

 

 

***

吕蒙最近又闯了大祸。


这次据说是房子续租时,黑心房东坐地起价,还连带着要给附近其他的住户一起涨。吕蒙住的不是什么富人区,周围也都是和他一样甚至还不如他的贫苦百姓。本来若只他一个人被宰,他或许还有心能跟房东扯皮讲价,但要吸其他人的血,那他可就不能忍了。


争吵顺理成章发展成大打出手,某人在这方面可算专业无比,于是在把一整栋屋都拆了个稀巴烂后,房东大发雷霆,只可惜吕蒙跑得及时,他没抓住人赔偿,索性回头就跟整个租房链通气,让没人再敢把房子租给孙策麾下那个吕子明。

 

“……你可以去子敬那。”

 

“子敬出远门了。而且我在你这住得才最舒服嘛。哎哟,伯言,让我住吧——”

 

陆逊猝不及防被对方揽住肩膀,晃得头冠都歪了。他费了不少力气才从吕蒙手下挣脱,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子,一张脸憋得通红,不知是因为气得还是其他。

 

“不成体统!……不许再这样扯我!睡你的客房去!”

 

吕蒙高高兴兴应了一声,都走过陆逊身后了,突然又折回身,凑近陆逊的脑袋,小心翼翼地帮他扶正发冠。

 

“帮你整理一下,…… 别生气了哈!回头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在陆逊发火之前就一溜烟跑开了。陆逊的声音被风吹到他耳朵里,抱怨轻得更似某种亲昵的无奈。吕蒙揉揉耳朵,笃信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陆逊家的客人并不多,有也只是日常拜访,并不留宿。因此在吕蒙住进来前,客房常年闲置,吕蒙住进来后,这里的摆设也基本不动。搞得后来吕蒙也懒得把自己的铺盖搬走,再加上时不时就过来蹭吃蹭喝加蹭住,反而往里添的东西越来越多,直到变成现在这种他直接上门就可以入住的情况。

 

客房里他的东西依旧是之前的模样,吕蒙东摸摸西看看,心里塞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放松和喜欢,干脆骨头一松倒在被褥上——褥子上还有一股太阳的味道。

 

吕蒙把脸埋在枕头上嗅了半天那股好闻的太阳味儿,才确信不是自己搞错了。他搂着被子嘿嘿笑起来,陆逊正从门口路过,见状都走过去了又倒回来,似乎是想看他在笑什么。吕蒙立刻笑嘻嘻贴上去。

 

“你还给我晒被子了啊?我就知道你也想我多住会儿!”

 

“说什么…什么胡话!这都是下人办的,我并不知道。”陆逊结巴了半天才想到个理由。说着说着自己都快信了。“若是我知道你的东西还在,早叫他们都丢了。”

 

大狗已经摇上天的尾巴啪嗒一声耷拉下来。吕蒙皱起脸还想说什么,陆逊没给他机会,赶紧抱着书离开,防止他突然灵光一现发现破绽。寄住人愣愣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看了一眼还抓在手里的枕头。

 

……阳光的味道好像也不那么好闻了。

 

 

 

 

***

傍晚吕蒙结束操练的时候尚早,他看了眼西斜的太阳,便决定先拐去孙府找陆逊。

 

孙权的书房在府院深处,从正门进需要下人一层层引见,太麻烦。吕蒙熟门熟路找到最近的一道围墙,两下便翻身上去,正碰见师徒两个在花园里谈文论道,于是也不急着喊人,只趴在墙头看陆逊不急不躁地给学生讲文章。

 

结果两人一讲就是大半个时辰,听得吕蒙都扒在墙头打起了瞌睡,才是孙权先发现了他。

 

好在他不是第一次干出这等行径,陆逊顺着学生的目光看去,见到个汉子趴在墙上呆呆地朝他看,也只是旋即司空见惯地叹了口气,让孙权把注意力放回来。当学生的于是重新读起书。而他则走到墙边,微微仰头看向那个笨蛋。

 

“……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啊。不是说要带你去吃饭来着。”

 

陆逊微微蹙眉,他都懒得生气了。“我不吃。仲谋的功课才讲到一半,还要个把时辰呢。你先回去。”

 

听到前半句时吕蒙的脸痛苦地皱成一团,还没等陆逊把话说完,他就呼地从墙头跳下来,稳稳落在他面前,用一种不容辩驳的态度朝旁边的假山石上一坐。

 

“那我等你。反正我先回去了也没事做。”

 

陆逊感到自己的太阳穴又突突跳了几下。天色渐沉,他估摸了一下结束的时间。那时天大概会全黑下来。于是他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叮嘱了一句不许他插嘴捣乱,转身走回仲谋身边。

 

孙权对老师的这位死皮赖脸的朋友同样没有办法。他不是没试过约束吕蒙,继承了老师某种倔劲儿的二公子甚至不惜拿出过大哥的名头压他,希望对方和他一起读书,结果三天后就溃不成军,从此书房大门永远对其紧闭。吕蒙向来随心所欲,闹腾起来连天王老子都管不住。却唯独在陆逊面前老实得和平时判若两人。孙权被他搞得崩溃之余也不由对老师心生敬意,更想着是否陆逊在御人方面还有什么隐藏的心得,却迟迟不肯教他?

 

想到这孙权忍不住偷偷抬头看了一眼陆逊。后者依旧面色沉静,不疾不徐地给他讲书,但敏锐的小公子却从他嘴角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罢了。年轻的学生想。他可不想知道这笑容背后藏着的是什么。成年人有时格外让人难懂。哪怕是他心思澄澈的老师也不例外。

 

陆逊结束教学时,吕蒙已经快把半棵树的枝条都薅光了。孙权努力装作没看到,冲老师行礼。“既然您有人相约,那我就不留您用膳了。”

 

“院子里的损失我会赔偿的,你不用替他隐瞒。”陆逊对懂事的学生深感抱歉,又回头瞪了吕蒙一眼,后者本来正要凑过来,见状赶紧脚底抹油翻出墙外,留下一句遥遥的“门口等你”。师徒俩同时无语住,过了一会儿陆逊才继续接着话讲。

 

“不劳你这边费心的。功课明天下午我会批好带来给你,你记得劳逸结合,别太累了。”

 

孙权乖乖点头,陆逊便颔首,嘴角也有一丝微弱的弧度,不过却只是一闪而过,和刚才因着吕蒙露出的笑并不相同。孙权还在琢磨这二者之间的差别,他的老师却已经加快步伐,先告辞离去了。

 

 

 

孙权畏光,陆逊给他安排的课程便大多在清晨和傍晚。早上还好,晚上待结束时往往已经天黑得彻底。孙府太大,并不是每处地方都点灯。陆逊往日都宁愿多绕些路从人多光亮的地方走,但今日走得急,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突然冲进一段黑暗中。他一瞬间错觉自己又掉回那段漫长不见尽头的隧道,连心脏都停跳了片刻,而后才几乎是惊慌失措地奔出了门,直到抬头看见熟悉的高大身影正站在不远处向他这边张望,才蓦然有种大落大起的得救感。

 

陆逊抚着胸口,好不容易才将狂跳的心按下来,吕蒙就已经大步赶到他身边。“怎么那么久?!我都要进去找你了!”

 

“是你太没有耐心。”

 

陆逊没好气道。吕蒙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只嘿嘿笑了两声,而后突然从身后摸出了什么给他戴上。“看!我拿院子里的花编的!”

 

一股清香味从他头顶的花环飘下来。陆逊摸了摸脑袋,一朵硕大的玉兰花掉在他手上。他这才意识到一直以来在院子里闻到的香味是来自于它。吕蒙还在乐呵,“怎么样,我编了好几个才弄好的,好看吧。”

 

其实并不大好看。几根不知是什么植物的枝条乱七八糟地纠缠在一起,空隙里绑着大朵的花,毫无审美的大咧风格像极了制作者。陆逊努力不去想象这东西戴在自己头上是怎么个模样,只是一把抓在手里,却也没丢。

 

不知是为了掩饰窘迫,亦或是别的什么情绪,陆逊只不自在地轻咳了几声,扭头躲开对方过于热切的眼神。“你……快走吧,饭点都快过了。”

 

 

 

吕蒙号称的美食其实只是城北一家烧饼摊。两人去时,摊上只还剩三块已经被风吹得凉透的烧饼,老板急着回家,便宜给了他们。于是两人就这么一人一块饼站在路口啃着。陆逊心里有点后悔跟他过来,早该知道的,这家伙对吃能有什么高见,给他块隔了夜的馍他都能吃得贼香。吕蒙三两口吃完了自己的那块,陆逊顿了一下,把剩下的那一块也递给他。

 

“啊?你够吃吗?”

 

“你够吃吗。”陆逊平静反问。他的生物钟固定,过了习惯的时间点其实就已经不饿了。倒是吕蒙,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食欲大开的样子,让人看也看饱了。“我不饿。”

 

“哦。那你那半块也给我吃了吧,不能浪费粮食。”

 

“……你就一点都不挑吗。”

 

“挑?挑什么?有什么好挑的?”吕蒙两口一块饼,嘴边还带着碎屑,他没心没肺地笑。“我幼时逃荒,土都吃过。那时候一个鸡蛋就是天大的美味,掰开了能吃七天。”

 

陆逊心里一抽。纵然后来陆氏族灭,他带着几个幼年族人逃亡,也没经历过这样的困境。吕蒙出身草野,吃过的苦比他能想到的还多,每次想到这点他便会忍不住对他心软,现在也不例外。于是陆逊轻轻嗯了一声,决定以后不再气他偷吃家里的鸡蛋。

 

吕蒙看着他,很是觉得自己猜对了什么。“你是不是才知道这事儿?嗐。说起来也怪,咱俩认识这么久了,还有不少事都没说过。”

 

哪怕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也会有隐瞒,何况他们这半路朋友。陆逊懒得说他,吕蒙却自顾自兴奋上了。“你有没有事是我不知道的?说来听听!”

 

“那作为交换,我说一件,你也说一件。”大概是难得走夜路有人相伴,陆逊也不似往日那般不近人情。灯笼的光微弱地摇晃着,照着吕蒙脸上的笑却清楚。他爽快地答应了。陆逊便突然有些后悔。按这人的性子,自己就算不说,他大概也会毫无保留地吐露任何秘密的。

 

“那第一件,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我收留你吃饭那次。”

 

他们真正的第一次见面其实是在军营。陆逊跟着鲁肃去办事情,因不想见到孙策,便自己在外头站着,于是正撞见个士兵发酒疯,几个人在后面跌跌撞撞地拦,通通被甩翻在地。那人喘着粗气,停在陆逊面前。陆逊毫无畏惧地抬头看他,却见他盯住的是自己的佩剑。

 

“然后你非要让我跟你打一架来着。”陆逊说,声音听着不满,却低头在笑。吕蒙直摸脑袋,“啊?还有这事,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你说看不起拿武器当装饰的,有种就真刀真枪上战场。”陆逊帮他回忆。吕蒙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恍然大悟。

 

“哦!!那是你啊!”

 

事情的结局是陆逊当真抽出了剑要和他较量,两人正僵持时鲁肃正好出来,撞见这场景不由大惊失色,最终到底是以他丢了几十枚钱,成功转移吕蒙注意力作终。

 

“我后来还想呢,我们营里哪来那么好看的人,白白净净像个文官,耍剑倒还挺有一手。”吕蒙嘿嘿直笑。“早知道当时就该打听打听去找你,我们还能早点认识。”

 

陆逊也被他笑得心头发痒,却还要故意刁难。“干嘛要早认识?”

 

吕子明一下卡了壳。“早认识……早认识就是早认识呗!早点遇见我不好?”

 

大概不太好。陆逊转着手上的花环想。他初来江东的时候恨透了所有人,稍微亲近点的只有性子平和的老好人鲁肃,连对周瑜他都只有忌惮大于信任。如果是那时遇到吕蒙,他大概也只有厌恶和逃避。

但也说不准。他又想。吕蒙离他很近,他能感觉到一股腾腾的热气罩过来。高大的汉子昂首挺胸地走在他旁边,笨拙,却又有种奇怪的踏实感。就算那时的自己,大概也还是会被他缠到没办法吧。陆逊想。他其实是最不会对付吕蒙的,但偏偏大家都认定了只有他能管住无法无天的吕子明。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所以你呢。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吕蒙悄悄看了眼身边人。灯笼的光柔柔洒在陆逊脸上,平日里正气十足的脸此刻却因为不加掩饰的笑意而柔和起来。这家伙真的很好看。吕蒙晕乎乎地想。心里浮起的却是另一幅场景。同样罩在阴影下的脸,同样变化的表情,却和此时天差地别。

 

 

 

**

彼时他与陆逊才刚认识不久,纵使一起吃过饭开过会,对方见他时也仍是一副淡淡的拒人千里的样子。吕蒙有心想跟他亲近,奈何一次次被拒也有点气馁。就是在那时,他撞见陆逊在回廊上哭。

在那之前吕蒙很难把他和哭泣联系在一起。但事实如此。永远表情严肃、言辞犀利的陆文秘,确实被他瞧见,躲在回廊的阴影中垂着睫毛,任由泪水顺着他的鼻尖滴落在。

 

吕蒙有一瞬间喉咙发紧。他几乎下意识想上前问陆逊怎么了,是被谁欺辱,他可以帮他揍那个家伙。揍谁都行。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只是默默地躲在回廊的另一头,听男人压抑着抽泣声,过了许久才用宽大的衣袖擦去泪痕,红着眼角离开。

 

大概男人都抵抗不了这种脆弱面的暴露。尽管只是对方单方面暴露。人可以痛苦,但独自痛苦就十分不应当了。吕蒙从此把最后一丝犹疑都舍了去,只觉得对方实在太值得同情,连个可以尽情宣泄情绪的人都没有,实在需要有人主动上前,陪在他身边才好。

 

……虽然后来陆逊宣泄的情绪也基本上因他而起就是了。

 

结果谁知道后来同情就成了真的喜欢。喜欢赖在他身边,喜欢惹他生气。鲁肃说他这纯纯是没事找事,但连他也承认有更多情绪波动的陆逊远好过原来那个死气沉沉的陆文秘。

 

不过这种事肯定是不能说出来的。应当永远不说,藏在他一个人的心里才好。所以吕蒙张了半天的口,还是不知道怎么开,于是只好随便找了个话题掩饰。“我其实是故意去仲谋那找你的。读书读那么晚干嘛啊,他老缠着你问问题,你都没时间跟我玩儿。”

 

“你——”陆逊果然生气,眉毛都高高扬起,眼看准备发难,最后还是按住自己额头,努力把紧皱的眉心揉开。“算了。算了。看在你陪我走夜路的份上——但下次不许了!你不读书还不许人家好读书的钻研,真是岂有此理。”

 

吕蒙连声答应,心里想的却是下次还敢。男子汉大丈夫,不如多练练胆子,下次在陆逊去之前就把那小子挂树上去好了。

 

 

 

 

***

两人心思各异地回了家,吕蒙进客房,陆逊回他的主卧。谁知后者回房才不久,刚换了衣服躺下,门就被砰的一声拉开,吓得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是吕蒙抱着被褥站在门口,头发凌乱,看样子也是刚睡下不久。

 

“床塌了!我没地方睡。”

 

陆逊这才想起近日阴雨连绵,也就是昨天刚出了太阳,他才让人把吕蒙留下的被褥都拿出去晒晒除潮,但却忘了他睡的那张老木床也受不得潮气。经久受潮气和蛀虫腐蚀,确实容易损坏。他有些愧疚,说话便也放软了些。“那我让人给你再收拾个房间出来。……你在做什么?”

 

“打地铺啊。”吕蒙理直气壮,说话的功夫已经麻利地把被子铺开在他床边。“这么晚了还麻烦人多不好。你这屋也挺大的,我将就着凑合一晚。”

 

……

 

陆逊知道拦他也没用,这人无赖起来可谓烦人至极,只好默许了他的行径,心里默念着明天一定要把他赶出去。吕蒙倒也不多话,躺下便闭了嘴。房内安静了片刻,陆逊知道对方憋不住,就等着他作妖。果然不多时吕蒙就又开了口。

 

“大晚上的干嘛还点烛火啊。整个府里就你这屋最亮了。”

 

陆逊瞥了眼桌上的小蜡烛,心想也没那么亮吧。但嘴上还是简洁地回了句。“太黑了我不喜欢。”

 

“你怕黑?”

 

床上的人良久才回了句嗯,声音低得快听不见。

 

“是不喜欢。从吴郡出逃的时候走过很长一段地道。那里太黑了。我一个人走了许久,久到再碰见黑暗也还会做噩梦。”

 

“——但太亮了我睡不着。”

 

当临时房东的于是心下无语,刚被过去那段最隐秘的回忆挑起的情绪也消失无踪,正想骂他擅自进人房间还挑什么挑,却没想到对方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离谱,直接起身呼地吹灭蜡烛,掀起他被子,一溜儿躺到了他身边。

 

“你干什么?!”

 

陆逊被他吓得险些跳起来,吕蒙倒好,伸长胳膊硬是把他按下来,隔着被子箍着他,让他动弹不得。“你这么大反应干嘛?这不是最优解嘛。灯亮着我睡不着,你又怕黑,那灭了蜡烛我陪你不就行了。别吵别吵,好好休息别影响到你明天办公。”

 

可怜文官被他按在被窝里,像条上岸的鱼似的垂死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没拗过对方的蛮力,浑身不自在地被他按在胸前,脸紧紧贴着那两块平日里就够显眼的胸肌,……原来这玩意儿居然是软的。

 

陆逊绝望地闭了眼。这让人怎么睡得着!刚想着拧哪里能让吕蒙松手,就听见对方的声音在面前困惑地响起。“我们之前是不是也这么抱过?怎么我觉得还怪熟悉的。”

 

他怀里的人立刻噤了声。

 

怎么有人发酒疯还能记得的吗。

 

 

 

 

***

若不是现在提起,他差不多也要忘了那日的事了。

 

吕蒙做事向来是有一件算一件,饭想吃就吃,酒想喝就喝,半点后果都不考虑。所以那日陆逊一进家门就见到九尺男儿身边丢着几壶酒,正对着树又哭又笑,甚至都没怎么吃惊。跟树说话总好过女装进歌楼。他把手里的书仔细藏好,才上前问吕蒙怎么了。

 

谁知汉子并不答话,只断断续续地对着树絮叨些颠三倒四的往事。陆逊拉他不动,只好陪他一起坐在院子里,等他发完疯倒头睡下再搬人。

 

听着听着陆逊也从醉汉的话里听出了点由头。原来今日他不知去哪里吃了酒,席间跟人谈着谈着谈到兄弟的话题,估计是想起过去,喝着喝着就上了头,回来还在吐露心里话。

 

吕蒙的过去陆逊是知道的。男人对他不大光彩的过去并不曾多加隐瞒。吕蒙跟他讲这些的时候语气淡淡,但陆逊知道那是怎样的痛苦。——一下子失去所有亲人的痛苦。触不得动不了。陆逊选择避而不谈,吕蒙则走的是另一个极端,但总归都不大正常。

 

而现在这份不正常终于爆发出来。吕蒙抱着树嘶吼为什么兄弟活得憋屈他也活得憋屈,大家都这么憋屈。陆逊听得在旁边叹气,谁料吕蒙就转向了他。哪怕喝醉了竟还能认出面前人是谁,但平日里陆逊刻意保持的分寸感也被打得稀碎。吕蒙抱着他,搂得死紧,几乎是贴着他耳朵喃喃地求他别总想着远离,反正大家都活得不好,不如抱团,至少他和子敬都会陪在他身边。

 

陆逊的脸都快被他的胸肌挤得变形,推也不好推,只好任由他抱着,听了他的话只有苦笑一声,低声说了句有你就够受的了。

 

不过吕蒙大概是没听到的。

 

 

 

 

***

“别胡说八道。”最终陆逊说。他艰难地扭过头呼吸。被子里突然充满了另一个人的味道,他却不知为何并不排斥。吕蒙看着五大三粗,身上倒没有什么汗臭味,大抵是被他前段时间强烈要求注意卫生所致,现在反倒是透着淡淡的皂角清香,混着一股阳光的气味,被体温蒸腾着扑面而来。

 

陆逊竟真的有些睡意萌发。

 

吕蒙本来还以为陆逊踢也要把他踢下去,却没想到对方真的在他怀里安静下来,呼吸也变得缓慢绵长。他受宠若惊地小心调整了一下手臂,让对方枕得更舒服点,想着自己今天可能带着他走得太远了,能累得陆逊都没力气教训他。又难受怎么没早点发现陆逊怕黑,不然早就每天都去接他。乱七八糟地想来想去,居然自己反倒不困了。

 

不过这么怕黑的人,也有不畏惧被黑暗包围的时候。

 

吕蒙把脸埋在怀中人的发丝里,悄声问他。“你还记得广陵王走的那天吗?”


意料之中没有回答。


但吕蒙是记得那天的。

 

那日他护送广陵王前往码头,亲眼见到了陆逊焚香祭拜族人。他知道陆逊每年这个时候便会推掉一切事务消失半天,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和他的过往。——被无数坟冢包围的过往。那个熟悉的身影只和青烟为伴,在大大小小的坟冢间几乎要消失不见。月光透出又隐去,只照亮那个身影片刻,便将其重新藏进了夜里。吕蒙的胸口跟着一起剧烈地疼起来,他险些当场跳下去,奔向那个人——但最终他也只是沉默地坐在车上,强忍着履行完他应尽的责任。

 

广陵王却看出了他的心思。敏锐的亲王让马车停在了不远处的路口,掀了车帘让他回去确认自己的折扇是否落在了孙府。吕蒙不傻,知道广陵王是给自己机会折返去等那个人,心下却罕有的犹豫不决。

 

“我怕……他应当不愿意见到我。我只会坏了他的心情。”

 

“有时候破坏也未必不是好事。”广陵王意味深长道。“不过都在你,反正那扇子对我来说也不是很重要,不去就算了。”

 

吕蒙猛地抬头看她,眼神也跟着坚定起来。“这话讲得,怎么能说不重要,我去去就回!”

 

他当即撒腿狂奔,假装没听到广陵王在他身后无奈地摇头嗤笑。陆逊祭拜完族人,刚踏上归程便撞见了满头大汗向他奔来的吕蒙,还以为产生了幻觉,直到对方呼哧呼哧喘着气停在他面前才意识到不是假的。

 

吕蒙已经忘了自己当时对陆逊扯了些什么。只记得自己确实成功惹恼了他,但那股笼罩他眉间的郁郁之气也跟着消散。两人一路吵闹着回去复命,让那个夜晚突然也变得无比寻常。

 

“你若怕黑,就怕到底吧。别偏偏要在你族人面前藏在夜里,叫人害怕。你要不嫌弃,我就一直陪你,陪到你走完那条道,我再滚蛋……”

 

他终于也睡了过去。却在思绪即将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瞬,感到唇边仿佛被一阵夜风温柔地拂过,只留下一句轻柔的耳语,化作他梦中的呢喃。

 

“那说好了,你可不许后悔。”

 



**

吕蒙现在也没想透自己为何总想亲近陆逊。他不大爱动脑子,但唯独在这件事上总喜欢反复地想。陆逊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纵着吕蒙在他身边胡作非为,给他惹一身的麻烦。不过有件事,两人都印象深刻,却又都以为对方不记得。

 

那几日吕蒙接连参加紧急任务,许久没去陆逊处捣乱。耳边突然清净,陆逊倒有些不习惯,于是算了算日子,想着吕蒙当日应该能结束行动,便先去军营寻他,却意外的没见着人。

 

同营的士兵认识陆逊,主动告知吕蒙今天一回来就先往城外去,急急忙忙的,不知是去做什么。陆逊道了谢后便也出城,但及至走出去几里路,想了想又调转马头往北去。

 

他没走多远就在一处荒地旁找到了想见的人。吕蒙的战马被拴在一旁的树干上,见到陆逊便扬蹄发出一声轻快的嘶鸣。

 

吕蒙这才从一堆已经快烧尽了的纸前抬头。离得远,陆逊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大概知道了他在做什么。

 

吕蒙跟他说起过很多次自己的过去。不算详细,但总会在酒意最浓时带着鼻音提起。他的弟兄们。还有他在寿春的生活。但只有一点碎片也足够陆逊拼起他以前的故事。不光彩的出身和失去同伴的痛苦组成了过去的吕蒙。他知道吕蒙无法割舍掉这些事,就像他自己也会无数次地在黑暗中惊醒,以为又置身于族人的血流淌成的河流中一样。

 

陆逊没有再靠近。他找了个离吕蒙不远的石头坐下,远远冲他点了点头。“继续做你的事吧。我等你一起回去。”

 

吕蒙便也没跟他客气,重又沉默地点上几支香,遥遥地冲丹阳的方向拜了几拜。每年这个时候他的手总会没来由地酸痛,好像是身体在一遍遍地提醒他那日的场景。提醒他是如何把刀一遍遍捅进曾经一起喝酒打闹的兄弟身体里,又如何听着他们的尖叫看他们消失在火中。

 

他提起这些的时候并不忌讳。当盗贼也好,当士兵也罢。当他选择了拿起刀的时候,就早已走上一条不归路。众人皆道吕子明豁达豪爽广结友人,也只有吕蒙自己知道,那是他多拙劣地给自己找到寄托的方式。但伯符胸有大志,目光远在天下,子敬脾气温和,却也有自己的一份执念。大家都忙碌不堪,没有人会顾及那个最大大咧咧的笨蛋到底在想什么,或是对他几日的消失寻根究底。

 

除了这个人。

 

纸堆闪烁了最后一丝火光,便成了死灰一片。吕蒙起身,余光撇见身后那一抹红色,心便猛地跳动起来。

 

那是夺目,灼人的红。颜色如其人,让吕蒙第一次见就为之难忘。他也想不出再有谁比陆逊更适合穿这身红色。这团火燃烧得稳定长久而醒目,吕蒙头一次这么想要留在一个人身边。想要到甚至怕他离去。

 

所幸他并没有。他就安静地坐在吕蒙的身后。带着那团火焰一般的红,坚定地燃烧。吕蒙转身,冲对方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而现在,这个人也向他走来了。

 

 

 

 

end.

 

 

 

 

 

 

 

 

【——】

写完发现今天的日期还挺有纪念意义。说明我产品真是活该在一起(什么

 

他俩真的是有被很认真地绑定,甚至细到陆逊单人剧情里广陵王目睹他祭拜亲人的那段都有提到是吕蒙护送。加入绣衣楼之后也一个蛾部一个雀部,什么部门传统恋爱(不

 

不多说了。大家吃饭,吃饭(举杯

Bancroft Jr

【吕蒙陆逊】故人归

*当铜仁钕最怕的就是有人一起吃饭。所以再整点

*如题所示的吕蒙x陆逊。感觉这俩比颜良文丑还能gay


 




***

吕蒙刚投到孙策麾下时并不太被人待见。被发现时浑身是血,表情呆滞地站在熊熊大火旁,还和在火里葬身的那些盗贼似乎还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这足以让某些人在军营里窃窃私语,然后在当事人转头茫然地寻找时噤声,留下几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在空气中盘旋。

 

吕蒙心大但不是傻子。日子久了也知道那些人什么意思,无非是说他出身不清下手狠毒没有人性不配被提拔受重视。孙策向来不管这种弯弯绕绕,他一贯信奉男人的事该男人自己办,自然也不会替属下出头处理这种小问题。但他也...

*当铜仁钕最怕的就是有人一起吃饭。所以再整点

*如题所示的吕蒙x陆逊。感觉这俩比颜良文丑还能gay


 




***

吕蒙刚投到孙策麾下时并不太被人待见。被发现时浑身是血,表情呆滞地站在熊熊大火旁,还和在火里葬身的那些盗贼似乎还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这足以让某些人在军营里窃窃私语,然后在当事人转头茫然地寻找时噤声,留下几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在空气中盘旋。

 

吕蒙心大但不是傻子。日子久了也知道那些人什么意思,无非是说他出身不清下手狠毒没有人性不配被提拔受重视。孙策向来不管这种弯弯绕绕,他一贯信奉男人的事该男人自己办,自然也不会替属下出头处理这种小问题。但他也不会管属下具体准备用什么方法解决。所以吕蒙的处理方案也很简单,就是统统揍一遍。

 

揍一遍的后果是明面上没人再敢去他面前说风凉话,但架不住背地里仍有人使阴招。就在最近孙策外出的时间,他莫名其妙花光了手里所有的钱,救助了一堆上至家贫的老人小孩,下至三个月流浪小狗的困难群体,然后自己饿得头晕眼花,脚下一滑狠狠磕在了陌生人家的府衙前。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以前也这么挨过饿,牙咬一咬熬一熬,喝点水睡一觉就好多了。但如果是刚随军训练又带了两波新兵就另当别论了。男人的面子在这时尤其害人,他总不能真的说自己体力不支坐实没本事带兵的谣言,现在只能拼命回想鲁肃家是哪个方向,他现在爬过去还来不来得及。

 

然后他就直挺挺地砸在了刚出门的陆逊面前。砸得后者脚背青紫了足足半月,砸得久闭的心扉也跟着一起,从此对他敞开。

 

 

 

 

***

吕蒙睁眼之后张口就是吃,吃了半袋面粉做的汤面,几斤肉食,以及厨房剩下的所有鸡蛋,吃得陆逊面色由青转白,最终忍无可忍按住了他蠢蠢欲动向自己午饭伸出的手。吕蒙不知所以,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最后是吕蒙从衣服里不知哪儿掏出了一枚鸡蛋,无比真诚地塞进陆逊手里。

 

陆伯言:?

 

“这是我家的鸡蛋。”

 

“我知道。”吕蒙露着个大牙笑。“所以我给你留了一个嘛。这玩意儿可顶饱了,你留着,饿了就吃。”

 

陆逊忍住没问他要是自己没伸手他是不是就直接把鸡蛋揣走了。他最不擅长对付这种人了。脑子直得只有一根筋,做什么都随心所欲不顾后果。所以他只能严肃地指了指门外。

 

“吃饱了就走。”

 

“这多不礼貌!我帮你干点活儿吧!多谢你请我一顿饭,改天我肯定请回来!”

 

陆逊看了眼他身上的士兵装扮,一板一眼地念。“依照军中法纪,擅离营者,应受鞭笞二十,罚款二百钱……”

 

吕蒙艰难地动动嘴。“我今日休沐。”

 

“本城还有条例,不可弃伤兵于路边不顾。”陆逊说,他看着生龙活虎的吕蒙卡了一下。感觉自己对条例的理解似乎有误。“干活就算了,这里没什么差事要办,我也不图什么回报。……别碰那个!”

 

吕蒙手比嘴快,早在说帮忙之前就已经开始推动一个被临时晒出来除潮的柜子。陆逊被他弄得蹭蹭上火,于是也伸手阻拦。两相拉扯之下,本就经年发朽的老书柜终于支撑不住,哗啦啦连着摆放其中的书籍散落一地,陆逊头上顶着一卷长长的江东律例,表情呆滞地站在一地的书卷中。吕蒙倒挺乐呵,左右开弓,几下就捞起十几册书册。“害。这不就有事干了嘛!我帮你啊!”

 

偏偏今日府中还真就没什么下人。活像全江东的人都约好了今日休沐似的。于是陆逊再怎么冷着脸,也还得接受对方所谓帮忙。

 

 

“你是孙策的部下?”

 

陆逊不喜和人聊天,但吕蒙恰好相反。书收拾了一半不到,军营里谁睡觉喜欢打呼陆逊都快知道了。但他没想到吕蒙是孙策的直系部下,这样还能被饿晕在路边,孙伯符应该不至于如此亏待士兵吧。

 

吕蒙当然不能让上司蒙受此不白之冤,于是赶紧澄清纯粹是他花钱无度,过度支出了点。陆逊瞧他扯着嗓子解释的样子不由感到几分好笑,但听到说是接济乞丐又心下一沉。

 

他看着对方乐呵得直冒傻气的脸,到底没把心里的推测说出口。吕蒙天生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坦率,此时对着陆逊表情严肃的脸也丝毫不觉得不自在,只觉得对方真是大好人一个,是大好人就值得交朋友,并不管对方到底想不想认下自己。

 

于是陆逊头疼不已,他今天本来应该出门买些纸墨,回来给仲谋批好作业再读完昨日剩下的两卷书,但现在所有的计划变成了跟一个傻大个一起在庭院收拾书本,对方还一直挺着他那大得着实让人挪不开眼的胸肌堵在他面前,晃得他实在无法把注意力集中在对话上。有伤风化。实在有伤风化。陆逊咬牙切齿地想。孙伯符就是这么管理属下的。等下次会议他非得好好抨击一番不可。

 

而此时吕蒙正不动声色地把他刚扯坏的书往身后塞,见陆逊皱眉看他,立即心虚地转移话题。“哎,我刚捡着一本吴郡地图,你对吴郡很熟?”

 

陆逊沉默了一会儿,只轻轻点了点头。吕蒙有些奇怪他的神情变化,却不明白背后缘由,仍自顾自地念叨。“我们不少弟兄都去打了吴郡那一仗!听说那几日的战场实在煎熬,满地都是血和不知谁的肉块……”

 

“够了。”陆逊说。吕蒙诧异地看他。年轻公子嘴唇微颤,他死死抓着那张发黄的地图,连眼圈都在发红。即便是吕蒙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请你,……立刻出去。立刻。”

 

 


 

***

“伯言不是熟悉吴郡,伯言就是在吴郡长大的啊。”

 

鲁肃被吕蒙抱怨的陆府半日游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他和陆逊结识得早,因此也更清楚陆伯言和孙家那些纠缠不清的复杂关系。他犹豫了片刻,见吕蒙一副半懂不懂的表情,还是低声告诉了他陆逊如何在那场大战中活下来,又如何从此孑然一身,直到被公瑾招募,才又开始施展他应有的才华。

 

吕蒙闻言吃惊又后悔,“可他还在为孙家做事。”

 

然后又自己想明白了那些原因。不过是都处在这乱世中罢了。没人做了错事,但总有人要受伤。活下去是需要理由的,既然困在其中的人都找到了理由,那就不必细问。

 

鲁肃眼睁睁地看着好友脸上的表情从不满到呆滞再到悔恨不已,心道这两人不过结识半日而已,怎么就能让吕蒙心态如此大起大落了。还没等他想明白,眼前的汉子拔腿就跑,空留一队被留下加练的新兵和鲁肃面面相觑。

 

“子敬你先帮我带一下队,我去给他道个歉就来!”

 

 

 

**

于是陆逊又一次被门口气喘吁吁的男人吓了一跳。吕蒙扶着门框,额头一层密密的汗,眼神却是真挚又诚恳。

 

“你……”

 

“我上次不该跟你提吴……额,你家的事!”吕蒙急急道,陆逊的脸色又僵了一下,但心里却没有上次那样排斥听到家乡。“我没参加过那场仗,而且我保证以后我底下的人也绝不议论!我——反正就是你别往心里去!我真不是觉得那样好还是如何,只是……”

 

“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吗?”陆逊微微叹气,手里的文书也卷起来。吕蒙一僵,以为对方抬手是要揍自己,不由咬着牙准备受着。但那纸页只是轻飘飘地落在他胳膊上,陆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

 

“我本也没放在心上。在这里做事,免不得要听到这些话。”陆逊垂下眼,将那几卷文件又展开,一字一板地读。“而且我刚好要去寻你。近几日城内出没的骗子团伙已调查清楚,其主要的作案手法便是佯作需要帮助,利用路人同情心骗取他人财物……”

 

吕蒙心情复杂。“这我后来也大概想明白了。但话又说回来,没人真的受伤也好,我饿两顿就饿吧,……反正也不是没饿过。”

 

陆逊摇头。“还不止如此。后又有情报表明,这群人还和军中有勾结,靠给高级军士办事换取保护。”

 

吕蒙听得一愣一愣的。“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被骗钱也不是意外。”

 

“是的。你在军中可曾与他人有何仇怨?以后要多小心,别再发生这种事了。”

 

“我哪儿跟人结过什么仇啊。”吕蒙直摸脑袋。“我要是有仇当场就报了。怎么还有人扯这么多心思背后使诈呢。多无聊。”

 

他随即又看向陆逊,笑嘻嘻地一搂他肩膀。“但还是多谢你告诉我!我就说我没看错,伯言你果然是个大好人,我们以后就是好兄弟啦!”

 

陆逊被他搂得踉踉跄跄,整个后背都僵硬起来。周瑜或是鲁肃从不会和他有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他习惯了和他人保持一定距离的独行,现在却手足无措地被吕蒙撞破那道无形的幕墙,被对方的体温灼得耳尖发烫。

 

他或许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

两人下次再见是在议事厅。吕蒙听得直打瞌睡,直到那个身着红袍的身影站起来讲话时才稍微集中注意力,——但也还是听不懂。陆逊讲话仍是那副一板一眼的样子,有人在下面急不可待地要插话,被吕蒙偷偷丢了支笔过去正中后脑勺。于是在对方恼火地回头找恶作剧的始作俑者时,陆逊刚好讲完话坐下。他依旧没发现吕蒙。

 

但那支丢出去的笔却成了某种导火索。被击中的议事官发言时愈发激烈难懂,最终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一场盛大的斗殴。桌子跟着椅子一起飞上天,陆逊仍笔直地站在原地,伸手试图劝阻身旁已经动起手的同事。吕蒙艰难地穿过一片嘈杂的大厅,来到陆逊身边时刚好替他挡开一张桌子——是谁会把桌子都扬起乱扔啊?!

 

陆逊这才发现老熟人的到来。他冲吕蒙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如往日般平静。“好久不见。”

 

吕蒙盯着那双浅金色的眸子。如果他没赶到,如果陆逊被砸伤,这双眼睛大概也仍会像现在一样平静无波,仿佛无事发生吧。他突然有些莫名的恼火,于是顺着这股恼火,他干脆一把抓起陆逊的手腕带着他往外走。“别傻站着挨打!这儿没人能听进去讲话了,再呆着也是浪费时间!”

 

这大概是陆逊有史以来第一次中途退会。他倒是挣扎着想抽出手,但奈何吕蒙一身的肌肉也不是白练的,一双手结实得像钳子,竟真的把他带出了门。只不过方向没分清,走的是侧门,出去便是个小小的花园。

 

两人于是尴尬地站在长廊下。陆逊理了理被弄皱的长袍,轻轻叹了口气。“你不该拉我出来。为人臣者,主耳忘身。受伤也是应该的。你有什么事吗?”

 

他眼看要转身回去。吕蒙又是一口气憋在心里,他听不懂这些文绉绉的话,但知道陆逊回去了必然又免不了卷到这一团混战中。本来今日的会议就是他非要跟来的,往日这种日常会议他只会打瞌睡,孙策都懒得要求他同往。但自从在鲁肃那儿打听了陆逊后,他就一直在等这个机会。他只好急走几步挡在人前,绞尽脑汁才找到话题。

 

“前几天多谢你提醒我军里的事,我已经都解决了。”

 

陆逊顿住脚步,不由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他本以为对方会蠢到顾及什么战友情,不愿对人下手。“如何解决的?”

 

吕蒙自豪地抱起胳膊。“我把他们全拖出来揍了一遍!”

 

陆逊:……

 

透过窗纸,大厅里的桌椅和人还在到处乱飞,叫骂声和痛呼声混杂着传进这座小花园。陆逊恍惚间有种不真实感。一切都一团糟,而他和吕蒙置身其中,却在神色如常地聊这些闲话。

 

吕蒙见陆逊不说话,还以为对方没想到这么绝妙的主意,不由得意非常。“嗐。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把话挑明了把气撒了不就得了。……不过这次动静闹得有点大,我还被关了几天。”

 

陆逊明知故问。“那其他人呢?”

 

吕蒙闭嘴在脖子前做了个咔嚓的手势,陆逊神色平淡,心里却想起自己批示那几份卷宗时给的建议。他是按着律法最严的条例批的,反正都是危害社会的人渣,没必要心慈手软。

 

陆逊摇了摇脑袋,把其他自己下狠手的原因从脑袋里晃出去。吕蒙还带着那幅傻了吧唧的笑容围着他转,问的好像是自己什么时候有空他高低要把那顿饭请回来。陆逊的脑袋又开始嗡嗡地响,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对方快顶到自己脸上的胸肌。

 

“不去。我们算是两清,不必再来找我。”

 

吕蒙的笑容刷地僵硬在脸上。“什么清不清的,我们不是朋友吗?凭什么不让我找你,我——哎哟哪儿来的什么玩意儿!”

 

急急忙忙跑过来的是鲁肃,整个人很是叠加了一种既在状况内也在状况外的量子状态。

 

“子明你没事儿吧!真对不住,抽了太多人手心都出汗了,一时没拿住铁尺……哎,伯言你要走啦?子明你又去哪儿啊?你们等等我,等等我啊——”

 

 而陆逊已经离开了。


 

 

***

自议事厅斗殴后陆逊便有段日子不见吕蒙。后者还是会到他府上来,他却总是避之不见。陆逊不想和任何人建立太深的关系,尤其是孙策身边的人。他以为两人的联系到此就可以结束了,却架不住吕蒙天天上门,缠得他实在头痛,不知自己到底哪里让对方如此在意。


不过话虽如此,今日陆逊出门时还是想起了某些事,犹豫再三后,还是临时拐去了厨房。

 

“以后不必再做鸡蛋的菜肴了。”陆逊说。老厨娘有些不解。

 

“这是为何?鸡蛋可是好东西,陆公子您成日用脑,正是需要吃这东西的时候。”

 

陆逊盯着框里那一个个圆乎乎的鸡蛋,又想起吕蒙从怀里摸出这玩意儿递给自己时那张冒傻气的脸。于是不由得轻咳一声。

 

“此物易使人分心。多分些心思给读书更好。不过自然也有喜欢这东西的人,做了也无妨。以后……由我转交便是。”

 

虽然他未必能把东西给出去。

 

结果这般揣测下一秒就被打脸,陆逊刚打开大门,就看到蹲在门口的汉子。已经是近些天来的第四次了。陆逊终于停下脚步,转身向他。吕蒙正闷着头丢土块玩,一时间没意识到陆逊这次没像往常一样无视他走掉,陆逊只好咳嗽了几声。

 

吕蒙猛地跳起来,张嘴就委屈控诉。“你不见我——”

 

“因为你根本没有正事。”陆逊纠正道。“前天你找我去下河摸鱼,昨天你让我抓兔子烧烤。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我?子敬应该更乐意陪你干这些。”

 

吕蒙的脸腾地红了。他几乎是扯着嗓子嗷嗷地喊,“什么执不执着的,你怎么这么无聊!我就说想找朋友一起玩好吧!你管我找谁呢!”

 

“我不是你朋友。”陆逊头疼道,“我只是遵守条例救了你一次而已。换做是别人也会这么做。”

 

吕蒙啪地炸了毛,“这不算朋友还有什么算?!你以为朋友也像法条一样是规定好的吗!我就是看你顺眼,就是想找你玩儿怎么了?我说你是我吕蒙的朋友你就是,不服……不服你就跟我打一架,赢了就听你的!”

 

陆逊怔怔地看他,吕蒙还在怒气冲冲,当真捋了两下胳膊,俨然一副势在必行揍也要把陆逊揍服的样子,却没想到是陆逊先撇开了头,生硬地撂了句“我后天休沐”,便逃似地消失在了街角。

 

吕蒙迷茫地看着他的背影,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有点尴尬,但并不后悔。

 

毕竟……他是真的很喜欢那家伙嘛。

 

 

 

 

***

那个总闯祸的吕子明和一板一眼得几乎死心眼的陆伯言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没人能弄清楚。甚至连当事人可能也想不明白。只是吕蒙在那个休沐日准时登门,陆逊也当真和他一起去了附近的一个匪窝……放火。

 

有了陆逊参与的突袭竟比往日还顺利,不知为何,陆逊对纵火这件事相当在行,吕蒙一个房子还没点着,他就已经把人的营地串成了串烧得精光,留一窝匪徒无处可去,尖叫着满营乱窜。吕蒙看着对方波澜不惊的脸,不由心惊胆战,对不能惹陆逊这一点更加铭记于心。

 

回去的路上两人心情都很好,然而这种愉快的氛围只持续到吕蒙非得去掏一处废宅里的鸡蛋,结果两人被守在鸡窝旁的狗一路狂追,毫无形象地一前一后翻进鲁肃家的院墙才躲过一劫。

 

鲁肃拼命藏着掖着,好不容易在家举行的相亲被这两人的从天而降砸得再次告吹。这边媒人还没带惊恐的姑娘离开,那边的两人就已经吵得不可开交,或者说是陆逊单方面扯吕蒙衣领子气得不行,后者愣是不敢回一句嘴。

 

鲁肃的不快在看到这幅奇景后也立刻消失得一干二净。他还没见过陆逊这么失态的样子,更没见过吕蒙对谁这么服过软。鲁子敬立刻换了副吃瓜的嘴脸,象征性地劝了几句就溜到一边看好戏。

 

陆逊仍然沉浸在当街被狗追的羞愤交加里。他一辈子守规矩,年少时遵家规当好陆家子侄,成年了也守律例做好本职工作,谁料和这傻大个接触之后,自己好不容易搭好的生活全被撞得粉碎,他的情绪也跟着上下颠簸,激烈得连他自己都要受不了。

 

吕蒙被面前人扯得晃来晃去也不敢吱声,直到陆逊激愤之下硬生生地揪下他一根汗毛,九尺男儿才尖叫一声,疼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他下意识伸手去挡,却又被陆逊抓住手掌,吓得以为对方还要对自己施以什么酷刑,于是抬腿就想跑。

 

“等等!你跑什么!你的手是不是被咬伤了?”

 

吕蒙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背上有道长长的伤口,此时才后知后觉渗出一丝痛意。他有些紧张地想抽回手,但没成功。

 

“这么点儿小伤,一眨眼就长好了!不碍事不碍事。倒是你,快请子敬给你找身新袍子换上吧,下摆都脏了……”

 

“胡扯!被狗咬了怎么能算小事?万一得了恐水症怎么办?”

 

听到这儿鲁肃也凑上来,跟着神情严肃地点头。又冲下人吩咐。“快打两桶水来。先把伤口冲洗干净才是。”

 

于是一场闹剧终于是演变成一群人围着吕蒙处理伤口。伤处已经干涸的血迹混着尘土被冲洗干净,吕蒙松了口气,以为这就算完事,结果一抬头发现陆逊正若有所思。

 

“我在一本古籍上见过,这种伤口光冲洗不够,还应当进一步处理,以防恶化。”

 

鲁肃皱眉思索。“是要什么药吗?我去找找,若是家里没有,就差人上街去买……”

 

“不是。”陆逊严肃地摇摇头,吕蒙心里骤然升起一股不详之感。果然下一刻陆逊就从怀里摸出燧石。“先咖去血,炙疮十壮。子敬,按住他,我把他的伤口炙烤一下。”

 

“什??——不要!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

 

 

 

 

***

“结果三日后子明过来,告诉我他想起来那道伤口只是被树枝划伤的,完全犯不着那么处理。”鲁肃说。他正坐在周瑜的院子里享受难得的宁静。话毕他苦笑着抿了口茶,摇摇头。“真是奇怪。伯言那么个稳重的人,倒是很会折腾子明。”

 

周瑜看着院子里的落花被风卷起又落下,声音也轻得像风一样,转眼就消失在空中。“这对伯言来说是件好事。”

 

“好事?”

 

“好事。”周瑜重复道。院中沉默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才又轻轻响起。“他原来并没有这么死板。陆氏族灭后,他才变成这样。亲人俱亡,他心里有恨。但他又必须活。我给了他这个机会,所以他甘愿听我差遣。哪怕是去孙家做事。他是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压住了,这样活着迟早有一天会崩溃。”

 

“你这么一说,我都快怀疑子明是你特意派去的了。”鲁肃半真半假地打趣。但周瑜只是摇了摇头,眼角却也染上一丝浅浅的笑意。“并不是。子敬,你要知道——”

 

又是一阵风呜呜地从堂间穿过。但鲁肃仍听到了好友的声音夹在其中。

 

“有些人,就是天生要被对方吸引。哪怕是赶,也赶不走的。”

 

 

 

 

***

江东才俊的交际圈终于因为陆逊和吕蒙的往来变得平静了许多。某种程度上,陆逊对吕蒙的压制大概比他本人的才学更被许多人需要。但只有两位当事人对此浑然不知,陆逊甚至认为分明是吕蒙对他的折磨更甚。

 

槐花盛开时,两人同去查办一桩妖道传谣的案子。村子里的人不多,脑子倒清醒,二人没费什么力气便破解了谣言,将罪魁祸首派人缉拿。陆逊许久没接触乡野这种新鲜空气,不免有些舍不得回去。恰好吕蒙闹着要找村里人家买酒,他便没拦,反而趁着空去了无人的村口,在一棵大槐树下找到了块石头坐着,闭目深呼吸了几口空气。

 

半刻钟的功夫不到,吕蒙也兴高采烈地跟了来,还拎了几壶他心心念念的酒。“我就说这么好的酒没有不卖的道理,给!反正只有这几壶,我们干脆在这儿喝完得了!”

 

陆逊接了他丢过来的酒壶,“不带回去给其他人?”

 

“不给!我好不容易要来的,给那群大老粗几口就没了。”然而完全无视了自己也是大老粗一员的汉子两口就干完了手里剩下的酒,转头又眼巴巴地看陆逊。“你快喝啊,可好喝了,没骗你。”

 

陆逊只好浅浅抿了一口,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下勉强点点头。“是不错。但我回去还有公务要办,喝多了会误事。剩下的你自己喝吧。”

 

他本意是指吕蒙手里剩下的那几壶,谁料对方好像完全理解错误,伸手拿了他喝剩下的就是吨吨喝完,陆逊目瞪口呆地看他,半晌才耳根微红地别过头去。吕蒙还没觉得有何不对,见陆逊占了唯一一块石头,便干脆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地上。

 

“你很喜欢这儿?”

 

陆逊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吕蒙在对自己说话。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嗯。在城里待久了,耳边嘈杂的声音太多。这里有点像庐江。……我的家乡。”

 

像一切都还没发生,他还是陆氏无忧无虑的小公子时。家人常一同出行,哪怕在宁静郊外也不觉孤单。但自从他入了周瑜门下,又为孙家做事后,便再也没去过这种僻静之地。好像一旦独处,家人的亡魂便又会聚在身侧,却只会徒增寂寥。无法融入当下,也不能改变过去。他一度感觉自己活成了亡魂,麻木而痛苦地度日,直到有个笨蛋执着地撞进来,撞碎了他的牢笼,撞得他勃然大怒,又重新活过来。

 

“你家?你要走?”

 

吕蒙靠着他坐的石头,喝得已有些半醉,不知陆逊的话在他脑子里组合成了什么,人却已经警觉地坐直了身子,死死盯着身边人。陆逊被他看得不自在,只能转头别扭地看树。“乱说什么。……公务繁忙,我没空回去。只是想说若是可能,在这种地方终老,也是不错的归宿。”

 

吕蒙唔了一声,突然又咧嘴笑了。“那就好!你一个人住,那岂不是无聊死了,我也和你一起!到时候我们还住一块儿,还像现在这样——”

 

他突然盯住陆逊的腰带。后者刚才走得发热,早已将外套脱在手里拿着,也因此露出了腰间的一对金麒麟。陆逊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突然脑内警铃大作,还未来得及出手阻拦,吕蒙早眼疾手快,刷地便抢下其中一只,嘻嘻哈哈挡着陆逊,把那单只的麒麟栓到了自己腰上。

 

“——互相作伴!凭这麒麟为证,我俩就是拴在一起的了!随便什么地方,只要你喜欢,我就天天陪你来,每天都来!”

 

男人嚷着嚷着声音便又变弱,不一会儿竟垂着脑袋睡着了。陆逊迟疑片刻,心里某块干涸龟裂的地方突然翻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情感。最终他伸手,轻轻覆在男人靠在自己腿边的头上。声音轻得像一缕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看不见的谁听。

 

“不用天天来。天天在就够了。”

 

仿若旧日回。犹如故人归。

 

 

 

 

end.


 

 

 

 

 

 

 

【——】

太久没做饭了。很生涩。大家将就着吃。

 

还有很多梗没写到。写到一半感觉太杂,遂大改之,拿下来的部分大概会再出个吕蒙视角(?)希望下一篇生得痛快点

 

写这俩男铜真是要了我的命啊(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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