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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ig619

【俊哲】水星记

*缺德小雨文学,纪实向,5k一发完


  他讲「我爱他」的时候语调非常庄重,好像在说婚礼誓词,让我很难意识到此人正陷入一段无望单恋中。他无论何时何地都那么虔诚,如果真的有神明,也一定被他打动。可惜根据我这五个月的观察,证实这个世界是唯物主义的。


  我叫余翔,是一个倒霉的打工仔,我老板兼发小张哲瀚,爱上了一个叫龚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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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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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事情怎么开始的,谁也没有注意到那颗种子什么时候乘风飘落到此处,落地生根,抽枝发芽,等旁人注意到时,一粒将开未开的花苞已经悬挂在枝头。不是我要这样讲话,以上都是张哲瀚讲给我听的。啊,花,啊,雨,啊,阳光。我这...

*缺德小雨文学,纪实向,5k一发完


  他讲「我爱他」的时候语调非常庄重,好像在说婚礼誓词,让我很难意识到此人正陷入一段无望单恋中。他无论何时何地都那么虔诚,如果真的有神明,也一定被他打动。可惜根据我这五个月的观察,证实这个世界是唯物主义的。


  我叫余翔,是一个倒霉的打工仔,我老板兼发小张哲瀚,爱上了一个叫龚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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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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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事情怎么开始的,谁也没有注意到那颗种子什么时候乘风飘落到此处,落地生根,抽枝发芽,等旁人注意到时,一粒将开未开的花苞已经悬挂在枝头。不是我要这样讲话,以上都是张哲瀚讲给我听的。啊,花,啊,雨,啊,阳光。我这位发小似乎天生比常人多发育出一些用以处理感情的大脑组织,经常在会情绪泛滥的夜,在朋友圈发布青春头痛文字。这让我有时候感觉他有一部分停留在十三岁,一直没有长大。我们十三岁的时候,我撺掇他陪我集魔法士三国卡,他说你想过吗,这些人都死了好几千年,他们的人生,早已经凝固……我说你为啥要想这些,我真的只差一个吕布了,你就帮我再买两包。他气得当天放学不跟我一块走,但是第二天还是给我带了两包魔法士来。瀚瀚,你真是个好人。我说。他说真的吗?我说真的。他就马上高兴起来。


  谁跟他相处久了都能知道这是个好人,而且是个好欺负的人,因为想得他的寸进他的尺实在是未免有点太容易了,有追求的骗子都不该来骗他,没有挑战性。就这一点来说我感觉龚俊实在不是个有追求的人,当然我不是说他骗张哲瀚,要忍住不去摸一只趴在路边的猫是很困难的,龚俊没有忍住,也不是他的错。关于这点张哲瀚是这么说的:「他只是不知道,如果你不想带一只流浪猫回家,就不要给它取名字。」我说,瀚瀚,你真的少刷一点情感营销号。他不理我,又给龚俊发消息去了。


  但这件事的确不是毫无预兆的,他们俩还在剧组里的时候,有一天早上我们上工,从宾馆大堂走出去,角落里突然蹿出来一个人,指着张哲瀚骂起来,大堂很吵,我是一个字也没听清,但龚俊好像听清了,黑起脸让人把她支出去。他黑脸持续了一整天,张哲瀚就哄了他一整天,到晚上才稍有好转,这种反差让我怀疑早上被骂的其实是龚俊。下工的时候张哲瀚明显心情大好,而我已经八方打听得知早上那个人是龚俊的粉丝,行话叫毒唯,正想着要不要告诉张哲瀚,他转过来对我嘿嘿一笑。我觉得很惊悚,因为他在我心里一向是个玻璃人,虽然不能说是即推即碎,但也得轻拿轻放。我小心地、含蓄地说,今天那个龚俊粉丝……他喝了口水,把头靠在椅背上,转了两圈,说,你觉不觉得他很在乎我?我说,啊?我说,这不是当然的吗,我也很在乎你。他说你不一样,你是我哥们。我很想说龚俊不是你哥们吗,但是又想到可能他觉得龚俊跟他还没到哥们的份上,陌生人的关怀总是更容易让人感动,于是我也感到心里一阵温暖。当然后来的事情证明我心里的温暖是多余的,而且不仅我心里的温暖是多余的,我这个人也是多余的。


  那天之后他俩感情极速升温,虽然之前也打得火热,但更像两个角色间的火热,我陪张哲瀚看过这个剧本的原著,晓得他俩的角色何止是火热,简直是天雷勾地火,这下好,天雷劈进现实,反正你见过拉戏的时候不小心喊成对手演员真名的吗?我没见过,估计张哲瀚也没见过,所以啪地一声,很快啊,他一个跟头就栽了。有一回在上工的间隙里,我给他找水果吃,他说不要了,在龚俊房车上吃过了。横店的夏天你也知道,非常要命,又热,又闷,流不完的汗,涔涔黏在每一寸皮肤上,但,这一切都没有那一瞬间张哲瀚眼里涔涔的柔情蜜意让人想逃离此地,我该在车底,把这个小空间留给张哲瀚和虽不在场但胜似在场的龚俊龚先生。过了一会,我说,您,是怎么想的呢?张哲瀚没有理我,埋头跟龚俊又聊了八千条微信,边聊边哼歌:最近我和你都有一样的心情♪那是一种类似爱情的东西♪。我的鸡皮疙瘩应声而起,随风入夜,润物无声。无语归无语,本人对这段关系还是持观望态度,因为总还得留一个清醒的人,这个清醒的人肩负着踩刹车的历史重任。我对张哲瀚说,古代的一位伟人余翔曾经说过,爱情的车,慢慢开,太快要往河里栽。张哲瀚听了忧愁地看了我一会,说,真的太快了吗?我决定杀青之后再跟他告白的。我说合着你俩还没挑明啊。他说你不懂,暧昧最美。我拉开房车门走掉了。


  之后回忆起来,我很后悔那天走了,当时我应该劝住张哲瀚,告诉他别犹豫了,现在就告白,万一杀青之后人家出戏了呢?有一些人是这样,因为雨太滂沱,笑声太悠扬,气氛太好,人太美,所以觉得应该爱一爱。他不是故意的,只是雨毕竟会停的。张哲瀚这么发朋友圈。我感觉是分组可见,因为过了二十分钟还是只有我点赞。我不想细思这件事情,显然我没有听墙角的怪癖,我们张哥也没有拿着喇叭宣扬隐私的爱好。又过了二十分钟,点赞的人多了一个,是龚俊。我默默打开ins,看见我们张哥接着发图,又是拆卸微博又是教做事的,我有点坐不住,因为毕竟我们在一个包装出售隐私的行当里讨生活,多掌握一些信息有利于我判断局势,比如要不要让公司有点心理准备。倒不是想要把他拉住,张哲瀚此人属驴,脾气乍一看挺好,其实根本拉不住,只能先想想万一他疯发大了我们该做点什么收场。我本来想给他发微信,但又觉得兹事体大,应该当面讨论,所以费力穿过五米走廊,走到他休息室门口,狂敲三下。他喊,干嘛啊?我说大哥,你咋了?他说我没事儿。我说看见你朋友圈了,有啥事还不能跟我说了?他就把门打开,蔫头巴脑,霜打茄子,看起来很可怜。我走进去转了一圈,问,龚俊把你弃养了?他说没有。 好的,no means no。我问,那你怎么了?他低头玩手机,不理我。我说杀青那天不还好好的吗?


  杀青那天真的好好的。张哲瀚压根不能喝,以前杀青宴都不陪酒的,但是那天喝了很多,醉得路都走不稳,龚俊在他身边给他当拐杖,我跟在后面以防万一,走着走着,就听见他迎风大喊,我——好——喜欢——你——啊—— 龚俊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寻思,我走?走就走。我心走了,但没完全走脱,人还硬着头皮掉在后边继续跟着。这种尴尬的感觉我数月来经历了几百次,已经非常熟练,可以怡然自处。我看见龚俊转过头去,低头对我老板说,张老师,你喝醉啦,认得我是谁吗?张哲瀚捏着他的下巴,左看右看,说,醉了也认得,是我们俊俊宝宝。我几欲拔腿逃离现场,免得事后被他俩夫夫双打。然后我听见龚俊说,张老师,你真的喝醉啦。不知道说给谁听,可能是说给我听,所以我走上去接过张哲瀚,龚俊把他递给我,低着头,声音很小,说,麻烦你了,雨哥。


  张哲瀚说,那天他把我拒绝了。我说,啊?他又重复了一遍,他把我拒绝了。我说,感情您那天没醉呢?张哲瀚恼羞成怒,大喊,我醉了!但又不是死了。我说,111,收到。然后他,我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什么叫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他扁扁一个瘫在沙发里,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说,小雨,我还是想邀请他来当我的首唱会嘉宾。我说,你疯啦?你被龚俊下蛊了就眨眨眼,我们马上去云南找个专家看看。他瞅着我,眼睛眨巴眨巴,说,真能放假啊?我说我怎么知道,你才是老板。他说,那我们十一去。


  结果我们十一真的去了云南,在昆明落地,租车穿过楚雄开往大理,张哲瀚像个发育不完全的拟态生物,一路上有气无力,嘴里还说着,哇,好美,哇,我好了,哇,能住这种地方还要什么爱情?我和苏苏很怜悯他,因为地球人都知道,一个人越强调什么,就越在乎什么。但反正张哲瀚在乎龚俊又不是什么秘密,我俩权当聋子,给他留点面子。


  最后专家是没有找到,但我们路过崇圣寺的时候,被路边一个半仙拦住,这种求神拜佛的地方就是有很迷迷道道的仙,我寻思如果是真的,这群人每天坐在这里为了几百块钱不晓得要泄露多少天机,死后可能不会太好过。要不然说失意的人最好骗,只要一点点可能性什么都愿意做,我一个不留神张哲瀚就把手伸出去了,大仙说看不了手相啊,你甩个骰子吧,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已经不能理解许多事,所以就目瞪口呆看着张哲瀚拿起那个甩盅,夸啦夸啦摇起来。大仙盯着三个骰子看了会,说,算姻缘啊?张哲瀚说嗯呐。大仙说你这是坎上震下,有春木更新之象,但含难险阻之意。我说整明白点,听不懂,啥意思啊?大仙说,就是感情发展受阻,但是坚定信念即可排除万难。再加五百块和你的八字,我可以为你量身解卦。张哲瀚看着我说,小雨,五百块。我说,什么年头了,我有个屁五百块现金,而且是该你坚定信念的时候吗?大仙适时插入,说,扫码也行。我掏出二百块钱拍桌子上,赶紧驾着张哲瀚走了。


  下半场他兴致明显高涨起来,山也青了水也绿了,翻修的丽江古城也意韵丰润了,在那谁题字的木府碑坊前面凹了十八个造型,我说你要干嘛呀?他说,发朋友圈。一个发朋友圈从来不P图的人晚上窝在旅店P了仨小时图,用脚指甲盖想都知道他P给谁看的。我喝完两杯多肉葡萄,又从他那三杯里顺走了一杯,他还在埋头苦P,我看了半天,忍不住问,你在想啥呢瀚瀚?张哲瀚说,嗯,没想啥呀。他语气轻轻的,像只风筝,在天上飞着飞着,风停了,稀里糊涂地就掉下来了。我被自己这个想象搞得狂笑,因为往春风上P了一个龚俊先生的头。张哲瀚说,你又笑啥呢?我说想到好笑的事。张哲瀚铁以为我在笑他,哼哼两声不理我了。过了一会,我说,哲瀚。他说,啊?我说,你首唱会的邀请发给他了吗?他哦了一下,说,我在好几个节目上不是都向他发出邀请了吗。我说他要是不看你节目呢?他说,那就是没有缘分了。简直恐怖,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了还有人相信缘分,我说你知道什么叫你命由你不由天吗?发十条朋友圈不如给他发一条微信。张哲瀚很久没有甩我,我以为他生气了,连忙打开朋友圈查看有没有仅余翔可见的内涵动态,结果没有。他发完定位9图,才慢悠悠地说,那龚老师不就没法假装不知道了呀,我不想让他为难。我说,万一人家舍得让你为难呢。张哲瀚说,我了解他。我心想你们也就认识几个月,你了解他,我还了解你呢,不就是一当面儿怂,但我没说,因为说出来我们张哥一定会给我一拳。


  最后我们旅游完,他还是发了个很隆重的邀请过去,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有点人脉,具体来说,因为我就是那个被他差遣去给龚老师工作室发正式邮件的人。龚俊的助理十分钟之后就给我打电话,声音压得低低的,雨哥,我们老板早就看到啦,他不敢去呀。我说,演唱会嘉宾哇,又不是要他来出柜,有什么不敢的。那边说,因为——,没有因为完,电话就断了。这韩剧发展的情节给我整的不会了,我举着电话回拨也不是,汇报也不是,恨不得把这两个人关进不把话说清楚就不能出来的房间,不然老板打架殃及社畜,这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


  这件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跟张哲瀚说。虽然我是铁打的,但尴尬多了也会裂开,所幸首唱会定场地,申报审批,宣发,彩排,全都有得忙,从云南回来之后我们再一天也没闲过,张哲瀚不特意提,我就当他忘了,不过其实他那么聪明,当然猜得到是怎么回事。有一天早上我上工很早,六点多就到排练室,结果张哲瀚比我还早,就已经抱着吉它坐在地上练起来,练的是他新写的那首歌,「不说」。这首歌的词他改了好几遍,这次唱的又是我没听过的另外一版,我心想,要定稿了大哥,不然到时候上台真的会把词记串。我抓着挎包站在门口听了半天,发现他一米八多的个子,在空荡荡的排练室里也显得很孤立无援。我心想,动保在哪里?有人弃养,不犯法吗?


  瀚瀚,你不要老是不说嘛。我说。他玩着拨片,好一会,说,我说了呀,可是不是没有用吗。他工作室怎么回复你的?我觉得他问了一个好尖锐的问题,都把我扎伤了,我说,没怎么说啊,说他有工作,但是会尽量赶过来的。他说,唉,连小雨都学会骗我了。我说你干嘛这么在意他呢。他说我觉得啊……我觉得是因为我爱他。


  他讲「我爱他」的时候语调非常庄重,好像在说婚礼誓词,让我很难意识到此人正陷入一段无望单恋中。他无论何时何地都那么虔诚,如果真的有神明,也一定被他打动。可惜根据我这五个月的观察,证实这个世界是唯物主义的。


  演唱会当天龚俊果然没有准点到场,连他的花都迟到十五分钟。我在后台打消消乐,他的助理又给我打电话,她说,龚老师就在壹空间对面,你能不能,能不能,结束之后,带张老师过来呀?在我这个位置,其实透过幕布的缝隙能看到一点舞台,我望了一会,说,不行啊,我要问他自己的意思。助理说,真的是—— 然后电话那边就换了个人,用他被张哲瀚夸过一百次的低音炮说,那可以帮我问问张老师的意思吗?


  我把电话挂掉,看到张哲瀚在缝隙里走来走去,真想假装从来没有收到这通来电,因为一个人伤心的时间毕竟不会很久,我相信被弃养的动物也很快就能再次适应野外生活。在我编排张哲瀚流浪记的时候,主角顶着一头小皇冠从台上下来了,眼睛红彤彤的。


  我说你好吗?他说我蛮好的。我说你在这里要跟龚俊告别了吗?他脑子都没转,张口就来,说,不行啊。我观察了他非常久,他只顾着擦眼泪了,一会还有after party,公主的皇冠可不能掉。


  我说,瀚瀚,你还记得小时候给我买魔法士的事情吗?他说是不是你想要吕布来着?当时好晚了,我跑了好几家小卖部呢。我说,是啊,我买了很多包都开不出来,你一买就开出来了。所以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有好运的人。但现在我感觉我明白了,不是因为你运气好,是因为你想做一件事的心太纯粹了,也太用力了。他边补粉底边说,这突然的是干什么呢,还怪感人的。我说,没什么呀,走吧,带你去一个地方。


怀五夜云

【俊哲】圈套

1.1w一发完,茶杯犬X恶公主。

——


[俊哲] 圈套


龚俊算不上夜店常客,只是架不住三五好友结队怂恿,美其名曰为他庆祝试镜通过,实则各怀鬼胎落座之后便开始满场扫射。一个个眼冒精光,恨不得把全场帅哥扒骨吸髓。

龚俊抱怨说,KTV不好吗?我还能给你们表演一下我的RAP绝活。

大学舍友A翻了个白眼说,哥,求你别,我们还想多活两年。反正你再过两个星期就该进组了,干嘛不趁最后机会快乐一下?

龚俊摇了摇手指,快乐是你们的,哥只想挣钱。要是不小心被拍到了哥的星途黯淡无光,你们准备谁来养我?

好友B冷笑说,你当演员都快多少年了也没见...

1.1w一发完,茶杯犬X恶公主。

——


[俊哲] 圈套

 

 

 

龚俊算不上夜店常客,只是架不住三五好友结队怂恿,美其名曰为他庆祝试镜通过,实则各怀鬼胎落座之后便开始满场扫射。一个个眼冒精光,恨不得把全场帅哥扒骨吸髓。

龚俊抱怨说,KTV不好吗?我还能给你们表演一下我的RAP绝活。

大学舍友A翻了个白眼说,哥,求你别,我们还想多活两年。反正你再过两个星期就该进组了,干嘛不趁最后机会快乐一下?

龚俊摇了摇手指,快乐是你们的,哥只想挣钱。要是不小心被拍到了哥的星途黯淡无光,你们准备谁来养我?

好友B冷笑说,你当演员都快多少年了也没见有人拍过,少做白日梦。再说想养你的还嫌少吗?咱们成都最不缺有钱没人要的小0,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

龚俊说不过,低头抱杯子,小声哼哼说,哥要靠自己,你们懂个屁。

朋友们果断把他晾在一边,开始讨论今晚的目标。龚俊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这个点他应该在家敷着面膜看剧本,而不是在这种耳朵都快被震麻的音乐声中当摆设。

他由衷地希望全成都的gay吧都不要再放《yes!ok!》,真的听腻了。

 

 

“那个怎么样?挺帅的,像不像IT工程师?在床上会给你讲代码的那种。”

“旁边那个也不错,个子又高人又壮,看着就有安全感。”

“不过讲道理,带伴儿来就算了,一个还带俩,不知道我们现在内卷有多严重吗?”

“真的,看着就烦。龚大帅哥,我方只能派你出马了。”

 

 

龚俊已经打开了王者荣耀,操纵赵云在对面野区七进七出,头都懒得抬一下说,“想都别想,老子不当工具人,今晚谁都别想我动。”

“但我们都觉得那是你的菜啊,你真的不看一眼?说不定人家今晚可以自己动。”

菜个屁,我方辅助才是真的菜,连个大招都不会用,搁这儿刷微信步数呢!

龚俊忍不住想开麦喷人,手指点在语音键上刚好抬起头,人群中一眼发现了他的梦中情菜。

就在离他大概三米远的卡座边,长头发扎了个随意的丸子头,大眼睛高鼻梁,牙齿白得像能打广告,笑起来时嘴唇弯作心型弧度。一左一右是两尊门神,黑眼镜和大块头,不重要,关键是中间那位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对,想必是在梦里见过。

龚俊起码看了三秒钟,直到耳机里传来我方carry的怒吼,赵云!你他妈又死了!还放的什么破歌,老子给你放首哀乐一起祭奠你和这个辅助菜逼!

低头一看,自己果然在对方野区被抓了,倒计时成了灰色。不过龚俊现在没心情跟对方互喷,两三下解决战斗顺便把队友挨个拉黑之后,眨着双天真纯良的小狗眼对朋友们说,“计划是什么?”

 

 

——

 

 

“你挑的好地方啊,哲瀚。叫你进门之前看清楚,那么大个招牌你跟瞎了似的。”

小雨碎碎念的神情像个八十岁老太婆,张哲瀚听得耳朵起茧,一脚往对方凳子上踹了过去说,“我瞎怎么了!什么怂胆,gay吧都不敢进,你怕被人摸屁股啊?”

张苏捏着拳头笑得不行了,“其实,刚才,去厕所的时候……哈哈,他尿都不敢撒就跑出来了。”

张哲瀚笑到狂拍桌,“快,说具体点,摸哪儿了?”

小雨急得要摔杯子,“我告诉你们两个,今晚谁都跑不掉!有种待会儿你们一个人去上厕所!”

“傻得你。”张哲瀚笑话他,“你不知道去隔间上啊?”

张苏在一旁添油加火,“要是进了隔间,门一锁,他更出不来了……哈哈!”

二对一,不讲武德。小雨只能朝自己的头皮撒火,“拜托,赶紧喝完酒撤了,明天还要回上海呢,你的剧本看完了吗?”

“看了一半吧。”张哲瀚捞起颊边的头发说,“知道对手是谁了吗?”

“昨天还跟我说没定,不过今天好像又有一批试戏的……”小雨正勤勤恳恳完成自己艺人助理的本分工作,张哲瀚听了一半又扭头对着张苏发牢骚,“你不觉得少点什么余兴节目吗?”

张苏翻开杯底的号码牌说,“不是有个什么抽选……要是抽到你,要不你上台表演个钢管舞?”

小雨黑着脸插嘴道,“他能给你表演一段自由搏击术。”

张哲瀚拿了酒杯就往他嘴里灌,“少说两句多喝酒,出来玩还婆婆妈妈的。”

“我是怕你被人认出来,影响不好……”

“不,我想不会。”

张苏打量了一下舞台上夸张的演出节目,“我觉得他们只看女团选秀。”

 

 

说到底还是赖自己看走了眼,谁承想九眼桥的gay吧比例如此之多。

作为三个到此一游的外地人,既来之则安之,就当体验一下新鲜感受。

张哲瀚喝到半醺,眯眸扫视全场只觉兴致缺缺。夜店这种地方大抵都是一杯灌满了荷尔蒙的高浓度酒精饮料,无关男女,纵情欢乐。或是肢体接触,或是眼神暗示,仿佛一只只耐不住寂寞的蚂蚁伸出触角轻碰,信号接收正确,便开始围绕着彼此分泌出一些cui情的物质。黏糊又xia流。

当然不是说他怀揣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更不可能接收到来自同性的信号,只不过太久没有经历这样的场合,划拳,醉酒,大脑放空,但总觉得还是少了点什么。

他们这台不算无聊,不时有人冲过来搭讪,一开始还乐得看发小出糗,那种尴尬而又恐慌的表情绝对值得他往后一个月随时拿出来当笑料。不过这一个个靠过来的,不管是肌肉男还是白幼瘦,搭讪的对象竟然全是他两个发小……不应该,难道他不是三个人当中最帅的那一个?

“嗨,不好意思……”

好吧,又来一个。

张哲瀚慢悠悠地转着杯子,直到被张苏拿胳膊拱了拱,才迟钝地抬起头来。

夜店毫无品味的聚光灯下一张极有品味的脸,高高瘦瘦的白衬衣男,比例完美能上时装周。鼻子高得跟塞了假体似的,深邃的眼窝下方一颗泪痣生得恰到好处。

张哲瀚一向觉得自己很帅,但他面前这位,简直帅爆了。

“有事吗?”他不想说自己其实有点小兴奋,毕竟男女通吃这种魅力只能留着自己乐。

泪痣男笑起来很乖,一点不像是个爱玩的,眼尾自然下垂的角度像只小奶狗。

“我跟朋友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所以……”

俗到家了,要不是看他长得帅,又有点可爱,张哲瀚立马能给他贴个土鳖的标签。

“所以能不能加你的微信啊?”泪痣男微笑着将手机放到了小雨面前。

张哲瀚呆了呆,一股无名火不知从何处来。其实受男性欢迎从来不在他的指标内,单纯不爽罢了。

小雨慌得直摆手,泪痣男说得很客气,“放心,不会骚扰你的,不然我得喝好多酒。”

“你就加吧,怕什么。”张哲瀚撑着桌子站起身说,“去趟厕所。”

张苏赶紧问,“要不要我陪你?”

“毛病吧。”

他笑得轻松,然而余光扫过泪痣男那张乖巧的一直冲着他笑的脸,心里边却只有两个字,扫兴!

 

 

“兄弟,你可能误会了,我真不是……”小雨还在那儿犹豫推拒,对方却随意搭了下他的肩说,“没事,反正手机不是我的。”

“啊?”小雨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就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了,他只好拿起桌上的手机回头喊,“喂,你忘了——”

“帅哥,是你捡到的?我找了好久。”说着有人靠了过来,二话不说两瓶酒搁到了桌上,“太有缘分了吧,请你们喝酒!”

张苏叹了口气,额头埋入手心说,“……都是套路。”

 

 

洗手间在走廊尽头,昏暗的墙纸色调,暖红的散发着暧昧气息的光。

张哲瀚洗了手,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完全想不通基佬的眼光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转身离开前突然感觉屁股被人用力抓了一下,他愤怒地扭过头,瞪着一个冲他挤眉弄眼的陌生男人。

“我发现全场就你最漂亮,新来的?你看他们都嫉妒你,不敢跟你搭话。”

张哲瀚火气直冒,前一秒还在为自己的魅力不足而惋惜,后一秒只想狠狠把这恶心玩意儿暴揍一顿。

“约吗?”那人还一副耀武耀威的态度说,“多少人排着队想跟我约。”

当gay还这么爹味儿,真他妈欠揍。

“滚。”他冷冰冰地回了一句,对方却不依不饶把手按上了他的肩,“别这么装,出来玩儿就是要坦诚。”

张哲瀚开始捏拳头,坦诚?老子一拳下去能让你在地上摊平。

不过他要是因为打架斗殴上了新闻就好玩了,偶像剧男主在gay吧被人摸屁股,小雨能在家里嚎啕大哭三天三夜。

“他是跟我来的,别乱碰。”

肩膀忽然被人拽了过去,泪痣男把胳膊松松垮垮地搭在他肩上,含沙射影地笑着说,“他不喜欢个子小的。”

那人瞅了他一眼,似乎认识,侧过身悻悻地离开。张哲瀚转头盯着他,泪痣男立马将胳膊挪开了说,“他老爱动手动脚,风评很差的。”

张哲瀚根本没心情跟他讨论对方的风评问题,绕开他径直往外走,泪痣男屁颠颠地像条小狗跟在他背后说,“你不是本地人吧,过来旅游?”

“你想干嘛?”他转过头不耐烦地说,今晚真是重大决策失误。

泪痣男立正站直的模样有点好笑,脸上竟然还微微泛红?

“我想请你喝酒。”

张哲瀚发觉自己要仰头才能和他对视,抬了抬眉毛说,“你问错人了吧。”

泪痣男嘿嘿傻笑的表情有点傻逼,但鉴于五官实在端正,并不招人反感。

“不瞒你说,刚才是我朋友逼我来的,我从来没跟人搭讪过,不知道要怎么跟你开口。”

张哲瀚盯着他笑,“所以你跟踪我来厕所?”

泪痣男慌忙摆手,“不、不是跟踪……要命,怎么说……”

抓着头发手足无措的表情也怪可爱的。

张哲瀚突然发觉他居然一直在用可爱两个字重复形容着一个男人,莫不是假酒喝多了?

“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嘴上说着“算了”,表情却愈发可怜。“我真不是什么跟踪狂啦……”

他又想到了那句至理名言——来都来了。

喝杯酒又不见得会失身,况且他明天一大早就回上海了,今晚权当是豁出去了。

不过还是有点好奇,“你干嘛不找我朋友喝酒?”

泪痣男歪了歪头,小狗眼眨巴着说,“感觉撞号了吧。”

啥?张哲瀚蹙着眉头想,听求不懂。

 

 

其实就算他想拒绝也为时已晚,回到大厅,两个发小已经被泪痣男的好友三下五除二摆平了。

一桌子男人称兄道弟,撸起袖子拼起了酒。小雨腰背挺直,拍着桌子瞪圆了眼说,“我会喝不过你们?老子打遍深圳无敌手!”接着咕噜噜往里灌,一瓶酒直接干了。

张哲瀚忍不住说了句卧槽,直男的破尊严,总是在没必要的地方发挥没必要的作用。

“坐。”泪痣男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凳子,还用纸巾替他擦掉了上面的酒渍说,“他们就是爱闹,不过人都挺好的,你别介意。”

张哲瀚觉得挺有意思,还头一次有人这么无微不至的服务。

“喝酒吗?”

他点了点头,泪痣男替他倒酒,拿杯垫垫好,修长的手指推倒他面前,笑。不对,傻乐。

“你经常出来玩儿?”他决定放松一点,反正没什么害处。

泪痣男垮着脸说,“才没有,我想去KTV,他们不让,说我污染他们耳朵,硬要逼我来喝酒。”

“你唱歌很难听吗?”看不太出来。

“怎么可能。”对方挑起了一边眉毛说,“哥可是金牛区唯一指定歌王,不信你随便点一首。”

“周杰伦?”

“没问题。”泪痣男自信满满朝他招手,“你靠过来点。”

张哲瀚朝他靠了过去,肩膀挨着肩膀,大腿贴合。三十秒后,他开始假装咳嗽。

“呛到了?”泪痣男赶紧替他拍了拍背,那只胳膊也就顺势搭在了他的座椅背后。

实在没能憋住笑,虽然对方没一句在调上但态度还是挺诚恳的。泪痣男又垮了脸,嘟嘟囔囔地说,“早知道不唱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张哲瀚心想,我能告诉你就有鬼了。他拍了拍对方的大腿,转移话题说,“你刚才说什么个子小……是不是有别的意思,我怎么没听懂?”

“还能有什么意思。”泪痣男嘚瑟又二逼地往下指了指,但凡涉及到黄se笑话,直男和gay也能心有灵犀一点通。张哲瀚大笑着往他身上倒,突然又觉得不对劲,“操!你编排我!”

“我没有……”对方慌张的神情像只小白兔,小心翼翼地瞥着他说,“我只是为了替你解围,随口一说……你不会生气吧?”

生气不至于,就是觉得他真的有够纯情的。

张哲瀚看出他对自己有点意思,说话的语气暧昧温柔,搭在椅背上的手缓缓挪到了肩头。如果放在平时,他是肯定要发飙的,但今晚的气氛恰到好处,没必要当个翻脸无情的破坏者。

再说对方确实长得好看,误会也就一晚,损失又不是他的。

夜店进入下半场,表演环节成了观众互动。张苏真的是个乌鸦嘴,全场这么多人偏偏就落在了他头上,还没来得及把号码牌塞进喝趴下的小雨怀里,后面就有个陌生男人用力按住了他的肩膀说,“公主在这儿呢,快上台!”

欢呼声此起彼伏,张哲瀚不爽至极地想,谁他妈想出来的馊主意,gay吧抽出来的就得是公主,咋不叫他女王呢?刻板印象要不得。

肩膀被人不知轻重地掐着,还没等他发火,压在肩上的重量骤然一轻,背后传来稀里哗啦酒杯摔碎的声音。

泪痣男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那张过于清纯的脸上带了点狠意,冷笑着说,“谁爱去谁去,他没空。”

张哲瀚怀疑他喝多了,其实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酒精上头的后果就是体内的精力急需发泄。被泪痣男狠狠摔了一把的家伙爬起来就开始撸袖子,起哄的声音反而越来越响,看来全世界的男人都喜欢看打架,区别可能只在于真拳真脚还是扯头花。

“别闹……”张哲瀚拽住泪痣男的胳膊,他可不想惹事,主要是惹不起他旁边的发小兼助理。

“不行。”泪痣男撅了个嘴,发狠的时候反而有点奶声奶气,“他欺负你,我……看不过去!”

还真把自己当骑士了?张哲瀚觉得自己如果清醒,肯定会对他嘲讽两句,但此时在晕头转向中只觉得对方可爱又帅气。不过眼看着真要动手,他情急之下大吼了一声,“坐下!”

泪痣男滋溜一下坐回了凳子里,双手搁在膝前,冲他不停眨巴着一双委屈生动的小狗眼。

张哲瀚开始傻笑,顺带上手捏他的脸,“好乖啊你……”

“干嘛凶我……明明是他先动的手……”泪痣男任他捏了个遍,口齿不清低声咕哝的时候还不停往外冒着酒气,但那双带着醉意的眼珠子却一直定在他脸上,好像他才是这一切事端的罪魁祸首。

“要不出去吧?”他不自觉地舔着嘴唇,有点干涩,“别闹事。”

说实话,他根本不觉得这像个完整的邀请。

 

 

张哲瀚从没想过自己会被一个男的压在酒吧的后巷强吻,妈的,真的喝太多。

嘴里有条湿湿滑滑的舌头,堵着他的呼吸,在他的口腔中肆意舞动。

感觉出人意料的舒服,泪痣男的唇间有股浓郁的酒精气息,除此之外还有点恬淡的薄荷味儿,抓着他腰部的手稳稳当当,没有多余过分的举动。

张哲瀚听到有路过的人对他们吹口哨,要是被拍到就完蛋了。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使劲揉着对方的头发和他接吻,想起上一次亲吻女性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这种粗粝而狂热的触感才是燎原万里的火,烧死也值了。

泪痣男松开了他,在极近的距离冲他腼腆地笑说,“我好像有点喝多了。”

张哲瀚觉得自己明天醒来肯定会后悔。他掏出手机朝对方晃了晃说,“要不要加我?”

“真的?!”泪痣男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好像自己给他亲了半天纯粹是因为口渴。

“我以为你……嘿嘿。”他又开始挠脸颊,傻乎乎的笑,像是有条小尾巴在屁股后面摇啊摇。

张哲瀚已经晕得不行了,脑细胞全被酒精霸占,伸出双手搂住对方的脖子说,“你以为我什么?”

泪痣男睫毛忽闪,犹犹豫豫地说,“你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要么对我没兴趣,要么就是直的。”

张哲瀚愣了下,没错啊,他的确是直的,比钢筋还直,怎么几瓶酒上头就开始发起了疯?

泪痣男笑起来特纯,像个大学生或者偶像剧男主。“我加你好不好?我刚才应该跟你说过我叫什么了吧。”

鬼记得。

张哲瀚隐约想起对方的朋友似乎喊过他一个两个字的叠词……算了,他也不是那么想知道。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两人互相加了微信,泪痣男看着他的头像说,“你喜欢猫啊?其实你跟猫挺像的。”

张哲瀚迷蒙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当着他的面把对方的备注改成了“小狗”。

“喂……”泪痣男轻轻搡着他胳膊,天然无辜地笑着说,“你到底叫什么?搞得这么神秘,我好奇一晚上了。”

张哲瀚张了张嘴刚要开口,最后的那点理智还是让他绷住了。“下次吧,下次见面我就告诉你。”

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好啊,那我们下次再见!”泪痣男似乎相当满意,整张脸都写着快乐。“你住哪儿?要不要我送你回家?我怕你喝太多了路上会吐。”宠溺的语气也让人意外的舒服。

张哲瀚盯着他湿润的薄唇想,原来gay也有这么阳光帅气的,如果今天不是自己,他会不会选择跟其它人走?

“还亲吗?”他又一次舔着嘴唇,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泪痣男倾身向他靠近,火热的身体相撞。对方的身高几乎能将他笼罩,肩膀宽阔,同时赋予人安全及压迫感。

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但亲一下又没什么,大不了明天酒醒就把他拉黑删除,绝不会落下任何把柄。

“事先说明。”泪痣男温柔地勾起唇角,眸光盈动,很甜也很真挚,“我不是随随便便会跟人亲的。”

他不想再废话,把人拽过来接吻,唇与唇之间有种不容忽视的引力,仿佛天生契合。

真的好可爱啊,小狗。

 

 

——

 

 

第二天飞机上的三人组仿佛一滩烂泥,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宿醉的后果就是一瓶解酒药都不够三个人分的。

“我真的再也不想去那种地方了。”小雨瘫在座位上虚弱无力地说,“还好我的贞操保住了。”

张苏一边滴着眼药水一边仍不忘挤兑他说,“你别忘了,最后是谁跳到台上要表演脱衣舞的,我真的拉都拉不住,还好哲瀚的男朋友把你给拦下来了。”

两个人开始把目标转移到他身上,跟往常别无二致地打趣说,“昨晚开心吧,那小帅哥眼睛都快长你身上了,你俩有没有抱着亲一个?”

本以为张哲瀚会发飙,急赤白脸地跟他们吵,谁料当事人面不改色,懒洋洋地在座位上玩起了手机。

张哲瀚打了几个字发出去,小狗,起床了吗?

小雨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急忙坐起身说,“你不会真跟他加了微信吧,你有病啊?!”

张哲瀚点点头,坦坦荡荡说,“加了。”

小雨开骂,“赶紧删了!你是不是脑子喝坏了?那小子是gay你不知道啊!”

消息很快得到了回复——醒了,就是有点头疼,你还好吗?

张哲瀚对着屏幕笑。“我知道,没疯,就是好玩,我过两天就删了。”

“好玩个屁!他知道你是谁吗?过两天爆出来说你取向有问题,看你怎么收拾!”

“我没那么傻,他又没证据,谁知道是我。”张哲瀚敲了几个字回复过去,扭头安慰小雨说,“放心,我就随便聊聊,不会怎么样的。”

张苏总算做了回好事,帮他按住了暴躁上头的小雨说,“我觉得你不用太担心,哲瀚应该心里有数的。再说你认识他那么久,不会以为他真喜欢男的吧?”

小雨缩回座位里,抱着胳膊发闷气说,“到时候别指望我给你擦屁股!”

张哲瀚塞上耳机,小狗刚给他发了条语音,用宿醉过后有气无力的沙哑嗓音说,今天的工作肯定是泡汤了。

张苏看了他一眼,多问了一遍,“哲瀚,你应该有数吧?”

飞机驶上航道,张哲瀚闭着眼躺了下来说,“当然。”

 

 

虽说那晚在酒吧后巷曾有一刻的意乱情迷,但能归咎于气氛和酒精的绝不会归罪于自己的问题。他承认最近有点无聊,想在枯燥的工作之外留点不同寻常的刺激。一个礼拜或者半个月,等进组了忙起来自然而然就会断了联系。

不过和小狗聊天的确使人心情愉悦,对方傻傻的,有时候又很机灵。自己发出去的每条消息都会及时回复,实在来不及回应的还要解释一大堆。很体贴,会关心他有没有准时吃饭,遇到上海下雨的天气还会提醒他带伞加衣服。很懂事,在自己不经意地说过一次不想谈工作之后,再没有问过他的职业。很纯情,从来不会对他开一些撩sao常见的低级玩笑,言语之间更像是把他当作无话不谈的好友,分享自己喜欢的歌以及偶尔捕捉到的美丽风景。

小狗逗他说,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只能叫你公主了。

他很随意,那你叫呗,我又不会少块肉。

小狗会在睡觉前嘟囔,公主好忙啊,到底什么时候能来见他的骑士?

他笑着打字,骑士在哪儿?我只听到一只笨狗汪汪叫。

小狗说,不理你了,下次过来不带你吃火锅了。

放下手机去敷面膜,小狗隔了一会儿又来问,睡了?还是生气了?

他干脆发了段语音过去,“傻狗,我真的要睡了,明天起不来你赔我?”

对方也发来一段语音,听得出来也是困得不行,低沉而磁性的嗓音说,“赔你就赔你,想要什么哥都赔给你。”

最后还给他发来一条消息,公主,晚安。

他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心动,尤其是当他回忆起那个晚上炽热的吻,蠢蠢欲动的心脏就会向他的大脑传递一些不理智的信号。但他终究还是理智的,在小狗锲而不舍的试探中编造出一些半真半假的理由来躲避他承诺中的下次再会。其实他大可以告诉小狗,他是实打实的直男,做朋友可以做情人绝对是不可能,或者委婉一点说假如自己是gay肯定会考虑……

有什么区别?反正他不是。

张哲瀚开始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把快乐凌驾于对方的无知,享受浪漫却又不准备承担责任。

还是坦白吧,其实接触下来明白小狗的为人,绝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要挟自己。

要不再过两天?小狗答应了明天早上会把他叫醒,可不能单单指望小雨。

To be or not to be?唉,哲学问题。

 

 

直到三天前,小狗突然跟他断了联系。

张哲瀚有点懵,他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是因为上周末小狗兴致勃勃地说要来上海,而他却撒了个慌说自己在北京出差导致的吗?挺郁闷的,又有点挠心挠肺的冲动想念。

可能是小狗觉得他一直在推三阻四,生气了?还是有了新欢,没兴趣了?

经纪人担心说,“哲瀚,你怎么了?我看你今天完全不在状态,围读会还是要重视起来。”

“我没事。”他把手机揣回裤兜,克制住想要一直盯着看的强迫症心理,走进了酒店的会议室。

制片人、导演、编剧全都在场,他没理由不把心放在工作上,而是去苦苦思索一个萍水相逢的男人为什么突然不搭理自己。

真的很没有意思,他在心底自嘲道,如果只是想解闷,高尔夫不比聊天有意思?

假如真想谈恋爱,找个长腿美女不比委屈自己跟一个男的谈情说爱更容易?

烦。自找没趣。

张哲瀚坐下之后又把手机拿了出来,仍然没有回音。

他不耐烦地用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敲击着,想着要不干脆拉黑对方一劳永逸。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先介绍一下。你们应该是第一次见吧,哲瀚,这位就是饰演温客行的龚俊龚老师。”

他终于想起来正事,急忙起身朝对方示意。

黑色棒球帽下一张低调而精致的脸,他方才是有多心不在焉才没有注意。

小狗脸上带着客气的笑,朝他点了点头说,“你好,张老师。”

 

 

张哲瀚至少花了整整一分钟来平复心情,还好没被人看出异样,围读会按部就班地进行。

他看着龚俊,龚俊看着剧本,神情淡淡的,仿佛不认识自己。

张哲瀚不知道是该为这世间的巧合而惊讶,还是为这社死般的画面而钻到地底。

没地方躲,也没认错人。对面坐着的就是他这次合作的演员,同样也是被他忽悠了整整半个月直到三天前还在对他嘘寒问暖的人。

此时哪怕来场地震也好过继续如坐针毡。

聊了一会儿突然有人开玩笑说,“你们俩怎么坐那么远啊?”

“是挺不方便的。”导演也接过了话茬说,“龚俊,要不你坐过来。”

“没问题。”龚俊笑得很大方,但张哲瀚看出了他脸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尴尬的不该是他而是自己,两个礼拜,家底都快翻给自己了,他连小狗家里有多少亲戚都快了如指掌了。

龚俊坐过来时微微侧身,眸光仍然低头注视着剧本。张哲瀚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解释也不是时候,还是先装作不认识。刚坐下又有人怂恿他们加微信,龚俊把手机翻出来的时候差点弄翻了杯子,张哲瀚同样笨拙地点开手机。怎么办,难道要装模作样地再加一次?

“张老师。”龚俊终于和他对视,眸色幽深,冰冷的像蕴着一股寒潮,“我加你吧。”

张哲瀚缓缓地将手机移过去,龚俊真的又加了他一次,动作敏捷,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备注上的“公主”两个字。

脸颊一烫,说不清是羞耻还是惭愧。龚俊偏过头去,修长手指拨开剧本下一页,高冷得像个自闭儿童,而非那只能从早起聊到睡前最后一秒的话痨小狗。

所以三天前他才想到去查一查这部戏的对手,继而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但也不至于跟自己玩起了冷暴力,有什么话摊开说不行?

想起这三天里的心绪不宁,甚至一度怀疑他出了车祸撞到失忆,张哲瀚用余光瞪着对方,笔尖快要戳穿剧本上的白纸。

玩套路?就凭你?

虽然内心风起云涌,表面仍旧波澜不惊。说完人物理解跟着到了试戏的环节,龚俊终于又正眼看他了,眼神里似乎带了点挑衅。

手是挺大的,指尖点在他的下巴上,让他不禁想要往后缩。

龚俊笑着说,“皮跟肉,倒是像自己长的。”

听起来古怪,像嘲讽,仿佛他现在已上了妆,血肉之上覆了块人皮面具。

有病还是得早治,千万别像他一样讳疾忌医,直到药石罔效。

 

 

“你什么意思?”

还是没忍住借上厕所的机会把人拖到了角落质询,张哲瀚在偷偷发给他的消息中加了句威胁,不来就把你弄死。很直白,效果显著。

龚俊维持着一成不变的淡漠表情,反问他,“张老师,你什么意思?”

张哲瀚想说我对你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要继续跟你聊天,可以打情骂俏但不涉及任何实质性问题,要你对我关怀备至像条小狗似的忠诚,如果有必要再把你的唇借给我用一下毕竟我的确有在怀念那天晚上的感觉。

除此之外,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我真不知道是你。”他决定换个方式表达,避免被人逮着揍一顿。“我是前两天才知道对手是谁,想着马上要见面了,没必要去查。”

龚俊笑了笑,“原来你真不记得我的名字。”

张哲瀚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对方现在说话的语气。“干嘛,要赖我吗?你应该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吧,马姐说他两周前就通知了你。”

“嗯,通知了,但我没想过会是你。”龚俊低着头,眼睛藏在帽檐下,言语之间有种说不出的空洞。“一般我都会去提前调查一下,做好准备,只不过……最近忙着谈恋爱,没空。”

“谁跟你谈恋爱了?”他反驳得很快,更多是出于直男本能而非深思熟虑。

“哦,没谈。”龚俊惨淡地笑了下,抬起头,眼神冰凉使人不寒而栗,“耍我的是吧,张老师?说什么挺喜欢我的,狗屁。去北京出差?亏你想得出来。我之前像个白痴一样的追求你,你嘴里却没一句真话,因为你压根就不喜欢男的,只是想钓着我看我的笑话。”

被人数落罪状的感觉真不好受,尤其对方步步紧逼,小狗发威凶过恶犬,吊着眉梢冷眼看人说,“玩我很有趣是吧,不好意思,哥不想跟你玩儿了。”

张哲瀚心虚后退,可惜背后就是洗手间冰凉的墙壁,他退无可退索性往对方肩上使劲推了一把说,“谁他妈有空玩你?!你有没有脑子,我要是想玩你这两天早把你拉黑了!我发了多少条信息你一条都不回!”说着真的有点委屈,虽然就在几个小时前他的确想过把对方拉黑了事。

龚俊顿了顿,好像这才反应过来,冰冷的眉目泛起融光,拉着他胳膊说,“张老师……我,我实在是太紧张你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你……”

这个答案勉强还算满意,张哲瀚依旧瞪着他,突然觉得这半个月来屡次拒绝对方的见面邀请才是真的不理智,哪怕是在艺人圈也难见如此赏心悦目的一张俊脸。

龚俊又说,“你是不是怕我知道你是演员不敢跟你在一起,所以才一直不肯告诉我名字?对,我想起来了,之前围读会有说要不开在北京……你没打算骗我的,是不是?”

多贴心,还会给自己找补,简直完美。

张哲瀚点点头说,“嗯。”

龚俊忽然把脑袋靠上了他的肩头,闷声闷气地说,“我甚至以为你说我唱歌好听也是骗我的……我太坏了,居然还跟你发脾气。”

“好听的。”张哲瀚拍着他的后背说,“小狗别生气。”

龚俊搂住他的腰,在他肩上蹭来蹭去,“我知道你从来没把我当消遣,也没想过玩腻了就把我甩到一边去,是不是?”

——他想过。

“当然不是。”

小狗是要耐心哄的,要顺着毛一点点捋,不然哪天狗急跳墙,见谁咬谁。

张哲瀚把这招顺水推舟使得游刃有余,小狗顺完毛开始跟他撒娇要补偿,有点肉麻,但还是挺可爱的。“别赖在我身上了,起来,坚强一点行不行。”哪有人在男洗手间拉拉扯扯,好似一对奔现失败的怨侣。

龚俊抬起头,盯着他仔细看了两眼,心疼不已地摸着他脸颊说,“你怎么比之前还瘦了,脸色也差,是不是没有听我的话好好吃饭?”

罗里吧嗦的,比小雨还烦人。

到底是来鱼死网破还是要跟自己缠绵悱恻?

张哲瀚一把揪住他的领子,盯着他的眼眸说,“小狗,亲一个?”

龚俊笑眯眯地说,“张老师,其实你不用太勉强,我知道那天晚上你也喝多了……”

废话连篇,是不是男人。要知道现在食言而肥的是自己,火速打脸的感觉不好受,还要思考怎么跟兄弟们解释。

不喜欢男的,但可以试着喜欢上你。

操,想啥呢?他又不是gay。

张哲瀚依然要垫着脚才能抱着他的脑袋跟他接吻,同样是薄荷味的气息,少了酒精作祟,滋生出几分甜蜜。他想这也没啥,不过是工作伙伴突然变成了撩sao半个月的对象,反正一见钟情的是对方不是自己,他早已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龚俊的手这次没有停留在他的腰部,反而一路往下摸到了他的屁股,又掐又捏的感觉让他有点别扭。

“喂……”他觉得应该提醒一下对方,补偿归补偿,不代表他三十年的直男基因就此变异。

龚俊把他压在墙上,乖巧的眉眼耷拉着,“我好心痛,张老师。”

不抱怨也不毒舌,还是好纯情。

那就再亲一下吧,时间还长,他们耗得起。

 

 

——

 

 

“计划是什么?”

好友们闻言纷纷作震惊状,“龚大帅哥,最有计划的不就是你吗?我们哪次不是指望你。”

龚俊又朝卡座的方向瞟去一眼说,“但我觉得,他们应该是直的。”

“不会吧?”众人显得很扫兴,“直男就算了,没一个好东西。”

“还好吧,你们这是偏见。”龚俊盯着中间那个男人,他正在无聊地转杯子。

那双漂亮的眸子类猫瞳,狡黠轻慢,看人的时候自带撩人的钩。

错过未免可惜。

“手机给我。”

好友C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犹豫道,“真上啊?你就不怕被直男伤了心?”

“不至于,我看人不一向挺准的嘛。”

龚俊用一根手指灵活地转着手机,笑盈盈地说,“他看起来,很纯情。”

 

 

 

 

 

完。

 

 

 

 


叶律郎

【俊哲】半合

是这篇《初开》的后续。

全文将近1.3W,有旗袍那啥啥。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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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哲瀚再次见到龚俊并非巧合,他去救一个场,顺便过过武侠瘾,另一男主最后才敲定,百来号人里大海捞针,综合各项因素,搞出国家分配对象似的架势一锤定音。制片说:终于给你配着人了。

龚俊背着个包从走廊另一头出现,高高瘦瘦,行头仍像个大学生,廊间昏暗,他边走边看手机,步伐由快至慢,停步时恰好站在制片身后,隔着其他几个主创,他抬高帽檐,自缝隙处瞥过来。

这人来得悄无声息,张哲瀚是第一眼发现的,金牛座纯颜控,就算不认识龚俊,他也会多看龚俊几眼。比起七年前,龚俊变化不算大,眸正神清,三庭五眼分布优秀,这会儿几乎不笑,局促地...

是这篇《初开》的后续。

全文将近1.3W,有旗袍那啥啥。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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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哲瀚再次见到龚俊并非巧合,他去救一个场,顺便过过武侠瘾,另一男主最后才敲定,百来号人里大海捞针,综合各项因素,搞出国家分配对象似的架势一锤定音。制片说:终于给你配着人了。

龚俊背着个包从走廊另一头出现,高高瘦瘦,行头仍像个大学生,廊间昏暗,他边走边看手机,步伐由快至慢,停步时恰好站在制片身后,隔着其他几个主创,他抬高帽檐,自缝隙处瞥过来。

这人来得悄无声息,张哲瀚是第一眼发现的,金牛座纯颜控,就算不认识龚俊,他也会多看龚俊几眼。比起七年前,龚俊变化不算大,眸正神清,三庭五眼分布优秀,这会儿几乎不笑,局促地站成一根电线杆。制片让开道,两位男主顺利会晤,张哲瀚这日穿着随意,头发中长,挂了副紫色飞行员墨镜,没做造型,是他最本来的面貌。他一直默不作声盯着龚俊,神态可能有些凶,戴上墨镜足以cos黑道大佬。实际上他没什么底气,武装自己是为了见招拆招,因为他的人生剧本向来没那么多狗血套路,久别重逢更是字典里难寻的词——他也不信。

制片问:“之前认识么?”

龚俊礼貌性回答:“没有,和张老师是第一次见。”

说完制片转身观察张哲瀚的反应,张哲瀚挠挠头站直身,无所谓地妥协了:“对,第一次见。”

划去七年前那场蜻蜓点水的关系,理论上和初见没两样。制片抓着他俩坐一堆,下周开机,勒令他们八倍速熟悉起来。排排坐、加微信,再对几段剧情张力强的台词。张哲瀚擅长随机应变,对手给什么都能巧妙地接,龚俊说他们是第一次见,那这个场景就是双男主的初遇现场。制片不甘心,对完戏还给他们附加额外课程,互看对方三十秒不带挪眼。龚俊托着腮,闻言便侧侧头,瞪着那双招牌狗狗眼,自顾自打板说:“好,开始。”

凭着张哲瀚的稀薄记忆,球场上的龚俊个子高体能好,跑起来像飞禽走兽,但球路异常好懂。可从一个人七年前的球路去了解七年后的人本就不切实际,更何况他并不能从眼前龚俊的表情里读出什么东西。这种读不透的感觉令他不舒服,即便龚俊公之于众的表现是坦然、做事颇具条理性,甚至比七年前更像一个圈内演员,但对张哲瀚来说,过度的简单纯粹反而更加深不可测,抛开剧本,这属于另外的即兴表演——该怎么做?要打破湖面的平静,首先需要丢个石子探测深度。

于是在这场寂静无言的三十秒对望之末,张哲瀚歪歪脑袋,假意摸耳朵,视线顺着龚俊的喉结一路向上,等确认对方做了个吞咽动作,他才翻找出周子舒的状态,简单笑了笑,问:“美么?”

石子未能沉底,却打出几个像样的水漂,因为龚俊险些呛着,耳根发红,三十秒结束,他没回答上来。

正式开拍这一桥段已是入组半个月后,那幕戏一镜过,龚俊轻摇白扇,答了句“完美”,作为想了半个月的成果物,他扇过来的几阵热风都是得意洋洋的。

张哲瀚这些年的感情大多无疾而终,如果爱情只用作为演员道路上点缀情感的色香味,那他在戏幕里足够游刃有余地奉献自己。可这次并非BG剧,江湖知己、天涯浪客,和爱情类似,又不尽相同。以往的菜品不对味,能够学以致用的,唯有七年前那场短暂的春宵一夜。说来奇怪,张哲瀚明白这种认知是单方面的,显然龚俊不愿认账,意图把七年前的事情抹得一干二净。也好,戏中戏中戏,横竖都是戏,那就演。张哲瀚抬起头——视界内是六月的横店之夜,万物被困在硕大的蒸笼里,他一个跟头跳了进来,竟然算得上义无反顾。



被P了好几次了。

后面的去微博:叶律郎


一大碗鸡翅

住我隔壁的男朋友 【下】

终于要把这个坑填了


大一东华俊和大四上戏哲,阴差阳错的风味小故事


为了防止忘记,合集里有前两篇,可以回顾一把子


——


张哲瀚发现和龚俊相处得越久,这个人就越有意思。虽然反应略显迟缓,嘴巴永远和脑子不处于一个时区,但心眼实得像秤砣,是丢进水里连泡也不冒就沉下去的那种实心人,因而百折不催,百打不倒。因为过于实诚,反倒在他面前装聪明也显得愚笨起来,骗他玩的时候良心时常会受到谴责。但还好张哲瀚本身就没有什么良心,所以经常逗龚俊,这人有时候也会生气,但不算很记仇,第二天又乐乐呵呵地贴在一块儿去,听张哲瀚胡侃。


他或许就是心思单纯呢,张哲瀚是这么看待龚俊的,觉得他就是天字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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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哲瀚发现和龚俊相处得越久,这个人就越有意思。虽然反应略显迟缓,嘴巴永远和脑子不处于一个时区,但心眼实得像秤砣,是丢进水里连泡也不冒就沉下去的那种实心人,因而百折不催,百打不倒。因为过于实诚,反倒在他面前装聪明也显得愚笨起来,骗他玩的时候良心时常会受到谴责。但还好张哲瀚本身就没有什么良心,所以经常逗龚俊,这人有时候也会生气,但不算很记仇,第二天又乐乐呵呵地贴在一块儿去,听张哲瀚胡侃。


他或许就是心思单纯呢,张哲瀚是这么看待龚俊的,觉得他就是天字第一号呆瓜,还生出点怜惜的意思来,觉得有空要教教他做人的法则,不然以后进了社会要吃大亏。于是张哲瀚就默许龚俊进入了他的保护范围,上戏恶霸张哲瀚的门派中人,还告诉他有望某天能晋升为右护法。





立夏之后天气燥热起来,张哲瀚贪凉,早早就在家里换上老头背心配篮球裤衩子,背心都是从高中就穿起来的旧货,布料都洗出毛边,白背心薄如丝制,垮在身上透着一团肉色,画面非常犹抱琵琶。裤衩更不用说了,屁股蛋那里都被磨得反光,一撅起来亮得和俩小电灯泡似的,张哲瀚屁股天生就翘,那么松的裤衩愣是凹出一些曲线来,叫人见了害羞,比如龚俊。原本他没想看张哲瀚的屁股,毕竟人家是学长还是二手房东,盯着屁股看实在是不礼貌,但那屁股跟装了雷达似的在他眼前晃悠,想看不见也难,但想到张哲瀚好在是个男的,多看两眼不吃亏。


于是龚俊就开始接纳张哲瀚那令人无法忽视的屁股,连同着他肉乎乎的手臂和胸脯、宽松裤腿下结实的大腿和线条流畅的小腿、以及一双不爱在家里穿鞋的光脚丫子。他接纳张哲瀚,不是接纳一种难以忽视的、强硬的关系,而是这个人就光着脚丫子走过来了,就坐在他身边跟他点头说嗨。龚俊的朋友很少,一般都是相处了很久的,在成都老家那边有几个,在上海读书期间认识了很多人,但都不足以划分为“好朋友”这一类别。某种意义上来说,龚俊领地意识很强烈,而张哲瀚是突破这层意识的人,他若即若离,在也不在,光着脚走进来,好像又马上会走出去,这会让龚俊感到不安,却挺新奇,甚至可以说是享受。


而且张哲瀚永远那么的自我感觉良好。龚俊有时候也会盯着他胡思乱想:他好像个永动机,不停歇、不畏惧、活力十足,丢进发电站就能供给全上海市人民开足一个月的空调,属实是新世纪的绿色能源,和自己根本不能称作一个型号的人。

龚俊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在周末的时候选择一口气把佘山爬两趟,但只要一想到这个人是张哲瀚,他就觉得逻辑通顺了很多,张哲瀚甚至还口出狂言说毕业了要直接骑到拉萨去,爬佘山只能算是热身运动。龚俊也不懂,一边在家里煲汤一边听张哲瀚手舞足蹈地讲西藏和布达拉宫的事,仅仅对布达拉宫是五十块钱的背面这条信息产生些许反应,别的一贯嗯啊敷衍一通,直到张哲瀚说,“等毕业了我准备和两个最好的哥们儿骑车去。”


“最好的?”这时候龚俊正在给猪肚鸡汤里加盐,望着一锅冒小泡泡的汤略微出神:“除了小雨哥还有谁啊?”


“张苏。你不认识,也是我发小。”


“啊?”龚俊没有太听清,只知道一个陌生的名字从张哲瀚嘴里冒出来,并且直接占领高地。原来他之前说要把龚俊提拔成右护法是假的,现在俩护法不是已经齐全了么,还是什么,最好的。“噢。”龚俊也没继续接话,汤里淡了就放盐,一直尝到他觉得吃进味了才把汤盛出来。


张哲瀚尝的时候说汤咸了,龚俊坚持说没有,并喝了两大碗,张哲瀚也没跟他争,挑着猪肚吃,翘着两郎腿有一搭没一搭地晃:“诶,跟你说个事。这个房子我只租到五月份,你们学校什么时候放暑假?”


“六月二十几号。”龚俊埋头苦喝,“那下个月我回学校住吧。”


“你不准备住这里啦?我可以给你介绍个人来和你合租,这房子还不错的……”后面的一连串话龚俊都没听清,他把脸罩进碗里当一只喝汤的鸵鸟,张哲瀚在他耳边叨叨叨权当听不见,什么续租退房搬家毕业回学校之类的,把碗一放,哐当一声响,屏蔽所有声源。张哲瀚吓得在桌子底下踹他一脚,说:“你咋了?”


“喝完。”龚俊扬了扬下巴示意了一下张哲瀚的汤碗,“快点,我去洗了。”如果这时候有面镜子,龚俊就能知道他的脸现在有多臭,把不高兴三个字化作实体写在眉毛上,叫人看着怪害怕的。


张哲瀚只觉得好笑,并没有被威慑到。上下扫了他一眼:“龚俊,你不会舍不得我吧。”


哪想到龚俊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好像红了脸,两条眉毛仍然倒挂着,从臭脸里瞧出一点惶恐来,气球一样鼓胀的情绪被一句话戳破了,于是一切就这么沉默着爆开又沉默着泄气,龚俊说,“我没有。”然后说,“你不用管我。”腾一下站起身,把碗筷收拾得劈啪作响,张哲瀚没喝完的汤也给收了,锅都不给他留下,全端走了。


张哲瀚原本只是想逗下龚俊,没想到反应这么大,自己也觉得怪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圆这个场子。最后耍出一招惯用的赖皮技巧,挤进厨房里用屁股怼他,岔开话题给龚俊顺顺毛:“舍不得我也没事儿,下星期我还过生日呢……”


龚俊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回答:“你朋友我都不认识,我去干嘛。”然后又想了下,“下周一我晚上社团好像有事。”


张哲瀚才不信他,用手撩了水龙头里的水洒在龚俊的小臂上玩儿,接着说:“人可以不到,礼物要到啊。”然后咯咯咯笑了会儿,觉得自己不要脸,找补了一句:“不送也没事儿,咱俩谁跟谁,我还不用费心思给你回礼。”


龚俊被他挤得没什么容身之处,可怜巴巴地靠着洗菜的台子用百洁布搓碗,心里没来由地憋着气。他想,谁跟你咱俩了,又不是一个学校的又不是发小,毕了业各奔东西,全中国这么大,这辈子都难得见几回,还得给你送礼物,真是把我亏死得了……明面上不说,手上搓得两条小臂青筋暴起,张哲瀚没把人安慰了,这下更是给他的坏心情煽风点火,两个人紧挨着又热,一截膀子从无袖背心里长出来贴着龚俊,叫他无处可躲。


猛的打开水龙头冲碗,龚俊没控制好角度,水溅了两人一身,张哲瀚我草了一声,也被龚俊弄得摸不着头脑地郁闷,抬起手就扇了一下龚俊的肩膀,下手稍重,啪的好大一声响。“你故意的吧?”张哲瀚撅起个嘴,看龚俊转过头不想理他,火气立马高蹿,跳起来去扶他的肩膀,结果脚下有水又没穿拖鞋,连带着龚俊都滑了一跤,两个一米八以上的男的像两根筷子一样夹在了橱柜之间,龚俊转过头去接他,结果被揪着领子拉下去——


张哲瀚内心直呼我靠,腰撞在橱柜边上痛得快折了,龚俊如山一般倒下来。这人平时侧着看薄薄的一片,正面看又直又宽,没想到分量这么足,不愧是实心人,倒的时候也是直挺挺的,视线因为距离过近而失焦,在模糊一片中鼻子相撞,两艘海艇一样岔开角度继续航行,直到龚俊抬手撑住后边的柜子,两个人才不至于撞得魂飞魄散。


“没事吧?”龚俊把脸拉开一点,摸了摸鼻子,还好是货真价实的玩意儿,不然真得撞个假体凸出不可。


张哲瀚这时候才记起来痛这件事,持续骂娘了半分钟之后扶着腰走出了厨房,过了会儿又捂着鼻子折回来道歉:“别生气了行不,我刚才说错话了,你看我都这样了。”


“没有。”龚俊看着他,觉得好笑,撞得鼻子也红眼泪乱飞,不知道刚才是谁给他来了一掌还揪着领子给他拉下去,到底哪个生气?好像已经不重要了。张哲瀚也看着他笑,傻兮兮的,放下手之后鼻头下挂了两抹红。龚俊一个箭步冲过去,张哲瀚还不知道怎么了,龚俊的拇指就落在他的嘴唇上抹一下:“出血了,鼻血……”


张哲瀚眨眨眼睛,觉得刚才被龚俊撞傻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龚俊的手捧着他的脸,抹了几下,好像越流越多,流得龚俊掌心里都是血,这下慌得连抽纸也找不着,张哲瀚看着他那张脸,也没管血不血的,惊叹着原来龚俊还能做出这么变化莫测的表情。他把下巴一扬,一股咸的热流灌进鼻腔里,抓着龚俊的小臂:“没事,我火气大,经常流。”


“那怎么办,要流多久?”龚俊像小狗一样围着他转,伺候皇帝一样鞍前马后,抽纸递水扶着手一样不落下,快把张哲瀚笑出鼻涕泡来了。张哲瀚说,“真没事儿,过会儿就好了。”仰着头看龚俊,又忍不住要逗他,“你知道吗刚才你撞我的时候。”


停了一下,龚俊见他没说下去,以为他鼻子痛,贴近了脑袋听他讲话。张哲瀚施施然说下去:“……我好像亲了你一口。”


龚俊俯着身子如同石像,张哲瀚把下巴指向他那边,继续没羞没臊:“真的,就刚刚你倒我身上,我嘴巴好像蹭你脸了。”他揪起龚俊的衣领,脚下模仿了一下动作,试图勾起回忆。


“哪有……!”龚俊又变成那种脑子烧坏的小机器人,在张哲瀚坏蛋般的嘿嘿嘿笑里红了个猴屁股脸,原本想直接转身回房间,又想起这人两个鼻孔还因为他受着工伤,不得不继续听他胡扯下去。


张哲瀚直起脑袋,血已经不流了。拿抽纸堵住鼻子继续说:“真的有,你自己没记住而已,真的有。”飘起眼睛斜龚俊一眼,勾起嘴巴笑:“你不记得就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又不是亲嘴,你干嘛显得这么贞洁烈男……”


龚俊的脸上越是精彩纷呈,张哲瀚越要说下去,说得他那层傻乎乎的壳子完全剥落,拧成五光十色的大麻花。麻花说:“真没有,哎呀。”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紧张得在一边咬嘴皮子,憨得吓人,一张嘴张张合合,最后说了句,“那对不起哦……”


“没事儿。”张哲瀚很擅长把局面转化成对他有利的形式,不知不觉间龚俊又欠了他个人情。谁叫他傻傻的,他想,到底亲没亲谁能说清楚?


结果龚俊半夜三点都没睡着,就为了到底亲没亲上这件事儿。他在凉席上辗转反侧,风扇吹得越睡越黏糊,脑子里仿佛总有一片区域是开着灯的,回放那个摔倒的镜头:张哲瀚扯着他的衣领,然后是一片模糊的视线,酸痛的鼻梁,用手撑起的身体。好像没亲上。于是整个镜头回放一遍,这次又好像亲上了。


气得龚俊在床上左脚搓右脚,凉席快给他蹬出一个大洞来。那怎么脸上什么感觉都没有?给他擦嘴唇的时候,明明是柔软的……操,原来还擦嘴唇了,那算不算亲了我的手?龚俊翻了第八百次身,身体都被翻得轰隆隆响:可是也不能算吧,这不是个意外吗,大家都是男的,亲一下又怎么了?


龚俊咬牙切齿,又怪张哲瀚打扰他的良好作息,这下全乱套了。他只好开始数羊,结果数到两百多只的时候羊的脸变成了张哲瀚,一边跳着围栏,一边说:“亲一下又怎么了,亲一下又怎么了。”





过了几天之后是张哲瀚生日,请了几个人出去吃饭,没有龚俊。因为龚俊在社团里特地找了点事情做,捱到晚上七八点才回家,张哲瀚四点就给他发消息了,见他不来,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一大帮子人里没几个知道龚俊的。


龚俊一个人磨磨蹭蹭地回家,磨磨蹭蹭地上楼,钥匙转了好几次才把门打开,屋子里很安静,于是龚俊开始和门把手生闷气。他也不太明白这种情绪来源于哪里,总之就是堵得慌,翻翻手机张哲瀚也没给他发新的消息,就准备一个人去厨房煮碗面糊弄一下自己的胃。


人还没进厨房,张哲瀚就进门了,一条腿才伸进屋子就大喊了一声:“俊俊——”


龚俊退回来,两个人面面相觑。看得出来张哲瀚喝了点酒,他那人有些酒精不耐受,容易上脸,全身跟熟虾一样红。但不至于到醉的程度,至少龚俊没见他喝醉过,两只眼睛还是清亮的,看着比平常还机灵。把手一伸,手心朝上:“我的礼物呢?”张哲瀚问。


龚俊有点囧,不知道现在该不该把礼物给出来,觉得现在并不是什么好时机。他想,至少要一个比较隆重的时刻吧,现在给也太没有仪式感了。于是他摇头,说没有买,谎话说得拙劣,但张哲瀚没有看出来。


“那我给你一个礼物。”


张哲瀚往前走了两步,招招手让龚俊靠近点,再靠近点,两个人都要贴上了,龚俊低下头,怕张哲瀚兴致来了赏他两个脑瓜崩,一直僵持着不肯再靠近。“什么?你说。”龚俊看着张哲瀚的眼睛。


“我,”张哲瀚说,“我。”他身上的酒味飘出一些来,混杂着奶油的甜腻,看来他的生日餐吃得品类繁多,可能也不仅只是入了嘴,被糊一脸也说不定。龚俊看着他,等他说下一句话,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但显然张哲瀚已经把话说完了,抿着嘴巴,脸烧得更红。


“我什么?“龚俊一头雾水,心想张哲瀚不会是真的醉了吧,有人喝醉酒胡言乱语,有人喝醉酒乖乖睡觉,张哲瀚喝醉酒难道假装正常人吗?听他打了个嗝,捂着嘴给自己顺气,好半天才说下去:“……就是我啊。礼物。你不要?”


龚俊消化了一会儿这句话,发现自己消化不良,结巴了半天:“啊?什么,礼物?”他看着张哲瀚,张哲瀚也看着他,那双眼睛比平时更深、更亮,把他照得胆战心惊,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他分析张哲瀚可能是在表白,可真实性到底有多少不曾得知,这就很像张哲瀚会耍的套路,纯粹为了取龚俊的乐子玩。


张哲瀚露出一副你怎么还没懂的抓狂表情,攀住龚俊的肩膀,贴近他的耳朵,借着酒意把话彻底说开:“就是做你男朋友,你不乐意?”


这下龚俊彻底懵了。他不知道张哲瀚到底经历了什么,这种改变就像是把一根筷子送出家门,回来的时候筷子变成了一根弹簧,还在他这根筷子耳边诱哄,喂,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做弹簧?可是弹簧究竟是怎样炼成的,人怎么会过了个生日就弯了呢?可是龚俊又舍不得拒绝他,思来想去,还是打着马虎眼:“张哲瀚,你喝醉了吧。”


气氛僵持又胶着,张哲瀚的手搭在龚俊的身上,身体的热量不断挥发,他烧得像个酒精炉,焰苗舔在龚俊的胸口:“好吧,”龚俊听见他慢吞吞地说,“那算了。”一个转身把龚俊撂下,抹了把脸,自己回房间去了。


这就算了?什么就算了?龚俊连怎么拒绝的稿子都快想好了,张哲瀚就算了?从小到大龚俊被人表白的几率也不算小,男的女的都有,硬是磨出一套拒绝法则来,自那之后拒绝表白都是按流程走,一步都不会差。张哲瀚是唯一的岔子,首先是不是真的表白谁也不知道,其次是哪有人说喜欢说了一半就走了的,弹簧说噢,你原来你是直的,那算了……就连多争取一下都没有吗?龚俊又开始咬牙切齿,半夜三点想这件事想得睡不着觉。


张哲瀚酒喝多了起来上厕所,回房间的时候看见龚俊站在房间门口等他,把他吓一跳,“你站这儿干嘛?”


“你到底什么意思?”龚俊显得一点睡意也没有,像只半夜挠门的小狗,头发睡得乱七八糟,对着他嗷嗷叫:“就你晚上说的那些话。”


“字面意思呗。”张哲瀚有点尴尬,表白被拒绝之后没有人会不尴尬的,况且真的是一时上头,酒精进脑。生日会上玩真心话,问理想型是啥样,他说,想要长得好看个子高会持家的,结果小雨在旁边说,“啊那不就你那个学弟龚俊?你室友。”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结果张哲瀚越想越不对劲,本来还要去唱歌,结果张哲瀚硬生生把自己吃吐了,几个人就打车把他送回家,看见龚俊之后腾一下脑子就发蒙,话说他这学弟长得真是帅,色迷心窍了,表白了,完蛋了。这人就是反应迟缓嘛——早该想到的,说不定对每个好学长都这么体贴。


于是半夜也睡不着觉,酒精挥发之后脑子清醒异常,起床上完厕所转角又遇见龚俊,微微驼着背站在夜色里,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张哲瀚想绕开他,发现那人宽阔得很,挡住他的去路。“我说得很明白了吧,你不是不乐意吗?”张哲瀚有点生气,任哪个人表白被拒绝之后都不会高兴,“我说算了,等我想明白就行,反正都快要毕业了,你也见不着我……”


龚俊扯住张哲瀚的手腕,也没说话。当你被一条沉默的小狗咬住裤管,是很难挣脱的。


“你每次都这样。”龚俊显得有些可怜。


“你每次不也这样?”


“哪样了?”龚俊把张哲瀚扯得更近,“我每次说是,你就说不是,我说不是,你就说是。你非得这样找我的茬,张哲瀚,你还说你没有?”


如果现在觉得龚俊很可爱是不是疯了?那可能张哲瀚老早就疯了。龚俊拉着他的手腕,说什么也不肯松手,越说感觉他越委屈:“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


看见张哲瀚噗嗤一声笑出来,龚俊真的有点恼火,但还没来得及发作,那个人就贴近过来,特别特别近,捧着他的脸说:“我看你就是挺喜欢我的,我说真的。”张哲瀚的眼睛眯起来,继续说,“我也真的挺喜欢你的,不如咱俩就试试呗,又不吃亏。”


然后龚俊又露出一副将信将疑的憋屈表情,张哲瀚就凑上去亲了他一下,亲的是嘴,但看龚俊那表情好像被生吞了一样。“你别告诉我这是你初吻啊,你是什么表情,没亲过嘴?”张哲瀚说,“这下信了没,没追过你这么麻烦的。”


龚俊只觉得浑身麻,张哲瀚那两片嘴跟电插头似的,亲一下他噼里啪啦就带出火光。初吻是真的初吻,但龚俊也不敢说,怕张哲瀚知道了笑掉大牙,破坏现在这个美好气氛,只好硬着头皮说知道了,还没说完就被张哲瀚又一次吻上来。


“张嘴啊,俊俊,这也要我教?”


龚俊又张开嘴,尝到张哲瀚的味道。之前刷了牙的口腔里只有一点牙膏的余味,尝起来竟然是甜的,张哲瀚的舌头软热,在龚俊嘴里滑来滑去,亲得他口水差点兜不住,还好张哲瀚放他一马,在被亲得爆炸的前一秒松开嘴。


“说话,傻了吧唧的。”张哲瀚晃了晃龚俊的脑袋,“谈恋爱可不可以,过了这村没这店,我倒计时三秒啊,你不想就算了,三,二,一。”


龚俊被他整得根本没法子,又是亲嘴又是谈恋爱又是倒数三二一,本来脑子就转不动,张哲瀚开始倒数就管不了了,小声说:“可以,好,我知道了……”


不知道这种半强迫的方法张哲瀚到底用过多少次,总之在龚俊身上真的非常灵验,嘴巴比脑子要快,还没反应过来男朋友怎么当,嘴上已经承认了,想反悔都不行。在那些凌晨三点多睡不着又咬牙切齿的晚上,龚俊从未想过某天的同个时间段会跟这些事件的挑起人舌吻。


但又想到可能那些晚上都是为了这个吻做准备,居然在失眠里品出一些心甘情愿的浪漫来。


龚俊突然反应过来,从第一个凌晨三点睁着眼睛为了张哲瀚睡不着开始,那应该就代表着“喜欢”了。而这个良好作息的破坏者、黑眼圈的罪魁祸首、刚刚跨入22岁第一天的张哲瀚,看起来非常心安理得,并且笑得十分狡黠,踮起脚,搂住他的脖子,轻轻抱住他:“早说不就完了。”还不忘记呛他一句。


龚俊回抱住他,下巴放在他的颈窝里,两个人都没说话,静静抱了一会儿。这真是个再好不过的时机,他想,于是说:“其实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不知道是不是气氛太旖旎,又或者是残留的那点酒意又上了脑,张哲瀚被龚俊说得浑身发软,“什么礼物……?”


龚俊就回房间翻出一个扎着蝴蝶结的纪念版篮球送给他,张哲瀚看见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略微扭曲,有种我连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的感觉。但是龚俊,哎,就是龚俊,也能理解,你也不指望他立马能开窍亲完就直接打一炮是不是?


“谢谢你,我很喜欢。”张哲瀚把篮球收下,又说,“今晚就这样?”疯狂暗示了一下,“我们俩已经开始谈恋爱了诶。”


龚俊眨眨眼睛,噢了一声,低下头亲了张哲瀚一下,说:“那这样呢?”


张哲瀚无语:“你不会是第一次谈恋爱吧。”


龚俊故意说得很大声:“怎么可能!”转过身,同手同脚暴露了他紧张得要死的心态,也没管张哲瀚说什么,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凌晨三点半开始在网站里搜怎么谈恋爱,看别人分享情感故事看得津津有味,四点半开始回过味,发现隔壁学长居然真的变成了自己男朋友,五点半的时候张哲瀚给他发短信,“你他妈给我滚过来。”


龚俊就马不停蹄地滚到张哲瀚房间里,两个失眠整夜的人面对着面,张哲瀚说:“躺下。”然后龚俊就爬上了他的床,两个人在床上并排躺着,也没说话,就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


张哲瀚忽然翻个身,手搭在龚俊腰上,望着他:“我觉得我想你想得睡不着觉。”


原来张哲瀚谈起恋爱来怪肉麻的。龚俊轻轻嗯了一声,由着他玩自己的手指,脑袋缩在自己肩膀上。张哲瀚感到一阵久违的困意来袭,不一会儿就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一下就睡得昏迷过去。



这时候龚俊才发现,原来喜欢好像是有实感的。张哲瀚的小呼噜声一点点把这种实感撑起来,让他觉得心满意足,甚至也开始犯起困,从前所有辗转反侧在这瞬间一笔勾销。窗外的天越来越亮,龚俊搂住张哲瀚,也安静地睡着了。






tbc或许?


可能有番外也可能没有,大家不要蹲啦。



Aster

【俊哲】有问有答

很突然


另一半:《不问不说》


*

龚俊一直觉得他和张老师的爱情关系特别好,值得所有人学习。

演唱结束会之后,他以为有人会问。他都做好了被问的准备。结果老不死没问,高盟主也没问。两周后趁着通告间隔回家歇了两天,父母对那日一句未提。就连因疫情回国的大学同学都没有问。

龚俊本来都想好了,要是有人问他就照实答。我喜欢他,他喜欢我。斗志昂扬,摩拳擦掌,可惜全都打到了空气上。他撇撇嘴,随手把午餐照下来发给张老师,描述了一下难吃程度。

“想出手给他们招聘邮箱发份简历,救救餐厅,救救其他顾客。”

张老师回得很快,龚俊又发了个表情包,对方没再回复。龚俊盯着屏幕等了...

 

很突然


另一半:《不问不说》


*

龚俊一直觉得他和张老师的爱情关系特别好,值得所有人学习。

演唱结束会之后,他以为有人会问。他都做好了被问的准备。结果老不死没问,高盟主也没问。两周后趁着通告间隔回家歇了两天,父母对那日一句未提。就连因疫情回国的大学同学都没有问。

龚俊本来都想好了,要是有人问他就照实答。我喜欢他,他喜欢我。斗志昂扬,摩拳擦掌,可惜全都打到了空气上。他撇撇嘴,随手把午餐照下来发给张老师,描述了一下难吃程度。

“想出手给他们招聘邮箱发份简历,救救餐厅,救救其他顾客。”

张老师回得很快,龚俊又发了个表情包,对方没再回复。龚俊盯着屏幕等了等,然后按熄屏幕揣回口袋里。

后来大学同学终于问了,那是很后来的事情了,后来到要以年为尺度进行计算。酒过三巡。对方措辞严谨,“你和那个人后来还联系吗。”

龚俊想了想那个人是谁,然后他乐呵呵回答,“联系啊,特好。”甚至要当场掏出占手机25个G内存的聊天记录予以佐证。

大学同学显然没料到这个回答和这个佐证方式,一下失去语言功能。最后他说,“行。”

几秒之后,大学同学又说,“你那天真是吓到我了,我上次见到你那个状态还是毕业的时候。”

龚俊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毕业宴之后,他抱着眼前这位朋友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打嗝,同时胡言乱语了很多真诚的祝福,从发大财到出机票永远能选上走廊座位,不一而足,好像他是什么神明一样,赶着把手里所有美好的祝福分发出去。

龚俊其实差一点又哭了,好在差了这么一点。在全国人民面前一边哭一边打嗝终归不是什么好事情,虽然其实他根本不在意,张老师也不在意。龚俊隐隐觉得张老师不仅不在意,甚至更想看到这一幕。这样张老师也可以哭,所有人一起哭,摇臂摄像头从屏幕两端那么多的泪水上划过去。他没哭出来,归根结底是因为当时整个人已经彻底断线了。他的大脑里对那几分钟没有留下丝毫记忆,像水流过大理石地面。他没再看过任何视频回放,好巧不巧也从来没有人再问过他,给他一个复盘的机会。结局就是龚俊本人,是唯一对那一刻一无所知的人。


*

所以那些承诺,龚俊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隐约觉得张老师是在回答一些他曾经抛出的问题。问题诞生于拍摄那几个月内的某一个溽热的时刻,但是他对不上。龚俊抓耳挠腮,这个事情,就像张老师没事总喊他玩一样。龚俊发现,张老师喜欢在各种场合,隔一段距离小声喊自己,试他能不能听见。而他总能听见。最过分的是几乎只张张嘴,声带都没动,龚俊立刻心有灵犀转头。无意中旁观到的同事都笑了,说怎么和逗狗一样。龚俊也笑。他就是有这个本领,知道张老师要喊他,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喊他。张老师说,没啥事,试试。龚俊觉得试也是个事,算有问有答,满足了。他和助理分享过这个理论,世上的事都是有问有答。他当年不是去求菩萨,而是去问。助理说,那回答是那滴蜡吗。龚俊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顺势开始活动颈椎。

助理走开了,留下龚俊依然在颈椎扭动声里思考自己的有问有答理论。在那个涉及到回国大学同学的很久以后里,他重复了以上理论。对方给出了同样的反馈,菩萨究竟何时答了你。在回家的路上,龚俊坐在出租车后座开始脑内编纂他的长篇大论。有一次他去张老师家里吃饭。阿姨热情好客,直接把张老师小时候的照片集端出来。“俊俊啊,我们哲瀚从小就听话,不给人添麻烦,有什么事也不爱讲。”龚俊呲着牙花乐,从小听话的张老师掐了他一把,龚俊立刻改成呲着牙花装哭。还有一次他在草原拍广告,拍摄团队为了赶上日出直接住在了牧民的蒙古包里,男士一顶,女士一顶,龚俊自己一顶。将近两米的龚俊崩溃发现蒙古包里的床严格来讲是个圆环,中间空出来的地方是桌子。所以他只能在圆上睡出一个切割线,无处翻身,越躺越憋屈,最后几乎整夜未眠,走出帐篷外刷牙时圈里的羊还没醒。他叉着腰站在凌冽的晨风中,一边口吐白沫一边发语音和张老师描述此情此景。牧民的小女儿不知为何也起了,追着球跑过来。龚俊一脚停住,轻轻踢回去。小女孩说,“大哥哥在陪别人玩。”龚俊伸手比划了个赞,意思是你说得真对。总不能是那一次,张老师问他,下个月第一个周末在不在上海。他说不巧,周日晚上八点才落浦东。张老师说没事我航班推一推。龚俊说不了不了我恐怕要困死过去。张老师回你打王者的时候熬夜挺精神啊。龚俊答哈哈哈对喽。最后他俩还是在机场餐厅见了一面,竟然还是带蜡烛那种,不愧是上海。龚俊狂打哈欠,最后直接一不小心把蜡烛吹熄了。张老师无奈,说算了,你干脆许个愿吧。

总有一次是回答。可遗憾的是,他和张老师这场爱情谈得无波无澜,快乐快乐更快乐,反而揪不出一个准确的答句。演唱会上的是回答吗,毫不知情的当事者心有戚戚。他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张老师究竟在答什么,龚俊想不明白。他问错了事,又问对了人。一次有问无答,一次有答无问。菩萨大发慈悲,把他想要的都给了他,而自己竟然走狗屎运都抓住了。张老师没那么慈悲,他俩的微信聊天断了好一阵子,就在演唱会之前,这是中间差点没抓住的部分,但最后还是抓住了。


*

龚俊入戏的方法也是自问自答。

他有时不明白温客行在想什么,就对着镜子念念叨叨,问着答着隐约有些懂了,赶忙敛起衣摆出去见他的阿絮。那几个月劳累,缺少睡眠,剧情又都是大喜大悲,演员也跟着精疲力竭,心神动摇。龚俊头一次觉得他的心里有角色的声音,他绷不住总想说一些不像自己的话。他说,张老师,这戏拍得太累了,我赶紧把命给你算了。张老师告诉他,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的爱。龚俊在房车窄小的床上翻了个身,他说,温客行爱得手忙脚乱,乱七八糟,把我也带跑了。他又说,张老师,我现在只是百分之八十的龚俊。他还想接着说,可怎么也说不到点上。龚俊隐约觉得胸腔里有一股情绪,急迫又悲伤。他知道张老师在提问了,可是他没办法,就像上学的时候写简答题,下笔千言,实际却在围着正确答案绕圈。

龚俊回想起拍摄那段时间总是这种郁着一口气的感觉,张老师试探着带他走迷宫,他完全不得要领。好在后来张老师也不再尝试了,这个后来是指演唱会之后。龚俊松了一口气,每天肆无忌惮给张老师发表情包,发路边的蠢标语,发难吃的盒饭。他还是更喜欢看张老师被人爱得很得意的样子,这样就挺好,走什么迷宫呢,都给自己走失忆了。

在那个酒过三巡的夜晚,他最后从出租车上踉跄着下来,坐在小区花坛上给师父评论并五星好评。手机在寒风中毅然死机,重启之后微信自动开始修复,并且删除了所有聊天记录。龚俊哭笑不得,他现在不仅丢了未来几天的行程安排,还找不到人问。他没有给经纪人备注,而小姑娘活力十足,三天改一个乱码一样的微信名。同样丢失的还有25G聊天记录,这个倒不是很心疼,大多也是一些没营养的对话,半年之后又是新的25G。

很久之后,是真的很久,比演唱会要久,比大学同学和就过三巡要久,在无数个25G聊天记录之后,有一天晚上,龚俊隐隐约约做了一个梦。他的梦就是这个故事,人生中无数的碎片在这样一个夜晚落下。人生的阅历已经让他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按照顺序出现的。有时回答和提问间隔数年,有时回答来得要比提问早。半梦半醒之中,他又想起了横店的夏天给他的感觉,一颗心惊惶不定,落不到实处。他觉得自己站在舞台上,追光灯和观众的惊呼声晃得他耳聋目盲,一片混沌。等他醒来后,他想和张老师讲讲这个梦,可这种事情比25G聊天记录里的每一个字都更难讲。龚俊觉得自己要把温客行请回来才能讲清楚,可已经过去得太久了,现在他是百分之百的龚俊,一颗真心,看得到,答不上。

可这难道不是张老师喜欢的吗。


-END-


青皮橘

【俊哲/浪浪钉】歧路长路

Summary:歧路或长路都与你一起逃命。


* 双向暗恋,炮友变情人,破镜重圆

* 我自己想象中的一些东西


张哲瀚和龚俊刚认识的时候,俩人比一般同事还不熟。甫一见面,龚俊拘谨礼貌地半鞠着躬伸出手来,叫他张老师,张哲瀚握上去,心想这人不是就比我小一岁,怎么看着还跟小孩儿似的。不过他们不熟的时间有限,后来在采访里翻来覆去聊同一件事,实在是因为熟了之后的内容不方便在人前说。之后龚俊在片场改口叫他阿絮,穿戏服戴假发,很像温客行那回事儿;不过回了酒店,到了床上,还是叫他张老师。

……...


Summary:歧路或长路都与你一起逃命。

 

* 双向暗恋,炮友变情人,破镜重圆

* 我自己想象中的一些东西

 

 

张哲瀚和龚俊刚认识的时候,俩人比一般同事还不熟。甫一见面,龚俊拘谨礼貌地半鞠着躬伸出手来,叫他张老师,张哲瀚握上去,心想这人不是就比我小一岁,怎么看着还跟小孩儿似的。不过他们不熟的时间有限,后来在采访里翻来覆去聊同一件事,实在是因为熟了之后的内容不方便在人前说。之后龚俊在片场改口叫他阿絮,穿戏服戴假发,很像温客行那回事儿;不过回了酒店,到了床上,还是叫他张老师。

……


  

WB 起泡泡泡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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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6:当时嗑上这对的时候激情写文,现在过了一个多月,自己对他们的理解发生了点变化,某些细节其实也不准确了,但还是把这个平行宇宙的可能性保留在这里。之后有机会可能会重新写一篇,但也可能不会再写,因为他们两个太丰富生动,于我而言只要看着就足够了

毛姆龟

【山河令/俊哲】英雄暗老 上

/现背/伪纪实/rps/HE


谁知道龚俊老师今年都二十八了呢。

比起已经结婚生娃深陷中年危机的高中同学,他是真的没什么年龄感。入行晚工作忙,更别提在演艺圈子里生活到四十岁可能都不会有“自己要老了啊”诸如此类的感慨。每天接触的是新鲜面孔,是鲜妍肉身,漂亮皮囊过了眼,相隔十岁的人也看着也是差不离的岁数。龚俊决定要演温客行的时候二十七岁,将将而立,又好像还没脱离弱冠之年的稚气。他自认是个长得还不错的十八线小艺人,今年想努努力游到三环。

围读剧本之前龚俊百度过张哲瀚,这人比他要大一点,但是大得不多,照片上看着五官硬朗英气,和剧本上形容的周子舒稍微有点差距。后来见了真人才彻底打消疑...

/现背/伪纪实/rps/HE

 

谁知道龚俊老师今年都二十八了呢。

比起已经结婚生娃深陷中年危机的高中同学,他是真的没什么年龄感。入行晚工作忙,更别提在演艺圈子里生活到四十岁可能都不会有“自己要老了啊”诸如此类的感慨。每天接触的是新鲜面孔,是鲜妍肉身,漂亮皮囊过了眼,相隔十岁的人也看着也是差不离的岁数。龚俊决定要演温客行的时候二十七岁,将将而立,又好像还没脱离弱冠之年的稚气。他自认是个长得还不错的十八线小艺人,今年想努努力游到三环。

围读剧本之前龚俊百度过张哲瀚,这人比他要大一点,但是大得不多,照片上看着五官硬朗英气,和剧本上形容的周子舒稍微有点差距。后来见了真人才彻底打消疑虑,这人比他想象中更好看、更沉稳、也更秀气。开机那天还是二零年,疫情刚好一点,天特别热,他戴着口罩捧着几柱香,微微侧头看向旁边张哲瀚额头下高且深的眉骨,神色淡淡,蜿蜒下去却是一片脆弱而浓艳的瞳与眼睑。他挑了挑眉,回过头,研读了几遍的剧本打通关窍,忽然就福至心灵,和某个姓温的互感共通了。蝴蝶骨是美,美人在透亮日光照耀下漂亮得不像肉体凡胎,的确是要追着吹捧和欣赏的。

“我叫龚俊。”

他抓了抓头,把左手递过去。

“你好。”

对面的人一笑,好像也没有刚才看着那么有距离感了。

“我是张哲瀚,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其实龚俊最开始想的,就是合作愉快,没别的。他向来不是个对以后期待很高的人,目前人生最远大的目标就是赶紧把成都的房贷还了,还特意发微博拜过财神,后来被挖坟考古的张哲瀚好一顿嘲笑。两人混熟的时间节点至今各执一词仍未统一,后来采访复盘时龚俊才知道两个人对于“熟”这个字的理解可能稍微的有点,差异。

他以为的“熟”是物理上的,张哲瀚以为的“熟”估计是心理上的。龚俊其实一早看出来张哲瀚是个不怎么有分寸和距离感的直男,但是自来熟这点并不是全体直男的特质,至少他就不是。

“你看我这腱子肉,你看!”

当时俩人认识了还没一个礼拜,妆造老师正要给这人上七窍三秋钉的妆,张哲瀚光着上半身子坐在造型室,也不跟他见外,拿过他的手就往自己胸口上面摸。

“你摸摸,来,你摸摸,硬不硬?”

龚俊:“……硬。”

“是吧,就我这条件还演不了1?”张哲瀚纳闷儿地朝自己一指,“而且天天这举铁举得我……诶,你健身吗?”

“啊,办了卡,不怎么去。”

“哦……那你平时喜欢干啥啊?”

“唱歌算吗?”龚俊想了想,“我喜欢唱歌。”

“这不巧了,我也喜欢!我过几天还要开演唱会呢。”

“哇,这么厉害,”龚俊有点惊讶,“可以啊张老师。”

“哎呀,还行吧,”张哲瀚得意,大咧咧一抬头,“你到时候可得去啊。”

龚俊还穿着戏服,开玩笑似的徐徐作了个揖:“那必须的。”

当然这事儿最后不了了之,因为龚俊当时有工作,没去成。他还特地买了两个大花篮送过去,放在门口给张哲瀚拍了照发微信,结果对面没理。过了几个小时,他觉得尴尬,又补充了两个字:“哈哈。”

最后张哲瀚也没回复。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在此之间,两人相处得还算愉快。龚俊虽然慢热,但是是个很容易被带动的人。他其实和张哲瀚不太像,是个把情绪和目光都长久锁进孩童时期的成年人,对于一切疼痛与伤害都表现得十分钝感,他的生活里只有长期追寻的目标和当下的快乐。而张哲瀚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都比他经历的太多。

“开波黑呗,我带你。”

张哲瀚妆刚补完,一双眼睛扫到对面那人跃跃欲试的神情里,挑了挑眉:“我不。”

“快点,”龚俊指了指他桌上的手机,“不比你那斗地主好玩儿?”

张哲瀚别的都能忍,侮辱他心爱的斗地主不行。

“你懂什么,这玩意儿很讲究技术的。”

“统共加起来不到十张牌,你还能打出花儿来?”

“那必须能。”

龚俊摊手:“你还不到三十岁啊张老师,这就提前迈入老年生活了?”

你才比我小几个月啊你。张哲瀚笑骂着抬脚去踹他。龚俊也笑,慢吞吞地,手掌捏了他脚腕一下,又轻轻推回去。张哲瀚想起周也说他干什么都是慢吞吞,笑是慢吞吞,讨打也是慢吞吞,有点二皮脸,但是可爱,不招人讨厌。张哲瀚眨了眨眼,下意识张嘴,开口就是一句:“你个鳖孙儿。”

语气听着像玩笑又不像。龚俊一愣。旁边的浠伦也奇怪地看过来。

“……入戏了这是,入戏了,”龚俊眼珠一转,赶紧把话头接了过来,冲小孩儿一指,“看见没,老演员了,戏人不分,这就是水准。”

小孩儿一脸蒙圈愣半天,最后点了点头。

张哲瀚也有点尴尬。他发誓当时没真的没多想,毕竟一身孔雀蓝戏袍冲他笑的龚俊也让他想不了太多。他抿了抿唇,下意识攥紧拳头,忽然看到龚俊此时冲他得意眯眼。张哲瀚愣了一下,相当释怀地笑了。

想这么多干嘛呢,傻子帅哥罢了。

“喂。”

张哲瀚笑完叫他。

“干嘛。”

龚俊挑眉,捏着扇子扇风。

“挺好,现在终于有点温客行的样子了。”

“怎么?我之前没有啊?”帅哥疑惑。

“之前看着不太聪明。”

“那叫大智若愚。”

“行啊,现在终于肯跟我斗斗嘴了,”张哲瀚叹了口气,“刚进组那会儿都不接我的话。”

“我没有啊,你别瞎说。”

“我是不是瞎说你自己知道。”

龚俊撇了撇嘴。

“现在是入戏了懂吗?老艺术家。”

张哲瀚大笑。

 

老艺术家横漂多年,但张哲瀚大多时候还是像个小孩子,不过是喜欢的东西和年轻人有点不一样。龚俊后来也懒得吐槽。拍戏的时候正是横店最热的时候,一到晚上就有蚊子和叫不上来名字的飞虫往脸上扑。张哲瀚怕虫子,龚俊却使坏,两手都占着,也非要把虫子往人脸上吹。张哲瀚往后躲,他就撑在人家膝盖上,追着往后倒。

“别搞我!”

张哲瀚笑骂。

“龚俊!”

龚俊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抬头看着他笑。

“怎么之前没看出来你这么坏呢?”

张哲瀚想把胳膊抽出来,龚俊却勾了勾唇,捏得更用力。男人常年运动健身,肌理细密紧实,他摸着摩挲,忽然摩挲出几个小小软软的鼓包。

“你之前也跟别的男人这么腻乎?”

张哲瀚捉住他的手。

“别摸了,老龚老师营业也不用这么投入。”

龚俊没说话,低头把他的袖子提起来。清瘦的腕子被毒蚊子咬了鼓包,粉粉的掐了十字,有四五个。

“不是穿着长袖吗,怎么还咬成这样?”

龚俊皱起眉,抬头看他。

“啊?”张哲瀚挠了挠头,“我都忘了什么时候咬的了。可能我比较招蚊子吧。”

“一会儿就开机了,我给你找点花露水喷上。”说着叫了助理过来。

助理从包里把喷雾翻出来,龚俊接过,给他一点点地喷上了。药水湿淋淋的,被龚俊慢慢地吹开,又用手抹匀。张哲瀚低头看着男人的头,泼发如墨,都是温客行的,没有一根是龚俊的。发髻上插了一根白玉簪子,他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

温客行喜欢戴这支簪子。

龚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用手捉住他的,拿下来裹在手心。张哲瀚的手比他小一点,骨骼也更小,因为常年握杆运动磨出了粗糙的茧。

张哲瀚问他,你还记不记得上一场戏你和我说过什么?

“不是我,”龚俊纠正他,“是温客行。”

张哲瀚愣了一下。

龚俊此刻的眼神中不全然是笑意了。两个人大概想到了一个地方去,却都没有点破对方。

龚俊苦笑:“张哲瀚,你真是个戏疯子。”

张哲瀚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动情?谁没动情过呢?可是动的情到底是周子舒的还是他张哲瀚的,谁又说得清呢。说那些话的是温客行,做那些事的还是温客行,有一句是你龚俊说出口的吗?

张哲瀚松开手,他心里气急了。

“你若不在了,千山暮雪,我孤翼只影向谁去啊?”

温客行笑着这么说了,他的阿絮便会回过头。可张哲瀚会吗?

“你爱向谁去向谁去!”

张哲瀚的确是个戏疯子。戏能让人疯狂。只要在戏里,就什么都不用想,只看着软红十丈快意江湖,一秒就是一辈子。只是落了灯之后呢?他的情人只是一道天亮了就会死去的影子吗?

“cut!”

导演一次就喊了过。

张哲瀚回过身,往脸上轻轻擦了擦。

“哎别动,”龚俊走过来,把他的手拿掉了,“一会儿妆花了。”

张哲瀚没说话。

“……怎么了?”龚俊顿了顿,低头看着他。

“没事儿。”

张哲瀚沉默几秒,换了个话题。

“诶,你有没有感觉我胖了。”

龚俊把他上下打量一通,疑惑道:“什么啊,哪儿胖了。”

“就是胖了。这几天得节食了。”

“节食?怎么节?”

“还能怎么节?”张哲瀚无语,“不吃饭呗。”

龚俊听完摇摇头:“不吃东西不行。对身体不好还会反弹。”

“那怎么办,你说。”

龚俊回头一想:“不然我每天给你带个苹果吧?”

张哲瀚疑惑:“你哪儿来的苹果。”

“我妈给我寄的,老家特产。可好吃了。”

张哲瀚以为龚俊就是开个玩笑。谁没事儿天天带个苹果来上通告,还是给一个认识了没多久的直男同事,追小女生都不用这么用心。不过后来他也就知道了,龚俊对他比对小女生还要用心一点。

 

“……你还真带了啊?”

没想到转天上戏,龚俊还真给他带了一个苹果。

“好吃吗?”

“还行吧,”剧本卷成卷,张哲瀚往他肩上轻轻一捅,笑了,“没想到啊老龚老师,记性不错。”

“说到做到,”龚俊攥住剧本,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以后天天给你带。”

张哲瀚没用力气,跨一步走近了一点。他抬起头,看见龚俊笑意盈盈,忽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插科打诨不合适,好像要弄坏点什么似的。

“阿絮。”

张哲瀚松开剧本。

“干嘛。”

“还有想要我做的事情吗?”

他抬了抬眼睛。温客行笑眯眯地看着他。

——有呢,有很多。张哲瀚心里替阿絮答了。长乐未已、英雄暗老,先做的事大概要排上一百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等,等不等得起。可他思来想去,好像又不知道龚俊是不是再替温客行问的这句话,一时怔忪,最后还是一己私利占了上风,张了张嘴道:

“那你给我写首歌吧,老龚老师。”

他站着,张哲瀚坐着。他把他的手拉过来,手放在自己肩上,要人一起坐下。男人肤色不是很白,仰起头看他,脸上的妆淡淡的,还残留些许清风霁月的明朗、和光同尘的豁达,似乎很多很多年前的人在这一瞬间活到了他身上,是周子舒睁开了眼。

而他一睁眼,就是几百年。

“过几天我首唱会,能不能唱一首你给我写的歌?”

没等龚俊答应,化妆师就拿着工具走过来,先一步把两人隔开了。他收了袖子,低下头,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

“……嗯。”

张哲瀚笑了一下。

“嗯什么嗯。不愿意啊。”

“啊?没有没有。”

龚俊赶紧摆摆手。摆完发现男人的脸被化妆师挡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

然后他却确认张哲瀚这回是真的笑了。笑声是从胸膛里震出来的,很像天真孩童被取悦,没什么道理,也没什么伪饰。

张哲瀚本质上就不是个爱装的人。

“紧张什么,逗你的。”

龚俊看了他一会儿,笑了。化妆师离开,两人并排躺下,眯着眼看太阳。胳膊挤着胳膊,手背黏黏糊糊地碰了一下,不知道谁先靠过来的,就缠在一起,肉碾着肉,较劲儿似的,都不想放开。

后来慢慢沁了汗,皮肤滑腻腻的,蹭着蹭着肉都勾黏在一起,龚俊面热,终于不情不愿地放开。他站起来,张哲瀚也跟着坐起,撑起一只手臂,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好像笑了,又好像没笑。

“看什么,”龚俊说着去拉他,“起来。”

张哲瀚被他拉得一倒,顺着这把劲儿靠在他肩上。

龚俊低下头,手摸着他的背,戏服又软又厚,有三层,他慢慢地磨到尾椎骨的地方,把人托了起来。

张哲瀚捏他的胳膊。

“还不让人看了。”

“好看吗?”

“还行吧。”

“再看看。”

张哲瀚就抬起头看。龚俊有一瞬间特别想狠狠地咬他一口。

“……好热。”

张哲瀚喃喃说了一声,然后把他推开了。龚俊恍惚盯着他的嘴唇,又想黏过去抱,但男人一转袖子,站了起来。

龚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湿漉漉的,掌心和指腹还有点红。

“该走戏了。”

张哲瀚走近,把剧本从他手里抽回来。

龚俊抬头看着他。

张哲瀚后颈出了一层滑腻的冷汗,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重场戏杀青后,张哲瀚在聚餐宴上连罐三瓶酒,最后还没吃晚饭就整个人醉倒。好在醉相不差,也不乱说话,龚俊送他回房间时整个人跟睡死过去一样,脸上还残留着一半淡淡的戏妆。龚俊站在床边看了男人一会儿,犹豫了几秒要不要转身离开,最后还是良心战胜了理智,去洗手间拿了块毛巾打湿,又折回来给他擦脸。灯光把张哲瀚的脸打得白莹莹的,摸到的唇很湿,也很热,龚俊鬼使神差般地把手伸过去探了探鼻下,探到了一点脆弱的呼吸。他把毛巾放到一边,又给张哲瀚脱了鞋子,盖上被,才站起来。

“喂,张哲瀚。”

房间里静得可怕。龚俊垂着手,两人的指尖似乎碰了一下,又分开。

“……喝这么多干什么呢。”

龚俊明明没喝酒,声音却哑了。

“明明就不能喝。”

龚俊蹲下来,死死地攥住他的手。

“明明有这么多做不了事的,便要去做。明明招惹了别人,后来退一步的也是你。我不明白吗,我什么不明白啊,我只是不明白你。”

“我总是看不透你。明明是你先看向我的,到头来却是你先拒绝我……张哲瀚,你他妈的是在开玩笑吧,是吧?”

“你在想什么啊?你告诉我行不行。”

男人被他捏得痛了,皱了皱眉,睁开眼睛。

龚俊和他对视一会儿,松开了手。

“你怎么在这儿?”

男人问。

龚俊慢慢地跪到地上,伸出手去拨弄他红色的唇。

“我送你回来。”

“怎么不让小孙过来。”

“你想让他过来吗?”

龚俊说到这儿,摁住了他中央一点饱满的唇珠。他的心还没落地,像颗在空间里上下回弹的失重的弹簧。

张哲瀚眼睛里还有水汽,唇舌温热,抵住他的指腹。

“……不想。”

龚俊停住。他摁着他的唇,一点点地碾到下巴,再到喉咙中间一点、小而脆弱的喉骨。

“为什么不想?”

张哲瀚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抓住龚俊的手,握在掌心里,把脸贴了上去。

“留下来吧。”

然后张哲瀚笑了一下,眼角似乎染上一点淡淡的红。龚俊觉得这人可能是真的喝多了,但那又有什么重要呢,他要的从来不是他说什么,而是他做什么。

“龚俊。”

他叫他。

“是你吧。”

龚俊笑,不是我还能是谁。

“你别用他的爱来爱我,好不好。”

张哲瀚看着他,眼睛亮亮的。他好像要哭了,又好像只是笑着。

龚俊摇了摇头。他伸出手,慢慢地捂住了男人的眼睛。

“想什么呢,傻子。”

 

龚俊那天晚上,梦到了一片暗蓝沉浮的海水。他在海水里面,不断地抱紧自己的情人,好像要融入自己的骨肉,他不感到窒息,那片海让他长出了得以呼吸的鳃部,他在爱中生存,生存在那片永不杀青的夏天。

“你倒是挺美。”

龚俊低头看着躲在自己胸口处的男人,无奈一笑。

“凉快吗?”

“还成吧,”张哲瀚咂摸咂摸嘴,“你这傻大个儿总算有点用处了。”

“……把傻字儿去了行吗?”

“哎哎,”张哲瀚装作没听见,一抬眼睛又开始吩咐,“把胳膊抬起来点儿。”

龚俊叹了口气,干脆一抖手把扇子展开,正巧举在中央,把男人的脸挡了个严严实实。张哲瀚又靠过来一点,抬起头冲他笑。呼吸声和扇背的花草竹影水纹一样漫过男人的肌肤脸庞,荡起一点艳丽而多情的风波。

“谢了啊,老龚。”

后来的事情龚俊已经不记得了。横店的日光太毒辣,有生腥又活泼的味道,类似原始的爱欲的气味儿,一切都可以在这里发酵。温客行成了他自己。他爱周子舒,这份爱不用演,镜头也不过是解剖自我的证据,他把戏揉碎了吃透了,骨头缝里都是“相见恨晚”、是“身如柳絮”、是——“幸好,我还没到特别喜欢你”。

龚俊却想,不怎么幸好,我可能是真的特别喜欢你。

 

凌晨四点多时,两个人靠在床上休息。龚俊,转过身,看着仰躺着的张哲瀚,想说点什么,最后也没开口。他觉得也不能说什么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可说,是说多错多,是沉默。语言太隐晦、也太复杂,因此只要看就好,眼神是最直白纯粹的表达,况且折子戏落,能看见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了。

张哲瀚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回身从床头柜里摸出一根烟。男人点了火,冲他笑笑说:“你可别这么看着我。”

龚俊愣了一下。

“什么?”

“我说,”张哲瀚淡淡地看着他,“别这么看着我。”

“……为什么?”

龚俊看着他。他觉得自己可能不该问。

“温客行可以,你不可以,”张哲瀚的脸被烟雾抹得模糊,“龚俊,你比我懂。”

龚俊愣了一会儿,笑了。

“你比我大一岁。”

“……嗯。”

“心也比我狠。”

龚俊从被子底下伸出手,慢吞吞地摸到了男人身上的几处地方。男人低喘一声,又被人抵到床边,一口咬住嘴唇。

“我才不要给你写歌。”

龚俊看着他,喘息道。

“我希望你能一直记着这事儿,记得久一点,越久越好。”

“我得亏欠着你,让你一直想着我,张哲瀚,别把我忘了。你不能把我忘了。”

 

 

 

 

未完待续.

叶律郎

【俊哲】我杯茶(完)

竟然总共写了3W多字,我真能废话。

lof不全,全文指路wb:叶律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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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2050年5月3日,飞船漂流的第511天,西蒙的直播突然中断了。

没什么来由,无人知晓发生何事,当日科技公司的网页瞬间被刷爆,数小时过去,没能等来一个合理的解释。飞船如果二度失事,这场太空探索必以失败告终,所有人的心血付诸东流。庆幸之至,恐慌并未持续很久,三日后,西蒙毫无征兆地再次出现了。视频中的他不再有华丽的片头介绍、趣味的太空日常……什么也没有,画面很黑,噪音闹哄哄,类似电流,或者海浪声。灯光慢慢亮了,西蒙形单影地坐着,像个木偶,他没休息好,胡子横生,整个人丢了魂魄。某一时刻,他抬起头,睁着一双...

竟然总共写了3W多字,我真能废话。

lof不全,全文指路wb:叶律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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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2050年5月3日,飞船漂流的第511天,西蒙的直播突然中断了。

没什么来由,无人知晓发生何事,当日科技公司的网页瞬间被刷爆,数小时过去,没能等来一个合理的解释。飞船如果二度失事,这场太空探索必以失败告终,所有人的心血付诸东流。庆幸之至,恐慌并未持续很久,三日后,西蒙毫无征兆地再次出现了。视频中的他不再有华丽的片头介绍、趣味的太空日常……什么也没有,画面很黑,噪音闹哄哄,类似电流,或者海浪声。灯光慢慢亮了,西蒙形单影地坐着,像个木偶,他没休息好,胡子横生,整个人丢了魂魄。某一时刻,他抬起头,睁着一双充满血丝、了无生气的眼。

他迟疑地看向所有人。

“我是西蒙,今天,我要向全世界揭露一个真相。”

宇宙无回应,直播继续。

“你们肯定很难想象,这艘飞船上,其实只有我一个活人。或者说,升空之前,我和我的三名伙伴还健康地活着,当飞船发生意外,船身驶出太阳系的第十天,这艘船便只剩我一个人了。

“公司在我们每个人身上安装了能印,知道什么是能印么?就是人工智能复制打印,当我们死亡,我们将作为人工智能的载体,为它们提供能量,继而3D打印出另一个自我。可以说这五百多天的漂流,你们看见的除我以外的人,他们的动作和语言,都来自AI传输。真实的他们已经死了,在漂流的第一个月里。大家心里清楚,回不去地球,无异于慢性自杀,因此他们对自己的身体实行安乐死,是想快速结束这场没有尽头的精神折磨。而我……我在三天前,发现了这个真相。我知道,他们对我寄予厚望,所以对我有所隐瞒。训练营里我的成绩是第一名,抗压能力也是最好的,他们希望我把这个项目继续做下去。

“我不知道这三天是怎样度过的,我和一群人工智能生活了这么久,《Simon Says》,我们伟大的杰作,从始至终就是一场骗局。飞船升空那一刻,注定回不去了,飞船的意外由科技公司一手策划,他们想试验能印成果,以此将我们投放太空,作为他们的财富密码。今日,我打开直播,是想告诉大家,是时候了。是时候,我将结束这一切。我会在全球数十亿双眼睛的注视下,启动飞船自毁程序,自我了结,平静地奔赴死亡。我认为这是解脱,是我最好的归宿,所以希望你们见证,也希望你们醒悟。

“我是西蒙,30岁,出生于2020年11月29日,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我很想念我的家乡。这是我发送给地球的最后一条消息,请将它当做我的遗言。

“宇宙,地球,人类,就此晚安。”

 

张哲瀚这日到得早,近来熬大夜熬得有点感冒,他揉揉鼻腔,瞅着墙上日历的截止日期,不剩几天了。休息室放了一堆慰问品,水果居多,他抓了个苹果咬得嘎嘣脆,七分甜三分酸,啃到只剩核儿,才察觉这堆东西是谁送的。

随后夹着台本去现场,路上得知龚俊到得更早,那人定完妆发没回休息室,去了西蒙的简易太空舱,工作人员说,待了起码有一小时。

舱内空间狭窄,可以躺,但手脚受限,一米八六的个头需得蜷着身,躺久了绝对不舒服。四周人员来来往往,拖着道具和器材,谈笑、吵闹。龚俊没被影响,戴耳机侧躺,闭眼假寐,仿佛意图将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放大极致。待身前灯光被遮,他才动动眉梢睁开眼,怀里的剧本滑落舱外,他似懒得起身,单单伸出一只胳膊去够,没够着,被人捷足先登捡起来。

张哲瀚不小心瞟了眼纸面密密麻麻的注释,每句台词剖得挺深,今天这场更是勾了一圈五彩缤纷的着重符号。递过去时瞧见龚俊脸色讪讪,不大好意思似的从椅子上直坐而起,他脸上化了沧桑感的妆,眼尾波纹多出几道,但声音没变,他辩驳:“张老师,我没偷懒啊。”

张哲瀚自然知道,但导演不能被演员牵着鼻子走,重头戏前,可以适当加压。

“这场情绪不能停,独白台词太多,分几次拍也行,但我希望一镜到底。”张哲瀚挠挠鬓角,眼睛瞥过去,“……龚老师挑战挑战呗。”

说得轻描淡写,抛去一个难题,这种时刻,知根知底的旧日交情成了最好的参考文献,如同张哲瀚曾给龚俊说的那三个字“试试看”,称不上激发潜能,更多的出于笃定对方能做到的认知感,并且无条件理解。人估计一辈子找不出几号这样的人,张哲瀚见龚俊眨巴几下眼,之后耷拉着眼尾抿紧唇——就这几秒钟的表情,他猜测这人接了招,准备解题。

“我想出去跑几圈。”龚俊抬手看手机,问,“来得及么张老师?”

大楼外有片空地,中间设有篮球场,旷荡阙静,绕着球场跑一圈该有两百米,龚俊没做预备姿势,也无人吹哨,倏地跑成离弦之箭。拍花絮的摄影师跟了出去,张哲瀚只好也去,插兜坐在球场边上的长椅,眯着眼远眺。球场有人打球,一颗球飞过来,许是勾起什么运动神经,张哲瀚单手够着球,一个浅蹲,跳着抛回场中间。球啪嗒啪嗒走远。摄影师问张哲瀚:“你俩谁跑得快?”

龚俊跑到第三圈,途中现出一个截道的程咬金。本来龚俊速度不快,张哲瀚突然来一出蹑景追风,也搞得他不得不加速。最后一百米,茫白烟雾里的两人几乎并驾齐驱,一个像鹿一个像兔,不卸力,不妥协。以摄影师所在的位置作为终点,他们同时到达,张哲瀚累得往地上一躺,也不顾石头扎脖子,摆了个大字,龚俊蹲在他旁边,整个人如同搅不起波澜的河水,额头腾冒着汗,情绪终于沉下去。

“你跑个啥?”龚俊恨恨盯着他,“你的腿能这么折腾么?”

张哲瀚一个仰卧起坐,挠挠头,屈着膝,说:“我就试试能不能追上你。”说完把责任推给摄影师,“摄影大哥让追的。”

“我又没认真跑。”

“我也没认真追啊。”

两人觑着,兀自嘁一声,然后笑。张哲瀚起身:“不跑了。”

“张老师。”龚俊紧跟其后,说,“你说科学技术再发达一点,从现在开始出发去追西蒙的那艘飞船,多少年后能追到?”

“搞什么,突然变成了物理题。”张哲瀚边走边耸肩,“听起来就很不容易,肯定没我刚刚那么容易就追上。”

龚俊擦着汗,说:“所以你故事里的西蒙,才会想着去死,还要让全世界见证他的死亡过程,他究竟图什么呢?”

张哲瀚步子一滞,回过身时,龚俊已然超过他。

“开玩笑的。”龚俊忽而正色,指挥着说,“来,可以了,张老师,来拍。”

生活中的龚俊或许做事步调偏慢,但工作场合算急性子,他不喜欢场面节奏变乱或者偏离轨道,所以习惯性用祈使句调动大家各归各位。眼下妆发师过来补妆,龚俊脱了外套,左右望望,助理一时没在身边,递出去的外套停在半空——被张哲瀚顺势接了。动作很自然,甚至未觉着哪里不妥,龚俊松开手,顷刻被化妆师拉走,门外烈风一个扑腾攀进来,吹得张哲瀚原地打喷嚏。外套恰好有用,他展开衣服抖了抖,两只手钻进袖子,理理领口,系上扣子。

风吹不进来了,他朝片场走。

 

08

不得不说龚俊这张脸帅得过分,小小的监视器不够看,张哲瀚拿了未剪辑的片源,在客厅投屏,一次性看个够。

感冒症状有些严重,张哲瀚吞了药片,给小雨汇报温度,没发烧,睡一觉尚可满血复活。但工作狂魔显然没在睡觉,改改剧本,调调台词,之后又缩躺进沙发,进度条往回拉到零,他盯着片中的西蒙,从眼睛,看向那人眼尾颧骨清淡的痣。

小雨回:记得收衣服,下大暴雨了。

张哲瀚曾经写过一首《上海的雨》,当时他尚未掏空自己,也不知寥寥几段歌词搞出了一场应验式结局,那会儿龚俊是他的第一听众,时常听魔怔了在浴室鬼哭狼嚎,硬生生把伤心情歌掰成嘹亮军歌。他俩也是诸如此类的状态,无法上演情歌中的痛哭流涕肝肠寸断,甚至并未经历世界末日般的苦痛煎熬,也就某种瞬间产生一点怀念意识,比如泡咖啡看热气飘袅,打开淋浴等凉水变热,又比如这会儿——他不想去收衣服却不得不去,这些瞬间作为乐高拼图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慢慢脱落,但不影响生活——这两年他竟然自诩活得不错。


【中间一大段肯定放不出来,去搜wb:叶律郎】


龚俊像个老妈子:“刚才是不是弄疼你了?给我看看。”

“不给。”

“你自己又洗不到。”

“我他妈又不是半身不遂,你一边儿去。”

“哎呀,我看看嘛哲瀚。”

“看个毛啊,我要尿尿。”

“行。”龚俊揭开马桶盖,“你尿。”

张哲瀚拿喷头给他滋出去:“跟你不熟。”

龚俊当真不再进来,他向卧室走,唱着根本不在调上的《十年》。

凌晨,两人贴着睡。

刚闭眼,一百只羊羔还没跳过,龚俊的手机响了。他们不想动弹,任由手机响。可振动毫无止境,不达目的不罢休。龚俊猛地掀开被子,坐在床头静了片刻,勾弯着背。回过头,见张哲瀚半睁着眼,眸色雾蒙蒙,脖颈全是吻痕,他用被子遮了遮。

张哲瀚问:“几点了?”

“五点。”

放到学生时代,可以编理由逃课,成年人没得选,娱乐圈工作,迟早十分钟都会被通稿黑一年。他们这么对视,纷纷心知肚明。性欲过去,理智回岸,明天还是明天,他们兜兜转转,不过原地打转。池中的两条金鱼,隔着玻璃互相靠近。你过不来,我过不去,只能尴尬地吐泡泡,假装它们身处同一个缸子。

张哲瀚打了个呵欠,扯着被子全部盖身上,他迅速扭进墙根。

“说话算数啊,出门时帮我扔一下垃圾……都是我不要的东西。”

龚俊顿了顿,说:“好。”

张哲瀚盯着墙根,想起什么,他模仿着影片里西蒙的口吻,哼哼了句:“宇宙,地球,人类,就此晚安。”

 

09

对西蒙来说,《Simon Says》确实是一场阴谋,但真相并非他遗言所述。

2050年的科技远没有达到人类的想象,飞船升天之际发生的意外揭开了这场滑稽的戏幕,实际上,飞船随即进入另一轨道,瞒着几十亿双眼,早就悄然返回了地球。

回程后,飞船被科技公司封闭于大洋深处,全盘警戒,此后所有的视频信息,均是西蒙等人以全息投影向全人类传达的虚假片段。什么太空漂流、人类征途,不过子虚乌有的东西。

早在训练期间,宇航员们便被药物控制,尤其西蒙本人,他深信自己身处太空,他沉迷塑造《Simon Says》,沉溺被全人类崇拜,他以此为生,并获得满足和慰藉。逐渐地,有些伙伴从药性的控制中挣脱,他们试图离开这场虚伪的骗局,于是大洋深处有人起义,发生争端,再发展成人打人,人杀人。

按照训练营的成绩,能活到最后的,定是各方面成绩最优异的。西蒙杀了其他三人,用利器、用重物、用拳头。舱内鲜血四溢,滚烫地溅在西蒙的眼睛上,他咬牙切齿,一刀刀落定,再无回头路。尸体面目全非,四肢分离,根本认不出谁是谁。他杀得尽兴,又似释放真我,粘稠的血迹让他醒着,视线挪向窗外,他看见了巨大的海洋——蓝鲸孤独地游过。

数小时后,西蒙打开视频,郑重地向人类发表遗书。

只字不提杀戮,他编出能印的幌子,致敬宇宙太空。为了当宇航员,他付出人生所有,他深爱头顶那片天,即便此时处在万丈海底,跟几具尸体相伴——他还是没什么可悔的。

如果注定身死,他已经飞出太阳系,漂流五百余天,他必须死在飞船里,那是他的唯一使命。

人类看了西蒙的遗言视频,抬头凝视星空,为他哭泣整晚。

另一端,科技公司悄悄运出西蒙的尸体,将他简单安葬。他发出那么多“Simon Says”的精彩视频,本该万世千秋被人提及——他的故事,他的传奇,他精彩又乏味的一生。

然而,真正的墓碑上面却空空如也,仿佛多写一笔都是禁忌。无人驻足,无人祭拜,世人如同看了场值回票价的爆米花电影,来不及回味便走入下一波生活洪流。宇宙?真无聊。

几个月后,西蒙的墓旁长出蔓蔓青草,草堆矮矮低着头,唯有风在应答。

——春去也,春又来。

 

09

又过去一段时日,张哲瀚接了个任务,当伴郎。张苏结婚前一天晚上,他们仨窝在张苏的新房吹气球,张哲瀚故意不好好吹,弄爆无数个,被小雨吐槽公主行为,然后一个锁喉赶他去厨房。张哲瀚扒拉着门框,笑嘻嘻地说:“让我做饭,你们认真的么?吃了辣子鸡,张苏估计明天婚都结不成。”

张苏却抛了个轻盈的气球过去,说:“吃啊,你做我们就吃,分工合作,我吃鸡,小雨吃辣椒,公主你开心就好。”

张哲瀚倒没什么不开心,微电影成绩不错,开播当天,热搜挂了一晚。薇姐发来微信轰炸,说你小子行啊,要来抢我的饭碗了。粉丝给张哲瀚的头衔又多了一项:不被高尔夫球和斗地主耽误的演员不是个好导演。

龚俊这会儿又进了新组,和张哲瀚的微信记录停在三天前。这段时日,他们没断联系,时不时互相叨扰。起初还有《Simon Says》这个共同话题,实在没话题,就往生活上牵引,“感冒好了么”“这家猪肚鸡好吃”“这部电影快上了”“啥时候约个高尔夫”……都是此类。张哲瀚也回,两人温暾地打太极,你来我往,一人回一句,这么多年恐怕只有刚认识那阵子他们会这么聊,年纪大了,越活越回去。

三天前的微信张哲瀚忘了回,一旦他这边熄火,龚俊那方就丢了动静,再不会有任何过界发言。时钟走了一圈,又回到零点。

张苏和他女朋友是爱情长跑,跑了八年。婚礼那天哭得最厉害的反而是小雨,他坐在主桌,数落着他们还是毛头小子的浑蛋往事,张哲瀚给他擦眼泪,笑话他,实际眼尾也有点潮。演员懂得克制,情绪及时收回,张哲瀚唉声叹气,说小雨要不给你放个长假,谈恋爱去。小雨撇过身问了句没头没脑的:“怎么他们都可以修成正果,你就不行?”

张哲瀚托腮坐着,盯着主屏幕的幻灯片,爱情又不是计算公式,不是给每个人套一遍就能得出正确的解。可他这会儿不想计较,这样的场合,浪漫基数过高,坐在这里的人只用读到童话故事结尾,却不必往后翻阅柴米油盐的续集。

张哲瀚只请了半天假,下午回剧组,路上交通堵塞,北京天空昏暗,气温失常,车里放着《Simon Says》的背景音乐。

小雨说他很喜欢,单曲重复了好几个月。

这首歌出现在大洋深处的残杀一幕,黑白慢镜头,英文女声低缓吟唱,曲终时,西蒙已然杀红了眼。成片剪掉了大量的血腥镜头,最后那几刀,是张哲瀚亲自抬着摄影机,让龚俊面向自己,不厌其烦地说“杀了我、杀了我”,引导龚俊癫狂地捅下去。他必须狠得下心,哪怕朝着爱人和美梦。最激烈的那场,人造血喷了两人一脸,他们都没第一时间去擦,杀意腾起又落下,镜头内外,完美的恶魔与疯子。

绿灯闪烁。一大股人流潮水般涌来,密密麻麻,五颜六色,张哲瀚的眼睛忽然定格到某点,马路另一侧,有个身高极为突出的背影,一身休闲服,挂着耳机全副武装。张哲瀚不自主坐直身,看不清那人的脸,得出谜底的是一条扎眼的九分裤——张哲瀚穿了很多年,旧得早可以换掉,但他没换,不是舍不得,毕竟习惯和眷恋战胜了倦怠。眼前它毫无征兆地闯入视线,持有者不可能认不明白,就像当年龚俊毫无征兆地走进张哲瀚的人生,在长达十年的时间线里,活成了那条九分裤。

“咔擦”一声,张哲瀚解了安全带,戴上口罩,说:“等我一下。”

“喂你……你又发什么疯?!”

红灯了。张哲瀚无法到达街对面,只在这一头的街道快速穿行,他看见对面的人也在移动,两条街之间横亘着马路,又被稀稀拉拉的草丛阻挡,明明十几米之隔,却好似翻山越岭般辛苦,张哲瀚必须穿越沼泽、踏过荆棘,和圣僧一样,经历九九八十一难。

又一个红绿灯路口,张哲瀚停在马路边,抬头望去——龚俊插着兜,侧身站在另一条斑马线钱。红灯变绿,还剩三十秒。

张哲瀚想:三十秒,三十秒后,他就过去,逮着那个人,不给任何反驳的机会,说我们重新再来。

洗过的牌是一副新牌,他们重新打、重新算,龚俊不会算,那么张哲瀚就替他算出两人份的。

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张哲瀚心跳鼓动极快,他完全可以打个电话,若是不怕死,还能扬声叫出龚俊的名字。他给自己打赌,将爱情和人生放在红灯变绿的短短三十秒。草率得很,但又是公平的。他真是个疯子。

一群大学生簇拥过来,声音嘈杂,聊着甜宠剧的弹幕,几束打探的目光投射着,张哲瀚拉上口罩。等待变得极其漫长,第十五秒钟的倒计时,女大学生叽叽喳喳:他是明星吧。

张哲瀚可以有这个机会,只要抬腿,就会实现,只要抬腿,又能够周而复始地体会一场陈茶变新茶的错觉。

他被女大学生们打断了思路,忽然不太确定,对面那个身影到底是不是龚俊,那人早就入了组,怎么会平白无故出现,没有团队,还落了单。或许只是个跟龚俊长得很像的人,偶然穿了条类似的裤子,让张哲瀚追了整整一条街。十字街头偶遇,多么稀薄的概率,但他忘了,生活总是高于戏剧,生活更懂得如何让人痛苦。

三、二、一。

人群开始移动,女大学生们就此作罢,挽着手向前走。前方有奶茶店、电影院、游戏中心,还有一个疑似龚俊的人被人潮冲散了。

没有下达“Simon Says”口令的人存在,张哲瀚记得游戏规则,他别无他选,于是一动不动地站在了原地。

 

 

<完>



一大碗鸡翅

住我隔壁的男朋友 【上】

可以看出来,我是真的不会取名

反正就是东华大一俊和上戏大四哲,阴差阳错住一个屋又睡到一张床上去的风味小故事。


——


张哲瀚刚接到通知说演mimi的人家里有点事儿,于是把排练时间挪到了星期二,也就是今天下午,他刚迈出教室的腿又被人给拽回来,只好掏出滑盖机给龚俊发短信,说临时排练,今天晚些回,你先把饭做了。


龚俊很快就回:“行,汤炖上了。”


排练结束之后张哲瀚急着往回赶,也不是怕龚俊连口汤都不给他留,他知道那小子肯定连碗带盆的守在厨房等他回家呢。就是馋了,龚俊做的跟外面那些火锅烧烤都不一样,叫他馋得胃也痒痒,就想回去喝口鸡汤。朋友拉住他叫他去大排档吃点儿,张哲瀚摆...


可以看出来,我是真的不会取名

反正就是东华大一俊和上戏大四哲,阴差阳错住一个屋又睡到一张床上去的风味小故事。



——


张哲瀚刚接到通知说演mimi的人家里有点事儿,于是把排练时间挪到了星期二,也就是今天下午,他刚迈出教室的腿又被人给拽回来,只好掏出滑盖机给龚俊发短信,说临时排练,今天晚些回,你先把饭做了。


龚俊很快就回:“行,汤炖上了。”


排练结束之后张哲瀚急着往回赶,也不是怕龚俊连口汤都不给他留,他知道那小子肯定连碗带盆的守在厨房等他回家呢。就是馋了,龚俊做的跟外面那些火锅烧烤都不一样,叫他馋得胃也痒痒,就想回去喝口鸡汤。朋友拉住他叫他去大排档吃点儿,张哲瀚摆摆手,“不去,家里有饭等我。”


朋友一愣,直接乐开花:“好家伙,你金屋藏娇?租个房子还配个女佣给你做饭?”


“说什么屁话,”张哲瀚长腿一跨上了他荧光绿的死飞,剩下的声音消失在风里:“是男佣,男厨子,也是我室友……走啦!”他骑得飞起来,化身成华山路上一道白绿色的闪电。


男佣,男厨子,也就是龚俊,张哲瀚新招的室友,两个人通过张哲瀚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联系上的,据说是他铁哥们儿小雨的大学同学的女同学的暗恋对象,东华大学表演系本科在读。为了拍广告挣点外快,龚俊不常在寝室住,为了不打扰室友决定在校外租个房子,就打听到了张哲瀚这里来。


张哲瀚本身就没怎么在学校住过,他妈有时候会来上海看他,住的时候也是一个月一个月的住,所以干脆租了两室一厅带厨卫的大房子,租金直接交到了毕业。结果后来发现太奢侈,一个人住没必要,就寻思着做个二房东把另一间卧室租了,还能收回点本钱。但张哲瀚这个人就是毛病多,找个室友收租还叽叽歪歪半天:要男的,懂礼貌,讲卫生,晚上不蹦迪,至少两天洗一个澡,袜子不能攒着,会做饭的最好……选来选去,就选到龚俊头上了。


房子地处华山路幸福路交口的地段,正好在东华和上戏中间,两边都挨着,龚俊经人介绍来看房的时候,张哲瀚看着这位一八六的帅哥面善得很,立马决定再给他少五十块钱一个月。龚俊听完眼睛都亮了,敲定之后上午看完房下午就搬东西往里住,房子在六楼没有电梯,张哲瀚帮着他哼哧哼哧搬箱子,停下来歇的时候找话题问:“你东华……学什么的来着?”


“啊……?”龚俊站在台阶下面,汗糊住了他有些过长的睫毛,眨了好几下眼睛,“噢,我学表演的。”


张哲瀚想腾出手来给他蹭下,结果龚俊偏了下脑袋,自己用肩膀蹭掉了。张哲瀚也稍微觉得不妥,就把手收了回去,说道:“东华也教表演呢?”


“综合类嘛。那肯定,肯定还是不如你们上戏厉害了。”龚俊笑得很腼腆,但不亲人,见张哲瀚停下来,他也停下脚步,隔着两级台阶:“学长是大四?”


“对,我大四,上戏音乐剧的。叫我张哲瀚就好,你是叫龚俊对吧?”张哲瀚继续热火朝天地开始搬东西,“我看你这身高的确适合学表演,挺好的……”


龚俊搭了几句话,没什么切口,张哲瀚找了半天发现聊不起来,遂放弃。好在东西不多,搬了两三轮就完事儿了,东西都归置好之后开始约法三章:洗衣机共用,袜子内裤自己手洗,半夜两点后不能发怪声,不准带女的进家,厨房谁用了谁收拾(反正张哲瀚也没用过),进房间内要先敲门……如此数条,等等等等,张哲瀚摸着脑袋又想了半天:“哎,那就先这样,别的想到了再说……”


龚俊看起来懵懵的,也不知道是真懵还是假懵,一个劲儿点头:“知道了,哲瀚……哥。”


张哲瀚被这声哥叫得蛮爽,抱着手臂嘚瑟半天,把钥匙搁柜子上:“以后就是室友了,多多关照哈,住一块儿就是哥们儿了,以后我去东华叫你一起打球。”


龚俊挠挠后脑勺,乐意又不乐意的模样:“行啊,可以的。”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成了。龚俊和张哲瀚都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作息规律,生活作风良好,家里不至于乱得和男生宿舍一样。尤其是龚俊,有点洁癖,本来屋子里东西就不多,收拾得和样板房一样,张哲瀚私下和小雨吐槽,说家里多了个活人,但突然没有活气儿了,那地板擦的,亮得和系主任的光脑门儿有的一拼。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真是上辈子积了德了,田螺姑娘变性版就住我隔壁,还月月给我交钱,真是美得我。


小雨知道后,强烈谴责张哲瀚这种二房东欺压无辜租客的行为:那你得对人家好点,小你两届学弟呢,还学表演的,多少还算个远房师兄弟,你不能知道他会搞卫生做饭之后,就天天跟压榨我们似的压榨人家课余时间……


张哲瀚白他一眼:谁压榨了?谁?你是不知道我对他有多好,再说了,他做得挺开心的,你又不是没瞧见。


我对他有多好?好极了,简直好得不得了好吧,张哲瀚骑着死飞,过耳的风呼呼响,他默念道:我还教他唱歌,教他打球,给他做的每道菜送上我最诚心的评价,做错了事都没有逼着他喊我爸爸……


龚俊啊龚俊,张哲瀚恶狠狠地想,你还要我对你怎么好呀。





进门之后龚俊果然没有回房间,坐在餐厅里写马原的思想汇报,写了满两页纸,看起来已经编到油尽灯枯。房间里充斥着鸡汤的余香,张哲瀚一个健步冲过去,“饿了,还剩什么?”


龚俊终于编完最后一个字,大功告成。抬起头说:“你先洗手去,我炖了鸡汤,炒了两个小菜,你吃面还是吃饭?”


“面吧。”张哲瀚把手拿到水龙头下面象征性淋了一下,滴滴答答的就往回跑:“鸡汤面,我想吃。我都快饿死了。”


对这种习惯性撒娇,龚俊和张哲瀚熟络起来之后已经见怪不怪。张哲瀚的年龄可大可小,球场上他称王称霸,背地里他撒泼耍赖,反正不是很像正经学长,龚俊没少受他照拂,也没少被他“欺压”,总之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关系,张哲瀚也不端学长架子,和他处久了就发现,他和所有人相处都那样,表露一点小孩心性,有种让所有人都来宠他的特殊能力。


龚俊也不是天生老妈子性格,他只是心态比较随波逐流,讲话也慢,如果不是个子长老高,五官又具有欺诈性,肯定少不了被人占便宜。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二房东都发话了他也不能违命,何况他二房东人也蛮好的,便宜占就占了,多条人脉多条路,龚俊的算盘起先是这么打的,结果张哲瀚颇有些得寸进尺的架势,本来是蹭他的锅吃面,后来是蹭他的菜碟吃饭,现在是直接下了课就打电话开始点起菜来了,一气呵成,非常熟练,也有点不要脸。


龚俊来不及无语,但想到张哲瀚又给他减了两百的伙食费,倒也不亏。龚俊有空就会回家炒两个菜等张哲瀚回来一起吃,都是南方人,口味差不蛮多,尤其在吃辣方面可以不用商量,简直默契十足,两个人也没讨论过这事,好像自然而然就定下来了。



面煮好的时候鸡汤也热了,张哲瀚肚子里的馋虫被勾得蠢蠢欲动,忍不住要去围观: 面是最普通的挂面,煮得恰到好处,捞起时根根莹白,边缘透明,沥干水,放进鸡汤里一搅和,加把小葱,再来勺龚俊从成都带来的辣酱,金的是汤,绿的是葱,白的是面,红的是酱,端起来的一瞬间鲜香扑鼻,张哲瀚脑子里自动响起中华小当家那个音乐,眼前的碗不是碗,是一片光,照得他目眩头晕。


龚俊给自己也下了一碗,之前一直饿着肚子没吃,等张哲瀚回来一起。于是开动的时候都没人说话,只剩吸溜面条的声音,张哲瀚把脸吃得埋进碗里,忽然听见龚俊说:“哎,忘了,还炒了两个菜在冰箱!”


张哲瀚:“吃完面再说,”他唏哩呼噜吃得油糊了一嘴,“留着明天我吃,没事。你这四川辣椒真不够辣,下次给你尝我们江西的,那才是真的辣。”


“四川也很辣的好不好。”龚俊比张哲瀚吃得稍微文雅一点,小口小口喝汤,吹了下黄澄澄的鸡油:“晚上不能吃太辣的,你不怕长痘啊?”


碗的边缘露出两个圆圆的眼睛:“就是江西的辣,江西的辣是纯辣,你们是麻辣……你上次吃我妈邮过来的鸭子,还不辣?”


龚俊想了一会儿,如实回答:“……嗯,辣。”


张哲瀚又赢了,笑开了花。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争的,张哲瀚稍占上峰,显然吃面也堵不住他的嘴。吃完了之后猜拳决定谁洗碗,龚俊再一次输了,张哲瀚大发慈悲,说要帮他洗锅,于是两个人就凑在小小的水池旁边一个人洗两个碗,一个人洗一个锅,屁股顶着屁股,龚俊被挤的退无可退,无可奈何道:“大哥,你还不如不帮忙呢,就洗这点东西……”


“帮你,你还不乐意啦?”张哲瀚又想到小雨说的对人家好点,刷锅刷得更起劲了:“那我把剩下两个碗也刷了,你回去吧。”


龚俊终于钻出来。刚才张哲瀚靠得太近,浑身上下哪哪儿都不对头,他本来就是不乐意和人贴得太近的性子,不知道张哲瀚怎么做到那么无所谓的。于是拿上马原作业就准备先回房间了,拿起来才发现那东华大学的作业纸上一枚圆乎乎的油印——张哲瀚刚才吃得太欢,给油溅上了。龚俊举着它看了半天,又看了眼张哲瀚,那厮正在距离两米远的地方哼着歌扭屁股,心想,就这样吧,还能咋的,不想重写了,让明天马原老师闻闻鸡汤味儿吧。




***


张哲瀚忙着毕业大戏,其实和龚俊见面的机会不算多。龚俊和他,是以菜会友,神交的关系,两个人说熟也熟,说不熟也几个屁打不到一块儿去,如果不是张哲瀚主动,龚俊可能这辈子和他也就三句话的交情。


但是毕竟两个住一屋里了。这是客观因素打败主观因素,把两个人绑在同个屋檐下,仇人也得让三分,何况张哲瀚和龚俊也算是能聊两句。虽然龚俊对篮球的兴趣平平,张哲瀚对电竞也毫无好感,但他俩坐一个桌吃饭还是很和谐的,能吃到一块儿去,专业也类似,聊也能聊起来。龚俊虽然学表演,可毕竟不是三大,教的东西也笼统,自己摸索着研究,也没想能在演戏方面有什么建树,属于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态,现阶段接点广告赚钱才是正经事。


张哲瀚跟他不太一样,虽然也接广告,但他给自己的目标定的就是演戏,然后火。年少无知的时候谁没幻想过自己拿几个奥斯卡,是不是?经常和龚俊的对话开头就是:“等哥以后火了……”


“就买八套别墅。”龚俊倒在沙发上,用一只耳机听歌,闭着眼睛接他的话:“再买八辆劳斯莱斯,一周七天换着开,还有一台当摆设。”


“你这个人……好庸俗。”张哲瀚在地上练俯卧撑,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但为了肱二头肌还是得练下去:“钱钱钱,总是钱,就不能说点别的?”


“可是总要赚钱呀。”龚俊睁开眼睛,双手合十,搓了搓,望着天花板:“我很有诚意的。”


张哲瀚默念着数完了一百个俯卧撑,跪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浑身都发着汗。他穿着白色的背心,整个人被汗水打湿透了,泛着粉红色,望着窗外的夕阳深呼吸。龚俊窝在沙发里,瘦成细长的一条,也很安静,如果不是听到他在说钱,这个姿势甚至可以称得上肃穆,微微垂着眼睛,盯着张哲瀚看。


把张哲瀚看得心下一动。龚俊说话慢吞吞的,不算机灵,但勉强算可爱。至少人长得漂亮,睫毛一扇,在夕阳的余晖里落下阴影,是一种很薄,又被五官衬得浓墨重彩的一种美丽。张哲瀚控制了一下呼吸,往前凑过去,轻声说:“我火了之后,做制片人,请你当我的男主角,你来不来?”


龚俊的耳机里正在播周杰伦,眨眼间张哲瀚已经凑到了眼前。汗液,呼吸,皮肤,热量,龚俊几乎被夕阳灼伤。他闭上眼睛,小声回答道:“我还能当男主角呢。”


张哲瀚继续逼近:“张制作人请你,你是我的男主角,你来不来?”


“……来。”


龚俊败下阵,他从来不会是张哲瀚的对手。沉默了一会儿后龚俊微微掀开一点眼皮,张哲瀚还在打量他,像是已经开始甄选角色,从头到脚,龚俊又开始麻了,他求饶道:“你还不去洗澡吗?”


张哲瀚笑起来。他的牙齿显得格外的白,嘴唇恰好遮住牙龈,龚俊迷迷糊糊地想,如果张哲瀚能去接什么没有蛀牙的广告,一定能挣很多钱,他这样自信,又有诱惑力,又好看,一定会赚很多很多钱……


“走了。”张哲瀚站起来,“你一定要来啊。”少年人的承诺焰气冲天:“不拿奥斯卡,别回来见我!”


龚俊又被逗得笑,哈哈哈哈个没完,张哲瀚踢了他一脚,说:“别笑了,今晚吃什么还没定!”


于是什么制片人,什么男主角,就轻飘飘的揭过去。龚俊当然没有当真,反而是张哲瀚一直催着龚俊去看电影,什么科幻片爱情片文艺片,无聊的时候两个人就在家里一块儿琢磨,从权利的游戏琢磨到漫威宇宙,又从重庆森林琢磨到怦然心动,还从辛德勒地名单琢磨到钢的琴*。


这一琢磨还真琢磨出一点味儿来,给两个人开了不少窍,张哲瀚是这么描述的:本来没啥,突然有一天,龚俊那个表演欲就起来了,就开始搁那儿跟我演……


小雨听到之后说,“哟呵,行啊,以后中国影视剧没你俩我不看啊。”


张哲瀚难得羞赧一笑:“是啊,我还收他为徒呢,龚俊现在都叫我张老师。”


“我草,你俩,”小雨看见张哲瀚这幅表情都愣了,赶紧给摸摸额头看烧坏了没:“这还处出感情来了。”


张哲瀚想了下他拉着龚俊熬的大夜,四个黑眼圈,大一的新生蛋子陪他这个即将进入娱乐圈的老油条琢磨电影还毫无怨言,于是深信不疑地说:“嗯呐。我俩,深厚感情。”




***



张哲瀚的毕业大戏是《吉屋出租》,他演个戏份不是特多的角色,但又不能说是镶边,排练什么的都要在场。龚俊为了他特地去看了08版本,回来兴冲冲地说:“你看,我们这里也是吉屋,也出租,是不是?”


张哲瀚敲他的脑袋:“你个头,哪有人家那么惨!”


龚俊嘿嘿一笑,继续说:“张老师演谁?也让我开开眼。”


“我演Benny。”张哲瀚想起长篇大论的英文单词就头疼,说,“到时候给你张票,你去看,记得在下面给我鼓掌啊。走了,排练去了,晚上回。”


龚俊嗯了一声,在他关门前问:“晚上吃啥?”


张哲瀚把门一甩:“由你定啦,龚老师。”


结果晚上下了场雷雨。龚俊还在做饭,听到外面轰隆隆响,他跑到窗边一看,就知道要下雨。给张哲瀚挂电话也没回,估计在排练没空看手机,眼瞧着雨已经落下来,跟泼水似的,地上一层毛毛的白烟,天又黑,看着怪吓人。张哲瀚出门肯定没带雨伞的,他那个人,光带串钥匙就出门,连死飞都是随停随放,还管得了伞的事。


龚俊踌躇了半天,看了十分钟的雨,见没有停的意思,最后还是决定给张哲瀚送把伞去。他这样想:“毕竟是室友,他淋雨生病,我也可能会被传染,都叫他老师了,送把伞也很正常……”


他只去过一次上戏,一般都是张哲瀚来东华找他,只能凭着依稀的记忆走。下了出租之后,脚边的水流成小溪,立马把鞋袜也打湿,风把伞吹得乱摆。他恨不得立马钻回去,就直接回家了,在这儿遭这罪。可一想到张哲瀚又可怜,这么大的雨,可能还打不到车,龚俊觉得自己可真是菩萨心肠,送完伞得狠狠宰他一顿才能补偿回来。


好在不算远,龚俊一边给他打电话一边找人,接通的时候正好看见张哲瀚站在小剧场的台阶上,和一群人站在一起。大概是都没有伞,小鹌鹑一样被雨吹得缩在一块儿,看上去好笑又可怜。张哲瀚站在外边举着他的手机,暴雨让信号变得断续,龚俊说:“往前看,我给你送伞来了。”


张哲瀚实在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伞!”龚俊又往前挪了几步,不是很好意思让所有人都看过来,只好隔着话筒说:“我给你送伞来了,你往下走一点儿……”


张哲瀚那边切了信号,龚俊看见他把手机高高举起来,挥了两下,看上去是真没听见。雨噼里啪啦砸在伞面上,龚俊膝盖以下湿得非常彻底,像两坨铅一样挂着,他有点无奈,更有点不爽,但没办法,也只好又往前走了几步,把伞略微抬高一些,喊道:


“张——哲——瀚——!”


所有人都看过来。张哲瀚也看过来。


“过来——!张哲瀚,你给我下来!”


龚俊喊得气短,面皮微热,停下来歇了会儿。只见张哲瀚愣一下,立马开心起来,隔老远也能看见两排白牙在雨夜里闪亮,三步并两步冲下台阶,向后头招招手:“回见啊大家,我先走了!”,然后一股脑冲进龚俊的怀里。


他淋了一点雨,外套和头发都湿了,但眼睛晶亮,眼神纯良而狡黠,又像从雨夜里飞出来的一只小鸟,留龚俊的在伞下,看着他笑,揽着他的肩膀说:“你可算来了。”然后又给龚俊的胸口来了一拳:“够义气啊,哥们儿。我还愁呢……”


龚俊很自觉地搭上他的腰,把两个人的占地面积缩到最小,有些生气:“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刚给你打,你也听不见。”


“排练信号不好,又不是我的问题。”张哲瀚笑嘻嘻的,头发蹭着龚俊的耳朵,于是湿漉漉,密密麻麻地痒起来,一下就被他哄好了。龚俊想把脑袋移开,又怕两个人淋雨,任他蹭去了。


两个人紧挨着走,张哲瀚又穿得薄,热乎乎的一团,在龚俊耳边不停讲话,谁又忘记词了,谁又NG八次了,哪个男扮女装的把高跟鞋又摔飞了……絮絮叨叨,龚俊也认真听,认真附和。


两个人在校门口打不到车,最后龚俊无奈妥协:算了,那走回去吧,也不远。张哲瀚本来就无所谓,他能有把伞已经算是惊喜,还以为真的要一路淋着回去,能和龚俊挤着走也不错。


龚俊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神经会想到要在八点半的上海街头和张哲瀚共一把伞走回家,如果是之前,他肯定觉得自己有点毛病,找罪受,可是这一切又和张哲瀚扯上点关系,他又觉得,哎呀,那就这样好了。毕竟是张哲瀚嘛。


两个人在伞下聊了半天又争起来,没人还记得是什么话题,只记得张哲瀚踩下一块松动的地砖,溅了一腿的水,没站得稳,龚俊在旁边赶紧扶了一把,张哲瀚说了句什么话,龚俊又没听清,于是弯下点身子问,“什么?”


张哲瀚正被他提溜起来,整个人往龚俊怀里靠,本来就一直在说话嘴里没停,龚俊忽然把脸侧过来,张哲瀚一仰脑袋,就近得突破安全距离,鼻尖要戳到龚俊的脸上去,两个人对视之后皆是一抖,伞差点没把住。……首先张哲瀚感受到的是香,凑近了之后两个人身上同一股的洗衣粉味被体温蒸出来,香得若隐若现;然后是热,一股血涌上面颊,轰地一声之后就热了,也不知道是谁先扭过脸去;最后是响,雨点搭在伞上响,心敲着胸膛也很响,咽口水的咕咚一声,简直响得可怕,他看着龚俊的眼睛,忽然觉得这个镜头好的得很,如果找他拍电影,一定要架这个机位……


龚俊的眉毛沉下来,也没松手,不再看他,假装在看路,张哲瀚忽然觉得龚俊之前的“勉强算可爱”升级了一个程度,变成了“真的很可爱”,没忍住要去逗他:“谢谢龚老师还记得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啊?”龚俊显然没反应过来,但又逃不了,离得极近,只好回答:“啊。下次可不来接你,没伞就,就自己淋吧……”


“那可不行。”张哲瀚用屁股顶了一下龚俊,“那可不行……”


张哲瀚眨眨眼睛,也转过头,觉得龚俊整个人都僵硬了很多,机器人一样,走起路来嘎吱嘎吱响,真的太可爱了。于是发了慈悲给他个台阶下:“对了,晚上吃什么?”








……


龚俊没有再提什么一把伞换一顿大餐的事,他只是觉得这雨淋得值也不值,值的是,淋完这场雨了,好像也把自己搭进去了。


不值的是,好像真的把自己搭进去了。


值与不值,龚俊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好像自己说了也不算数,就罢了。







tbc.



*电影名称里摘取了一些龚俊自己推荐的




一大碗鸡翅

千万不要人塑小狗

写一些俊哲风味的傻瓜文学。出场人物有张哲瀚,龚俊西蒙,被迫害的工具人小雨,和狗。文章的主旨就是不要人塑小狗,小狗是好小狗,龚俊是好龚俊。


第一视角,小雨是我,我是小雨小号。


——


张哲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睡觉。大概是早上五点多,鸡都没来得及醒的时候我手机铃就响了,比他妈的起床铃还吓人。


我一接,他显得很着急:“小雨,帮我个忙,你把我的行程往后推,推得越多越好,你算算能有几天?”


我清醒了一会儿,说:“你干嘛?不想干了?想回去出家?”


“最好推一个月。”他说,“三个星期也行。”


我说,“你要坐月子?”


张哲瀚在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会...


写一些俊哲风味的傻瓜文学。出场人物有张哲瀚,龚俊西蒙,被迫害的工具人小雨,和狗。文章的主旨就是不要人塑小狗,小狗是好小狗,龚俊是好龚俊。



第一视角,小雨是我,我是小雨小号。



——



张哲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睡觉。大概是早上五点多,鸡都没来得及醒的时候我手机铃就响了,比他妈的起床铃还吓人。


我一接,他显得很着急:“小雨,帮我个忙,你把我的行程往后推,推得越多越好,你算算能有几天?”


我清醒了一会儿,说:“你干嘛?不想干了?想回去出家?”


“最好推一个月。”他说,“三个星期也行。”


我说,“你要坐月子?”


张哲瀚在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会儿,显然是在措辞怎么骂我,我先一个滑跪下去:“对不起老板,我错了。”这下彻底被他喊醒了,想睡也睡不着,觉得张哲瀚必有蹊跷,他不会闲着没事干还不工作的,前两天刚自封娱乐圈十大劳模之首。


“反正说了你也不会信。”他的语气异常扭捏,更加奇怪了,有个很大胆的想法在我脑海里生成,因为早晨实在不太清醒,没想到我的嘴根本没兜住我的脑子:“你别告诉我你要和龚俊结婚了……”


“没有!说什么呢你!”


我长叹一口气,刚从床上仰卧起坐起来的我又躺了回去,如果不是公开出柜,那应该就没有什么大事了,我想。


然后张哲瀚又说,“是因为龚俊变成狗了。”


我又一次仰卧起坐,“我草?”


他说:“我都说了你不会信。”


我说,“我草?”


他说:“真的,变成狗了,我一起来,他就变成狗了。”


我说,“我草???”


张哲瀚显然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他的声音在话筒那边飘远了一点,不像是在跟我说话,估计是跟他旁边的龚俊说的,“我就说了别人都不会信,小雨都不会信。你自己来解释,我解释不通了。”


然后手机里的收音就变得很奇怪,像用毛毯在摩擦收音口,发出一些很奇怪的噪音,龚俊低沉的声音就从话筒那边传来:“雨哥,我是龚俊。方便开视频吗?”


换了微信视频通话之后,很难以想象我是怎么消化这个画面的,主要来说,这个画面里有两个人和一条狗,说得更详细一点就是,我在上面那个小框里,张哲瀚裸着上半身,一只手搭在他旁边的萨摩耶的身上,说:“这下你总信了吧。”


我说,“你什么时候养了一条狗?龚俊呢?”


我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来描述一条毛发蓬松的萨摩耶对着镜头做了一个黄子韬salute表情然后开口说话:“雨哥,我在这里。”到底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我前几天才被张哲瀚按着头看完龚俊和小狗的混剪,今天就告诉我龚俊变成了小狗,甚至无暇顾及张哲瀚为什么会裸着和龚俊在同一个被窝里,难道是他们两个昨天晚上在一起研究A股?


“……简而言之就是昨天哲瀚叫我来他家,我刚好放假,”一条狗如是说,我立马出言打断:“你干脆从你们接山河令开始说起好了,讲重点,大哥。”如果谁想听他们是为什么钻进一个被窝里的,那这个人必然不会是我,龚俊和张哲瀚的酸臭爱情故事我听得太多,只想快进到变狗。


“我们睡了,我醒了,他就这样了。”张哲瀚在一边补充。


“好。”我假装看不见张哲瀚锁骨上两个对称的吻痕,捏了一下鼻梁,希望我从这个操蛋的梦境里醒来,周公解梦的关键词里有没有萨摩耶,我想说,梦见狗到底能不能发财?


“雨哥,我们想让你过来一下,我这边可能也要推一些工作,然后看看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去。”龚俊的人话说得居然非常流利,看上去不像是第一天变狗,这让我更加恍惚,我说,“你们先等下,我马上来。”


我开车去张哲瀚家的时候还顺便买了点吃的,做助理的后遗症就是这样,就算是给狗情侣收拾烂摊子也不会忘记进711,买了一点三明治和牛奶,然后拿了一个巧克力面包,结账的时候我突然想到狗不能吃巧克力,又给它放回去了。所以龚俊能不能吃?我其实很想试一下,但我觉得张哲瀚会把我杀了。


虽然在进门前我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当我看见一条狗在给我找拖鞋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狗非常的尽地主之谊,殊不知这房子还是我当时陪张哲瀚付的首付。但一想到狗就是龚俊,我又释然了,释然的同时没有忍住弯下腰摸了一下狗的头,狗说:“雨哥,别摸我。”


我实在还是要消化一下狗能说人话这个事情,尤其是他还操着一口男低音。这时候张哲瀚一边打电话一边过来了,把我手上的早餐提走,摸了一下龚俊的头,又揪了一下他的耳朵,然后龚俊就跟着他去了客厅。我大为震撼,也跟着一起走了。所以为什么龚俊不让我摸他的头啊?是有什么非情侣摸狗头必死诅咒吗?


我一头雾水,这边张哲瀚估计已经和龚俊的工作人员那边讲好了一些事情。他坐在沙发上,龚俊的脑袋靠着张哲瀚的大腿,非常的其乐融融。我说:“现在是想怎么办?人还能变回去吗?还是去看看医生啊?”


“没办法看医生啊。”张哲瀚拆开了三明治,咬了一口,说,“啊,有沙拉酱,狗不可以吃沙拉酱。”


龚俊用爪子拍了张哲瀚一下,语气很无奈:“都说了我是人。”


“我说了不行,”张哲瀚敲了一下龚俊的脑瓜子,“说好了现在得听我的。”


我看见龚俊的尾巴非常激动地摇了起来。


实在是来得非常不合时宜,变成狗或是变成鼻涕虫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很想逃走,但这个离奇的场景不允许我逃走,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那没有办法了,只能等他自动变回去?我查查日历,是不是月圆之夜就会变成狗?”


龚俊叼着一片煎蛋,斜了我一眼,把我看得很智障的样子:“你说的那是狼人吧。”


我想,我草,好像是。可是谁规定月圆之夜就一定要变狼人?如果我明天起来变成一只荷兰小乳猪了呢?我不敢细想,怕真的会变猪,这样的话我身边都没有人给我打视频电话。


张哲瀚默默地在吃没有煎蛋的三明治,他看起来比我们靠谱的多,查完手机之后说:“昨晚的确是满月。”


我说,“你看看。”有的时候我还是很靠谱的,至少比狗要靠谱。


龚俊的小狗脸上写满了震惊,凑着和张哲瀚一起看百度百科,研究了一会儿,然后两个人贴得很近的在讲话,这个场景我很想录下来发给远在深圳的路飞,看看它会不会因此留下嫉妒的眼泪。


“……这种情况大概能够维持一到两天左右,然后就会恢复正常。”张哲瀚朗读了一下百度百科的内容,和我对视了一秒钟,说:“那就先等两天,不行就再想办法?”


我说,“行,那我给你推行程。龚俊那边呢?”


“我跟我助理说好了,这个星期我没别的活干。”龚俊说,“那我先住这里,行不行啊?”


张哲瀚显然很喜欢龚俊这个形态,他的手就没有从龚俊毛茸茸的身上放下来过,他叹了口气,像是很无奈:“除了我家你还能去哪儿?”


我看张哲瀚明明很高兴,像是那种会连发十条朋友圈告诉全世界他有狗了的那种高兴。他在遇见龚俊之前,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总是很忙,要赚钱,要拍戏,围着一堆破事团团转,龚俊的快乐让他回归简单。我想,那这样也好,我很早就想说,让张哲瀚自己给自己放个假,别一天到晚精神高度紧张,谁他妈也不是超级赛亚人。


我看着张哲瀚,张哲瀚看着龚俊,龚俊在摇尾巴,摇的像螺旋桨。我说:“那你们就放假吧,好好玩一玩。”我想,这样也好,难得张哲瀚和龚俊一起出门不会被人拍到直接顶上热搜,因为龚俊只是一只小狗。


张哲瀚抱住龚俊,把脸埋在萨摩耶胸口的毛毛里,说:“那我觉得这样也挺好。”


这个场景,就无法把狗和人联系到一起,因为我想到了张哲瀚此时应该是把脸埋进了龚俊的胸肌,非常不堪入目。龚俊笑起来,像个自带扩音器的喇叭,又憨又浑厚。“哲瀚,别搞了,很痒……等我变回去,有你好受的。”


张哲瀚抬起脸捧住他的狗头狂揉了一通,笑得很小人得志:“你想得美,龚俊,叫一声给我听听看。”


“我不!”


“叫一声!”


“不行!”


“咿呀你到这个时候就不听话……”张哲瀚露出一点令人折服的娇嗔表情,我整个人的五官又有点不受控制。


龚俊望着他,“真要命,……汪。”


“小雨你看,俊俊学狗叫学得好像哦。”张哲瀚明显被可爱到手脚蜷缩,眼睛眯成两条细缝:“好好笑,好可爱……”


我抬起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不是因为怕眼泪落下来,是想找根房梁了却此生。如果我死了,在棺材板里,也要坐起来说一句,龚俊我操你大爷的,给我好好对他,不然我把你炖汤喝。


龚俊显然对我还是有一定的隔阂,如果不是狗毛遮挡,我想他已经红脸了。他说:“我不叫了,小雨哥还在呢。”


我想,我谢谢你,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我抬头看了眼表,时间还很早,我不想多做停留,说,“那我先撤了,你们中饭晚饭怎么办,我叫外卖?龚俊吃狗饭……”张哲瀚斜了我一眼,我立马变小声:“……还是吃人饭啊?”


张哲瀚说,“让龚俊自己做。”


我说,“做什么?”


他说:“做饭啊。”


我说,“做什么饭啊?”


张哲瀚显得很无语:“做人饭啊。”


我说:“龚俊好可怜。”


龚俊说:“还好啦,也没有。”张哲瀚拍了一下他,说:“你昨天自己打赌输了说做饭的,你做啊,我看你怎么做。”说完了把龚俊的两个耳朵往后面捋,把他变成白色的小海豹,结果又被可爱击中了,我被秀的想死。


我灵机一动,说,“那我能拍张照再走吗?”


他俩:“啊?”


我缓缓的:“我想拍张龚老师做饭的图,这样以后我点外卖很难吃的话,就可以用。”


龚俊看起来像是听懂了,笑得直往张哲瀚怀里钻,于是张哲瀚抱着他也笑得东摇西摆,我说:“张哲瀚你难道知道这个梗?”


张哲瀚说:“没啊,我不知道啊。”


“可是龚俊笑得好好笑哦!”








我马不停蹄的先滚了。告辞。









完。





彩蛋:



第二天的时候张哲瀚告诉我龚俊变回去了,在他俩看电影的时候,咻一下就变回人了,我说那感情好,你们俩工作计划不用延迟了,张哲瀚明显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又调整回了状态。


我问他看的什么电影,他说是《爱你西蒙》,我说我草算了,我不该问,他说,小雨你知不知道,龚俊在我怀里就变身了!


我说,他穿衣服了吗?


张哲瀚发了一个害羞的黄豆表情,说,你猜。


我说,我猜你个板板。


他说,是四川话吗?






我是真的晕了!







真的没了。





小狗做饭的梗是这个

不由衷

【浪浪钉】 苍狗长风

RPS 现实向 双视角 (有回忆插叙) HE

1W+写给跟考试鏖战三天错过漂亮老婆的可怜鬼 @半瓶 


他们头顶着繁密的星空,脚边是波光粼粼的河水,丛野里的蝉鸣离他们很近,人声却离得很远。

 两个人靠的那么近,垂在地上的衣摆互相交叠映绰,风吹过来,连耳后的发丝都能纠缠的距离。

 适合不为人知的缠绵,也适合湮没无音的告别。


——苍狗——

“其实很多关于《山河令》的细节,都是我回去看了以后,聊了以后,慢慢才想起来我当时为什么那样去做……但有一些,就算看了也记不起来了。过去太久了。”张哲瀚对...

RPS 现实向 双视角 (有回忆插叙) HE

1W+写给跟考试鏖战三天错过漂亮老婆的可怜鬼 @半瓶 


他们头顶着繁密的星空,脚边是波光粼粼的河水,丛野里的蝉鸣离他们很近,人声却离得很远。

 两个人靠的那么近,垂在地上的衣摆互相交叠映绰,风吹过来,连耳后的发丝都能纠缠的距离。

 适合不为人知的缠绵,也适合湮没无音的告别。





——苍狗——

“其实很多关于《山河令》的细节,都是我回去看了以后,聊了以后,慢慢才想起来我当时为什么那样去做……但有一些,就算看了也记不起来了。过去太久了。”张哲瀚对着镜头笑着说,“我是希望尽快地忘掉上一个角色,才能更好的进入下一个角色。”

他轻轻转着麦克风,垂眼,“好不容易都忘了,然后这个戏播出,你又让我想起来这个人……”他眼皮困的都要抬不起来,脑海里却闪过那道青碧色人影。

他说,“周子舒这个人,真的是很难。“


张哲瀚是被梦惊醒的,醒来的时候额头还在冒汗。

心跳声很大,沿着骨骼,一路传进他的耳膜,清晰又震撼。

他结束采访录制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这段时间正好是《山河令》的宣传期,他一天辗转在多个采访和拍摄,工作强度不亚于拍戏出工。

他回房间简单洗漱了一下,衣服都没换,就倒在床上睡了,睡得浑浑噩噩,睁眼醒来的瞬间,甚至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还不如不睡,他想。


他看着酒店的天花板,听着鸣鼓响的心跳,怀疑自己是不是要猝死。


死之前是不是得留个“遗言”什么的,趁自己还有意识的时候。

于是摸出了手机。

“我觉得我很可能要猝死了。”他正儿八经的发了句语音给那个财神爷头像。

他说,“死之前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他默念着秒数,半分钟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一分二十秒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很好,他还有意识,而且意识还很清楚。

猝死关键就是一个猝字,几秒钟一个人嘎嘣就没了,像他这样两分钟心脏还在嘣嘣嘣跳的,那应该就没事了。


他没死,财神爷也没回他消息。

这多尴尬啊,他盯着聊天框那两句孤零零的绿色语音条。

已经撤回不了了。




靠。




他把手机丢到一边,赤脚走到窗户边,拉开了一点窗帘。

今天的月亮很圆啊。

他盯着挂在天上的那个圆月亮。

比横店的月亮圆。

横店的夜晚只有数不尽的蝉鸣和不知名的“喋喋”,月亮很扁,星星比较多。星星虽然看着漂亮,但星星多久代表明天又会出很大的太阳,出大太阳就会很热,在横店就会更热。

他不喜欢,因为他是个出汗体质,温度上升一点,就会不停冒汗。加上里三层外三层的戏服要穿,他几乎每天都浸在汗水的那股黏糊里。

十分不给力。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特别羡慕龚俊。因为龚俊在夏天也不怎么出汗,只是容易比较冒痘。

如果硬要选择一项,他宁愿冒痘,也不想整天出汗粘在身上黏黏糊糊的。

就像现在的心情,是浆糊和融化了的雪糕粘在了一起。

扯也扯不开,辨也辨不清。




他梦到了不该梦的人。




夏天的横店就是一个自天然的桑拿房,能把你蒸干的那种。

拍《天涯客》的时候他小风扇不离身,汗也从没干过,补妆的小姐姐踮脚给他擦汗补妆,苦着一张脸,“瀚哥,你太能出汗了,我今天带出来的吸汗巾都快不够用了,待会还有一场打戏呢。”

他把身上那件厚重冗繁的外袍卸到肩膀以下,松松散散的挂着小臂上,微微叉开腿站着,他自己掀开刘海,表情有点抱歉,“不好意思啊,我就是这个体质,容易出汗,辛苦你了。”他眨了眨眼睛,“待会下戏,请你喝酸梅汤。”

小姐姐年纪轻轻,受不得美色诱惑,反正脸红了也能说是晒的,一边捂嘴一边点头,“嗯嗯!我不辛苦!您才辛苦!”

承担着如此美貌,真是太辛苦了!!

“什么酸梅汤啊?”一道青碧色身影踱步冒了出来,声音带着笑意,“我怎么没有啊。”龚俊手里拿着那把在戏里常用的扇子,走到他身边摇了摇,“这不厚道啊,阿絮。”

小姐姐刻在DNA里的雷达滴滴作响。

娘嘞个腿,我的cp同框了!!

“请喝酸梅汤怎么不算上我。”龚俊手里那把大纸扇,扇出来的风比小风扇吹着痛快多了。

张哲瀚眯着眼享受着人工摇扇的服务,嗯了一声,“看你表现吧。”他说,“你风摇的好,就有你的份,不然就没有。”

“扇风这门手艺我虽然精通,但是太累人了。”龚俊贱兮兮的凑到他手边,伸出一只手揽着他,用扇子挡住两人的脸,“阿絮,我能不能选择卖身不卖艺啊?”

听听这句温大善人的话。

张哲瀚抬眼望向他,两人的距离离得很近,远超于安全距离,各自身上的袍袖在动作中时而交错时而分离,颜色一深一浅,相得益彰。

他看着龚俊含笑的眼睛,微微眯眼。

这人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口齿伶俐的?

龚俊本人其实跟温客行这个角色反差很大。戏里温客行有多巧言令色,现实龚俊嘴就有多笨。

每次只有自己逗他的份,龚俊嘴跟不上脑子,怼也怼不过他。


他们几个主演都是典型慢热患者,刚进组的时候,谁也不认识谁,平时在休息室也是各玩各的手机,各做各的事,除了对戏,一天的日常交流用十个手指头就能数过来。

有了对比,他惊人的发现自己居然还算里面最活跃的那个。

于是他偶尔也会故意抛出个话头,想活跃一下气氛,但成效甚微。因为其它两个戏份较重的演员一个是女孩,一个还只有十五岁。

不管是话题还是兴趣爱好,都跟他这个“老干部”相差甚大。而唯一一个跟他勉强算是一个时代的人,只会戴着耳机一个人缩在角落沉浸的哼着歌。

然后对上他视线后,把耳机扯下来,木讷的问一句,“你说什么?”

于是他觉得这场独角戏唱着也没什么意思,不熟就不熟吧。

但是在某一天,那个曾几何时只会看着他问“你说什么”的铁憨憨突然就像转了性子,开始频繁主动的找他说话。等戏的时候,他不管在哪,龚俊一定就在他身边不超过三步远的地方,摇着他那把大纸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风。

偶尔对上视线,就会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看着他笑,“怎么了,阿絮?”

龚俊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戏中戏外无差别叫他阿絮的。

但龚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口(骚)齿(里)伶(骚)俐(气)的?


“阿絮,你在想什么?”碧色的袖袍在他眼前晃了晃,带出一阵凉风。龚俊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在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臭不要脸的?”他如实说。

龚俊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勾了勾嘴,“怎么,就准平时你逗我,不准我逗你啊?”他摇头晃脑的开口,“久病成医这句话你没听过?意思是生病久了的人是半个医生,可以自己给自己看病。”

“我平时总是被你怼的那个,被怼得多了,也该长点记性,反攻一次。”他像是背多了戏里面那些文绉绉的台词,对着张哲瀚笑,“是也不是?”

张哲瀚对某些字眼敏锐超常,扭头看着龚俊,“反攻?”


他眼角往下压了压,把胸口的衣服扯开了些,随着动作,他胸口露出来的一片莹白色,颈部偏下的位置也蔓延出两道清俊有致的骨线、一颗汗珠从他颈侧沿着皮肤纹理滑下来,坠在那个骨窝里,他身上还在冒汗,从颈处蒸腾上来的暑气,最后像全到了他眼睛,在眼里洇开一团水汽。

他忽然抬了一把龚俊执扇的那只手,扇面之下,两个人几乎脸贴着脸。

“那没反之前呢?"

他食指在龚俊拿扇子的那只手背上轻轻划了一下,声音很浅,笑意却很浓。

“谁是攻?”

“……”


他有一段时间不太想直视龚俊的眼睛,于是目光就会顺势迁徙到别的地方。

温客行垂至腰的长发,领口处镌刻的花纹,腰间佩带的那块琉璃甲,纤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这些目光像蒲公英种子,落下去,就开始发芽,滋生出无形的枝叶藤蔓。

最后蒲公英没长出白色的花,全变成了温客行嘴里的那一声声“阿絮”。

“阿絮,岂不闻倾盖如故,白首如新。”

“阿絮,千山暮雪,我孤翼只影向谁去啊。”

“阿絮,幸得君心似我心。”


“阿絮,过来。我叫你过来就过来啊,这么乖。”

“阿絮,你台词背的怎么样,我的台词好多,你帮我对一下吧!”

“阿絮,这个豆花馊了,好难喝。”


张哲瀚看着面前人不自觉吞咽动作和眼神闪躲的样子,勾起的嘴角慢慢落了下去。

他放开手,抖了抖袖子,不再看人。

“小样,还想逗我。”

眼前突然盖过来一阵阴影,他愣了一下,抬头。

龚俊挡在他面前,手里那把纸扇虚掩在了他头上,“老张,把衣服穿好。”

龚俊说,“有人在拍。”

他没有再叫他阿絮。

但又做着只有温客行会对阿絮做的事。


张哲瀚把衣服穿好,垂着眼,眼神晦暗不明。

所以他才分不清面前这个人到底是温客行还是龚俊。


他以往拍戏的时候,都不太参加杀青宴这种场合,因为越是人员齐聚的时候,他越是能从热闹非凡的氛围里感受到从此山水不相逢的悲郁。

但《山河令》快杀青的时候,他去赴了那顿火锅宴。

龚俊请客的那顿火锅。

目标不为别的,他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他想去看看,这顿火锅能不能让他回头。

那天张哲瀚吃了很多东西,多到剧组的人经过他们这一桌看着清空掉的盘子都要对他竖起大拇指感叹一句,“老张,看不出来啊!”

他压着涌上来的那阵反胃感,笑了笑,“你们还是太弱了。”他说,“好不容易老温请一次客,不吃个回本怎么能行!”

新的肥牛被服务员送上来,他拿着公筷正要往锅里放,被一只手握住了手腕。

龚俊坐在他对面,眼睛投映着包间打下来的暖橘色的灯光,看起来亮的很,却又想蒙了一层虚雾。

让张哲瀚想起他小的时候,他妈给他做的那盏手工小橘灯,橘灯里面放着蜡烛,但手用力就会挤破外面那层橘子皮,汁水化成细密的水雾,穿过烛苗,火光摇晃,辨不清虚实。

家里停电的时候,他就点起那个小橘灯。守着那一点微末的光亮度过一整晚。

“老张,你这话不对啊。”扣在他腕骨上的手微微握紧了些,龚俊看着他笑,“我请你吃的东西还少吗?”他拇指在张哲瀚那块凸出来的腕骨摩挲了两下,这是他从戏里面带出来的习惯。

“老张,一次吃太多对身体不好。”他松开手,不动声色的把那盘肥牛移到自己面前,“又不是以后不请你吃饭了,以后还多的是机会,不用在这一顿火锅上吊死。”


张哲瀚盯着他刚刚握着的地方,他手腕那圈皮肤微微泛红,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火锅氤氲的热气影响,他觉得那块皮肤的温度比其它部位的温度要高。

他另一只手捏着手腕转了转,在众人眼里扬起一个笑,“我还偏在这一顿火锅上吊死了。”他伸手从龚俊面前端起那一盘肥牛,全下进了火锅。

自己吃了一半。

最后实在没忍住,一个人去厕所吐了个天昏地暗。

他撑在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双手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摸索着要关水的时候,一只手比他先一步把水龙头关上了。

然后他的手掌就顺理成章的覆在那只抢先一步的手上。

他眯着眼睛抬头望向镜子,看着比他高半个头的人正站在自己身后,保持着一只手环着他腰身的姿势。

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你也来上厕所。”张哲瀚收回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水。

“看你进来太久了,不放心,过来看看。”龚俊从口袋拿出两张叠好的正方形纸巾递给他,“喏,擦擦。”

“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放心的。”张哲瀚接过纸,盯着它看了几秒,“这纸看着有点眼熟啊。”

龚俊坦然自若,“嗯,从桌上顺来的,最后两张了。”

“你可真是物尽其用。”张哲瀚吐槽了一句,擦完脸把纸团扔进一边的垃圾桶。

“物尽其用多好啊,尽其用才不浪费。”龚俊往他面前走近一步,“老张,浪费可耻啊。”

张哲瀚见他伸手过来,侧脸避了一下,“干什么?”

面前人的手落到他脸上,动作轻柔的捻起一小片浸湿的纸巾,“纸粘脸上了。”他把那一小片纸巾放在食指上给面前人看,眨了眨眼睛,语气有点无辜,“你躲什么,我又不会打你。”

张哲瀚下意识怼了回去,“你也打不过我。”


龚俊把指尖上那片小纸絮弹走,抱着手臂,尾音上扬,哦了一声。

张哲瀚勾了一下垂在耳边的头发,挑了挑眉,“哦什么?”

他今天把头发梳起来扎了一个小辫,松松垮垮的绑在脑后,鬓边那几簇不长又不短的总在他脸上晃悠。

这个勾发的动作,让龚俊有点恍惚。

好像看到了那个他即将要告别的角色。

他张了张嘴,舌尖在唇边打了个转,又把那两个字咽下去。


阿絮。


张哲瀚盯着他,盯着他唇形张合出他这四个月里听得最多的那个名字。

但这段时间,龚俊已经不再经常叫他阿絮了。

他隐约能猜到人逐渐改口的理由和用意,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种不单是一种而是混杂了好几种情绪的情绪。

就好像戏拍完,对方就急于要撇清一些什么一样。


于是他开口,“你知道吗,以前我拍戏的时候,都不太愿意参加像今天这样的聚会。”






——长风——

龚俊看到消息的时候,距离消息发过来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不管他回复什么,二十分钟后再发过去都显得敷衍和苍白。

他把那两句语音听了好几遍,试图从微末的语气区别里分辨出这是玩笑还是那个人真的不舒服。

他也很累,他拍《山河令》之前,工作强度没有到深夜这种地步,凌晨三四点还在工作。

他很清楚,这是“温客行”回馈给他的东西。

是好东西。

没有人会拒绝。

“这么晚还没睡?失眠了?“他斟酌着把一句话删删减减,最后发了过去。

《山河令》,那时候还叫《天涯客》杀青后,他相当长的时间都跟剧组里的人保持着联系,其中联系最密切的是张哲瀚。

没有什么理由,就是顺理成章。

但后来因为各自都进了新的剧组,联系也就没那么密切了,这也是顺其自然的事。

他翻了翻聊天记录,最近消息还是二月末他们几个主演去录制《山河令》见面会的那天,导演在他们群里分享了台本,让他们提前准备一下。他对这些经验有限,于是跟张哲瀚小窗聊了一会。张哲瀚作为前辈,跟他说了几点注意事项,也没说太多别的,只是要他别太紧张,说等见面再聊。结果面是见到了,招呼都没打完,就被一锅请上了直播间。


再之后,就没有聊过天了。


倒是之前拍《山河令》的时候建的那个主演小群,因为这段时间剧播出加上各种各样的宣传活动,小小的活跃了一把。周也偶尔会截几个搞笑的弹幕发到群里,弟弟也会发一些b站有意思的混剪,其中有一个视频内容是剧中他们一行人遭到魅曲秦松的那个片段,配音确实他在网上唱的那段“我好喜欢你,芜湖。”

张哲瀚是第一个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还特别贴心的圈他出来看。

他回了一个“芜湖”小狗表情包。

见到他本人出来回应,弟弟和周也也跟着起哄。

最后聊七聊八,还说有时间碰到一起,可以约个饭之类的。

所有人都回应说好,但所有人也心知肚明。

这一顿饭大概是薛定谔的约定。

连剧开播的见面会都因为各种原因主演没能在现场凑齐,更别说之后再要一起约在一起吃顿饭了。

但约定本身的意义,比起未来实现与否,更重要的是它被提出来的那一瞬间,所提之人是真正存有这个心思的。


而提出来见面吃饭的是张哲瀚。


龚俊有点恍惚,他们上一次吃饭是在什么时候来着,好像还是去年《天涯客》快杀青他请客的那一顿火锅。

他记得那天张哲瀚吃了很多,吃到最后还去卫生间吐了。

他在外面等了很久,人没出来,他就去卫生间找人。

然后,龚俊皱着眉,然后。

然后张哲瀚告诉他,说他以前拍戏的时候,一般不会参加这种场合,类似于杀青宴这种全员聚集的场合。

他问为什么。

张哲瀚回答他,因为会有点感伤。

杀青宴本质上是一场为了告别的欢聚。

“但人生本来就是这样的,有聚有散。”他记得当时自己一板一眼的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人生何处不相逢。”

然后张哲瀚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抬头看着他问,“老温,你觉得我们还会相逢吗?”


我们还会相逢吗?


龚俊盯着对方的那只猫猫头像,握在手机边缘的手慢慢扣紧。

然后退出去,点进那个小群,翻到弟弟发的那个视频剪辑。点开,他把声音关掉,看着那段他们几个人坐在小河边烤衣服的视频。

那是他们拍的最后一场戏,按照戏里的时间线,那原本应该是周子舒以真正面貌跟温客行的初见。

现实中,却是他们顶着周子舒和温客行这两个名字做着最后的告别。

水上那场打戏拍了三天,最后补拍他们在河边烤衣服的戏份,机器临时出了点问题,他跟张哲瀚闲着没事做,就蹲在河边掬水玩。

横店的晚上,温度没有白天那么高,但还是很热,河水摸着温温凉凉的,很舒服。张哲瀚一只手浸在河里,目光轻飘飘落在泛起涟漪的河面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叫了他好几遍,人都没回应。

然后他捧了一点水泼了过去。

“我叫你好几遍了,”他看着扭头望过来的人,问,“你在发什么呆,也不理我。”

“没有,”张哲瀚弹了弹落在手腕上的水珠,问他,“叫我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叫叫你。”他盯着人耳垂上坠着的那颗水珠,抿了抿嘴,转过头搅着河水说,“毕竟拍完这一场,以后就叫不到了。”

其实这段时间他都在慢慢改,除了戏里没办法,戏外他都有在注意,尽量不习惯性喊他阿絮。

这一场戏拍完,阿絮和老温,都应该被留在这里。


他身边的人很久之后才开口,他说,“那我也多叫你几声?”

他转头看着他,慢慢点头,“好啊。”


他们头顶着繁密的星空,脚边是波光粼粼的河水,丛野里的蝉鸣离他们很近,人声却离得很远。

两个人靠的那么近,垂在地上的衣摆互相交叠映绰,风吹过来,连耳后的发丝都能纠缠的距离。

适合不为人知的缠绵,也适合湮没无音的告别。


但张哲瀚没有叫他,他只是先一步撤离视线,垂眼盯着水面,然后猝不及防的捧起一捧水,往他身上抛。

“我不叫,戏不还没拍完吗?”张哲瀚泼完就跑,“感伤个屁!”

龚俊看着他的背影,收回视线看着自己被打湿的衣服,他垂着眼,摸了摸衣服上那块水渍。

可是阿絮,戏总有拍完的时候。

就像那天他在火锅店卫生间给出的那个回答。

“老温,我们以后还会相逢吗?”

“不会了。”他说,“以后我就不是温客行了。”

你也不会再是周子舒。


可是。

他是想说下一句的。

但张哲瀚没有给他机会。


而现在距离那一天晚上已经过去太久了,再要他回想,他也想不出那句可是后面的台词是什么了。






——苍狗长风——

张哲瀚看着手机上那句延迟二十分钟的回复,按下心底的躁动,敲字过去,“怎么还没睡?”

他没有回答龚俊的问题,也试图忽略自己发过去的那两句语音。

龚俊这次很快回了消息,也很认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刚结束完一个采访,现在才到酒店。”似乎是怕打字浪费时间,龚俊这次直接给他发的语音,他跟他解释,“你发消息过来的时候,我还在录,手机不在身边,所以没看到。”过了大半年,他嘴还是不利索,解释也解释的磕磕巴巴的,他说,“我是没看到,不是故意不回。你别生气啊。”

听起来小心翼翼的、

张哲瀚有点想笑,“我生什么气,本来大晚上给你发消息,这事干的就挺不正常的。”他抿了抿嘴,说,“我说着玩的,你别当真。”

这次对方又像掉线了一样,半天没个动静。

张哲瀚盯着那个财神爷头像,突然有点来气。

他本来是没什么的,本来大半夜给人发消息,这个点很有可能人在睡觉,不回消息是正常的,他顶多有点失落,可现在已经知道对方没睡觉了,甚至听语音,感觉还挺清醒,但就是在清醒的情况下,对方突然又不回消息了。

这特么就很搞他心态。

他呵了一声,敲了句“早点睡”就想发过去一了百了去他妈的。

刚敲完还没发出去呢,他手机又震了一下。

龚俊:“哦,那你现在还有睡意吗?”

张哲瀚盯着屏幕面无表情,本来有点的,被你气没了。

“还好,怎么了?”他打字过去。


龚俊换了件衣服,盘腿坐在床上,谨慎的用词,“我拍摄的时候困得不行,但现在那阵困意好像过去了,”他说,“你要是不困,我们玩几盘斗地主?”

“不玩。”猫猫头像顶着最萌的表情说着最果断的拒绝。

龚俊有点委屈,“为什么不玩?”

“因为你垃圾。”张哲瀚说,“你牌都算不清。”

“牌算不清也能玩啊,这游戏又不是必须得记牌才能玩。”龚俊絮絮叨叨的说,“记牌也是一种天赋,这世上好多人都不是天赋型选手,就像我唱歌一样,但我还是爱唱啊。”


张哲瀚听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你对自己认识还挺明确。

他说,“地主就别斗了,你要实在睡不着,我可以陪你聊会儿天。”

对方直接丢了个视频邀请过来。

张哲瀚愣了一下,迟疑了好几秒,才按下接听键。

龚俊的脸出现在屏幕里,他下意识把画面切换成小屏,喉结滑动了一下,“聊天就聊天,打什么视频?”


“聊天就得看着对方的脸聊啊。”龚俊露出一个憨憨笑,主动说起了今天他拍摄的工作。叭叭完又问张哲瀚,“你今天是不是也有工作,不然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准确来说,我已经睡过一觉了,只是醒了就睡不着了。”张哲瀚说,“跟你一样,我晚上接了个腾讯的采访,采的有点久。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关于《山河令》的吗?”

“嗯。”

“我也是,这几天很多媒体都来做采访,问的问题都差不多,我感觉我都可以背出答案模板了。”


张哲瀚靠在床上回想了一下,说,“那我今天这个采访还行,提的问题斗挺好的。”他说,“只是那个点太晚了,我有点困,脑子可能也不是很清醒,可能回答的不是很好。”


“是吗?”龚俊好奇心被吊上来了,问,“他们都问了你什么问题。”他一本正经,“说不定到时候我碰到一样的,还能抄个答案。”

张哲瀚对他翻了个白眼,“都说了我不清醒,你还要抄我的答案。”他没好气说,“动动你自己的脑子吧,脑子这东西不动就容易生锈。”

龚俊切了一声,“不说就不说,小气鬼。”


他这句话不知道触到了哪个点,屏幕里的人突然没了动静。


龚俊一开始还以为是卡了,下意识举着手机变换了一下位置,”怎么——“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注意到,视频里的人在眨眼睛。


没有卡啊。


他嘟囔了一句,那怎么不说话……


不说话……

不说……

不说。


他心念电转,想起什么,有一瞬间想抽自己一耳刮。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他从来没这么郁闷自己这张嘴过。

他顶了一下上颚,刚想说话,就看见屏幕里的人抬头看着他,


“还要我说什么啊,”张哲瀚笑了笑,“该说的,不该说的,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


说我写了几首歌,也说如果那天你在北京,记得来听。


“下面这首歌只有今天现场的朋友可以听到。”他记得那天拿着手麦,看着台下乌泱泱的人群,没找到那个他想看见的人。

那个人长那么高,只要来了,他在台上一定能看得到的。

可是没看到。

他站在台上,收回目光,习惯性抖了一下袖子,像还在那部戏里,穿着繁冗的长袖戏服,

他说,“这首歌是我拍《天涯客》在剧组的一些生活感想,我都写下来了。”

“名字叫《不说》,其实跟上一首挺搭的,《说好了》《不说》。”


能说的不能说的,他都写在了这首歌里,名字虽然叫《不说》,但希望某个人来听一听。

可是没有来。

首唱会结束后,他看到消息,人的确没来,但送了两束花篮。

心意送到了。

只是人没来。

说因为有工作撞了,所以来不了。

他理解。


但不想接受。

所以总是在旧事重提,自己反应过来也觉得没意思。

但就是介怀。

他采访说,遗憾也是一种美,可谁他妈想要这种美。

他就是想要面前这个人出现在他首唱会,听他唱完那首歌。

可天就是不遂他愿。

遗憾这种东西,别的用没有,记能记一辈子。

他不想以这样的方式记一个人。


“睡吧,”他说,“我累了。”


是累了。


戏里的他能大言不惭的说着,“天下之大,何处我们去不得。”


可戏外,世界之大,他和他,哪里都去不得。


于是他一个人去旅游散心,散的差不多了,就回来把头发剪了,接了下一部剧。


他花了四个月的时间,把周子舒这个人从自己的身体里一点一点的养出来。

用周子舒的眼睛去见江南桃花灼灼,溪水潺流。

用周子舒的手去执剑索命,下棋温酒。

用周子舒的心去爱一个人。

再用不知道多少个日夜,把这个人从骨头里一寸一寸的剥离。



像在跟谁无声道别。



视频要结束的前一秒,龚俊的声音从屏幕里传过来。

“老张,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想开始接近你的吗?”

张哲瀚按结束键的动作顿了一下,龚俊也像是没看到他这边抬手的动作一样,自顾自的说,“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去上海参加一个活动,在主创小群里问你们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可以给你们带。“他在各大采访都提过这件事。

张哲瀚都能背出来。

但他没接话,只是安静的听着。

“我下午发的,到了晚上,也没有人回复,我还特别傻的又发了一句,哈哈好尴尬啊。”龚俊睫毛颤动了一下,“其实吧,我这个人跟温客行真的一点都不像,我那个时候还挺内向放不开的,有时候你在休息室主动挑起话题的时候,我其实听到了,但我不知道要怎么接,所以就干脆假装没听见。”

“隔着屏幕可能还好一点,所以那天就在群里主动问了,但没人回,我就还挺失落的。然后就想起那个时候在休息室,你挑起话题没人回应,是不是也有点失落。”

“之后群里弹出你的消息,虽然也没有让我带什么吃的喝的,但我看到那句话,就觉得哇,终于不是我一个人在自导自演了。”

“说起来可能有点夸张,但我那个时候看到你出来回复,真的有一种,有人出来救了我的感觉。”

他组织语言的能力真的很一般,说来说去好像就只能憋出一句“很感动。”

“我就是那个时候,想要离你近一点的。”他说,“因为觉得你很温暖。”


像光。




张哲瀚仔细回想了一下时间线,发现好像确实是这样的。从上海回来之后,龚俊就像变了一个人,整个人在片场活跃了很多。

鸡汤是那个时候带过来的,不会唱歌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暴露的。

虽然还是不怎么会说话,被剧组工作人员开玩笑叫“老龚”还会害羞。

一边说着我这个姓真的太占人便宜了,一边把他扯过来当挡箭牌。

他吐槽过不知道多少次,说到底是谁占谁的便宜。

“她们叫肯定是我占便宜啊,她们是女孩子,这样叫不好。”龚俊缩在他身后又乖又怂,“你叫的话,那肯定是我占便宜。”



“你说你是从我给你做了鸡汤的时候,想跟我成为朋友。”龚俊看着镜头,“但鸡汤是我做的,不是那个人。”


张哲瀚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


“我知道现在《山河令》播出,很多东西都会被人一次又一次的提起来。”龚俊说的有些艰难,“但是老张,我真的不是温客行了。你也不会再是周子舒。”


你执着的那些旧事,脱去这两个戏中名讳,有多少事是你作为张哲瀚本人介怀的。

又有多少,是跟真正的我有关的。


但那晚在河边,他抛过去的那捧水在人耳垂上留了一点水珠,摇摇欲坠,像戴了一个耳饰,他视线被斩惑,那一瞬间他心腔那声猝然清晰激烈的跳动是属于谁。


他分的很清楚。


是龚俊。


不是温客行。


“老张,你听过一句话吗?叫苍狗长风。”他不敢再看镜头,所以低着头说话,“之前看《天涯客》剧本,上面有一句台词是”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我不太懂所以去网上找了资料,然后在相关推荐里看到了另一句话,就是这句苍狗长风。”


手机那边已经没有声响了,可能是人睡着了,也可能是视频已经结束了。


他慢慢攥紧手。


觉得自己又像那天在小群里一样,上演着一出独角戏。

“它出自一首诗……”他没能继续下去,

就像那晚在火锅店,他没能继续下去的那句话。


温客行跟周子舒以后不会再相逢了,但张哲瀚跟龚俊会。


原本他们最完整又真实的那一面,都应该归因于后者。


我希望我们不做苍狗,做长风。




“浅喜如苍狗,深爱如长风。”手机里突然传来一道轻缓的声音。


龚俊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屏幕。

看见视频里的人还坐的稳稳当当的,正盯着他看。

张哲瀚看着他,“巧了,正好看过这本书。”

他平静的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那首歌不是唱给老温的。“


如果你那天去了,就会明白,我只是希望你通过舞台认识到另一个我,脱离演员这层身份的我,站在台上唱歌的是张哲瀚,不是周子舒。

歌词里面写的是属于张哲瀚的故事,不是周子舒的。

同样,站在台下听的人,也不会是温客行。


“那我现在还能听吗?“视频里面的人像明白了又像没有明白,表情冒着股憨气,但眼睛明亮又澄澈。

“能啊,音源已经上线很久了。”张哲瀚说,“你随便找一个音乐软件搜索就能听。买一张专辑也不贵,才四块钱。”

龚俊哦了一声,真的开始在那边操作软件,准备买专辑了。买完还不忘报备一声,“买完了。”

“买了几张?”张哲瀚问。

“一张啊。”龚俊眨了眨眼,“不够吗?”

张哲瀚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把自己看乐了。

“够了。”他笑着说,“你听吧,说不定听着听着就困了。”

龚俊应了一声,也不挂视频,就这么隔着屏幕盯着他。

“干什么?不睡了?”张哲瀚问。

“不是,我就是想问。”龚俊说,“你一开始想问我什么问题?”

张哲瀚摩挲了一下手指。


想问你突然换了性子的契机是什么?

是为了更好的入戏还是因为单纯就想要靠近。

但你已经回答了。


他挑了一下眉,“忘了。”他说,“都过去这么久了,谁还记得。”


“也没有很久吧……”龚俊小声的吐槽了一句。


他看了一下时间,确实挺晚的了,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就想说那睡吧,结果牙齿磕了一下舌头,血腥味一下从嘴里散发出来,疼的他眼泪花都冒出来了。


张哲瀚围观了全程,感觉血腥味已经顺着网线飘过来了。

“我说你蠢你还不信吧。”说是这么说,可还是凑近了镜头,“咬的严重吗?出血了?”

龚俊捂着嘴点头,看着可怜又搞笑。

“算了。”张哲瀚突然叹了一口气。

“什么算了?”龚俊顶了一下上颚,口齿不清的说,“别算了啊。”

算了这两个字,放在那都感觉不是什么好词。

算什么算啊,什么都没算清就算了。

“我说,”张哲瀚敲了敲屏幕,好像在隔空敲他的脑袋,“首唱会没来这件事就算了,你花也送了,专辑也买了,差不多了。”

“我以后也不提了。”


龚俊觉得舌头更疼了。

这种台词听着就像戏里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铺垫。


“但歌还是要写的。”张哲瀚说,“随你写两只老虎也好,还是两只老鼠也好。你写完整了,我就唱。”

“我也不急。”他说,“时间还长着呢。”


他靠在床头,神色懒洋洋的,像是那天卸下了一身重担,坐在街头松垮着衣服跟温客行晒太阳的阿絮。


窗外初阳代替月色,熹辉笼罩云端,光亮透过那一寸被拉开的窗帘,照进来,盖在他身上。


“龚老师,”他伸了个懒腰,说,“我们不做苍狗,做长风。”



长风万里,哪里都能去。







fin.


PS:

“浅喜似苍狗,深爱如长风。”出自宋代词人王忠维《苍狗长风》

白云变幻无穷,似白衣似苍狗,如同浅淡的喜欢,变化莫测,只待世事更替,此情不再。

而真正的爱如长风,隐于无形,拂面拂心,守护左右,简单而深情。



PPS:

我命运般的张哲瀚老婆,我爱你!!!


摘纪录

摘纪录:

活在这世上,努力做到不被别人讨厌,这其实是很简单的事,因为你只需要去伪装自己,去妥协去放弃就可以了。但是,明明知道会被人讨厌还要坚持自己的人生道路,这是很难做到的。直面自己的内心,不在乎她们的眼光,绝不编造谎言,这样的活法很多人估计一天都坚持不下来。
——《被讨厌的勇气》


摘纪录:

活在这世上,努力做到不被别人讨厌,这其实是很简单的事,因为你只需要去伪装自己,去妥协去放弃就可以了。但是,明明知道会被人讨厌还要坚持自己的人生道路,这是很难做到的。直面自己的内心,不在乎她们的眼光,绝不编造谎言,这样的活法很多人估计一天都坚持不下来。
——《被讨厌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