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瓷】温柔刀 (中)
▍黑道与黑医
黑色绒面眼罩被从脸上摘下时,外界突兀刺入的强烈光线让瓷忍不住皱眉。他缓缓睁开眼睛,直到被剥夺视觉长达数小时的双眼渐渐适应午后的日光,他才终于看清眼前这栋建筑物的模样。
一栋由宽阔平层组成的双层小楼,墙饰装潢十分现代化,庭院周围是错落有致的橡树与郁金香,如果忽视那几个毫无死角地监控着这栋房屋的仿真绿植摄像头,这里无论如何称得上一处清净宜人的居所。
美的部下解开锁住瓷的手铐,瓷揉了揉略显僵硬的手腕,走下车。金发的首领靠在另一辆车边抽着烟,身旁多了个瓷从未见过的男人。男人一身深蓝色的西装,领口上别着一支钢笔,手中拿着打火机与和美抽的烟相同品牌的烟盒...
▍黑道与黑医
黑色绒面眼罩被从脸上摘下时,外界突兀刺入的强烈光线让瓷忍不住皱眉。他缓缓睁开眼睛,直到被剥夺视觉长达数小时的双眼渐渐适应午后的日光,他才终于看清眼前这栋建筑物的模样。
一栋由宽阔平层组成的双层小楼,墙饰装潢十分现代化,庭院周围是错落有致的橡树与郁金香,如果忽视那几个毫无死角地监控着这栋房屋的仿真绿植摄像头,这里无论如何称得上一处清净宜人的居所。
美的部下解开锁住瓷的手铐,瓷揉了揉略显僵硬的手腕,走下车。金发的首领靠在另一辆车边抽着烟,身旁多了个瓷从未见过的男人。男人一身深蓝色的西装,领口上别着一支钢笔,手中拿着打火机与和美抽的烟相同品牌的烟盒——能为首领点烟的人,大概不会是普通的下属。
今天早晨,美派来的画像师已经收集了瓷关于那天在罗德港口碰见的疑似为康塔斯中层干部的外形描述,前前后后花了近两个小时,接着他便被蒙住双眼带上车,一路颠簸来到了这里。
“怎么样?”美咬着滤嘴,含含糊糊地开口,“这个居住环境比你在莫特黑文那小地方好多了吧?”
从事实上讲,美的话的确没错,瓷不打算在这些无关紧要的方面去和自己当下的保护人、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扣押人争辩,转而问:“还有我需要知道的吗?”
“衣食住行都有人安排,其他开支你可以罗列清单发给这部手机里的联系人。”美抛给瓷一部新手机,瓷打开看了看,通讯录里只有唯一一个联系人,“By the way, 禁止给手机设置任何密码。”
“你答应给我的钱是不是应该分期支付一下?”瓷眨巴着眼睛,十分坦诚,“不然万一等你找到那个中层干部就出尔反尔把我杀了,我岂不是太可怜了?”
美闻言笑了一声,他悠悠上前,抬起胳膊勾住瓷的肩膀,俯身低声道:“不得不说你的经济头脑比绝大多数医生要好……没问题,甜心,给我一个账户,你每在我这里多待一天,我就付给你五万美金。等我把康塔斯那个家伙揪出来后,我再一次性付清剩下的,没异议吧?”
瓷轻轻勾住美的手指,却只是将他的手臂从自己肩上撂下:“没有异议,我之后把账号给你。”
说完,瓷便转身朝屋里走去,美饶有兴味地盯着瓷的背影,捻了捻手指,稍稍回味了一番刚才那柔韧指腹的触感,心情颇好地回头对华盛顿道:“去总部。”
自从被美丢在别墅后,接连两天,瓷都没能再和他见面。不过,瓷对一个黑道首领的行踪也不感兴趣,没有人来打扰他的清净正合他意,虽然是被迫休假,但也不失为一个修养的好机会。
美也的确按照约定每日定时往瓷提供的银行账户汇款,并表示这些钱在税收上绝对合法合规,瓷不必担心日后被咄咄逼人的国税局找上门。
搬入这里的第三天,瓷无所事事地将整间屋子所有抽屉橱柜都翻了一遍,他的手机被禁止访问网络,唯一的娱乐活动只有电视和书房里的书——大部分是美国漫画和史蒂芬金的小说。
瓷在厨房酒柜里发现了一些叫不出品牌的威士忌,美没有禁止他随意使用屋里的物品,第三天夜里,他便拿了一瓶出来,再从冰柜中装了一桶冰块与两瓶可乐。
瓷并不是滴酒不沾的人,只是碍于平时工作没什么喝酒的机会,若是有空闲,像现在这样小酌几杯也不错。他回到客厅,将威士忌倒入杯中,加三颗冰球,再兑进一些可乐,浅浅尝了一口,不由得一挑眉。
不得不说,美这样上流阶层的家伙在品味上应该是毋庸置疑的。虽然瓷不是一个品酒专家,但即使是他这样的外行人,也能感觉出来这酒一口价值千金。
于是,当美打开大门走进来时,见到的便是满身酒香躺在沙发上小憩的瓷,以及茶几上那瓶只剩下四分之一的苏格兰波摩。
来这里其实在美今天的日程之外,但一时兴起对他来说是常事,更何况今天的交易对手非常识趣,谈话进行得很顺利,没有动一枪一弹。坐上返程的车时,美看时间还早,便叫司机顺路来这边看看两天不见的小医生过得怎么样。
现在看来,小医生过得相当滋润。
美开门的动静并没有惊扰瓷,他倚在沙发的靠枕上,眼下染着被酒气酿出的微醺酡红,连吐出的呼吸都泛着小麦香。
美站在沙发边望着瓷,觉得这小医生实在有趣,虽然他的确暂时没有过河拆桥杀了瓷的想法,但这不能改变瓷如今实实在在正被他软禁监视的现状。反观瓷,随遇而安,不像是被拘禁,倒像是来度假。
瓷的手机掉在了地毯上,美随手捡起,毫不客气地点开通话记录。瓷今天上午联系了一次美为他安排的家政人员,对方会向美汇报通话内容,这次通话也没什么奇怪之处,只是点了几道中式菜。
真正引起美注意的是,在下午一点,瓷还拨出了一个陌生号码。
美一眯眼眸,直接按下了回拨键。
十几秒后,通话被接通,传出一个操着拉美口音的男声:“Doctor?”
“晚上好。”美笑着开口,“我是瓷医生的男友,现在在查岗,我发现我的宝贝下午一点给你打了电话,请问你是哪位?”
电话那头维持了一阵古怪的沉默,随后对方才试探着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是上周五那个人吗?那个穿黑风衣的人?”
上周五正是他和瓷在诊所遭遇康塔斯袭击的日子,美稍一回忆,便想起自己的确在公寓楼地下室碰上了一对刚从诊所离开的拉美夫妻。
还不等美给予任何回应,电话里的男人便开始连连解释:“听着先生,我只是瓷医生的病人,我是有家室的,那天我旁边的女人就是我的妻子。”
“哦?”美顺着对方的话反问,“我倒是第一次见一位医生会把病人的号码记得滚瓜烂熟。我的宝贝有那么多病人,更何况他最近都休假了,他为什么偏偏要给你打电话?”
“因为我原本预约了今天周一去找瓷医生复查,瓷医生通知我说临时有事休假所以要另改时间!”男人听上去似乎因美的咄咄逼人而恼火了些许,“老天,你们白人都喜欢这么审问别人吗?瓷医生的医术很好,但他的眼光可真差!再见!”
说完,男人便挂断了电话。
美满不在意地拿下手机,信口拈来的几句谎话或是惹恼瓷的病人完全不会带给他任何负罪感。然而,一道冷冷清清的声音忽地从他身后响起。
“用这种态度擅自给我的病人打电话,这就是你的教养吗?首领先生?”
美回头一看,瓷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靠在枕头上看着他。酒意让那副面庞的极致美丽变得更加真实柔和,即使是冷淡而略带愠怒的神色,也丝毫不让人觉得不近人情——怒全都被酒气软化。
“教养都是给外人看的。”美将手机扔回瓷的怀里,意味深长道,“如果你想,我也可以很有教养。”
美转身拿起桌上的酒瓶,轻轻一晃:“苏格兰1号酒窖的波摩1970,落槌价42万美金,你今晚至少喝掉了30万——眼光不错嘛,一下就选中酒柜里最贵的一瓶。”
瓷从沙发上坐起,打了个哈欠:“既然贵就不要随便摆在这里。”
“是这里的酒柜中最贵的,但是是我所有藏酒里最廉价的。”美补充道,“这种酒就没必要加可乐了,加点冰就好,原汁原味。”
瓷抬起头,朝着美伸出手。
美:“……你还要喝?”
瓷:“不是你说的吗?原汁原味。”
美忍不住一弯嘴角,将酒瓶递给瓷,看着他将瓶中剩下的酒液一滴不漏地全都倒进了杯中,略显不满:“上次在曼哈顿请你喝酒你不喝,现在趁我不在,自己倒是喝起来了。”
瓷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松手让杯子落在地毯上。他微微皱起眉,直到喉中因酒精而泛起的火烧般的辛辣稍稍退去,才又躺回沙发上,将柔软的靠枕抱进怀里,脸颊蒸腾着温暖的绯红。
美在沙发另一边坐下,撑着脸颊欣赏眼前的美景——是的,美景。他参加过无数推杯换盏的酒会,大部分时候,一个喝多的醉鬼是煞风景的东西,但是,眼前半醉半醒的人,的确称得上一声美景。
“不妨告诉你一件事,”美慢条斯理地开口,“一般情况下,我不会想和不知底细的家伙发生额外的关系。”
瓷淡淡道:“所以呢?你想说我不是一般的情况?”
“甜心,你有时候真是直白得可怕。”美笑了两声,“好吧,你说对了,有时候人不得不承担一些风险。”
美来到瓷的面前,弯下腰,在那双被酒精浸润的唇畔上落下一个吻。两人都未闭上眼,一对蓝宝石尚且清明,那对黑曜石早已朦胧。美拿不准黑曜石的主人此时此刻是否还有残存的神智,但无论如何,这双唇、还有唇间的波摩酒香,比他想象的更加迷人。
就在这时,美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美“啧”了一声,不得不暂且中止了这道令人沉溺的吻。能直接打他电话的人并不多,起码也得是英法或华盛顿这样拥有高层权力的核心干部——这种时候打来,总不至于是来祝他一句晚安好梦的吧。
来电人是华盛顿,美接起听了几句,渐渐凝眸,挂断电话后,他对瓷道:“我的副手告诉我那天那辆无牌车找到了,我现在要亲自过去一趟——抱歉,甜心,只能下次了。”
瓷没有太大反应,而是闭上眼,头往一侧靠了靠:“再见。”
美:“别在这儿睡,回卧室去,半夜掉到地上可没人管你。”
头脑与四肢都昏昏沉沉,瓷轻轻呢喃了一句“懒得动,你带我”,便放任自己沉入梦乡。
宿醉的代价便是第二天早晨的头痛,瓷皱着眉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卧室。他不是喝了酒就脑袋空空的人,昨晚的事他大体记得,记得那个不明不白的吻,也记得应该是美把自己送上来的——除了美也没有别人了。
瓷打着哈欠走下楼,想去厨房给自己做点醒酒的东西,余光却瞥见两只搭在茶几上的黑色皮鞋尖。瓷定睛一看,只见美正独自坐在客厅,腿上摆着一台平板,指间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香烟。
美:“早——哦不,应该说中午好。”
瓷被高度酒麻痹一整晚的嗅觉这才后知后觉萦绕在屋内的烟味,他微微皱眉,站在楼梯边望着他:“你怎么还在这儿?”
“这栋房子是我的房产,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美没好气地反问,他将手中的平板扔在茶几上,“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那天看到的那辆车。”
瓷走过来拿起平板,亮起的屏幕上是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一辆黑色轿车,车身不知为何湿淋淋的,背景是一片湖。
“看起来很像。”瓷放下平板,“你们怎么找到这辆车的?”
“那天那辆无牌车后来驶入了一片监控缺失区域,无法锁定位置,很有可能是打算在那片区域里弃车。”美回答,“不过幸运的是,我的人在那片无监控山路附近找到了一个巡林员,他那天晨巡时看到有人把车开进了禁行路段,而当他找过去的时候,那里又什么都没有,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的描述和那辆无牌车是吻合的,事实证明我们确实也找到了一辆——从湖里捞出来的。”
瓷:“那么有发现什么吗?”
美:“什么都没有,车里空空如也,车载设备数据也全都删除了。康塔斯的首领前几年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这两年忽然学聪明了,在信息保密上一直做得很好,嘁……又让我白跑一趟。”
看着美蹙眉咬牙,瓷也帮不上什么忙,转他身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着里面的食材思索一阵,最后挑出新鲜的西瓜、西红柿和芹菜,洗净切好倒进了榨汁机。
果汁榨好后,瓷十分贴心地为美也倒了一杯,美尝了一口,立马就皱起鼻子把杯子推得远远的:“为什么要喝这种难以下咽的东西?我安排的厨师不够好吗?”
“这是解酒用的。”瓷悠悠回答,喝得倒是毫无负担,“效果很好,你下次喝多了可以试试。”
实际上,为那辆车的事来找瓷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就算瓷真能确定他们找到的这辆车就是那辆无牌车,这辆没有留下任何信息的车对于他们来说也毫无价值,美心知肚明。
但兴许是昨晚那个吻的确让他有些耿耿于怀——他将这归因于瓷长着张可以让人暂时抛开原则的脸,以至于美揣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今早九点多就来了。
然而,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地坐了两个多小时,他唯一得到的只有一句“你怎么还在这儿”的质问和一杯稀奇古怪的蔬果汁。
仔细想想,美自己都为自己这无端浪费时间的行为发笑,两个小时,他八年前端掉一个在他地盘上撒野的小家族的总部也就花了两个小时。
美拿起外套想出门,却又听见身后那人开了口——
“我想出去走走。”
美顿了顿,回头问:“去哪?”
“你去哪我就去哪。”
“……你在讨好我吗?”美道,“那手段未免也太低级了。”
“说要负责我安全的人不是你吗?”瓷微微一笑,“那对于我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你身边呀。”
“算你走运,甜心,我今天下午正好要去参加一个私人俱乐部聚会,带上你也不是不行。”美看上去兴味盎然,轻快的语气昭示着他此刻心情还算不错,“走吧,带你见见世面。”
美国纽约州中西部的五指湖群,其得名于湖区内狭长形似手指的冰川湖,塞内卡湖是十一个湖泊中的深度与广度之最。湖东坐落着纽约州唯一的国家森林公园,湖西则是景致宜人的旅游小镇与连片的葡萄酒庄。
在距离塞内卡湖湖畔不远的绿茵地上,修建着一家私人高尔夫球俱乐部。北美有相当多的精英沙龙,传统的白人富豪与政客偏爱用这种方式彰显自身地位,划规出最同质化也最利益固化的社交圈,再冠之以艺术、运动等更为冠冕堂皇的称谓。
在来到高尔夫球馆前,瓷被安排换了身衣服。他老早便见美穿得西装革履,本以为自己也会是正装打扮,却没想到送到他手里的是一套偏运动风格的休闲装,polo领的设计简约大方。
瓷:“到了之后我应该做什么?”
美:“听我的话就行。”
瓷不置可否,跟在美身后下了车,看到几日不见的英法二人也从另一辆车走下,他朝着他们微微点头,算作问候。
英露出了短暂的惊讶神情,似乎瓷出现在这里是件不太合理的事。
今天的聚会规模不小,大厅内已经林林总总来了二十号人,美的到来让整个社交场合变得更加热烈。正如美所说,他可以很有教养,至少在这些需要适度堆砌无用礼节的场合,连寒暄都十分优雅。
瓷站在一旁沉默而略带兴味地观察着眼下的一切,作为医生,他观察得更多的是人的生理本质——器官、骨骼、肌肉,这种能够进一步观察人们精神本质的机会不可多得。
一名三十岁上下、身着显眼的香槟色西服的白人男性朝美走来,他展开双臂,用比周围的客人们更高调的语气颇为熟稔地喊了一声美。
“好久不见!上回的高尔夫比赛你没有来参加实在是太可惜了。”男人笑道,“要请动你这个大忙人真不容易。记着,二十分钟后贵宾厅,球具都准备好了,我先去和议长一家打声招呼,你过去等我,我们俩下午必须分出个胜负。”
男人风风火火地走向下一个社交目标,此类人一看便是在社交圈中玩转得如鱼得水的翘楚,而且听他那股随意的腔调,想必是美的熟人。
瓷:“那是谁?”
美:“你想听简洁的回答,还是详细的回答?”
“简洁的回答是什么?”
“An idiot.”
瓷忍俊不禁,又问:“那详细呢?”
“西蒙·坦尼斯,纽约州议员,母亲是州政府预算办公室主任,父亲是地产大亨,他们家族手里握着许多土地,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和他谈谈几个土地许可的事。”美低声和瓷耳语,“要不是不想应付IRS,我不会来找他,更不会来参加这么愚蠢又浪费时间的活动。”
“但他看上去和你很熟的样子。”
“这就是我把他叫白痴的原因。”
半个小时后,美才不紧不慢地来到了贵宾厅。西蒙已经到了,他面色如常,对美的看似无意的迟到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要么是习惯装模作样,要么是真以为这不过是无心之举。
几名穿着制服的高尔夫球童正仪容得体地站在开球区边,每个人身后都整齐地码放着各种型号与品牌的的球杆。瓷扫了他们一眼,哪怕室内暖气很足,那些球童们的衣服对于当下这个季节来说也显得过于轻薄——显然,这位热情的议员为美安排了一些声色犬马的余兴节目。
美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他们一眼,脱起西装外套。一名球童颇有眼力见地上前,恭恭敬敬地伸手想接,美却手腕一转,将衣服扔在了身后瓷的怀里:“不用,我带了自己的球童。”
瓷拿着美的衣服,这才明白自己今天来这里真正扮演的角色。
“……哇哦,我才注意到,你带了个尤物来。”西蒙缓慢而惊诧地开口,美身后的人一身普普通通的马球衫和运动长裤,在各色招展的人堆中实在不起眼,这才害得他完全没正眼瞧,还以为瓷是哪个端茶送水的侍应生。现在仔细一看,也难怪美对他养的这些球童兴致缺缺,“从哪里找来的?我可要好好问问。”
“医院。”美回答,轻佻的语气让人实在猜不透他话里真假,他走到开球区,看了一眼球场地形图,“九洞比赛是吧?那就不废话了,我先开。”
说完,美朝着瓷伸出手:“甜心,给我个45.25英寸、9.5度的一号杆。”
瓷对高尔夫球一窍不通,也不知道架子上那十多种长短形状各有不同的球杆在作用上有什么区别,困惑道:“哪个?”
美:“……第二个架子第三排第一个。”
指向性明确的要求比美那番外行人根本听不懂的描述好得多,瓷按美说的取下球杆递给他。一旁的西蒙则面露古怪,欲言又止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他看起来还有点不熟练。”
美:“没关系,漂亮的宝贝蠢一点是可以被原谅的。”
美戴上高尔夫手套,甩杆击球,第一杆开球312码,瓷也不明白这大概是什么水平,但看美明朗愉悦的神情,应该是个相当不错的成绩。
一旁的西蒙鼓起掌来,连连夸赞几句,朝瓷笑道:“小家伙,帮我也拿个……”
美却打断了他,似笑非笑:“嘿,使唤你自己的人。”
西蒙尴尬地摊手笑笑,略显悻悻地叫来自己的球童。
西蒙开球后,其他专业的球童都尽职尽责地跟着两人下了场地,但比起在冷嗖嗖的球场上无所事事地晃悠,瓷这样不专业的球童还是选择坐在屋里等美回来。
高尔夫球是个十分冗长的运动,瓷边等边时不时尝尝桌上的甜点,没多久便感觉昏昏欲睡。就在瓷快要睡着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一位穿着工整的黑西装、拎着公文包的男人推门而入。
男人的到来似乎提前通知过正在打球的两人,美和西蒙不一会儿便回来了。后者笑着上前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对美道:“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家两个月前新来的法律顾问,耶鲁大学博士,之前在德洛山公司纽约总部工作,我花了大价钱挖来的。用地许可的事交给他,不会有任何问题。”
美闻言一挑眉:“……哦?幸会。”
德洛山是一家十分有名的制药公司,总部设在纽约,市场份额不小,每年利润相当可观,瓷作为医生,很熟悉这家公司的名号。
那位顾问落座,从公文包中拿出一只牛皮纸袋,显然是打算就用地许可的事开始洽谈,美却笑道:“别那么急,我还想多打一会儿呢,反正我们今天时间多的是,不是么?对了,不介意我把我的助理也叫来吧?”
西蒙:“当然不介意。”
美随即给华盛顿打了电话,华盛顿很快便到了,而且来的并不止他一个,英法二人也紧随其后。美笑道:“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想必你也不会介意他们观赛吧?”
西蒙不疑有他,爽快答应。
瓷无心参与上流阶层人士的虚与委蛇,自顾自地从点心架上取下一盘包装精致的浆果饼干,刚把饼干送进嘴里,却看见美朝他勾了勾手:“过来打几球试试。”
瓷:“不会。”
美:“我教你。”
瓷一抿唇,放下手里的饼干篮,拍了拍手指沾上的碎屑,走到美的面边。美让瓷背对自己,比瓷高大宽阔许多的身躯贴紧他的后背,手臂绕到他的身前,调整瓷的握杆手势。
这显然不是一场严肃的教学,没有任何一个专业的教练会和学员贴得这么近。美多半是在回来之前刚抽过烟,身上有未散尽的烟味,还有冬日户外的凉意。
“腿再分开些,膝盖稍微弯一点。”美在瓷的耳畔低声开口,用皮鞋尖暗暗用力推着瓷的内侧踝骨,好让眼前这双修长的腿不得不再打开些许,“眼睛盯住球。”
美说完,手掌又滑到瓷的髋骨,缓缓转动瓷的腰部:“用髋骨带动身体旋转,脚掌不要离开地面,屈右臂,准备发力。”
美再度覆上瓷的手背,将瓷的双手牢牢包裹在自己掌心:“转身,挥杆——”
球杆迅速挥下,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后,高尔夫球划过一道弧形抛物线,落在远处的草地上。
美:“怎么样,不难吧?再试试。”
瓷:“……我自己试吧。”
美:“别客气嘛。”
美轻佻地回答,双臂又借着调整挥杆姿势的名义将瓷搂进怀里。一旁看着的西蒙忍不住发出些暧昧的调侃,询问美是否需要他再准备一个有床的休息室。
“伙计,问你个问题。”美一边带着瓷练习开球,一边问西蒙道,“你给你那位优秀的法律顾问开多少薪水?”
西蒙:“哈哈,这家伙现在的基础年薪是五百万,可比在德洛山时候的多。”
“五百万?”美挑眉反问,“这就是你为了买我的命愿意付的钱?”
屋内登时安静下来,西蒙一下怔住,满面困惑。
美怀里的瓷下意识抬头,却又被美按住后脑勺压了下来,他像是毫不在意自己这番话里的惊涛骇浪,依然像一个认真的老师那样,叮嘱瓷道:“别分心,好好去感知球杆和球之间的距离,知道新手为什么容易打不到球吗?这就是原因。”
“叮”的一声,杆头用力击打在球上,这声清响也在同一时刻掀起了房间里暗藏的凶机与波澜。瓷被抱紧身体无法回头,但他却清楚地听到了破门而入的巨响、嘈杂纷乱的脚步声和随之而来的枪声,而他和美所在的开球区却祥和得与屋内的混乱泾渭分明。
美头也不回地握着瓷的手臂打球,似乎对这场混战最终的结果了如指掌。枪声与械斗声让瓷难免紧绷了起来,而无法回头观察情况更加剧了他的不安,迟疑道:“我们真的不用躲一下吗?”
“不用。”美理所当然道,“华盛顿他们经验丰富。”
半分钟后,屋内的嘈杂渐渐平息,华盛顿的声音从二人身后响起:“Sir, all clear.”
美这才松开环抱瓷的手臂,瓷终于得以转身亲眼看看屋里发生的一切。
七八具陌生的尸体横在地上,那名法律顾问被子弹打穿了腿,正挣扎着被美的下属死死擒住。西蒙早已吓破胆,颤抖地躲在桌子底下,满面惊恐,因恐惧而不停粗喘着。整个屋子被砸了个彻底,满地都是茶几碎片和泼洒的食物残渣,连挂画上都有冒烟的弹孔。
美接过华盛顿递来的尚在发热的手枪,弯腰将脸色煞白的西蒙从桌子底下拖出,枪口抵上对方的下颌,蓝眸凝着冰霜般的笑意:“为什么要杀我?给你十秒钟。”
西蒙猛地摇头,连连否认,指天画地地发誓自己今天来真的只是为了和美商讨用地许可的事,他完全不知道新雇的法律顾问公文包里放的都是枪和子弹!
美皱眉盯着他,大多数时候,他可以很准确地判断另一方有没有说谎,西蒙的样子不似作假。而且,他也的确想不出议员一家和自己作对有任何好处,康塔斯家族能带给他们的只不过是蝇头小利,犯不着为了那点东西来得罪他。就算西蒙这个蠢货算不清这个账,他那当着政府预算办公室主任的母亲也该分得清利害。
那么,唯一剩下的可能,便是他和西蒙关于用地许可的交易信息泄露,康塔斯由此伪造了相关人员的身份,欺骗了坦尼斯一家,以获得和自己接触的机会。
只是,信息的泄露方究竟是谁?是自己的组织?还是坦尼斯一家?坦尼斯一家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政客家族,顶多存在一些不大不小的经济犯罪与丑闻,在美看来不过小儿科,根本谈不上“黑”这个字眼。凭着康塔斯的情报手段,要获取这样一个白色家族的信息非常容易。
美更在意的是另一个可能性,如果康塔斯并不是从坦尼斯一家获取的信息,那就说明,要么是自己的组织在信息保密上存在漏洞,要么是存在蓄意泄露的人。
美回头,望向站在墙边的瓷,他也在回望着他,目光带着细微的茫然。
西蒙小心翼翼的咳嗽拉回美的视线,他看着西蒙冷冷道:“滚吧,在我彻底发火之前从我面前消失,用地许可的事我直接和坦尼斯太太谈——算了,也没有谈的必要了,你直接告诉你亲爱的母亲,三周之内我要看到用地许可送到我的手上,否则我就让她的儿子脑袋开花,明白了吗?”
说完,美让手下把西蒙和他那群尖叫得他头疼的球童全都丢出去。
吵闹的东西终于都处理完后,美才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被手下挟制住的杀手,他现在心情相当的糟糕,没有任何拷问康塔斯人的兴趣。
美转身从球具架上挑了一支杆头最大最沉的球杆,在手中掂了掂。美的手下立刻会意,将康塔斯杀手拖到了发球区里,把他的头压在了原本应该是用来放高尔夫球的地方。
美在球道上站定,习惯性估量了一下杆头距离地上那人脑袋之间的距离,很快又觉得完全多此一举——目标可比高尔夫球大多了,哪怕是从没打过高尔夫的新手也不会打漏。
正当美打算挥杆的时候,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动作一顿,暂时放下了球杆。他扭头望向正朝这边看来的瓷,道:“出去待着。”
瓷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神色透出几分思索。
美“啧”了一声,喊道:“英,你把他带出去。”
英正用纸巾擦拭着溅上领口的血迹,闻言走到瓷身边,轻轻一拍他的肩膀,将他带出了房间。房门关闭,两人一言不发地等候在走廊上。
见瓷一直发着呆不说话,英想着,即使瓷身为医生,但美这样显然带着虐杀意味的行为也难免会给普通人带来本能的恐惧与不适。英思索自己是不是应该出言安抚一下他,又觉得该做这件事的另有其人。
最后,英还是打算保持沉默,往好的方面想,也许瓷只是在思索颅骨损伤的病人应该接受什么手术——虽然他不觉得那个人还有再接受手术的必要了。
忽然,瓷冷不丁地开口:“你为他工作多久了?”
英:“为什么问这个?”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还有那位华盛顿先生,对于他来说的确是相当得力的帮手。”瓷道,“你们帮美做了很多他没法做的事情吧。”
“……没有什么他没法做的事,只有他懒得做的事。”
“嗯……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凡事都亲力亲为确实效率太低了。”瓷望着英眨眨眼,“很多时候真正效率最高的事反而是不需要亲自做的,对吗?我猜他给你们的薪酬一定很高吧。”
英没有再接话,他本能地觉得,也许自己不应该和瓷聊太久。
接下来的事也印证了他的第六感,美打开房门走了出来,衣服已经换过一身,从头到脚崭新如初,全然不像是刚用粗暴的方式给敌人的脑袋开瓢的家族首领,而是刚从国会大厦会议室走出来的精英政客。
美的双眸还暗涌着未褪的戾气,他的视线落在瓷身上,瓷那一如既往看上去毫不知情的无辜神情让他感到异常的烦躁。他握住瓷的手腕,拉着他一路走出俱乐部。
美来到车边,打开车门把瓷推进去,再用力关上,扭头让华盛顿给他点一根烟。尼古丁的气味让美不断翻起暗色念头的大脑稍稍冷却,却也难以抹去压在他心中的那片疑云。
英迈步走来,低声问:“你觉得今天这件事会和他有关吗?”
美沉着脸:“不是没可能。”
据西蒙所说,那名法律顾问是两个月前来的,说明这次交易信息至少在两个月前就已经泄露。虽然那时的瓷还没有与他们进行太多的接触,但先是港口目击、再到被康塔斯追杀,如今又发生这次的事件,似乎都多多少少与瓷有了牵连。
巧合发生了太多次,就一定不是巧合。
五分钟后,美回到了车里。
“可以问你个问题吗?”瓷开口,“你怎么知道那个顾问是伪装的?”
“首先,他的走姿和坐姿都不像律师这类常年坐办公室的人,有接受过专业格斗训练的痕迹。”美懒懒地开口,“其次,德洛山公司名义上的所有者只是代理人,公司实际隶属于我的家族,纽约总部法律事务部的所有成员都是家族直接委任,根本没有那个家伙。”
大概没有人能想到德洛山这样一家知名的药企背后居然是一支庞大的黑色家族,德洛山也不会是唯一一例,类似这样的代理公司还有很多,毕竟家族的资金来源不可能只靠暗产业,明产业很多时候其实更方便。
二十分钟后,车辆驶到一处路口,向右转了弯,瓷很快便察觉,这和他们来时的路是完全不一样的方向。
瓷望向美:“我们去哪里?”
“我家。”美冷笑道,“鉴于最近发生的事实在让我有些恼火,我决定从现在开始把你放在更方便我监视的地方。”
Tbc.
【彩蛋是回到美家之后发生的一点事】
【美瓷】温柔刀 (上)
▍黑道与黑医
纽约州布朗克斯区下辖的莫特黑文社区,几只乌鸦蚕食着下水道旁发霉的半块披萨,泡着机油的污水沿着暴晒的公路缓缓流动,彩色的油沫又被奔跑的孩童踩碎。
孩童陈旧的运动鞋踏过的路面,很快又被一只漆黑的皮鞋迈过。那只黑皮鞋昂贵、奢华而精致,锃亮光滑的皮面甚至见不到一丝划痕,与破败脏乱的社区格格不入。
男士皮鞋主人的步伐略显急促,软硬适中的鞋跟带起一串踢踏舞般的脚步声,他大步趟过污水,鞋面很快便被弄脏。
男人绕过鳞次栉比的楼房,钻进一条不起眼的窄小巷道,进了一栋低矮的公寓楼,直奔地下室。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间墙壁上喷绘着大面积的夸张撞色涂鸦,内容充斥...
▍黑道与黑医
纽约州布朗克斯区下辖的莫特黑文社区,几只乌鸦蚕食着下水道旁发霉的半块披萨,泡着机油的污水沿着暴晒的公路缓缓流动,彩色的油沫又被奔跑的孩童踩碎。
孩童陈旧的运动鞋踏过的路面,很快又被一只漆黑的皮鞋迈过。那只黑皮鞋昂贵、奢华而精致,锃亮光滑的皮面甚至见不到一丝划痕,与破败脏乱的社区格格不入。
男士皮鞋主人的步伐略显急促,软硬适中的鞋跟带起一串踢踏舞般的脚步声,他大步趟过污水,鞋面很快便被弄脏。
男人绕过鳞次栉比的楼房,钻进一条不起眼的窄小巷道,进了一栋低矮的公寓楼,直奔地下室。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间墙壁上喷绘着大面积的夸张撞色涂鸦,内容充斥着低俗的谩骂。
十万火急,他此时此刻已顾不上礼仪,免去了敲门的环节,一把拉开地下一层的某间没有标识的白色木门。
门背后是一间整洁得匪夷所思的会客室,清爽简约的装潢、长势喜人的绿植与冷银灰调的大理石办公桌——唯一略显怪异之处是靠墙角落里摆放的一具人体骨骼模型。这样一个房间似乎应该出现在曼哈顿寸土寸金的高层写字楼,而不是这样一个治安混乱的穷人社区。
英用后脚跟踢上大门,因跑动太久而微微喘息,他紧盯着坐在办公桌后的年轻男人,一张端丽优雅的东方面孔,漂亮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英现在没空去欣赏这张面庞,他也没有这个自讨苦吃的心思,紧迫道:“好久不见,瓷,抱歉没有预约,急诊,价钱你可以随便开。”
被称为瓷的人轻轻抬眼,一对黑玛瑙眸望向正趴在英背上的那个男人。
男人浅金色的头发肆意翘着,周身萦绕着浓郁的血腥味,他似乎正忍着痛,呼吸因压抑痛感而变得断续短促。金发男人抬起头,海蓝的双眸还充斥着未褪的杀意与狂躁不甘的愤怒,如贴地滑翔的鹰隼,足以令蛇鼠羔羊们失声胆寒。
男人一边咬牙一边咒骂,俊美的脸满是按捺不住的戾气。
瓷转身推开里间的房门,抬抬下巴,示意英把人背进去。
英立马将男人背进屋里,小心翼翼地把他往手术台上放。即使他已经尽力注意,对方依然一不小心扯到了腹部的伤口,手术室里立马爆发了一声痛呼。
瓷似乎对此类声音熟视无睹,他一边戴上医用口罩与手套一边问:“说情况。”
英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腹部中枪,子弹还留在体内。”
瓷解开男人烟灰色的风衣,再剪开里面血迹斑斑的衬衫,露出伤口,伤口显然做过紧急处理,但很业余,最多只能保证他不会在短时间内失血致死。瓷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子弹位置后,便从消毒柜中拿出镊子,拉近无影灯,镊尖直接朝着那触目惊心翻起的皮肉中伸去——
“喂!等等!”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发出一声急促的惊呼,瞪大的蓝眸透着震撼与不可置信,“不用麻醉吗?”
“麻醉剂要额外收费,”瓷回答,蓝色口罩上方露出的一对黑眼珠毫无波澜,仿佛无麻醉手术的确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选项,“要用吗?”
英接话道:“要一剂效果最快的,谢谢。”
瓷转身去药品柜取麻醉剂和注射器时,便听见那个金发男人在吵吵嚷嚷,嗓门对于一个腹部中弹且失血超过六百毫升的人来说有些精神得过了头:“这家伙有医师执照吗?有麻醉师证吗?这医院正规吗?嘶——该死的,疼死我了……”
英:“抱歉,这是我能找到的最近的一家不会追究你身份的地方。”
“先生,您是想先看我的执照还是先让我帮您把子弹取出来?”瓷淡淡回应,他在手术台边坐下,给对方手腕皮肤消毒后,便毫不犹豫地将麻醉针头扎了进去,“放心,如果有任何意外,我认识整个社区最专业的入殓师。”
话音落下,手术室再度恢复了清净。数分钟后,一颗带血的子弹被丢在托盘中,黄铜碰撞在不锈钢上,发出一声清响。
美苏醒时,灯光昏暗的房间蒙着一层薄而朦胧的雾,这是尚未恢复功能的视网膜带来的短暂视觉模糊。一道逆光的身影坐在窗边低声讲着电话,声音轻而和缓。
美花了两分钟的时间将意识从沉重的眩晕中剥离,但随之而来的代价便是痛觉感官也变得活跃。他倒吸一口冷气,伸手一模,中弹的腹部被缠了几圈绷带,麻醉的那股劲已经基本消退,被缝合的伤口正泛着难以忽视的疼痛。
美扭头看了一眼窗边穿白大褂的人,对方已经挂了电话,视线正不急不缓地上下打量自己。这也是美踏入这间诊所以来,第一次看清眼前这位差点对自己实施毫无人道的无麻醉手术的医生的模样。
很有意思的一张东方面孔,浓与淡完美相融——眉眼唇颊是一眼便让人从此不忘的浓郁美丽,神色却又是与之相反的清浅淡然。
有亚洲血统的人美见得很多,组织里就有不少,虽然西方人多多少少在区分东方人的容貌上存在一点困难,但美可以打包票,自己绝不可能把眼前的人和其他任何人认错,哪怕他们现在只对视了不超过五秒。
瓷没有与他搭话,而是起身打开门,朝大厅说了一句:“他醒了。”
英随即走进手术室,问美道:“你感觉怎么样?”
“糟透了。”美冷冷笑了一声,他撑着手术台坐起身,交错着深深浅浅疤痕的健壮背肌与臂肌都因疼痛而紧绷鼓起,未擦干净的血迹让这具身体透出骇人的野性,“我们的人到了吗?”
英:“马上就到。”
“我不建议你现在就下床走动。”东方医生靠在门边看着美,敞开的白大褂下是看不见一丝褶皱的黑衬衫,“需要的话我可以提供轮椅或者担架。”
美戏谑道:“那也要额外收费,对吗?”
瓷:“是的。”
那对漂亮的蓝眼珠往上一抬,翻出一个干脆的白眼。美朝着英抬起手,后者架起他的胳膊将他从手术台上扶起,不忘询问瓷:“他的伤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注意不要再中枪了。”瓷回答,“账单我之后会发给你的,再见。”
英无奈地一顿,瓷显然不太想和他们这类人打太多交道,他可以理解,至于美的伤,之后交给组织的私人医生就行。英回应了一句再见,准备带着美离开,后者的蓝眸却饶有兴味地将瓷盯住,突然开口:“等等,有名片么?给一张。”
瓷沉默片刻,转身从会客室办公桌名片盒中取出一张,递到美的面前。米白色名片只用最常见的罗马体英文字母印着姓名、诊所地址、联系方式和工作时间,时间是每周一到周五上午九点到下午六点,其余时间只接急诊。
美扫了一眼,将名片放进口袋,漫不经心地说:“See ya, Doctor Pretty.”
两人走出社区巷口,五辆漆黑的凯迪拉克停在路边,一名部下站在领头的车边等候。见到二人,部下展开手中的干净风衣披在美的肩上,随后打开车辆后备箱。
一个被尼龙扎线捆住手脚的男人侧身躺在后备箱中,突兀刺入的光线让男人痛苦地闭上了眼,随后便瑟缩颤抖地往深处钻。部下扯起男人的头发让他抬头,男人被打得鼻青脸肿,唇周凝着从断裂的鼻骨渗出的血迹。
他惊惧万分,战栗得如同鼠蚁。
“像你这么聪明的家伙,一直做后勤工作太屈才了,是不是?”美弯着嘴角,明朗热情的笑容却让尾箱中的人遍体生寒,前者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肿起的脸颊,轻快语调中的敬佩不似作假,“我很佩服你,伙计,百分之百的实话。毕竟谁也想不到,将组织信息出卖给康塔斯的线人原来是一个不起眼的运输员。”
男人摇着头发抖,哭泣地求饶忏悔,碎掉的牙齿让他口齿不清,话语难以辨认。
“不过,也多亏了你,让我久违地感受了一次被子弹击中是什么感觉,还是一如既往地糟糕透顶。”美朝着部下一勾手指,一只黑色手枪被送到他的手中,美用枪口缓慢地摩挲男人的耳廓,提议道,“不如你也来尝尝这个滋味,怎么样?我保证,我会让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慢慢地、反复地品味它。”
“首领!首领……求求您,我可以挽回这一切!请您……请您给予我一点仁慈,请您相信我!留下我的命会给予您更多回报!”男用断续颤抖的语句努力描绘着自己的性命所剩的价值,如同一只摇尾乞怜的牲畜,“首领,我可以把康塔斯的已知人员信息全部交给您!我被发现的事还没有暴露,他们还是信任我的!求求您再给我一些时间……我可以帮助您在康塔斯内部建立线人,只要您可以饶过我,只要您一句话!”
男人的话让一旁沉默观望的英稍稍多了几分兴趣,组织与康塔斯敌对数年,彼此如同野兽般相争撕咬。康塔斯内部一片铁墙,线人渗透尤为困难,如果他们真的可以策反一名康塔斯的线人,带来的好处自然很大。组织也有能力对这人进行严密的监视与威慑,以保证他不会再动什么别的心思。
不过,做决定的人不是他。
“哈,你果然很聪明。”美转了转眼眸,略微思索片刻,“但康塔斯那群狡猾的情报人员可不是废物,你怎么确保他们不知道你已经暴露了?毕竟这次暗杀我可是彻底失败了啊。”
“我一直用的秘密渠道和他们联系,只要联系不中断,康塔斯的人是绝对不会发现异常的!我的电脑就在某个安全屋里!您可以马上派人去取!”男人激动地开口,真挚而谦卑地仰视主宰者的蓝眸,“首领,您可以用任何方式监视我!我一定不会让您后悔做这个决定!”
这时,一旁的部下上前,附耳低声对美说了什么。听完部下的话,美发出一声轻笑,将枪口往上移了移:“三个月,两个线人,你能做到吗?”
“能……能做到!我保证!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好啊,那我就等着看你这条命除了值我一颗子弹外是不是还能给我带来点惊喜。”美挑起眉,“不过,比起聪明的人,我更想要忠诚的狗,你能做到毫不犹豫地为了主人赴死吗?”
男人连忙涕泗横流地点头,口中不断发誓。
“Good.”美兴致勃勃地回答,“Show me right now.”
一声枪响带走了苍白的毒誓,鲜血从男人被子弹穿透的后脑勺喷洒而出——落魄的布朗克斯区又多了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
英默然地注视着这一切,这一幕丝毫不在他的意料之外。他结识美的时间甚至比美最信任的心腹华盛顿更长,他知道这个人最缺的是同理心与仁慈,最不缺的是疯癫与手段。
和这样一个人共事并不是容易的事,哪怕他算是美最熟悉的友人。如果不是最近华盛顿被派去洛杉矶执行几项核心任务,英也不会被拉来临时充当美的副手,需要负责包括司机、秘书、打手、跑腿等等多项工作。
英由衷地希望华盛顿任务顺利,然后尽快回来。
部下利落地将尸体拖出后备箱,美坐进了副驾驶。傍晚的太阳还有些刺眼,他从储物箱中翻出墨镜,他平时戴的那副在几个小时前的枪战中被打碎,现在只能拿备用的凑合凑合。
英坐上驾驶座,系好安全带:“接下来什么打算?”
美:“刚刚底下的人告诉我那家伙的电脑已经找到了,让法把密码破译出来,现在先回总部。”
英点点头,发动汽车。美扭头望着窗外一幢幢色彩黯淡的楼房,在心里鄙夷这片社区规划真是差劲,冷不丁地开口:“你是怎么认识那家伙的?”
“呃……”英迟疑道,“也不算认识。”
“什么叫‘不算认识’?”
“组织里这么多人,我不可能所有人都认识吧。”英回答,“硬要说的话,我也许在检查他负责运输的那个片区的交易报告时看到过他的名字,我也不确定。”
“……我不是在说那个死人。”美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从诊所带出的名片,在指间轻轻一弹,“我是在说这位漂亮医生。”
英略显尴尬地一抿唇,无奈地回答:“两年前认识的,当时我在布鲁克林跟进一条线人线索,凌晨在路边偶然碰到几个混混在骚扰独自一人的瓷,我就顺手帮他解了围。那之后我去了线索所指的康塔斯杀手据点,是一栋老旧公寓楼。我和那群人动起手来,在楼道里杀掉最后一个逃跑的人时,正好撞见一名上楼的住户——”
美:“哇哦,我猜猜,这个人还是那位漂亮医生,对吗?”
“……是他。”英道,“但他只是盯着我看了几秒,说为了感谢刚才我帮他解围,这里的事他会当做没看见。保险起见,我派人监视了他一段时间,没有异常。不久后他主动用我给他的临时号码联系了我,说他马上要搬家了,临走之前想请我吃顿饭,还给了我一个地址,就是名片上的地址,说方便的话可以介绍病人给他。”
“你赴约了?”
“当然没有。”英觉得美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他们这类人身份特殊,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去赴任何一个底细不明的人的约,“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他很漂亮,不是吗?”美随口道,“说说他的情况。”
“中国人,哥大医学院的学生,本科毕业后未深造,一直待在纽约州。他的父母多年前因意外事故去世,祖母也于三年前病逝,没有其他家人。他的诊所是未经注册的,顾客基本都是付不起正规医院医药费的人,或者是一些没法光明正大治病的人。”
“等等,你确定他的顾客是付不起正规医院医药费的人?”美露出一个古怪的神情,冷哼道,“他看上去是那种随时会坐地起价狠狠宰病人一笔的黑医。”
英不做更多评价,他也的确评价不了,虽然认识瓷已经有两年,但他对这位中国的漂亮医生谈不上了解。瓷给他诊所地址后他就来过一次,那一次也是为了更深入查查瓷的身份信息,要不是美这次受伤,他恐怕也不会来第二次。
曼哈顿区与布朗克斯区仅有一河之隔,冬季最冷的时候,哈莱姆河上会漂起一层薄薄的浮冰。美穿着加绒的长风衣,端着一杯在路边餐车随手买的黑咖啡,走过哈莱姆河边的栈道,进入一栋高层公寓楼。
距离他在莫特黑文社区遭遇康塔斯杀手的暗杀已经过去三个月,根据他们揪出的那名卧底运输员的电脑上的信息,组织顺藤摸瓜牵出了几名康塔斯的线人行踪,最终确认了其纽约州分部的一名高级情报人员的身份。
三天前的深夜,那名情报人员与康塔斯中层干部在皇后区罗德港口交接密码箱。提前获得线索的美带着部下埋伏在海港,却没想到康塔斯的警惕出乎意料,发现端倪后紧急终止了交接。
美自然不会放任机会就这么被浪费,当即便追了上去,比起埋伏,他更喜欢面对面的诉诸暴力。在混战中,情报人员被杀死,组织夺得了密码箱,遗憾的是那名中层干部没有露面,对方恐怕从接到风声起便提前从港口撤离。
康塔斯用来保管重要物品的箱子是一种特殊材质的合金密码箱,只能用唯一的微型密钥和有权限的指纹开启,任何强制打开方式都会让其中的物品自动销毁。
即使是像法这样组织里的密码破译高手,面对这样的难题也相当棘手。美把箱子丢给他后,他研究了两天,最后告诉美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密钥和那个中层干部一起找到,不然他只能试着将密钥精细建模——过程起码要耗费两个月。
“我不得不承认康塔斯在保密工作上确实很有一手,或许你该借鉴一下。”法取下眼镜伸了个懒腰,勾着镜腿朝美晃了晃,“如果我真能破解出来,我可以要求加薪吗?”
“你现在就可以提,我从来没有不允许你提吧?”美笑道,“只是我答不答应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亲爱的朋友。”
美说完,装作没看见法愤愤的咬牙,转而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五点。美从口袋里拿出卡包,随便抽出一张信用卡递给法,道:“给你加餐,密码是我号码后六位,不用谢。”
加薪虽然暂时提不了,但加餐也算是变相奖金了,更何况美对自己这几位交情颇深的朋友兼组织二把手向来还算慷慨。法立刻坐直了身体,重新戴回眼镜:“没问题,有进度随时通知你。”
美满意地点头,准备收起卡包时,偶然瞥见熟悉的米白色卡片一角。美一顿,将卡片抽出来,是一张名片,三个月没见的漂亮医生的姓名映入眼帘。
美眼眸一转,心血来潮,嘴角忍不住轻轻一弯。这里距离布朗克斯区也就大概四十分钟的路程,现在出发的话还能赶在诊所关门前到。他拎起车钥匙揣进口袋,朝着屋内众人挥挥手:“我先走了,过几天见。”
莫特黑文社区脏乱逼仄的街道和上次来时没什么两样,美将车停在街边,轻车熟路地找到诊所所在的公寓楼。上回颇为狼狈地被英背着进来,这回好歹是站着进来了。
美刚来到地下一层,远远地便看见一对拉美裔长相的黑人夫妻从瓷的诊所出来。瓷接诊的大部分病人似乎都来自附近的社区,非白人族裔的整体收入对于整个北美社会来说依然处于末流,特别是在莫特黑文这样贫困率居高不下的地方,能够负担得起高昂医药费的居民是极少数。
美与那对拉美夫妻擦肩而过,纯正的白人面孔并不常出现在这里,更何况还是美这样金发蓝眼、满身一看就价格不菲的服饰——非常典型的美东上流阶层精英模样,全方位符合这里的居民对一位挥金如土的盖茨比式少爷的刻板印象,惹得夫妻两人忍不住多打量了美几眼。
美来到诊所前,敲了敲门,不等里面应答便推门而入。
瓷正在饮水机边接水,听到动静转身,诧异地盯着眼前这位意料之外的访客:“你是来复查的么?复查是要预约的,我马上要下班了。”
“就是快下班了才来找你啊,医生。”美笑着回答,自顾自地往沙发上一坐,将鼻梁上的墨镜推到头顶,腿大大咧咧地翘起,“一会儿我请你吃个晚饭,怎么样?”
“我不和病人讨论病情之外的事。”瓷平静无波地回应,哪怕上次见过一面,东方人露出的清丽面庞依然让美忍不住眯起眼欣赏了一番,“请改天再来吧。”
“别这么冷淡嘛。”美懒洋洋地开口,对瓷的礼貌送客恍若未闻,他的悠悠视线落在大厅角落那具人体骨骼模型上,“我上次就想问了,什么样的医生会在诊所里摆这个玩意儿?”
“我又不正规。”瓷直截了当地回答,“我想摆什么就摆什么。”
美被瓷直白的话语逗笑,问:“说起来,你上次救了我,向英开口要了多少?你如果真的很缺钱,不如要得大胆点,反正外面有大把不自量力的家伙愿意开高得吓人的价格来买我的命。”
瓷收拾着物品,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样,美忍不住狐疑起来,这小医生谈情也没反应、谈钱也不动摇,那他究竟想谈什么?
就在这时,诊所大门忽地被推开,几人手忙脚乱地抬着一个男人冲进屋里,口中惊慌失措地大喊着“救命”。男人面色发青,僵硬的四肢不停抽搐,嘴角溢出白沫,像是癫痫发作的病症。
瓷立刻上前查看情况,冷静地解开患者衣领避免呼吸受阻,指示道:“让他躺下,头侧过来,我去拿条毛巾给他含住。”
瓷说完,迅速转身去里间诊室拿了一条干净毛巾,正准备回到大厅,却被一道人影忽地堵在了诊室门前。瓷抬起头,美岿然不动地一面墙似的挡着他,一只手撑着门框,另一只手伸进风衣内袋。
瓷皱眉道:“干什么?没看到外面有急症患者吗!”
“这群人不对劲,”美若有所思道,“你先不要出去。”
瓷微微一怔:“怎么了?”
美低声道:“他们衣服里有枪。”
美话音刚落,耳畔便响起接二连三的脚步声与枪支特有的机械上膛声,他将随身携带的手枪拔出,电光火石地转身开枪,同时按住瓷的脖颈将他往自己怀中一带。
瓷一个趔趄撞上美的胸膛,激烈的火光骤然炸响在周围,枪声震耳欲聋,灼热的子弹仿佛擦身而过。随后,他听到此起彼伏的惨叫与美夹杂着嘲讽与冷笑的咒骂,后者猛地一拽他的手臂,大步将他往外拖。
瓷抬头一看,刚刚进来的几人全都被美在胸口精准无误地开了血洞,横七竖八地躺在一片狼藉的大厅里。就连那个上一秒还奄奄一息的癫痫病人,此刻神情也同样定格在凶狠的杀意,手中都还握着冒烟的枪。
美半蹲下身,捡起地面上一枚子弹,蓝色眼眸顿时泛起阴冷的怒火——他对这种型号的子弹可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康塔斯家族打手们的标配,南美进口的中货,三个月前瓷才从他腹部里取出来了一颗。
“这可真是个惊喜。”美站起来,将瓷用力拽到自己跟前,手掌粗暴地捏起东方人的下颌,“我来这里只是一时兴起,康塔斯不可能事先预见我的行踪,这说明康塔斯想杀的人是你……真是有趣,他们为什么要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医生?”
瓷吃痛地闷哼一声,眸光微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在说谎。”美毫不犹豫地接话,改为攥住瓷的手腕,戏谑道,“跟我走吧,我有的是时间让你说实话。”
美拉着瓷离开诊所,几道来者不善的人影却从不远处的楼梯间快步走下,其中一人已经朝着他们举起了枪。美一咂嘴,按着瓷靠墙躲避,抬手开了一枪,“砰”的一声,子弹击中对方膝盖,炸出几块碎骨,对方失去平衡从楼梯上滚落,惨烈的哀嚎声响彻整个地下室。
美一看枪膛,子弹就剩一颗了:“嘁,这里还有没有其他出口?”
瓷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方向,那里是一扇锈迹斑斑的上锁铁门,美毫不犹豫地用最后一颗子弹将年久失修的挂锁打断,踢开铁门。铁门后是一条窄小的走廊,拐弯处有一间废弃的锅炉房,锅炉房通过一条旋转楼梯打通了上下两层。
美拉着瓷跑上楼梯,抄起一把椅子打碎了窗户,撑着窗框翻了出去。瓷跟着出来后,美大概是嫌他动作慢,直接手一拢将他往肩上一扛,大步往街边跑。
兴许是杀掉一个在病人面前毫无防备的医生实在太容易,康塔斯没有在公寓外安排更多的人手,这反而让身为不速之客的美钻了空子。他拉开车门,将瓷扔进副驾驶,上车后油门一踩到底,很快便将脏乱的街道远远地甩在车尾后。
美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快捷拨号,朝电话那头说了一句“莫特黑文海登街23号,找人过来处理掉”。
做完这些,美扭头瞥了一眼身旁的人。
漂亮的小医生略显茫然地坐在车里,似乎还未完全明白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干净的白大褂被蹭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与污渍,一侧领口在剧烈的跑动中滑下肩膀,原本整洁的头发也凌乱翘起,活像只莫名其妙被坏人端了窝的小花猫。
美朝着他伸出手:“手机在身上吗?”
瓷拿出手机,美抓过来,毫不犹豫地扔出了车窗外:“Sorry,保险起见。”
瓷下意识想阻止,被美的话堵了回去,只得略显不悦地靠回椅背上。沉默半晌,瓷皱着眉开口:“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
“好问题。”美饶有兴味地眯起眼眸,“以我多年的经验,要么是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要么是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瓷轻轻抿起嘴唇,一对秀气的眉毛哪怕蹙起也别有一番迷人的东方人特有的忧郁隐忍之美。看他这副模样,美便知道自己说得八九不离十,乘胜追击道:“放心吧,你可以相信我,我和追杀你的那群家伙之间的仇可比你大得多。”
瓷没有回答,黑眸沉沉地盯着车窗外。
美“啧”了一声,他可不是什么特别有耐心的绅士——说真的,绅士可干不了他们这一行,哪怕是英这样外表斯文礼貌的男人,手中沾的血也不少。耐心这样的东西对于他来说是累赘,而眼前这位尚且还懵懂无知、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陷入了怎样危险的境地的小医生,正在挥霍他所剩无几的耐心。
“真可惜,这么漂亮的嘴唇,”美道,“却这么固执。”
夜幕降临后的曼哈顿依然熙熙攘攘,一座为金钱与享乐而生的都市,所有的罪恶与谎言都被流淌的哈莱姆河悉数洗净。忙碌了一整天的法揉了揉发胀的眼睛,今天他摄入了太多的咖啡因,杯子里残余的咖啡液已经无法再带给他多余的振奋了。
法感觉困倦的同时也饥肠辘辘,破译密码向来是一项冗长又枯燥的工作,如果不是美开给他的薪水足够高,没有人愿意冒着患上腰椎间盘疾病的风险长时间久坐。
英还坐在沙发上专注地看着平板电脑,法起身伸了个懒腰,道:“我先回去了,你要在这儿待到几点?”
“通宵。”英平静地回答,“有几项预算还没处理好。”
“天哪……”法不禁咋舌,他知道英最近工作量激增,究其原因是华盛顿不在,不少杂事落在了他肩上。对英的遭遇法只能深表同情,但帮忙分担可就做不到了,“兄弟,美说了这几天他不在,或许你可以稍微给自己宽限点……”
法话音未落,据点大门的密码锁便从外面传来解锁的声音,美风尘仆仆地走进,身后还跟着另一道身影,确切的来说,那人是被美强硬地拽着进来的。
美摘下墨镜随手一扔,在英法二人诧异的目光中将瓷推到沙发上,脸上满是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的烦躁与不耐,说话的声音听上去甚至隐约有几分咬牙切齿:“找几个人看住他。”
“……你把他带来干什么?”英不可置信地开口,他起身上下打量二人一番,美看上去没有受伤,但身上沾了不少血迹,瓷的白大褂同样污迹斑斑。英眉头一皱,“你又被康塔斯袭击了吗?”
“Not me. ”美冷笑一声,“It's him.”
“……什么?”
“哈,这你就要问他了。”美大喇喇地脱下外套丢在沙发上,语气带刺,“我也不知道康塔斯为什么要费力气去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证医生。”
英扭头望向瓷,神色满是惊诧。
“等等,三位,等一下!”法插话进来,一头雾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只有我一个人不认识这位先生吗?他是谁?是组织的人吗?不可能,组织要是有这么漂亮的人我不会不知道!”
美三言两语将他和瓷在诊所的遭遇的来龙去脉说清,对英法二人道:“你们带人去查查那群打手的身份,说不定可以钓出背后一两条大鱼。上回一时疏忽,这次送上门的线索可没有放过的道理。”
美顿了顿,视线轻飘飘地落在瓷身上:“至于我嘛,就勉为其难地留下来,陪我们心地善良的医生谈谈心吧。”
英与法彼此对视一眼,又同时看向瓷,前者的视线带着几分隐晦的疑虑,法打量的眼神则更大胆些,他颇为友善地朝瓷笑了笑,还不忘简单做个自我介绍。
二人离开后,美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提出一瓶酒和两只酒杯。他在瓷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用开瓶器拧开酒瓶,把杯子各添上一半,将其中一只推到瓷的面前。
瓷看着那杯酒,终于开口说了他来到这里后的第一句话:“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有喝酒的心情。”
“我有啊。”美晃了晃杯中那看似透明澄净实则辛辣醉人的液体,意有所指,“如果有酒,我会更耐心一点,毕竟我面对的是一个把嘴唇当摆设的家伙。”
瓷盯着美看了半晌,突然轻缓一笑,笑容让他的面庞骤然多了一分明媚。美一不小心被这抹笑容在瞬间晃神,接着便看见瓷端起了酒杯,他没有喝下那些酒,而是将杯中未动的液体悉数倒进了美的杯子里。
“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美先生。”瓷缓缓道,“但是我有条件。”
美凝视着他,道:“让我听听。”
“我需要钱,和保护。”瓷神色浅淡,语气带着清冷的笑意,“你能提供吗?”
“我能给的会比你想象的更多。”美发出一声玩味的轻笑,“原先还摆出那么正经的模样,我还以为你对钱不感兴趣呢,看来是我误会了……好,我向你保证,只要你知道的东西对我有用,我会保护你,并且给你足够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的钱。”
瓷:“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没法证明,全在于你信不信。”美理所应当的一耸肩,“不过,你似乎除了相信我之外也没有其他选择吧?对了,顺带一提,我有无数种方法让你开口,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恐怕是以你从事的职业角度来看相当不人道的事情,所以一直跟我耗下去这个选项是不存在的哦,小医生。”
让其他所有门通往死路,唯独敞开那一扇对他最有利的窗,只需等待走投无路的猎物自愿变成他的囊中之物,这是美惯常使用、也屡试不爽的手段。
半分钟后,瓷抬起手,朝着美勾了勾手指。
美是个喜欢掌控主动权的人,地位使然,也习惯了他人恭敬谨慎的交流方式,因此这还是他生平头一回被给予这样一个满含挑逗的动作。美顿了顿,看在那勾动的修长指尖还算优雅的份上,不耐烦地起身坐得离瓷近了一些,揪着眉毛看他。
“三天前,皇后区,罗德港。”瓷道,“那天我上门帮一位残疾的病人做定期治疗,他是一名退休的卸货员,家就住在港口。我帮他治疗完时已经是深夜,出来的时候偶然撞见了一个陌生人,他好像急着离开,上了一辆无牌车,很快就不见了。”
美稍稍一愣,随后渐渐凝眸,这份摆在他面前的意外之喜,让他唇角的笑容慢慢变得恣意而无比兴奋:“告诉我,你看到了那个人的脸吗?”
“……看到了。”
“哈哈,小医生,你怎么好像总让自己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呢?”美亲昵地轻轻拍了拍瓷的脸颊,手指却慢慢用力,掐住了这只尖俏的下巴,“不过,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你又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瓷蹙眉盯着美,下巴隐约传来痛感。
“你怎么证明,”金发首领的声音裹着毫不掩饰的冷淡与杀意,“你不是那个人?”
Tbc.
【彩蛋是之后的一点情节】
【刃恒】废土之花
哨兵刃×向导恒
是一直想写的哨向pa,双S级,破镜重圆,我是土狗我爱看。
———————
轰——
丹恒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呼吸声都变得颤抖。
“各小队注意,目标已陷入瘫痪状态,请立即施行逮捕!”
废墟中间的人满脸血污,艰难地用手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血色的眸子看向站在远处的青年,
“丹——”
嘭!
麻醉弹打入身体,刃倒下来的身体随即被四周冲上来的全副武装的人们按住。
他感受到自己的双手被冰冷的手铐拷住,他无力挣扎,也没有辩解,因为他清楚在所有人眼里自己是个恐怖的、不受控制的怪物,人们怎么会相信一个怪物。
但唯独那个人——
刃艰难地抬起...
哨兵刃×向导恒
是一直想写的哨向pa,双S级,破镜重圆,我是土狗我爱看。
———————
轰——
丹恒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呼吸声都变得颤抖。
“各小队注意,目标已陷入瘫痪状态,请立即施行逮捕!”
废墟中间的人满脸血污,艰难地用手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血色的眸子看向站在远处的青年,
“丹——”
嘭!
麻醉弹打入身体,刃倒下来的身体随即被四周冲上来的全副武装的人们按住。
他感受到自己的双手被冰冷的手铐拷住,他无力挣扎,也没有辩解,因为他清楚在所有人眼里自己是个恐怖的、不受控制的怪物,人们怎么会相信一个怪物。
但唯独那个人——
刃艰难地抬起头,他看到那个人一直站在那里,离得不近不远,翡翠色的眸子中情绪模糊,
“丹恒!不是我!”
“……”
远处的人依旧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真的——不是我!救助基地不是我摧毁的!孩子们也不是我杀的!”
刃的头也被狠狠按在地上,但他挣扎着仰着头看着丹恒的方向,那人的沉默似乎给出了答案,他近乎目呲欲裂地怒吼: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信我!”
为什么你和其他人一样,用这种恐惧的眼神看着我?
“……刃。”
远处的青年终于开了口,声音不轻不重,刚好能被刃听见。
刃听到丹恒唤自己的名字,瞪大了眼睛看向他,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他们说的对,刃,你就是个怪物…”
青年失望地闭上眼睛,转过身去,
“…你不该继续留在这里了。”
刃怔怔地看着丹恒的背影,身上的桎梏更重,越来越多的人上前钳制住他。
“丹恒——”
刃的头被重重地,彻底摁在地上,眼睛却死死盯着丹恒的方向,血红的眸子里仿佛燃起了火,焚烧着痛苦与悲哀,只余下愤怒与不甘的灰烬,
“你从来都没有信过我!你一直,一直和他们一样!”
刃被铁丝网与手铐牢牢束缚住,人们将他架起,有枪支对准他的头,将他往反方向带去,自始自终,青年都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
押送的车辆驶来,男人被带上车,车门彻底关闭前,刃不顾铁丝将手臂勒出血丝,用尽全身力气转身看向丹恒的方向,这一次却连那人的背影也看不见了。
他抛弃了他。
军车包围着基地,缓缓向外驶出,随着最后一辆车的离开,大批的医护人员出现四处救助伤员。
丹恒望着军队离开的方向,有些失神,风拂动过发丝,也将青年古井无波的眸子吹起一阵涟漪。
“先生,您哪里受伤了吗?如果需要的话请随我前去中心治疗。”
有医者前来询问,丹恒摇头谢过后转身离去。
“那个名叫‘刃’的哨兵可是出了名的恐怖,听说有不少向导为他疏导时迷失在他的精神图谱里。”
“是啊…不过这肯定也与‘魔阴’有关吧,景元大人的师傅镜流知道吗,那么强的哨兵,最后不还是因为失控杀人被逐出了【塔】。”
“这个刃也是,前些年总部派【塔】里最顶尖的S级向导丹恒为他疏导,过了一年相安无事,本以为控制住了,结果…啧啧。”
“唉,我听说他们两人的精神体格外契合,感情也不错,你说这……”
“行了别说了,本人来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散去,议论纷纷,但当丹恒走来时都默契地噤了声。
“丹恒——!”
人群外传来一阵呼喊。
丹恒顺着声音望去,看见四道熟悉的身影。
“丹恒!”
粉发少女急切地扑过来抓住青年的手臂左右查看。
“你怎么样?没有受伤吧?不对你肯定受伤了!刚才的爆炸可是将周围的哨兵都炸飞了,你一个向导会不会直接被破坏精神体——你怎么不说话啊,果然是受伤了!”
丹恒被三月七迎面而来的喋喋不休怼得冒虚汗,根本插不上话。
“没事的小三月,刚刚瓦尔特用他的精神体测查过了,丹恒的精神数据一切正常,所以不必担心。”美丽的红发女人优雅地理了理长发。
“但是姬子,刚刚那可是——”
少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闭了嘴。
“那可是S+级哨兵暴走事件,不仅仅是我的哨兵出现了问题,如果造成了人员死亡,我将会被【塔】终身剥夺向导的权利。”
丹恒补充完后半句,又失笑:“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这不是你的错,丹恒。”瓦尔特拖着半死不活的穹走过来。
三月七凑上前敲了敲穹的灰色脑袋:“这家伙明明精神力不是很强,五感却比一般哨兵要强的多,这不,爆炸波动发生的时候直接被镇晕了。”
“咳咳,三月你先带着穹去一旁休息吧。”
“好嘞杨叔,待会记得来找我们嗷!”
瓦尔特扶了扶眼睛,又转头看向丹恒,
“根据【塔】过往的记录来看,S级以上的哨兵暴走事件共计12040起,其中造成人员伤亡的有11948起,而他们的向导均为S级,综上所述,哨兵过强的精神感知力一旦爆发,大多数同等级的向导是难以压制的,更何况…”
瓦尔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完,语气又柔和了下来,
“更何况,刃是近三年来最特殊的那一批哨兵,你凭一己之力疏导了他一年,已经非常难得了,不必苛责自己。”
丹恒垂下眼眸沉默了半晌,
“我并没有苛责自己,瓦尔特先生。”
青年抬起头,眼神清明又坚定地看向姬子和瓦尔特,一字一句道:
“这场事故的肇事者,或者说是主谋,另有其人。”
“……”
瓦尔特和姬子脸上诧异了一瞬,两人对视一刻,再看向丹恒时已心下了然。
“我明白了。”瓦尔特沉声推了推眼睛。
姬子露出温和的笑容:“丹恒,我想你已经很疲惫了,我们回列车休息吧,【塔】那边我和瓦尔特会沟通的。”
…
列车室内。
“你是说,景元在救助站的操作站台上提取到了一个指纹,经过对比,它不属于【塔】内目前任何一位拥有权限的科研人员?”
“嗯,所以我们怀疑,这不是一起单纯的哨兵暴走事件,而是有人将其伪造,而刃他…”
丹恒想到刃被摁在地上时看向他的目光,那个锋利又嗜血的男人最后看向他的眼中透着说不出的难过,丹恒看得真切。
“…他是我的哨兵,事故发生的前一个小时我刚完成了对他的疏导,在我的感知范围内,他是不会暴走的,是那个人将这一切嫁祸给了他。”
“所以…你怀疑那个人想借此让刃与【塔】的势力彻底决裂来达成某种目的?”
“是,依据是两年前镜流的那场事故,景元一直在调查——患有‘魔阴’的哨兵,那个人的目标很明确。”
“但是两年前,镜流在押送的路上被一位据说是名为‘罗刹’的商人给劫走了,这其中的变故…”
姬子话音未落,瓦尔特突然推门而入,
“抱歉打扰了你们的对话,但…我刚刚收到总部的消息——”
瓦尔特看着姬子与丹恒,神情严肃,
“刃在押送的路上被星核猎手给劫走了。”
此话一出,姬子略微一惊,她下意识看向丹恒,后者却很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星核猎手是刃来到【塔】之前所在的组织,如果那个人的目标是刃,那么他就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所以丹恒,你是知道猎手会来劫人,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吗?”
“……是。”
丹恒的眼前又浮现出那时的场景。
那声“怪物”或许刺痛到他了吧…也好,如果自己能够查明真相,一定会还他清白。
如果不能…那就让他永远带着对自己的怨恨,远离【塔】吧…
姬子静静看着丹恒,虽然青年沉默地垂着眼眸,与平时一样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她看得出他眼底的悲伤,她知道这个看似淡漠的孩子内心是柔软的。
“我们相信你,丹恒,你打算怎么做?”
“先从那个指纹入手,既不属于【塔】,又费尽心思想除掉危险哨兵的,只能是政府了。”
“据我所知,政府的动荡派最近在四处审查哨兵,他们的计划期限大概是两年,所以丹恒,我们需要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收集所有证据,将他们的老巢一锅端了。”
瓦尔特与姬子起身上前拍了拍丹恒的肩膀,
“我们会成功的,为了救助站里死去的那些孩子,也为了你的哨兵——刃。”
想到刃,丹恒笑了笑。目前星核猎手对于刃来说是最安全的,等一切都结束后,他一定会将刃带回来。
离开了列车,丹恒直奔公司,根据瓦尔特与姬子的说法,政府首脑与公司合作来往密切,而负责审查的人同样来自公司。
“身份认证:来自‘【塔】星穹列车’的S级向导——丹恒,验证成功,予以通行。”
伴随着机械音的响起,公司的资料库自动解锁,丹恒略过如海的资料,直接点开了名单。查看今年的审查人员。
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人员增多了,说明政府为了控制哨兵又添派了不少人。
丹恒一目十行地扫着名单,一排排黑色文字从翡翠色的眸中划过,很快就从中锁定了几个人——与往年名单重复的几个名字,连续几年参与审查的人,或许都是这场计划的重要人员,亦是他们的突破口。丹恒记下了这几个名字,清空浏览记录后退出了资料库。
…
星核猎手部
“大叔情况怎么样了?”
银色螺旋头发的少女看着从卧室里走出来的女人问到。
“基本稳定下来了,不过…”
美艳的女人有些头疼地皱眉摩挲着指环,
“离开了自己的向导,他的疏导就成了问题。”
“哦?我记得你的精神力可不输【塔】的那群S级,连你也不能疏导吗?”
“不单单是精神力,阿刃他的‘魔阴’被人为原因加剧了,因此他拒绝除了那位丹恒以外的所有人疏导,我只能暂时用言灵压制,不信你看——”
银狼顺着卡芙卡手指的方向看去,刃的精神体——一只体格略大的,通体呈墨蓝色的狼,此刻正焦躁地原地打转,尾巴拍着地面,似乎在寻找什么。
“它在找那位丹恒小哥的精神体,可惜…”
女人作出似乎不忍再说下去的模样,痛心疾首地闭上了眼睛。
银狼有些无语地看着卡芙卡这副假的不能再假的死样子,
“那位从列车来的丹恒先生真的抛弃大叔了?他不会不知道——”
“嘘。”
银狼话音未落,就被卡芙卡一根手指贴在了嘴唇上。
“他当然知道,银狼,只是时机未到,我们需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无需声张。”
“你要等什么?”
“当然是等这场荒唐的戏剧落下帷幕。”
…
星历xx年x月x日,【塔】于联盟会议上正式宣布结束与公司的合作。同年,在“星穹列车”提供的有效证据下,警方逮捕了政府动荡派的非法审查员。
灯红酒绿的俱乐部内,奢迷的人们在夜色下狂欢,迷彩色的灯凌乱得悬在头顶,斑斓的灯光挂在一位好看的青年身上,青年只身穿过纵情的人群,不动声色地转进了拐角僻静的走廊。
“丹恒,这是他们最后的据点了,根据景元提供的指纹比对,以及这两年我们所搜集的资料,已经锁定了犯人,只要将他揪出来,这一切就可以结束了。”姬子的声音徐徐从耳麦传来。
“我会为你标记好最终路线,如有意外发生,随时撤离,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嗯,麻烦了。”丹恒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一只顺黑色的猫咪,说是猫咪,但是耳朵前还有两个莹绿色的,酷似小龙角的花纹,因此经常被三月七称作“小猫猫龙”。
黑色的猫在前方探路,由于普通人看不见精神体,因此得以让猫咪在人群中穿梭自如。
突然间,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睛紧盯着人群中某个方位,浑身因为兴奋而颤抖起来,“嗷呜嗷呜”地叫。
丹恒自然也感觉到了,刚要转身朝那个方向走去,耳麦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丹恒,三月和穹他们追查到了目标,我已经将定位发到你的终端上了,请你前去支援一下他们。”
丹恒打开终端查看,姬子发的定位与他刚刚察觉异样的方向是相反的,青年有些疑惑,如果刚刚的异样不是目标,那会是谁?
那个精神波动令他感到有些熟悉,但来不及多想,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方向,转身朝姬子的定位走去。
青年离开后,刚刚方向的人群里赫然坐着三道身影。
“阿刃,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是遇到熟人了吗?”
“卡芙卡,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话说大叔从始至终都板着张脸,你是从哪里看出高兴来的?”
长发的男人沉默着喝完杯中的红酒后起身。
卡芙卡将下巴抵在手腕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起身的男人:
“要去‘狩猎’了吗,阿刃。”
“嗯。”
“难得你会这么积极,是因为他吗?”
“……”
“呵呵,快去吧,找人之余也不要忘记我们的任务哦。”
男人依旧一言不发,径直朝丹恒刚刚离开的方向走去。
“丹恒老师!你来了!”
三月七扛着穹艰难地往丹恒的方向走去。
“抱歉我来晚了,情况怎么样,穹受伤了?”
两个人一起将穹扶到墙边坐稳,
“没事没事,只是些皮外伤,穹精神消耗过度,有些晕,咱都是哨兵,所以要麻烦丹恒你来为他疏导一下了。”
“嗯,交给我吧。”
丹恒抬手轻轻抚上穹的额头,一阵流动过后,穹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我这是在哪?这里是我的精神世界吗,和现实好像,诶?三月和丹恒?你们怎么也在?”
少女一巴掌招呼了过去:
“你清醒一下啊喂,为什么每次给你疏导完你都神志不清的,五感过强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穹被一巴掌呼醒,待看清眼前的两个人后,突然神色一凌,跳了起来,
“对!那个家伙!我已经把他制服了,就关在那边的房间里。”
说着指向远处一间杂物室,并搂上丹恒的肩膀:
“走吧丹恒,咱们把他带回去就算完成任务了,也可以为你的哨兵翻案了!”
“辛苦你们了,穹。”
三个人朝杂物室走去,开门的瞬息间,丹恒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没有犹豫,迅速地将三月七和穹扑倒在地。
嘭——!
门被炸弹强大的威力炸成了齑粉,烟尘中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从里面向外跑了出去,
“啊!他要跑了,我们快去追!”三月七看清眼前的场景后惊呼,转身要拉穹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又晕了,
“不是你这家伙怎么又不争气地被炸弹炸晕了?!为什么每次出场你都要晕!”少女无语且崩溃,只能留在原地照顾地上不省人事的人。
丹恒与犯人飞速在走廊上追逐,眼看对方就要跑到窗户跳出去,丹恒释放出精神体,黑色猫咪四条腿跑得飞快,马上就咬到犯人裤腿时,半空中突然蹿出来另一道身影,
“喵呜!”
一只狼将猫从半空中截胡,叼住了猫咪的后颈后落地。
看着眼前熟悉的精神体,丹恒瞳孔骤缩,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他就听到一声惨叫。
惨叫声是犯人发出来的,丹恒急忙前去查看,在看到那个人时,他彻底不能思考了。
犯人被一支重剑刺穿手掌钉在地面,不停地哀嚎,男人不留力地拔出剑,鲜血四溅,他看都没看地上的人一眼,径直朝丹恒走来。
“刃…”
丹恒呼吸都变得颤抖,看着男人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直到男人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他才意识到了什么。
刃上前一步,抓住丹恒的手腕,血色的眸子紧紧盯着眼前的人,无法掩饰眼底的疯狂:
“抓到你了,丹恒。”
丹恒想挣脱,但他一个向导完全无法与哨兵的力量匹敌。
脖颈处传来细痛,刃将一剂麻醉针打进了他的身体,丹恒摇晃着身体想撑住,但眼皮最终还是不受控制地合上,倒了下去。
刃接住软倒下来的青年,将其抱进了怀里,垂眸看着怀中人安静的睡颜,久久没有动作。
“好了别看了阿刃,我们知道你很想他,所以快将他带回去吧。”
卡芙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她踱着长靴走到地上躺着的人面前,低头看了看,
“至于这个人,就交给我们处理吧,以及…星穹列车那边,那两个小家伙一会就来找人,他们可不会允许你将你的小帅哥带走哦。”
刃“嗯”了一声,打横抱起丹恒,映着月色,从玻璃窗一跃而下。
…
床上的青年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
丹恒想起身,却发现双手被绳子反捆在身后,刚清醒的身体有些无力,丹恒挣了两下发现没有任何作用,放弃地躺了回去。
“你醒了。”
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丹恒一跳,他转头望去,看见刃就坐在床边,深邃的赤眸看着他,眼里充斥着繁杂的情绪。
丹恒知道刃想要一个解释,但目前…
他看着男人混沌的眼眸,他知道离开自己后,男人没有再接受过任何疏导了,就算在特殊期间也是自己硬扛,一扛就是两年。
“刃…”丹恒轻轻唤出他的名字,男人混乱的瞳孔浮现一抹清亮,但是转瞬即逝。
“你先过来,让我查看一下你的精神图谱好吗。”
听到丹恒的话,刃却突然暴起,猛然抓住丹恒的脚踝拖到自己的身下。
“啊!”青年被毫无防备地拖到男人身下,有些恼:
“刃!你干什么——”
“为什么。”男人似乎是再也撑不住了,一句没头没尾的问题,丹恒却知道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你不要我了…”刃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
丹恒瞪大了眼睛看着男人这副脆弱的样子,他想揉揉刃的脑袋,但是手被捆在身后无法做到。
“我没有不要你…”
“你有!”
听到丹恒的否认,刃更加激动,再抬头时,丹恒对上了他彻底陷入虚空的眼眸,他意识到眼前的人精神世界都快塌成废墟了,心道完了。
“刃!你听我说,你现在状态非常不好,听话,让我先帮你——呃!”
丹恒话都没说完,就被刃一口咬在了锁骨,疼痛感传来,应该是咬出血了。
“不准咬!松口!刃!”
刃意外地听话松了口,丹恒还没缓过劲来,抬头在看到刃的动作后顿时如坠冰窟。
刃撕碎了丹恒身上的衣服,面上的笑容疯狂:
“我要‘惩罚’你,丹恒。”
…
“所以说来说去,就是那个刃绑走了我们家丹恒老师是吧!”
“小妹妹,‘绑走’这个词不太合适哦,阿刃他是不会伤害那位小帅哥的,放心好了。”
“哼!谁会信你们!”三月七不高兴地坐了回去。
“不用担心,小三月,刃是丹恒的哨兵,是不会伤害他的,况且,丹恒努力了两年不正是为了给刃翻案吗,就当是给他们一些事件将两人之间的事情说清楚。”
安抚完三月七,姬子敛起温柔的神色,转头看向卡芙卡时变得不善:
“但是如果刃对丹恒造成了什么伤害,列车组绝不会坐视不管。”
卡芙卡笑眯眯地抬起双手,向姬子表示妥协。
“还有一件事,人已经抓住了,当然,功劳是列车团两个小家伙的,我们不会抢。”卡芙卡翘起腿微笑着看向对面,“而后续的流程各位想必也是清楚的,审讯环节交给警方就好,我们只需要在几天后的审议会上如约出席就好。”
卡芙卡起身整理好大衣,挥了挥手:
“那么就到时候见了,各位。”
七天后,针对两年前代号为【塔】0–9–877的哨兵暴走案的审议会如期举行。
经星穹列车与星核猎手共同举证成立,确认罪魁祸首为政府的非法组织,对方承认了救助基地炸毁一事是为嫁祸给刃,目的是让刃与【塔】决裂后收为己用,但没想到押送路上被星核猎手截胡。
四年前的镜流一案也是这帮人所为,而很巧也被人截胡,但不幸的是两人至今下落不明。
【塔】与联盟重审了镜流与刃的案子,两人的危险信号被解除,重新列入为S级哨兵。
基地外,几个身影成对立的方位站在那。
三月七和穹一人一边紧紧抱着丹恒的胳膊,姬子站在三人前面,对面的银狼单手撑腰吹着泡泡,卡芙卡面带笑容撑着黑伞,中间的刃负手而立,视线越过所有人直直落在丹恒身上。
而路过的人都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一幕,疑惑刚刚还在合作的两方怎么这会变得剑拔弩张了。
刃上前一步,三月七和穹见状直接炸毛,把丹恒抱得更紧,
“你你你你你不要过来!!你们星核猎手果然都是坏家伙!!”
“就是!你怎么能把丹恒老师伤成这样!”
“不…你们误会了,我…”
丹恒想解释一下,被两个人的叫声打断,
“不用怕他们丹恒老师!有姬子给咱们撑腰!今天他们要是不给你身上的伤一个交代就别想走!”
丹恒的脖子、后颈和手臂上都贴着几个创可贴,下嘴唇的伤口刚结痂,看着还有丝丝血迹,而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丹恒的后腰和大腿根上的青紫还没完全恢复,这让他有些站不住,这一切只有刃知道。
对于那天晚上的惩罚,刃似乎有些意犹未尽,直勾勾地看着丹恒,后者却是想想伤口就开始发痛的程度。
那个惩罚持续了一个晚上加半天,事后丹恒坐都坐不起来,还要坚持检查刃的精神图谱,刃虽然有些不乐意,但还是照做了。
结果检查过后丹恒才发现刃的精神图谱根本就没什么大问题,这家伙只是想找借口c他罢了。
眼下,丹恒被挡在伙伴的身后,刃看不到青年有些烦躁,直接走了上去。
穹跑到前面挡住刃,举起棒球棍如临大敌:
“都说了别过来!你别想再伤害丹恒!”
刃没有动,居高临下地盯了穹半晌,具有压迫感的身高和目光盯得穹直冒冷汗,刃冷不丁开口道:
“小子,以后不准让丹恒为你疏导。”
说完直接绕过他向后走去。
穹:????
不是大哥…列车就丹恒一个向导,不找他疏导找谁疏导?
丹恒有些无奈地上前牵住刃的手,
“别这样,他们只是担心我。”
“哦…好。”
刃转头看向还在原地傻眼的穹:“抱歉。”
穹:……
姬子不是三月七他们,她知道丹恒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不妨碍她借题发挥,她挑眉看向卡芙卡:
“星核猎手,我说过的吧,如果刃对丹恒造成什么伤害,我们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卡芙卡依旧微笑:
“当然,那么作为补偿,我们彩礼给多点怎么样?”
end.
[刃恒]奔现翻车指南
是官图里的西装暴徒×清冷男大设定,等不到饭就自力更生()
“丹恒老师早。”一路有工作人员向他打招呼,丹恒微微颔首:“嗯,早。”
秘书带着他来到了摄影工作区,微笑道:“您今天的工作是拍摄公司预备推出的写真集封面,也是像之前一样拍摄完毕当日结款。”
“好的。”丹恒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一周内会修完图发给你的工作账号,记得查收。”
秘书没再打扰他,去忙自己的工作了。而丹恒则是开始调试设备,为拍摄做准备。
这家娱乐公司和他合作有一段时间了,待遇和工资都算不错,至少养活自己不成问题。丹恒一直在思考要不要签一份长期合同来固定自己的收入,丝毫没发现身边多站了一个人。
“你是新来......
是官图里的西装暴徒×清冷男大设定,等不到饭就自力更生()
“丹恒老师早。”一路有工作人员向他打招呼,丹恒微微颔首:“嗯,早。”
秘书带着他来到了摄影工作区,微笑道:“您今天的工作是拍摄公司预备推出的写真集封面,也是像之前一样拍摄完毕当日结款。”
“好的。”丹恒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一周内会修完图发给你的工作账号,记得查收。”
秘书没再打扰他,去忙自己的工作了。而丹恒则是开始调试设备,为拍摄做准备。
这家娱乐公司和他合作有一段时间了,待遇和工资都算不错,至少养活自己不成问题。丹恒一直在思考要不要签一份长期合同来固定自己的收入,丝毫没发现身边多站了一个人。
“你是新来的摄影师?”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丹恒这才回过神来,点头道:“你好,我是丹恒。”
对方也笑着点点头,却没有要自我介绍的意思。可是看着男人带有着攻击性的好看面容,丹恒已经把他定位成今天的模特了:“你怎么穿成这样?”
“?”刃低头看看自己一贯穿的黑色西装,“有什么问题?”
丹恒皱眉道:“今天的主题是以明亮为主的鲜活记忆,你这身衣服要怎么拍?赶紧去换了。”
刃愉悦地笑了,有意要逗人,偏不提醒他:“那我就不换,怎么办?”
“你——”丹恒不悦地刚要喊工作人员,却被一声急急忙忙的喊声打断:“丹恒老师!模特都到了,我们赶快开始拍吧!”
丹恒闻声转过头,看见模特助理身边正站着两位模特,人数正好,他一愣,看向身边的人:“你是谁?”
“我?我是谁无所谓。”刃轻轻笑了一声,“就无聊来看看而已,丹恒老师自便。”
“……”
丹恒直接忽视了他玩味的眼神,向模特道:“好了,开始吧。”
模特很专业,对感觉的拿捏也很到位,拍摄进度飞快,一个早上就差不多可以收工了。丹恒对他们说了声辛苦了,便放人下了班。
“你怎么还在这?”丹恒回到自己的器材包旁准备把东西收拾好,却发现他还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刃挑了挑眉:“怎么,不能请你吃顿饭吗?”
“……没空。”丹恒拒绝得干脆,背上包打算离开公司大楼。刃锲而不舍跟上来,替他按了电梯楼层:“为什么?给个机会不行?”
“你要是想参与拍摄,那找我没用,我做不了主。”丹恒耐心和他解释,“所以没必要。”
刃“噗嗤”一声笑了,丹恒这是把他当成小模特了?
“你……”丹恒想问他笑什么,电梯门却在这时到了,里面走出两个员工,看到他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飞快问好:“刃总好!”
“嗯。”刃随便应了声,然后转头看着一脸惊讶的人,“现在可以答应我了?”
……
当然不行。
丹恒跑了。
刃看着突然被秘书塞过来的紧急文件,一脸不爽。
再次见面是在丹恒大学的校门口。
丹恒正走在路边思考晚餐该吃点什么,一辆劳斯莱斯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他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刃好看的脸:“一起吃个饭?”
“……不。”丹恒无语地看着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刃颇为愉快地敲着方向盘:“追你啊,很不明显吗。”
丹恒还想要开口,被刃抢先一步打断:“别问为什么,一见钟情不算不常见吧。”
“如果你答应陪我吃晚餐,关于合同提成的事我们可以再聊聊。”
……
丹恒答应了。
装潢精美的餐厅里,刃把菜单推到丹恒面前:“想吃什么点什么。”
丹恒没心思琢磨这些每一道都三位数以上的菜,随意点了碗面就把菜单推了回去:“合同的事……”
“嘘。”刃点了几道菜后示意服务员出了包厢,饶有兴趣地反问,“你既然这么在意提成,为什么不跟我在一起?整个星核娱乐到时候都是你的。”
“这不一样。”丹恒淡淡道,“我有男朋友了。”
“你编的吧?都没见过。”刃一脸不信。
“网恋,没见过?”
“哦~”刃佯装苦恼,“看来被人抢先一步啊。”
“那么提成会给你提高百分之十的,陪我吃完这顿饭吧?”
丹恒点了头没再说话,看着几道菜被端上桌,又看着刃把挑好刺的鱼肉放在自己碗里。
“吃吧。”刃期待地看着他。
丹恒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好把他夹过来的菜都吃掉。
这个人似乎……很了解自己的口味?
丹恒起了疑心,拿出手机给男朋友发了一条消息:你在做什么?
“叮咚”一声,是刃的手机响了,还是特别关心的铃声。
丹恒向对面投去疑惑的目光。
“怎么了?”刃神色如常,想要去拿手机,丹恒却抢先打字发送。
“你在哪?”
“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刃,说话。”
刃的手机接二连三响个不停,他的手僵在半空,最终只是半是无奈半是纵容地笑了一下。
“还是我家男朋友聪明。”
丹恒冷着脸瞪他,起身就走。
“丹恒!”刃结了账就追,好说歹说把人劝回车上,丹恒还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刃小声解释:“好了,只是想给你个惊喜。”
车开到刃的私人公寓车库中,这种情况他肯定不能把人放走,把丹恒一路哄到房间。
“真生气了?”刃靠近丹恒,把他揽在怀里,趁人不注意一口亲上脸颊。
“你!”丹恒当然没有生气,只是想看看刃哄人罢了,没想到这家伙这么直接,脸一下子红了。
刃得寸进尺:“老婆——”
暧昧的红色蔓延到脖颈,丹恒迅速捂住刃的嘴,低斥道:“……乱叫什么。”
啧,害羞了。
刃心中好笑,轻轻舔了下丹恒的手掌心,看人触电般收回手,更觉得他可爱。
“男朋友。”刃单手扯松了领带,扣着丹恒吻上去,“网恋这么久,不心疼心疼我么。”
【景刃恒】丹恒向导不想为两个哨兵操心
-是这篇 到最后还是丹恒向导操碎了心 的后续
-战场谈恋爱
-瞎写,纯属瞎写
——————————
“…你别去了。”
“是呗,你别去了。”
刃:“……需不需要我提醒一下你们,军团这次出动的虚卒数量是上一波的两倍往上。”
景元笑眯眯的:“诶,我俩这不是担心你死在战场上吗,毕竟你的向导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跑路了。”
两个哨兵针锋相对,最先要求刃留守后方的丹恒低头喝着热茶,适时地沉默了下去,任由他们吵个没完。
“卡芙卡给我传话,这一战我必须参与。”
“她人又不在,现在的条件不允许你上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谁来负责?”
然后他就......
-是这篇 到最后还是丹恒向导操碎了心 的后续
-战场谈恋爱
-瞎写,纯属瞎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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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去了。”
“是呗,你别去了。”
刃:“……需不需要我提醒一下你们,军团这次出动的虚卒数量是上一波的两倍往上。”
景元笑眯眯的:“诶,我俩这不是担心你死在战场上吗,毕竟你的向导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跑路了。”
两个哨兵针锋相对,最先要求刃留守后方的丹恒低头喝着热茶,适时地沉默了下去,任由他们吵个没完。
“卡芙卡给我传话,这一战我必须参与。”
“她人又不在,现在的条件不允许你上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谁来负责?”
然后他就听见刃说:“丹恒啊。”
丹恒差点被茶呛到:“……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刃一脸无所谓地:“睡都睡过了。”
尽管有些不合时宜,但听对方说得这么自然,他现在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被做到神志不清后,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这样一想,他的目光就自然而然转移到了景元的身上,后者朝他笑笑,比了个wink。
看来是真说了。
两个哨兵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其中透着毫不掩饰的玩味,似乎是在回忆当时那混乱的场面和丹恒失了神后出现的某些有趣的反应。
所以他当时到底答应了这两个家伙什么!?
景元懒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别瞪着我呀,我也不知道。”
丹恒简直是无语了:“你们——”
最终刃还是跟着一起去了。
鉴于仙舟上已经不存在和刃同个级别的向导了,丹恒一个人要同时监控两个哨兵的精神,随时准备进行引导,这种累人又危险的生活将一直持续到作战结束。
他生无可恋地坐在指挥室中,和其他五十几个向导一同注视着面前由上百个实时监控画面共同构成的一堵墙,每个画面都连接着一名士兵身上佩戴的微型摄像头,每片战区共有十个这样的自走摄影师。
向导有多少,战场上的哨兵就有那个数字加一那么多。
丹恒是在场唯一一个要指挥两名哨兵的人。其他向导只戴了一个耳机用来和哨兵交流,可以剩下另一只耳朵注意自己周围的情况。
而丹恒戴了两个耳机,也就是说从战斗开始,他将彻底放弃关注与自己有关的任何事情,把全部的时间的精力都放在这上百个画面中。
尤其是和景元、刃处于同个战区的那十张,其他的向导很快就觉察出了自己与丹恒的差距——后者是能在短时间内靠十张不断移动的画面,在脑中拼出整个战区全部士兵动向构图的。
两位哨兵身边有多少人,其中哪些是敌人哪些是队友,大概何时会出现攻击机会,开战不到一个小时,这些情报就被他摸得一清二楚。
这就是这位顶尖向导的天才所在。
-
“景元,斜后方五十米处有敌人,他在朝西北方向走,准备射击。”
“好嘞。”景元闪身躲进一处断墙的阴影下,端起狙击枪,在那人刚露出个头的一瞬间将其击毙,“怪了,反物质军团什么时候养了这么多新兵,这一战未免也太轻松了点吧。”
“……不要掉以轻心。”
“怎么会,我只是真觉得不对劲,他们不会是想耍什么阴招吧?”景元闭上眼睛,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有人在靠近。”
“是刃。”
“十人?没有那么多吧,好像是一个?”
“……”丹恒捏了捏眉心,“我说,刃过来了。”
景元抬起头看向声源处,一身黑衣的哨兵在二十米开外的断楼上抱臂而立,衣摆随风飘在空中。他没注意到景元,将全部感知都放在了视觉上,景元注意到他的侧脸上有一道极长的伤口,不知是怎么擦出来的。
这个哨兵站在那里,像一柄内敛着杀气的无暇长剑。
约莫十几秒后,他完成了侦察,似乎是和丹恒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脸色一暗,看向景元。
景元朝他挥了挥手,后者片刻都没犹豫,从三楼一跃而下,转身去了另一个方向。
真是头独来独往的野狼啊。
“他刚才和你说什么了?”景元饶有兴趣地问。
“你是对的,景元,他们确实要开始耍阴招了。”通讯那头传来一阵杂音,某个向导也发现了不对劲,惊呼起来,丹恒不耐烦地啧了声,说,“多个战区现在发现有干扰装置,可能会诱导哨兵失控,你去把刃找回来,我现在亲自去找你们。”
“那他刚才跑什么…”话音未落,景元脚边落了一枚手榴弹。
-
通讯断了……真麻烦。
丹恒跳下军队的车,回忆了一下地图,拔腿朝信号断开时景元的所在地跑去。
此时距离干扰器被发现存在,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
绝大多数向导和自己的哨兵都是伴侣关系,然而在这五个小时中,他们无一例外地与哨兵失去了联系,根本无从得知对方目前身在何处,情况如何,有没有精神崩溃甚至是否还活着。
一路上,他们坐的简直是冥车。
丹恒放出自己的精神体,青龙比主人要诚实,不住颤抖着,尾巴焦急甩动,化出实体后便蹿上半空,与主人一同搜索着目标。
要是说那两个人已经出了意外,丹恒肯定是不信的,目前最大的麻烦是找不到他们的具体位置,要在这么大的区域内,几万人中寻找两个哨兵,无异于大海捞针。
有几个向导出发之前就开始哭了。
丹恒估计自己此刻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走了没多久,他就已经看到了三个哨兵满目疮痍的尸体了,按徽记来看,这三个人的级别都不算低。
越深入,类似的尸体就越多,有哨兵的,也有普通士兵和军团的。
第八战区,几乎全军覆没。
论精神力,仙舟上无人能出丹恒之右,但要他在这种地狱般的地方寻找两个生死未卜的人,心理上的折磨往往才更危险。
硝烟,废墟,尸骸……
搜到第三片区域时,丹恒终于有些顶不住了,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蹲下,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很怕再往前走会看到景元或者刃的尸体。
丹恒倚在断墙上缓了口气,正准备继续向前搜查时,一个东西滚到了他脚边,他低头看了一眼:
手榴弹。
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一旁闪身出现的哨兵比爆炸来得更快,一把扯着他就地滚了几圈避开了危险地带,没准还顺势把那玩意儿往反方向踢了一脚。
轰一声,又有半栋楼被炸塌了,破碎的砖块一路飞到他们身边。
丹恒被那人护在怀里,睁开眼睛的同时喊出了他的名字:“刃!”
“你和景元还真是苦命鸳鸯,呵呵,”哨兵确认了周围安全,没有松开丹恒,反倒是抱得更紧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就算你只告诉了他。”
“……混账。”丹恒揪住他后背上的衣服,在他怀里颤抖着,被突如其来的安心冲击得几近昏厥,“要不是你执意跟来,我或许还能早些注意到异常…”
“是么?”
青龙在空中打着转,片刻后向主人传递了又一个好消息。
景元端着武器,跟雪狮子一起跑向他们。
刚才企图攻击丹恒的敌人正是被他击杀的。
青龙,黑狼,雪狮子,三个坦率的精神体终于又聚在了一处,亲昵地乱蹭。另一边丹恒也总算松了口气,握着景元的手站了起来,准备干活。
“干扰器…有影响到你们吗?”
向导在场,景元敲了敲先前隐隐作痛的脑袋,发现已经没事了。
刃恢复了平时的一张冷脸,淡淡地说:“要谢就谢那群蠢材,把干扰器做成了手榴弹的样子。”他看了景元一眼,接着说,“这小子和你一样被那东西照顾了,幸好反应别具一格,一脚把那东西踢远了,发现没爆炸之后还补了一枪。”
景元:“…你还一直盯着我呢?”
“因为不用想也知道,干扰器的事一旦被发觉,丹恒肯定叫我同你会合。”
丹恒:“……”
于是景元为他竖起大姆指:“智商可以啊。”
“哼。”
刃把头别开,脸上那道伤口被丹恒看到了,后者下意识地伸出手抚上去,语气乍一听竟是关心:“伤着了?”
如果丹恒没看错,指尖接触到时刃居然被吓得瞳孔一颤,僵了一下后还是没多说什么,由着丹恒掏出药来往他脸上抹。
但其实已经没必要了。景元抱着枪,盘算着增援多半也已经出场了。
他默默移开视线,将感知力集中在听觉上为三人站岗,四周死一般的沉寂。
仙舟如今兵力紧缺,可调动的人手并不多……那五十几个哨兵现在也不知剩下了多少,主要战力大量折损后,普通兵力已经开始回防,理论上这一边的仗只会因为被军团盘据,越来越难打。
但眼下除去丹恒来时走过的边缘区域外,反物质军团庞大的势力似乎是在被单方面屠杀,方圆十里听不到一点动静。
除非是有奇兵天降……或者说,除非那支奇兵从一开始就蛰伏于某个角落。
“景元,头还疼吗?”
“嗯?”他回过神,看向丹恒笑笑,“我没事啊。”
他的向导抱着胳膊,皱了皱眉:“别硬撑。”
“…我真没事,怎么不信?”
丹恒一脸不放心地朝他走来,伸手想触碰他——
景元捉住了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边蹭蹭,笑着打趣:“那个东西顶多欺负欺负级别低的哨兵,对我不起作用的。”
可他的向导还是执意要做检查,比他本人还要在乎他的安全。
于是景元笑了笑,妥协了:“好吧。”
也是,毕竟丹恒从来不是那种只关注成败的无情人,也正因如此……他才这么喜欢他。
反关某些人主动和丹恒分手,这才叫人吃惊。
刃当然明白景元在想什么,转了个身抬头望天,仿佛置身事外无欲无求似的,但后者也能看出他那点小心思,毕竟前一天晚上最疯的就是他,后续的言行举止中总会暴露一丝没藏好的懊悔。
真是抱歉啊,丹恒现在有另一个哨兵爱了。
景元有些得意,因为丹恒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
“一起把这场战役打完吧,亲爱的。”他低头吻了一下向导的额头,果不其然瞄见对方的耳尖立马就红透了。
丹恒被他这称呼肉麻到了,偷偷瞥了一眼满脸写着“关我什么事”的刃,然后一把推开景元。
战场上谈什么情说什么爱!
“……走了。”
-
从表情上看,卡芙卡和银狼多少都有点恨铁不成钢。
“这场战争中你们的确帮了大忙,仙舟方面允许你们谈这一次条件,”景元微微一笑,“但丹恒向导不在其中,还是换个提议吧,请。”
一阵沉默后,银狼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吐槽道:“要不是艾利欧说的可以试试,我才不会白白蹲在战场上这么多天帮你们的忙——这下子好了,人又没追回来,还赔上这么多精力。”
她一边说,一边啪啪在手机上打字,内容大概是质问刃为什么没有主动出击把丹恒再次拿下之类的。
卡芙卡本来没打算说话,难得有些尴尬地看了阿刃一眼。
当时是不是应该先告诉阿刃她的加戏内容再退场呢,彩礼钱都准备好了……原先以为他们孤哨寡向的,又有过一段恋情,复合应该也不算难。
她也想不明白煮熟的鸭子为什么能飞。
“人情就先欠着吧,将来或许能派上用场。”
景元立马接上:“能让星核猎手,或者说,能让艾利欧说出‘或许’二字,这人情属实不得了。”
卡芙卡:“……”
女人最后叹了口气,说:“阿刃,回去吧。”
刃没动。
“阿刃?”
会客厅外的丹恒只是碰巧路过,突然被一头哭哭啼啼的黑狼扑在了地上,他懵了一会儿,挣扎着推开它试图钻进衣领的尖嘴巴,在呜呜咿咿的叫唤声中认出这是某人的精神体。
丹恒:“……”
有完没完了!?
—————END—————
【景刃恒】到最后还是丹恒向导操碎了心
-如题的哨向pa,两哨一向
-写来爽的没有带脑子
-头一次写,虽说补了课但恐怕还是会错漏百出
——————————
景元刚从前线退至后方,一进门就听到了堪称精神污染的狼嚎。穿过狭长的走廊再拐个弯就能抵达声源处,隔着一层防爆玻璃,他看见那头黑狼精神体被来自星穹列车的几个人联手按在地上,其中一人的衣服都被抓破了好几个大洞。
精神体能反映主人的真实状态,要不然……景元瞥了被绑在墙角一言不发的那个哨兵一眼。
要不然谁能仅凭视力就看出来,刃已经快到极限了呢。
“卡芙卡哪里去了?她不是刃的向导吗。”景元一边问一边放出自己的精神体...
-如题的哨向pa,两哨一向
-写来爽的没有带脑子
-头一次写,虽说补了课但恐怕还是会错漏百出
——————————
景元刚从前线退至后方,一进门就听到了堪称精神污染的狼嚎。穿过狭长的走廊再拐个弯就能抵达声源处,隔着一层防爆玻璃,他看见那头黑狼精神体被来自星穹列车的几个人联手按在地上,其中一人的衣服都被抓破了好几个大洞。
精神体能反映主人的真实状态,要不然……景元瞥了被绑在墙角一言不发的那个哨兵一眼。
要不然谁能仅凭视力就看出来,刃已经快到极限了呢。
“卡芙卡哪里去了?她不是刃的向导吗。”景元一边问一边放出自己的精神体,雪狮子低吼一声,扑向黑狼,两道兽影瞬间撕打在一起,由于刃早已没有精力去指挥,黑狼很快败下阵来,瞪着血眸被一群人像主人一样捆成一只粽子。
三月七丢开手里的麻绳,瘫坐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哀叫起来:“跑啦!她和银狼把这个大麻烦丢给我们,在战场上神不知鬼不觉就溜掉了!”
景元:“……”
确实是个大麻烦。目前的仙舟上恐怕再没有哪个向导能制住刃了,实力差距太大,强行安抚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这都是什么事啊。
他暗暗骂了声作孽,走过去查看刃的情况,雪狮子跟在主人身边,威胁性甩了甩尾巴。
黑狼在地上挣扎,嚎哑了嗓子。
星穹列车的四位见状,各自走开了,显然一时半会儿不想再和刃打交道。
刃没有抬头,但睁开了眼睛,一句“走开”脱口而出。景元也不和他生气,慢悠悠地说:“我打算让丹恒来帮你一把,不想要就把刚才那两个字重复一遍,然后我立马有多远走多远。”
“……”
一阵沉默后,刃低低笑了声,抬起头来直视着景元:“有意思。事先声明那样的话我会狠狠折磨他的,你舍得?”
景元也笑了,压低声音:“有我在,你觉得那可能吗?”
被捆住的黑狼已经奄奄一息,只剩下眼神依旧锋利无比,雪狮子蹲坐在它旁边,不慌不忙地梳理着毛发。
两个哨兵在咫尺距离无声对峙,心思却都在别的地方——敏锐的听力已经向他们递送了那个人到来的消息,只是他们都在牵制彼此,没空转头去看一眼。
直到丹恒推门而入,主动开口:“看来,我来的不太是时候。”
雪狮子嗷了一声,从地上弹起来扑向他。为了防止被撞倒,丹恒立刻放出了他的精神体,也就是一条无足的古龙,去和狮子周旋。
丹恒没分给那头狼半个眼神,但他已经感受到了那杀机毕现的凶恶目光,从进门起死死钉在他的脸上。
“你们打算深情对视多久?我计划在十分钟内完事。”
说着,他把禁闭室的墙壁调成了不透明的纯白,顺便将隔音效果拉到了最高。
一切准备就绪,丹恒一转头,看见景元还在和刃大眼瞪小眼。他无语了片刻,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四道视线刷刷全移到了他身上,包括旁边那两只哺乳动物。
丹恒:“……打扰你们了。”
“怎么了?”景元朝他笑笑。
丹恒张口就是一句:“你可以出去了。”
景元:“啊?”
雪狮子跟着哀叫,用毛茸茸的鬃毛去蹭青龙的身体,那龙的神情竟流露出和主人一样的无奈,然后它丢开雪狮子,游移到黑狼身边,用身体缠住了它,雪狮子骤然瞪圆了眼睛,干巴巴地看着刚才还和自己你侬我侬的青龙突然跑去安抚别的精神体。
它也刚从战场下来,它也累,也想被安慰啊……
黑狼喉咙里咕噜一阵,另一边的刃也低喘一声,眉头没有之前皱得那么紧了。
与之相对的是景元脸色微变,嘴唇抖了抖,抖出一句话来:“我想留下来盯着他,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办?”
丹恒于是多看了自己的哨兵一眼,目光其实很温和:“我听见他说的什么了。你要留下也行,躺一会儿好好休息,不用担心我,要是他敢对我做什么的话……”
他顿了顿,非常平静地说:“我会把他的精神网络直接撕烂。”
刃:“……”
景元:“……”
不甘心的白狮子被它不甘心的主人带去了禁闭室的另一端,默默无声地注意着那两个人的动静。
在只需要与刃沟通的情况下,丹恒像个哑巴,不说任何没必要的话。他对谁都很客气,对景元异常客气,算得上亲近,而对刃——对这个一直在追杀他的前男友,他就只剩下沉默了。
在少年时代他就和景元在一起,后来出了点意外分开了,失忆期间和刃有一段极长的孽缘,两人一边把对方往死里打一边啃在一起,后来他恢复记忆,就又和景元重修旧好了,阴差阳错之下造成三人间乱七八糟的关系。
哦对了,和刃之间的分手还是刃提的。
所以他实在是没办法正常和刃相处,恨不得把这人扔着跑了算了,但见死不救又不符合他的行事原则,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哨兵和向导额心相抵,片刻后,丹恒皱眉:“放松。”
这家伙到底是擅自死撑了多久,精神图谱怎么会这么乱!
要他主动放松恐怕是做不到了,这家伙还没死简直就是奇迹。
丹恒抬手捂住刃的眼睛,覆盖之下的皮肤热度惊人,然后他又用另一手固定住刃的后脑,隔着头发都能感受到后者在冒烟。
两人的精神很快完成连接,丹恒用自己的精神力牵引着图谱边缘,将刃紊乱的力量包裹进自己的控制范围,然后又重复了一遍:“放松。”
在精神结合的前提下,向导的每一个发音对哨兵而言都是不可忤逆的命令,更何况丹恒比刃强出一个级别,现在还捂住了他的眼睛。
根本没有反抗或拒绝的余地。
刃闷哼一声,瞬间脱力,挣脱主体束缚的力量在丹恒划定的区域内疯了似的流蹿,此时此刻他的状态才终于和精神体同步,黑狼在绳索和青龙的绑缚之下惨叫一阵,但很快就在青龙的安抚中瘫倒下去,又没动静了。
景元见状起身,走了过去:“结束了吧?”
丹恒断掉连接,而后松开刃长出了一口气。
“嗯,结束——”
话才说了半句,原本安静的禁闭室中响起绳索被扯断的声音,而后刃突然伸出手,把刚要站起来的丹恒又拽回自己面前,做出了一件极具攻击性的事:
他一手抓住丹恒的头发,另一手像铁钳般把后者勒进怀里,张口咬住了丹恒的侧颈,用力之大,鲜红的血立马就顺着颈部线条流了下去,洇在白色的衣领上。
在身上颜色只有黑白的两个人中间,血显得格外扎眼。
“嘶……”丹恒皱了皱眉,一把推开了刃,捂住脖子上的伤口止血,“你清醒得挺快。”
刃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没接茬,也不打算解释自己异常的举动。
站起来他就比丹恒高了,压迫感因此飙升,丹恒无意识向后退了半步,被景元揽住肩膀。
可能这就是差别吧,明明都是他带过的哨兵,表现却截然不同。
不过丹恒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实在是不想和刃有什么工作以外的交集,正好活也干完了,他索性收回自己的精神体,无视黑狼依依不舍的目光,扭头就走。
然后他被景元用同样的手法又拖了回来,一阵天旋地转后,他用了五秒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正在发生什么。
景元当着刃的面,搂着他的腰,把他按在怀里接吻,并尝试精神连接。
刃:“……”
丹恒:“…………”
最好收回刚才的评价,这俩哨兵哪有什么区别,分明都是一个模样,净知道折腾人!!!
显然刃也没料到景元这一出,不然他不会在原地傻站着看了二十秒才反应过来,凑到丹恒身后。
亲吻的间隙,景元哑着嗓子低声道:“你低估了自己的效率,丹恒,距离十分钟还有四分三十二秒,接下来陪陪我,好不好?”
丹恒脸上那常年冷若冰霜的表情看起来都快要皲裂了。
根据目前这两个哨兵的身体反应分析,他觉得事情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
—————END—————
嗨害,终于还是对3p下手了
一边写一边笑,一边绷一边发
【刃恒】我死而复生的对象绝对搞错了 上🌟
⚠️刃患有情感缺失症,非典型先婚后爱,现代黑道pa,私设,意识流
⚠️我流黑道大哥和黑道大嫂 非典型恶人情侣档 含有青梅竹马,破镜重圆等狗血要素 别放pg了,后续明天放
⚠️十一月到明年二月底送月卡,抓人次数完了后会人工抽取,条件:关注+红心
————我强迫自己恨你不是因为真的恨,而是我太清楚爱情被年岁消磨后的模样
“你确定她把他带回来了?”
属下汇报的时候丹恒刚谈好一笔大生意,对方是A国最大的合法军火商,要价不菲,但丹恒签字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而对方却察觉到了异样:
“为什么不签自己的名字?”
丹恒摊开手,把笔...
⚠️刃患有情感缺失症,非典型先婚后爱,现代黑道pa,私设,意识流
⚠️我流黑道大哥和黑道大嫂 非典型恶人情侣档 含有青梅竹马,破镜重圆等狗血要素 别放pg了,后续明天放
⚠️十一月到明年二月底送月卡,抓人次数完了后会人工抽取,条件:关注+红心
————我强迫自己恨你不是因为真的恨,而是我太清楚爱情被年岁消磨后的模样
“你确定她把他带回来了?”
属下汇报的时候丹恒刚谈好一笔大生意,对方是A国最大的合法军火商,要价不菲,但丹恒签字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而对方却察觉到了异样:
“为什么不签自己的名字?”
丹恒摊开手,把笔盖上放好,稀世耀眼的大克拉钻戒就在他的无名指上,他这个人喜素,唯一最奢侈的点就是这枚从不离身的婚戒:
“我跟别人约定过,不碰这些东西,如果万不得已就签他的名字。”支票推过去,对方讶异的看到快被笔尖戳透的纸张,入木三分刻着【刃】这个名字。他深知丹恒不愿意再跟他交谈过多,做完生意就要送客了,便吩咐随从们拿起支票和一箱箱数不清的现钞离开了,不过有一点他很清楚,丹恒说的是实话,这个性子冷淡的青年并不擅长做生意。
这些事以往都是刃在管,哦对了,瞧他那副不大在意的模样,他差点都忘了丹恒已经结婚了,和自己最讨厌的人在一起七年,被保护的太好,就像一张白纸,环顾里屋的院子,装修华丽,刃的家族是黑道上数一数二的,资源多到数不胜数,至于钱,那都是祖上积攒下来的江山,现在全部交在丹恒手上管理着。
因为刃已经死了。
不过没关系,多少人觊觎这个家族,如今最难搞的不在了,只留下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遗孀,他放心的按下了口袋里藏了很久的,安装在丹恒周围的定时炸弹。
——————
“二…丹恒。”
现在是雪夜,星一个人站在阴冷的走廊,冻的鼻尖都是红的,她本来是要喊二舅妈的,但还是没这么做,丹恒大抵不是很想和自己死去的丈夫扯上关系,于是她把手上的盒子递给他。
丹恒没接。
他把挂在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一圈圈绕在星的脖子上:“这么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她愣了一会,觉得今天的丹恒在雪落的时候格外的虚幻,他今天就穿了一件浅咖色的长摆大衣,里面一件打底的白色羊毛衫,穿着黑色的长筒西裤,看起来就像是她很小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他,那副大学生纯净的模样。
唯独那惹眼的银色十字链仿佛与雪景融为一体。
她知道现在不一样了,丹恒半天不接,她唔了一声,把盒子塞进他怀里,察觉到了他的僵硬,丹恒摸着精致的表面纹理,沙哑的问道:
“他真的…在里面吗?”
星裹紧围巾:“人死了烧成灰都是这么一小点的,二舅他说你要是不愿意收就洒——”
话还没说完,丹恒哐当粗暴打开盒子,在星目瞪口呆之中把里边白花花一片洒进雪里,这下好了,真的挫骨扬灰了,星崩溃的捂住脸,哀嚎道:
“我是让你洒海里,你洒雪里谁看得清啊?!”
“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好看的?”他轻轻回答少女的歇斯底里,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把戒指摘下来,因为戴的太紧所以有印子,以前他觉得戴这个就是个形式,平时不戴也没事,但刃一定要他戴,拿着戒指硬塞进他的手指里,力道之大难以想象,是要把戒指焊在上边,久而久之在某天醒来他手上空空,主动摸索呢喃着我的戒指呢,恍然大悟他已经成了习惯。
他眼眶有些发酸,这一方面,难以接受是另一方面,那个和自己纠缠了数年的人真的就这么死了。
———————
打星小时候就知道他俩的关系很差,差到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家具十天一换,半个月一报备,大家都习以为常,因为谁也不会想和自己的前男友结婚的。
这个问题追究起来就有点复杂了,俩人初高中谈过一段时间,按道理是有一定感情基础,怎么就不得而终了?
“因为他有病。”星敢问,丹恒就敢答:“他不仅有病,还瞒着我,我看起来这么让人不信任吗?”
【情感缺失症】:异于常人的情感表达,大悲大喜,无法融入正常社交场合。
所以从小刃就被家里人逼着去尝试,让他一定要努力做到正常点,就连这场恋爱也在其中的尝试之内,丹恒当然不乐意,他肯定是拒绝的,求不来的东西不要勉强,他跟刃的父母观点都不一样,他觉得刃自己开心就行,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可以一拍即散,两不相见,正常的和平分手就应该这样。
但就是有致命的一点———他俩是青梅竹马,铁真的那种,两人是世家,上到祖辈一起打江山,下到父辈穿一条裤衩,分了又怎样?谈过才是最尴尬的。
家庭聚餐,宴会,颁奖仪式,甚至是谈生意的时候他俩都能撞见,丹恒扭头就走,刃却不依不饶了,谈生意的包厢隔音效果实在是太好了,半天走不掉,丹恒都想马上上手给刃来一下,但他忍住了,被禁锢在一片墙角,他松垮的靠在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怎样?”
“你要出国?”
即使家中从黑,丹恒也是典型的三好良民,他的梦想甚至是成为一名律政先锋,今年高考刚结束他就考上了A国最好的政法大学;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估计是父母们喝酒得意忘形说漏嘴了,丹恒叹气:
“是,但——”
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他还没说完,刃又压近几寸,这下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的更短了,势必要挫掉丹恒身上那股劲儿,刃说:
“你把这件事跟其他人都说了,就没有跟我说。”
“我哪里跟其他人张扬了?你说话要讲证据。”
丹恒推不动他,只能捏紧他的手臂内侧往外拧,这是怎么了?刃一向是对这些不闻不问,因为他懒得关注,两人恋爱的时候丹恒时常觉得自己在唱独角戏,想来小时他对对方有青梅竹马的滤镜,后来又有男友滤镜,现在全部噼里啪啦碎的稀巴烂,因为他要出国了,这些破事他也一点都不想掺合了。
他不当傻子,更不喜欢迁就别人,也不喜欢被别人迁就,希望刃有病就治,治不好也别找他了,所谓的少年热情,他早就在刃身上消磨完了,对方不为所动也不是他的问题。
“好。”刃突然放手,丹恒眼前恢复清明,但他一点都不觉得光很亮,因为刃周身的气场有些恐怖,那头黑蓝色的发长长的披散在后头,连说了三个好字,挂在衣领前的银色十字链也晃出声,他退后好几步,丹恒不知道他现在又是什么意思,只是听他说:
“我有一种办法能让你永远出不去,你信吗?”
——————
仇家太多了就容易出问题,刃看实在是劝不动丹恒了,干脆到机场拦了他,这次丹恒是真的没忍住,他打了对方一巴掌,又见他面无表情的撕掉自己的机票:
“别去。”
“所以说凭什么?”
忽然间,他本该乘坐的那架飞机在升到半空的时候炸开了,火花闪烁,血光四溅,丹恒浑身冰凉,近乎站不稳。
“你看。”刃把碎片丢进垃圾桶里:“树敌多,又不能保护自己,你但凡有一点动作就会被人弄死。”他在阐述客观事实,他还喜欢丹恒,不过是不会表达,临了头丹恒有些失神,问他为什么要偏执至此,刃有千言万语,宛转到嘴边:
“因为我想和你结婚。”
丹恒失笑,他捂住脸缓了好一会,直到机场周围的尖叫声慢慢冷却:
“可我不想。”
毕竟失望是会随着时间积累的。
——————
因为丹恒是被刃强取豪夺来的,所以他恨他。这件事星从小听到大,在少数刃能谈得上亲近的人中,身为侄女的她也是其中之一,她捧着祖母留给她的一袋品质上好的小珍珠给丹恒:
“你不要离开他,这个送你。”
丹恒摸了摸她的头,把珍珠推回去:“不谈这个,不是要听睡前故事吗?上来吧。”
比起早就故去的父母,丹恒和刃是她生命中能够信任的亲人,直到发现刃病的更重的前几日,他们去寺庙烧香。
结果一时疏忽火星燃着树林,牵连了单独在其中一间道观内许愿的丹恒,他呛的满鼻子灰,眼泪花迷蒙期间看到刃脸上无所谓的表情,就只想给那张脸来上一拳,最好拿小刀划上几下。
要不是看在这张脸的份上,他晚上躺在旁边睡着了都能被吓醒。
然而从小给刃做法的大师出面阻止了这场闹剧,下属都捏了把汗,生怕自家两位马上就可以开打,大师面容严肃,给丹恒又算上几卦,算到他也是命途多舛,丹恒皱着眉压低嗓子:
“什么意思?”
“你们怕是前世的仇人。”
这不就对了,丹恒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们打小不对付是真的,不是仇人就怪了,可大师把他们俩的手一起拉过去,手心朝上仔细看了看:
“还是仇人中最难缠的一类。”
大师说话不说完,喜欢吊一口气,半晌刃指挥旁边的人去捐点香油钱,支开了所有的人,大师才心神领会的接道:
“情仇,你们是反目成仇的恋人。”
丹恒:“………”
他不太懂这些,但刃却听的格外认真,大概是他从小经历了这些大风大浪,对这些东西接受度足够高,最后大师递给他们一人一个平安符,让他们交换着无时无刻都要带在身上,又让刃出去,单独留丹恒说了几句:
“你刚刚许愿许的可是与生杀有关的愿?”
丹恒沉默的看着大师。
“只是想提点一下,你和他仇深,情也深,命运相连,若无大恩大怨…”
他戛然而止,丹恒听的心中不是滋味。
前世今生的奇妙,怎用因果两字诠释?
就像丹恒是刃天生的克星也是命中注定的。
——————
但非要如此吗?
丹恒根本不管事的,他也不喜欢指挥别人,唯独一次是在专门谈判的屋舍,他不敢置信,便匆匆赶来边询问着:
“他在哪?”
因果或许不一定要被诠释,不过一定有始有终,刃拦住并救了他,但没能救下他们的父母,四具遗体已经被带走了,丹恒无从悲伤,他一把把坐在角落的人拉出来,看他双眸失神,压住内心的恐惧:
“他这样多久了?”
这是他们结婚的第三年,打打闹闹的日子过眼云烟,他也差不多接受事实了,把刃乱糟糟的刘海梳理开,拍了拍上边炸弹带来的灰屑。
“出事到现在就一直这样,而且…”
丹恒摸他的脸:“说话,有没有哪里受伤,刃,刃?”
金红的双眸暗沉,刃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朝后又缩了缩。
立场反转了。
待周围人散开,他试图灌点水给他,但得到的只是他摇头拒绝的回应,没有办法,只得是嘴对嘴的喂,那恐怕也是他第一次主动亲他,硬是让他把水喝下去,就着干裂的喉咙被刺激到剧烈的咳嗽,丹恒才趁这个空档把他的袖子拉开,把准备好的药膏贴上去,最后把他的脑袋抱着贴进怀里:
“没事了,没事…”
他哪里会哄人,只是本能性的拥着他,此刻他们都是失去一切只拥有彼此的小兽,毫不犹豫的,在嗅到熟悉的味道,丹恒觉得怀中一沉,刃已经闭眼睡去。
—————
“失语症?怎么又有这种事情……”
报告上指出他患有情感缺失症,这基础上加重了病情,短时间不能再刺激他,丹恒很快得出结论,至少家族里面的事物都不能让刃去处理了。
那只能他来。
就是在这里进行了永恒的改变。
他开始去理解,去接触那些他以前从来不愿意尝试的事,就算父母在世的时候希望他管管,他也没有答应,怎么现在就肯这么做了?大概是长大了,不任性了,也或者体会到了他们的辛苦。
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会栽下去;可刃从来没让他管过这些,他甚至也不跟他提,他才知道原来都这么难,原因是家里已经有个精神不正常的了,不能再有第二个。
他能够熟悉这些运作流程后,刃也休息的差不多了,短暂的失语让他安分了一段时间,可能开口后说的又是一些不顾后果的话。
“什么叫要跟他们较真到底,刃,这种事情是没有结果的,你要明白。”
“不,这件事没得商量,我不会放过他们。”
“为什么总要自作主张?!”
又开始了,丹恒心想,这就是一个死局,每次他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能够峰回路转,他以为他安分修养的那段时间,那个夜半蹭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的人还是短暂的依赖他的,他不理解正常的思考模式和情感也就罢了,为什么非要这样固执,无论是夺去他少年时的情感,还是在青年时因一己私欲留他在身边。
从来都是只考虑自己,说到后面又是矛盾万千,丹恒不想跟他说话。
—————
自那之后刃做事越来越偏激,他几乎一半时间都在外边,丹恒和他的关系降到冰点,家里氛围不好,他就送星出国去了,他们连彼此都懒得再多看一眼。
丹恒明知道他很辛苦,但什么也没说,后来他回想起来这跟他那时对家里的态度也没区别,所以父母离去后他也后悔过,可逝者已矣,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嘴上总挂着死不掉就行了,可也只是说说,他没有真的希望他就真的离开。
结婚第七年的晚宴他是不打算去的,作为另一个主角,他只想安静的在家里发呆看看书,可架不住催促,一看很久没见的人就坐在私人直升机上等他,敞开的风被螺旋桨刮起,吹的丹恒都快睁不开眼睛,被拉着坐在对面,刃还在玩手机,直到丹恒盯着外边的夜景,刃冷不丁开口:
“七周年快乐。”
“……哦。”
丹恒撑着脑袋不看他。
…………
“把戒指取下来。”
“什么?”
“买了颗更大的,你那个换了。”
丹恒伸出手,看他给自己把戒指摘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可能是机身不稳的缘故,他戴的格外慢,好像在珍重什么似的,明明结婚的时候他也就戴了两秒,周围光亮足够,刃低头。
给他戴了足足一分钟。
丹恒的手快举麻了,又不知道他犯什么傻,听见他小声的说:“…对不起。”
“什么啊?”他以为幻听,蹙眉询问着,站起来要坐到他边上去听。
“我说,这样就好。”刃回。
之后他就一直看着自己,刃安静下来的时候也还好,他从前就喜欢盯着丹恒,丹恒习以为常,甚至可以无视他的目光继续看夜景。
快到了的时候,丹恒先下去了,沿着草坪走了好一段路,发现身后没脚步声跟上,他疑惑地回头,发现刃站在直升机旁边:
“你今天怎么了?”
他这么问,是因为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刃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
“就到这里吧,丹恒,我……”
丹恒走过去,猛然间,热浪翻滚,无比炸裂的轰鸣声随着碎片一起旋转飞出,比远远观望更有冲击力,他有些耳鸣,一下捂着耳朵脑袋发懵,反应过来的时候刃已经被火光吞噬了。
迅速的,毫不变改的事实,刃是死在他面前的。
又是爆炸,又是飞机,太巧合了。丹恒后来翻他的书房资料,才发现抽屉里一直放着他暗中调查父母死因的报告书,那一刹那他觉得刃其实根本没有生病,恍惚着连带拟好的离婚协议书一同撕掉。
他时常在想,自己是真的恨他剥夺了年少的自由,还是现在的安稳,可总是慢了一步,来不及,他把骨灰洒出去的时候心里想的是那个时候刃想跟他说什么。
他几乎找不出不互相怨恨的理由,然而现在都没所谓,他丢掉盒子,砸在雪堆里闷闷沉沉的,星揣着手,无言的和盒子对视。
“滴———!”
她惊起,看向丹恒依然淡定,如约而至的炸弹启动声响起来了。
丹恒在发呆,他在想,刃当时想跟他说的是不是———
“我爱你。”
【刃恒】你什么时候叫我哥哥?
*现代校园pa,校霸刃和学霸丹恒,是重组家庭的继兄弟,日常向
*是双箭头,是甜的!后面应该会有车车
01
“喂,你相信一见钟情存在吗?”三月七捧着刚才去老师办公室顺来的果汁,坐在她的桌子上问穹。
穹思索片刻,“可能吧……”
“存在,但……”丹恒边写着卷子边插话道,他的手顿了几秒,钢笔的墨迹在纸张上晕开,“不会有好的结果。”
钢笔流畅地动了起来,但一整块黑色的墨迹已然无法消除。
“诶?丹恒你说得这么肯定,难道说……你有经验...
*现代校园pa,校霸刃和学霸丹恒,是重组家庭的继兄弟,日常向
*是双箭头,是甜的!后面应该会有车车
01
“喂,你相信一见钟情存在吗?”三月七捧着刚才去老师办公室顺来的果汁,坐在她的桌子上问穹。
穹思索片刻,“可能吧……”
“存在,但……”丹恒边写着卷子边插话道,他的手顿了几秒,钢笔的墨迹在纸张上晕开,“不会有好的结果。”
钢笔流畅地动了起来,但一整块黑色的墨迹已然无法消除。
“诶?丹恒你说得这么肯定,难道说……你有经验?”
丹恒摇摇头,他的眼睛落在那一小块墨迹上,眉头微蹙,他是见不得卷子不干净的,但又没有用涂改带的习惯,只能让它在那里碍眼,如同那个人一样碍眼。手中的笔又重了一点,又一块黑斑出现在卷子上。
忍不了了。
丹恒停住了手,将卷子递给三月七,“你的还没写吧?我的给你,把你的给我。”
三月七惊喜得大叫一声,差点抱着丹恒亲了一口,“谢谢学霸大人!”她随即去翻自己的桌兜,拿出那张空白却皱皱巴巴的卷子,和丹恒的卷子一对比简直像一张废纸,就连三月七都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迅速将它磨平,双手递给丹恒。
丹恒似乎早已习惯了她的卷子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只淡淡说了句不谢。
丹恒,从高一开始,便是班里的学霸,成绩一直全年级第一,但沉默寡言,虽然大部分喜欢他的人都会被那冷气吓退,但他在学校里的人气还是只增不减。
高冷帅气学霸,没有人会不喜欢。
而能和他人气差不多的人,现在正在班级门口。
砰——
一团肉球从班门口滚到了讲台上,然后灰溜溜地爬起来,从后门跑走。
“嘶,又在欺负人,怎么这么暴力啊……”
丹恒没有停笔,但余光却一直落在门口的身影上,并迅速做出判断,应该是用右脚踹的。
他认出来了刚才被踹进来的那个人,是昨天晚上在学校门口堵他要钱的那个,被刃看到了吗?
刃是那种最难管的学生,因为,他成绩好,但,并不算一个好学生,逃课打架抽烟留长发一个不落下。
老师可以让他罚站让他跑圈,把他放在最后一排,但他都毫不在乎,并且凭借名列前茅的成绩,某些老是还会偏袒他,老师对他的教育就像是击打在了一个早已独立的灵魂上,掀不起一点反思与波澜。
他的眼神会告诉所有人,我知道我想做什么,我知道我要什么,谁都别管我,谁也管不了我。
“真不知道他天天上课在最后一排睡觉成绩怎么还这么好的。”三月七嘟着嘴趴在自己桌子上,“唔,丹恒这样的成绩好我可以理解,他凭什么!”
丹恒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过来了。”穹戳了戳三月七,三月七立马抬头,朝刃挥手,“嗨,刃,中午好呀。”
刃点点头,冷冷地撇了一眼正在奋笔疾书的丹恒,还用脚踢了一下他的椅子,踢得不重,但丹恒手上的笔还是在试卷上划了一道。
丹恒有些生气,瞪了他一眼,“干嘛?”
“帮我带午饭。”说完,刃就离开了教室。
穹悄悄拉住三月七,小声问道,“他倆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感觉关系又好又不好的?”
三月七看他那么小声,也压低声音说道,“兄弟关系,刃是丹恒他哥。”
“他不是我哥,”丹恒的声音让俩人吓一跳,看着两人误以为自己在说悄悄话的呆样,丹恒无声地叹了口气,“你们声音并不小。”
“他是我妈男朋友的儿子,他俩还没结婚,所以他不是我哥。”
“但你们俩不是住一起吗……上次还……”穹的嘴巴被丹恒捂住,原本冷淡的大学霸耳朵红了个透。
穹连忙改口,“上次看到你们一起来学校……”
三月七很敏锐地眯了眯眼睛,“诶?”然后疯狂朝穹使眼色要他趁丹恒不在告诉自己。
穹悄悄在胳膊的阴影下比了个OK。
“那是顺路。”丹恒已经写完了卷子,放下笔收拾东西准备上课了。
三月七打开书,她的书里赫然挖了一个洞,洞里藏着一个手机,只见她和穹的聊天界面:
三月七:快告诉我!!!!
穹:我上次在厕所看见刃把丹恒堵在厕所……
穹:扒他裤子
三月七:???????
穹:好像是因为丹恒穿错了刃的内裤,所以刃要他脱下来……
三月七:……卧槽
穹:所以这可以证明他俩住一起吧?
三月七:你真的这么认为吗?你真的相信刃扒他裤子是因为要他把内裤还给他?
穹:不然呢?
三月七:……你个直男没救了……
穹:?
三月七:丹恒好小子,居然和自己哥哥谈恋爱,真有意思。
穹:?不一定吧……会不会真的是穿错了……
三月七:……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丹恒的耳朵终于在上了一节课后恢复了正常的颜色,而那件事的事实是,他真的穿错了刃的内裤!!!
而且还有一件事,丹恒对刃是……一见钟情……就是半夜躺在床上想到他会心跳快到睡不着的那种喜欢。
所以,丹恒不愿意把刃当成哥哥,也不会这么叫。
而刃,似乎一门心思只想做他哥哥。
所以,他们矛盾很大。
那天早上,丹恒匆忙之下穿错了内裤,在上厕所的时候被刃看见了,便被他抓住抵在墙角盘问,不知道为什么丹恒当时就跟脑抽似的说了一句,“这有什么,大不了我现在脱下来还给你!”
于是便有了后面被穹看到的故事,而那天一整天,丹恒都在挂空挡。
他那天无数次想去刃的包里偷走自己的内裤,但是又因为太丢人了所以作罢。
午饭吃到一半,刃才大汗淋漓地回来,看见他气喘吁吁的样子,众人都在窃窃私语。
有人怀疑他去打架了,有人怀疑他和别的班的女生谈恋爱去了,还有人说他又被老师罚去跑圈了。
丹恒并没有抬头,但听到刃拉开座椅拿起筷子吃饭的声音时,他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
而三月七的眼睛都要看直了,也没看见这两人还有什么互动,她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扒拉完碗里的饭。
突然,在上课铃响之前,穹拍了拍三月七的肩膀,递给她一个包装精良的钢笔盒,朝丹恒指了指,又朝刃指了指。
三月七立马会意,趁老师来之前把钢笔盒递给了丹恒。
丹恒明显惊讶了一下,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三月七的眼睛快要动烂了他才明白那是她让他回头看。
那边是刃的方向。
两人对视了一眼,刃抬了抬下巴,丹恒像是触电般迅速挪开了视线。
丹恒打开了钢笔盒,盒中躺着一只和他放在胸口常用的那只一模一样型号的钢笔。
哑光黑,镶金,笔身上有篆刻的龙纹,那是丹恒的父亲在他考上高中时送他的。
昨天,它碎在了肮脏的鞋底之下。
丹恒将笔装墨。
熟悉的触感让他心安,只不过这一次他再提笔之时,想到的不再是抛弃他的父亲,而是一直在他身边的……刃。
可惜的是,这节课是班主任的课。
“刃,你早上是不是又逃课了?拿着书去最后一排罚站!”
刃打了个哈欠,“老师,我没带书。”
“那去门口站着。”
“嗯。”
就在刃站在门外后,丹恒举起了手,“老师,我也没带书。”
班主任明显愣了一下,刚想说那你借三月七同学的看一下。便看见丹恒站起身朝门口走去,并且很有礼貌地对老师说:“对不起老师,我也去门口罚站。”
看到丹恒站在自己旁边时,刃笑了一下。
“怎么了我的乖弟弟,早上没好好检查书包?”
“……我包里有两本……”
“……”刃愣了一下,“那你为什么不……算了……我也不想听那糟老头的课。”
丹恒的嘴角明显抽动了一下。
刃接着说道:“还以为你是突发奇想要陪我呢,看来是我想多了。”
“是的。”
“……啊?”
趁刃还没反应过来,丹恒轻声说了句,“就当我赔你一节课。”
此赔,非彼陪。
丹恒的意思是刃为了自己逃了一节课,他赔给刃一节。
而刃,尾巴快要翘上天了。
后面的四十分钟,两个人肩膀从一肘的距离,变成一拳之隔,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两个和别人不爱说话的人,却从不会让对方的话头落下。但他们似乎很少以如此近的距离待这么久,微风吹来,对方身上的香味便拼了命的往身体里钻。
那天,阳光有香气,风也很温柔。
“我爸明天要过来住了。”刃说道。
“嗯,我妈好像还要出差一阵子。”
“家里没房间了。”
丹恒皱了皱眉,“确实,要是我妈再回来不知道该怎么睡了。”他默认刃会和他爸一起睡。
“我不想和我爸睡,他晚上打呼,我去你房间打地铺可以吗?”
丹恒几乎瞳孔地震,但是他攥着刃刚刚送他的钢笔,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于是他说:
“不可以。”
刃无语凝噎,“臭小子,我是你哥。”
“你才不是。”
刃牙都要咬碎了,“为什么他们都觉得你是个好学生,只有我知道你也是个叛逆小鬼吗?”
“彼此彼此。”
“那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叫我哥哥?”
丹恒沉吟了几秒,似乎在认真地思考,“等到我愿意做你弟弟的时候。”
刃的脸都要黑了,妈的,这小子绝对是讨厌我。
TBC
丹恒拒绝刃其实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之前挤过一张床……看彩蛋。
【刃恒】长生
•喜闻乐见的杀手pa(?),设定是“普通的”刃x杀手恒
•xp产物,就是想看那种很炸的文,所以就写了,ooc肯定有,人物性格个人理解有。
•作者文笔下饭,和亲友一起磨的,也只是句子通顺而已,特别感谢我的好亲友让这篇3k+的文暴涨到9.6k,算上彩蛋1w+
•彩蛋是刃视角,包含事情了真相。
•以上,如果能接受的话,祝用餐愉快
————————————
1.
“昨日,有目击者称在xx路某巷内发现一具尸体,但当刑警赶到现场时仅发现大量血迹。请各位居民近期尽...
•喜闻乐见的杀手pa(?),设定是“普通的”刃x杀手恒
•xp产物,就是想看那种很炸的文,所以就写了,ooc肯定有,人物性格个人理解有。
•作者文笔下饭,和亲友一起磨的,也只是句子通顺而已,特别感谢我的好亲友让这篇3k+的文暴涨到9.6k,算上彩蛋1w+
•彩蛋是刃视角,包含事情了真相。
•以上,如果能接受的话,祝用餐愉快
————————————
1.
“昨日,有目击者称在xx路某巷内发现一具尸体,但当刑警赶到现场时仅发现大量血迹。请各位居民近期尽量减少夜间外出,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
“喂,是我,我是丹恒。”
咖啡厅的电视机播报着实时新闻,身着青色中式卫衣的少年坐在木椅上,耳边接打着手机。暖色调的光镀在少年身上,墨色碎发、精致面庞、青色眼睛再配上左眼睑的一抹红,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惹眼。
“来任务了喔——就在今晚!姬子姐安排给你啦!现在咱就把信息和地点发给你,做好准备呀!”
电话中充满元气的少女先是压低声音,随后又兴奋地喊出后面的话语,充满感染力。
“三月,说过你多少次了……”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作为杀手,要时刻抑制本性,展露冷静和成熟的一面’,别像复读机似的念叨了,咱都记着呢。”
“……”
“好啦好啦,星都没说什么呢,你赶快去为晚上的任务做准备吧。”
丹恒看了眼挂断的电话,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机揣回兜里后起身离开了咖啡厅。外面的阳光照到了少年卫衣上的盘金绣龙,使原本的图案更加栩栩如生。
夜黑风高杀人夜,用这句话来形容可谓无比贴合。再加上天公作梗,又降下小雨来,为场景更添一层危险的气息。
丹恒缓缓踏进暗巷,巷内仅有一盏像萤火虫般的照明灯,时不时还会闪烁一下证明自己不是摆设。
少年刚站定在灯下的石板路上,耳麦就传来了少女的声音。
“丹恒,你人到哪啦?有到任务地点附近吗?”
“嗯,正准备核对目标信息。”
莱恩·弗里斯,男,31岁。一个月前开始残害女性,死者间无明显共性,初步推断为随机杀人。根据委托人提供的线索,对方近日经常出没此巷,极可能会在此挑选下一位受害人。
档案最后还跟着目标的个人特征,值得提取的便是对方身形臃肿,喜欢黑色的装扮。
“情报上说那片巷子错综复杂,咱们一时也没法给你个确切的地点,得靠你自己努力啦。”
少女歉意地笑了笑,想以此来缓解尴尬。
必须得快些了。想到如果慢了脚步还会有其他无辜的人卷进来,丹恒心中便有一份急切涌上心头。少年抬头观察朝向不同的、漆黑的巷口,抬脚往正前方走去。
没走多远,丹恒就听到左侧的巷道有类似重物撞击的声音。
来不及多想,少年随即就拐了进去。
在漆黑的巷内,他看到有人影在移动,有股淡淡的铁锈味在潮湿的空气中悄悄漫开。
杀手眉头一皱,迅速掏出短刀往前奔去。丹恒刻意放轻动作,在靠近对方时朝着对方的脖子砍去,却被灵敏地躲开了。少年不由一惊——身形臃肿、只会杀害弱者的家伙会有那么灵巧的身手吗?
丹恒随即要与对方拉开距离,可谁知对方竟主动扑过来,只见寒光一闪,少年便堪堪接下对方一击,冷兵器相撞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响声。
他感觉对方在笑,笑自己的被动和急切想看清对方长相的样子。
“丹恒,紧急情况!委托人说有人通知他目标已经解决了,你那边……!”
丹恒的注意力瞬间分走,而那人朝他的头部来了一记肘击,丹恒脑内顿时嗡嗡作响,向后踉跄几步。对峙的武器分开,耳麦也被震掉,“啪嗒”一声躺在了水坑里。
“你分心了。”
丹恒扶了扶自己发懵的脑袋,怒视着看不清的男人。
看来得先解决眼前这个麻烦了。
2.
少年与对方搏斗几回合,有来有回,手起刀落。其间,他分析了他与那人的差别:他在速度上占几分优势,但对方在力量上又抵消了劣势。他发现有时自己可以抽身回击,但又因为对方的刀而被逼得动弹不得。他又试图分析了敌人的进攻方式,而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对方根本没有任何方式,全凭着自己的本能进攻。
如果不是因为场景昏暗看不到彼此,他估计他们两个人的状态估计都好不到哪去。丹恒现在认为对方就是一个气血上头的疯子,而他的行径背后似乎又有一个理智之绳拉着他。
之后丹恒打算放弃去分析思考了,同伴们此时肯定在担心他,他必须速战速决然后联系他们。
巷内空间有限,非常影响他的动作,于是丹恒尝试转移阵地。他向后一个撤步,打算到稍微宽敞的地方了当地解决敌人,结果绊倒了一个比较柔软的物体。
“?”
丹恒的大脑懵了一瞬,虽然这个巷道老旧狭窄,但障碍物应当是没有的,不然刚刚进来时就能注意到才是。随即他立马稳住了身形,但还是被抓到了破绽。
男人直接将少年的短刀打掉,而刀子的主人则面朝着冰冷的墙体,被摁在了上面。对方一手擒住丹恒的两个手腕,一手用刀抵着他的脖子,他的锁骨因为刀而留下一道鲜艳的血痕,双腿也被卡住无法动弹。
丹恒心道不妙,挣扎着想脱离对方的钳制。但自己本就不是力量方面的强者,这个姿势又受制于人,挣扎无果后,少年只得时刻留意着对方的动作,抓住破绽脱身。
短暂的停歇使少年不由自主地调整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的吐息声被安静的雨夜放大,冰凉的细雨在后颈聚集,划入了衣襟里,让人感到阵阵寒意。
真是太狼狈了。
明明是和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自己却破绽百出,以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胡思乱想半天却不见身后人的动静,丹恒甚至开始怀疑对方是一个喜欢看人发高烧、卧病在床的糟糕家伙。
丹恒正想开口,自己的后肩蓦然被对方用臂肘抵住,他感到后背有热源贴上来,对方的鼻息扑到了颈间,有柔软的触感抵到自己的后颈,之后它展露出它锐利的一面,狠狠地咬了下去。
这一下非常重,疼痛的同时后颈破了皮渗出了一点血,它的味道也成功地被嗅觉敏锐的杀手觉察到了。这一下成功激起了丹恒的反抗心理,之后就是耳朵被拉扯的感觉。
对方一手擒着自己,一手持着刀,那么是什么在拉自己的耳饰?
骤然意识到对方的行为后丹恒再次发力挣扎,结果他听到对方在自己耳边说了一句:
“你的耳饰,我收下了。”
紧接着对方抽回刀割断了绳子,断裂的声音传导到丹恒的耳朵里。
少年感受到压制自己的力道减轻,他挣开束缚后就朝身后人使出回踢,但显然对方早有预料,躲了过去。此时的丹恒开始庆幸空间的昏暗,不然自己因为羞愤而红的面庞与耳尖肯定会尽数落入对方的眼底。丹恒气愤地想报复对方骚扰自己的行为,结果他发现对方想离开——丹恒开始主动发起进攻阻挠对方,但最终都无济于事,让对方消失在了黑暗里。
心有不甘的少年攥紧了拳头,另一只手去掏自己的手机。
他首先要做的是向自己的同伴们报平安。点亮手机,三四十个未接来电直冲入少年的眼帘,丹恒深知自己让别人担心了,于是直接向姬子小姐简单地说明了情况。
“原来如此,没出事就好,你都不知道小三月她俩有多担心你。”
“真是抱歉,给各位添麻烦了。”
“没关系,这种事并不是你能控制的。关于你说的那个人,我和老杨会多留意的,如果没有其他要紧事的话就赶快回来吧,外面还下着雨,小心着凉了。”
挂了电话,丹恒打开了手机手电筒寻找自己的刀,顺带看看是什么绊的自己。
灯光打到钢板上反射出明亮的光斑,使丹恒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东西。同样幸运的是,短刀不远处有一个布包样的东西,上面还有自己的半截脚印。
想必这就是自己要找的罪魁祸首了。
少年通体照了一遍,发现是一个身着黑衣,带着兜帽的人侧趴在水洼里,血液将水染成了深红色,渗到了凹凸不平的石板路里。他走进后俯身查看对方狰狞的脸——不出所料,是他一开始的任务目标。
丹恒伸手确认了一下对方的鼻息,确确实实是死透了。
抬手时,他注意到了尸体帽檐上挂着一片不属于衣物的红色布料。少年捡起后放在手心里辨认半晌,认定这是耳饰上的东西,这不禁让他回忆起刚刚发生的情形。
难道是自己从他身上划下来的?
少年烦闷地揉了揉眉心。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目标的死估计就和他脱不了干系了。
3.
繁华的地段无论何时都熙熙攘攘,就好比现在,丹恒就身处一个深更半夜都很吵的地方。KTV、酒吧等用来体验夜生活的娱乐场所挤满了人,音乐声与欢呼声经过楼层与墙壁的遮挡后依然隐约的声音透过来。
自从上次委托后有一段时间了。当时丹恒带着湿透的身子、半段耳饰、鸡窝般的发型回去时,他首先感受到的是同伴们向他投来的吃惊和关切的目光。丹恒用湿透的衣服刻意地拢住了脖子,防止他们发现自己后颈的东西。结果三月和星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关心丹恒的身体状况一事上,全然没在意他奇怪的着装,只有姬子和瓦尔特看出了丹恒有所隐瞒的表现,但也没有多问。
因为自己的遭遇,姬子小姐特别地给丹恒放了一周的假,让三月七和星羡慕不已。星甚至大放厥词,她也要在外面找个人打自己一顿获得假期,结果当然是被姬子叫去喝了咖啡。突然得到假期的丹恒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他回房后先洗了一个热水澡,照常按个人习惯将完成的委托录入记录,不平常的,是在备注里特别提到了袭击他的男人。随后他购入的一副新耳饰,喝了一杯热可可就睡下了。
次日,丹恒果然得了感冒,不过好在补救的比较及时,感冒不算严重。回到现在,一周的时间用来恢复小感冒绰绰有余,将病养好后的丹恒依然有两天的空闲,他后颈的印记也已经消下去了,完全不用像前两日一样再穿高领的衣服了。而三月七和星见不得他能闲着没事干,就把他从组织里赶到大街上让他享受生活。
这时,丹恒手机的响动将它从回忆中叫醒。少年收回目光正想着去接电话,突然眼前的画面变得扭曲,如同坏掉的老电视里闪过的花屏,同时有几个陌生的画面夹杂其中,伴着耳畔的嗡嗡作响。
慌忙之下丹恒本能地闭上眼睛扶住额头,再睁眼时一切已经正常了。随即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状态——除了刚才奇怪的画面以外,身体没有什么不适。
……怎么回事?是看霓虹灯的时间太长了吗?
电话的铃声催促着丹恒接打它,使得少年无心细想刚才的事。而当少年掏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号码时,他就知道现在的假期生活就要被打破了。
“丹恒,是我。”
来电传来星的声音,而且号码是组织用号码。在别人休假时的这种电话,毋须多言,绝对是有情况,而且很紧急。
“抱歉丹恒,你的假期可能要提前结束了。”
“组织来了新委托,但姬子小姐和杨叔去和其他公司谈判了,三月接的单子到现在还没结束,我也刚接了一个委托,组织已经没有空闲的人来接这单了。”
“空闲时间,姬子小姐联系我说了新委托的事。情况紧急,经过综合考虑,我们决定联系你来寻求意见。”
接到电话的人在刚刚接听时就下意识地起身往人少的方向走,同时认真倾听着对方的陈述。
“任务有多危险?”
一直默不作声的倾听者开口了,向电话那头的人提出疑问。
“目标很强,没有任何人能协助你,唯一的优势是你知道对方的具体位置,需要的信息基本都有,并且你要做的很简单粗暴,直接解决了就行。”
霎时,思考着的少年顿住了,不是因为电话那头的声音,而是他闻到了非常熟悉,但不应当出现在此处的味道。他将电话切换成免提并打开了手电筒,凝重地望向身侧的巷道。
这里他很熟悉,是上一次的任务地点。不同的是,那个萤火虫般的灯终于停工歇业了。
等待下文的星听到电话那头的人的脚步声,接着,脚步声停住了,那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凡是灯光所及之处都是殷红的血迹,地面上不必多说,就连墙壁上都糊着大片大片的红。而且从血的颜色上看,它们留在这的时间并不长,如果细看的话,墙上的血液甚至还有几滴往下滑落的趋势。
忽然,少年在血迹中照见一张纸条,它已经被血浸得变色,但上面的字依然能被辨认出来。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我等着那天的到来。
“……丹恒?丹恒!”
听到对方的吸气声后再没下文的星产生了几分担忧,现在想想上次委托三月告诉自己出现的插曲就让星后怕,急切地喊了几声对方的名字。
星的声音将人从震惊中捞起,回应了对方呼唤。
“你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星,你能把委托的详细资料发给我吗?”
丹恒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他急需验证某些猜想,于是向电话里的人索要了委托资料。
没头没尾的字条,别人看见了或许会感到迷惑,但对于当事人来说他的心里已经有一个可以肯定的答案了。
杀掉弗里斯不是因为和自己一样是分内之事,而是同行相见,冤家路窄。
此时的丹恒已经在心底为那个人打下标签,而他收到的资料让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观点。
拿到档案后,丹恒直奔主题,找到了目标的照片。那人有着一头墨蓝色的长发,发尾处还带着红色渐变,金红色的眼睛将本就锋利且精致的脸更衬上一层煞气。
而丹恒的关注点落在对方的耳饰上更甚。
和那晚捡到的一模一样。
一切都串起来了,它们全都指向着同一人。
少年不说话,只是在手机里输入了一个“接”字发送过去,之后他将纸条捡起揣好,前往派出所告发了在巷内的见闻。
4.
刃。
这是他的名字。
有关于他其余的信息基本都是空白,只有身份栏里写着他曾经入伍接受过训练,现在是某公司的总监之一。
坐在落地窗前的丹恒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别墅。总监这点估计没错,不然谁好人家没事订个酒店都订别墅,有颜有钱的家伙还做杀人犯,果然人不能貌相。同时丹恒眼前乍现那晚委托的插曲,入伍估计也不错,他确实很强。
为了本次任务进行的方便,丹恒特地订下了任务地点对面的别墅——至于为什么也是别墅,就和他的同伴们那奇怪的好胜心有关了。一想这事丹恒就觉得好亏,明明自己又不是真的住酒店。
退钱肯定是不可能的,不然任务完成后住一夜再走吧。
丹恒摁灭了屏幕,向后倒入沙发里。昨日的他做了一场噩梦,今天醒来后丹恒却不记得什么,只有身体的疲惫告诉自己睡得并不好。暖烘烘的温度使得困意慢慢席卷上来,少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卡芙▇,▇▇▇这▇……▇用吗?”
“▇▇▇▇看你了,▇▇。”
……
“▇▇▇▇,▇▇。”
……
“……呃!”
丹恒被梦惊醒,弹坐而起,心里像是有鼓一样怦怦作响。
又做这样的怪梦了……第几次了呢?好像从上次委托之后就开始出现这种情况了。是那次感冒的后遗症吗?
丹恒想不明白,于是只能用“后遗症”来勉强应付自己的胡思乱想。毕竟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不能因为其他事情而分神。抬头看看外面已经染上夜色的天,虽然今日月光格外明亮,但如果打开手机看看时间,现在已经到夜里十点了。
他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别墅,果然还是漆黑一片。
情报说对方工作繁忙,每天不到11点是不可能回去休息的,任何时候都一样。而自己在这个时间就要去蹲他了。
身着黑色便服的丹恒纵身翻过围栏,爬上房子二楼的阳台,轻轻地拉开门进入里面。
二楼没什么好布置的,不会有人回家不从正门过吧?
如此想着的丹恒悄然地下到了一楼,站在半截楼梯时还打开手电筒扫了一遍室内。
没人,在预料之内,非常好。
丹恒满意地在心里评价道,看来和星说的一样,任务非常简单粗暴。
手电筒抬起时突然扫到了左侧开放式厨房冰箱上贴着的好几张便条,其鲜艳的颜色吸引着丹恒去一探究竟。走进后,他俯身阅读上面的字。
你来了,来杀我了
我已经等很久了
等得都有些心焦了,但没关系
毕竟……
“唔……!”
丹恒望着那些似是与他对话的字条有些背后发寒,那些字条在最后戛然而止,未等丹恒疑惑,突然有个人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从一旁直接挥拳攻击了他,好在他反应快,接下了来人这一击。同时手机灯光照到了对方的脸,腥红的眼睛直接落入眼帘,连带着那骇人的笑容。
是他!
原来真的有人回家不走正门。
从哪冒出来的?为什么这个时候他会在?
丹恒心头一紧,顾不上想那么多了,另一只手迅速抽出绑在腿上的匕首,进入状态。
借着宽大的落地窗透进来的明亮的月光,他能明显看到刃因为自己的行为而表现出的愉悦。对方的反应让他不禁想到那晚,不满的情绪涌上心头,丹恒没与对方多废话,随即冲上去朝对方的身体挥刀。
见状,刃侧身躲过,但一个人不可能在一个石头上拌三次,丹恒立刻将匕首转了个方向回头一个横砍,接着他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对方立刻向丹恒的头部来了一个重重的踢腿,他防下后余光瞥见了地上的几滴血迹。
很好,砍中了。
少年的关注点全去防了那一脚,结果刃突然出手拽住了丹恒的后脑勺,凭着力量的优势对着他的脑门来了一下膝击。巨大的冲击差点让他的匕首脱落,丹恒咬咬牙,握紧匕首又向前挥了一刀,刃为了躲避松开了丹恒的头发,两人都退开了一些距离。
见对方不打算再主动出击,丹恒调整了一下呼吸。他们两人现在都挨了一下,算是一回合下来的平手。当然,还没完,今日他们两个一定要决出一个胜负才是。
丹恒心里如此想着,他也做出了行动。他们两人分开并没有太长时间,丹恒眉头一皱,又朝着对方砍去。
……
现在他们是在打消耗战。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你挨一下我挨一下的,消耗大不说,谁都没从谁身上得到多少好处。最让丹恒气愤的,是对方行为中夹带的不老实——一会往自己的衣领下面伸了一下,一会往自己的屁股上划了一下。当然,现在的局面对于丹恒来说多少是占优势的,毕竟匕首在他身上,比赤手空拳的那位状态好多了。
刃对现在的局面也心知肚明,所以他要抢刀了。
随即刃主动朝丹恒冲去,丹恒见状也摆好了防守的架势。几拳被少年躲过,他正想挥刀反击,却不想对方早有预料,一把抓住他挥刀的胳膊,大力往前一拽,同时脚插在少年的两腿之间,丹恒另一只手想挥拳反击,刃却先手朝对方的侧脸锤下。
这一下卯了不少劲儿,直接让丹恒的大脑懵了一瞬,同时刃并没有放开那个胳膊,而是拽着他,另一只手按住了肩部,腿部往前一绊,手往下一压,把人反剪了地上。
为什么那么久他还有那么多力气!他是怪物吗?!
清醒了的丹恒在内心无声地呐喊着,冰凉的地面让他想赶紧起身,但自己的身体被摁着,腿被压着,实在挣动不了。挣了几下,还没等自己老实,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就慢慢攀上了自己的手,摸到匕首就要抽走。
丹恒心里顿时警铃大作,空出的手朝后方空挥几下,当然是打不到的。
在对方夺走匕首的瞬间,这千军一发之际,丹恒心里一横,往外套里一伸,从一侧腰掏出一把枪,毫不犹豫地砰砰开出两枪。
顿时他感觉压制自己的力气一松,那人直直倒在自己旁边。
……结束了?
原本还担心枪声会被别人听到,一直没敢掏枪,但现在一想,也算是自己多虑了,这种高档酒店估计隔音是不错的。
几滴温热的液体落到丹恒脸上,他重重地松了口气,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随即去找灯。
早知如此早点掏枪事情就解决了。
“啪”
灯被打开的声音响彻客厅,丹恒回头看了一眼在趴地上安静的尸体,他身下一片血迹,一动也不动。之后他上前将人翻过来,探了一下鼻息。
好,死透了。
丹恒终于彻底放下心来,不禁多看了一眼对方的脸。
安静下来以后反差真大啊。
丹恒不多做停留,起身去里间寻找卫生间想简单清理一下自己和武器上的血。
任务完成。丹恒在心里如此断定,深呼吸后掏出手机拨通了组织的号码。
现在大家都在忙,能联系到谁最好了。干净的水冲洗着匕首,上面的血液随着水流流入排水孔,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丹恒将手机打开免提放在洗漱台旁,结果抬头却看见了一个便条:
……我们的时间还有很长,而你,无处可逃。
联系刚刚在冰箱上看见的那几句话,他们就能变成了完整的一句话。
……什么,意思?
一种浓郁的不安感在少年心里滋生开来,却找不清源头。
为什么这张会在卫生间的镜子上?难道他早就知道会有现在的情形?丹恒不敢细想,这时电话有人接了,传来三月七的声音。
“任务完成了,可以派人来收拾了。”
“哇!可以啊小青龙!等着,咱去给委托人汇报完就过去!”
电话那头的少女语气轻快,充满活力,一听就知道心情很不错。丹恒将洗干净的刀放在一边,一手撕下纸条,另一手拿着手机。当少年将纸条翻过来时,他看见了自己被掳走的半截耳饰。
“那个……三月……”
“嗯?怎么啦怎么啦?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不,没事,挂了,一会就回去。”
“好哇,拜拜。”
本来想询问对方刃的其他信息,但想来别人知道的估计还没自己多,多问也只会给别人徒增负担,丹恒索性就没开口,挂掉了电话。
少年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洗手间,就听到房间外面的电话铃声。
是刃的?在这个时间节点,未免太巧了吧?
也许是受刚才的不安感作祟,丹恒鬼使神差地找到了对方放在里间床头柜上的手机。当他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时,丹恒感觉自己的脑袋顿时嗡嗡作响,手脚冰凉,血液如同凝固了一般——那是组织的号码,他不会认错的。
号码冲击着少年的大脑,一时没有维持住面上的平静,丹恒向后退了几步,随即冲出房间去客厅寻找尸体。
客厅的地面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血迹证明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生死搏斗和事情的真实性。突然,有一个热源从后方抱住了僵住的人,带着一身的血腥气,贴着对方的耳边说了一句:
“任务,完成了吗?”
见人不说话,刃笑笑将手伸向丹恒领口的拉链,缓缓下拉,用手抵着他的脖子。
“算了,不重要。”
“我现在该想的,是要怎么做,才能把你从这场杀手美梦中唤醒呢?”
【刃恒】面基相亲需谨慎
一如既往的喜剧甜饼
黑手党刃&作家恒
含私设OOC致歉
灵感来源代餐,全文5k2
以下正文,感谢阅读
丝丝白雾悬在半空,笔记本按键的沙沙声掩盖在咖啡店舒缓的旋律中。工作日的店内客人稀少,只有一位带着孩子的西装男性。男人双手抱臂,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杯中的咖啡似乎早已冷掉。同他一起的那位身高看起来像是初中生的女孩子倒是十分热闹,戴着耳机和游戏搏斗许久才趁着间隙吃一口盘子里精致的小蛋糕。代理店长姐弟一左一右坐在丹恒身边合着旋律哼小曲,小声商量着晚上聚餐的地点。
这家名叫星穹咖啡的书咖坐落在丹恒所居住的公寓底商,他和代理店长姐...
一如既往的喜剧甜饼
黑手党刃&作家恒
含私设OOC致歉
灵感来源代餐,全文5k2
以下正文,感谢阅读
丝丝白雾悬在半空,笔记本按键的沙沙声掩盖在咖啡店舒缓的旋律中。工作日的店内客人稀少,只有一位带着孩子的西装男性。男人双手抱臂,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杯中的咖啡似乎早已冷掉。同他一起的那位身高看起来像是初中生的女孩子倒是十分热闹,戴着耳机和游戏搏斗许久才趁着间隙吃一口盘子里精致的小蛋糕。代理店长姐弟一左一右坐在丹恒身边合着旋律哼小曲,小声商量着晚上聚餐的地点。
这家名叫星穹咖啡的书咖坐落在丹恒所居住的公寓底商,他和代理店长姐弟是高中时期相识的朋友。说起他们相识的过程,还真能算成一段奇缘。
穹在接受校报记者三月七同学采访时表示:有时候,转角遇到的不一定是爱,还有可能是仙舟罗浮快递箱和贝洛伯格垃圾桶。
下课铃声响起的瞬间,两道灰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桌边的家伙什就冲出教室,看路?哼,区区三个转角,早已形成肌肉记忆。穹自信地勾起嘴角,只留给同班同学藿藿一个虚幻的背影。只可惜,彼时的穹并不知道藿藿面上的惊恐并非是对着他本人,而是朝向穹正前方,正捧着半身高的作业本迎面而来的丹恒。
响亮的撞击声回荡在整条楼道,几个人的动作好似喜剧默片般慢放。贝洛伯格垃圾桶跃出穹手臂的桎梏歌唱着自由,灰毛小子试图用左脚挡住右脚来实现减速。纷飞的纸张遮住视线,星给倒在地上的弟弟来了结结实实的一脚后抛出仙舟罗浮快递箱,仅用一个侧手翻就完美地避免了和丹恒二次撞击,然后落进了老朋友的怀抱。嗯对,就是刚结束自由落体的贝洛伯格垃圾桶。
被快递箱罩住脑袋的丹恒、躺在地上大声呻吟的穹,还有站在垃圾桶里维持平衡的星。三月七同学身处事件第一现场,掏出相机连续按下快门,记录这一炸裂性的画面。事后更是对三人进行独家访谈,内容精彩程度直登校报头版头条。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四个人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后来也考进同一所大学。毕业后虽然各有所职但还是生活在同一座城市,经常小聚,关系紧密不减半分。三月七的摄影作品上周斩获了国家级的大奖,今天三个人商量着给她办个庆功宴。丹恒正在发愁要送些什么礼物,粉发的主人公推门而入:“哎呀,丹恒老师直接给咱写本自传好咯!哈哈哈,开玩笑的,咱们晚上去狠狠吃一顿!”
元气的女声像是砸进棉花田,没能得到一丝回音。也不知道三月七这几句话触发了什么关键词,刚刚一直在闭目养神的男人终于舍得抬起眼皮把目光投向这边。冷冽的审视从那双红金色的瞳孔里凝滞到丹恒身上,盯得他微微发毛。
星冲着西装男人所在的方位偏偏头,用口型向三月说:“店里有客人,小点声。”
三月七挠头,快步走到星穹他们身边,朝坐在对面桌的两人说了句抱歉。藏青色长发的男人却还是把视线放在丹恒身上,没有搭理三月七的道歉。旁边银发的少女收起游戏机,用叉子叉起最后一口小蛋糕,摆摆手:“没事,刃叔,该走了。”
男人这才收回锁在丹恒身上的视线,起身离去。待二人彻底走出店门,穹才小心翼翼地发问:“丹恒老师,你认识那个男人?”
丹恒摇头否认,他确实没有此人的相关印象。硬要说的话,也许有点面熟?毕竟那人长着一张辨识度极高的英俊面容,很难记不住。是在什么时候见过呢……
“嗐,”三月七打断了丹恒的思索,“现在这个社会就是怪人多啊,还是想想晚上吃什么吧。”
书咖外的黑色轿车内,银狼坐在副驾驶上摆弄手机和屏幕对面的卡芙卡发消息。今天她和刃一起出任务,内容很简单,都是盯梢。不同的点在于,刃的目标是丹恒,而银狼的目标是刃。
“我说,卡芙卡,这样真没问题吗?”
“怎么了( ̀⌄ ́)”
“刃叔看他的眼神像是下一秒就要拔剑砍上去,怎么可能喜欢他?”
“再等等吧,你会明白的。”
刃专心开车并没有注意到副驾驶的银狼用力吹破了嘴里的泡泡糖。丹恒,刃在心里反复默念这个名字,他还是更习惯叫另一个名字——饮月,丹恒的笔名。
黑手党的任务可不是每天都像过家家一般轻松。上周星核猎手清理掉了几个敌对组织的卧底,而好巧不巧,被卧底选来做对译密码书的《击云》、《游龙》和《蜕鳞》,无一例外都出自饮月笔下。过于巧合的巧合就意味着极有可能不是巧合,“饮月”自然被星核猎手列入了潜在目标,如果证实是敌方组织的人,那等着他的只有永远的长眠。
话又说回来,卡芙卡怎会不知道饮月就是自己那俩个便宜孩子的朋友?她当然知道,不仅知道,还拉上银狼一起给刃策划了一场相亲。“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美艳的女人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帮帮不善言辞的同事罢了。”
没错,刃是丹恒的粉丝,场场签售不落那种。银狼在刚听到的时候差点儿惊掉下巴,原来刃每次染成白发出去不是执行任务啊!银狼趁着等红灯的时候换了块口哨糖,猛呼出一口气,安静的车厢内瞬间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刃扭头看向她,依旧平静的眼神,可她分明看到了眼底藏不住的嫌弃。
“叔,下次出去玩带着我一起呗。”
倒计时闪烁,绿灯亮起。刃又将头扭过去,做出无声的否决。银狼再一次吹响口哨糖来抗议,刃顺手收起散落在车座上的口哨糖:“不是去玩,不能带你。”
银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呵呵男人。
银狼不知道的是,刃,或者说应星,早就和饮月作为网友相熟,只差一句表白捅破窗户纸。
彼时的饮月写作生涯才刚刚起步,内容创作多为独立的短篇小说,只在自己的社交平台发布,文笔精良可惜热度平平。好友穹一拍脑袋说,丹恒老师声音这么好听,标准的清冷少年音,怎可弃此良材不用!于是三下五除二地帮他注册了账号,把自己配音的小说做成有声书投稿到专业运营平台,果不其然,饮月自此一炮而红。
如同饮月有走红的过程一般,刃自然也不是天生就在道上有高达八十一亿三千万的悬赏金。起初,刃并不隶属于星核猎手的机动队,而是作为首席工程师从事武器装备科研。不过毕竟身处黑道,组织斗争频发。在敌对组织一次联合偷袭中,刃的手受了不可逆转的损伤,再也不可能操作精密仪器。复仇的烈火炙烤着心神,淬炼武器的双手终究还是握起杀人的枪刃,飞溅的铁花变成鲜血,彼岸花以另一种方式盛放。
转职到机动队初期,异常严重的精神问题侵蚀着刃,夜夜无眠的状态已经开始影响他白天执行任务的状态。把卡芙卡推荐的八个助眠音频听完还没有丝毫睡意后,他在关注列表犹豫许久,还是点开位于顶部那唯一一个账号。账号的主人是个名为“饮月”的默默无闻的小说家,刃以前在研发的闲暇时间很喜欢看他发布的文章,篇幅不长,内容却精良完整,仔细品味下来还能发觉文章内涵深厚。
读者通过留评论给作者提供反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和作者发展成网友关系,甚至快要谈上恋爱可就出大问题。
丹恒第一次试配音的作品并没有上传到平台,这是个秘密。那是一篇仅仅五百字的短文,文章以主人公的哼唱收尾,丹恒自然也将这段旋律收录进音频。他稍微添加进一些和缓的背景音,调整无误后发送给了他的暧昧对象。对,他有个未曾谋面的暧昧对象,这也是一个秘密。
发出的音频和信息迟迟没有回复,甚至一直是未读状态。半夜两点冷静过来的丹恒简直要扣穿地板,羞涩和尴尬开始蔓延,消息早就过了撤回期限,他只能祈祷软件抽风吞掉他的消息。
很不幸,就在丹恒默默祈祷时,悬挂了一整天的未读摇身一变成为已读。丹恒眼一闭,逃避可耻但有用,长按电源键关机睡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朋友建议我自己配音做有声书来提升热度,我对热度之类的并无追求,但是朋友看起来很激动,所以我同意了这个提议。”
“这个是我试配的作品,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听一下,有任何改进的意见都可以告诉我。(音频文件)”
刃看着两条简短的讯息,没有回复。点开音频文件开始播放,他并没有戴耳机一类的东西,星核猎手宿舍的各种条件都堪称完美,包括隔音。轻柔舒缓的旋律流淌在静谧的夜晚,青年的声音也和着节奏飘荡,整体音色和刃想象中大体相同,就连那如同明月般隐匿的疏离也分毫不差。
“行船终会驶出浓雾。”
“恩怨纠葛皆散入云海。”
“愿青灯长明。”
“愿你今夜好眠。”
好眠…在饮月的哼唱中,刃迎来了近两个月来第一个无梦的优质睡眠。再度转醒已是次日午时,音频播完已经自动暂停并停留在消息框。刃没有赖床的习惯,可他翻了个身,从床头柜里摸出耳机,戴上之后又陷进被子里。缠着绷带的手指在屏幕来回滑动,对话框里的文字删了又写,写了又删,最后他只发送过去答非所问的两个字。
“谢谢。”
与此同时,另一边。丹恒心不在焉地捧着姬子的特调咖啡,时不时翻动一下三月七递过来的整蛊计划书。牵引着思绪的手机屏幕适时亮起,显示消息来自应星。丹恒有些不解,应星这句道谢是什么意思?但是除此之外也再无其他,大概是支持自己这个决定的吧。
伴随着热度流量的上涨,签售商演各种活动接踵而至。丹恒不希望私人生活被打扰,在出席时总是会稍作遮掩,比如戴上墨镜和口罩。全副武装面对读者多少有些不尊重,好友星立刻给出了完美的解决方案。
“搞一个饮月专属形象不就好啦!”星拿起画笔向众人展示自己高超的速写技巧,短短五秒,一个长着龙角尖耳的长发火柴人跃然纸上。穹鼓掌道:“画技又精进了姐。”丹恒表示不妥,只是改了发型戴了美瞳,面部还是全部暴露在外,被认出来的可能性依旧很高。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条白色细纱,笑得轻松:“哼哼,我早有准备。”
总之就是这样,在线上暧昧不清的两人,一个披上长发白纱掩面,一个绾起白发墨镜遮眼,在线下见了无数次面。期间刃甚至重新走入了锻造屋,卡芙卡只是看着小星核精新发来的合照,两只灰毛小浣熊笑得灿烂,而被他俩围在中间的小龙,左耳上多了一个做工精巧,用料讲究的莲花吊坠。
“好了好了,回忆暂停。现在你应该能懂阿刃的心情,心爱之人疑似敌方组织成员,杂糅不清的感情汇聚成河,怒意蒸腾而出的阵阵水汽弥漫在心头,很难受吧。”戴墨镜的女人饶有兴致地看着显示屏里的画面,“所以,可不能让我们行动队的主力队员总黯然伤神。”
银狼先是发表了六点讲话:“……这就是你让他发出邀约的理由?叔只是不爱说话又不是傻子,判断报告已经证明饮月的清白,又何必多此一举?。”
“邀约是艾利欧让阿刃发的哦,不是我。”卡芙卡并没有回答银狼的问题。
“所以…”银狼把显示器的画面投到大屏上,“你们只是想看他谈恋爱是吧!”
丹恒最近有点烦闷,因为他男朋友,啊不对,是即将成为男朋友的暧昧对象在消失四十八小时之后发的第一条消息就是约他见面,地点定在他家楼下的星穹书咖。如此精准的定位乍一听令人脊背发凉,丹恒却不意外,长久的相处下来,他自然能感觉到对方职业的特殊性,二人心照不宣地回避着问题。上次在书咖意外被三月七喊出真实姓名后,丹恒半夜两点半睡不着坐起来:“那人绝对就是应星。”
没有普通人在去签售前会特意改变形象掩盖身份,也没有普通人会时不时失联两三天。在这座城市里,不能光明正大出现在公共场合的除了卧底警察就只剩下异常活跃的各种地下组织,比如说,黑手党。
在圣诞前夜被暧昧对象约出来见面听起来令人激动,被暧昧对象拿枪指着那更是刺激。三月七之前看的言情小说里有一段剧情是男主被逼无奈只得举枪瞄准女主的心脏,女主敢不敢动他不知道,但是丹恒敢动。
书咖今日并未营业,只留了几盏昏暗的台灯。刃沉默着翻阅着手中精装硬壳的书籍,是饮月上周正式发售的新刊。他抬眼扫了一眼从正门进来的丹恒,然后举起了上膛的手//枪。
“应星?”丹恒迎着枪口上前几步,“刃,这是在做什么。”
见他这般全然不惧的反应,刃挑眉道:“看来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饮月。”他起身,左手撑在圆桌边,右手的枪管直抵心脏,将丹恒困于这方寸之间。
屏幕另一头的穹见好友生命岌岌可危,吓得扑到卡芙卡身边开始嚎叫:“妈!你救救丹恒老师啊!”
卡芙卡只是微笑着轻轻抚拍穹的头:“别害怕,穹,你知道吗?人即使心脏中弹还能再存活十秒,可以十分短暂地说话或者进行抵抗。但如果瞄准人的鼻子射击,人马上就会死亡。因此,当黑手党瞄准对象的心脏时,有着想听那人说话的含义。”她深色眸子里闪着玩味,“更何况……”
丹恒是真的一点都不害怕,他甚至调整了姿势让自己靠得舒服些。“请你不要错估我的智商,这种事稍微思考就懂了吧。”他极力压下翻白眼的冲动,“倒是你,以后消失之前给我通打电话行吗,你第一次失联48小时我差点去报警。”
丹恒说这话时气鼓鼓的,室内暖气很足,他脸颊浮上一层薄薄的红,也不知道是热得还是气得。刃觉得他这幅模样还挺可爱,有点像他养的那只小黑猫炸毛。想着想着没忍住轻笑一声,“哦?你担心我做什么。”
明知故问!这个男人在明知故问!丹恒没翻的白眼银狼都替他翻了,翻完之后就想给几分钟前替刃说话的自己一巴掌。银狼啊银狼,在他拒绝带你去签售的时候就应该看清他的!
“担心你做什么?”丹恒有点汗流浃背了,两个人现在的氛围像是完全忘记心口还横着一把枪,“男朋友突然失踪担心很正常吧。”
喔吼,完蛋。
刃对这个答复很是满意,收回一直支撑桌沿的左手,抚过丹恒眼下的那抹红。随后骤然拉开距离,枪口对准丹恒鼻尖,扣下了板机。
“不!!!!”伴随着穹的尖叫,鲜红色瞬间炸开,张扬着散发香气的玫瑰停在丹恒面前,被弹出震落的几片花瓣飘落又依附刃的衣摆上。刃抽出这支玫瑰花,牵起丹恒还在微微发颤的手:“圣诞快乐,丹恒。”
从惊吓里缓过神的丹恒佯装生气地瞪了刃一眼,身侧手还是乖乖回握住刃:“今天明明是平安夜。”
“更何况…”卡芙卡关闭了显示器,给惊魂未定的穹一个安慰的拥抱,“阿刃的枪里装配的是名为爱的子弹。”
【刃恒】在前男友的婚礼上打杂怎么了
*现pa,甜甜甜
*摆烂婚庆店助理刃×事业有成新郎官恒,前任文学+破镜重圆,本质是一枚小甜饼,祝大家新年快乐!
*爱情是刃恒的,ooc是我的
在C市,有那么一间名为「星河白首」的婚庆店远近闻名。
据说,那里的店长是一位神秘美艳的紫发美女,温柔而优雅,会为每一位顾客提供最贴心优质的服务;摄影师则是一位高马尾银发小女孩,别看她小小一只,拍出来的艺术照完美展现了每一对新人最美丽、最甜蜜的一瞬。
当然,还有一位负责协助店长进行婚礼流程设置的助理,据说那位助理身材高大、脸色阴沉,那邋里邋...
*现pa,甜甜甜
*摆烂婚庆店助理刃×事业有成新郎官恒,前任文学+破镜重圆,本质是一枚小甜饼,祝大家新年快乐!
*爱情是刃恒的,ooc是我的
在C市,有那么一间名为「星河白首」的婚庆店远近闻名。
据说,那里的店长是一位神秘美艳的紫发美女,温柔而优雅,会为每一位顾客提供最贴心优质的服务;摄影师则是一位高马尾银发小女孩,别看她小小一只,拍出来的艺术照完美展现了每一对新人最美丽、最甜蜜的一瞬。
当然,还有一位负责协助店长进行婚礼流程设置的助理,据说那位助理身材高大、脸色阴沉,那邋里邋遢的样子在一堆美少女中显得格格不入。
有人说:“他像在街边随便找来充数的流浪汉。”
还有人说:“他像恐怖片中在午夜游荡的女鬼。”
总之众说纷纭,结论不一。
而此时,这位午夜游荡的女鬼才刚刚起床,随便扒拉了两下打结的头发,也不顾胡子拉碴的脸,踩着人字拖慢悠悠地从店里杂物室走出来。
银狼刚好捧着资料风风火火跑来,遇见他时一惊,连忙把他拉到一边:“叔,你赶紧收拾一下,客人来了。”
闻言,刃才慢慢睁开惺忪的双眼,他看了看手表:“还有十分钟。”
还有十分钟才开店。
而他现在正准备去街头的早餐店买肉包子。满五赠二,还送一杯鲜豆浆。
银狼摆摆手,无奈道:“没办法,那位先生比预约时间早到了半小时,卡芙卡正在会客室招待他,让你赶紧过去。”说完,也没等他回答就跑了。
啧。
刃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嗯,还行,饿不死。
算了。
在心里和美味大肉包子告别一番后,刃面无表情地走到会客室门口。这时,里面传出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令他当场愣在原地。
干净温和的声线,又带着几分来自主人的清冷自持,曾经无数个日夜都时刻萦绕在他的耳畔。
刃倏然握紧拳头,身体不自觉往前挪动几分,清晰地窥见了玻璃门后的场景。
穿着一身白西服的丹恒坐在卡芙卡对面,神色放松,嘴角带笑。他的样子比起七年前变化不大,但精致的眉眼长开了点,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初具成熟男人的轮廓。
也有可能是因为那身板正的西装,可他以前明明最不爱穿,说热,嫌不自在。
——但也确实穿得好看,腰细腿长。
他毫不客气地将青年人的身影从头到尾细细咀嚼了几遍后,才慢悠悠地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再次回来时已是十五分钟以后。
站在会客室门边的银狼看到他时,简直下巴都要惊掉了,只见刃理了理身上那件不知道从那个旮旯角里翻出来的白衬衫,脚踩着一双锃亮的皮鞋,如一只白天鹅般昂首阔步地走了进去。
银狼:......嗯?老头背心呢?人字拖呢???
“抱歉,来迟了,我是卡芙卡的助理,刃。”
坐在圆桌边的青年反应倒是出乎了刃的意料,丹恒对于他的出现并没有任何的惊讶,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客气地点了点头,仿佛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好吧。
——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
刃深以为意。
于是死人自觉地站到一边,兢兢业业地为老板和顾客添水斟茶。
同时也不免听到了一些丹恒如今的情况。
他今年25岁,外国名校毕业,回国后加入仙舟罗浮集团担任首席工程师,前途无量,同时和女朋友已经相恋三年,目前正在筹划婚礼,只是她暂时还没回国,所以丹恒自己一个人来了。
刃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心情,总之算不上太好。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但前任的成功更令人揪心。七年过去了,如今对方开着豪车带着爱人回国办婚礼,而他只能穿着老头背心去街头买满五赠二还送豆浆的大肉包子。
——他和丹恒,显然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敲定婚礼主题与细节时,刃坐在卡芙卡的身旁,负责记录顾客的各类需求。
卡芙卡问丹恒与爱人的初相识。
刃却盯着桌上丹恒那双修长白皙的手。
一些回忆不可避免地涌入脑海,丹恒的手比他小一号,圆润干净,白白软软的,他最喜欢捏在手里把玩。这双手在白日时习惯与他十指相扣,而在黑夜无人处,则会带着涔涔汗水攀上他的背部,随着起起伏伏的动作舒张又攥紧,最终随着情朝的褪去软绵地垂落下来。
那时候还是太年轻,初尝情事又血气方刚,两人蜗居的那间小小公寓里,到处都留下了他们作乐的痕迹。
也不知道那栋老房子还在不在,刃漫无边际地想。
......
“阿刃,阿刃?”
忽然听见卡芙卡的声音,刃如梦初醒,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圆桌上的话题早已结束,而坐在他对面的丹恒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刚刚丹恒先生说的你记下来了吗?”卡芙卡问他。
刃张了张嘴,努力从脑海中搜刮仅有的零碎记忆:“记下了,什么司机,对吧。”
“是古斯特拉洛夫斯基,R国著名的雕刻艺术家。”卡芙卡无奈地纠正道:“丹恒先生和他的爱人正是在古斯特拉洛夫斯基先生的作品展上相遇,然后相识相爱。”
刃:......
怎么说呢?想起一句话:“妈的,最烦装逼的人。”
“真幸运呢,能找到一位志趣相投的伴侣。”卡芙卡笑道。
刃在记录本上随手写下了“哥斯拉罗浮司机”,看着这拗口的外国名,还有本上的其他记录,心里只觉得分外陌生。
他不知道丹恒什么时候喜欢上了R国雕塑艺术,还有什么红酒鉴赏和深海潜水,明明以前只爱埋头在电脑前捣鼓他的智库,最喜欢喝的是自己每天晚上给他热的牛奶,超市三十块钱一箱的那种,味道甜腻,整杯喝下肚时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活像只吃饱喝足的小猫。
如今看来,丹恒是真的放下了,改变了。
挺好。
和他这种人在一起,哪有什么未来。
又聊了一会儿后,丹恒接了个电话,大概是公司有事,所以他提前起身告别了。刃身为助理,负责送他出店门。
店面明明不大,从会客室到店门口那段短短的距离,刃却觉得异常煎熬,总能感受到身后人紧紧黏在他后背的目光。
他忍不住胡思乱想,开始懊恼昨晚没有洗头,衬衫好像也没有熨好......不过就算头发和衬衫没有问题,他脚上那双不合脚的皮鞋也已经够可笑了。
“你家住哪?”身后青年冷不丁的发问把他吓了一跳。
他双唇紧抿,没说话。
“说话。”丹恒又道。
刃叹了口气,转过身破罐子破摔道:“没有。”
“什么?”
“没有,我就住在店里的杂物室。”
卡芙卡把他从街边捡回来时,他已经一无所有了。这份工作,还有那间小小的杂物室,就是他的一切。
只见青年好看的眉毛渐渐皱起,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刃直接打断了他,语气平静道:“到了,先生请慢走吧。”
丹恒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
一星期后,丹恒再次来到店里。
按照计划表,今天的行程是帮顾客试穿和敲定婚礼服饰,卡芙卡为丹恒量身定制了好几套漂亮的婚礼服,招呼着他去试衣。刃换回了他的老头背心人字拖,叼着根棒棒糖蹲在地上清点布置婚礼现场的道具。
店里杂七杂八的活儿都是他在干,包括订购道具、布置现场、跟车跑腿,婚礼当天还得来回搬好几趟花篮,这些对他来说早已驾轻就熟。
不过......
刃在心里嗤笑了声,在前男友的豪华婚礼上干打杂,那倒还是头一次。
清点完道具后,他拍拍手站起身,刚好和从试衣间里出来的丹恒打了个照面。
修身的黑西服完美展现了青年漂亮的身段,刃突然有些感慨,当年那个沉默寡言、只喜欢黏在他身边的少年,现在俨然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而且不久的将来,还会成为别人的完美丈夫。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丹恒突然开口问:“婚礼当天你会去吗?”
“去。”
“穿成......这样吗?”对方看了看他的打扮,犹疑道。
“不会。”他是穷,但也没穷到只有一件老头背心的程度。
“那你也去试试衣服吧。”丹恒说。
“试过了。”他在店里有一套自己的西装,一般只在顾客婚礼上穿。
但是丹恒却莫名地坚持,刃没说什么,拿起自己的那套就去换了。毕竟一生一次的婚礼,完美主义一些也正常,他想。
说实话,穿多了老头背心以后,再穿上正装还是有些别扭,但他胜在身材好,肩宽腿长,天生的衣架子,即使是普通款式的西装,也穿得跟个男模似的。
刃从试衣间里走出来时,没有错过丹恒看向他那一瞬间眼神的变化。那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以前上床的时候没少见,带钩子似的,挠人。
熟悉的欲望沿着脊椎一路窜进大脑,刃在心里暗骂一声。
偏生这人还要贴过来,仰着头盯他。
“我长高了。”
“......什么?”
“我长高了。”丹恒又重复一遍,在他肩膀比划了下:“以前我只到你这里,现在到你的鼻子。”
“......”
刃觉得丹恒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试婚服不带未婚妻来就算了,和前男友在这比什么身高,拜托这很重要吗?
他后退两步,稍微拉开了点距离。
“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先把衣服换回去,你自便吧。”他扔下这句话后就走了,没再看对方。
后来的一段时间丹恒都没有再来,卡芙卡打电话去联系了几遍,得到的回复都是工作忙,迟些日子再说。
“他到底是不是来结婚的呀,哪有人忙到结婚都腾不出时间。”银狼吐槽道。
刃整理桌面的手微顿了下。
他开始猜测可能是丹恒和未婚妻出现了什么问题,又或者真是单纯工作忙......
他又想起了以前丹恒沉迷智库的样子,那可真是不眠不休,有时候闹着不愿意睡觉,还是他板着脸把人扛回床上强制休息。现在他当了首席工程师,可见忙碌程度更甚从前。
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长点肉。
刃一时间想得有些出神,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许久才发现。
来电号码很陌生,但声音却很熟悉。
“好久没见了,老朋友。”轻快的语气从手机另一头传来。
“......景元。”
“嗯,不错,还记得我啊。”
刃无疑追究这人怎么知道自己的手机号,毕竟是罗浮集团的总裁,想要查他不是难事。
景元是他大学时熟识的好友,和丹恒关系也很好,那时候他还是耀眼的工科天才,尽管出身贫寒但前途无可限量,景元家境优渥,是未来大集团的继承人,他们都曾有过理想,立志在C市闯出一番天地。
但后来他和丹恒分手——原因也很俗套,无外乎是两人都太过高傲,谁也不肯低头,于是在无数次争吵后选择分手。景元作为两人共同的好友也不免尴尬,三人的关系就渐渐淡了。
七年后的今天,景元也确实做到了他曾经所说的稳稳地接住了家族企业的大权,罗浮集团在他的管理下蒸蒸日上,甚至还邀请丹恒回国加盟。
而他却被奸人所害,不仅一夜之间一无所有,还被毁了双手,再也无法执笔。
如今他算是看透了人世,也没什么东山再起的想法,每天窝在这间小小的店里,跟着卡芙卡干干活,偶尔陪银狼打打游戏,日子过着平静而充实。
眼下景元突然联系,他多少也能猜到些个中缘由,不外乎是因为丹恒。
“丹恒快要结婚了,你知道吧?”
刃有些含糊地应了句。心想何止是知道,你去参加丹恒的婚礼,脚下踩的红毯说不定还是我铺的。
景元又问了句:“那你怎么看?”
“理解,尊重,祝福。”
“......”
电话那头的人忍不住了:“你能不能正常点儿?”
“我很正常。”
前男友的婚礼还能怎么看,难不成还能跑去坐个主桌?
景元深呼吸了口气,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于是又换了个更直接的问法:“我是想问,你还喜欢他吗?”
“......”
“喂?”
电话那头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刃的回答,双方似乎在较着劲儿似的,谁也没再开口。
最终一阵细微的响动过后,电话被挂断了。
......
日子又这么平静地过了半个月。
忽然有一天,卡芙卡告诉他,丹恒的婚礼订单取消了,让他把客户资料划掉。
他有些诧异,问为什么。
“不知道。”卡芙卡摇了摇头,道:“他只是打电话来说婚礼取消,然后还把订单全款付了”。至于具体原因,因为这是客人的隐私,她也不好多问。
刃心脏重重一跳,然后越跳越快。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关于丹恒为什么突然来到这里,为什么他的未婚妻失踪不见人影,还有他对自己那些奇怪别扭的态度......
于是他顾不及和卡芙卡解释来龙去脉,仅仅是请了个假,就跑出店外,匆匆来到罗浮集团的楼下。
本想着傍晚下班时间,他应该很快就能在大厦的大楼门前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但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丹恒的工作狂程度,于是他就这么硬生生地蹲在大门前的花坛边,直到晚上九点。
那抹疲惫的身影一出现,他就上前叫住人。没想到丹恒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继续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丹恒。”
“别跟着我。”丹恒似是被缠得心烦,停下脚步,语气几近冰冷:“不然我就报案,告你骚扰。”
刃没办法,只能看着他往地下车库走去。但他不问明白是不会放弃的,于是便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路跟着丹恒的车来到他的住处。
那是一处高档小区,门卫森严,他还没来得及细想怎么才能迷惑保安混进去时,就先遇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他没钱付出租车费。
别说他的口袋常年空空,就连他的手机也还是最老式的按键老人机,还是二手市场99块钱淘来的那种,不能付款,功能仅限于打电话和发短信。
无奈之下,刃只能对司机说要打个电话。
“打给谁?”司机目光不善,似是怕他坐霸王车。
“罗浮集团总裁。”
司机:......
于是,在前座司机甚为诡异的目光下,刃迅速给景元拨了个电话。
景元的办事效率还是快,不到十分钟就赶来帮忙付了钱,还顺便带着他进了小区。
“这么在意就把人追回来。”景元给他报了个楼门号,显然那是丹恒的家,“真是两个人凑不出一张嘴。”
刃没回答,但也没否认他的说法。
当他按响丹恒家门铃时,门很快就开了。里面的人似乎没想到是他,还穿着柔软的居家睡衣,头发微湿,就连睁圆的眼睛里都带着水汽,应该是刚洗完澡。
“还是这样,开门不看人。”刃嘴角微弯。
丹恒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想把门直接关上,但刃反应很快,直接用手撑在门框上。
“我们聊聊。”
“没什么可聊。”
“你先听我说。”
“离我远点。”丹恒不愿和他纠缠,抓着他放在门框上的手就想用力掰开,但当他看清眼前那只手上那狰狞的伤疤时,瞬间失了一切力道。
刃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了然。他叹了口气,放开手。
只见丹恒低着头,神色不明。
他试探性地抬起手摸了摸眼前人柔软的脑袋,就像曾经无数次对怀中的他做的事一样。丹恒很喜欢这样,甚至睡觉时都会无意识往他的手心上蹭。
果然,青年的身体微微一颤,但还是抗拒地避开了。
刃上前一步:“你说在国外交了女朋友,还准备结婚,是不是假的?”
“......”
“为什么?”又追问。
还是不回答。
“那天景元突然打电话过来,你在旁边?”刃也不管他答不答,自顾自肯定道:“所以那个问题——是你想知道。”
忽然丹恒抬起头,眼圈已经微微泛红,语气却还是那股倔强又拧巴的劲儿:“所以有什么意义?!你不是不喜欢我了吗,还是说在暗地嘲笑我觉得不够,要来当面......唔......”
男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没有再犹豫,掐着丹恒的下巴就亲了上来。
丹恒用力推拒着,手不停地锤着他的肩,但刃却越抱越紧,不给他挣脱的机会。那双手挣扎了一会儿后,也就没了骨气,软绵绵地环上了男人的脖子。
果然,他从来都没办法拒绝他,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
第二天,卡芙卡收到了刃的请假短信。
短信里他说有事赶不回店里,所以请一上午假,他的老人机在脱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甩到地上摔坏了,所以借了别人的手机发信息给她。
卡芙卡简单看了一遍后,刚想回复同意,却猛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为什么她员工发请假短信借的手机,用的会是她前任顾客的手机号码???
彩蛋是刃恒和好后的一些甜甜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