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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ty of stars，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
City of stars，you never shined so brightly.

激烈的舞曲第五次被暂停，站在最后一排的钱正昊被提溜出来。

“你怎么回事，是不是不舒服。”

带队的哥哥其实心里是憋着一股火气的，马上就要给老师验收了，哪怕你基础不好也不该是这一副走神到天边的样子。但看在弟弟寡淡的脸色，才生硬的咽下责备的话。

钱正昊低声道歉，自己跑到旁边单独练习。

“回头多让你坤哥带你练练。”

他不会来了，他跟王子异私奔了。

弟弟在心里顶嘴，又赖皮地想我没说出来就不是乌鸦嘴，而且我还是小孩，童言无忌。

钱正昊无意识地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对着镜子抬手抬脚，另一半望穿了练习室的门，歪歪斜斜的走廊，没开灯的房间，堆积成山的器材，落在那个人担负着众望的背影上。

他们在做什么，在商量怎么骗导演吗，在解释吗，在反省吗。

弟弟觉得自己的肩膀并不宽厚，抵挡不住他人突如其来的恶意，却想要代替另一个人成为蔡徐坤的依靠。他内疚着也幻想着，如果主人公之一是自己的话，哥哥大概会把自己护在身后，用温暖的手掌颤抖着紧握自己。

【不关昊昊的事，你们不要怪他。】

感情又有什么错呢，他还这么年轻，干脆舍生忘死一回。

夜晚，周锐念叨了无数遍坤去哪了，躺在床上的小孩突然像兔子一样的跳下床。

“哥我去练一下舞，晚点回来。”

“诶诶诶！你也被传染了晚上蹦迪吗？”

钱正昊心里堵的慌，一种蔡徐坤被淘汰了的错觉，如同豌豆公主床单下的豆子，一颗一颗，下雨一样的砸下来。

他现在就在走廊里狂奔，躲着这场倾盆大雨。

脚步骤停的急刹车本应该有摩擦而生的尖锐响声，而钱正昊极力用脚尖高抬腿和身体前后摆动的夸张动作，消了下去。

203练习室有灯，有音乐，他猜有蔡徐坤，有王子异。

你相信预感吗。钱正昊在这一刻太相信了。

他小心地移动过去，记得这个教室的摄像头是坏的，被乐华的哥哥们在一次打闹中的饮料瓶扔中，歪了脖子。钱正昊那股捉奸的委屈又上来了，想要大吵大闹，想要里面的人匆忙地跑出来，惊慌地示弱。

【昊昊，哥哥错了。】

【拜托你别说出去。】

而事实是，钱正昊趴在门边，只露出了一只眼睛，与网络上暗中观察的表情包一模一样。

蔡徐坤在练舞，用了狠劲地一遍遍扣动作。数着节拍的嘴唇发干发白，没有帽子束缚的刘海也略遮眼睛，王子异在旁边拿着饮料轻声喊了几次都没理睬。

“你跳太久了，休息一下吧。”

“没事，我把今天缺的补上，回头还要教昊昊。”

王子异想要拉蔡徐坤的手臂，被后者闪躲，蔡徐坤盯着镜子，汗水糊得眼睛都睁不开，嫌起身的动作不好看，反复的蹲下跳起。

王子异上前，一把扯住蔡徐坤，“我们谈谈好吗？”

“今天谈的还不够吗。”蔡徐坤拿过饮料瓶，一仰头咕噜咕噜地喝掉大半，瓶盖掉落到地上也不管。

钱正昊大半个身子都在暗处，可以肆无忌惮地观察着两个人，王子异欲说还休，蔡徐坤面色冷淡。他情不自禁地把手伸进了口袋，那是他放手机的地方。摸索了个空，才僵硬地拿出来。

气氛太诡异了，蔡徐坤捏得塑料咔咔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钱正昊保持一个站姿太久，针扎感蔓延在腿部，又痒又麻，心也受到波及。半会儿，王子异弯腰准备捡瓶盖。

“别要了……”蔡徐坤一脚踢开，弟弟听得出语气里的无奈，他觉得哥哥快哭了，果然蔡徐坤背过身，缓慢又哽咽地补了一句，“别要了。”

王子异愣了愣，沉默了几秒，还是猫着腰去捡。“我想要。”

“我说别要了。”瓶子被蔡徐坤猛力地朝外一砸，爆发的这一吼吓得钱正昊呼吸一窒，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撑着膝盖的哥哥，五官扭曲在了一起。

“别再错了。”蔡徐坤红了眼眶，也控制不了语调，导致它的起伏很滑稽，可现在谁能笑得出来。

“喜欢……难道是，错的吗？”王子异的温柔没有用处，他们之间有一道断崖让他望不到爱人。

那颗白色的瓶盖过于扎眼，它万分不适合出现在这里，更别说它被附上了怎样的意义。钱正昊看见蔡徐坤终于放开紧咬的嘴唇，留下一圈血纹，然后平静地转过去，仿佛刚才的失态都是假象。

“放在你和我身上，是的。”

“而且……”小孩不明白蔡徐坤为什么要笑， “我们的感情还没重要到，可以让我为之搏斗。”

啊，我的坤坤哥，连说狠话，都骗不了人。

钱正昊忘了是怎么悄悄逃离现场的，也忘了走了一段怎样的路，他脑子里有很多声音和很多场景，当他救命一般的关上杂物间的门，陷没在黑暗里时，才得以呼吸。

不想再听下去了，够了，我都知道了。

钱正昊永手臂胡乱地擦眼泪，满足了窥探欲就要付出别的东西。比如，他讨厌听的话，要再听一遍。他讨厌的人，要多看一眼。

没人有逼他打碎牙，是自己要咽下去的。

小时候，有段时间特别流行数码玩具机，他每天时时刻刻都拿在手中玩，上课下课，吃饭睡觉，玩具机变成了身体的一个部件。妈妈为此念叨过几次，最后态度强硬地收走了。他哭闹了一下午也没要回来，那种喉咙肿痛的感觉现在还记得。

心理上对妈妈抢走宝物的责怪，随着年龄增大而忘却。而此刻，却像野火一样烧起来。

你当时难过吗。

你为什么要让坤坤哥比你更难过。

承认吧，你没有半点为了他好的意思。

不是的，不是的，我是真的想要他出道。

零食不算什么，玩具机不算什么，王子异也不算什么。

钱正昊快被心里发酵的东西灼烧死了，就死在这昏暗的杂物间里，跟黑暗融为一体。

他不得不意识到自己拥有无数条退路，却没有一丁点的勇气，去和喜欢的人，看看太阳，一起走在街上。

他不配舍身忘死，又忍不住恬不知耻。事到如今，仍念着蔡徐坤的保护。

【是我的话，哥哥愿意搏斗吗？】

眼泪顺着嘴角流进去，自己引以为傲的声带只能呜咽。

小孩想起了来这里唱的第一首歌，city of stars，那时候他拘谨地站在台上，迎着众多宠爱与探究的目光，顶着一头白毛，既腼腆，又自信，心思坦荡，光明磊落。

而现在再抬头看夜空，已经没有星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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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正昊双手包裹着冰冷的手机，其实说不清是手机冷还是自己的手冰。这个物体的一角正抵在他的眉心，细微的哆嗦被他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压下去，没开灯的厕所里，只有他，十七岁，被称作是团宠的弟弟。

今天导演组发福利，每个练习生都能拿回自己的手机一小时，这让封闭式训练的男生们一个个像是周五放学的孩子，喊着村通网地迫不及待上网冲浪。钱正昊拿到手机后给家里打电话，通话间瞥到已经有几位哥哥模仿起来网络上的表情包，笑声太大实在听不清那头在讲什么，应付了几句一切都好就结束了通话。这边的模仿热潮还在继续，几位哥哥高声朗读的段子也加入了战场，跟着笑的钱弟弟真心觉得这些哥哥不以偶像出道，谐星也十分优秀的。

笑着笑着，钱正昊发现没看到蔡徐坤，头转来转去就站起来往外面走。身后传来工作人员收手机的叫唤，他停了一下，还是溜出了门，因为他之前存了一张图，是网友截的蔡徐坤拥抱他的图，钱正昊想给他看一看，想跟他说以后我会长得很高，你要抓紧叫我小家伙的时间。

在一片漆黑中，钱正昊按下解锁键，图片的主人公却不再是他们，蔡徐坤还在，另一个人却换成了王子异，动作也从拥抱变成了拥吻。

蔡徐坤的脖子很好看，下颚线也好看，他接吻的样子太好看了。屏幕又黑了下去，钱正昊才发现他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镜子里的自己也是一副模糊又委屈的样子。

他发誓本来是想去走廊最尽头的练习室找哥哥的，而一间没有开灯却留了一条门缝的教室吸引了自己。有人或者没人的教室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那道门缝在昭示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自己对哥哥抱有私心，所以对于别人的私心都特别敏感。换而言之，他早就知道异坤之间不同寻常。可再怎么样，弟弟只是一个没有恋爱经验的小孩，分辨不出哥哥之间的暗流涌动，自己仗着可爱，仗着年龄小光明正大地粘着坤坤哥哥。

他以为这样是赢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蔡徐坤宠自己。

蠢，钱正昊暗骂了一句。想起三人同行的片段，为他人做嫁衣的后知后觉，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看到拥吻的两人时，钱正昊仿佛被一棒子打出了三魂七魄，张着嘴没了声音。撞破秘密的震惊慢慢被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委屈取代，这些魂魄都堆在门口排排站好，毫不避讳地交头接耳。

【幸亏我走路脚步轻……】

【他们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胆子未免太大了吧，不怕被人发现吗。】

【我现在开灯会怎么样……】

这些想法都与自己无关，它们在看完热闹后，转而齐声嘲讽自己，往自己心脏灌硫酸，还企图以祝福长久的名义干杯，只有一个声音在劝说，快跑吧，别看了。

小孩抬起沉重的脚步，却看到自己最喜欢的坤坤哥停了下来，对着另一个人羞涩地笑了笑，再继续吻了下去。光线这么暗，都可以看到蔡徐坤眼中的温柔。像伸展的玫瑰，甜蜜又慵懒。而照片，也是在这个时候拍的。

为什么要偷拍？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看到完全不一样的哥哥，太羡慕了，太嫉妒了，太不舍得了。

仰慕高高在上的城堡里的宝物，当你可以越来越接近它，就开始怀揣着期待，也许我有天也能拥有它，却被人当场拦截并审问，你在鬼鬼祟祟在城墙外做什么。

手机突然震动，钱正昊擦了擦眼泪，是工作人员在找自己，他听到黄明昊在那边嚷着钱正昊带着手机跑了。很多练习生给家里打完电话后躲在角落里哽咽，钱正昊的鼻音让工作人员误以为这个年幼的弟弟也是这样的情况，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他快点回去。

挂断电话的那一秒，又看见那张偷拍，下意识的翻过去，而那张想要分享给哥哥的照片变得十分可笑，这算哪门子温柔和喜欢，你们都没有见过蔡徐坤眼里只有一个人的样子。气急的小孩狠狠地按下删除键，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我的初恋死了，我还没好好的认识它，为它争取，甚至，只是今天去领它的遗体。

钱正昊不得不取下被眼泪弄花的眼镜，顺便洗了把脸，再抬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又呆住了。

手机的亮屏是厕所唯一的光源，它被放置在洗手台上，屏幕沾上了水珠，水珠下是蔡徐坤风靡万千少女的偶像脸。

钱正昊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在问，为什么要删。


【四个月算什么，他都练习两年半了。】

周围突然间很安静，能听到洗手池里的水顺着水管流走。钱正昊握紧手机，感觉到了一线生机。

这不是死亡通知单，是我的筹码。

作为惩罚和挽救。

发出去。

“哥哥，别让我失望。”

“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