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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波罗尼斯方

父母爱情(下)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王八编的。

刘青松别看,厂长看了不许发给松松。求求了,磕头了,砰砰砰!

全文大概11000字左右


上文


V

唉,我和小卓两个人太惨了,我们的家长大概都是因为有了孩子才不得不生活在一起吧。

如果没有我,松爸就不会每天那么生气了吧。

如果没有小卓,咖叔也不会每天被波波老师跳起来打膝盖,就算下班了天天看英梨梨也不会被打扰吧。

所以这一切,还是因为他们因为有了我们,所以才不好意思分开去享受自己的生活,如果不考虑我们的话,那么他们一定会没有负担地分开吧。

想到这里,小天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如果一定要选,我选松爸,翔爸应该不会生气吧,毕竟你做饭跟炸厨房一...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王八编的。

刘青松别看,厂长看了不许发给松松。求求了,磕头了,砰砰砰!

全文大概11000字左右


上文


V

唉,我和小卓两个人太惨了,我们的家长大概都是因为有了孩子才不得不生活在一起吧。

如果没有我,松爸就不会每天那么生气了吧。

如果没有小卓,咖叔也不会每天被波波老师跳起来打膝盖,就算下班了天天看英梨梨也不会被打扰吧。

所以这一切,还是因为他们因为有了我们,所以才不好意思分开去享受自己的生活,如果不考虑我们的话,那么他们一定会没有负担地分开吧。

想到这里,小天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如果一定要选,我选松爸,翔爸应该不会生气吧,毕竟你做饭跟炸厨房一样。对不起,虽然你可能会以为我是个保狗派,其实我是保松派。”

小卓,如果是你,你会选谁呢?

如果我跟你在一起,我们一定不要像他们一样!每天活得像仇人一样。

小天暗自立下誓言。

 

小天很羡慕kanavi,他有一对恩爱的父母。

罗老师是全校最温柔最好的老师,毛叔每天来学校接他回家。他从没见过他俩吵架,每天都是恩恩爱爱地。毛叔从不吝啬表达他对罗老师的欣赏,而罗老师也总是温和地注视着毛叔,用眼神坚定地表示认同。他们虽然彼此间话没有很多,但是很多举动都证明,他们是彼此的真爱啊!

“所以,松爸和翔爸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他们是怎么做到几天都不说一句话的。”想到这里,小天气不打一处来。

况且这对狗男人一见面就互相嘴对方,蹦出来的就没几个好词。很影响小朋友成长的!搞的自己现在都忍不住口吐芬芳起来,这情绪到了,嘴里老忍不住崩出来几个脏字。想来想去,都是翔爸的错,都是搞研究的,为什么咖叔就能规范自己的口头语呢!翔爸你看看人家!

毛叔跟罗老师就从不跟彼此说重话,所以咯,kan宝就从不说脏话,大家都说他可爱。偶尔蹦出来的几句骚话,还是跟泰相爷爷学跳舞的时候不小心学会的。

“啊这所以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要生长在这样的家庭。”小天悲愤地想道。

 

这周日,kanavi邀请小天一起去他结交的新朋友家里玩。

kanavi的新朋友叫khan,硬要说,khan是泰相爷爷那边的远方亲戚,论年龄,小天要叫他哥哥,论辈分,可能得叫小叔叔了。

“kanavi你想我吗?”来到khan家的后院,khan跟小天小卓简单地打完招呼,就拉着kan宝的手说。

"唔,我不知道。”kan宝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啊。小天在旁边默念。

“kanavi我请你吃橘子。我去给你们摘橘子啊。”khan没有因为kan宝模糊的回答生气,他笑眯眯地去院子里摘橘子。

一身汗的khan气喘吁吁地小跑回来,他用T恤衫的包住橘子,白白的小肚子上还有一些泥土和灰尘的颜色。khan径直走向了kanavi,把怀里两个最大最圆的橘子拿给kanavi。

“kanavi我的橘子好吃吗?”

khan把剩下的橘子往凉亭上的桌子上随意一丢,让小天自己去拿。自己则拿了两个小橘子坐在kanavi旁边陪他一起吃。

“kanavi,窝的橘子好吃吗?”

“好吃。”kanavi秀气地剥着橘子,他的手白白软软的,就跟他整个人一样,软软的,看起来人畜无害。

“kanavi泥喜欢吃花生吗?”

“还阔以。”

“下次窝带你去我的好兄弟旺乎家里哦,他们家的花生,好吃。”

“嗯!”

小天感觉自己今天特别闪亮,但听到这句话,他舒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不是唯一一个工具人。

“khan,我也有好东西的给你哦~”

“莫呀?”

说着,kanavi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箱子,箱子里有一对高脚杯和刀叉餐具。随后拿出一瓶黄油啤酒,一包切好的鹅肝和牛肉。

“小天,你来一起吃啊~呀,可惜窝没有带多的餐具了呢。”

??感情你明明就没想带我好吗兄弟。高天亮感觉自己的铁拳攥了起来。

khan拿出两个塑料手套,一块鹅肝和牛肉,又帮他倒了一纸杯黄油啤酒。

为什么要把狗骗进来杀呢?我王八哥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还不是小卓今天有事没来!哼,kanavi你给我等着,下次我跟小卓,会还回来的!

小天本来不想吃嗟来之食,可这一小杯热腾腾的黄油啤酒里,香草和黄油的味道太香太香,鹅肝和牛肉被炖煮得恰到好处。

真香!

“kanavi,窝有个小愿望哦,我要把你养得圆圆的!”

“khan我也是哦。”

听到这话,小天解开了kanavi身上两大秘密中的一个。原来让我们kan宝日益圆润的男人就是你啊。罪魁祸首找到了,就是你啊,橘子哥哥!

“今天的狗粮,有毒。”小天在khan的后院里吹着冷风吃着牛肉幽幽地说,“但是,真香!”

 

VI

没过几天,小天也找到了kanavi身上另一个秘密。

在很早以前,小天就很奇怪,kanavi作为罗老师的儿子,为什么会用不惯筷子,反而习惯用刀叉。喝水的时候也习惯用那种细脚的杯子。

这日,小卓一家出远门了,家长们各自都有工作,小天被刘青松托付给了毛叔一家。

毛叔开着车带着小天、罗老师和kanavi出门,他们去毛叔的远房表弟公爵家赴宴。

公爵的家在郊外的山庄中,一进门小天就被气派的建筑给吸引了,庄园的大门上有个巨大的“星”字,很是震撼。

小天第一次见公爵就记住了这个高大的男人,他长得很是魁梧,身高接近190,壮实得像头牛。他穿着定制的燕尾服,系着精致的领结,他那双漂亮的意大利定制皮鞋擦得锃亮,反射着大厅里富丽堂皇的灯光。

跟这位长辈比起来,什么咖叔什么翔爸,就是土狗,他高天亮就是个土鳖。

“哦我的上帝,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亲爱的哥哥~”

公爵整个人,就突出两个字,上流!

“进来坐吧。哦我亲爱的孩子,你还没有介绍自己叫什么呢?”

“我叫小天,是kanavi的同班同学,也是他的好朋友。”小天的声音软软的,很是腼腆。

“如果说你是kanavi的朋友,那就是庄园的好朋友。亲爱的育管家,我需要麻烦您,给这位帅气的小绅士准备热可可和饼干。”

 

公爵的宴席实在上流。巨大的澳龙,喷香的鲍鱼捞饭,热腾腾的牛排,肥美的炖煮鳟鱼,色泽艳丽的时蔬,哦对了,还有摆盘漂亮的龙吟草莓。

“希望大家今天的红酒,足够美味。”主座的公爵举起酒杯,一旁的育管家适时地把按下老式唱片机的按钮,一曲祝酒歌回响金色的大厅中。

公爵的饭桌上,小天是小辈,他学着kanavi的样子不太熟练得用着刀叉,听大人们讲故事

zoom公爵是个独身主义者,他已经不是很执著于找一位良人相伴。年轻的时候他在外地创业,也曾很认真地谈过一场恋爱,可是那个人并不是真的爱公爵,她向公爵索要了3100万镑的分手费,还亲手给公爵戴了一顶绿得发亮的帽子。

小天不是很明白绿色的帽子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公爵和其他长辈的口气,公爵应该是很讨厌绿色的帽子。

公爵倒不是多心疼那3100万英镑,他遗憾和可惜的是,他认真付出的那段感情最终没有好的结果,从此他很难治愈自己的情伤,也不敢付出真心。他回到了故乡,建了这座庄园,从此专注于自己的产业。久而久之也对感情不是很执著了。

公爵没有自己的子嗣,他把kanavi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疼爱,他亲自训练他上流社会的礼仪;若是公事抽不出身,也会让最得力的管家牙育叔叔代劳。kanavi从出生以来,每个星期都要来公爵的庄园里赴宴,风雨无阻。所以呀,kanavi习惯了用高脚杯喝水,用刀叉吃饭。这也难怪,毕竟上流。

至于毛叔和罗老师的故事,高天亮这些年已经听得很多了,但他从不会听腻。

绿毛叔叔年轻的时候跟罗老师是大学同学,绿毛叔叔比他大两届,他们俩在开学第一天就一见钟情,他们在大学的时候算得上是学校里的一对神仙眷侣。后来啊,因为命运的捉弄,绿毛叔叔误以为罗老师毕业后要回家乡,他把罗老师的好朋友ben当成了他的未婚夫。绿毛叔叔的自尊心并没有让他多问,他带着遗憾回到了家乡,与zoom公爵一起经营他的事业。又过了几年,因为机缘巧合,罗老师主动调到了家乡的学校,他对绿毛叔叔解释了当时的误会,两个人重归旧好。

“后来啊,我就跟你罗老师一直在一起了,然后就有了kanavi了。”

“我明白了,大家的家庭都是幸福的,只有我的爸爸们不恩爱。”回家的路上,小天坐在绿毛叔叔的车里,低头玩着衣服上的纽扣。

“啊,你在说什么?翔翔和松松一直是我们这些老朋友眼中的模范伴侣啊。”罗老师有些惊讶小天会说出这种话。

“唉,罗老师,你不知道,翔爸可讨厌了,除了惹松爸生气,生活上就是个废物。他们俩天天吵架,松爸可嫌弃翔爸了。他俩也是奇怪,吵完架还会别扭地一起出门逛超市。”

“噗……小天呐,你还小,你还不懂。他们之间相处了这么久,有自己的一套交流感情的方式,你长大了自然会明白的,人和人之间都是不一样的个体。”毛叔的语言艺术一直可以的。

“唔。”一位是自己老师,另一位是很尊敬的长辈,小天虽然不是很认同他们的想法,但也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VII

“爸爸你真的不用勉强自己,如果你不喜欢我和松爸,你不用勉强的。”一日周末,小天郑重其事地对林炜翔说。

“小x崽子你在讲什么东西啊!”谁知听完这句话,一向好说话的林炜翔脸立马黑了起来。

“我很认真地!”小天也是个犟驴脾气。自从上次从公爵的庄园回来,他每日都在观察他的爸爸们,每次观察都证明了他的观点,那就是,松爸和翔爸讨厌对方。“讨厌一个人才不会每天面对面都没几句话呢!”

“你tm傻逼什么?!你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吗?”林炜翔的嗓门突然大了起来,小天嘴一瘪,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做家务的松爸,他没有说什么,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悦。

“我明明是在为你好,你却不支持我!翔爸在凶我的时候你都没有帮我骂他!”想到这里,小天越想越委屈,他的眼眶里再也噙不住泪水,终于哭着跑回来房间。

“他还是个孩子,还不懂事。你这样真的有点夸张。”刘青松把簸箕里的垃圾倒了,对着林炜翔叹了口气。

“他作为一个孩子说出这种话才夸张呢,”林炜翔不耐烦地换着台,最近没有让他满意的节目,“哪有小朋友想让自己的家长分开的,是不是变态啊。我得告诉他,有些事情,是原则问题,不能越界,其他的都可以宠着他!”

“那还是有点过火。你看看孩子哭得。你去给他哄了。”刘青松指了指紧闭的房门。

“不去,这次我要给这小x崽子一点威慑力。”

“唉,那我去。”刘青松叹了口气,林炜翔的幼稚和任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怎么办?只能宠着咯。

 

后来,刘青松带着孩子去了趟游乐园,还吃了好多零食,总算把这事儿给过去了。

家里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几个月后,家里聚餐。小天一家少见地团聚在了一起。只因为一个大人物,厂长明凯。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做养猪厂厂长了,他的肉联厂已经上市,但大家还是习惯性地这样称呼他。厂长是韩金爷爷的结拜兄弟,松爸要喊他一声干爹。论起辈分,小天该喊他一声干爷爷。

小天很是敬重这位长辈,因为他见多识广,德高望重;明凯也非常喜欢乖巧的小天。

“明凯爷爷,我一直有个问题。”

“嗯,你说,我听着呐。”

“同样是组建家庭,为什么有的家庭和睦,有的天天吵吵闹闹呢?"

"哦?小天怎么会去想大人们之间的问题呢?”

“啊,我觉得好多小朋友的爸爸们都像仇人一样,可是他们还是会勉强在一起。可有些小朋友的爸爸们却很亲密。”

“比如呢?”

“比如毛叔和罗老师就每天甜甜蜜蜜。可小卓的爸爸们就每天吵架,波波老师每天对着咖叔咬牙切齿,偶尔还会动手动脚;至于我的爸爸们,唉,他们大概已经好多年没有交流过了;至于泰相爷爷和韩金爷爷,他们几乎每天就不见面。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还要在一个家里。”小天皱着每天,很认真地为这些长辈们焦虑着。

“咳咳,小天呐,你要知道,你可能并没有看到事情真正的样子。”明凯被小天这幅小大人的样子成功逗乐了。

“我不懂呢。”

“你要知道,每个人表达喜欢和爱的方式不完全是一样的啊。比如有的人,他们生性外向,喜欢分享自己的生活,就会经常性在外人面前表达爱意,比如你毛叔和罗老师,波波老师和咖叔;而有的人,生性就比较内向,情感也相对内敛,他们就不会习惯在外人面前表达情感,也不会用所有人都懂的方式去表达感情,比如你的爸爸们和你的爷爷们。这种在外人面前表达爱和倾诉爱的方式,在大人的这里,叫秀恩爱。”

“啊?波老师和咖叔会跟外人表达爱情吗?他们不是很喜欢吵架吗?”

“他们喜欢啊,但是他们这样的方式,是跟你毛叔和罗老师不一样哦。毛叔是小朋友和大人都能看明白的,而波老师不一样,他有点傲娇。”

“什么是傲娇呢?”

“傲娇啊,是明明想要却不直说的意思。你松爸也是资深患者了。”

“啊我知道了!所以波老师就是,明明不想让咖叔看英梨梨,却故意逼他去洗澡!”

“小天真聪明。”

“那,我还一个问题,什么是胶工量,为什么胶完工量之后还会有二苔?”

“这个问题嘛~等你大了,有了自己的爱人,你就知道了。”

“明凯爷爷,我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我已经不小了!”小天不高兴的努嘴。

“不,小天,你真的,还,小。”厂长往下打量了十岁的高天亮,不容置喙地否定道。

 

VIII

原来爱情,不是每天互相厮守,不只是每天甜甜蜜蜜地生活在一起啊。小天在回家的路上回味着厂长爷爷的话。

他看了一眼一只手看手机的翔爸,他的另一只手假装缩在衣服里,其实偷偷拉着松爸的手。

两个GDX,私下居然这么恩爱。好的,你们开心就好,我就当什么也没看见,知道松爸不好意思。

“爸爸,对不起。”小天戳了戳林炜翔的手臂。“之前不应该说,让你和松爸分开的话。”

“你知道就好,”林炜翔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但被刘青松回瞪一眼之后,语气和缓了一些,“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爸爸,冷~”车里的空调对着小天的手臂吹,他忍不住往林炜翔怀里缩。

“抱抱~抱抱~”林炜翔收起了手机,只是腾出一只手抱儿子。

好了知道你们两个gdx背后恩爱得不行,明凯爷爷也确实没有骗我。

证明完毕。

小天慢慢长大,听得故事多了,才知道,爷爷们和爸爸们的感情一直为周围人所羡慕。

 

他后来知道,泰相爷爷和他的好兄弟金贡从异国他乡来到这里。泰相喜欢舞蹈,他的兄弟金贡喜欢唱歌,泰相年轻时候一直在舞蹈剧团工作,下班了就跑到韩金的洋房火锅那里吃饭。那时候马哥的洋房火锅只有一家店,对于泰相这样的常客,马哥每次都是亲自招待,久而久之,两个人就相识相知了。

年轻的时候,你能同一个尊重并支持自己事业的人在一起是一件非常难能可贵的事情。泰相和马哥就是这样的幸运儿。泰相支持马哥把洋房火锅做大做强,从临平路的一家小养身火锅店开始,一路做成了全国连锁的知名高档餐饮品牌。当所有人以为这个看起来拽拽的面瘫脸老板在吹牛逼的时候,只有他的爱人泰相相信他。“我相信马哥,我相信他能让我吃到口感最好,品质最高的火锅。”很多年过去了,马哥还是那个马哥,还是对经营要求高到偏执的那个面瘫脸,动不动就说垃圾,对不想理会的东西,只用一个“过”字回应;但每次公开场合却又无比真诚,甚至有些虔诚地向所有顾客90度鞠躬:“感谢大家光临小店。”

而泰相则是另一面,他对什么事都是一副调侃的心态,除了他在乎的事业,除了他在乎的人。自从离开剧团后,泰相创立了自己的舞蹈工作室,这样不用经常随剧团奔波,可以照顾家庭,又能继续自己的事业。他希望他的舞蹈能给大家带来快乐和健康。他经常和不同的人出去跳舞,或许就是他人生执念的实现,他单纯地希望他的舞蹈能给大家带来快乐,单纯地想结识新的朋友。但你若问他什么是世上最美好的?他还是会真诚地回答你:“那个会做最好吃火锅的男人,韩金。”

泰相和马哥虽然不怎么见面,但是他们总是发很多信息,泰相随口提到一句的事情,马哥会记在心思然后默默去做;泰相看到什么对马哥好的东西也总是会第一时间给他带过去。

明凯爷爷,我好像懂了,爱情不一定是陪伴,不全是口头的赞美,还有守望相助。

 

至于他们的爸爸们,所有叔叔们都评价,他们的故事是一段传奇。

刘青松和林炜翔在很年轻的时候在一位姓董的连长手下服役,那时候,刘青松是班长,林炜翔是先锋,每次演戏和实战,林炜翔总是会在刘青松的指挥下,冲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们是当时最有名的尖兵连之一。刘青松的战术指挥、林炜翔的战斗能力让同行馋坏了,他们是当时公认的最强实力组合之一。可是有一天,在一次境外维和行动中,一颗炮弹炸散了他们的队伍。刘青松用他的身体护住了离他最近的林炜翔,但是却没有守住其他兄弟,有的伤残,有的永远离开了他们。最后留在班长刘青松身边的只剩下林炜翔了,刘青松总是在自责,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带着大家冒险,可能队伍就不会走散。有一天,他们退役了,刘青松被父亲韩金安排去国外学习管理,但他选择留在国内,守着在军事学院研究飞机炸弹的林炜翔。韩金摇了摇头,但也只能尊重儿子的选择。

刘青松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军事学院附近的一所管理类院校,这所学校非常优秀,在业内也算是数一数二;林炜翔一直记着刘青松的遗憾和心病,他暗下誓言,要研究出最厉害的飞机炸弹。“如果我们有更厉害的武器,我们的作战实力就会比别人更强大,战略上能震慑对手;战术上,我们战友也会有更少的伤亡。”

后来的后来,刘青松和他的父亲把洋房火锅经营成国内知名的餐饮品牌;林炜翔也成为战斗机武器研究业内的知名专家。他们还在自己的领域努力,成为闪耀的明星。他们在生活上还拥有者彼此,多年的默契已经不需要太多的言语沟通,如果你要用一个词语形容他们,我想“比肩而立”最为贴切。

如果你要问,刘青松这辈子最信赖的人,他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是林炜翔。就像当初在战场上一样,他愿意把自己的后背转向林炜翔,他最大的安全感就是身边的人一直是林炜翔,那个粗眉毛的脑残。如果有那么一天,那么刘青松和林炜翔还是会为了彼此挡子弹,还是会用生命守护彼此。

小天从前不知道,分离对他们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所以他们从不说出“分离”二字。他们现在的相守是花了多少努力才换来的,相守对他们来说,可能是一种信仰般的东西吧。

“有些人呐,他们之间那么多年的默契,已经不需要太多的语言,他们形成了只有他们之间才懂的语言和肢体的交流方式。”厂长的话,小天觉得,自己似乎是有几分读懂了。

 

 

IX

二十五年后,小天和小卓也有了自己的家庭。

小卓并没有像小天一样有出众的学业,他在初中的时候发现了自己在其他领域的天赋,就不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最后一次考试,他甚至考出了七科100分的成绩。这件事被从小一直是学霸的小天从初中一直嘲笑到他们多年后结婚。好在波老师和咖叔都是开明的人,他们很是支持小卓的爱好。

小天实现了他从小的理想,他考上了清华,成为了知名的古生物学家,研究乌龟。

小卓喜欢读书,也擅长写诗,他是当代少数还在用笔写作的作家,他还少见地用左手写字,所以人们称他为“黄金左手”。

 

小天帮着小卓从家里搬出来前三个月,咖叔放下了手上的项目,每天不加班回家天天教孩子基本的生活技能。这主要是波老师要求的。波老师在家务方面太过能干,以至于小卓变成了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家务白痴。但考虑到日子还要过下去,波老师下了死命令,让“废物”教会“废物”基本的生活技能,不然“废物”可能会活不下去。功夫不负有心人,小卓终于在搬到新家的那天,为小天烤了第一次披萨。当时小天边哭边吃,回忆当时的场景,而立之年的小天感慨,自己考试考砸了都没哭得这么惨过。

研究院的工作时常很忙,所以小天回家做饭的机会不多。在为数不多的时候,你大概会在小天的家里看到这样的场景

“你去拿龙虾切w(゚Д゚)w!!!”

“哪有龙虾0.0”

“哪有龙虾??我站着这个地方右边,这不是个龙虾吗(•́へ•́╬)”

“唔,这样的吗0.0”

“切完放在盘子上,别在那儿瞎几把转了[○・`Д´・○]!”

“来了来了(* ̄︶ ̄)”

“唉,七科100分的废物ε=(´ο`*)))”

“是100多分0.0"

……

“怎么这么笨!你去拿黄瓜切!"

“哪有黄瓜?”

“我槽你的……黄瓜在你脸上!长着张嘴就会喘气!”

“我……你怎么不早点拿过来啊”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厨房外面,有个抱着流氓兔的小朋友呆呆地站在那里。“披萨……我还是吃披萨吧。”他委委屈屈地说。“爸爸,要啵啵QAQ”

“9宝,去看电视,爸爸们在忙^ ^”

这可能,也是一种循环吧。

THE  END

PS:以下废话与文无关。

我本来想写chovy和loken的男朋友梗,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我本来想写,马哥为了泰相改变了洋房火锅的风格,但还是把这个梗送给了翔松。可能是我对翔松有偏爱吧。

这个故事是假的,但他们的兄弟情义是真的,有时候这种相伴和相守,更像是一种亲情,但不是亲情。只是它升华成一种跟亲情一样深厚的,更高一层的感情。

爱情久了,会升华成物质与精神相融的一种神性的执念和信仰;友情深厚了,也会是这样,在危险时刻,你愿意把后背放心交给的那个人,就是你最信任和了解的人。这样的感情太难得了,尤其是在一个人与人日益疏离、充满了欺骗与怀疑的时代,这大概是我嗑这些CP磕到不能自已的原因了吧。


扶疯豪士

【翔松】与君失恋100次

OOC\abo离婚日常\狗血\穿越\5k字

标题Neta电影,和电影没关系,狗狗该如何顺利通关,抱得猫猫归?

正文:《若要为此命名》

bgm:《白昼梦》



01.

林炜翔在疼痛中醒来,疼痛的准确部位在左脸,肿胀感和嘴里丝丝的铁锈味催促他清醒过来,昨晚直播到四点半,熬倒了一大批粉丝后,意识模糊爬上楼梯,怎么进的卧室他忘了。疼醒是个颇为奇特的方式,大脑疲惫不堪,身体却在通过伤口干扰着神经系统,让他迟钝的大脑恢复正常。


“是摔楼梯上了吗?”


从床上爬起来,陌生空间陌生墙壁上挂着熟悉的艺术装饰品,隐约记得上周打雷闪电他在刘青松房间看过这种奇特拼贴...

OOC\abo离婚日常\狗血\穿越\5k字

标题Neta电影,和电影没关系,狗狗该如何顺利通关,抱得猫猫归?

正文:《若要为此命名》

bgm:《白昼梦》



01.

林炜翔在疼痛中醒来,疼痛的准确部位在左脸,肿胀感和嘴里丝丝的铁锈味催促他清醒过来,昨晚直播到四点半,熬倒了一大批粉丝后,意识模糊爬上楼梯,怎么进的卧室他忘了。疼醒是个颇为奇特的方式,大脑疲惫不堪,身体却在通过伤口干扰着神经系统,让他迟钝的大脑恢复正常。

 

“是摔楼梯上了吗?”

 

从床上爬起来,陌生空间陌生墙壁上挂着熟悉的艺术装饰品,隐约记得上周打雷闪电他在刘青松房间看过这种奇特拼贴画风格装饰,是他最近培养起来的闲情逸致。

 

“这也不是刘青松房间啊?”

 

电话震醒最后的倦意。

 

“高天亮?你打电话干嘛啊?”

 

在一个基地里打尼玛的电话。

 

“你把刘少怎么了?”

 

“啊?什么怎么了?”

 

昨天赢了比赛这货心情不挺好的吗?自从避嫌以来,林炜翔别说拱火,碰都碰不到他一根手指头,心里那点微微的火苗,即将被冰封。为此林炜翔找局外人高天亮哭诉过好久,但刘少的决定谁也猜不透,如果林炜翔能大几岁,像明凯一样比早熟的刘青松更眼观八方,也不至于僵持在朋友以上。

 

“怎么了?今天训练赛打一半跑基地浴室里哭,不是你干的还是谁?”

 

今天?训练赛?

 

林炜翔点开外放,才发现手机并非自己用的黑色款,变成白色,透明手机壳的卡通绘画也不是他喜欢的钢铁直男风格,“我怎么不在基地里啊?”

 

“我也想问啊,臭狗,你把刘少一个人发情期抛下,也不来上海,蹲福清养老呢吧?”

 

“我在福清?”

 

“哎哟,这公鸭嗓,你是喝大了吧?刘少马上从浴室出来了,不说了,赶紧买张飞机票起飞,老婆要没了!!”

 

电话挂断,林炜翔习惯性用食指指纹打开了陌生的手机,屏幕感知指尖温度,自动开锁,消息红点几百条,但躺在各种app混乱分类下面的壁纸却让他摸不着头脑——刘青松怀里抱着个小姑娘,在做什么拼贴画,刘青松这张照片谁拍的?像艺术照。怀里的小女孩和他同样的梨涡,甜甜笑着,某种不可明说的甜蜜从女孩的表情渗透进林炜翔的内心,他和这个小女孩的关系绝非一张照片。

 

“这是我手机吗?”反复开关手机,指尖点得发麻,不善于处理麻烦问题的他,顺势拨通那个他熟悉的号码,拨通瞬间弹出来的备注吓得他没把手机砸了——松松老婆,立刻挂掉应该及时拨通的一串数字。

 

“卧槽了!!!”这下林炜翔脑袋不响了,脸仍然火辣辣地疼,刘青松靠不住了,他看着右手无名指的泛起光泽的圆环,他拿着唯一的信息来源,开始反复研究。

 

窥探一个人的生活,从相册开始,点开相册分类里写着“我们仨”的相册,小图是壁纸上的刘青松和小女孩,壁纸正好是第一张,日期停留在上周,年份吓到林炜翔了,2024年。他又退回相册打开日历和新闻,确认他穿越或者做梦的事实。

 

一个人下定决心放弃另一个暗恋多年的人会被惩罚吗?

 

他继续翻着相册,找到一张令他哭笑不得的照片,拍摄于今年初春2月底,照片里仍有那位完全不认识,但笑起来和刘青松一模一样像洋娃娃的小女孩,她双手粘着蛋糕,涂在了刘青松和自己脸上,他搂着刘青松的腰,吻着他的脸。这张照片是真的,不是p出来的,照片里的自己笑得太自然,活脱一个傻乐父亲。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他打开微信,里面很多人从列表里消失,fpx的队友都还在,2024年,他应该早就退役了,lwx在峡谷陪不到crisp这么长时间,如果这是一个梦,醒来后真到2024年,他列表里还有没有刘青松这个人呢?

 

打开和松松老婆最后的消息对话,林炜翔直接从床上立了起来。

 

【林炜翔,我们离婚吧。】

 

【好。】

 

【女儿归我。】

 

什么人间疾苦啊!!!

 

 

02.

从福清到上海的飞机时长两个半小时,浑身酒气的他脑袋疼着,脸肿了半边,不知是刘青松打的,还是自己撞哪儿了,镜子里26岁林炜翔满脸胡茬,嘴脸淤青,脸有些许的肿,身材看着比21岁高大不少,感觉超过185了,果然在做梦。

 

机票定在下午六点半,不管这梦多真实,按流程把剧情走完,离开不真实的世界。

 

划掉肆意生长的胡茬,洗掉浑身酒气,在一百八十平的房子里找到创可贴,创可贴放在医用盒子里,每一格用标签贴写着药物的名称,最上面一层都是宝宝专用。

 

猫猫卡通创可贴遮盖嘴脸的淤青,林炜翔在这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打转,客厅一角被粉色地毯和几箱玩具霸占,家里墙角和尖角家具都用柔软保护套,家里最大的房间是被童话故事保护着的世界,蘑菇屋一般的卧室,贴着森林的壁纸,这里住了三个人构成的家。

 

林炜翔抚摸着贴在客厅墙壁用水彩笔画的看不出内容的画,涂抹在过深的情感里复杂搅动着思绪。

 

简单收拾好行李,离开这个虚幻空间,等眼睛睁开,一切都会消失。

 

要回到现实中见那个避之不及的刘青松,前方的阻挠远远不止福清到上海的距离。

 

“刘菲羽爸爸,你怎么还没来接小羽啊,小朋友都被接走了,只剩她了。”

 

“翔翔爸爸!!!”

 

听筒里小女孩的哭腔揪得他呼吸困难,林炜翔退掉即将起飞的飞机票,点开和刘青松的对话框,迅速打字——昨天我喝多了,离婚我不同意,刘青松,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再谈谈,我先接去小羽,明天来见你。

 

跟着手机内的导航不会开车的林炜翔在熟练倒车,行驶在去往幼儿园的路上,到了幼稚园门口,老远看着挥着手蹦蹦跳跳过来的小女孩。

 

“爸爸!!!”

 

刚下车,被撞了个满怀,林炜翔抱起肉乎乎沉甸甸的小孩,小脸颊上的泪痕凝固在脸颊上,林炜翔想,之前那个林炜翔为什么会答应离婚,女儿都不要了。

 

“爸爸,脸怎么了?”

 

“摔了。”

 

小家伙用小爪子轻轻摸着创可贴,温温热热,“喝酒酒不能被松松发现哦,松松要偷偷哭。”

 

“嗯。”

 

五官整体看着像缩小版的刘青松,单看,双眼皮和鼻子也和自己很像,笑起来的小梨涡,让他更想见见这个世界的刘青松,这怎么看怎么都是他俩糅合版本,这是个什么玄幻世界观的梦啊。

 

“翔翔,你不开心?”

 

“嗯,我想松松了。”

 

刘菲羽歪着脑袋,小孩子的困惑写在脸上,“那就去见松松妈妈啊?你把我给奶奶,飞去见妈妈啊?以前不都这样,哦……不要给松松告状,我偷偷喊他妈妈。”

 

“妈妈?”林炜翔有个胆大包天的猜测,醒来如果给刘少说,可能直接退役滚蛋,“嗯,你好好听奶奶的话,我就不说。”

 

“我听话!!!”

 

联系上退休在家的母亲,他一向比较畏惧母亲,以前打职业的时候全家只有母亲一个人反对,即便得了世界冠军,她对儿子的赞许依旧很克制,作母亲到底是什么感觉,他想去问问刘青松,也许能和妈妈和解。

 

接过刘菲羽大包小包的日常用品,林母满脸的慈祥,捧着小家伙,看向有点惊愕的儿子,她语气不自觉严肃起来,“你脸怎么回事?你喝酒这件事松松闹过不少脾气了,离得远不是放肆的理由。”

 

“生意上的事,我爸不是也到处喝。”

 

把孙女交给保姆,林母把他拉到一边,“你爸高血压早戒酒了,你也要松松以后像我伺候你爸一样伺候你?做梦吧。”

 

“……”林炜翔在现实中滴酒不沾,一杯倒不说,被高天亮拍了视频放fpx群里嘲笑好久,他本人应该是不嗜酒的,“我也不想喝……”

 

“刘青松说了再打一年,你就别一天借酒浇愁了,妈自私说一句,我不是不爱小羽,你追刘青松那么辛苦,你不想和他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

 

林炜翔瞪着眼睛,不发达的大脑飞速闪过许多画面,舔狗舔到这种地步吗?生下来,我跟孩子姓?不管多匪夷所思的梦,他对刘青松的包容度令自己侧目。

 

故事发展过于绿色环保,甚至带着舍生取义的伟大。

 

飞机略过深夜的天空,从中午醒来,这个虚幻空间真实到可怕,他看着上飞机选座位前手腕上被地勤要求贴上的alpha标签,不明所以,这个单词都不太懂什么意思,但似乎有点印象。和现实世界有出入的地方,他不敢多问,怕触及到什么禁忌。

 

一天没怎么吃东西,飞机餐清汤寡水,他想念阿姨的厨艺了。脑子阵阵昏沉,他察觉到自己有点低烧,大脑过载模式太久,再不见到这个世界的刘青松,他害怕沉迷其中,沉迷这个和刘青松拥有家庭的地方,沉迷将他独占的欲望。

 

飞机停靠,他还没来得及出机场,广播开始疯狂念着他的姓名,几个保安拿着什么东西从后面追赶着自己。

 

难到这世界的自己犯了事儿吗?

 

他拖着行李箱,麻木站在原地,保安涌上来像针对什么病毒,对着他喷一堆花露水一样香香的东西,挟制住他,走向机场的深处。

 

他被关在一个房间里,一片墙是钢化玻璃制成的,玻璃后面是一个医务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很不耐烦地问道:“有伴侣吗?”

 

“有。”

 

“你发情了,你不知道?联系你家属来领你,先把抑制剂服用了。”

 

“……嗯。”

 

他想起了某个粉丝给他发过的一篇小说里,全是他和刘青松的动作戏,里面反复提及的一个设定。至少知道自己现在所在的世界到底有哪里不对了。

 

“刘菲羽不是我的孩子,是刘青松的,那岂不是,刘青松和其他人……”林炜翔趁着药劲产生眩晕感前仔细梳理了一下这个世界的运转模式,如果这个世界原本存在另一个林炜翔,他去哪儿了?他和刘青松闹矛盾的原因是不是和自己手腕上贴着的标签有关系?

 

躺在医务隔离室,他给刘青松发了个微信,凌晨三点他应该睡着了,不到一秒,手机响起。

 

“你傻逼吗?你他妈真的……我马上过来。”

 

没来及说一句,林炜翔听到焦急和难过的声音,好多年没有听到他在游戏之外的关切的声线。

 

 

03.

习惯性跟在刘青松身后这个动作,远比s9夺冠后的流言久远,从他俩分开卧室开始,林炜翔只能在基地里看到他,偶尔高冷,时常谩骂的刘青松。

 

这都不是刘青松,刘青松是输了比赛会急得在床上打滚掩盖泪水的小孩子,是会把堆到放不下的娃娃塞给他的男孩,在林炜翔状态差劲,心中烦闷时,第一时间嗅到他心绪的人。

 

不谈心也能愉快相处,互相斗嘴,游戏场上丝滑配合,是林炜翔要得太多了。

 

“你干嘛啊?跟在后面,像狗一样。”

 

刘青松回复完短信,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他隐藏在镜片上光影交错夜晚的眼神,熟悉地握住林炜翔的命门,这个人是刘青松,又不是他,可能和岁数有关,眼前的人柔和很多,也可能和关系有关,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掩盖不住情感。

 

“刘青松,女儿是我的吧?”

 

他三步走到与他齐肩的位置,没有进一步靠近,保持微妙朋友间的生疏,令刘青松红了眼眶。

 

“是不是你的,这婚我都要离。”

 

好多年过去了,林炜翔在s11正式退役,主要原因是ad通病的手伤,他在一场比赛里强忍腕关节钻心的疼痛,撑到泉水复活,打出最后的虚空索敌,林卡莎再也索取不到敌人性命,他撑不住了。

 

还有很重要的因素,难得的赛季空闲,他和刘青松回到在福清的家,刘菲羽不认识他们了,林炜翔一伸手,她就哭,幼小的灵魂不会说谎,在谴责他的父亲失位。这孩子本来就没有生父,林炜翔顶着巨大的谎言,却不能好好爱她,他主动给刘青松提出要退役先抚养小羽,培养父女亲情。

 

正当状态火热的刘青松自然不能退役,三个韩国人都走了,他重新扛起队长的职责,野辅的联动带着新生的fpx还要去更远的地方,只是这个地方没有林炜翔了。

 

刚结婚那阵,林炜翔说距离太远了,会生疏,所以要改称呼,我叫你松松,你叫我翔翔。

 

商讨家族大事商量了一整晚,林炜翔叫刘青松松松,刘青松叫林炜翔傻狗。

 

林炜翔从那以后再没有连名带姓喊过他了。

 

“刘青松,刘青松,你不能再把我往外推了。”

 

他拉住刘青松冰冷指尖,指尖的戒指和他的配成一对,包裹住二人此后的人生,刘青松在夏季夜里也要套上薄外套,在生育刘菲羽后,体寒的毛病更严重了,长久没有alpha陪伴的已婚omega习惯带着抑制项圈,家庭和野心,他都要。

 

“谁推你了?谁找架吵?谁开的头谁死全家!”

 

对突如其来打破朋友距离理直气壮踩进他防守范围的刘青松,林炜翔控住他要揍人的手,低头紧紧搂住主动靠近的刘青松,他身上有好闻的气息,像水果和酒精混合后的苦涩甜味,抚慰着吃下抑制剂后乏力的身体,“我不好,刘青松,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不好行不行?这个故事里,你别离开我好不好,都是假的,给我个假的美满结局好不好?”

 

一觉醒来,刘青松又是那个不可触及,不能妄想的人,如果连梦都要他死心,醒来后自己是不是更清醒?

 

“说你妈什么啊?傻狗。”刘青松抬起头看着委屈的大男人,表情拧在一起,和什么不可抗因素争斗着,有点好笑,“狗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假酒喝多了?嚎什么啊嚎?”

 

刘青松三个字他用尽全力喊,将他揉进自己怀里,他的温度是真实的,温柔语气也是真的,但是这一切都是假的,他知道自己要离开了。

 

“刘青松,我知道一醒来你又不会理我,也不会和我双排,一个简单的抱都不会给我,刘青松,这都是假的对不对?”

 

“不对。林炜翔,都是真的。小羽是你的女儿,我是你的合法伴侣。都是你自己争取来的,别嚎了,怪吓人。”

 

刘青松的温度,比常人要低,但带着鼻音的呼吸很炽热,贴近他的胸膛的心跳安稳,身上的信息素是他最喜欢的说不上来的味道,他脑袋昏昏沉沉,最后没能吻上他的唇……

 

 

04.

林炜翔醒来了,白色的墙壁上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挂,脸上的伤痕也被抹去,身上的疲惫依旧在侵蚀着大脑,这个梦太真实了,他手臂还有环抱着刘青松残留的余温。

 

“我,我没救了。”

 

“确实,你他妈确实没救了,你再逼逼一句给我滚他妈的。”

 

一个沙哑性感熟悉的声音差点把他魂勾掉。

 

揉眼睛,掀开被子,光溜溜白白嫩嫩的刘青松靠在他怀里,眼睛都没睁开,身上都是莫名的红色痕迹,林炜翔突然怒了。

 

“畜生啊!!!!林炜翔是畜生啊!!!卧槽,我都没亲上,他怎么就搞定了?”

 

“你他妈还知道自己是畜生,卧槽,能别狗叫了,整个基地都知道了!!!”

 

“松松!!!你没事吧?”

 

“我腰要折了,你再扑上来?”被狗折腾一晚上的刘少此刻再也没了矜持,他本来就不是羞涩的人,“闭嘴,我要睡,午饭给我端上来?”

 

“啊,我真是畜生啊……”林炜翔还在半梦半醒中,大概猜到是怎样的事情发生了,又躺下蹭蜷缩在一角补眠的人,“松松,我给没给你说,确定关系之类的?”

 

“没……”

 

“没就好……”

 

“???艹完穿裤子就走!!!???”

 

刘青松醒了,熬夜后的眼眶闪烁着愤怒。

 

“不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刘青松,我们正式在一起吧,很正式那种正式!”

 

“多正式?”

 

“你怀别人孩子,生下来,我跟孩子姓?”

 

“滚吧,傻逼,真恶心。”

 

在隔音效果极其不好的基地楼下的各位队友加工作人员:林炜翔对刘青松疯魔了。

 

            ——END

Ps:不算番外的番外吧,人夫人父的林炜翔真的很成熟很会了。


扶疯豪士

【翔松】生长与衰退

OOC\现背\秘密恋爱

字数8K+\微微狗明友情向\禁止上升真人

 BGM:《这就是爱情》


01.

半夜的低声嘶吼再度惊醒入梦已久的副教练,这半年来,即将二十二岁的辅助迎来了人生第二次春天,不是沾花惹草的春天,而是万物生长的春天。


“171.5cm?”


“卧槽,为什么我还是169.5?你个老头子怎么还能长啊。”高天亮微微抬起脚尖在刘青松身高刻度停留处来回划拉,抬脚纯粹为了恶心刘少,刘青松脸上颜色不太好看,他住了嘴。


“西八。林炜翔!一百八四!!”


给林炜翔测身高的金韩泉用别...

OOC\现背\秘密恋爱

字数8K+\微微狗明友情向\禁止上升真人

 BGM:《这就是爱情》

 

 

01.

半夜的低声嘶吼再度惊醒入梦已久的副教练,这半年来,即将二十二岁的辅助迎来了人生第二次春天,不是沾花惹草的春天,而是万物生长的春天。

 

“171.5cm?”

 

“卧槽,为什么我还是169.5?你个老头子怎么还能长啊。”高天亮微微抬起脚尖在刘青松身高刻度停留处来回划拉,抬脚纯粹为了恶心刘少,刘青松脸上颜色不太好看,他住了嘴。

 

“西八。林炜翔!一百八四!!”

 

给林炜翔测身高的金韩泉用别扭的数字读法,给在场所有队员念着残酷的事实,林炜翔身高超过曾霸占fpx珠穆朗玛峰的金韩泉,整整一公分。

 

“哥的身高,尔等凡人怎能企及?”

 

“只长个子不长脑子,是这样的。”

 

作为同在二次生长期的刘少有道理恶心他,被老搭档骂了,林炜翔伸手挑衅摸着刘青松脑袋。

 

“你聪明,聪明人都不长个儿?”

 

“确实,聪明人都这样。”拍掉大狗刚复健完的手臂,刘小树勾起一半的嘴角,讽刺笑了笑,把在场几位180公分以上的队友损了个遍。

 

林炜翔偷偷转身和高天亮对视,挑起单边的眉毛,得意忘形着,像是在说,“看吧,我一哄就哄好了。”

 

翔松粉头小兲对当事人微弱的示威视而不见,和个子差不多的刘少愉快体训。这些大块头队员则自动配对,两两组合,林炜翔和金韩泉,金泰相和金东河。

 

这次的体能训练在即将到来的夏季赛决赛之前,在林炜翔一次又一次往医院跑后,一会儿是腰肌劳损,一会儿是换季感冒。

 

“你还年轻,免疫力低下,不能过度熬夜了。下次可能不是感冒这么简单的事了。”

 

 

林炜翔把去医院的化验单和药方都上交给俱乐部的医生,她作为常驻的私人医生,给林炜翔以上不能对队友言说的建议。

 

 

作为电子竞技运动员,他们和传统意义上的运动员之间差别很大,他们不需要超量消耗肌肉组织,用过量的身体训练损害着年轻的肉体。但和一般的运动员一样,长期保持不标准的坐姿,身体各项机能在键盘与鼠标的宁静敲击中,无声衰退。

 

 

 

 

“哇!!!谋杀!!!金贡!!!痛!!”

 

向下拉伸运动,金韩泉按着他,向下弯,这个动作牵扯着皮肤上贴的药物,拉扯着不堪重负的骨头。

 

“西八!!!你这都,不行?”

 

“你才不行!!”

 

老父亲见势不好一把拉起狗儿子,拍了拍他的老腰,林炜翔扶着他,趴在金韩泉的肩头,疼得满头大汗,低声警告,“别让刘青松知道。”

 

“明白,西八。”

 

和高天亮攀比延展力的刘少习惯fpx基地此起彼伏的狗叫,呼噜呼噜高天亮的头,心情大好,自从忙内小王八进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不当大哥的刘青松很想念照顾他人的感觉。

 

以前输一场比赛在基地闹情绪,需要刘青松花一整晚安慰的小孩,已经长成了成熟的男性,会对他隐瞒感情,隐瞒伤病。

 

看透他看向自己怀念的眼神,高天亮说道:“想和翔翔9一组?”

 

“想你爹被压死吗?”

 

刘青松流转目光,停留在被林炜翔压住腿部,叫唤和脏话切换着的金韩泉。

 

“他哪儿敢这么折腾你啊?”

 

“他怎么不敢?”

 

刘青松不会挑眉,细长眉毛舒展向下坠成微笑,年月编制记忆,回溯喧哗的青春期。

 

林炜翔敢得很。

 

 

 

输了比赛砸键盘砸碗筷,队里岁数小的成员甚至害怕和输掉比赛的林炜翔共处,队内唯一大腿的标签贴在他那标志性粗眉毛上,刘青松一度不知道怎么制服这头野犬。

 

“我操,能让我一个人呆着吗?”

 

“你呆哪儿去?呆你妈的老家,收拾铺盖滚回去!!!”

 

刘青松当时身高刚过165,林炜翔又壮又胖,已接近180,他起身宣誓队长主权,结果矮了大半个头。

 

被对面牛头撞昏了头的队长,捏紧了拳头,今天再不把林炜翔制服,接下来的比赛直接关系能不能从网吧队成为职业队伍,刘青松当时才17岁,在队伍里当着大哥,却搞不定一个叛逆儿童。

 

“刘青松你,你有病吧?谁喊我一起打比赛的?”

 

“你他妈才有病,你是要打架还是打比赛?老子今天给你打服?啊??”

 

他当时的皮肤还不白,脸上长着青春痘,处于生长发育期火气正旺的时期。刘青松冲昏了头,不好好当omg的二队,因为林炜翔几句话,背着行李和他从城市赛,青春无名一起闯。他执着于年少的约定,如果林炜翔不再配合,下次输掉比赛,他滚回去读职高还来得及。

 

刘青松捏着拳头,瞪着林炜翔的眼里满是失望,操作第一,心智不成熟,再热烈都是虚无。

 

“……谁,谁要和你打架。”林炜翔怂得没有理由,也许有理由,刘青松从未过问,“我就打比赛输了心情不好,你……你别生气了。”

 

林炜翔请了一个星期的饭才把刘青松哄好,队内地位再次发生了变化,一场又一场的胜利,在经历二人无数夜里的生长痛后,他们从网吧队赢来了跨入职业的机会。

 

那时,刘青松没想过会跨进职业,这份工作倒是比他看不懂的数学题的简单,十几岁在国服排行前十,有着各个战队传递过来的橄榄枝,他正在生长的肉体和尚不成熟的精神还没准备好,面对即将到来的峡谷漆黑一片的未来。

 

“你继续当你的队长,当我的辅助。”

 

这么傻逼的话,林炜翔现在绝对说不出口了,刘青松现在也绝对不会再心动。

 

 

 

 

02.

或多或少,刘青松提前收到了消息,但他从没去过问,过问史森明。

 

他退役了。

 

离那则退役宣告过了二十四小时后,史森明联系了他。

 

“辛苦了。你们都。”

 

刘青松不知道发什么,长大后,活在当下成为他的格言,不会思考过多,睡眠会严重影响比赛操作的队员,要保护自己脆弱的一面。他该找什么话安慰史森明?他转头看了一样咳嗽个不停的狗ad,又不老实吃药,熬夜补直播。

 

“见个面?”

 

微信里的碎片对话和语言文字隔阂二人的交流,休赛季的队员要见面交个外出申请就行,林炜翔对这件事在吃饭的时候和金韩泉,金泰相互相恶心过,再也没提这件事。

 

二十岁后,他们还没长大,却已经衰老了。

 

“职业选手衰退很正常,他早就坚持不下去了,s7说他要退,他说他以为能赢,他说四保一是不是太狂妄了。你敢信?uzi,在迷茫?”

 

刘青松的无措将吸管咬成四方形,“他还不算衰退啊,只是太累了。”

 

“他妈的,谁不累啊。”

 

那个曾说,要辅助到他最后的ming,动摇得令人惊叹。

 

不就一个adc。下路组,谁不是凑成的,是谁都不重要,能赢就行。

 

刘青松没说话,喝着奶茶,他戒糖几年了,突然喝着糖精过分的加工饮品,一点滋味尝不出来,“他给你说什么了?”

 

“谢谢,辛苦了。”

 

“够肉麻了。”刘青松突然愁起来,林炜翔退役那天,他该说什么,他不可能和史森明一样落寞,“他不是还留rng吗?你难过什么?”

 

“我哪儿是为自己难过。世界上再也没有uzi了。”

 

世界上再也没有lwx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他不是登上舞台便照耀世界的新星,即便夺了冠,称赞没有多一些,甚至有人用天道酬勤来形容这个天赋异禀的人。

 

“世界早晚也会没有ming的,你还要继续比赛,赛季马上要开始了,你还要继续。”

 

 

好不容易放假,刘青松一整天耗在和友人沟通心情上,他很久没和谁谈心,骨骼闭合了语言的年纪,越长大,越沉默。

 

这个没有办法为谁停下的世界,刘青松只对林炜翔有偏执,他们任何一人都不能提前退场。

 

 

 

 

回到基地,和门口的猫玩儿一会儿,恢复了刘少的高冷形象,他看着补着直播的队友,没有情绪开直播了,林炜翔的座位上没有人。

 

幼儿园园长实时发来消息,“发烧了,我叫他去休息了,你别去,免得传染。”

 

“哦。”

 

“怎么,心疼?今晚和我换床?”高天亮关了麦,给他扔了一句话恶心他。

 

“我怕传染智障病毒。”

 

假期虽然没有布置每天十五把的作业,但几乎没人落下训练,平均年龄接近电竞老年人的队伍,也许真要放下天才的傲慢,笃定天道酬勤的骗局。

 

他们都见过天才,那个永远的神,永远的神,也会坠落,更何况一只傻狗,没得比。

 

一点差两分,刘青松从金咕咕直播间一晃而过,带了个黑色的口罩,要出远门的样子。那间他再也没进去过的房间,确实是远处。

 

房间的灯开得张狂,病人靠在床上傻呵呵地对着平板里的智障向动画片笑,脑袋上的退热贴只是个昭示他智商低的装饰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女主太搞了。”

 

“哈你妈个头,药。”

 

Fpx的基地位于上海的富人区,什么是富人,拥有远离喧嚣城市,享受宁静的权力,配套设施也很齐全,但在计算基础设施距离的时候,是用车行算的。买个感冒药,要绕十分钟,林炜翔吃头孢过敏,去医院烧糊涂了没说,回来把药一颗一颗挑掉。

 

不吃消炎药炎症和高热没法退掉的傻逼,一点没有蔫头耷脑,补着新番嘴笑裂开。

 

“头……”

 

“头孢青霉素过敏,拿的罗红霉素,不能多吃,处方药我还把你单子给了医生看。”

 

“嘿嘿嘿。”接过药,林炜翔揭掉脑袋上没什么用的退热贴,接收刘少无情白眼,“害,休息一天,就不想上班了,想退役回家躺着!!!”

 

刘青松克制住和史森明对话后暗涌的情绪,摘了口罩,言语保持平时的距离,“你是不是傻逼?”

 

“不服老不行啊。二队的新ad不是很猛吗?”林炜翔摘掉伪装的健康,疲惫爬上眼角,“平时忙不觉得,歇着的时候,真他妈的感觉累。”

 

“就你妈的累?”

 

刘少把从超市买的黄桃罐头扔他怀里,他该瞄准点,直接扔垃圾桶里,fpx下路组从来都如此不合,不然林炜翔不会在烧糊涂了还要在他面前装大彻大悟。

 

“也是,为了赚个房钱。”

 

即将爆发的火山总在关键的时刻没了爆发的理由,林炜翔看着他白皙的皮肤染上粉色的恐惧,将换题主动带上句号,队友间对退役偶尔说两句可以,互相抱怨疲倦也可以,但想趁自己生病撒撒娇,他们二人目前的关系更应点到而止。

 

“老实躺着吧,明天有和新晋ad的训练赛,小心闪了老腰。”

 

“你那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下路挂机吧。”

 

“行,比赛的时候也挂塔下,直接gg。”

 

“你对过线?”

 

“我不对你打得过谁?”

 

平时他们在队友面前很少斗嘴,通常是单向,一个磨磨蹭蹭双排邀请不敢发,神叨念来念去,高天亮挂着直播补时长都看不过去,直接让他主动点,现在小学生撩妹都比林炜翔会。另一个嘴里说不出几句人话,不是哑巴,便是人间大炮。用金贡多年队友的话来说,这俩人互相厌恶的地方正是自己的缺陷。

 

互补补到自己伤口上的感觉,任谁都不好受。

 

“不和你扯了,难受,我困了。”

 

“烧退没?”

 

“你是阿姨吗?阿姨刚给我端了盘水果垫肚子,塞一大堆东西来,你也来?”

 

“我来你妈,家里出事没人管!”

 

刘青松一口气说了一堆废话,一个巴掌拍林炜翔脑门儿上,大脑门儿清脆一声响,把他拍懵了,闭着眼睛,以为马上脸要再来一巴掌。冰冰凉凉的温度停留了几秒,光测试温度足够了,但比测探体温更多出来的零点几秒,林炜翔睁开了眼,刘青松嘴唇亮亮的,有股好闻的橙子味。

 

他抬头轻轻碰了碰刘青松的唇,克制地轻啄。

 

“差不多得了,体温已经正常了。吃了困。”狠狠回了一个吻,刘青松揉着眼睛,遮挡脸颊传递而来的温度。

 

“明天我会上,刘青松。”

 

“能起身再说废话。”

 

把罐头打开,刘少转身离开,把门轻轻带上,随后厕所传来洗漱的声音。

 

林炜翔太累了,腰伤让他不能长久侧卧,发烧又没体力起身,水果罐头的香味撩拨他无力的身体,浴室里阵阵的水珠落地,空气里的炽热没能降下去。

 

手机还没插上充电器,电量和神智逐渐流逝,维持手机正常运转耗尽了电池里的电,维持他们不能公开的关系,林炜翔太累了。

 

疲惫的他睡去,另一个疲惫的人光着脚丫,踩在安静的木地板上,进入无法恢复精力的梦乡。

 

 

03.

“刘少,青春痘啊?真青春!”

 

“不能比,你满脸都是青春。”

 

刘青松懒得搭理早起蹦跶的猴子,今天的训练赛约得早,队长先和教练组接触,刚好撞上贴着祛痘贴啃馒头的刘青松。

 

谁戴口罩睡一夜,谁长痘,长期护肤保养的刘青松能只在脸颊上来一颗,几千护肤品的钱没白砸。

 

昨晚林炜翔半夜又烧糊涂了,嘴里念些英雄联盟里的游戏语音,一会儿方言,一会儿普通话,最后还来几句英语。

 

睡他旁边叫了他半天没用,以为他快不行了,刘青松扛不起他,给他贴了个退烧贴,守了一小时,确认真的没事了,才睡下,快被拽麻的手幸好还能动弹,不然明天双双挂机。

 

“还没醒呢,339?”

 

“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

 

高天亮伸过带着护腕的手,遮住针灸的痕迹,馒头递给嘴巴吧啦不停的队长,“给刘少留点遮羞布?”

 

“……”

 

 

伤疤是电子竞技的常事,病痛在这群小孩血液里或许还在生长,或许沉疴已久,这群年轻人还尚年轻着,身上爬满了电子竞技留下的漆黑烙痕。林炜翔带着伤病的枷锁坐回了他的旁边。

 

和fpx约训练赛的rng,正在争夺第一条小龙激烈拉扯中,fpx有心改变战略,春季赛经常放弃的前期资源为野核的发展变成必争资源,但配合得不是很好,史森明拿着刘青松的冠军皮肤,勾中突然在奇怪位置停下输出的厄斐琉斯。

 

史森明配合自家adc切掉重大失误的林炜翔。

 

“不太对啊。”

 

“拿龙!!拿龙!!!”

 

“别追!!别追!!”

 

游戏暂停,是fpx的教练喊停。

 

史森明:“林炜翔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

 

史森明可怕的预告来自各种可怕的梦魇,他想过也许哪一天,他会这样赢来某个人的终结,在赛场上,在身体被情绪控制不能辨析现实,被肉身里滋生的刀刃一举拿下,而不是悄无声息,被所有人欺骗,直到训练赛结束一则简短的热搜。直到最后都是虚妄。

 

 

 

“ad!!!!adadad!!往后!!往后!!!”

 

游戏电子音效混杂狭窄别墅的吼声,夏天的温度是空调不可调和的热量,窒息的战场,僵硬的身体,狂热内心,从眼底中峡谷的世界和现实的差距拉扯着肉体。

 

林炜翔倒在了外卖盒和电竞椅的缝隙中间,屏幕上的时间停在游戏时间16:35,人头数停在5:3,一场还未知前景的峡谷厮杀中,团战正酣,峡谷永远停不下杀戮,而林炜翔停下了。

 

 

“感冒没好,长期熬夜,身体素质不行,加上腰伤。这几天应该没怎么休息好,昨晚你是不是没睡着?”

 

林炜翔:“……”

 

芳医生转头向簇拥在门边的队员们摆出一惯安心的微笑,金泰相招呼其他队员离开,包括隐藏在他和金韩泉身后,伫立在门没有吭声的刘青松。

 

“走吧走吧,刘青松?”

 

“嗯。”

 

 

 

04.

“林炜翔怎样?”

 

“傻逼能怎样,这里两天训练赛让青训ad试试。”

 

“……”

 

“俱乐部打算给他找替补了?”

 

“怎么可能。”

 

“也是。他们得给你也找个替补才行。”

 

“说什么几把废话。”

 

“说个不算废话的话,他早晚要退役的……”

 

“退役再说,至少不能比我早。”

 

史森明给他说了再见,他和刘青松的友情时间很长,那时候crisp和lWX还籍籍无名,而他已有机会辅助永远的神,他成了世界知名的辅助,从没羡慕过这对搭档多年的下路组。

 

电竞以实力至上,为荣誉和热爱牺牲一切,他最初知道能辅助他的时候,连待遇都忘了谈,拥有坐在他左手边的权力,史森明在峡谷黑暗的阴影中不再恐惧。

 

但,他后面又很羡慕刘青松能和林炜翔举起那座奖杯。但,他又很嫉妒,为什么他那么强,不能为他捧起奖杯?

 

在他退役之前,史森明有全部的信心和实力为他披荆斩棘,他不愿承认,他老了,好老好老了,决赛焦虑症和伤病使他更为苍老。他时间不多了,史森明迫不及待追赶简自豪衰老的速度,自己也坐上了倒行的列车。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微信传来刘青松简短的话,让他更加羡慕。

 

“我会打到自己打不动,他必须给老子撑住。”

 

 

 

05.

电子竞技没有唯一。

 

林炜翔有过几个辅助,在遇到刘青松之前,在遇到刘青松之后。

 

当年在队里还拥有绝对统治力的林炜翔有挑选他人的权力,辅助是谁都不重要,能让他收割,杀个爽就好。不存在他要为了战术迁就谁,lwx在的地方就是战术中心。

 

直到现在,他也觉得谁辅助都无所谓,辅助是无所谓的,身为adc的选手都知道,多半是某个同龄甚至大龄的辅助送自己走,adc在峡谷内外都太脆弱了,血条远不可能比辅助长,现实中的等级是逐年递减的,退到6级以下没有大招的adc得自己主动选择离开。

 

他喜欢卡莎、薇恩,机动性拉满,配合锤石或者泰坦,机动性更强,他不想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输出习惯,最猛烈的输出,最稳健的撤退,能打得爽就行。

 

“你的格局就这样?爽比赢比赛还重要吗?”

 

“不然呢?adc不能输出我打什么比赛?”

 

“你什么毛病?玩不玩?傻逼,老子没兴趣辅助废物。”

 

新来的辅助叫刘青松,他在峡谷里认识的朋友,长得可爱不好惹。喜欢游走,支援队友,林炜翔挂机挂得难受,还被准队长骂菜逼。铁分奴眼里只有胜利,连操作个人秀都要被喷,赢比赛很爽,对线打得憋屈,团战收割位置要花更多心思衡量,赢了林炜翔也不爽。

 

但刘青松让队伍焕然一新,他除了英雄联盟连斗地主都不玩,输了比赛把自己关厕所,林炜翔听过他轻微不可察觉的啜泣。

 

输比赛更难受。他停在厕所门口,那时候他没资格敲门进去安慰。

 

 

 

“别……哭了……”

 

戴着口罩的高天亮:“这是撒癔症呢?”

 

“我,我一个人对线也行。要赢。”

 

“刘少,你以前怎么折磨他的?看把孩子吓得。”

 

戴着口罩拿着温热帕子准备给傻逼adc擦汗的刘青松:“折磨傻逼没成就感。”

 

收到赤裸眼神,高天亮收敛瞧不见的幸灾乐祸,缩回门后,关上门前用细长眼睛明示他,知道他们关系的电灯泡不打扰了。

 

这个人减肥成功后也让个子矮小的刘青松翻不过身,林炜翔骨架很大,身上都是汗水,却不臭,或者说,平时臭习惯了,刘青松的鼻子自动辨认这是空气自带的味道。

 

他身上淡淡熟悉的味道,很难说不是体臭,不浓烈,但沾在被子上,他隔着口罩刚好闻到,是前两天睡在林炜翔身边的辗转难眠夜晚的催化。点到为止的相处压制不住心血汹涌的年轻肉体,他们在背对背的夜里,疯狂渴求着对方。

 

“老实点儿!你妈的。”

 

“刘青松?”林炜翔身体上冰冰凉凉的,唤醒了迟钝大脑,“你干嘛呢?脱我衣服?”

 

“给你妈扒光!别动!”

 

林炜翔拉住在他身上擦拭的右手,眼睛里滚烫的体温明亮燃烧,“你有新ad了?”

 

“我倒是想有,你考虑退个役?”

 

“做梦!刘青松,休想!我还能打十年!你做梦!你到时候成了老爷爷,打不动了才搞笑!”用力卷上铺盖卷儿,转过头闹情绪的大狗红了眼眶,“你妈的,没有心。”

 

“知道就好,赶紧爬起来。”

 

把人从被子里挖出来,最后收尾把背擦了,狠狠拍了一个五指山在林炜翔背上,撸了撸大狗的头,示意安慰完毕,刘少心满意足离开。

 

“你也太好哄了吧。”

 

高天亮听他吐完槽。

 

“我也太好哄了。”

 

退了烧的林炜翔表示认同。

 

 

06.

夏季赛第一场比赛输得难看,单纯又恶心的难看,刘青松复盘一秒钟都不想看。

 

在职业赛场上各种错误都会有,迷路,对线无压制力,游走视野被压制,装逼操作犯罪,退役后crisp花式犯罪大集合这场比赛能占一半时长。

 

犯罪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口气葬送赢的所有可能。

 

热搜下路组不和再次炒到极高热度。林炜翔和刘青松正在被教练组训到自闭,战马明确询问,“你们闹了情绪要说出来,都是配合这么多年的老队友了,还不会互相反馈状态吗?”

 

闹矛盾,他们一直都有不可调节的矛盾,林炜翔想要个能和他呆在线上支援他的辅助,刘青松想要用自己的游走体系打赢每一场比赛。林炜翔的会妥协,会压抑,辅助是谁无所谓,刘青松在他心中是谁,他清楚。

 

“不保我,没办法。”

 

“沟通到了,人没来,都是问题。沟通,团战,配合都烂,保不保你有什么关系?”

 

“唉!至少团战可以赢,保我。”

 

Lwx是稳定大c这一点,在adc被削弱又削弱后,刘青松都快忘了。他惊慌对线,生怕中路和野区没有优势,后期doinb站不出来,整局没有。fpx也从不以lwx为中心,甚至出现发育很好的厄斐琉斯团战被切无人保护的可笑局面。

 

Crisp在峡谷阴影里迷失方向,有没有一刻想过,lwx在下路从二人组包围中艰难发育?

 

他太想赢了,时间不多了,林炜翔也许下一刻又会倒在某个地方,或许再也不能从漆黑的虚拟中重新连接。一条干瘪的,不会提及crisp的离开微博,他不能接受。

 

“双排?”

 

“开吧。”

 

刘青松的头发太长了,林炜翔捕捉到他的尴尬,不双排从没什么复杂的原因,仗着是多年队友和生活上的伴侣,年轻的刘青松偶尔会产生胜利和时间最厌恶自大。而不赢没有任何意义,刘青松自己说的。

 

 

 

07.

“干嘛?”

 

“你陪了我一晚上,我还人情。”

 

“人情?狗知道人情什么人情世故?”

 

刘青松挪到靠墙边,放假基地没人,保养达人看了会儿直播,12g高强度冲浪,在看虎扑分析fpx下路组的矛盾,劝说crisp离开lwx和顶级adc组成梦之队,林炜翔把头放他肩膀上怀疑这是刘青松买的枪手写着恶心他。

 

“怎么说?我这就去退役?”

 

“可以考虑……”

 

刚拿了mvp心情大好的刘小树在他臂膀中笑得很坏。

 

“那你赚钱养家,我在家躺着?”

 

“做梦。”

 

好难得拥有买房资格的二人刚按揭的房子还没收房,林炜翔不想着赚钱还贷款,做梦在家躺着,等钱包瘪瘪的自己养他,刘青松白了他一眼,觉着他脑子坏了。

 

“少在基地说这些批话,就你那操作,随时扔了你。”

 

“行。我也支持不公开,我也怕打不到你退役,我等着一起退役公开。”

 

林炜翔的告白来的时间刁钻,他选在了自己18岁生日,两人起起落落只有彼此的时机,刘青松几乎下一秒就答应了,嗯了一声。

 

太容易做到盲目了林炜翔的眼睛,刘青松虽说嗯。但这件事情退役后再说,如果不能一起退役,就没意义。短暂职业赛场不能相伴到退场,又如何能够在遥远的时间相拥。

 

这种不讲道理的方式是刘青松惯用对付傻狗的招式,一次又一次在俱乐部辗转,所在战队从没打出过任何成绩,休赛期腰伤严重到去医院躺了一周,他早就不想干了,赚不到钱,赢不了比赛,抹不掉刘青松的眼泪。

 

和完美主义的人谈恋爱比打什么比赛都苛刻,从一种热爱到另一种热爱,林炜翔很少思考未来,刘青松说要赢,他一个人在下路,反复练习用ad位抗压,为了某一天能够功成身退,有资格还在刘青松人生的左右。

 

他续约到2022年,只因为他也续约到2022年,共同生长,直至峡谷吞没二人。

 

——end

ps:这个系列继续。没什么剧情,讨论二人的可能性。

爆浆鸡排堡

【翔松】521

翔松/ABO/儿子视角/沙雕日常

天卓咕幽.

本来想做520贺文的,结果没赶上,晚了半个小时,那就做521的贺文吧,无意义产物,各位看个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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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大家好,我叫林文羽,是的你没看错,这么一个清新靓丽的名字是我一个七尺男儿的大名.


我也不知道我爹咋想的,不过小高叔叔曾经悄悄告诉过我,好像是因为我爹和我阿妈...

翔松/ABO/儿子视角/沙雕日常

天卓咕幽.

本来想做520贺文的,结果没赶上,晚了半个小时,那就做521的贺文吧,无意义产物,各位看个乐呵. 

禁上升  禁转改  禁明凯复制粘贴

 

 

 

 

 

 

 

 

 

01.

 

 

大家好,我叫林文羽,是的你没看错,这么一个清新靓丽的名字是我一个七尺男儿的大名.

 

我也不知道我爹咋想的,不过小高叔叔曾经悄悄告诉过我,好像是因为我爹和我阿妈从来没想过会生出个儿子.

 

所以….打扰了….

 

 

02.

 

我爹和我阿妈退役后才有的我,这也是从小高叔叔那里知道的,小高叔叔是我最亲的伙伴,因为阿妈是omega,我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要住在小高叔叔家里,偶尔也可能是泰相叔叔家里.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我最最喜欢的可心妹妹了.

 

她是泰相叔叔的女儿,完美继承泰相叔叔和幽子阿姨的大眼睛,说话柔声细语笑起来宇宙最甜,从小被当成公主养大,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我阿妈也说,“一群电竞死宅,怎么就金泰相一个生了女儿.”

 

那个时候酒桌上几个叔叔都笑了,和我翻到的他们从前在一起生活的视频里一样,笑得都好开心.

 

说起来,爹和阿妈还有几个叔叔以前都是电竞选手,可我对电竞真的提不起一点兴趣,倒也不是不会玩,我爹退役后在家做主播,阿妈在战队里做分析师,从小到大我爹没事就带我打游戏,我也算是在游戏里泡大的,论游戏理解同龄人里很少有比得过我的,可提起去做职业选手,我真的没一点想法,英雄联盟在我这里,真的只是个颇为擅长的游戏.

 

阿妈说我的事自己做主,他和爹不予言论.

 

我看了眼坐在电脑前笑得憨的亲爹,我倒也不是很想让他给我的未来出谋划策.

 

 

03.

 

我和我爹长得挺像,具体体现在我们两个如出一辙的眉毛上,阿妈总是对着我俩很无奈,他说两条眉毛够烦了,现在有四条.

 

我也继承了阿妈的一点,我的眼角也有颗好看的泪痣,只是阿妈的在左眼,我的在右眼,可我爹说我的一点也不好看,松松的最好看.

 

我以前也喊阿妈松松,后来被爹凶了,甚至还在游戏里狂虐我,他真不是人,连儿子的醋都要吃,后来阿妈教我,你也喊他翔翔,他就会抓狂,但是拿你没办法,果然,我追着翔翔喊,翔翔真的不会揍我,只是说着真拿你没办法.

 

后来翔翔知道是阿妈教我这么做之后,阿妈有两三天没出过房间.

 

发生了什么,我相信懂得都懂,反正我只是个工具人罢了.

 

仔细想想,我好像也管松松叫过爸爸,最开始是这样的,松松是爸爸,翔翔是爹,后来大概是七八岁那年,翔翔在外地参加什么活动,松松在战队里复盘,我一个人在家发了高烧,难受得哭着给松松打电话.

 

松松赶回来的时候我哭得厉害,带我去医院挂号输液,我扯着他的衣服喊了一晚的妈妈.

 

所以我终究还是阿妈身上掉下的肉,他就任由我从那时开始一直喊他阿妈.

 

 

04.

 

关于信息素,我还没到分化的年龄,闻不到翔翔和松松的信息素.

 

不过我从泰相叔叔和小高叔叔那里知道了些什么,每次大家聚会的时候翔翔说要吃水果,大家都会问服务员店里有没有荔枝,我问小高叔叔为什么一定要吃荔枝呢,泰相叔叔就在另一边打趣,“小文羽不知道吗,你爹最爱吃荔枝了,要不也不会把荔枝娶回家.”

 

我知道了,原来阿妈是荔枝味的.

 

那我爹呢,我爹是什么味的,我好奇的问叔叔们,小高叔叔看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傻孩子,你家连厕所都是柚子味的清新剂,你还不知道你爹啥味的?”

 

小高叔叔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说让我以后离我爹远点,多和阿妈相处,不然真的会成傻子.

 

可我想到的不是这个,我在想阿妈一定也很爱这个味道吧.

 

翔翔总是突然要出席什么活动,一出去就是一整周有时甚至半个月回不来,松松不住基地住在家里,那爹不在家的时候,只有满屋子的柚子味能给他安全感吧.

 

我好想快点长大,我也要给松松安全感,我也要挣好多钱,让翔翔乖乖呆在家里陪着松松.

 

 

05.

 

小高叔叔以前跟我说过,你爹真是捡了大便宜,能娶到松松这样的大美人.我才知道松松当年有多么迷人和抢手,可我并不觉得是我爹捡了便宜.

 

松松嗓门大,骂起人来真的要命,我没考好的卷子从来不敢让他签字,怕他指着我骂没用,翔翔就不会了,他会高高兴兴的签完字然后说,行啊小子有你老爹我当年的风范,

 

松松脾气大,有时候在基地被队员气着回来说话都是阴阳怪气的,这种情况下我一般都躲在房间里不出声,然后趴在门上听爹哄他,爹可真温柔啊,松松怎么骂都不还嘴,啊等下,我好像听到了奇怪的水声…我走了,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那年小幽阿姨又怀孕了,我和可心聊天的时候感觉得到她要当姐姐的兴奋,于是我也跑去找我爹,跟他说我也想当哥哥.

 

结果我爹跟我说,当年阿妈生我的时候差点要了半条命,他才不会让阿妈再受这个苦.

 

后来我才知道,职业选手作息不规律加上比赛期间要服用抑制剂来保证状态,联盟的omega都因此怀孕有风险,小高叔叔和卓老师一直不要孩子好像就是因为这个.

 

我也见过爹在阿妈做饭的时候悄悄从后面抱住他,还用手抚摸阿妈肚子上的疤,我想翔翔一定很心疼吧.

 

我真的好庆幸他们俩能在一起,也好庆幸我是他们的儿子,这世界上会有第二个人像翔翔这样爱着松松吗,也许会有吧,可被松松以同样的方式爱着的,一定只有翔翔.

 

他会在翔翔外出参加活动前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他会认真研究菜谱给翔翔做好多好吃的,是的是为了翔翔,因为阿妈不会因为我爱吃胡罗卜就做这个的,他只记得爹不爱吃,他还会给刚下播的翔翔捏脖子,就这些事随便哪件曝光出去都足够他的粉丝排着队哭着喊爷青结.

 

他陪着翔翔从最初到最后,陪着翔翔熬过低谷,他们一起在世界之巅拥抱,他的职业生涯只给翔翔辅助,追他的人排着长队,他只想和翔翔在一起,他还给翔翔生了个特别优秀的儿子(是我

 

所以我理直气壮地跟小高叔叔说,那不是捡便宜,那是爱情!

 

小高叔叔哭笑不得,说我钻牛角尖的样子像极了我阿妈.

 

 

06.

 

关于可心妹妹,我是真的喜欢她,那种想把她娶回家的喜欢.

 

我也不小了,已经17岁了,可心也就比我小一岁,我爹和阿妈在我们这个年龄都开始打职业了,翔翔那次嘲笑我,说我这么大了也不带女朋友回来.

 

我挠挠头,告诉翔翔,我喜欢金可心.

 

翔翔当时真的差点一口血吐出来,他捂着心口说,好小子,你是怕你爹活太久是吧,猴子要知道不得揍死我

 

可是我真的喜欢QAQ

 

老爹若有所思,他说儿子放心,这件事交给爹了.

 

还是别了吧…

 

结果当晚就听到他和阿妈开会,主题是怎么骗金泰相交出女儿,讲实话我觉得这两个哪个帮我都不合适,我还是决定要靠自己.

 

所以我决定先发制人,在他们找到泰相叔叔威逼利诱之前,我把可心约出了来,请她吃她最爱的韩料,我觉得我的爱情已经指日可待了!

 

好死不死,居然让我在韩料店里遇到了爹妈和泰相叔叔,果然一家人都是一个脑子吗,我准备用韩料收买可心的心,他们俩准备用韩料收买泰相叔叔的心?

 

辛亏只有我发现了这个尴尬的局面,长辈们坐的远没发现我们,可心也没看到他爸爸,我只好加快吃饭的进程,先准备下一步,一会儿吃完饭要和可心去江边走走.,回家再和家中二老摊牌,要告诉他们这些事他们还是不要管了.

 

这顿饭进行的非常完美,我已经感觉我和可心之间的氛围逐渐暧昧,可心脸红了好几次,我给她的烤肉和配菜她都没有拒绝,yes!我一定可以!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远方泰相叔叔一声猴叫.

 

“好啊你们俩,下路双人组要偷我的家?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

 

完了,想必是爹妈已经开始实行他们的计划了,可心听到爸爸的声音抬起了头,一脸难以置信,“爸?!”

 

我也难以置信…爹妈到底和泰相叔叔说了啥,让他这么激动.

 

于是本来浪漫的约会变成了家庭聚会,泰相叔叔把女儿锁在身边,爹和妈却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翔翔松松,球球你们,来点作用吧.

 

泰相叔叔该不会真的视我为敌吧,我要怎样才能在泰相叔叔面前表好决心,让他相信我真的喜欢可心,会对她好一辈子的.

 

可局面没我想象的那么糟糕,这顿饭吃的极其融洽,甚至让我在中间闻到了一丝小情侣见家长的味道,吃到最后还把小高叔叔和卓老师叫了过来.

 

我现在是真的难以置信了,明明我和可心还没在一起,我却有一种在摆新婚酒席的错觉.

 

晚上回到家之后,爹妈才告诉我,其实泰相叔叔那句话是惊喜的语气,他可赞成我做女婿了.

 

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老爹和阿妈好像比我还要高兴,虽然我总觉得是因为他们都太喜欢可心了,巴不得可心做儿媳妇,可阿妈的眼神里不只是对我的骄傲,好像还有一点点落寞.

 

我相信他们一定更高兴他们的儿子长大了,更高兴我可以被泰相叔叔认可,他们真的很爱我,我也好爱他们.

 

阿妈给我发了很多的零花钱,这个死扣的人居然舍得给我发零花钱了,事实证明是我多想了,因为阿妈告诉我,这些钱只准用在金可心身上,好吧,我一定圆满完成组织任务,把金可心娶回家!

 

和零花钱一起发来的还有一些礼品链接,爹和阿妈齐上阵,给我发了小五十条,我大概翻了翻,差点去世.

 

这种如此大盒的美妆用品是真实存在的吗,真的会有女孩子会喜欢这种颜色的口红吗,为什么连衣裙要买这么彩的,我就没见金可心穿过浅色系以外的,啊这…我已经在考虑以后怎么保护金可心不受到爹妈的荼毒了.

 

不是啊喂,这两个人能记得住彼此浑身上下每一个优点缺点喜欢的和不喜欢的,怎么就不能分一点点情商给儿媳妇呢,所以他们俩分明就只会和对方谈恋爱吧.

 

哦对了,那次之后没多久,我和金可心就在父母们的帮助下成功在一起了,你们会祝福我们的吧,就像祝福翔翔和松松,泰相叔叔和小幽阿姨,小高叔叔和卓老师一样祝福我们.

 

 

07.

 

我为什么会管卓定叔叔叫卓老师?因为我玩中单啊,找卓定叔叔拜过师的,黄金左手的亲传弟子,国服韩服都榜上有名的.

 

你问我为什么不拜泰相叔叔为师?爹说怕我变成猴子,所以坚决不肯.

 

诶?突然想到,泰相叔叔认可我这个女婿,是不是换个角度想,就是承认我的中单技术?

 

我做白日梦一直可以的,自恋程度完美复刻我老爹.

 

除了最常见的可心父母,卓老师和小高叔叔,我还见过很多爹妈的朋友,大多都是退役的职业选手.

 

有两个胖胖的叔叔,我不常见他们,因为他们是韩国人,泰相叔叔虽然也是韩国人,但是定居在上海,这两个叔叔一直在韩国生活,我们基本一年只能见上一面.

 

我和他们的关系都不错,还记得我特别小时候穿着开裆裤骑在金贡叔叔的脖子上揪他的头发玩,东河叔叔也会给我买很多好吃的和小玩具,他们也很喜欢可心,但是可心不太记得小时候的温馨往事了,后来有次,我俩一起翻视频探索爸妈们年轻往事的时候,可心被金贡叔叔砸键盘给吓到了,娇生惯养的小公主见不得如此猛男,我看着弹幕里一条又一条的好有安全感,默默的握紧了可心的手.

 

翔翔和松松还有这些叔叔们会在每年的11月10号一起聚会,这个平常人眼里很平常的日子,人们更期待第二天电商界一年一度的购物狂欢日,却在他们心里有不一样的意义.

 

若干年前的这天,他们在万众瞩目下捧起属于他们最至高无上的奖杯.

 

那天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全世界的玩家都在用欢呼声告诉他们,不畏艰险走过来的这漫长一路,是值得的.

 

后来他们也拿过很多冠军,但是都没有这个来的有意义.

 

我想起爹妈的奖牌好像还挂在我房间的门后,那玩意在我小时候被我无数次地当作巧克力啃过,可咯牙了.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会挂在我的房间?

 

那当然是因为,我们都是爹和阿妈最珍贵的宝贝啊.

 

 

08.

 

我好像有好多的事想说,但我知道这些事是怎么也说不完的.

 

我又觉得这些事不需要我多说,因为翔翔和松松有多爱彼此,不需要我他们也能让你们感受得到.

 

所以就到这里了,我要陪阿妈出门买荔枝了,再见~

 

 

 

 

 

 

 

 

 

-end-

 

 

 

 

 

 

谢谢观看

喜欢红心+蓝手

夏什么

【翔松】彗星来的那一夜

《彗星来的那一夜》是一部由詹姆斯·沃德·布柯特导演的科幻电影,影片讲述了从八个朋友的餐会开始,在一场大停电之后,所有的人际关系、甚至世界秩序都有了惊人的改变的故事。——百度百科


(一)


高天亮在各路老友和众多粉丝的祝福里热热闹闹过完了二十三岁生日。俱乐部发的视频里,他尖瘦的脸上挂着奶油,蛋糕很排面地垒了三层,真材实料地填满覆盆子草莓酱和巧克力屑,比他高一头的顶层还端端正正地插着一个翻糖王八。但这都不耽误他当晚挑了个料最足的爆浆芝士珍珠流心蛋糕狠宰林炜翔一笔——虽然最后付款取货的是刘青松。面对刘青松恶毒的微信语音谩骂高天亮一边朝镜子摆弄新烫...


《彗星来的那一夜》是一部由詹姆斯·沃德·布柯特导演的科幻电影,影片讲述了从八个朋友的餐会开始,在一场大停电之后,所有的人际关系、甚至世界秩序都有了惊人的改变的故事。——百度百科





(一)


高天亮在各路老友和众多粉丝的祝福里热热闹闹过完了二十三岁生日。俱乐部发的视频里,他尖瘦的脸上挂着奶油,蛋糕很排面地垒了三层,真材实料地填满覆盆子草莓酱和巧克力屑,比他高一头的顶层还端端正正地插着一个翻糖王八。但这都不耽误他当晚挑了个料最足的爆浆芝士珍珠流心蛋糕狠宰林炜翔一笔——虽然最后付款取货的是刘青松。面对刘青松恶毒的微信语音谩骂高天亮一边朝镜子摆弄新烫的刘海儿一边慢条斯理地回复,刘少我是真没想到你给自己的定位如此精准且耻辱,又是家里蹲又是管工资,趁着年轻收拾收拾准备要个孩子吧。刘青松恶狠狠地关闭微信,把蛋糕拎到副驾驶上,在车载广播的新闻背景音里启动了车子。


已经捧了一个S赛奖杯的金泰相终究没有捧到第二个,好在打完精彩bo5的大家心情都很平和愉悦,快快乐乐享受完假期之后,S10的四强中单风光退役。一年之后,已经二十六岁的前西八型上单捧完德杯没有选择续约,响应大韩民国的召唤回家服兵役去了。走的那天他还穿着双拖鞋,除了金东河是虎扑过去嘴里还叽里咕噜出一串家乡话,剩下的几个大男人都别扭了好半天,最后金韩泉还是一个一个抓鸡仔般拥抱过去,还慈爱地挨个掐了掐后脖颈。


又过了一年,在二零二三年还热热闹闹的春节余韵里,FPX.LWX和FPX.Crisp也断开了连接。微博上有哭天抢地的有感叹青春又结束的有祝翔宝松宝未来可期的,唯独没有质疑他们同时退役的。——对所有人来说,林炜翔和刘青松共进退是一件约定俗成的事情,从TCS到NB到FPX,这两个ID、这两个人就从不会单独出现在大众面前。解说席的管大校送上最后一口毒奶,尽管我们FPX的下路组合感情深厚,但林炜翔和刘青松还是没能熬过七年之痒;而高天亮看着他们俩牵在一起的手,斟酌了很久还是换了个话题,问刘少你住哪啊,给个地址以后有空哥们去玩玩。刘青松皱着眉毛说我也说不明白在哪,你问林炜翔吧,反正房子那边都是他在忙。


高天亮这次没没有斟酌,直接选择了不问。反正他不想去了。



(二)


金泰相在退役之后直播仍做的风生水起,代表作贯口没过多久就加上了个金小相的爸爸。晋升为干爹之一的刘青松嘴上嫌弃,发微信红包的时候却诚实地多摁了两个零,糖小幽和糖小幽的老公都好看,小孩也生得漂亮,没人不喜欢。晋升为奶爸的常规赛mvp这下子更忙得脚不沾地,直到AD辅助双双退役他才发来消息,说忙过这阵等小天过生日,回基地聚一聚吧,看看门口那棵树下的流浪猫有没有也为奶粉钱四处奔波。


于是高天亮趁机狠宰FPX底层AD一刀这件事,仍旧没有破坏刘青松的好心情。林炜翔去机场接金泰相,他就去取了蛋糕,慢悠悠地往基地开。新闻之后的点歌节目放起一首甜腻的韩国女团歌曲,刘青松相当悠闲地还跟着哼了几句,当年噼里啪啦摁着粉红键盘大杀四方的手握着方向盘,等红灯的时候,圆润的指尖还在皮革上打拍。


刘少潇洒地把车子停在路边,弯下腰,朝后视镜满意地摆弄了两下新染的头发。他直起身子遥遥地望过去,发现除了基地周围都是一片漆黑。


这时候停电,真稀奇啊。刘青松想着,拎着蛋糕走进了大楼。


(三)


刘青松刚走进训练室,就听见一连串熟悉的韩语混着经典国骂,响亮且浑厚,还伴随着桌子的敲击声。


……金贡也来了?刘青松有些迷茫,过生日的是高天亮又不是他,怎么还给他留了个惊喜?


这时高天亮像三级残废一样转动着电竞椅过来了:“刘少回来了?不是我说,今天爷二十大寿,你非跟林炜翔挑这良辰吉日吵架,虽然你们每天都在吵架吧但是今天就不能给个面子,什么仇什么怨你过了十二点再掐死他……”


刘青松呆呆地看着面前的高天亮,愣了半天才木讷地问:“……高天亮你头发呢?”


“头发?什么头发?”高天亮被刘青松的眼神看得真以为自己变成了秃子,赶紧伸手去摸,“我这头发不是还在吗,我头发咋了,三天没洗而已你恶心也不用这么吓唬我吧……”


……不是,你明明新烫了刘海,上午我看生日视频还想说蒜头终于开花了,现在怎么没了呢?刘青松瞠目结舌,脑子终于开始旋转思考,“……你刚才说你过几岁生日?”


高天亮纳闷地说:“二十啊,你什么毛病,进错门了?哎哎刘少你干啥去?”


刘青松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拧开宿舍房门。他清楚地记得他和林炜翔离开那天,他坐在床边吃橘子,林炜翔蹲在门口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地把他那些贵妇护肤品一件一件包好收起来;刘青松看着他蹲着的背影本来想踹上去,最后想了想只是拿脚尖捅了捅,等林炜翔转过来的时候把最后一瓣儿塞进了他的嘴里。


而现在那些瓶瓶罐罐横七竖八地摆了一桌子,下边儿就是他跟林炜翔快拼到一起去的双人床,被罩床单还是同款星星月亮;高天亮的床头还立着个妙蛙花,刘青松分明记得这小玩偶早就被微博抽奖送出去了。


就像他们从没离开一样。


刘青松正心说难道我他妈没睡醒,就听见楼下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卧槽,他忙在楼梯上探出头往下看。


22岁的刘青松正拎着一盒蛋糕走进训练室,被高天亮的鬼叫吓了一个哆嗦。他刚想破口大骂,抬起头,和25岁的自己打了个照面。


(四)


高天亮面前摆了两盒蛋糕,左边坐一个刘青松,右边坐一个刘青松。


他心里想,我这个生日过得就你妈离谱。


金泰相金韩泉金东河林炜翔在对面一溜排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没人敢说话。25岁的刘青松看起来跟22岁的Crisp没什么区别,反倒是因为调整了小半年的作息下巴颏圆润了不少,青春痘也少了几颗。


基地里刚经历了一场歇斯底里的鸡飞狗跳,刘青松掏出车钥匙说你看我开车来的,结果门外空地上连个鬼影都没有;林炜翔拎着偷偷买来的啤酒汽水回来跟两个刘青松面面相觑,一声草喊的中气十足,两个刘青松同时骂别几把鬼叫了,金泰相说从骂林炜翔的熟练度上看确实都是刘少;25岁的刘青松不信邪扑向电脑看了十分钟新闻,才终于相信自己是真的回到了2020年。他瘫在电竞椅上看着自己取来的蛋糕,大声骂高天亮全特么怪你,要不是给你买蛋糕我怎么会遇到这种鬼事情。高天亮面对两倍的衡阳国主安静如鸡,在手机上找来找去等刘少骂完了才敢开口,说您看看这个跟您拿的剧本是不是一个。


刘青松接过手机一看,海报中间画着个乒乓球拍,不俗的评分旁边写着电影名字,《彗星来的那一夜》。


他对这个电影有那么一点点印象。他对这种类型的片子没什么兴趣,但林炜翔说评分很高豆瓣推荐说能增加智力,结果没过十分钟本人就睡着了,睡着睡着还非把脑袋搭他肩膀上,硬匝匝的头发在刘青松脸上戳来戳去。最后刘青松半骂半哄地把人赶回去睡觉,自己关了电影打了三盘大乱斗。


刘青松粗略地浏览了一下剧情简介,然后把手机递给了Crisp。Crisp接过来看了一遍,“要是真的按这个电影的意思,明天早上就会恢复原状了?”


刘青松其实根本没看懂中间涉及的各种物理名词,烦躁地伸手抓了自己的头发揉来揉去,嘴巴上嗯嗯答应着。


金泰相眼睛尖,看着一头金发里揉来揉去的无名指戴了戒指,心直口快地问:“刘少,结婚了?退役是为了结婚?”


刘青松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伸开手掌看了看,“噢不是结婚,退役跟结婚没有关系,就是想退了。”


别人不好八卦,金泰相撺掇着Crisp开口去问。刘青松却很疑惑地看着小三岁的自己,说:“你还想跟谁?当然是林炜翔啊,还能有谁?”


FPX的基地死一般寂静。



(五)


刘青松从每个人的神情里读出被雷劈中的惨白,迷茫地问:“你们不知道?你们应该知道啊?……你俩没在一起?”


他最后一句话是看着林炜翔问的,男朋友的小三岁型号看起来仍旧铁憨憨,痴呆一般用摇头回答他,一边眉毛还上挑了四十五度。


干。刘青松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可是得冠之后的告白与金色的雨一起降临,林炜翔逆着聚光灯认认真真地看他,眼角垂着的样子总会让他想到温顺且毛多的大型犬科动物,虽然肩膀上还粘着闪光的纸屑。他听不清AD在说什么,但是他知道他会说什么。


刘青松就在满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里清晰地听见自己心如擂鼓。


场面人林炜翔多浪漫,全世界的摄像头对着他们咔嚓,但话只说给一个人听。刘青松心口的老鹿还没撞完,硬币哥拿去求婚的奖杯又折回林炜翔手里,要不是后台人太多,刘青松毫不怀疑他也能照猫画虎当场跪下。衡阳国主当时洋洋得意,尾巴美滋滋翘上天去,满脑子冠军ad跟我告白爷这辈子值了,连看林炜翔的眉毛都顺眼了很多。虽然后来林炜翔求婚的时候是双膝着地,双手举过头顶奉上戒指一对,恭恭敬敬的样子让刘青松觉得自己手里的可乐瓶应该再插个杨柳枝。高天亮还在旁边阴阳怪气地配音,信男林炜翔愿一生荤素搭配求衡阳大仙亲赐姻缘!


刘青松现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太过罗曼蒂克的梦,毕竟初中学历的339同学实在不像能这么浪漫的人。本来这个世界里22岁的自己和22岁的林炜翔过几天都能手拉手庆祝一周年了,结果现在告诉他这俩人干脆没在一起过,此时还满脸被gay到的震惊。


刘青松最后想。完蛋,薛定谔的猫咪好像进错箱子了。



(六)


寿星本人亲自切开Crisp买回来的蛋糕,也分给了不速之客刘青松一块,一边切一边说幸好你俩的剧本是彗星来的那一夜,这要是恐怖游轮,你俩还得互相砍起来。说着举起了手里的刀。


刘青松相当烦躁根本不想吃,在Crisp和蛋糕之间看来看去。他说不清现在是哪件事情让他更焦虑,在唯物主义思想教育下活了二十五年的他被迫面对另一个自己,而且这条时间线里的自己没跟林炜翔在一起。


他甚至有点偏执地想,刘青松怎么会和林炜翔不在一起呢?


刚才那个gay到爆炸的消息把22岁的林炜翔和Crisp同时震住了,Crisp脸色惨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花样人生以被队友gay了为结果;林炜翔则在队友充满异样情绪的眼神里先行崩溃,冲回了卧室,还真是个活废物。


高天亮的声音还追着他阴阳怪气:“翔少不吃块蛋糕再走啊,毕竟有俩老婆还合法这事可不是人人都能遇到的是吧,别走再聊会啊!”

 

Crisp被他的称呼激到暴怒:“我让你现在就合法拥有两个爹!”



(七)


刘青松不动声色地离开了桌边,在金泰相询问的目光里回答:“我去跟林炜翔聊聊。”眼睛却是瞄着Crisp的。金泰相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Crisp,向楼梯上作了个请的手势,还说:“聊着聊着可别认错人了,你的林炜翔跟你有矛盾你可别跟我们翔少动手,我们队可没替补ad是吧?”


林炜翔正坐床边抠手指头,刘青松一进门他噌地站起来,膝头的手机啪啦一声脸着了地。刘青松看ad手忙脚乱低头捡了手机擦屏幕,感觉人精中单话里话外也不是没有道理:他竟然真的不知道该和这个林炜翔说什么。于是刘少鲜有地迟疑了,想了半天拿小天的话抛出去:“高天亮说你跟……你这个刘青松吵架了?”


林炜翔不可察觉地嗯了一声,没抬头。


刘青松琢磨着自己平时虽然跟林炜翔没少拌嘴,熟悉点的人都当成训练室bgm听,有时候兴起还会加入让他们的吵架变成FPX全队单方面对林炜翔的羞辱狂欢,更别提一向有分寸的高天亮能掺和他俩的破事。“为点什么啊?”


林炜翔抬眼瞄了他一下,又低头沉默了半分钟,等到刘青松强装出来的耐心消失殆尽才开口:“就我跟他告白了啊。”


刘青松长出一口气,心说还好还好故事线没有跑偏,然后呢?


“然后他给我骂了,骂了我二十分钟。”


刘青松:。


好,不愧是我。


刘青松还在迟疑着要不自己也赶上潮流骂一会,林炜翔先开口了:“你说你二十五了?”刘青松也嗯了一声,林炜翔又问:“那你和二十五的……我,真的在一起么?”


刘青松很想说其实我们不是一条时间线的,爷的林炜翔夺冠就告白,氛围烘托得好我差点热泪盈眶;你这个怂逼现在才告白也就算了,还被人家骂回来,挨完骂就会坐这抠手指头,真尼玛废物。但是林炜翔一边抠手指头一边小心翼翼瞄他的样子太可怜,刘青松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左手,无名指上戒指反射一道白炽灯管的光。


最后他只是问:“你觉得他为啥骂你?”


林炜翔摇头,迫切希望二十五岁的刘青松能指点迷津。


二十五岁的刘青松冷笑一声,朝他竖起中指:“这都想不通的话,你他妈活该被骂。你也配跟爷搞对象?爬!”


林炜翔:。



(八)


Crisp推门进来的样子有点紧张,来回巡视的样子让刘青松觉得这是捉奸现场,差点举起双手以示清白。


衡阳国主Crisp对大三岁的自己仍然不客气:“你跟我来。”刘青松就扔下林炜翔从善如流地跟着他去走廊尽头的房间,床头的茱莉蔻喷雾旁边还摆着新疆中单和他的好兄弟糖小幽的合照。


“你跟那个傻逼乱说了什么没?”是个并没有想得到回答的问题,“他是真的蠢,这么不科学的事情面前,他要是真的信了,你说什么他都能听。太蠢了。”


“所以你不信。”刘青松花了点时间端详三年前的自己,“就算我和你说我跟林炜翔在一起了,你也不会就这么答应他的告白,是吧?”


“……他和你说了。”Crisp的眼珠转动着,终于停下来盯向面前的人。刘青松很不合时宜地想,原来当时的自己有这么……烦人啊?像是基地外面炸毛的流浪猫,油盐不进无法沟通的欠揍模样。刘青松又漫无边际地想,林炜翔居然已经和这样的他相处好几年了,自得其乐并且还摸索出一套平安守则。


“所以为什么不答应他?”


“我为什么要答应他?”Crisp又露出了那种在刘青松看来明明是语塞但偏要用表情来包装成“这也要说”的不耐烦。


“别琢磨借口了,你拿批话骗骗林炜翔还行,跟我就算了吧。”不管从是否科学的哪个层面讲,刘青松就是Crisp,Crisp就是刘青松——在这种前提下,刘青松有十分十的把握能戳中对方七寸,一刀见血一枪毙命:“你害怕了。”


Crisp长长吸了一口气,喉咙里争先恐后涌上来所有的反驳在看清对方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时都憋成了毫无意义的气声。


他的半张脸被窗外忽然亮起的灯光照得雪白,显得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刘青松大惊失色想不会吧我一句话还自带惊悚效果,然后意识到了什么。


刚刚停电的基地周围纷纷恢复正常,路灯静静投下淡白的光,刚才还空无一物的路边出现了那辆还是林炜翔结了尾款的汽车。



(九)


“看来爷该走了,真尼玛不科学啊,怪事这就。”


“哦对,至少听听林炜翔怎么说吧,别当成你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事情。对他来说不公平。虽然我就没对他公平过。”


“……犹豫你妈呢,磨磨唧唧的?能不能至少对你自己的眼光有点信心,你跟这傻逼耗了五六年了,就差这一哆嗦?”刘青松最后拎着蛋糕头也不回,就当自己做了个优柔寡断的梦吧——回归正轨还得去给高天亮过生日,好久也没见到硬币哥了,今天这一出还让他有点想金贡和汗子哥——还有林炜翔,昨天跟他说洗衣机坏了也不知道今天这傻逼到底记没记得找人来修,不会打了一天游戏又他妈的忘了吧。


“刘青松,想想你为什么纹 Obey Your Heart。做不到的话你还不如纹个对虾。”



(九)


22岁的刘青松差点以为自己做了个挺怪力乱神的梦,直到林炜翔探头探脑地进来问那个刘青松哪去了。


“你管球他去哪了,他回家奶孩子了。”刘青松没意识到自己把自己置于泥塑之巅,下决心要屏蔽刚才听到的所有鬼话,坚定从最开始就觉得林炜翔是个脑残的想法。


还没等他的“我有点事跟你说”说出来,林炜翔先一脸坚决跟他开口了:“那个刘青松让我自己反思一下你为什么骂我,我刚才想明白了。”


那是因为你的确是个脑瘫——刘青松还没来得及说,林炜翔就伸手捉住了他的胳膊,半截掌心挨着袖子,另外半截就热热地贴上他的手腕,汗津津的触感让刘青松犹豫了一下是否要甩开,就听见林炜翔开口。


“刘少,别害怕啊。”


……你跟那个刘青松才是一对儿吧你俩是不是商量好的要搞我心态连说的话都他妈一模一样——


刘青松提上来的一口气哽在了嗓子里。他忽然感觉这句话有点熟悉,好像很久之前一百五十斤的卡莉斯塔回家掏了个水银,一边奔赴战场一边回头跟他讲,我有大了我有大了刘青松别怕,你看我有水银了,我死不掉了。刘青松不耐烦地嗯嗯嗯答应着,紧张地扫描草丛视野,生怕突然跳出三个壮汉对他一口兵一口奶养大的狗ad欲行不轨。


——你当时握着秒表握着水银还捏着个大,我当然不怕你被开。那么现在呢?现在我不需要害怕的理由是什么?



(十)


在林炜翔和刘青松这段私下里被狐朋狗友开玩笑是老夫老妻、平日只说是因为配合得当才持续了这么久的关系里,主要得益于林炜翔憨厚随和的天生好脾气,就像以前一堆朋友出来吃饭时起哄要他结账他笑一笑就掏卡,吃饭也不像刘青松一般诸多忌口,美团备注都要写不下;基地点外卖问他要吃什么,回答总是都可以或者和你一样,  rank送了一波就老老实实被嘴,小学生吵架词汇量还不如新疆中单的丰富;再加上比赛麦克疯里下路组又总是辅助位担任指挥的时候更多,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觉得刘青松是领跑的那个。


但刘青松心里清楚,他们两个里林炜翔才是脾气最犟那个。随和当然不假,他觉得自己最多就是琐碎了点,而林炜翔——不管是当年在TCS不欢而散,还是比赛里被军训上头越两座塔跟人家同归于尽,认准的事情就是毫无回转余地。且他还有另一种几乎不近人情的无所谓,在欧洲被骂上热搜那阵,刚开始队里大家或多或少都忌惮着他的情绪问题,父爱泛滥的战马都要把人搂怀里顺毛了,而刘青松瞄了一眼他的表情就确认这人并非是装作无事发生,而是真的一点都没往心里进,还有空嘲讽高天亮,把来安慰他的打野弟弟气得扬长而去,再面对镜头时就是诚恳请求大家分心骂AD的时候加大力度。


刘青松扪心自问做不到,想了想马哥的名句,觉得也无比适合林炜翔。玩AD的都是没有心的脑瘫废物,他笃定地想。



——而现在,刘青松都要觉得自己像一只虚张声势的气球,他尽力仰起脸,把下巴往前探出一条倔强的弧线,瞪着林炜翔。“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吗,就自说自话?”


“不知道啊。”林炜翔倒是理直气壮,捏着他腕子的手却握紧了。“那又怎么了,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你跟着我,要么我跟着你,一起走呗。”


确实一直如此。就连在NB最后的日子里,他们也默契地从未因合约而起什么争执,什么怕拖累你拖累我的台词完全不在剧情内,面对单份合约两个人都是委婉拒绝,也从未怀疑过对方不会如此。


“一起”这个词,理所应当又弥足珍贵。


于是在和越了二塔强杀相同的眼神里,捏着气球的手悄悄松开一条缝隙,慢慢叹息着瘪了下来。




“刘少,你说要不咱俩拉个手什么的,也表示一下和解了?”


“拉你妈,你先给我松开。”刘青松这才发现自己半截手腕还在林炜翔手里攥着,黏糊糊都是汗。


林炜翔赶紧撒手,刘青松缩回去自己扭着手腕,低头也没看他。


过了一会AD又有了新想法:“那刘少,咱俩亲一个?”没等刘青松翻白眼,林炜翔自己先干呕了一声:“算了,算了,有点没法想象。”


刘青松:?


“那抱一个吧,也不是没抱过,来来。”林炜翔冲他张开手臂,就像夺冠那天一样——不过那天他半边身上还挂着个眼含热泪的金泰相,瘦的就剩一把骨头,最后五个人搂在一起的时候把刘青松硌得胃疼。


“……不抱,太傻逼了。”


林炜翔撇撇嘴,倒是毫不意外地收回手。“那走吧,下去吃块蛋糕。我还一口没吃呢。”


两个人一前一后绕到楼梯上没走几步,AD就被叫住了:“你等一下。”


“怎么了?”


刘青松咬咬牙,拽过林炜翔的领子,闭了眼睛,玉石俱焚地朝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但他发誓,他真的没有想到能这么响亮,显然林炜翔也没想到。


但这还是他们俩第一次以朋友或搭档之外的关系亲密相处,他跟林炜翔同时看着彼此的表情五花八门精彩纷呈,这响亮的一声在狭窄的楼梯间里就差有回音了。


过了好一会,林炜翔才拿手指头抠了抠滚烫的脸,试探着问:“那用不用我也……”


“……用你个屁,快走啊!”


林炜翔讪讪回过身,结果看见楼梯下的阴影里站着个人,手里还端着两块蛋糕。


“我要吐了。”高天亮真心实意地说。



(十一)


刘青松后来特意看过两遍《彗星来的那一夜》,因为实在看不懂还对照了网上的分析贴。本来女主以为第二天早上万事大吉,结果发现时间线里还有一个自己——他想,果然故事总是在普通结局后要节外生枝才有看头。



“所以说实话,其实我并没有听懂。”20岁的Crisp非常诚实地说。


刘青松看着自己的节外生枝,头都大了,“……就是老子遇见你之前,也遇见过一个比我大的刘青松,听懂了?”


Crisp把双手抄在卫衣口袋里,在街角停了下来。幸好天色已晚,不然路人怎么也会朝着双胞胎一样的两人行注目礼——他晚上出来还以为自己撞了鬼,又跟着鬼的嘴里听了个玄幻故事,已经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什么新型诈骗手段。


“所以你就是晚上出来遛弯,走着走着就到了这边?”Crisp指了指小卖店门口的显示屏,屏幕花里胡哨地滚动着红字,北京时间2018年7月24日。


“这么晚你不训练,出来干什么?”刘青松问小两岁的自己。


“我出来买点吃的,不过这话也应该问你吧?”Crisp看了看刘青松身上的队服嘟囔着,“我在FPX待了这么久啊……”


刘青松没好意思说按照上一位大哥的经历,你可能得待到退役了。


“我也出来遛弯。”刘青松说。


Crisp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刚染过的头发搭在额前,在夜风里软软地卷起来。


刘青松悄悄叹了一口气。


他的确是心情太差出来遛弯的。他跟林炜翔有点矛盾,准确地说,他单方面。




刘青松自己回忆起来都觉得剧情狗血得有点难以启齿,不过是在林炜翔微信列表里潜伏了很久的前女友冒了个头,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林炜翔怕他多想还主动拿给刘青松看记录。刘青松心里冷笑她要是毫无想法躺了那么久怎么忽然诈尸,虽然的确也没什么理由迁怒林炜翔,但刘青松还是保持了一贯的冷战作风,以至于天宝每天又是在直播里唉声叹气为下路组操碎了心。


刘青松低头拿鞋尖蹭了蹭路砖,决定还是不要说出来了。


Crisp咬着嘴唇犹豫了好一阵,“我说,要你透露点以后的事情,不会产生电影里那种蝴蝶效应吧?”


“应该不至于。”刘青松想了想,“你想知道什么?”


Crisp拿手指蹭了半天嘴上的死皮,才小心地问:“就,也打了几年了,……有没有什么像样的成绩啊?”


刘青松眨眨眼睛,含糊地讲:“……是还不错的。”心里想就不要再详细地问得了什么奖了吧,不知道还能不能往下剧透了呀。


但Crisp追问道:“是跟林炜翔一起么?”


刘青松抬起了眉毛,忽然有点惆怅:“……这条线里你俩是什么时候混到一起去的?”


“……NewBee。”


“……算早恋吗?”


“……”Crisp要翻白眼了,“书都没念完,早他妈呢。”


刘青松想真他妈的是孽缘,不管是未来那条线还是过去这条线还是自己这条线,刘青松都跟林炜翔纠缠得不死不休。他看着小两岁的自己,想告诉他走下去一定会有鲜花掌声,有他从没想过的联赛FMVP,有属于小凤凰的奖杯,还有从没离开的狗AD。


刘青松又看一眼食杂店的显示屏,7月24日,还真是挺有规律的一天。他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高天亮,祝你他妈的生日快乐啊。”


“谁?”


“没谁。哦,跟你说,你以后尽量对你们新打野好一点哈。当然也不用太好,他这人太欠。”刘青松回头看自己走来的路,决定试试运气顺着再走回去。“我可能得走了。”


“至于你那个问题……”他顿了顿,“是跟林炜翔一起的。一直一起。”





刘青松沿着马路走了很久,才终于在路灯的光线里看到远处熟悉的基地轮廓,还有路边手插着裤袋来回溜达的林炜翔。


“你干嘛呢?”


林炜翔看见他,忙大跨步走过来:“你都出来一个多小时了,手机又没带,我想着……”


“那也不知道穿件外套?”刘青松看着他在夜风里摩挲着T恤下的半截小臂,忽然有点记不清自己之前在和林炜翔冷战的原因了。


但林炜翔显然记得,秉承着绝不惹刘青松心烦的原则跟在他后面慢吞吞地踱步回基地。刘青松走了几步回头瞧他,想起上一次遭遇这种非自然现象,想起obey your heart,想林炜翔汗湿的手心,想他说刘少别害怕啊,不是一直都这样吗,我跟着你,或者你跟着我,要不就是我们——





“一起走吧。”刘青松说。





——————————————————


*和电影关系不大,只借鉴了平行世界在某一刻相交了的设定。

*三条时间线,2020年的刘青松遇见了【退役的刘青松】和【S8的刘青松】。只是想写一个不管哪条时间线他们都在一起的故事。

*祝翔松永远的工具人高天亮下次生日一定快乐。

*感谢阅读。

扶疯豪士

【翔松】齿痕与玫瑰

OOC/禁止上升真人/巨雷私设/伪现背

战地记者高天亮揭秘:下路双人组的伤痛秘密

林炜翔狂躁的原因

刘青松变成窃格瓦拉的理由

bgm:《词不达意


 “我曾默默地、绝望地爱你,一方面忍受着羞怯,同时也忍受着嫉妒的煎熬。”


01. 

距离刘少下班的一点还有几分钟,正用着情侣名和卓定双排的高天亮,还有两个小时才到下班时间。 


夜半三更,此起彼伏的鬼叫声把fpx的基地渲染成亚马逊物种丰富的雨林。 


刘青松关掉显示器,扭着酸胀的脖子,...

OOC/禁止上升真人/巨雷私设/伪现背

战地记者高天亮揭秘:下路双人组的伤痛秘密

林炜翔狂躁的原因

刘青松变成窃格瓦拉的理由

bgm:《词不达意

  

 “我曾默默地、绝望地爱你,一方面忍受着羞怯,同时也忍受着嫉妒的煎熬。”

  

01. 

距离刘少下班的一点还有几分钟,正用着情侣名和卓定双排的高天亮,还有两个小时才到下班时间。 

  

夜半三更,此起彼伏的鬼叫声把fpx的基地渲染成亚马逊物种丰富的雨林。 

  

刘青松关掉显示器,扭着酸胀的脖子,拍打正在甜蜜双排的小打野。 

  

“陪我去厕所。” 

  

“你爹忙着呢,找冒险岛。” 

  

“去不去?”他低下头,靠近高天亮的话筒,“我和卓定聊聊前天你看女主播……” 

  

“卧槽,祖宗,我什么时候……”高天亮扔下鼠标抬起头看着刘青松闪躲的眼神,他又伸长脖子瞅了一眼正在等待排位无所事事的林炜翔,对耳机那头的人轻声说道,“等我两分钟,我给儿子把尿。” 

  

“你再狗叫一声?” 

  

刘青松撸着高天亮的头,齿缝里传出笑意,刘青松做大哥太多年,男人对男人的温柔他把握得很好。 

  

给卓定说了声等着,高天亮刚拿下耳机,旁边的adc直挺挺站了起来,甚至把常年驮着的背打得笔直。 

  

“王八,我陪他。” 

  

看着下路组缄默着一前一后去厕所,高天亮又戴上耳机嘟囔一声,两个疯批。 

  

刘青松对谁都能掌控相处的力度,他的分寸感拥有极强的控制欲,他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绝不会透露,除非有人比他更聪敏毒辣。 

  

高天亮就是这个除非,智商超过常人的打野勾起薄薄嘴唇,嘲讽意味大于无奈。 

  

“下路组又闹矛盾了?” 

  

“什么矛盾,那是情趣~” 

  

耳机里传出恋人轻软的问候,高天亮可不是那对磨叽了五六年的傻逼,作为顶到天花板上的打野,他偶尔自卑,从不自负,永远自信。 

  

他对爱情的掌控亦是对待野区的控龙权,在最适合的时候惩戒,将爱情收入囊中。 

  

刘青松的失败体现在他明明拥有高天亮一样的能力,却仍顶着那一头浓密黑发和一个多月没打理的胡子,和林炜翔从理发店溜了一圈,头发一寸没短,两人刻意保持的距离长了一寸。 

  

  

  

通常职业选手是没有上午的,就如高天亮所说他就没怎么见过天亮,他们属于机械键盘敲打的喧闹夜晚。林炜翔从床上摸起来,小心发出克制动静的声响,但把高天亮吵醒了。 

  

“你妈死了林炜翔。几点啊?” 

  

“八点半,你睡你睡,我马上出去。” 

  

“八点半??你他妈脑子短路不分白天黑夜吗?” 

  

“我剪个头发,长了看不见……” 

  

“看不见刘少?” 

  

“睡你的吧。” 

  

高天亮翻过身,躲避天亮刺眼的白光,玫瑰色手指划过天空,基地在沉睡中,醒来了两个睡不着的人。 

  

等高天亮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毕,坐回自己位置,林炜翔和刘青松的发型依旧油腻中带着蓬松,长得遮住眼睛,没有任何改变。 

  

“你们两个大早上爬起来去干嘛了?” 

  

“去让你妈死。” 

  

刘青松穿透空气中的冰冷,刺痛了高天亮的喉咙,他咳嗽了几声,看了看沉着脸色的林炜翔,隔空给刘少送上怜悯的眼神。 

  

刘青松准确接收到,递过白眼,让小孩子少替大人操心。 

  

  

  

“儿子们怎么还在厕所……” 

  

金韩泉天然的嗅觉敏锐到恐怖,他的抗压和反压敏锐可以说是天生的。 

  

“你别去瞎掺和。”金泰相不动声色地说道。 

  

说完,原本离洗手间很近的工作人员全都退出了位置,像接不起龙团的溃败队伍。 

  

合着全基地的都知道。 

  

高天亮翻了个白眼。 

  

  

  

原本老实站在洗手间外的林炜翔不见了踪影,他正在门的背后撕咬着刘青松的嘴唇。 

  

刘青松的胡子硌得他脸很疼,他已有接近两个月没有刮胡子。唇齿的碰撞粘合着两人的激烈冲突,刘青松退到洗手池旁,扶住被水淋湿的纯白瓷砖,他紧紧贴着墙壁,后背被男人扶住,从尾骨开始向上探求秘密,他抚摸着他脊骨的手很粗糙,他们用亲密接触进行切磋,是猛兽之间的争斗。 

  

“嘶……”趁着呼吸的间隙,急切汲取着氧气,刘青松对上那双通红的双眼,漆黑的瞳孔里凝练着恨意,纯粹而原始的恨意,“别在看得见的地方。” 

  

  

  

刘青松没有回座位,他每天准时1点下班从没出过例外。 

  

林炜翔一蹦一跳唱着现编的烂俗歌词,蹦跶回了电脑前,骂着正和骇客双排的金咕咕,开启新的一局。 

  

高天亮见过这个场景太多次,基地里不再有暗涌着强烈情感的刀光剑影。 

  

高天亮知道正躺在床上的刘青松身体某个部位新增了一个鲜嫩却苟延残喘的伤痕,它包含着林炜翔的失控和刘青松的忍受。 

  

  

  

02. 

林炜翔脾气很好,是暴躁老哥联盟的共识。 

  

他的脾气好不体现在主动体贴,更多的是沉默将就。他会傻兮兮回应每一声“林炜翔”,也会安静听队友的哭泣,他永远都在你能触手可及的地方没心没肺的守住最后的阵地。稳定在线上,输出爆炸,在人心里积淀温柔。 

  

偶尔也有玩笑开过分的时候,这种时候,刘青松这种人就会出来,明目张胆强硬地保护他。缓解紧张气氛,也调节林炜翔的情绪。 

  

虎扑老哥说,他们互补的个性是他们能够坚持到如今的原因。 

  

大家都喜欢看第五层,而高天亮看到第一层就不行了,太容易懂了,这两个废物…… 

  

抢着时间洗澡是集体生活常态,特别是他们这几个三点多下班的,几分钟胡乱洗完,趁着浴室热气还在身上残留着,趴床上迅速熟睡。 

  

高天亮没有入睡困难,他几乎每天都踩着第一个洗漱的时间去浴室,于是有了接下来触目惊心的现场。 

  

刘青松穿着裤衩正用大号浴巾擦着身体,对着镜子拨弄了头发,高天亮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他从肩膀到腰线的淤青伤痕,几乎都是牙印。有的很新鲜,浴室的蒸汽也遮掩不掉的鲜红渗血的伤疤,一朵朵蛊惑人心的猩红罂粟。有的已成青黑色,像被人在身上开了拉链,进入他的身体,燃烧灵魂后的灰烬。 

  

高天亮虽然是gay,但对刘青松这种人没兴趣,不是来自肉体,而是来自心灵上,接受不了刘青松的造作。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凝视着自己身上的伤疤,透过镜子凝视着保留在身体里的灼热温度。 

  

“你妈死了?”刘青松转头撞到猫在门缝偷窥的王八,嘴上骂骂咧咧,却丝毫没有遮挡的自觉。 

  

“林炜翔够猛啊~” 

  

“猛不猛你试试?” 

  

“口区……”高天亮直接走进来,小心合上门,做了个呕吐的表情,“你也太宠他了。” 

  

“你懂个锤子。” 

  

他也不忌讳身边站着个1,把浴巾搭在肩上,浴室昏黄灯光下,他白得透明,头顶上的水珠坠落在肩膀即将愈合的伤痕上,透亮的水珠放大了疤痕,给人一种永远不会痊愈的错觉。 

  

“果然,男人的温柔都是装的,特别某些表面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人。” 

  

高天亮揶揄着他,打开门撞到了站在门外不知多久的林炜翔。 

  

他多希望林炜翔当场直接给他一拳,而不是沉默转身走进刘青松空无一人的卧室,一夜没有回到他和高天亮的寝室。 

  

03. 

太过于胆大包天的秘密是用来给人发现的。 

  

十点半的训练赛结束,大家陷入一定时间的沉默,这种沉默是飞速运转的大脑间歇性停歇,他们每天独自思考的时间很少,被几十分钟一场的头脑风暴占领。 

  

喉咙干哑,手腕酸痛,脑袋快从脖子上滚到手边垃圾桶里,肾上腺素飙升后的空虚和疲惫才是他们的常态。站在金色大雨下欢呼,不过是刹那烟花,徇烂短促。 

  

“林炜翔~~你月男什么废物点心?” 

  

“你皇子又是什么好东西?” 

  

聪明如高天亮,脑子里也装不下任何东西,但嘴又不想闲着,和林炜翔斗嘴是最划算的逗乐子。 

  

金咕咕和金贡也加入进来,可汗坐在一旁保持听不懂中文的微笑,反正林炜翔在他这儿是世界70分下单,帮回嘴是不存在的。 

  

刘青松似乎是真被训练赛搞心态搞累了,含了一片润喉糖,带上降噪耳机隔绝鬼叫。 

  

战马带着心理医生走到刘青松背后,示意他摘下耳机,有话要谈。 

  

心理医生按理来说不会主动找某个队员谈话,特别是当着剩下队友的面,刘青松有些生气,但他下一秒察觉到了战马给予的严肃,穿上外套,将林炜翔转过头的凝视和身上的痕迹都套进外套里。 

  

“虽然这是私事,我无从过问,但你今天明显不在状态,而且……”战马挑了眉毛,毫无轻佻,暗示他肩膀上的东西已经藏不住了,“这些东西影响到你的操作了。” 

  

“和这些无关,我昨晚没睡好。” 

  

被人当面拆穿的羞耻从他透红的耳朵露出,而且战马当众不是给他羞愧,而是在警告林炜翔。 

  

“台湾都合法了,我对同性恋没歧视,但你和林炜翔都还在服役中,有些伤害身体的玩儿法要克制,我希望你能和医生好好谈谈,不要用伤害自己来追求刺激。” 

  

战马把黑脸唱完退出了被粉色和柔软地毯包裹的心理咨询师。 

  

刘青松在安全室说了什么? 

  

这是他和林炜翔多年保持的沟通习惯,是林炜翔还能像个正常人打比赛的关键,林炜翔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刻在他的皮肤上,如果没有这些伤痕,他们见不到温和可亲的林炜翔。 

  

这些刘青松可以随便说,这是事实的一半,心理医生会信,但高天亮不会信,他更相信事实的另一半。 

  

  

  

04. 

林炜翔发过一次疯,是在NB时期。 

  

他甚至动手差点打在他的辅助身上。这时候他的辅助不叫lqs,lqs还只是个替补辅助,没有上场机会,训练赛也在他的对面。 

  

年少轻狂的矛盾大多很无聊,一句话的事情,战火四起,林炜翔砸烂了自己的键盘,对着辅助狠狠骂了几句,拳头捏得煞白,几个队友都拉不住他攒着劲的力气,他一头钻进卧室。 

  

刘青松刚躺下,他已睡下,准备第二天早早rank。游走的打法他不想放弃,而且在tcs他的理念得到过实现,他不想当支援型辅助,但攻击性太强的辅助不适合现在的队伍。 

  

他从来相信自己的选择,但并非所有人会相信他。正确的五个人,到底正确在哪里? 

  

已不是双人床的两人间里,因为林炜翔的闯入瞬间充满了火药味。刘青松知道这逼又惹事了。但这次林炜翔疯过头了,按着枕头狠狠打,把拖鞋扔向门,一句话也不说,咬紧牙关在和自己身体里的凶兽暗斗。 

  

“疯了吗?大半夜进来送妈?” 

  

被人一通闹,睡意全无的衡阳国主叹了口气,爬起来打算安慰一下队友。 

  

林炜翔抬头将失焦的双眼重聚在刘青松穿着背心的白皙光滑肩头,他按着刘青松的肩膀,双手狠狠遏制住刘青松的反抗,眼里的血丝裹挟眼泪滴落在刘青松的锁骨,干涩的嘴唇渗出血,像一头离群的饥饿雄狮。 

  

刘青松那时候还很傻,只看到他在哭。 

  

林炜翔需要他战胜自己血液里的张狂和暴怒,把他的苍白填满,把他从苍茫的原野里拯救出来。 

  

“别留在能看见的地方,傻逼。” 

  

他褪去衣服,褪掉身上的冷漠伪装,抚摸着林炜翔的无助。 

  

  

  

“你骗鬼呢?刘少。” 

  

高天亮听完陈年旧事,点了根烟,他没有烟瘾,但他会抽烟,久久有一根。他和卓定与刘青松和林炜翔最大的不同在于,卓定知道高天亮陷入深度思考时会抽烟,而刘青松和林炜翔是以误解维持关系。 

  

他扯开刘青松队服,身上的疤痕快消失了,林炜翔最近愈发沉默的原因找到了,野狗没了主人,需要自己克制伤害他人的欲望。 

  

刘青松接过他烟,掏出打火机,打开火光,微亮火苗燃烧着空气,他低头深吸一口点燃的香烟,标准烟鬼的姿势,高天亮确信林炜翔不知道他还会抽烟。 

  

“你可以试试被林炜翔打一次。” 

  

他勾勒起一抹弧度,梨涡里暗藏嘲弄。 

  

“别搞得那么悲壮刘青松,”高天亮灭掉还剩一半的烟,他的思考已经完成,“你也够恶心的。” 

  

“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刘青松的语气完全复刻某个憨批,“守在地下室,死等着和卓定重新组队,来fpx试训还不乐意,非要要我说出你答应签合同的傻逼原因?” 

  

摩挲着指尖残留的温度,高天亮有点愕然,“你怎么……” 

  

“所以别自作聪明,一天乱猜测别人的动机,”刘青松抬头看着所谓的超级月亮,一点也不亮,也不大,“猜到了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刘青松灭掉烟,灰烬落在地面,融入灰色水泥地。 

  

林炜翔第一次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口位于肩膀,其实并不怎么疼,他的皮肤太容易留下痕迹。林炜翔失控了几分钟,狠狠用嘴唇研磨着自己留在他身上的标记,眼泪打湿伤口,咸湿眼泪刺痛创口。 

  

刘青松发出轻轻的挣扎,他抬起傻狗的头,他透过林炜翔过于单纯澄澈的眼睛,看到自己的扭曲的骄傲。 

  

  

  

“你抽烟了?” 

  

林炜翔拿了只长条抱枕进来,仔细一看,是只灰色大狗,眉毛特别粗,粉色舌头搭配猥琐造型,恶心里有点可爱。 

  

“高天亮给的。”刘青松吐了吐舌头,继续给小姐姐投票,“林炜翔,来来来,投票。” 

  

“这个,打版失败,要不要?” 

  

“不要,我不想和两条狗躺一张床。” 

  

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了林炜翔的手机,刘青松轻而易举用自己指纹解了锁,开始pick各种小姐姐。 

  

林炜翔把自己失败的抱枕放在刘青松一堆娃娃里,自己也爬上床,歪着脑袋靠刘青松肩头,“你喜欢谁?” 

  

“许佳琪。” 

  

“嗯……还成吧。” 

  

“少拿这个发疯。”他瞪了一眼,林炜翔装作要啃上来,“下次就是你去喝茶了。” 

  

林炜翔撅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疼不疼?” 

  

看着这个喂不熟的大狗,刘青松有时候真想甩手不干了,“疼!老子哪次没说疼?您听吗?” 

  

不知道从哪儿摸出药膏,林炜翔愧疚地试探道:“战马给我的……我帮你?” 

  

“滚吧,恶不恶心,”刘青松没想到战马黑脸白脸一起唱,搞得他刚为引起林炜翔的负罪感心满意足,下一秒被搞了个满脸通红,“没……没事啊。你啃多少年了,别突然整这一出负荆请罪。” 

  

“刘青松,给你说个事儿?” 

  

“放。” 

  

“我和女朋友分手了。” 

  

  

  

05. 

  

高天亮最看不懂的一手不在决赛林卡莎飞进龙坑打一套秒按金身,而是林炜翔从没间断过的女朋友。 

  

刘青松和自己是一路人,在他来基地的第一天就知道,雷达这种东西,很玄学,但很精准。他只短暂和刘青松对视了几秒,两个人心领神会确认了彼此的秘密。 

  

然后,高天亮选择联系卓定,比起尊重队友的秘密,他更在乎卓定的看法。卓定是被他拖进这个世界的,他不属于这个狭窄的圈子,他该站在聚光灯下,享受纯洁而高尚的荣誉。卓定不在乎这些,因为高天亮不会喜欢除他以外的人。 

  

高天亮用了没几天,发觉下路组的异常。林炜翔比巴黎铁塔还直,没脾气老好人的外表,高天亮最开始试图在他原则问题边缘试探,发现这逼根本没有原则。这种人招女人喜欢,也招某些受过伤害的零号喜欢。 

  

后面他才醒悟,林炜翔的底线永远只有刘青松一个人。 

  

  

  

林炜翔黑着脸从刘青松卧室走出来,把什么药砸战马座位上,把正在联系训练赛相关事宜的主教练吓得弹了一下。 

  

十分钟前,他才抱着自己的傻逼抱枕蹦蹦跳跳冲到刘少房间。 

  

“儿子,干嘛?”离战马位置最近的金韩泉转头瞄了一眼,重新戴上耳机排位。 

  

论实时的敏锐,高天亮比起刘青松更警觉。 

  

他环视了一圈,选择老工具人金贡。 

  

“金贡,你等会儿按住林炜翔。” 

  

金贡满脸写着不明所以,用双手比划按压的姿势,“按住?why?” 

  

“他要疯……” 

  

高天亮没说完,剧烈响动刺激基地所有人员的神经,键盘作为fpx基地指定消耗品,砸了就砸了,替换多得是,但林炜翔这个灰尘堆积的键盘从他进fpx以来从没更换过,现在碎了一地,碎得很彻底,金贡的力度都达不到的破碎。 

  

随即而来是地震级别的嘶吼,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他那温软嗓子里透出泣血般的绝望。 

  

金韩泉和金泰相立马逮住他的双手,两个大汉压制住他的行动,上面沾满了血,他是用手砸的键盘。 

  

高天亮上去喊已听到动静的肇事者。 

  

幕后推手从楼上下来,高天亮看到刘青松淡然问到,“人呢?” 

  

真正的疯子到底是刘青松还是林炜翔? 

  

工作人员和三金把他抬到心理咨询室了,这是林炜翔人生第二次发疯,原因还是刘青松。 

  

他颓然坐在粉色毛绒地毯上,低着头,理智占领高地,三金围着他,用韩语小声交换着信息,哪怕他们用中文,林炜翔也听不见。他进入了自我厌恶中无法自拔,他对自己感到绝望,更对刘青松感到绝望。 

  

“刘青松?” 

  

“刘青松能解决他?” 

  

“解铃还须系铃人吧,我让高天亮叫他去了。” 

  

“刘青松,不是东西。” 

  

“他们都是兔崽子。” 

  

刘青松打开门看到三个韩国八婆用听不懂的话八卦,他咳嗽了一声,几个人尴尬笑笑,退出了房间。 

  

金泰相最后对他说了一句,“刘青松,不要太过火。” 

  

队长关掉了门,为他们创造空间。 

  

  

“林炜翔,看到了吗?现在的队友和环境,不是以前那个压抑的地方了。这么多年你不能有些长进吗?你能靠这种烂办法烂一辈子吗?” 

  

刘青松说了什么?他反正开口就是教训,林炜翔听太多。他一个字都听不懂,比韩语还难懂。他没办法知道刘青松的想法,只能在他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标记,让他带着短暂存在的伤痕属于自己。 

  

他又把刘青松压在身下,千百次中的一次。 

  

“为什么我不交女朋友,你就不让我碰了?” 

  

“你脑残吗?”刘青松指了指自己,“我。21了。到现在被你耗着,男朋友都没交过。” 

  

“男……男……男朋友?” 

  

林炜翔绞尽脑汁说出这不应该出现在刘青松嘴里的三个字,“你是gay?你那天在理发店前和女粉丝不……” 

  

“粉丝找你签名你甩了脸就走?我不把你拉开你是要冲上去锤女生?”刘青松眼底熠熠烁烁闪着透亮的光,他对林炜翔的无知早有预料,“懂了?” 

  

“不懂。” 

  

“傻逼。”刘青松习惯不解释,让他正经解说他很不适应,他的声音干瘪,声线保持在念某种公文的干涩,“林炜翔,我当不了你一辈子的安全屋。你太执着于我了,以前是因为环境问题,现在不和我扯上关系你都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不?” 

  

“对……”中了圈套的林炜翔傻愣愣跟着点头,然后意识到事情的别扭之处,“不对。刘青松,你错了,你个脑瘫。你别自作聪明了。” 

  

被拆穿的刘少失声笑了起来,“确实开始长脑子了。”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为其他人,为自己,失控过。” 

  

林炜翔眼底有怒火,燃烧着刘青松,把回忆相册中有关刘青松的画面用烈焰包围,珍藏在内心最危险的地方。 

  

  

06. 

“你能不能别冲那么快?我跟不上你,ad冲那么快小心暴毙。” 

  

“啊,对不起。刘青松喜欢走,我经常一个人在塔下,习惯了。” 

  

“知道他为什么上不了场?” 

  

林炜翔实话实说,“不知道。” 

  

“他被淘汰了,他的打法就赢不了。” 

  

“怎么就赢不了?” 

  

如果那时刘青松能够参与狂妄少年间的对话,及时制止林炜翔明显情绪脱轨的话语,也许林炜翔一辈子不会爆炸,也许刘青松也不用常年伪装自己有被人伤害的癖好。 

  

  

林炜翔从心理咨询室冲了出来,头上沾着地毯的粉色绒毛,一把拽着高天亮的后领子,把只有90斤的小打野拽懵圈了。 

  

“哥哥哥哥!!疼疼疼!你这么搞刘青松可以,别这么搞我!!” 

  

高天亮如愿以偿引来所有人的主意,他俩的烂事不可能总让他担着性命危险解决。 

  

“我要抽烟,就你有。” 

  

感受到战马传来的友好眼神,高天亮心里大呼不妙,内心为以后小烟没得抽了而滴血。 

  

摸出一张膏药,高天亮笑眯眯地说道:“哥,等我贴个药,我吊个鼠标手,你也不忍心是不?” 

  

林炜翔傻瞪着他贴药,高天亮迅速川剧变脸,“傻逼。” 

  

  

再次从林炜翔的视角听完他们的故事,高天亮多抽了好几只烟,很难说他是在最后贪恋一把尼古丁刺激大脑运转速度的快感,还是被一个故事完全两种版本震撼。 

  

如果不说是他们之间的事,高天亮以为林炜翔在讲别人的八卦。林炜翔口中的故事简单得不值一提,不值刘青松多年的隐忍。 

  

“你骗鬼呢?林炜屎?” 

  

“我又没说假话。”林炜翔被烟呛得眼泪往外直冒,这不是他第一次接触香烟,但应该是最后一次了,“他说他喜欢被人咬,我当时因为有人恶心他,打了一架,心里难受,他就让我咬了。我没多想……虽然咬嘴唇是有点不太好。他没给我说他是gay,是我的问题还是他的?” 

  

“你们两个都应该去医院检查检查脑子。” 

  

将最后一支细烟踩在脚下,高天亮嗅到林炜翔在游戏中的压制力,林炜翔可能辈子不知道将攻击性暴露在空气中的自己有多恐惧。 

  

“你怎么知道的?他是gay?” 

  

“看一眼就知道了,”高天亮当然不允许自己被压制,微笑像利刃切开林炜翔身边的低气压,“不像某些人,咬得对方浑身是伤,什么都不明白。” 

  

“你他妈……”林炜翔想上前拽住高天亮,看到他右手贴着的膏药,心中一阵颤动,手僵在空中。 

  

林炜翔从来不是嗜血的猛兽,他不想伤害身边的任何人,他尽可能磨掉棱角,将压倒一切的攻击力在游戏中展现,为队伍和自己带来胜利。 

  

他不是一头需要刘青松用痛苦包容的脆弱保护动物。 

  

“我也不想在他身上留那么多伤痕。” 

  

“可你他妈就是留了啊?” 

  

“为什么呢?”林炜翔歪头思考差点没把高天亮整吐,“我确实没有咬人的癖好,你说刘青松也没有喜欢被人咬的癖好,那我们在干嘛?” 

  

你们在交配。”高天亮推着他的肩膀,往基地里走,“走吧走吧,滚进去,找他说话,指不定在卧室哭。妈妈累了。” 

  

  

07. 

“林炜翔,你妈今晚必死,天哪,放过我。” 

  

高天亮再次被天亮惹醒,他整个人眼泡鼻肿,熬夜失调的作息强行被纠正,林炜翔这次还没轻手轻脚,在衣柜里不停翻弄他那几件黑白灰的衣物。 

  

“我去剪头。” 

  

“哦……” 

  

抓过手边的眼罩,高天亮继续沉睡,等他醒来,刘青松已坐在电脑前,他剪掉了头发,剃掉胡子,颜值瞬间回升。 

  

头发不再遮住的脖子上褪去了青青紫紫的淤痕,覆盖在白皙皮肤上的是一枚在春季绽放的玫瑰。 

  

 ——end

Ps:因为看了翔翔暴躁的一面写出来的变态心理,看着玩儿就是。 

 


没带天赋

【翔松】错失良机

 伪现实发展  微量天卓背景板

 平行宇宙不限男女性别结婚

※是HE&狗是爱称

 全文14k+请耐心阅读

 

向世界上所有的错失良机致以崇高敬意。


林炜翔最后一把的状态一般。

这个一般放在他身上的意思就是玩的有点烂,跌出比赛基本的水平线,在不该点错的地方判断失误慌神失手,但是无伤大雅地赢了比赛。

因为金泰相和金韩泉的退役,战队改了战术和核心,刘青松被迫在青黄不接的时候挑起大梁做总指挥,新来的中单在队内磨合得一般,小天和可汗没什么反应,只有林炜翔极度过敏。

他也说...

 伪现实发展  微量天卓背景板

 平行宇宙不限男女性别结婚

※是HE&狗是爱称

 全文14k+请耐心阅读

 

向世界上所有的错失良机致以崇高敬意。

 

 

 

林炜翔最后一把的状态一般。

这个一般放在他身上的意思就是玩的有点烂,跌出比赛基本的水平线,在不该点错的地方判断失误慌神失手,但是无伤大雅地赢了比赛。

因为金泰相和金韩泉的退役,战队改了战术和核心,刘青松被迫在青黄不接的时候挑起大梁做总指挥,新来的中单在队内磨合得一般,小天和可汗没什么反应,只有林炜翔极度过敏。

他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如此反常,当被教练抓来做沟通的时候,他把这几次的失误归结为突如其来的人事变动影响比赛心情,导致自己发挥失误和失常,陈如治在后面听他讲了几句,看了看自己的笔记本,左思右想委婉说了一句,“那你尽快来吧。”

人事变动确实不是他这个教练可以解决的,里面牵扯选手的状态和周围环境的影响,以前基地里面的几位互骂起来还可以排遣一些压力,现在来了新人,骂人声音都小了两分贝,林炜翔也掉两点状态,还在可以理解的范围。

林炜翔就这样被放了出来,一楼的几位大哥依旧各个把守着自己的电脑,新中单点了奶茶用来沟通情感,放在陈如治的桌边上让他们自取,林炜翔看不出来这几种口味有什么门道,摸了个凉一点的走回自己的位子,看到刘青松终于肯结束美容觉从二楼下来,飘过地上被随手扔的重重障碍,往自己的椅子里面一缩,伸手开始拆脚边的牛奶箱子。

林炜翔拍拍他肩膀说,“那边有奶茶。”

刘青松抬头顺着林炜翔指的方向,陈如治的桌子离他也就一两步远,但是他现在是又累又困,拆牛奶箱和走两步道比较了一下,都算了。

林炜翔看着这人直接放弃两种奶制品,把自己蜷做蜗牛在椅子里面装死,伸手扒拉一下刘少刚吹过的尊贵头毛,问,“我给你拿一个?”

刘少也不回他,任由这人自作多情屁颠屁颠做小弟,考虑刘青松才起床还给挑了个还算常温的,吸管给扎破了塑料封层才送到手边,三请四请衡阳国主用一口早膳。

林炜翔做这事没什么自觉不好意思,刘青松则属于意识不清,有什么送到嘴边就凑活一口,两人没有可汗的顶级防gank意识,被高天亮的直播摄像头抓住,直播间的弹幕带着翔宝松宝的名字微微沸腾起来,高天亮依旧带着那个粉色独角兽耳机,风轻云淡地说,“看吧,这就是我们队伍的AD,就知道孝敬他现在的爹。”

这弹幕里面狼哭鬼嚎的,高天亮看这又要闹起来,不想看林炜翔在基地里又被刘青松暴打,立刻拨了一下角度,把这俩人塞出画面,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直播,他们基地已经好几年没有过大中午直播,观众也不多,他这个时候上播纯粹是图这时候人少,不用应付感谢网友。这个月营业任务早早分配下来却谁也没做,硬币哥这位中流砥柱退役了,指望刘青松是不可能,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谁能想到一大中午两个儿子给爹招揽客源。

高天亮吐出一口浊气,打算把自己当成一名真实瞎子,看不见那俩人在那边幼儿园阿姨喂饭,继续在直播间复盘前几天的比赛。

这次真是打得不怎么样,勉勉强强不算丢脸,因为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高天亮也没怎么说话。来回用着键盘前后两个键跳来跳去,网友们因为错过了猛料而渐渐沉寂下去,没人在意这进度条快到头。高天亮又摁了一下快进,正巧卡到林炜翔的那一下失误,可算是有了点节目效果,高天亮挪挪屁股坐得直溜了一点,大脑组织组织几个词,按下后退键给林炜翔找一个失误原因,满屏火花特效全都收了回去,漏出来一个残血刘青松。

前因后果一下清晰明朗,高天亮想得头头是道,用鼠标在两个角色之间来回点,张口即来,“看啊,这个地方我们刘少是不是送得太快了?”画面又走一帧,看到林炜翔失手点错技能点,让人家站桩躲空,高天亮笑的更开心,冲着直播间小几万观众说,“诶,看看我们翔宝,没了辅助,哎呀,技能都点不准了。”

林炜翔没听到这句话,他在打排位完成今日训练要求内容,为了新成员的磨合教练把训练次数上涨百分二十,不抓紧从早操练就要交不上作业,没空分心。旁边那个刘青松好像听到了,皱皱眉看向这个快要陷到电脑里面的人,佝偻着腰眼睛瞪得挺大,果然状若脑残。

刘少近几日大脑细胞死得太多,没有精力惩治拿他消费的蒜头王八,就当没听到开机启动今日峡谷之旅,点进韩服看到那边微信闪烁提示,小程序提示林炜翔也跟了进来,他把手机随手一扔,继续目不转睛盯着电脑屏幕看又能匹配到什么奇葩,结果林炜翔那个号居然就蹭到了他这辆车,这事简直是不可思议了,刘青松再看了两眼,确认是这人id不假,也没什么好能搪塞让他滚出去的借口,只好默默排完这一把就算完。

也不知道老天爷是怎么想的,居然还让他们俩在同一方的队伍里面,想杀林炜翔一百次的心躁动不安,手在鼠标上更动的飞快,林炜翔的眼睛好像在盯着他看,他不想与这个人四目相接,只能顶着无中生有的压力,拿对面的路人撒气,来来回回勾住敢在他防御塔下晃荡的对手,身边林炜翔就像是到点开饭的饿狗一只,立刻扑上来把这人送回基地老家投胎做人。

他俩这样杀来杀去让路人也警觉起来,发来一串私聊消息,可怜fpx只会中文教学,韩语老师下岗两位,刘青松什么也看不懂,干脆装死看不见继续等推塔,林炜翔在前面卖力输出,看到对面从泉水跑出来怼着刘青松打,歪头看到刘青松又被逼得不耐烦打开聊天界面,大概知道对面看出来他们是职业选手特意来恶心一下,林炜翔把快要掉下去的身体抽回来,认认真真攻击水晶,刘青松在他旁边走走闪闪,被那边几个网友围起来各种闪光乱飞。

林炜翔发誓他是下意识叫了一嗓子刘青松大名,后加上快躲开三个字在耳机里小声念叨,还不如键盘敲击声音大,基地里面几个人大中午被他这一嗓子吓得静音两秒钟,刘青松也一皱眉看他为何又做这种脑残行为,主播高天亮回身,左看那张要害死妈妈的脸,右看另一张快要祸害别人妈妈的脸,认了今天不是个黄道吉日,早早下播回家吃饭睡觉才好。

还在决胜时刻的林炜翔则如坐针毡,他不太喜欢面对刘青松瞪他,只好把头贴到显示屏五六厘米处,装作刚才是另有其人,任由刘青松补上一句,“狗叫你妈呢?”依旧骂不还口点击水晶。

游戏界面可算跳出来胜利两个字,刘青松和林炜翔也不用在看着彼此在游戏里面死去活来,刘青松感谢自己有着职业选手的良好计算素质,看林炜翔进去排好了,才点匹配选项进行游戏。

快吃晚饭的时候,刘青松绕过林炜翔座位,这人好像不饿的样子,饭也不吃在这一窝,奶茶见底库内无粮,刘青松就当自己大发善心,把自己那杯喝了一口的奶茶放在了左手边一点,不管他爱喝不喝走开了。回来的时候看着奶茶掉下一半刻度,林炜翔还是没动位置,手在鼠标上敲来敲去,刘青松不由得怀疑他近来的勤奋有些莫名其妙。

熬到凌晨两点,刘青松一反常态没有早早上楼睡觉,眼睛有些睁不开,心里忍不住一直怀疑这原本像狗一样的人怎么像只王八一动不动,在旁边坐了一会头也不转地问他,“傻狗,不累吗?”

林炜翔听这人骂自己立刻扭头,眼睛扫到那脸眼睑部分涂了两条闷青,快要垂到颧骨,不知道是睁没睁开双眼,讲话也没有那么大声,骂他倒是很认真。

林炜翔想不明白哪里累,只看见刘青松瞥他一眼,把嘴巴又扁了一下,扭过头摘下耳机,当他是一只真的傻狗听不懂人话,退出客户端关机上楼,没分给他多余眼神。

林炜翔被莫名其妙辱骂一通,没想发作,目送刘青松进了房门,优秀视力隐约之间看到门把手晃动,两千元高端耳麦里捕捉到还不如键盘声音大的咔哒锁声,林炜翔转头继续敲击键盘,突然意识到刘青松因为不适应和新人住在一起,又搬回他俩的屋子里面,而他好像又一次被锁在门外。

以前刘青松也经常锁门,是因为吵架或者摩擦,男孩子之间火气大是常事,林炜翔习惯与人吵嘴,刘青松则是习惯冷暴力,他也会用大嗓门来喊,但是没有底气,所以冷暴力更加快捷方便。爆炸两极突然有一个换成冰碴子,炸开雪崩气势,扑啦啦下一场暴雪冰雹,让人先从内感觉瑟瑟发抖,接下来的和好和认错就完全轻而易举。

林炜翔不明白他哪里又招惹这位大爷了,睡意不浓就继续rank了,周围坐着的几人纷纷有些累了,一个个关机各回各屋,最后的陈如治嘱咐他一句记得关灯锁门,也悠哉悠哉上楼了。

林炜翔也想上楼,但是不知道刘青松这傻逼是不是真锁了门,脚趾抓紧拖鞋胶底,内心里面有两种想法斗来斗去,眼看即将内心战争上升核武级别,想来想去,还是最后一个解决办法,接着打吧。

于是转转手腕又开一局,这个时间还能在打游戏的人们大概都已经得道升仙,操作像在斗法一样不忍直视,林炜翔被逼的血气翻涌,忍不住敲一下桌子边缘,手腕磕到桌子与空气的交线,巧力顿时刺激痛觉神经。

犹如丧家之犬的林炜翔狠心退出游戏按下关机按钮,锁门关灯一套动作熟练,迈步登上这条窄短楼梯,刚刚走上两三节楼梯就开始后悔,刘青松要是真把他给锁了可怎么办,瞧他今天莫名其妙的对自己没有好气,霉头不知道过没过去。一眼望去黑漆漆走廊,没有一道门缝漏出条灯光,认命席地而坐翻看手机。

不惯用的左手刷动社交网络生活碎片,右手腕垂在两阶之间,上不来的冷气和下不去的热胀阻截住血管,转动一下就发出嘎嘣的一声,提醒他这块齿轮阻塞正常运行、尽快检修。

下面楼梯也发出啪嗒一声脚步轻响,林炜翔把手机转过去看是谁,看见陈如治伸手挡住自己眼镜框,语气调侃,“你怎么又大晚上不睡觉坐在这里啊?”

林炜翔才要问他怎么会从楼下窜出来,看见自家教练嘴上还残有几颗油花,转弯出来的地方正是厨房,看来是半夜又摄取额外能量的漏网之鱼。

他嘴贱嘲讽一句,“别吃了啊,再胖你就真找不到女朋友了。”

陈如治常年经历这种阴阳怪气,已经刀枪不入,凑过来看他在看什么,不出意料是朋友圈,里面都是花花绿绿外面世界,陈如治也没怎么仔细瞧,看见林炜翔快速滑过去一整屏图片墙,才发现这人用的是左手。

做教练的初级形态就是幼儿园阿姨,时时刻刻关注选手——这种低龄儿童群体的身心伤痛情况,林炜翔这种算不上不打自招,手腕痛的疾病太常见,没法装,只看惯用手在日常的使用情况都能发现。

陈如治一屁股坐在楼梯另一平方米,堵住上下通道,问他,“还没有去看队医?”

林炜翔腹诽这是明知故问,他要是去看了队医,陈如治的教练桌上就该出现他的伤病报告,而不是在这里问他自己,他回了一句没什么波澜的,“嗯。”

“林炜翔,”陈如治的语气有点强硬,“你知道现在隐瞒伤病会怎么样吧?”

他好像不太知道,继续看那块发光玻璃,随口回击,“怎么样?”

陈如治确实不能把他怎么样,眼下又是一个赛季末尾,林炜翔顺心顺意无病无灾才算功德圆满,他看着林炜翔把手机搁在一边,揉动手腕发出咯吱咯吱咬合声音。

他突然很没头脑说了一句,“林炜翔,你已经到这种年纪了吗?”

林炜翔没什么感觉,反正他本人一直在被喷菜,没有申辩的话语权,现在走了两个大哥攻击力少了一半,心里甚至有点受宠若惊。

“我怎么到什么年纪.....”林炜翔反问他,最后捏动的手掌根部传来钻心刺痛,他面部表情失控好几秒,意识到这里似乎真的出了什么大问题。

“也是时候,该考虑一些事了。”陈如治盯着他看,低声说着,语气有点低沉,林炜翔没听过这人这种语调,在他的印象里陈如治的声音应该永远是轻快的、短促中带着一种高昂的兴奋,不像这样压迫他回答。

陈如治也知道这本不应该是他说出来的话,他当然也希望他带领的队伍可以一直像之前不变的走下去,能与这无情的岁月在速度方面一较高下。可谁能料想人与岁月之间不存在角逐,它像一把不停的手术刀,把良好的器官切下来统一使用并加以报废处理,手术台上患者在不断更换,手术刀却常用常新,让人心底生出畏惧,只敢想到能够逃出生天。

 

林炜翔哑然了一会,想不到什么话回答,两个人在黑暗里相互避开视线,林炜翔怕看见陈如治的眼神,只能枯坐在楼梯矮脚捏紧自己的手腕消遣紧张情绪。他至今为止还才兴起来急流勇退的意识,一知半解地了解到英雄不该被看到白发,不肯留下某个巅峰退隐的传说,总会让人们渐渐遗忘或者贬低了去。

原来人是可以被早早就被抛在身后的,时代的洪流在裹挟他往前走,他却自作主张把老旧鼠标键盘当做救命稻草,把手钉出血河潺潺,以为这样就可以一直勉强留在往日荣光。

“啪嚓。”

一声灯响,照亮楼梯口三个大活人,漏出来外围走廊一个冷着脸站着的刘青松。

他本来在等林炜翔回屋锁门,不料这人还在楼下做凌晨战神,恋战到放弃睡眠,他只能自己蹑手蹑脚蹭着墙根去上厕所,撞见多出来一个人坐在林炜翔包年的楼梯间,“不小心”听到了全程低气压问题。

两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局促不安,似乎恐慌自己打扰刘少清梦,刘青松的反应倒是没多大,反正只是碰巧撞到。

 

林炜翔依旧沉默着坐在楼梯口,陈如治不好意思和他接着讲了,只好拍拍他的肩膀让他自己慢慢想想,迈步离开难以收拾的现场,留下站在身后的那个职业生涯一直陪他的刘青松。

刘青松看着陈如治进屋关门,夜晚让细碎的声音都降下分贝,热水壶又变成一汪静泉。

刘青松走到这人身边去,看他失落落坐着,踢了踢他屁股,单刀直入问题核心。“你怎么想?”

刘少好不留客套,不像陈如治留给他一堆情面。不过也是,他们俩这么些年同甘共苦的,话留三分总显得虚假。

“要退役啊。”林炜翔笑笑忍住自己眼眶发酸,手边放着发亮的手机,看到刘青松坐下来也点了点头。

莫名其妙地,他骤然升起一种被背叛、被伤害的痛感,他因为蠢笨而没明白这其中的暗示,吃了不少苦头,现在终于懂了这个意思。

陈如治是这个意思,刘青松也是这个意思。

老衰的速度远超复健,他因为疼痛而不能在夜晚安眠,只能一个人坐在楼梯间的冷台阶,用墙面冰镇发热的伤口,因为没法说出自己的问题而一直逃避,活不明白还要拖累别人。

林炜翔看着被电子屏幕里花花世界照映出一半轮廓的刘青松,终于想明白要退役的意思:就是不打了,也不拖累刘青松了。

想通其中关节的林炜翔卸下了他高度紧绷的压力,终于在休赛期递上了申请,为了不影响基地内部集体氛围,依旧在跟着新来的小孩们打游戏,他没怎么反常,赢了吹嘘输了被骂,偶尔失误还被高天亮抓住嘴上几遍,新来的小孩们试探他的好脾气,热闹得依旧能够粉饰太平。

 

结果这点假象最后还是在刘青松手里面毁掉。

那天林炜翔找经理拿自己终于通过的审批,晴朗天气让人心情不至于太抑郁,他一步一鞠躬走过办公室人群的祝福声浪,深呼吸几次才打开房门,看见自己多年搭档刘青松正坐在经理对面,窗户外的阳光照在他的脚边,林炜翔晃了一下眼睛,才看清楚刘青松手里面拿着正是和经理手边那份自己一模一样的资料袋子。

他愣了一会,看看刘青松也看看经理,任由自己被叫过来语重心长嘱咐接下来的社会生活。林炜翔听不太进去,他之前还有幻想过自己或者刘青松怎样相互出席对方退役仪式,只是不敢想到是这样撞个满怀。他贫瘠的大脑只敢想自己对刘青松嘲讽一句快他一步,没想到刘青松也早早收拾好包袱,同他一起告别赛场不再打了。

经理交代完所有注意事项,放他们俩一起出了办公楼大门,林炜翔晕头转向、刘青松没有想要解释的,只能各自右手捏着牛皮纸的袋子好聚好散。

林炜翔问他,“你怎么也......?”

“也什么?”刘青松反问,搞得好像是林炜翔忘了他们俩之间有过怎样的约定,“你到岁数了我没到吗?”

“已经和战马他们说过了,别担心,队里已经带替补来练了。”刘青松补充,安抚林炜翔的不安情绪,告诉他自己准备周全,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为爱献身。

面对面说话的瞬间不知道是被哪路粉丝抓个现行,抓拍到眼神短暂交汇,在网络世界一下炸开下路组双双退役这样的新闻,有很多人意欲不明揣测他们,林炜翔也想猜测到刘青松的思想,可刘青松给的说法只是,“可能我不会磨合新的AD。”

俱乐部方面也没说什么,确实选手到了年纪,再适应另一个人总是会艰难很多。

 

过了几天风头的他们俩回基地收拾东西,好在基地里面见了他俩没有炸锅,高天亮和金东河很快接受了这样的故事,只有新来的小孩们心里不安,刘青松不擅长安慰人,这种事只能交给林炜翔一个人去开解,林炜翔任由他们询问所有被流传的故事,有些假的离谱有些真的如金,林炜翔一一对答,只看小辅助最后开玩笑,“那他要是打得太菜了怎么办?”

小AD立刻给了一肘子回击,俩个人当着林炜翔的面掐起来,丝毫不在意自己丢不丢脸,林炜翔想这最后一个问题,真是童言无忌的高深奥妙,他没法回答,只能留下悬念一道,“那你还是问刘青松吧。”

被点名的刘青松正在收拾自己的护肤品们,装袋拎下楼的时候看到林炜翔围观别人打作一团、听见高天亮在用蓝牙音箱放歌。楼下的这个世界还在固守热闹,在他这里有着可以被容忍嘈杂、并且永远私密保存的权限。

刘青松走近高天亮捏了捏那张小脸,高天亮没反抗,任由他在后面揉搓自己的头发。刘青松听了一会,因为记不起来音箱里面的音乐而忘了自己依旧在站着,最后掏出手机音乐软件听歌识曲——李荣浩的年少有为。里面歌词翻来覆去因为没出息而对不起,而本就年少有为的高天亮转转脖子等人上线双排,扭头看见刘青松拎着一袋子面膜还站在后面,不知道想什么。

高天亮调侃他,“怎么,刘少在这想到初恋了?”

“哈?哪来的?”刘青松摆弄一下额前因为收拾而累出来汗哒哒的头发。

高天亮补充,“怎么,我们翔少不是年少有为吗?我们翔少没自信吗?”

“他是太有自信了。”刘青松语气有点轻蔑,没有否认高天亮给他加上的初恋名头。心里暗暗思索:林炜翔算是他的初恋吗?他也不怎么知道。

他不清楚林炜翔算不算他的初恋,也不否认林炜翔有狂傲的资本和信心,也许值得被人爱慕,但是这人不能是他自己。

人可以专一,可以愧疚,可以不奔赴下一场浪漫,但不能为自恋患者痴心。

尽管到了离开的时候,还是有人在揣测他和林炜翔其中有着怎样单纯的长久约定。只有刘青松本人知道,这么些年他一直想得过且过,他自己也好林炜翔也好,他总带有着一种宽恕的原谅。

想要原谅他们俩这辈子遇到的时机不那么正确,接下来度过的青春期也同样,躁动的荷尔蒙无法拥有变更的对象,因而对身边的人保有着专情的美德。

如今这美德太难得了,因此他本人格外希望保留,想要这为数不多可以在人群中被区别出的特权。

 

 

 

选择不办退役仪式的他们俩一起逃去了机场,林炜翔家里人打算带着他出国旅游,刘青松则是准备回衡阳老家做国王。

他俩坐上同一辆出租车,难得这样独处在同一空间,似乎都有很多不知道怎么讲的话哽在喉咙,没话找话聊起来各自前程,刘青松打算彻底消失,拿着手机翻看新一档选秀节目,给新喜欢的小孩微博点赞,听见林炜翔说自己可能想去做个教练,突然笑骂林炜翔,“你别误人子弟了你。”

林炜翔回望这个人的眼睛,有点认真,他说,“我挺想搞明白人怎么可以磨合被说的那么菜的搭档。”

刘青松停住手,为这个人思考几秒,他想,你是在问我吗,林炜翔。

可他好像也不知道怎么磨合,只是喜欢而已。他的默契源自于被迫的对林炜翔的熟知,来源自对自己把控性格的微小自信,职业选手最会计算分秒,他在林炜翔身边八年了、亿万分秒之间摸透一个人理应轻而易举,但是他总是在半知半解。

刘青松做回美丽哑巴,扔林炜翔一个在后座疑惑,下车时都没有理会这人欲言又止,让林炜翔自己支付了全程车费。

问题最后只能拖到登机时间,林炜翔先五分钟开始摆渡,他拍拍刘青松的脊背,因为夏天还没全面消失,人们都穿的轻薄,很轻易摸到这个人的肋扇,手顺着弧度从肩胛一顿一顿格楞格楞地滚下去,他拍拍这个瘦的像麻杆的人,想说你确实瘦的有点过分,注意身体。他那只手掌贴紧刘青松背后心室,头侧过来正对刘青松的眼睛。

他的嘴巴明明还没说话,耳朵却接连听到几声咚咚闷响,林炜翔怀疑着松开刘青松的身体,搞不清是自己手腕的旧疾复发还是刘青松有着激动心绪,看到刘青松冷着一张脸,和平时一样没什么波动。

好像是幻听。

 

晚一会儿走的刘青松在走上登机梯的时候感觉到手机在震动,通道里窄挤,他坐在自己座位上时才打开手机,看到自恋狂林炜翔发过来五条消息:你,爱,我,吗,?

电竞选手们打字总要竖着去看,他们太喜欢快速的讲出来,手比脑快,表达能力远超大脑处理能力,有时候都犯蠢,尤其林炜翔这个蠢人。

刘青松觉得自己被蠢得嗤笑一声,轻轻地叹了口气。

被爱的人总能有着盲目的自信。

这自信来自爱上他的人纵容,流传永远未有下限这种说法,以他为主,愿意容忍盲目带来的怪癖和伤害,附带更多的悔恨莫名。

 

不讨厌他吗?

当然讨厌。

人在感情方面天赋大部分点在下贱,爱人的尺度永远选择过量,无法停跳属于自己的一颗心脏。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停止这类自残行为,因为开始时就已错失逃离的良机。

 

刘青松郑重抉择几秒,回复了个带标点符号的:爱。

用力敲击手机键盘,说出爱这一个字只用三个步骤,现代科技带来如此轻而易举,令两方都不必再提心吊胆,符合刘青松这种爱死不死的鬼性格,不用再忍耐这人会否对自己未来的人生造成影响,果断讲给情愿不知的另一方。

 

而收到这则简讯的林炜翔知道,刘青松再也不会有回信了。

他毫无愧疚摁下关机按键,听从机组人员的滑行期间提示,任由手机屏幕与双眼一片漆黑,靠紧飞机座椅带好耳机,听见里面有人在唱得很大声。

 

但是他还是老毛病,没有能力记住所有歌词。

 

 

 

非职业选手与职业选手们的差异有很多,活动时间生理作息饮食习惯种种不表,林炜翔直到早起收到高天亮凌晨发送的电子请柬时,才意识到他已经脱离那个世界好几年。

他最后没能成功做上教练,只发展了一家电竞相关产品店。时间已经让高天亮也退了役,只不过人家是刚刚脱下队服就和卓定领了证,婚礼也是早就安排好了,生怕别人对他家左手起了歹念,林炜翔点开这张对他好像法院传唤书的婚笺,请柬表面写着特此邀请林炜翔出席,微信上高天亮的意思却是准备个大点红包。

林炜翔一边刷牙一边打字询问,“硬币哥他们没抨击你黑心婚礼抢劫大盗啊?”

高天亮也是真敢报价,张嘴十几万起跳,还舔脸吹捧林炜翔哥哥fpx多年唯一心地善良大好人,更应该封一个最大的红包送做结婚礼物。林炜翔漱口吐掉嘴里面牙膏沫,伸手拽挂在侧面的毛巾,按动语音按键问,“你怎么不找刘青松去恶心他。”

 

很庆幸,他和刘青松这几年没有因为那条简讯闹僵,司马老贼和明凯请吃饭的时候刘青松实在找不到伴时也会大发善心叫上他,又或者金泰相偶尔组局刘青松也会来。

大家依旧能心平气和的见面,爱与不爱的话题已经离得太远,芥蒂不适合在他们之间留存,陪伴多年的情分比没能成型的爱情厚重许多,只是心里依旧有鬼,总要分开一两人远才足够安全。

见面时大家依旧要寒暄,只有刘青松很少谈及自己的现状,人们在讲话的时候他就装作一株不会说话的常青松,聆听春雨冬雪四季更迭,好像久居深山寒暑不知年一样得道成仙。

 

“刘少啊,”高天亮那边突然停住,只留个中二称呼放在对话框,隔了两三分钟,林炜翔都忘了这回事的时候才回答,“搞不好我还要倒贴他点钱。”

林炜翔想到刘青松那个抠门性格,了然一笑随手回复,“那也说不好。”

“算了,等我到了你那边再给你包一个。”林炜翔拿出自己老总气派,拿捏自己银行卡中余额富足,夸下海口用金钱真心祝福这一对天注定眷侣。

 

卓定和高天亮结婚的地方是个小城市,离上海不远,沿着海岸线往下走正好能找到,林炜翔想的都没想就订了一张提前两天的机票,想要顺带放松工作压力四处走走,快到机场的时候被公司业务经理叫回来签署一份投资合同,硬生生错过时间。

机票平白亏了一两百,酒店也改了预定时间,林炜翔这次特意提前处理好所有公司相关事宜,喜气洋洋打开手机旅行app,竟然一张机票位置也不剩,只能坐深夜高铁过去。

林炜翔大晚上站在月台时,戳开高天亮的微信对话框,把自己艰辛旅途行程截图发过去,强烈谴责高天亮为什么不在上海举行婚礼,让众多亲朋好友来回折腾,又是订酒店又是订车票,消费金钱精力,林炜翔最后问,“你是不是在人家旅游局工作了?”

高天亮的单身汉最后一天当然忙,一直拖到一个小时林炜翔都下车了之后才回复,他说,“翔哥你这经历可以拍成电影啊,婚囧,买了票房分我一半,不要你红包钱了。”

林炜翔拎着自己行李箱走出火车站,拿起手机直接开喷,“滚你妈的,现在还想消费你爹?”

打上出租车,林炜翔这大聪明称号总算有用一回,订了高天亮婚礼现场楼上酒店,入住过程简单快捷,核对了身份证之后立刻送上房卡,林炜翔抬脚登上电梯,眼皮沉沉脚步缓缓,楼层到达提示音响了两秒他才反过来味,滑着箱子进了房门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房间里面电话铃声立体环绕,林炜翔被叫到头疼不得不起来,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史森明,他哑着嗓子问了一句,“喂?”

史森明对着话筒问,“你今天怎么没来啊?你们下野又决裂了?”

“什么没来啊?”林炜翔迷迷糊糊翻身看时钟,正是九点不早不晚,“决裂个屁啊?”

“今天高天亮婚礼啊,大哥你人呢?”史森明无语。

林炜翔这才一个激灵醒了大半,捂着额头,“操,我睡晕了,我马上到。”

“你现在在哪呢?从上海马上到?”史森明喋喋不休,“你们怎么回事啊,还有那刘....”

林炜翔懒得听,直接挂断这通电话收拾自己,高天亮主角日断不可抢小崽子风头,只挑选了自己随身带的休闲西装套上,脚上登上一双做旧皮鞋,优哉游哉下楼去了。

 

史森明在婚礼入口碰到他的时候一脸惊讶,在他旁边转了一圈,问,“翔总,您是坐直升飞机来的?这么快?”

林炜翔也乐得和他一起吹,两人在门口没见到一对新人,以为这俩人还在后台,在迎宾的地方简单登记一下红包交好,进了会厅。

会厅里面人不多,除了亲近关系的人们没有来得早的,两方父母在最右边,林炜翔简单打了招呼之后立刻开溜,生怕别人父母询问起来自己现在婚配状况。

史森明在那边当交际花和好久不见的选手们聊起来,看到林炜翔逃到他们这边来了,招了招手,突然想到今早电话,接着问林炜翔,“诶,翔哥你没看到刘青松吗?”

林炜翔摆摆手,他也说不好,高天亮结婚不可能不邀请刘青松,他已经在四处问好一遍,刘青松半个影子也没看到,总不能是现在才从湖南出发。

林炜翔正心烦意乱,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没什么耐心地解锁手机,竟然不是公司烦人事项,是金泰相发来的微信,一张照片虚晃一片,像水彩笔刷刮过没有干透的画布,什么也看不出来。

林炜翔问,“干嘛啊?”

硬币哥仿佛中老年人第一次使用智能机,隔了好久才发过来第二张照片,背景是一座看上去有年头的教堂,中心区域有人手上拿着一束鲜花坐着,依稀可以辨别出来是刘青松。

金泰相夸张的声音从话筒里面放出来,“哇塞,林炜翔,你知不知道今天刘青松居然也要结婚啊?”

林炜翔心里咯噔一下,想说硬币哥你能不能别开玩笑,可照片还带着时间水印,确实是今时今日拍摄,刘青松手握花束坐在教堂,典型婚礼现场。

林炜翔哽住,犹豫了一会装作无事说,“那小天婚礼他不来了?”

金泰相主播身份还在,多年看热闹本性不改,挑衅林炜翔,“现在这个不是重点啊,林炜翔,你不去抢婚吗?”

林炜翔没回嘴,他人生之中无耻过很多回,抢buff抢人头抢MVP,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等下贱心思抢走人家婚礼主角。

“不要开玩笑,”林炜翔僵硬的手碰上滚热手机,怕被灼伤一样飞快敲出字符,“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去了算什么。”

“那我不知道你算什么,”金泰相回敬,“你不来反正是什么也不算。”

被顶住话头的林炜翔只得匆忙走出会场,扔下一众错愕吃瓜观众,赌一把是不是金泰相利用时间差来骗他作乱,不好意思冲着迎宾的接待员问,“请问有没有一个叫刘青松的来过?”

高端酒店果然好脾气,替他这个提出了还能算上正常要求的男人翻找了一遍来客名单,给出答复:查无此人。

林炜翔原本不安三分的心一下跳到七分,来来回回在原地烦躁抖脚,不敢拿定毁坏刘青松终身大事的决心。

金泰相最后撩火一句,“林炜翔,这是最后一次好机会了。”

 

于是林炜翔走出这场会客堂,不顾后面人惊诧目光,居然还有人真的会交了钱不蹭饭就走。他用力摁住电梯按钮,电梯下落速度跟不上想象,只好又重重点上一次。

好不容易电梯到他面前打开门,林炜翔才想起来询问金泰相看到的地址,电梯里信号不好,信息转了三圈依旧没出去,让他的心越来越焦躁。

出了电梯通讯终于恢复正常,拿着房卡刷了几次房门才打开屋子,林炜翔急忙脱掉自己胡乱穿的衣服,打开行李箱翻找还能撑起体面的衣服,在行李箱里小袋子里掉出来碎钻素戒一对,林炜翔傻住,意识到这是退役登机那天的箱子。

想来他本人早已忘怀,想不起这戒指怎么会在这里,是什么时候量手定制,又是什么时候不合身份体态。

他只知道这是很久之前有过几次的不切实际的想法,今天是最后一次可以实现。

 

老教堂里,今日主角高天亮看自家老大哥还在那里算计家里最笨那只傻狗,凑过去跟另一位主角卓定讲,“你说林炜翔那傻...”立刻想到自己结婚当天不该口出秽语,改了个儿子的子,“...子能多长时间到?”

卓定也不知道,他左脚跟换右脚跟晃动了一下站得太久的身体,怎么也没能猜出来一个数字,只好接着摆弄手里面的捧花,都怪高天亮的秘密准备,两人身边现在除了一个大爷一样的刘青松没人跟着,这束捧花人家也懒得替他们保管,包装丝带已经被他搓过好几遍,快要揉得散掉。

金泰相还在咋咋呼呼网络诈骗,没看到刘青松和金韩泉在那边聊天,金韩泉汉语水平一退千里,除了脏话记得清楚,交流的磕磕绊绊,不小心用母语供出来林炜翔狗东西正在路上,但幸好刘青松不懂韩文。

 

得到地址坐上出租的林炜翔意识到金泰相似乎在骗人,刘青松怎么可能正好在今天同市与人结婚,结婚地点破旧又空荡怎么看不像有人能参与。可是他已经逃出了可以反悔的界限,他已经把自己装做土匪强盗一名,气势汹汹身无分文前去抢亲。

 

下车后,唯一一个姗姗来迟的林炜翔终于破门而入,看见刘青松穿着量体西装窝在长条窄椅上面刷手机,一座空空的教堂里面架构两台摄影机,他坐得好像一团瘦骨嶙峋的无主流浪猫,越想越是在等谁到来一场约定终身。

这样冷清的订婚仪式,活人没有另外一个,明摆是要带着私奔对象前往天涯海角,怎么看都确实是刘青松能干出来的事。

 

林炜翔快步走过去,一把捞起来没反应过来的刘青松,抱紧这人,任由他误伤刘少手机掉到地上,被骂骂咧咧拳打脚踢。

金泰相说这是他最后的好机会。

可这机会明明一点也不好,他没能穿上自己新买的最贵的衣服,连抢婚的说辞准备都没来得及仓促包装,此时也不像他在赛场上最巅峰的那次操作,不帅,也可以说是很丑。

他猜想自己已经上当受骗,但手是不由自主地把刘青松搂在怀里,早就过了青春期的嗓子发不出来尖锐的哭声,因此抽噎都伴随停顿,泪水模糊可以掌握的视野。

 

刘青松被他弄得一头雾水,他问,“干嘛?小天也叫你这傻逼来做伴郎?”

 

林炜翔尴尬咳嗽一下,松开刘少和他的贵重西装,承认是自己疏忽大意,没想到未婚人士还有一种位置叫做伴郎。

但也不能怪他,谁能料想高天亮居然搞起来中西合璧,把蹭吃蹭喝的大多数安排在酒店大堂,LED大屏幕现场转播他与卓定只两个人的宣誓现场,与至亲队友们私下绝妙计划集体蒙骗亲兄弟林炜翔。

金泰相作为总导演不知道躲到哪里去,金韩泉坐在外面的车上等着接应结束仪式的随行几人,林炜翔一个人也没见到。

刘青松又看他几眼,怎么想都是这人脑子出问题,那边金泰相叫他快点就位,马上要到时间转播,伴郎赶紧拿好人家鸽子蛋大钻戒。

林炜翔被这一句说得做贼心虚,感觉胸前口袋一对戒指叮铃铃在响,激得他突然立起来汗毛。

刘青松没时间仔细研究他发什么神经,扯扯被弄得褶皱的西装,起身站到台子上做花瓶去了,神父在上面讲解婚约,刘青松却像课上罚站地往那一矗,等人说完我愿意递上垫子上一对环戒,自觉退到边角。

他站在旁侧做誓约现场一点灰黑色块点缀,台下只能看见半个侧面,那张脸正肃穆表情,面对新人携手画面,好像一尊聆听愿望的雕塑,唯一的信众林炜翔坐在台下向他无声告解。

 

恳求神明原谅,他年少无知、自大狂妄。

 

转播过程很快,只是交换一下戒指说几句愿意,场地器材有婚庆公司来收,新人坐上婚车先行一步,剩下场地里面几个人同乘一车。

金韩泉不远万里奔赴一场婚礼,居然还要继续管理依旧不合的下路儿子们,心里怀念他们几个曾经的好,手段就更加强硬,一边一个押送上车。

开车的总导演金泰相满意看着后座的场景,自己家里的儿童座椅还绑在正中间没来得及拆掉,隔开左右两位没头脑护法和不高兴长老,好像CCTV第六频道正在放送,正适合他们这种合家欢时刻。

林炜翔上车之前还想质问金泰相演他,被刘青松死亡凝视到屁也不敢放一个,老老实实坐在后座,刘青松还在想他的奇怪举动,脸别在玻璃窗前,看城市车辆奔涌。

金泰相试图活跃气氛,被刘青松一句老实开车按住躁动灵魂,车里放着sugar这种婚礼老情歌,林炜翔不敢轻举乱动,刘青松冷脸装作死人,金泰相只能和金韩泉两人对视一下,闭嘴等到达酒店。

他们几个被红绿灯调戏了几回,错过高天亮哭成傻逼的精彩时刻,赶到时只剩下新娘扔捧花环节可以参与一下,众人齐心协力把刘青松挤进前排,林炜翔在后面可算有机会和金泰相清算今天所有的激将法。

金泰相看这一米八几大高个子要捏上自己脖子,立刻召唤防御塔金贡到身边,嘴里念叨也就糖小幽二胎没来,不然借林炜翔三个胆子也不敢和他比比划划。

林炜翔被队霸压制多年,恐惧支配行动力,自然不敢和金韩泉硬碰硬,只能在后面小声辱骂硬币哥一个人,前面被围的左三层右三层,连刘青松半个影子都看不见。

好在大屏幕还在尽职尽责,转播卓定捏着捧花和高天亮咬耳朵,刘青松和史森明他们站在最中间那块,别人都闹作一团调戏卓定,只有刘青松一个冷眼旁观热闹场面。

林炜翔心急如焚抓过来金泰相,“硬币哥,不带你这么玩的,这小半个区都跑了,我戒指都带了。”

金泰相震惊,“林炜翔,狗东西,你哪来的戒指啊?”

林炜翔不好意思说这东西现在其实不怎么合衬,死鸭子嘴硬,“你管呢,赶紧想办法把人捞回来。”

金泰相也没啥办法,他确实出馊主意骗了林炜翔,但谁能想到这人是真的狗,今天要是没搞定刘青松大有把他家房子拆了的气势,他说,“我确实和小天商量了把捧花给刘青松,剩下的还是靠你自己啊。”

 

大屏幕及时展示刘青松被高天亮拽到最前面,卓定小心翼翼把捧花塞进他怀里,腼腆笑笑。

“刘青松!”林炜翔也管不得死马能不能医,豁出去了。

这一声真是震耳欲聋,外层人群自动分开一条窄路围观,稳重的司仪担心这人大嗓门把门口花艺震下来一簇,同时吓得刘青松虎躯一震,不明白又是什么人又发什么狂犬病,转身看见这等骑虎难下的场景,下意识寻找别人挡在身前躲躲。

那双眼睛瞄到新郎一对站的位置离他们这混乱现场不远,两人耳语笑作一团。高天亮那张嘴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刘青松自作主张替他配音:林炜翔好不要脸,居然还要蹭人家婚礼现场来撑出大场面。

刘青松拿着那束捧花,灰黑色西装上挂着彩带飘飘,不记得自己染了个浅淡发色,慌乱眼神在灯光下无处遁形,偷偷深呼吸一番才瞪住冲着他本人大喊的林炜翔。

“嫁给我吧。”林炜翔恳求。

刘青松看着林炜翔郑重单膝下跪,把那个塞在不知名衬衫胸口里面很久的戒指掏出来,竟然连个丝绒盒子也没有,上面那颗钻石还没有婚礼现场摄影师的闪光灯亮,但引得周围全在惊呼这是什么邪门世纪恋情。

在对面跪着的林炜翔也是紧张至极,这肋骨里面的心脏跳动的震耳,大脑除了能分心看面前的刘青松发傻,直接屏蔽掉了所有杂音,懒得分析处理周围人群如何看他们这一对还在折磨彼此的未开始情侣,任由全身心交付给刘青松选择。

他终于能理解那些女孩喜欢叫刘青松那些软绵绵昵称的原因,刘青松这人好像背着他们几个人偷偷买了秒表,依旧长得幼小和白嫩,个头是没有发挥的空间了,周围一切依旧不肯从他身边游走,时钟停在他们选择分开的那个日子。

不过这一次,金身终于到达它的界限,散落成彩片散落在他前往刘青松的直线路径上。

他扪心自问时常因为自信而失去什么东西,还没长大的刘青松,长大了的刘青松,还没变老的刘青松。幸亏这一次他终于失去了盲目的自信,动摇到全面崩塌,没勉强到刘青松心态苍苍,走到无他的康庄大路。

 

刘青松也没好到哪去,他现在尴尬无措,所有人都在等他回应出什么花样,是要拒绝林炜翔的临时起意,还是答应下这次的牵手约定。

史森明正巧站在他的侧面,戳他的胳膊肘,疑惑刘青松怎么一动不动,是不是被喜事打击到眩晕,定睛发现刘青松眼眶里面有碎亮片摇摇欲坠,慌神递上一张薄薄纸巾。

刘青松匆忙擦掉自己的泪水,心里想只问林炜翔:你怎么总是这样?在人最后逃离关头锁好大门、拉人下水。

你的戒指不够完美,你的表白这么敷衍,你的举措和过去一模一样又傻又笨。

好像时光倒流回到所有故事的开端,爱情又能像每一个天赐良机一样轻松容易。

 

他捏紧这捧花叶根茎,下定决心打起一点精神,打量林炜翔跪的地方离自己那么远,不说话,只用眼睛质问林炜翔,难道是要自己走过去吗?

 

林炜翔多年伴君侧,熟知这人每一个冷酷眼神,把手腕撑在膝盖上艰难地站起来,那滑膜之间的软骨发出脆响,陈年旧疾纠缠提醒病患念念不忘。

 

有的人爱的不难,因此恋爱、求婚、领证都是这样简单的事,迈过去的每一步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依旧能够相信爱情中永远不会存在伤痛疾病。

他们俩能把命运交给他们的机会浪费到这种地步,沦落至今天这种艰苦困局,只能怪他们爱得太愚笨。

 

林炜翔本来有过很多个更好的机会、更轻易的时间点来拥有刘青松,比如被迫流浪的困窘,比如失利败退的苦涩,比如本可以早问三十分钟的“爱”字。他有过很多良机,大可以轻而易举攻破刘青松的心防,不必大庭广众下豪赌一场,绞尽脑汁思考时间还能留给他几分胜算。

 

他磕磕绊绊地走过去,每一步,移动的肌肉骨骼都在发抖。原来现在哪怕仅仅几米的路程,走到刘青松身边去也会是这么艰难。错失良机的辗转之间好像度过了一百年,难怪,要一直等到在婚纱中才能再见。*

 

*化用歌词《百年不合》



不介意的话,留几个评论吧。

AOzero

【米英】蛮横怪(国设ABO·续,一发完!)

Attention:

1、国设ABO,之前那篇《爱哭鬼》的后续w前篇请走合集!

2、米英Only,前篇是亚瑟视角,这篇是阿尔弗雷德。一如既往是充满了我私设的非典型ABO,因为热情很足就顺势写出来啦,写完了发现还是一篇没啥具体内容的流水账,单纯狗血少女心发散罢了!对不起()

3、标题其实应该说是蛮横怪兽那样的感觉,但为了和上一篇的标题对应,就变成了这种怪怪的样子,哈哈哈

4、OOC和BUG希望大家不嫌弃啦!


蛮横怪

by AOzero


阿尔弗雷德是个Alpha。他是美利坚合众国的国家化身,是年轻的超大国,目前公认的世界顶端,这个检测结...

Attention:

1、国设ABO,之前那篇《爱哭鬼》的后续w前篇请走合集!

2、米英Only,前篇是亚瑟视角,这篇是阿尔弗雷德。一如既往是充满了我私设的非典型ABO,因为热情很足就顺势写出来啦,写完了发现还是一篇没啥具体内容的流水账,单纯狗血少女心发散罢了!对不起()

3、标题其实应该说是蛮横怪兽那样的感觉,但为了和上一篇的标题对应,就变成了这种怪怪的样子,哈哈哈

4、OOC和BUG希望大家不嫌弃啦!

 

 

蛮横怪

by AOzero

 

阿尔弗雷德是个Alpha。他是美利坚合众国的国家化身,是年轻的超大国,目前公认的世界顶端,这个检测结果可以说完全是意料之内。当时他正在检测中心坐着,他的医生坐在他对面,脸上的自豪之情满溢得到处都是,毕竟他的祖国被检测出来是一个货真价实,彻彻底底的Alpha。但阿尔弗雷德觉得这完全是必然结果,所以甚至有些兴致缺缺。

“其他国家分化了吗?”阿尔弗雷德问。他的医生朝他笑了笑,说:“有一部分国家和您一起接受了检查,但第二性别毕竟涉及一些敏感问题,因此不能轻易公开……我刚才已经与总统通过电话了,他认为既然您是Alpha,是可以对外公布的,您觉得呢?”

“当然啦,我不是Alpha还能是什么呢?”阿尔弗雷德耸耸肩,轻松地说,“英国呢?英国做检测了吗?”

“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医生似乎有些诧异他会问起英国的情况,但还是回答了他的疑问。阿尔弗雷德顿时彻底没了兴趣,他把医生交过来的药、抑制剂和引导手册带回家,但立刻丢在一边并再也没有看过。

他经历的第一个发情期,老实说,也不是很难熬。一发现自己开始发烧,阿尔弗雷德就往身上扎了一针,毕竟他很少感冒,会在这样的天气发烧很大概率就是Alpha因子作祟。他的医生似乎提到过不推荐他总是打针,而推荐他尽量使用副作用较小的药物和乳剂之类的产品来进行发情期的抑制。但阿尔弗雷德才不想慢慢等,他如果不把针管扎进皮肤里,可能下一秒他就要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给砸碎了。人类制造的东西可能还没有什么能承受得住他的力气,也没有什么能承受得住被诊断成Alpha的美利坚。

接下来的发情期也是每个月的月初,所以他算准时间,又往手臂上扎了一针,因此他焦躁的Alpha因子只有机会活跃那么一小会儿,就被抑制剂镇压。除了每个月都得打针以外,阿尔弗雷德觉得成为一个Alpha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他压根就不想成为Omega,那比Alpha不知道麻烦多少倍。

但又过了一个月,他得知了英国——亚瑟是个Omega。而且亚瑟因为被Omega信息素影响,而在沙发上哭得惊天动地。阿尔弗雷德知道亚瑟很爱哭,也看亚瑟哭过好多次(大多是在他独立之后),但从来没见过亚瑟哭得这么凶,吓得阿尔弗雷德心脏都要掉出来了。

在那之前,他从来不知道亚瑟可以闻上去那么好闻,虽然有时候闻上去也很奇怪,就像亚瑟时不时就会在Alpha和Omega之间来回切换,但作为Omega的时间要更多些。他也从来不知道,他居然能闻出亚瑟的情绪,能以此得知亚瑟到底是开心还是难过,每次闻出亚瑟的情绪时,他的Alpha因子都会促使他去为亚瑟做点什么。万幸的是,亚瑟即使变成了Omega也还是一如既往的迟钝,所以他似乎不能闻出阿尔弗雷德的想法。

真是神奇的第二性别。

“你真的应该学会控制一下你的信息素。”亚瑟朝他抱怨,“整个会议室里都是你的气味。”

他们走在会议会场的走廊上,因为阿尔弗雷德的气息实在是太浓重了,大部分国家又都已经分化,也就没有人愿意离他太近。只有亚瑟还会走在他旁边,阿尔弗雷德觉得大概是因为亚瑟真的太迟钝了。

“有什么关系?”阿尔弗雷德耸耸肩,“你看见伊万的表情了吗?他看上去随时都要跳起来用水管敲我一顿,我敢肯定俄罗斯是Alpha。王耀没什么反应,那我猜他没说谎,他应该的确是Beta。弗朗西斯看上去好像不太舒服,我听他们说他是Alpha转Beta,这是真的吗,你居然不是个例?”

亚瑟微微皱起眉,抱起双臂,说:“你原来是故意释放自己的信息素的?就为了试探每个国家的第二性别?”

“谁知道呢?”阿尔弗雷德咧开嘴笑起来,继续朝会议室走去。亚瑟叹了口气,跟上他的脚步:“真够蛮横,你为什么会长成现在这样?明明小时候——”

“都是你教给我的,英国,”阿尔弗雷德也不生气,只是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脸,“用试探的态度去充分了解对手,在适当的时候决定给糖还是给鞭子。当然,因为我是英雄,也不会做什么坏事啦!”

“我可没教过你变成个不听人说话、只会天天往嘴里塞汉堡的任性白痴!”亚瑟抗议,但阿尔弗雷德摆摆手,爽朗地笑了两声,全当没听见。亚瑟立刻眼眶有些发红,但只是咒骂了一句,还是走在阿尔弗雷德旁边。

 

阿尔弗雷德没有收起信息素的打算。老实说,他觉得这没什么,第二性别是自然进化的结果,是整个地球都默认接受的事实,他是一个Alpha,这很好,何必要躲躲藏藏?亚瑟说他不懂礼貌,礼貌都是老头子才会斤斤计较的东西,况且,阿尔弗雷德喜欢看见亚瑟被自己影响。

他说不上为什么,但他就是喜欢。当亚瑟在隔壁房间里因为噩梦哭的时候,他的信息素里透出的悲伤和痛苦就像冰冷的海水一样,从门缝里一直浸透进来,让阿尔弗雷德浑身不舒服。他把亚瑟从床上抱下来,把他搬到那张满是泰迪熊、毛毯和抱枕的床上,然后学着让自己的信息素变得温和、包容一些。亚瑟本来在哭,但渐渐地就平静下来,紧皱的眉头舒展开,表情变得放松又安心。阿尔弗雷德让亚瑟感到安心,而阿尔弗雷德喜欢这样,以至于他忍不住吻了吻亚瑟被汗浸湿的额头,告诉他已经没事了。

这大概是Alpha的激素在操纵他的脑袋,阿尔弗雷德心想,他怎么会觉得亚瑟很可爱呢?

就像现在,他裹着被子躺在自己的床上,怎么会觉得非常想见亚瑟呢?亚瑟脾气糟糕,厨艺糟糕,品味糟糕,酒量糟糕,什么都很糟糕,还是个粗眉毛。阿尔弗雷德忿忿不平地在床上翻了个身,他觉得自己的床板又硬又冷,让他浑身都不舒服。他好想念亚瑟的抱枕堆,好想念那股湿漉漉的玫瑰花和茶香的味道,好想念……

阿尔弗雷德抓狂地在床上滚来滚去,然后猛地坐起身,在整个屋子里找那本医生交给他的Alpha引导手册。他翻了电影海报和漫画堆,把沙发上的几包薯片和巧克力扔开,又在地上的衣服堆里找来找去。但是没有,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把那本小册子扔到哪里去了。他焦躁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感觉浑身都不对劲,最后选择打电话找个人问问。

他先打电话给马修,但马修是个几乎连气味都闻不见的Beta,他除了责备阿尔弗雷德不好好了解第二性别以外,也没办法帮忙。阿尔弗雷德呼出一口气,打电话给本田。

万幸的是,本田简直是阿尔弗雷德见过最了解第二性别的人,以及现在日本应该是白天,否则阿尔弗雷德可能会被低气压的本田吓到立刻挂断电话。他耐心地听阿尔弗雷德讲了自己的情绪,不过阿尔弗雷德隐藏了关于亚瑟的这部分,他只说自己好像很想去见一个Omega。

本田思索了一会儿,回答他:“美国先生,我觉得……嗯,你知道吗?不仅是Omega会需要Alpha的保护,Alpha也需要Omega的安慰。有时候Alpha需要Omega甚至会比Omega需要Alpha更加强烈。他们会需要Omega的信息素来平复自己心里的焦躁和破坏性冲动,这也是我们社会维持平稳的根基之一,所以虽然大部分Omega都不适合当领导者,但他们其实是非常重要的社会稳定者。”

“所以……这都是Alpha激素在影响我?”阿尔弗雷德坐在床上,抓抓自己的头发,夸张地叹了口气,原来是他不受自己控制,而不是他自己在对亚瑟魂牵梦萦,“谢天谢地。”

“没什么好放心的,”本田有些严肃地说,“恕我直言……你不太控制自己的信息素,阿尔弗雷德,这可能会导致你的情绪遭到放大,你的焦躁和侵略性可能会越来越明显。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尽快去找那个你想见的Omega,以此来安抚一下你的情绪。”

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他有些不情愿地撇撇嘴,但心里有个小角落居然还觉得有些雀跃。他说:“好吧。”

本田立刻又恢复了以往的语气,甚至问他能不能用这个作为下次场刊的故事原型,阿尔弗雷德知道他这位东方朋友的爱好,大方地同意了。挂断电话之后,阿尔弗雷德盯着自己房间的角落,他心想也许自己可以去吃两颗药……但他一点也不想吞那些小药片。

他想见亚瑟。就这么简单。也许见到亚瑟一切就会有好转,他体内嗷嗷叫的Alpha信息素就会得到安抚。是他的Alpha因子想见亚瑟,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亚瑟是个Omega——仅此而已。

 

这也是他会在凌晨三点半,背着背包站在希思罗机场里的原因。亚瑟小跑着赶到他面前,看上去上气不接下气。伦敦的半夜还有些冷,他穿着风衣围着围巾,看上去刚从床上爬起来,因此头发乱糟糟的。

“你、你这个——”他扶着膝盖喘气,指着阿尔弗雷德,半天骂不出一句话来。阿尔弗雷德撇着嘴,说:“怎么啦?这次我可是抱着尊重老年人的心情,好好打电话和你说了。”

“是啊,在凌晨三点!”亚瑟立刻发火了,他恶狠狠地指着阿尔弗雷德的鼻子尖,“而且你都落地了才给我打电话,这还有什么意义!”

阿尔弗雷德心情不佳,伸出手来把亚瑟指着他的手指挡开。周围路过的人纷纷向他们投来视线,但亚瑟看上去一点也不在意,他仍然瞪着阿尔弗雷德,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一个刚当上Omega几周的人。他看上去就是英国,就是亚瑟·柯克兰,一如既往因为阿尔弗雷德而完全忘记自己的绅士作风。阿尔弗雷德抓着背包的背带,擦过亚瑟的肩膀自顾自地往前走,摆摆手说:“反正我已经打过电话啦!”

亚瑟一边咒骂一边气鼓鼓地跟上阿尔弗雷德的脚步,他在回去的路上一直不停地抱怨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伸手招呼计程车过来,亚瑟和他一起钻进车里,到计程车到达亚瑟家门口,亚瑟在往外掏钥匙的时候,他也一直一直在抱怨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起茧了,但他早已经习惯亚瑟的喋喋不休,所以对亚瑟的责备一向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里甚至开始回忆飞机上难吃的晚餐。他的背包斜斜垮在肩膀上,在亚瑟讲到什么关于上次独立日庆典的事时,阿尔弗雷德意识到亚瑟的抱怨似乎比以往来说要持久很多,而且他眼角发红,看上去好像随时又要掉眼泪。阿尔弗雷德在内心叹了口气,这就是Omega因子的威力吗?

亚瑟转过身来,见他低着头一语不发,忽然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围到阿尔弗雷德的脖颈上。阿尔弗雷德吓了一跳,抬眼去看他,见亚瑟一边给他围围巾一边嘟囔着说:“伦敦现在比你家要冷吧?你也不多穿点过来。呃,我只是觉得如果你感冒以后会很麻烦,没有别的意思。”

亚瑟又转过脸去开门,阿尔弗雷德脖子上围着带有亚瑟气味的围巾,心里烦躁极了,那种破坏性冲动居然更加旺盛——他原本以为见到亚瑟后情况就会发生好转,但并没有,他反而觉得自己变得更加恼火。

亚瑟打开了门,阿尔弗雷德跟着亚瑟走进去,反手把门重重地关上。亚瑟听见他关门声那么重,几乎把空荡的家都震得回响,转过身来又想骂他两句,阿尔弗雷德就一把甩开背在肩膀上的背包,伸出手猛地把亚瑟抱进怀里。亚瑟吓了一跳,身子绷紧了一动不动,阿尔弗雷德在亚瑟的腰间收紧手臂,把比自己瘦小一圈的亚瑟牢牢箍在怀里,脸埋在他的脖颈边,几乎有些贪婪地去闻他腺体的味道。

那条围巾上有亚瑟的气味,但反而让阿尔弗雷德浑身不舒服。亚瑟身体还残留Alpha的信息素,所以阿尔弗雷德几乎一直在蹭亚瑟的脖颈,试图从那股令他烦躁的气味里翻找到那股像玫瑰和蜂蜜一样的香甜气息,能让他冷静下来的那股气息。

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从窗外照进来的灯光,但此时的阿尔弗雷德就喜欢这种安静的黑暗。亚瑟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他的身体渐渐放松了,阿尔弗雷德在这时终于找到了那股香甜的信息素的气味,它弥漫在客厅里,显得越来越浓郁,但对阿尔弗雷德来说却是令人惊讶的清爽。

阿尔弗雷德舒服地叹了口气,亚瑟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呃,你怎么啦阿尔弗雷德,肚子饿了吗?还是困了?……你脑袋似乎有些不清醒,是不是生病了?还是第二性别出了什么问题,也许我们可以打电话问问医生,或者我给你做点什么填填肚子……”

治愈效果被打断,回过神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阿尔弗雷德又恼怒又有些羞窘,他猛地放开亚瑟,大声说:“你也太不会看气氛了吧!”

亚瑟没想到他变脸变得那么快,愣了一会儿,但很快又回过神来,同样开始发火:“什么——你最没资格说这种话!说到底,都怪你大半夜擅自跑到别人家,你怎么总是这么任性妄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打算当几百年的小鬼吗!”

阿尔弗雷德听他又骂自己小鬼,愈发生气,他把脖子上的围巾扯下来,大声说:“那你呢?打算当我妈当几千年吗!我不想和你吵架,去客房睡了,明早我就走!”

他把围巾往亚瑟手里一丢,抓起地上的背包,怒气冲冲地就往楼上跑。亚瑟急忙追上他的脚步,说:“等等!别去客房睡!”

阿尔弗雷德步伐很大,已经跨上了将近一半的楼梯,这下又停下来,转过身不耐烦地看着站在楼梯下的亚瑟。亚瑟手里攥着那条充满他的老土品味的格纹围巾,有些犹豫地说:“我,呃。那个客房现在还堆着我的毛巾毯子那些东西,现在它已经算是我的……怎么说,特殊时期要用的私密场所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脸上泛红,“你不会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会在里面留下很多Alpha的气味,这……这很不好。那张床上不应该留有你的味道。”

阿尔弗雷德站在楼梯上,在黑暗里瞪着站在楼梯下的亚瑟。他觉得自己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什么都不剩了。自顾自地冲来伦敦,蛮横地要求亚瑟的信息素安抚自己,任性妄为地找寻在亚瑟房间里的存在感,他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阿尔弗雷德低下头,嘟囔说:“行吧,我睡沙发就行了吧。”

亚瑟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他就又跑下楼梯,把背包扔到沙发前的地毯上,抱着沙发上的靠背枕就倒在上面。亚瑟的沙发比他家的小很多,不能在上面滚来滚去,阿尔弗雷德几乎要蜷缩起来一些才能好好躺在上面。他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好悲惨,几乎也要挤出几滴眼泪了。不解风情、不读气氛、唠唠叨叨、脾气糟糕、该死的粗眉毛,一点也不理解他的心情。亏阿尔弗雷德还那么想见他,结果一见面除了被他骂就没有什么好处。说到底,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这么想见他呢?

他缩在沙发上生闷气,听见亚瑟在沙发后叹了口气,似乎又走到了他前面来。

“真不知道你哪根筋搭错了,一惊一乍的……”亚瑟嘟囔着说。阿尔弗雷德在心里哼了一声,紧紧闭着眼睛,决定不搭理他。亚瑟又说:“毯子也不盖,感冒了怎么办?”语气里还是带着责备,阿尔弗雷德更加不想理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阿尔弗雷德感觉有毛毯盖在他身上。

“我是想跟你说,还有别的客房空着……唉,算了,你估计也听不进去。”

沙发边缘陷下去一些,阿尔弗雷德可以感觉到亚瑟坐到了沙发上,就在他的手边。阿尔弗雷德紧紧勒着手里的抱枕,闭着眼睛不说话。他能感到亚瑟帮他把眼镜摘了下来,动作很轻。亚瑟还用手指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把额前的头发整理到后面去。

“安静的时候还挺可爱的嘛。”亚瑟轻声说,似乎还笑了两声,阿尔弗雷德憋着一股气,感觉胸腔都在膨胀,忍不住睁开眼睛用手里的枕头去扔亚瑟:“你是变态大叔吗,不要盯着别人睡觉的脸!”

亚瑟被枕头砸到脸,恼怒地一把抓过枕头,用枕头来捂阿尔弗雷德的脑袋。阿尔弗雷德一边踢腿一边大叫不良混混谋杀、拒绝暴力,亚瑟这才放开他,把枕头又塞回他怀里,说:“好好睡觉!我也睡不着了,去收拾下东西。你醒了就可以来吃早饭。”

“那我觉得不用睡了,反正吃你做的早餐不就可以永眠了。”阿尔弗雷德翻着白眼说,亚瑟隔着枕头揍了他的肚子一拳,气鼓鼓地站起身来,朝厨房去了。阿尔弗雷德撇撇嘴,紧紧地抱着怀里的枕头,蜷缩起身子来,又闭上眼睛。

 

阿尔弗雷德做了个梦。他可能有几十年没有再梦见那个雨天了,但这天晚上,雨声却在他耳边清晰无比。他的滑膛枪掉在地上,亚瑟跪坐在他面前,他闻不到亚瑟身上的气味,只有雨水,火药,泥泞的味道,但他也能知道亚瑟有多难过。他就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那样不停地哭,伤心得就像是希望阿尔弗雷德停下来看看他。但阿尔弗雷德手里没有毯子,没有抱枕,没有泰迪熊。不知道为何,阿尔弗雷德的手里握着一把剑。

他走上前去,抬起脚把亚瑟踢倒在地。就像断线的木偶一般任人摆布,亚瑟倒在地上,脆弱得就像一个易碎品。阿尔弗雷德把剑用力刺下,擦着亚瑟的耳朵刺进地里,甚至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阿尔弗雷德的膝盖跪在亚瑟的手两边,眼睛直直地盯着亚瑟,但无论他如何努力,他也看不清亚瑟的表情。

雨太大了,雨水、血水、泥水、泪水,什么都沾在他的睫毛上,把他的视线压得沉甸甸的。阿尔弗雷德觉得自己的胸腔在不断膨胀,里面的情绪汹涌到让他恐惧的同时又感到无比畅快,几乎要把他的胸口撕裂。他开口大声说话,声音穿透整片雨幕。

现在谁是支配者呢,英国?他握着剑柄,大声问,现在是谁说了算?回答我,现在谁才是那个“Alpha”!

天空中闪过一道响雷,在阿尔弗雷德耳边炸开。阿尔弗雷德从梦中猛地惊醒,从泥泞的雨天重重摔进亚瑟家的沙发。窗外是微微有些阳光的晴天,亚瑟在厨房里咒骂着什么,阿尔弗雷德可以闻见从那里传出来的食物烧糊的味道,刚才那声响雷估计就是厨房里什么东西爆炸的声音。

阿尔弗雷德足足用了一分钟才终于让他的视线聚焦,可以盯着亚瑟家的天花板看。他不停喘着气,胸部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阿尔弗雷德忽然意识到自己出了很多汗,衣服都黏在了身上,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他撑着沙发,慢慢坐起身来,身上的毛毯滑落在地上,地毯上还有他上次来亚瑟家时给它留下的一块污渍,他盯着那块污渍,觉得头有些发疼。

也许半夜冲来伦敦真的不是什么好主意。

 

阿尔弗雷德坐在亚瑟庭院里的下午茶餐桌边,撑着脸看亚瑟在庭院里忙着修剪枝干,照顾花草。他完全不能理解亚瑟的老年人爱好,但他现在也没有心思开口嘲笑亚瑟。他从醒过来就显得有些不对劲,但亚瑟似乎以为他还在倒时差,于是没有太在意。

阿尔弗雷德一直在想他昨晚的梦。他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呢,梦见他向亚瑟宣告自己才是那个Alpha,梦见一个如此具有侵略性的梦。回想起在梦里的感受都会让他浑身打颤,那是一种多么狂野的欲望,一种发自本能的对掠夺的渴求,几乎有些残暴的意味。就好像他要在全世界划分领地,把亚瑟彻底占为己有,把他彻底变成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还是几个月来阿尔弗雷德第一次体会到,第二性别对于国家化身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至少在本能下保持理性和冷静应该是基本的原则,但这种进化带来的不稳定性和发自本能的欲望是多么吓人,似乎随时都可能冲破最后的防线,导致人们、甚至国家化身做出什么不可预计的事情。阿尔弗雷德经历过刚分化出第二性别的人类社会,见过很多因无法保持理性而发生的糟糕的事,但他还是第一次切身处地体会到这种因子给自己带来的影响。

原来做一个Alpha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他看向亚瑟,看见英国的化身又开始对着空气傻笑讲话,在心里叹气的同时,想到亚瑟甚至不是一个Alpha。亚瑟是一个Omega,阿尔弗雷德觉得对于国家化身来说简直可以称得上灾难的性别。但亚瑟看上去却适应得如此良好,就好像他仍然是英国,仍然是亚瑟·柯克兰,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只是浴室里多出了一些药瓶和针管。而他变得比以往更多愁善感而已。

这让阿尔弗雷德回想起他刚独立后不久,他正式作为一个新兴国家与亚瑟相遇的时候,他看上去气色不太好,黑眼圈很重,脸色苍白,但居然还能伸出手和阿尔弗雷德相握,甚至还能对阿尔弗雷德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来。这就是柯克兰,没有什么能把他真的打垮。

亚瑟戴着草帽,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阿尔弗雷德忽然觉得,幸好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幸好那一切都没有真正发生过。就算在阿尔弗雷德最横冲直撞、和亚瑟最针锋相对的时候,阿尔弗雷德也没有想过真的要去以那样的方式占有他、伤害他。

亚瑟回头,看见阿尔弗雷德撑着脸坐在桌子边晒太阳,又抱怨他不来帮自己忙。

“我肚子饿了。”阿尔弗雷德说。亚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说:“你才刚吃过午饭!”

“如果你做的焦黑土豆泥和硬石板炸鱼也能叫‘午饭’的话。”阿尔弗雷德皱着鼻子说,在亚瑟接着咒骂他前补充道,“我想吃甜点,快把你的饼干和蛋糕拿出来,你家也只有那些东西能吃了。”

亚瑟怒气冲冲,但还是折返回房子里去给他拿甜点。他把那些饼干和蛋糕放到桌子上,又给阿尔弗雷德泡了一杯咖啡,是阿尔弗雷德上次拿来的那盒。亚瑟不怎么会泡咖啡,这杯咖啡泡得又苦又涩,阿尔弗雷德喝了一口就一直在吐舌头,亚瑟就朝他挥挥拳头,胁迫他乖乖喝完。

“你真是从小就那么任性,”亚瑟夸张地叹着气,坐到阿尔弗雷德对面,看着他往嘴里塞蛋糕,“而且从小就整天大喊着要吃饭要吃饭,横冲直撞地就像只小怪兽一样。怎么感觉现在越来越蛮横了?”

阿尔弗雷德不高兴地瞥他一眼,脸颊里塞得鼓鼓的,口齿不清地说:“那你应该反思一下是不是你自己的问题。”

“不要一边吃东西一边讲话!”亚瑟怒视他,手里抬着茶杯,又叹了口气,“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快头疼死了。阿尔弗雷德,你为什么真就是Alpha呢?”

阿尔弗雷德的手握着杯子,他的辛普森一家马克杯,亚瑟把它又从打包的星条旗里捞出来了,给他泡了一杯又苦又涩的咖啡。他为什么真的就是Alpha呢?阿尔弗雷德向来觉得,如果他也像人类一样拥有第二性别,那他一定会是一个Alpha。但他为什么真的就是一个Alpha呢?

“Alpha因子把你的任性蛮横更加放大了。”亚瑟嘟囔着说,“你要是Omega可能还好些。”

“然后像你一样变成一个哭哭吸水海绵吗?谢谢,不了。”阿尔弗雷德一边说一边舔手指上的糖霜,亚瑟又开始瞪他,但很快又哼笑一声,说:“等我把新找到的恐怖电影拿出来,还指不定谁是海绵呢。”

阿尔弗雷德在阳光下都打了个冷颤,控诉亚瑟太卑鄙了,但亚瑟只是像以往一样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就好像他手里抬着的不是茶杯,而是甲板上酿造的朗姆酒。

 

阿尔弗雷德不觉得自己有多任性蛮横,他只是比较随心所欲,自由且不受条条框框束缚。他开朗,健谈,积极向上又勇往直前,这才是朝向未来应该有的态度,比亚瑟这种总是试图活在拘谨的绅士风度里的家伙好多了。虽然也总会有人颇有微词,但他们都是些不懂得前进的老头了,阿尔弗雷德根本也不在意。

但亚瑟是个例外。亚瑟的抱怨就总让他觉得生气,让他几乎想在原地双脚起跳,狠狠地跺一下亚瑟家古旧的老地板。就比如现在,时间接近傍晚,他甚至都忘了和亚瑟长达几百年的争吵里的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他吵着吵着就忘了,因为亚瑟总是会把争吵变成疯狂的翻旧账行为,就好像他有一本像大英百科全书一样厚的“阿尔弗雷德惹到我的事情合集”,每次他们一开始争吵,亚瑟就会把这个合集拿出来一件件翻给阿尔弗雷德听。那些陈年旧事都是被他从什么角落里挖出来的啊?阿尔弗雷德自己都一点不记得还发生过那些事。

他们从餐桌吵到走廊,从走廊吵到客厅,阿尔弗雷德快被亚瑟烦死了,他能闻到亚瑟身上的气味,那种埋怨、难过、委屈夹杂着的信息素弥漫在他周围,就好像尖利的箭,一直在刺着他的脊背,责备他为什么要让亚瑟那么难过。而这一切难道只是他的错吗?阿尔弗雷德觉得胸腔里的怒气越来越膨胀,情绪几乎有些不受他自己的控制,直到他忽然捕捉到空气里那股锋利的气味。那不是委屈或是难过这样脆弱的情绪,而是愤怒、苛责——以及支配。

几乎是忠实本能的反应,下一秒阿尔弗雷德发现自己把亚瑟狠狠地摁在墙上,一只手用力揪着亚瑟的领口,拳头就砸在他的耳边。阿尔弗雷德呼吸又粗又重,感觉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整个胸腔都像要撕裂般疼痛。他想把这堵墙打穿,想嘶吼出声,想逼着与他针锋相对的亚瑟立刻向他表示臣服。

亚瑟。阿尔弗雷德昏沉的脑袋稍微回过神来,他发现亚瑟在诧异地看着他。没有雨水,没有沉甸甸的眼睑,阿尔弗雷德看到了他的表情。亚瑟吓了一跳,绿色的眼睛瞪得很大,紧紧地盯着阿尔弗雷德,他的脸上满是诧异、难过,还有担忧。但那不是在担心他自己,而是在担心阿尔弗雷德,担心一个差点就伤害了他的Alpha。

就像被人重重地打了脊背一拳,阿尔弗雷德觉得他的每一块骨头都在发疼,他终于回过神来,羞愧和痛苦快把他压垮了。“……抱歉。”他急匆匆地说,转过身捞上他的背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亚瑟的家门。

 

阿尔弗雷德一路奔跑,他用力喘着气,天已经快黑了,气温骤降,冷风灌满了他的肺叶,但他仍在跑。他一直跑到离亚瑟家有足够长距离的公交车站,他可以从这里搭车去机场,立刻跳上一架回纽约的飞机。他站在公交车站,仰着头喘气,视线里满是伦敦阴沉沉的天空,他一直喘着气,直到全身发疼的情况变得好了些。他在出汗,他一直在出汗,衣服紧紧地贴着他的胸口和脊背,粘腻又有些发冷。

阿尔弗雷德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他紧紧揪着背包的背带,用力得指关节都有些泛白。他身体里的Alpha因子终于渐渐平缓下来,阿尔弗雷德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他靠在公交车站的站牌上,觉得自己现在闻起来一定很糟糕,幸好这附近没有什么人经过。阿尔弗雷德又想起亚瑟的脸,靠在昏暗的客厅的墙壁上,和梦里被他压制在泥地上的亚瑟重叠,那就是他曾经看不清的亚瑟的表情,诧异、难过,还有担忧,但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压制着他的Alpha,担心阿尔弗雷德。

这让阿尔弗雷德觉得好痛苦,他鼻子发酸,眼眶发烫,一点也不英雄地蹲下来,胳膊搭在膝盖上。他像个大男孩那样把脸埋在手臂里,在这种时候他甚至还在想,和本田学过亚洲人蹲下的姿势真是太好了,否则他才不想站在公交车站台哭。虽然蹲下来哭可能显得更逊一些,但至少没有人看得到他的脸。

那个心思敏感、想法消极、死要面子的该死的粗眉毛。阿尔弗雷德一边掉眼泪一边在心里咒骂他,怎么会有那么记仇的人啊,总是把以前的事翻出来一遍一遍地说,很多事他不是都道过歉了吗?很多事甚至都不是他的错。就像刚才,为什么亚瑟要放出Alpha的信息素来影响他?亚瑟明明知道这对身为Alpha的阿尔弗雷德来说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就算他是无意识地放出来的,那也请他有意识地控制一下!

阿尔弗雷德才不管他在对亚瑟提什么无理取闹的要求,他只是一股脑地把心里的愤怒和委屈都撒在亚瑟身上。他根本不想成为那个被掠夺本能控制的无脑Alpha,但亚瑟让他没办法保持理智。他眼泪只流了一会儿就累了,用衣服用力擦擦眼睛,抬起头来,觉得喉咙干得要命,下午喝的那杯咖啡实在太苦了,他觉得自己嘴里还全是那股涩味。

亚瑟为什么总是什么都做不好?阿尔弗雷德忿忿不平地想,为什么总是把饭做得那么难吃,总是喝得烂醉如泥,总是刻薄又尖酸,总是让阿尔弗雷德伤到他。

阿尔弗雷德吸吸鼻子,他慢慢站起身来。还没吃晚饭他就和亚瑟陷入了理由都不记得的争吵,他肚子又有些饿了,眼睛又涩又酸,而且好渴,想喝可乐,想吃冰淇淋。他看了看自己跑来的路,揪着背包的带子,慢慢地往回走。

他走了好一会儿,路边的路灯全都亮起,天空仍然阴沉得看不见星星和月亮,阿尔弗雷德还是走回了亚瑟的门前。客厅开着灯,但阿尔弗雷德隔着窗户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他站在原地,盯着那扇古旧的木门,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叹出一口气,坐到门前的楼梯上。他低头看着穿过庭院,通向木门的石板路,觉得有些冷。

在那个雨天,阿尔弗雷德曾控诉过亚瑟对他没有爱,只有苛责和支配,但即使在那个时候,阿尔弗雷德也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亚瑟、报复亚瑟,抑或是把亚瑟变成只属于自己的东西。在那个雨天,他只是感到悲伤,就像全世界都在下雨,雨是连成一片的海,这片海把他彻底淹没,让他感到窒息般的痛苦。但他必须改变,他必须去追求自由——这是他想要的,这是他应该得到的。

但亚瑟却总是表现得仿佛难过的只有他似的,这让阿尔弗雷德觉得很不高兴。独立战争结束后,他们的关系终于有所缓和时,阿尔弗雷德总是想方设法让亚瑟生气。

阿尔弗雷德知道那一定会伤到他。没有什么能把亚瑟·柯克兰打垮,但有太多东西可以伤害他了,他过于心思纤细,就像他总是爱哭一样。阿尔弗雷德也是那些伤害他的坏家伙中的一员。他知道说什么话会让亚瑟生气,会让亚瑟难过,所以有一段时间,他总是故意让亚瑟生气。

到现在阿尔弗雷德都不知道,为什么亚瑟还总是走在他旁边。明明每年七月都会吐血吐个不停,却还整天关注阿尔弗雷德的饮食是否健康。阿尔弗雷德曾经很恼怒地觉得,这是因为亚瑟还把他当成一个小孩看,这让他对亚瑟的捉弄变本加厉。但久而久之,他居然有些沉沦在这种怪异的关系里了。

他和亚瑟就是在保持一种怪异的关系。他们再也不是家人,阿尔弗雷德再也不是他的弟弟,但亚瑟总是在放纵阿尔弗雷德的任性,而阿尔弗雷德明明想摆脱亚瑟的管束,却总在享受亚瑟给他的放纵。

阿尔弗雷德想起亚瑟的抱怨,为什么阿尔弗雷德会这么任性妄为,从小就像一只小怪兽一样横冲直撞,到现在也总是这么蛮横又不讲理。这么想,都是亚瑟的错,说到底还是都是亚瑟的错。都怪他总是这么放任阿尔弗雷德,不是吗?

阿尔弗雷德撇着嘴,坐在亚瑟的家门前,觉得天越来越黑,晚风把他的汗都吹干了,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冷。阿尔弗雷德很不耐冷,觉得自己都有些微微发抖。

忽然,他听到身后传来门开的声响,温暖的鹅黄色灯光照亮了他面前的石板路,在上面投下他的影子。与此同时,还有贴在他影子身旁的亚瑟的影子。

“进来吧。”亚瑟说,嘟嘟囔囔,“你坐在那里,会影响到邻居。”

阿尔弗雷德提着他的背包,耷拉着脑袋,慢慢地挪进亚瑟的家门。他刚关上门,亚瑟就转过来,朝他叹了口气。

“别露出这种表情,”亚瑟说,他伸手摸了摸阿尔弗雷德被风吹乱的头发,开始帮他整理头发,“又没有谁责备你。”

“你不就是吗?”阿尔弗雷德说,嗓子有些发哑,但仍然盯着自己的球鞋。亚瑟笑了两声,说:“尊敬的合众国殿下,你宣布独立都两百多年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吗?外面很冷吧,我给你泡杯热可可,你去沙发上用毛毯把自己裹起来。”

亚瑟转过身,阿尔弗雷德盯着他的后背,忽然又觉得有些生气,气得他牙齿都有些发痒,非得做些什么报复一下亚瑟不可。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拉住亚瑟的胳膊,把他扯向自己,并在亚瑟反应过来之前,低下头,张开嘴,在亚瑟的后脖颈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亚瑟吓得大叫一声,阿尔弗雷德立刻就放开了他。这和标记不同,没有信息素交合,没有成结,他所做的只是在亚瑟的腺体周围留下了一大块牙印而已。但亚瑟还是立刻转过身,捂着脖子猛地后退几步,震惊地看着他。

“你——”他涨红了脸,阿尔弗雷德当然知道亚瑟会生气,但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于是弯起嘴角笑起来。

“笑什么!这很疼你不知道吗!”亚瑟恼怒地瞪他,“我真的可以去联合国告你!”

阿尔弗雷德耸耸肩,摊开手掌,说:“你去告吧,我就告诉他们我们是两厢情愿的。”

“——放屁,”亚瑟又开始毫不顾绅士风度了,这让阿尔弗雷德越发觉得好笑了,他忍不住抱着肚子哈哈笑起来,亚瑟恼怒得耳朵都开始发红,“谁和你两厢情愿了?我发誓我会抗议到底——”

“没关系,我会让他们听我的。”阿尔弗雷德拍拍手,朝他眨眨眼睛,“反正所有人最后都会听我的。”

亚瑟气得咬牙切齿,没有再捂着阿尔弗雷德的那圈牙印,而是怒气冲冲地指着他的鼻子:“你真的太蛮横了,白痴!”

阿尔弗雷德在镜片后眨着眼睛,好一会儿才笑起来:“可你不就喜欢我这样吗?”

亚瑟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阿尔弗雷德自顾自地走进客厅,把背包放到沙发上,直直地躺在沙发上,朝天花板伸直自己的胳膊晃来晃去:“我饿了!我想吃冰淇淋,想喝可乐,甚至是你做的难吃的司康饼和苹果派也勉强在想吃的范围里……”

亚瑟最后还是骂骂咧咧地朝厨房去了,在做晚饭前把一盒冰淇淋狠狠扔到阿尔弗雷德胸口。阿尔弗雷德拆开冰淇淋的包装时才注意到,他冲出去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但亚瑟也没有自己吃晚饭。

这果然根本不是他蛮横任性,而是都该怪亚瑟。阿尔弗雷德心想,把那勺香草冰淇淋塞进嘴里,盖住已经几乎不剩多少的咖啡的苦味。

 

 

FIN.

 

 

其实感觉在米说“你不就喜欢我这样吗”的时候,英应该马上面无表情地说“没有”,然后米就会深受打击哭诉他怎么那么过分(不是)

又一口气写完了,感觉乱七八糟但还是爽到了!其实感觉米总是显得很任性蛮横,但英总是在包容放纵他,从怀里掏冰淇淋给他吃,不责备米瞎造武器还给他丢巧克力,看他低落还要去哄哄之类的,总之就是“你还要给他当妈当多久哇”!哈哈哈哈哈

但感觉其实米也在享受英给自己当妈,只是喜欢惹他生气而已()

总之虽然是这样的怪异关系,但也都是因为喜欢对方嘛!快点成为情侣叭,谁说不能一边当男朋友一边当妈,不能一边当男朋友一边当儿子呢(?)

瞎写了一通,上次英哭得稀里哗啦这次也让米哭了哭,但我写得还挺开心哈哈哈(好坏

谢谢你看到这,也谢谢你不嫌弃我的狗血少女脑洞!我很菜但米英是真的()

 

 


AOzero

【米英】可乐英雄和眉毛吉吉(一发完!)

Summary:“可乐英雄”是阿尔弗雷德的私人账号,与美利坚官方账号不同,他在这个私人账号隐藏自己的身份,尽情分享一些自己的日常生活,以及一些自己的胸肌腹肌照片。没错。就是胸肌和腹肌的照片。并且在他创立了这个私人账号三年后的一天,英国(备注:官方账号)给他的一张腹肌照点了赞。紧接着,这神奇的破事还上了推特热门。


Attention:

1、国设,米英Only,和梗概一样,是个非常奇奇怪怪的故事哈哈哈哈!能让大家觉得好玩我就成功啦!(?)

2、有一些社交媒体交流文体请注意!包括“眉毛吉吉”这个名字在内,有一点点流行文化的玩梗,然而我好土并不是流行文化先锋,所以大概是90年代的...

Summary:“可乐英雄”是阿尔弗雷德的私人账号,与美利坚官方账号不同,他在这个私人账号隐藏自己的身份,尽情分享一些自己的日常生活,以及一些自己的胸肌腹肌照片。没错。就是胸肌和腹肌的照片。并且在他创立了这个私人账号三年后的一天,英国(备注:官方账号)给他的一张腹肌照点了赞。紧接着,这神奇的破事还上了推特热门。

 

Attention:

1、国设,米英Only,和梗概一样,是个非常奇奇怪怪的故事哈哈哈哈!能让大家觉得好玩我就成功啦!(?)

2、有一些社交媒体交流文体请注意!包括“眉毛吉吉”这个名字在内,有一点点流行文化的玩梗,然而我好土并不是流行文化先锋,所以大概是90年代的流行文化哈哈哈(那还流行个屁)

3、有一些关于国家和人类关系的讨论,但很肤浅,大家随便看看就好哈哈哈

4、全文有2w2字,有点点长()对不起!我真是个糟糕人,我就是好馋米的肌肉哦!(?)

 

 

OK?

 

可乐英雄和眉毛吉吉

by AOzero

 

“英国给肌肉裸男照片点赞”,这是今夜推特热门排行第一的话题。阿尔弗雷德瞪着那条堪称劲爆的热门标题,点开看了看里面的讨论,大多是表达震惊以及充满狂笑的推特,还有部分充满恶意的推文。有不少人把英国点赞的截图分享出来,让大家看看英国给哪位肌肉裸男点了赞。

阿尔弗雷德不用去看自己的私人账号,也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涨了一大堆的粉丝。要说为什么,因为荣获英国点赞的,这位在互联网上分享自己腹肌照片的肌肉裸男,“可乐英雄”,正是阿尔弗雷德的私人账号。

事实上,许多国家化身都在网络社交平台拥有属于自己的官方账号,这些账号按理来说应该是用来进行事务信息公开和国际交往。但当然也会有像费里西安诺那样的家伙,把官方账号和私人账号混在一起,每天都在分享自己制作披萨的视频;还有弗朗西斯,总是在官方账号里发一些让阿尔弗雷德看一眼就起鸡皮疙瘩的奇怪情话。

但阿尔弗雷德不是很喜欢把自己的私人生活往工作账号上发,他顶多只会在官方账号上抱怨几句工作很忙英国很吵,除此之外,他还是把自己的私人生活分享留给了他的私人账号。但由于各种原因,他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换一个私人账号,而“可乐英雄”就是他最新的一个私人账号。

一开始阿尔弗雷德只在这个账号发些好吃的汉堡店,转发一些好玩的动画视频,但直到有一天,他在跳完健身操之后,掀起自己的背心,拍了一张自己的腹肌照片发到了这个账号上,居然立刻上涨了很多粉丝,也有很多人给他点赞评论,说希望看他多发几张类似的照片。

而阿尔弗雷德觉得,这还挺有趣的。谁不喜欢被称赞呢?更别说,好多人都对他的身材颇有微词(尤其是粗眉毛英国),他们绝对想不到阿尔弗雷德的肌肉在网上如此受欢迎。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以“可乐英雄”的身份,发几张自己不穿上衣、把背心掀上去,或是满是汗水,露出胸肌和腹肌的照片,并且因此收获了数目可观的粉丝。

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英国居然会给“可乐英雄”的肌肉照片点赞。虽然他很快就取消了点赞,但眼尖的广大网民还是马上就把这事推到了推特热门话题的第一名。

阿尔弗雷德点开截图再三确认,是英国没错。要说阿尔弗雷德为什么那么熟悉,因为这个推特账号一开始还是阿尔弗雷德帮他注册的。英格兰的化身亚瑟·柯克兰活了几千年,但连推特都不会用。阿尔弗雷德帮他注册账号时,亚瑟的官方账号名称原本应该是他那长到让人眼皮打架的国名,但因为超过了推特的字数限制,被简写成了United Kingdom。结果这名字居然已经被人注册,气得阿尔弗雷德立刻打电话给总部,要求全网络平台都不准注册这个简称作为社交账号,这才帮亚瑟解决了这个问题。

而亚瑟从注册这个名字后,就再也没有改过名字。亚瑟是个不怎么会使用互联网的老年人,再加上那个粗眉毛对待工作一板一眼的性格,他的这个官方账号里除了例行公事的工作信息,什么也不会发。

阿尔弗雷德甚至怀疑,这个官方账号的那些工作事务推文,都是亚瑟的秘书帮他发的。因为这么多年来,这个官方账号最有人情味的一条推文,是在前年,美国独立日时的推文。那条推文的内容如下:独立日快乐,混球!(之后是一串意味不明的字母和符号),真希望你现在立刻来酒吧,就能看见我吐出来的血都把吧台淹没了,酒吧老板和胡子的表情真的很好笑!(之后是一串夹杂着错字的笑声)我昨天才和美国吵完架!但我一点也不在乎美国,他爱去哪去哪!外面在放烟花,操他的,谁允许他们在这里放烟花?但是啊,独立日快乐!所有人,多喝点!

这条推文在发布后的第二天就被删除了,但还是极其荣幸地登上了独立日推特热门话题第一名。并且亚瑟在把礼物邮寄过来之后的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和阿尔弗雷德说过一句话。顺带一提,那年的礼物是一件手织的独立日毛衣,针脚细密,做工精细,但审美奇葩,阿尔弗雷德从来没穿过。

总而言之,英国的官方账号一直以来都只会发布和国家事务有关的内容,显得又冷淡又公式,除了那次独立日的酒醉乌龙事件,以及这次,英国给肌肉裸男(A.K.A. 阿尔弗雷德)点赞事件。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英国为什么会给他的私人账号点赞,还是一张裸露上半身的照片?阿尔弗雷德百思不得其解,但总觉得自己的心跳很快,脸上也有些发烫。那个英国,亚瑟·柯克兰看到了他的肌肉照片!这件事从各种层面上对阿尔弗雷德来说,都是一种猛烈的冲击。

要说原因,大概是因为阿尔弗雷德隐约察觉得到,他对亚瑟的感情不太一般。不是前兄弟,不是家人,甚至不是工作的同事或者朋友——他在十几年前意识到,他可能喜欢亚瑟。

说是“可能”,并且是持续了十几年的“可能”,是因为阿尔弗雷德对亚瑟的感情总是在“喜欢”和“这个粗眉毛真的好烦”两种情绪里反复跳跃。有时候跳得太猛了,阿尔弗雷德可能会在同一天,同时经历“他真的很可爱好想用力亲他一口但这可能会吓到他还是算了”和“真应该把他得意洋洋挑起来的粗眉毛全部剃干净看见就好烦”两种情绪。这大概也是一向都是行动派的阿尔弗雷德,直到现在都没有做出任何行动的原因。

但现在,亚瑟给他的肌肉照片点了赞。虽然亚瑟大概不知道这个“可乐英雄”身上的肌肉,就是阿尔弗雷德,美利坚合众国化身身上的肌肉,但这不重要。现在美洲还是大半夜,阿尔弗雷德却一点也不困了,反而在电脑前撑着脸,像个真正的十九岁大男孩那样傻傻地笑起来。

他还没笑完,他的WeChat就亮了起来。虽然上司告诉他不要怎么用王耀家的软件,但他还是私下悄悄在用,因为WeChat这个软件,亚瑟很中意——大概是因为亚瑟根本玩不懂Skype和WhatsApp。为了照顾这些在国家化身里的老年人,国家们在WeChat里也有很多自己的群组。

现在有消息提示的群组叫做“United NationsStar”,后面还有个星星标志,是阿尔弗雷德取的群组名。弗朗西斯在里面发了一句消息,阿尔弗雷德猜测他一定已经看到推特热门话题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开了群聊界面。

 

世界初恋:等会儿,我笑得肚子都疼了,小少爷,你原来喜欢这种类型吗?

英国:……那只是手滑点错了。

 

亚瑟回复的速度之快,让阿尔弗雷德都有些惊讶。不过想到现在欧洲应该是清晨,似乎也不奇怪。反而是弗朗西斯醒那么早有些奇怪,可能他最近也开始好好工作了吧。

 

伊万:我也很意外,英国你居然喜欢这样的类型。

英国:……真的,真的只是手滑了。

耀哥哥:年轻人有点喜好不奇怪嘛!我家这边也有好多这样的账号,大概就是那种,拍照片然后等别人给自己打钱,这种赚钱方式也是付出劳动自力更生,我觉得也是不错的赚钱方式!

英国:我知道,我知道,只要能赚钱对你来说什么都好是吧,你真的很持家。

耀哥哥:那当然!虽然不是很情愿但谢谢你的夸奖。

英国:……我是在讽刺你不是夸奖你!

 

阿尔弗雷德把手指搭在键盘上,犹豫了好一会儿要不要参与讨论。王耀说的也不对,虽然他粉丝很多,还收到过一些类似骚扰信息的私信,也有人询问他打钱方式,但阿尔弗雷德目前一分钱也没有收过。他只是喜欢发自己的肌肉照片而已,有人喜欢看就看,用这种方式赚钱倒没什么必要。他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在输入框打入了文字。

 

世界第一Hero:嗯?你们在讨论什么?英国喜欢什么类型?

英国:…………

英国:胡子混蛋我警告你要是敢说一句奇怪的话我立刻就划船越过多佛海峡踹开你家门扭你的脑袋!

伊万:哇,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英国打字那么快,好有趣。

耀哥哥:看上去好像挺麻烦的,我就装作不知道吧。

世界第一Hero:算了,大叔的喜好我也不怎么感兴趣,反正一定是些很变态很奇怪的爱好吧!

英国:是你太小鬼了,不懂成年人的爱好而已!

世界初恋:噢——所以那个点赞果然是你的成年人爱好吗?

英国:那个不是!只是手滑了!

 

阿尔弗雷德还撑着脸,忽然消息提醒跳出右下角,他发现亚瑟单独给他发了消息。他立刻坐直身子,感觉后背都微微绷紧了,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点开那条消息。

 

英国:……美国,你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美国:嗯?你这样真的好可疑,是怕我看到什么?

英国:……算了,没什么。

英国:我想让你帮个忙。你再帮我注册一个推特账号可以吗?

 

阿尔弗雷德盯着亚瑟的那句话,微微皱起眉来。

 

美国:可以是可以,但你打算怎么回报我呢?

英国:……可恶,这都要回报……行吧,下次给你带司康饼。

美国:那不是回报是报复吧。

英国:你说什么你这个混球!那可是我亲手做的,一般人想吃还吃不到!

美国:那吃不到的一般人真幸运!好啦,下次我去你家的时候,请我吃甜点就行。

英国:……好吧。

 

阿尔弗雷德呼出一口气,朝亚瑟要了邮箱地址和密码,去推特重新注册了一个账号。虽然亚瑟没说,但阿尔弗雷德估计他想要一个私人账号,因此填用户名时他靠着椅背仔细地想了想,最后想出了一个他觉得最完美的名字,立刻满心欢喜地打进了输入框里。

 

美国:建好了!账号和密码是这个,密保问题我特别贴心,全都按照你的标准来填啦,分别是你最喜欢的食物——汉堡;最重要的日子——独立日;最喜欢的国家——美国!

英国:……这密保问题明明全都是你自己的标准吧!!

英国:还有这个账号是什么意思?

美国:英国,你老到字都看不清了吗?就是“眉毛吉吉”啊。

英国:我看得清!我就是在问你“眉毛吉吉”是什么鬼玩意儿!

 

看到亚瑟一如既往开始发火,阿尔弗雷德忍不住在屏幕前大笑起来。

 

美国:不要生气嘛,我这可是选了最贴合你形象的名字!“吉吉”的吉还是英吉利的吉!

英国:真谢谢你,我不需要这种贴合。

美国:推特的账号名一旦决定就改不了啦!你看着办吧!

 

——其实可以改,但阿尔弗雷德觉得亚瑟一定不知道。果然,亚瑟又咒骂他几句后,还是收下了“眉毛吉吉”这个账号。阿尔弗雷德心情绝佳,感觉就像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他拍拍手,就看见亚瑟又发了消息过来,催促他睡觉。阿尔弗雷德知道他又把自己当小孩看,但他现在心情很好,也就没有再和亚瑟过多争论,道了晚安就跳到了床上。

 

之后的几天,阿尔弗雷德照常工作,偶尔在WeChat里和国家们聊天,给又在做披萨和意大利面的费里西安诺点赞,倒也没什么异常。直到周末,他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想起自己的“可乐英雄”账号距离上次被英国点赞后就没有再更新,他便打开手机,登陆了这个账号。

铺天盖地的消息提醒轰炸得阿尔弗雷德都有些眼花,他的粉丝活生生上涨了四位数,还有无数的评论提醒。他点开看了看,发现那些人大都是因为英国点赞而前来观光的。有些人说这个肌肉线条和小麦肤色的确很好看,英国挺有眼光;还有人骂他,阿尔弗雷德猜这些人是英国的死忠粉丝。说到底为什么英国这样的坏脾气粗眉毛都有那么多粉丝?一定是他在外面伪装的太好了。

还有些人见他好几天没上线,问他是不是被MI6特工就地处理了。阿尔弗雷德觉得这些评论真的好有趣,又想发点什么东西,于是跑到光线比较明亮的地方,刚想掀起自己的T恤,又停住了动作。他在家里翻来找去,最后掏出一只红色的记号笔,对着镜子在自己的胸口歪歪扭扭地写了个大大的“UK”,就地对着镜子拍了一张照片,就发到了推特上。

 

@可乐英雄 04-21  12:44

大家好啊!我没有被MI6处理,你们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这几天学校里有事比较忙,结果今天才发现我被英国点赞了!感谢UK,所以这是送给UK的照片。不过换句话说,因为被英国点赞就遭到MI6的追杀,听上去是个很不错的动作片题材。如果有电影公司对这个剧本感兴趣,一定要找我演男主角!

[图片]

 

“学校里有些忙”——这是阿尔弗雷德在这个私人账号上的伪装,他把“可乐英雄”包装成一个十九岁、在纽约读大学的普通大学男孩,这样可以避免很多麻烦。虽然再过一年,他就又得换账号了,毕竟“可乐英雄”就快大学毕业了,而阿尔弗雷德不愿费心去想他要去做什么工作。

他发出的推文就像扔进湖面的石子,立刻掀起了讨论热潮,“英国点赞的肌肉裸男发推了”立刻又跳上了推特热门搜索。阿尔弗雷德拉下T恤,躺在沙发上,忍不住笑起来。忽然,他觉得自己的腿忽然被撞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果然看见那个悬空的项圈在他腿边转悠。

这是几十年前亚瑟送给他的独立日礼物,一只独角兽。阿尔弗雷德完全看不见它,所以对阿尔弗雷德来说这就是个悬空的项圈,但如果他伸手去摸,还是能摸到这只独角兽。

养一个悬空项圈的感觉很奇特。亚瑟送独角兽时还给了他一本和独角兽相处的引导手册,于是阿尔弗雷德每天在它的食盆里放些水和樱桃之类的浆果,下午那些浆果就会不翼而飞,水也少掉很多。虽然亚瑟说独角兽不怎么需要洗澡,它们天生就很纯洁干净,但阿尔弗雷德还是会每周都把它带到浴室里,用水冲冲它。但阿尔弗雷德根本看不见独角兽,所以有时候可能他只是单纯在用水冲洗地板。

阿尔弗雷德在纽约的家很大,所以独角兽几乎是被他扔在家里放养,偶尔它就会这样蹭蹭阿尔弗雷德的腿。这只独角兽体型不大,而且似乎过了四十年都没有长大,就像一匹刚刚高过沙发的小马驹,因为它感觉又暖和又毛茸茸,所以阿尔弗雷德一般都随它去了。

阿尔弗雷德伸出手,在空中胡乱摸着,感到独角兽把脸凑过来,就拍了拍它脸上的绒毛,又继续翻看他推特下的那些评论和点赞。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发现,“眉毛吉吉”也给他点了赞,还关注了他。

阿尔弗雷德忍不住大叫一声,猛地坐起身来,把独角兽都吓得快速后退,那个悬空的项圈在空中飘远了一些。阿尔弗雷德紧紧握着手机,再三确认那个账号就是自己帮忙创建的“眉毛吉吉”,头像也是阿尔弗雷德选的没错——淡绿色的纯色背景,上面画着左右各三道眉毛,是阿尔弗雷德用手指在手机上画的。

亚瑟又给他的肌肉照点赞了,但这次不是用英国的官方账号,而是他的私人账号。巧合既然有第二次就不再是巧合,阿尔弗雷德敢肯定亚瑟根本不是手滑,他真的在关注自己的这个账号!

又一声提醒,新的评论——阿尔弗雷德要紧紧闭住嘴才能憋住再次的叫喊,他屏住了呼吸,再三确认,新的评论真的来自于眉毛吉吉。

 

@眉毛吉吉评论@可乐英雄 04-21  13:02

你是用记号笔写的吗?这可能会很难洗掉。

 

阿尔弗雷德不确定亚瑟是否发现了“可乐英雄”就是“美利坚”,但无论如何,这条评论让他忽然有些害臊起来。万一亚瑟知道他就是“可乐英雄”怎么办?他甚至还在胸口上写了“UK”!如果让亚瑟知道,绝对会以此嘲笑他几百年。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赌一把。他开始回复这条在一堆夸赞和调侃里,看上去异常正经的评论。

 

@可乐英雄回复@眉毛吉吉 04-21  13:02

没关系,这样才能彰显我对UK的感谢和喜爱嘛!

 

他的回复立刻又引起了新一波的讨论,甚至有人说想要ship可乐英雄和英国的配对,那些有趣的评论和表情图,让阿尔弗雷德乐得又躺回了沙发上。独角兽见阿尔弗雷德举止有些怪异,发出几声软绵绵的哼声,走开了。

眉毛吉吉没有再回复他的评论,反而给他的评论点了赞。阿尔弗雷德点开眉毛吉吉的主页看了看,发现亚瑟并没有发什么推文,大多是点赞和转发了一些可爱的猫猫狗狗、园艺和做饭的视频,还有一些关于英国王室的消息,看上去就像个普通又无聊的英国人。

他想了好一会儿,觉得贸然关注眉毛吉吉也许不是一种好做法,至少,如果亚瑟确实不知道“可乐英雄=阿尔弗雷德=美国”,他这样的做法未免有些暴露身份的风险。虽然阿尔弗雷德看上去时常冲动行事,但他其实每次冲动行事前都有自己的考量。这样会有风险的事,还是稍微缓缓比较好。

想到这,他又离开了眉毛吉吉的主页。刚退出推特,他立刻看到弗朗西斯又在WeChat群组里调侃“有健美小帅哥向英国热情告白”,但阿尔弗雷德一回复“哇哦,是谁?”,亚瑟立刻跳出来咒骂弗朗西斯,并且让阿尔弗雷德不要相信弗朗西斯的胡说八道。

这么看来,亚瑟也许还没发现他就是“可乐英雄”。阿尔弗雷德觉得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因为亚瑟虽然身为英格兰的国家化身,对很多事却迟钝到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步。如果他那么敏锐,应该早就发现阿尔弗雷德对他抱有的特殊情愫了,但事实就是,亚瑟到现在都以为阿尔弗雷德不怎么待见自己。阿尔弗雷德虽然不愿让他这么想,但没办法,因为多年的纠缠和阿尔弗雷德自认的对亚瑟了如指掌,和亚瑟碰面的很多时候,“这个粗眉毛真的好烦”的情绪经常会占据上风。

他们的关系之所以一直到今天,仍然会在原地打转,没有迈出阿尔弗雷德所期望的那一步,归根到底,也许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有问题。

 

@可乐英雄 04-27  15:21

大家有什么减肥的好方法吗?虽然我觉得自己的身材已经很完美了,但总有人说我有小肚子。最近汉堡吃太多了,感觉的确肚子软软的,而且我的体重真的很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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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毛吉吉评论@可乐英雄 04-27  17:02

首先把汉堡和可乐停下来吧,你们美国人的饮食习惯也太容易长胖了。我觉得英国人就都挺瘦的。

@可乐英雄回复@眉毛吉吉 04-27  18:12

那只是因为英国的东西实在是太难吃了,所以才会瘦下来吧!也许我去英国住一段时间就会瘦下来了!

@Iris 回复@可乐英雄 04-27  18:14

我记得你之前还说自己喜欢英国来着?

@可乐英雄回复@Iris  04-27  18:15

喜欢不代表着要连着黑暗地狱料理一起喜欢吧!

@眉毛吉吉回复@可乐英雄 04-27 18:23

觉得汉堡和可乐是世界顶级美食的人,没有资格评价英国的餐点是黑暗地狱料理!

@可乐英雄回复@眉毛吉吉 04-27  18:24

:P反正我觉得就是!

 

@可乐英雄  05-08  10:21

早上吃汉堡也是一种特别的风味!给大家看看今天纽约的好天气,我正坐在窗户边吃汉堡呢。

[照片]

喜欢(789)评论(33)

@眉毛吉吉 评论 @可乐英雄  05-08  12:12

你不是说要减肥吗?

@可乐英雄回复 @眉毛吉吉  05-08 13:15

可是为了减肥,把汉堡放冷了,就不好吃了。汉堡必须趁热吃!

@眉毛吉吉 回复 @可乐英雄  05-08 14:54

……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吃!

 

@可乐英雄  05-22  09:01

早!上!好!跑步回来啦。

[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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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anda 评论  @可乐英雄  05-22  09:02

我宣布,可乐英雄的腹肌和马甲线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纽约风景。

@可乐英雄 回复 @Amanda  05-22 09:03

LOL,谢谢你,这道风景免费不收钱。

@Riot  回复 @Amanda  05-22 09:05

毕竟是被英国钦点过的腹肌。这腹肌照片应该被收录进大英博物馆,由英国亲自颁发皇室奖章才行。

@可乐英雄 回复 @Riot  05-22  09:06

我因为你这条评论笑到了沙发底下,不夸张。所以我的皇室奖章在哪里呢?

@眉毛吉吉 喜欢了 @可乐英雄 的照片 05-22  11:21

@可乐英雄 评论 @眉毛吉吉 05-22  11:36

你来啦!作为一个英国人,你觉得我够格拥有英国皇室勋章吗?

@眉毛吉吉 回复 @可乐英雄 05-22  11:38

……对于这个,我不作评价。

@可乐英雄  回复  @眉毛吉吉  05-22  11:39

哦:(。那对我的腹肌照片呢?

@眉毛吉吉  回复  @可乐英雄  05-22  11:41

……还不错。

@可乐英雄  回复  @眉毛吉吉  05-22  11:42

嗷*眨眼*,谢谢你!

 

@可乐英雄  06-03  00:32

我好困,但手头的事还没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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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mia  评论 @可乐英雄  06-03  00:34

睡觉吧,万一完美的胸肌因为睡眠不足扁下去了怎么办?

@可乐英雄  回复 @Namia  06-03 00:36

哈哈哈,不会!我的胸肌可是像超人那样的钢铁胸肌,怎么样都不会扁下去的!

@眉毛吉吉 评论 @可乐英雄  06-03  00:54

你还是大学生吧?是在忙学校里的事吗?虽然学习很重要,但也要注意休息。

@可乐英雄  回复 @眉毛吉吉 06-03  01:02

谢谢你的唠叨,妈妈。

@眉毛吉吉 回复 @可乐英雄 06-03  01:13

……混蛋。不、要、叫、我、妈、妈。

  @可乐英雄 回复 @眉毛吉吉 06-03  01:15

哈哈哈!好吧!吉吉!

@眉毛吉吉 回复 @可乐英雄 06-03  01:17

也不要叫我吉吉!

 

从关注了可乐英雄之后,眉毛吉吉经常会给可乐英雄点赞,时不时就会给他留言。因为亚瑟在互联网上也不藏着自己的性格,所以和眉毛吉吉对话就像在直接与亚瑟对话一样,却又少了一些他们平时的针锋相对,亚瑟也不会对他说太刻薄的话,让阿尔弗雷德越来越乐在其中。渐渐地,他连“美利坚合众国”的账号都不怎么登陆了,几乎一直保持着可乐英雄的账号登录状态。

知道亚瑟在关注这个账号,阿尔弗雷德甚至会刻意多发几条推文,然后等待亚瑟的反应。有时候亚瑟一整天没给他点赞,他甚至还会打电话问亚瑟在做什么,知道亚瑟是在忙着工作以后才安心挂断,把电话那头的亚瑟弄得一头雾水。

他不知道亚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来和“可乐英雄”进行互动,但阿尔弗雷德也不想去深究太多,能这样没什么负担,充满轻松地和亚瑟对话,就让他觉得纽约的阳光仿佛都更惬意了些。

但事情无法一帆风顺,他开始觉得有些别扭,是因为亚瑟询问了他的地址。

“可乐英雄”一如既往分享自己的日常时,提到了自己的宠物。“我养了一只独角兽!我是认真的,不是猫也不是狗,是独角兽。”他在推文里说,“你们大概不相信,但这是真的。更离谱的是我根本看不见它,把它送给我的英国朋友说,美国人大概都看不见。最近几天我发现它的项圈因为太老旧都开始脱皮了,也许我应该给它换个项圈。大家有推荐的独角兽项圈店吗?”

这条推文下什么评论都有,有嘲笑他的,有讽刺他的,还有人真的在给他推荐项圈店。在这时候,阿尔弗雷德收到了亚瑟发来的WeChat。

 

英国:美国。推特上要怎么和人私下聊天?就不是发评论,是私下聊天,只有两个人,像WeChat这样。

 

阿尔弗雷德更加确信,亚瑟的官方账号推文都是他秘书发的了。他一张张截图,把私信的方法教给他,亚瑟朝他道了谢,接着可乐英雄就收到了眉毛吉吉的私信。

 

眉毛吉吉:嗨。忽然这样联系你可能会吓你一跳,但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你的地址。我这里有独角兽的专用项圈,你用尺子量一下那个小宝贝的脖颈尺寸,然后告诉我,我会给你订做一个。

 

阿尔弗雷德瞪着这段看上去就像是个重度童话幻想症患者才会说出来的话,半天不知道该给他回复什么,亚瑟在这期间又发了私信过来。

 

眉毛吉吉:如果这会让你觉得困扰就算了。我没有任何恶意,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我刚好有项圈,而且比较了解独角兽而已……

眉毛吉吉:所以这也不是为了你,只是为了那只独角兽而已。

眉毛吉吉:但如果你真的很想要的话……就给我你的地址吧。

 

阿尔弗雷德盯着那几行字,不知道怎么的,他回复了亚瑟自己在纽约布鲁克林区的另一个公寓的地址,那是个比较私密的个人公寓,没多少人知道。亚瑟回复知道了,接着便没了什么下文。

不知道为何,这居然让阿尔弗雷德感到有些不舒服。亚瑟不知道可乐英雄就是阿尔弗雷德,他以为可乐英雄只是一个普通的纽约大学生,看看腹肌和日常生活就算了,为什么亚瑟甚至会想要给他寄包裹?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太亲密了些?

现在去看亚瑟给他的一些回复和留言,反而显得有些怪异。阿尔弗雷德忽然意识到,在和眉毛吉吉的相处中,他之所以一直没有感到过怪异,是因为眉毛吉吉和可乐英雄的相处,就像亚瑟对他那样,时刻在关注他的饮食习惯和生活作息,时不时抛出好像在关心人似的话语。在一次阿尔弗雷德装出“可乐英雄”在为论文苦恼的假象时,“眉毛吉吉”甚至给他找了好几个内部的文献网站。而现在,他甚至要给“可乐英雄”寄包裹。

阿尔弗雷德躺在沙发上翻着手机。太阳渐渐西沉,房间里黯淡下去,他反复翻看眉毛吉吉给他的留言,越看越觉得有些不舒服。为什么亚瑟会对这个“可乐英雄”那么上心?亚瑟甚至都不认识这个家伙,只是在互联网上看到过几张他裸上半身的照片而已,连他瞎编的生活故事都信以为真、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虽然阿尔弗雷德之前都觉得自己是在和亚瑟对话,但直到现在他才确实感觉到,亚瑟看着的并不是他,而是“可乐英雄”,一个虚构出来的十九岁纽约男孩。

独角兽不知道在房子里的哪个角落,托尼自从回母星后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阿尔弗雷德独自一人躺在沙发上,郁闷得眉头紧皱,猛地一翻身差点让自己摔到沙发下面去。

因为这股奇怪的情绪作祟,从那天开始,阿尔弗雷德不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地回复眉毛吉吉的评论。他知道这样做有些不太好,但阿尔弗雷德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自然地和亚瑟相处。也许是察觉到可乐英雄没有再频繁回复自己的留言,亚瑟也没有再经常给他留言了,只是还会给他的推文点上喜欢。

这反而让阿尔弗雷德觉得自己的良心受到了谴责,就好像亚瑟在隔着互联网,隔着大西洋,无声地责备他似的。为了不让他经常想起这件事,阿尔弗雷德开始尽量把自己投入到工作里去,他周围的议员都夸他忽然脱胎换骨重新做“国”。在他闷头工作了一周后,忽然接到了在纽约开国家会议的通知。这意味着时隔数个月,他又要再次见到亚瑟了。

阿尔弗雷德因为这一事实感到紧张,甚至还有些隐约的心虚,而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想。但在出发去会议会场那天早晨,他久违地登陆了可乐英雄的账号,并在上面放了一张前几个星期,自己在公园里照的小狗的照片。发完这张照片,他才打开车门钻进车里,开车去会场。

会议持续两天,虽然是临时提起的会议邀请,但有很多国家已经提前到了。阿尔弗雷德走进会场的时候,刚好看见亚瑟和他的常任秘书霍华德正沿着走廊走过来。霍华德凑到他耳边对他说了什么,原本还一本正经走向会场的亚瑟立刻眯着眼睛微笑起来。霍华德也露出笑容,然后朝亚瑟微微点头,离开了。

阿尔弗雷德看着他们两个,抱起双手来。亚瑟回头看见他,朝他打了个招呼。

“今天你总算知道提前来了吗,美国?”亚瑟说,声音却还带着笑意,看上去心情不错。但阿尔弗雷德却并没有他那么高兴,撇着嘴说:“作为一个普通人,能忍受你这样糟糕脾气的魔鬼上司,霍华德也真是不简单。”

亚瑟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阿尔弗雷德一上来就呛自己,过了一会儿才说:“霍华德的家族世代都在为英国效力,他当然不简单。你怎么了,今早汉堡吃多了心情变糟糕了吗?”

“这倒没有,只是觉得你和普通人关系还真不错。”阿尔弗雷德哼着声音说,“你以为我没有看到吗?推特可是我教你用的,英国。我早就看到了,你在推特上给肌肉裸男点赞,这两个月还一直给他留言——明明是你先告诉我,要尽量和人类保持距离的,你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

亚瑟瞪大眼睛,似乎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阿尔弗雷德的这段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涨红了脸,指着阿尔弗雷德开始喋喋不休:“是吗?我在关注肌肉裸男?那个小伙子好歹还有点漂亮的胸肌和腹肌可以看,而你呢?你除了吃太多垃圾食品不好好睡觉留下的软绵绵的肚子,还有那个成天在会议上提荒诞想法的脑子,还剩点什么?”

他用手指用力戳着阿尔弗雷德的胸口,让阿尔弗雷德更加恼怒起来。他撇开脑袋,说:“反正他们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会比我们先离开。而你——你明明知道做这种事情是不对的。”

说完这句话,不等亚瑟的回应,他放下原本抱着的双臂,转身朝会议室走去。

 

阿尔弗雷德原本以为,在走廊上争吵过后,会议时亚瑟就不会再坐到他身边了。但令他惊讶的是,亚瑟走进会议室时,还是拉开椅子,坐在他旁边。虽然他没有看阿尔弗雷德,但他没有和阿尔弗雷德怄气,这反而让阿尔弗雷德有些不好受。会议中途休息的时间,阿尔弗雷德看见亚瑟掏出手机来,因为看见什么而露出了微笑,然后动了动自己的手指。

阿尔弗雷德牢牢地坐在椅子上,感觉到自己裤兜里的手机传来了轻微的震动,不用看他也知道,那是推特的消息提醒。

会议结束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发现自己有一个未接来电,回拨后才知道,他有个包裹到了。他收好东西就跑了出去,开着车一路到达布鲁克林区,跑到公寓楼下取走那个包裹。他回到车里就拆开了那个带着海洋气息的包裹,看到里面装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里用丝绒包裹着那个新的独角兽项圈,草绿色,绣着精致的花边,里面还放着一朵有些干瘪的玫瑰和一张卡片。阿尔弗雷德拿起那张卡片,上面写着漂亮的手写英语。

 

致可乐英雄

希望你和你的独角兽喜欢这个礼物,上面附赠了一点我的魔法,可以让独角兽感觉更加舒服。

 

阿尔弗雷德看着这张贺卡,嗅到这张贺卡上残留的茶香,久久都没有动作。

 

@可乐英雄  06-19  23:21

我和我喜欢的人吵架了。呃,也不是真的那么喜欢,就是一点点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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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nomi 评论 @可乐英雄 06-19  23:25

什么,你居然有喜欢的人吗??

@Amanda 评论 @可乐英雄 06-19  23:28

我真的好震惊,虽然你从来没说过你没有心动对象……但我还是觉得我好像失恋了*啜泣*

@可乐英雄 回复 @Amanda  06-19  23:29

嘿,别这样……就算我没有心动对象,我们也不可能成真的,想开些。

@Amanda  回复 @可乐英雄 06-19  23:30

该死,你一点也不英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笑了,谢谢。

@Riot 评论 @可乐英雄 06-19  23:36

我以为你喜欢的绝对是英国。不过现在想想,普通人的确没办法和国家谈恋爱吧……虽然ship你们这一对的粉丝一定会来攻击我,但我还是得说实话。

@可乐英雄 回复 @Riot  06-19  23:39

没事!你说的是实话。

@Riot   回复 @可乐英雄 06-19  23:41

关于哪部分?你喜欢的是英国,还是普通人没办法和国家谈恋爱?

@可乐英雄 回复 @Riot  06-19  23:45

*眨眼*

 

阿尔弗雷德躺在沙发上,没有开灯。他在空气中摸索着,给独角兽换了项圈,就像亚瑟说的那样,项圈上可能真的有什么让独角兽安心的魔法,那头神奇小马驹甚至都没反抗一下。就是找到它的脖颈有些难,阿尔弗雷德感觉自己差点把项圈套到它的角上。现在,独角兽安静地趴在沙发边缘,贴着他垂下沙发的手,让他的手感觉又暖和又毛茸茸的。

他换好项圈就给眉毛吉吉发了私信,说自己收到了项圈并表示感谢,然后发了这条推文。在他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将近半小时后,他收到了亚瑟的私信回复。

 

眉毛吉吉:知道你和独角兽都喜欢那个项圈,让我真的觉得很高兴。这不是英式讽刺,是真心的高兴!

眉毛吉吉:但我也看到了你的新推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许这只是一时的,沟通应该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你可以尝试着再去和那个人聊聊。既然你喜欢那个人,当然也不希望她或者他不理你,是吧?所以也许主动些会更好。

 

阿尔弗雷德撇撇嘴,收回了贴着独角兽的手。亚瑟还告诉他要主动些,但亚瑟自己不也没有主动吗?还是说亚瑟觉得,就算阿尔弗雷德在生气也无所谓?

 

可乐英雄:是他啦。这会让你感到意外吗?

眉毛吉吉:不会。我……见过很多事。所以包容这点的心胸我还是有的。

眉毛吉吉:希望你的苦恼能很快找到最好的解决方法。

可乐英雄:谢啦,吉吉。

眉毛吉吉:……不要叫我吉吉。

 

阿尔弗雷德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感觉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第二天,亚瑟仍然坐在阿尔弗雷德旁边,虽然他没有主动和阿尔弗雷德说话,但他表现得就像昨天的争吵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想起眉毛吉吉的话,阿尔弗雷德决定今天主动一些,最基础的一点是,首先,他要让喜欢给漂亮腹肌照片点赞的亚瑟知道,他不是只有“吃太多垃圾食品不好好睡觉留下的软绵绵的肚子”。

于是在会议结束后,阿尔弗雷德钻进洗手间,看见亚瑟在洗手台前洗手。

“英国!”阿尔弗雷德大声说,气势惊人。亚瑟抬起眼睛看看他,有些疑惑地皱起眉来,把水龙头关上:“怎么?我没时间陪你玩小孩游戏,美国……”

“你看好了!我只给你看一次!”阿尔弗雷德打断他的念叨,自顾自地大声说,“所以你一定要目不转睛,仔仔细细,彻底看清楚了!”

亚瑟看上去更疑惑了,他刚想开口询问,阿尔弗雷德就把手伸向自己的西装纽扣,一个一个解开太麻烦,所以他直接双手一扯,就把西装外套连着衬衫,全都直接撕开了。

被扯掉的纽扣迸裂开来,飞得很远才掉落在地。亚瑟眼睛瞪得圆圆的,惊讶得嘴都张开了,阿尔弗雷德却只觉得自己的肚子有点凉。

“看见没有!”他大声说,“我有的是肌肉——”

他还没说完,洗手间的隔间被慢慢推开一条缝。他和亚瑟都下意识去看,发现本田慢慢地从里面挪了出来。

在一阵沉默里,本田洗了洗手,朝他们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说:“打扰了你们真的非常抱歉,不用介意我,请继续……”

“菊!”阿尔弗雷德伸手就把他抓过来,“你仔细看看,英国说我没有肌肉,你仔细看看!”

本田吓了一跳,立刻推脱起来:“我、我年纪比较大了,眼睛看不太清,什么都没看见——”

“我看见了,看见了!”亚瑟大声说,就像是要和阿尔弗雷德比肺活量似的。他快步走过来,猛地拉起阿尔弗雷德的衣服把他的肚子遮住,“我看见了!所以你不要吓唬本田!”

他的脸色有些发红,抓着阿尔弗雷德就往外走,阿尔弗雷德一边跟着他的脚步一边朝本田招招手:“记得不要和别人说噢!”

“我明白,”本田稍微提高一些音量,对他们喊道,“这之后大家还要举办酒会,请记得到场!”

阿尔弗雷德朝他咧嘴笑了笑,亚瑟就又拉紧了一些他的衣服。

 

阿尔弗雷德实在不清楚,亚瑟为什么连来开会,都会随身带着针线盒。他把阿尔弗雷德拽到休息室,让他把西装和衬衫脱下来,然后从他的公文包的夹层里神奇地摸出了一个针线盒,坐下来就地开始帮阿尔弗雷德补纽扣。他们急匆匆从洗手间走出来,纽扣也没捡,但亚瑟的针线盒里居然就真的有几颗西装衬衫的纽扣。

他一边咒骂阿尔弗雷德,一边坐在椅子上帮阿尔弗雷德补纽扣。阿尔弗雷德坐在他旁边,上身什么也没穿,撑着椅背看他手指灵巧地帮自己缝纽扣。小时候阿尔弗雷德也经常看亚瑟给自己补衣服,那时坐在蜡烛边的亚瑟看上去非常温柔,而现在的亚瑟却在骂骂咧咧。但那种喜欢亚瑟的情绪忽然又占了上风,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厌烦过亚瑟那样喜欢,他喜欢看亚瑟给自己缝衣服,虽然亚瑟一直都挺笨手笨脚,在针线活上却有些诡异的灵巧,他穿着西装却还是认真给阿尔弗雷德缝衣服的样子,看上去帅气无比,就像回忆里那样令人着迷。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亚瑟说,阿尔弗雷德才回过神来,从鼻子里发出疑惑的气音。亚瑟夸张地叹了口气,把衬衫扔回去给他。

“真不知道你脑子哪里出问题了,忽然干这样的事。快点穿上。”亚瑟说,然后抬起手来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我们还要赶去参加酒会。”

阿尔弗雷德穿上衬衫,亚瑟就一直抱着双臂,站在旁边等他。但亚瑟一直都盯着休息室里的沙发,像是在刻意回避似的,没有看阿尔弗雷德一眼。

 

说是酒会,其实也只是开完会后,喜欢喝酒的国家们趁机聚在一起,抱着一大堆酒开一个私下的国际派对。因为阿尔弗雷德不怎么喝酒,所以每次的聚会他都只是在看年长的国家们发酒疯罢了。

亚瑟和阿尔弗雷德虽然迟到了,但亚瑟一进店门就扔下阿尔弗雷德,解开西装外套的纽扣就去抓啤酒杯的杯把。阿尔弗雷德虽然没有多少兴致加入他们的喝酒行列,但还是撑着脸看亚瑟和弗朗西斯对骂,因为他现在还处于很喜欢亚瑟的情绪里,所以怎么看他也不觉得很厌烦。

酒会进行到后半,夜渐渐深了,但大家的兴致丝毫不减。伊万给大家跳了一段斯拉夫舞蹈,安东尼奥也就上去跳了一段斗牛舞。本田看上去异常高兴,他甚至把领带解开围在额头,像个真的日本上班族那样抬着巨大的杯子牛饮,喝几杯后连路德维希也开始学着他把领带围到脑袋上,王耀被逗乐了,指着他们笑了足足五分钟。

亚瑟把西装外套扔到一边,看上去已经醉醺醺,他面红耳赤,和弗朗西斯开始争论什么,阿尔弗雷德没听清,却听见他忽然特别大声地说:“要说胸肌,那一定是我们阿尔弗雷德最厉害!”

吵吵闹闹的国家们居然一下安静了大半,费里西安诺在这时说:“胸肌?”

“对!”亚瑟像是忽然充满了干劲似的,他的手握成拳,猛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坐在吧台边的阿尔弗雷德旁边,伸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胸口,口齿不清地说,“我跟你们说!没、没看到的,都亏大了!这个胸肌应该——应该进卢浮宫!”

弗朗西斯发出了夸张的大笑声:“哥哥我才不要!”

“你闭嘴——你不要也得要。”亚瑟瞪着他说,朝他凶恶地挥了挥拳头,“这是——是世界杰作!我现在就代表英国皇室,给阿尔弗雷德的肌肉颁奖章——”

他浑身酒气,动作飘乎乎地,抬起手在阿尔弗雷德的两只肩膀上敲了敲,大声说:“完成!”

欢呼声响起来,亚瑟朝其他国家化身挥挥手,示意他们不用那么客气。阿尔弗雷德的手握着威士忌的酒杯,感觉酒杯都差点被自己捏碎了,在休息室看向亚瑟时轻飘飘的感觉全都一扫而空。他抬起手,在亚瑟的后脖颈上敲了一下,然后伸手捞住立刻身子一软往前扑倒的亚瑟。

“英国好像喝太多啦,都睡着了!”他露出笑容来,“放在这里也是个烦人大叔,我把他带走了。”

他一边说,一边弯腰把晕乎乎的亚瑟扛到肩膀上,捞起西装外套,踹开门就走了出去。

所有国家都看得出美国在生气,所以没有一个人开口阻止他。等他气势汹汹地走出去以后,伊万微笑着说:“明明不是因为喝多了,是被他敲晕的吧。美国真是任性的年轻人。”

“太麻烦了我们就当没看到吧!”王耀笑着说,“大家继续喝!”

 

第二天清晨,阿尔弗雷德站在厨房里做早餐,一边打着哈欠。他昨晚把亚瑟扔到客房的床上,随手给他盖上被子,就回房间睡觉去了,所以听见亚瑟猛地打开房门,快速冲到厨房里来的时候,阿尔弗雷德才想起来,他没有在床边放拖鞋。

亚瑟光着脚跑到厨房里,手里捏着一张纸,看上去异常紧张地问他:“阿尔弗雷德!这是你写吗?”

阿尔弗雷德回头瞥了他一眼,又打了个哈欠,把火关掉,说:“是啊。”

亚瑟低头看着那张纸。那张纸是阿尔弗雷德昨晚很生气时,贴在已经沉睡过去的亚瑟脑门上的,上面写着很简单的一句话:你的脑子里除了肌肉还装着别的东西吗,色情老头!

亚瑟捏着那张纸,有些傻气地微笑起来:“没想到你偶尔也会写那么可爱的话……”

阿尔弗雷德朝他翻了个白眼,实在不知道这句话到底哪里可爱了。他把煎鸡蛋和烤面包放到桌子上,亚瑟就轻轻咳了一声,转身去浴室里稍微收拾一下自己。他把乱糟糟的头发整理整齐,重新系好领带,洗把脸刷了牙,才又回到餐桌边。阿尔弗雷德把面包塞得满嘴都是,他就又责怪阿尔弗雷德两句。

亚瑟刚把面包放到嘴里,阿尔弗雷德就看到那个浮空的项圈飘进了厨房里。他忽然意识到独角兽一定知道亚瑟来了,想来蹭蹭他。阿尔弗雷德大叫糟糕,但他还没来得及跳起来,亚瑟就已经看到了独角兽。

“是你!”亚瑟开心地笑起来,“最近过得好吗?美国没有欺负你吧?”

他温柔地伸手拍了拍阿尔弗雷德看不见的独角兽,说:“你看上去倒还挺精神的……”

亚瑟忽然停住了声音。阿尔弗雷德咽了口唾沫,紧紧地盯着他,亚瑟的手放在那个项圈上,轻轻地碰了碰,又收回来。

“这、这个是——”阿尔弗雷德急忙解释,“我的——我的朋友给的。”

“朋友?”亚瑟看向他,有些疑惑地皱起眉来。

“呃、对,朋友。我在,优秀大学生夏令营里,遇到的一个学生。”阿尔弗雷德眼神飘忽,匆匆拿起一块面包继续往嘴里塞,“他说自己的独角兽送回去给朋友了,就把这个项圈给我了。”

亚瑟若有所思,却没有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笑起来,问阿尔弗雷德:“那个学生是不是身材很好,然后爱吃汉堡爱喝可乐,总是自说自话地开玩笑,就是个很典型的美国人?”

阿尔弗雷德看着他的微笑,忽然觉得很不高兴。他撑着脸,说:“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太相信互联网上的人,很多人在网上和在现实中很不一样。也许他在网上拥有八块腹肌,在日常生活里就是个小胖墩呢。”

亚瑟拍着独角兽的脑袋,说:“这种事我还是知道的。”他瞥了阿尔弗雷德一眼,低头把烤面包吃完了。

 

可乐英雄:吉吉!我听你的建议,试着主动了一下。

眉毛吉吉:噢?接下来呢?

可乐英雄:接下来,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好结局,但总之,我们应该算是和好了。但是我感觉,比起我这个人,他可能更喜欢我的胸肌。

眉毛吉吉:……嗯,那个胸肌的确挺可观。想开点,这好歹是你的优点。

可乐英雄:哈哈哈!大概是吧!但说起这个,我真的很好奇,吉吉,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

眉毛吉吉:……什么意思?

 

阿尔弗雷德微微屏住了呼吸,慢慢地在手机上打出他的回复。

 

可乐英雄:就是,我只是在推特上分享一些自己的日常生活和照片,因为英国的点赞拥有了一大堆的粉丝,你应该也是那时候开始关注我的吧?我原本以为你也只是想看看我的胸肌和腹肌的照片罢了,但你真的很关心我……

眉毛吉吉:嗯……是的。我是很关心你。

可乐英雄:而这是因为……?

眉毛吉吉:因为,这么说可能你不会理解……但你的确给我带来了一些快乐。

眉毛吉吉:虽然我一开始的确是因为你的……呃,腹肌照片而关注你。但你对生活积极的态度和那些在评论里有趣的互动……

眉毛吉吉:这些都让我感到了久违的放松和愉快。虽然你的生活方式乱七八糟,但我喜欢你的生活态度。观察你的生活点滴,渐渐地对我来说也变得……像是日常任务一样。

眉毛吉吉:其实按照我的……职业,以及身份,我不应该和一般人靠太近。但总会有感到有些寂寞的时候吧,有时候也想看看大家都在做什么,都在喜欢什么。

眉毛吉吉: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我是普通人的话,会过着怎样的生活……你发布的推文下有很多给你评论的人,以及你和他们互动,透过你,我看到了这些人的生活,甚至可以说——看到了生活的本质。所以我很感谢你。

眉毛吉吉:……这些话都不是英式讽刺,是真心话。抱歉,我说的话是不是太奇怪了?

可乐英雄:没有。知道这些让我好受多了,谢了!既然你想过普通人的生活,那就去过,怎么样?

可乐英雄:吉吉,和我见一面好吗?

眉毛吉吉:……什么?

可乐英雄:就这样定啦,明天早上十点,在中央公园的喷泉边,我觉得我一定会认出你的!

眉毛吉吉:……你真是典型的美国人。

可乐英雄:谢谢夸奖:P

眉毛吉吉:这句话是讽刺!

 

阿尔弗雷德在中央公园的喷泉边发现了亚瑟。他穿着便服,披着一件薄风衣,好像他不管多热的天气都要穿着可以遮到腿的衣服。他四处张望着,似乎在等待着谁,阿尔弗雷德就在这时候跳出去向他打招呼。

看见阿尔弗雷德时,亚瑟有些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神情。阿尔弗雷德背着他的背包,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走到他旁边。

“先生,你好!”他用最爽朗的笑容,最有活力的声音大声说,“我是帝国大学的学生,正在做一个社会实践项目。截止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的教授脾气又很凶,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参加一下我社会实践项目,拯救我于水火之中?”

周围有人微微瞥向这边,但很快又移开了眼睛。亚瑟抱着双手,看看他,说:“什么项目?”

“首先需要您帮我填一个问卷。”阿尔弗雷德一边说,一边从背包里掏出一只铅笔,“可能就占据您几分钟的时间。”

亚瑟抿抿嘴,说:“行吧,听上去也没有很占时间。”

“好吧,您的姓名是?”阿尔弗雷德用铅笔在纸上点了点,“如果不方便,不说全名也没关系。”

“亚瑟·柯克兰。”亚瑟回答他。阿尔弗雷德在纸上刷刷地写着,然后说:“年龄呢?”

“……二十三岁。”

阿尔弗雷德写完,又抬头看向他,脸上仍然挂着笑容:“职业?”

“……机密职业。”亚瑟回答。

阿尔弗雷德朝他偏偏脑袋,盯着他看。过了好一会儿,亚瑟受不了他盯着自己的眼神,忍不住大声说:“好了,好了!就是个普通上班族而已……嗯,文职。”

“好的,出生地?”阿尔弗雷德收起眼神,低头看着自己的表格。

“英国,伦敦。”亚瑟回答,微微呼出一口气。

阿尔弗雷德又偏了偏脑袋,问:“那你为什么会在纽约呢?”

“工作原因……出差。分公司的集体会议,昨晚才和这边的员工一起喝酒。”亚瑟说,“明天应该就会回去了。”

分公司。可真敢说。阿尔弗雷德觉得有些好笑,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又问:“这二十三年内,您觉得对您的成长来说,影响最深的一件事是什么?”

亚瑟张张嘴,又很快闭上了。

“一手养大的弟弟离开我,独自出去生活这件事吧。”亚瑟说,然后不顾阿尔弗雷德看过来的视线,继续说,“我们原来一直在美国乡下的农场居住,他有一天说自己要去大城市住,就搬来纽约了。现在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也是个大学生。”

亚瑟朝阿尔弗雷德很快地笑了一下。阿尔弗雷德低下头,在纸上刷刷写着什么,然后又抬起头来,朝他笑起来:“谢谢你的配合,我的问题就快问完了。我想问问您现在在这里做什么?”

“等人。”亚瑟说,“等一个网上认识的朋友。”

阿尔弗雷德把铅笔和笔记本收进背包,说:“那听上去挺闲的,柯克兰先生,不如陪我去逛逛吧?反对的话我不听。”

“这听上去哪里闲了——”亚瑟还没说完,阿尔弗雷德就自顾自地抓起他的手,拉着他往公园外走。“你难得来纽约,这么快就回去岂不是很可惜?”阿尔弗雷德一边走一边说,“这么说,你的粗眉毛是天生的吗?看上去真的很奇特。”

“当然是天生的!”亚瑟跌跌撞撞地跟着他的步伐,骂了他两句,但还是跟上了他的步伐。

阿尔弗雷德带着亚瑟在街道上走着,他们去了阿尔弗雷德最喜欢的热狗摊,阿尔弗雷德一边把热狗递给亚瑟,一边说:“我读中学的时候最喜欢这家的热狗!经常翘课和朋友来这里买。”

“那还跑得挺远。”亚瑟接过热狗,一边说,“我小时候反而是街头的约克郡布丁最好吃。”

“我去过伦敦一次!”阿尔弗雷德把热狗塞到嘴里,大大地咬了一口,“甜点还不错,但我哥哥做的司康饼真是地狱级别的料理。”

亚瑟朝他挥挥拳头:“那你为什么每次都吃完?”

“因为他每次都像你一样,朝我挥拳头。”阿尔弗雷德笑着说,抓着他的背包往前走,“而且他很麻烦,如果我不吃完,他可能会哭。”

“没有人会哭吧!”亚瑟跑上前,敲了阿尔弗雷德的背一下。阿尔弗雷德耸耸肩,带着他继续往前走。他们路过大学门前,有很多女孩向阿尔弗雷德投来视线,阿尔弗雷德就朝他们招招手。还有几个女孩走过来,询问亚瑟的联系方式,搞得英国人有些不知所措。

“这就是我们美国人的交往方式,”阿尔弗雷德拍着他的肩膀,又对那些女孩说,“这家伙很麻烦,还是个英国人,普通上班族,赚的钱很少,你们不要和他谈恋爱。”

女孩们咯咯笑起来,亚瑟就踩了阿尔弗雷德穿着球鞋的脚一下,抓着阿尔弗雷德的背包背带,把他扯过来:“这家伙还是个小鬼头,乡下男孩出身,工作也没有,房租还要靠给餐厅搬啤酒打工赚,你们别和他谈恋爱才对!”

中午时,他们在小餐馆里吃午餐,阿尔弗雷德坦白地告诉老板,他们并没有带足够的现金出来,于是餐馆老板给了他们两套服务员的制服,让他们在餐馆里打工直到下午三点。阿尔弗雷德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口大声招呼客人,亚瑟就笔直地站在店里给他们点餐。这明明是个普通的小餐馆,卖得最好的套餐估计就是大块牛肉汉堡和芝士薯条,但今天下午却来了很多客人。等他们脱下围裙准备离开的时候,老板甚至反倒给了他们工钱,欢迎他们下次再来。

阿尔弗雷德拿着老板给他们的这份工钱,到二手店给亚瑟挑了一顶只要十美元的帽子,又买了一个爱心墨镜。

“这品味太落伍了。”亚瑟说,但却挺喜欢那顶帽子。阿尔弗雷德把爱心墨镜戴在他脸上,又摘下来,说:“你戴墨镜好奇怪。”

“是你的墨镜奇怪。”亚瑟朝他翻了个白眼,把帽子扔到阿尔弗雷德的背包里,“等晚上分开的时候记得把帽子给我,这可是我自己赚来的。”

从二手店出来,工钱还剩下一些,他们就一起走进了隔壁的电影院。这个电影院很小,看上去也没多少观众,票价也就便宜很多,只花一小点钱就可以买一大桶爆米花。荧幕很小,还有些歪歪扭扭的杂质,影厅里除了他们都没有别人,放的是一部带着些情色意味的刑侦片。

“幸好今天不用开会。”在电影结束的时候,亚瑟说,“因为这部电影糟糕到让我精力全无。”

“是吗?我觉得还可以。”阿尔弗雷德把空了的爆米花桶拿起来。亚瑟转转眼睛,说:“对,女主演还可以,身材也挺不错。”

阿尔弗雷德瞥了他一眼,亚瑟就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立刻站起来把他往外推。

他们走出电影院时,无精打采、烫着卷发的售票员瞥了他们一眼,说:“祝你们约会愉快,下次再来。”

亚瑟想说些什么,但阿尔弗雷德捂住他的嘴,几乎是用胳膊夹着他离开了影院。他带着亚瑟到海岸边的露天自助烤肉摊,这里的汽水饮料都是加过水,注满二氧化碳的糖水,价格不贵,甚至可以说相当便宜,虽然味道也不怎么样。亚瑟把风衣脱下来,阿尔弗雷德接过他的风衣,塞到自己的背包里,还因为动作太粗鲁被亚瑟指责了两句。

在亚瑟把油倒进烧烤架里引起超小型火灾,把盐当成糖放到蓝莓汁里,并且把肉烤成炭块以后,阿尔弗雷德把那些炭块和咸味蓝莓汁全都送到了肚子里。烤肉摊的老板用敬佩的眼神看着他,阿尔弗雷德只是朝他摇摇头,说:“不用羡慕,真的很难吃。”

制造骚乱的亚瑟捂着额头坐在椅子上,阿尔弗雷德就给他端了一盘新鲜的橄榄,以及几块切开的三明治。亚瑟咬着三明治,看着不远处在海滩上的人群。天色渐暗,除了压在地平线的夕阳浅浅的橘红色光芒,往上都是渐渐加深的蓝色云丝,海滩边的人们在依稀的光芒中只剩下剪影。海风吹着他们的胳膊,阿尔弗雷德看向亚瑟的时候,觉得他的脸已经看不太清了,但那双折射着夕阳的绿眼睛还是很清楚。

天黑下来,他们顺着海滩往前走,阿尔弗雷德把双手插在他的薄外套的衣兜里,说:“平凡的休息日又结束了,柯克兰先生。”

“是啊,明天又是投入工作的一天。”亚瑟回答他,“又得赶航班,挤地铁,为了一杯红茶是不是速溶茶包斤斤计较。”

他站在海边,看着已经完全被染成蓝黑的天际线,海风把他的头发吹得有些乱,阿尔弗雷德就站在他身边,说:“你打算几岁结婚?你都二十三岁了。说实话,你有过初恋吗?”

“这些也是社会实践项目的问题吗?”亚瑟瞥了他一眼,但还是抱起双臂想了想,“我觉得这种事应该看运气。在遇到真正适合的人之前,不管多久我都可以等。然后一旦和这样的人结婚,就不会轻易离婚。老了以后,还可以一起去养老院,这样想也挺不错的。”

“浪漫主义。”阿尔弗雷德评价道。

“彼此彼此。”亚瑟瞥了他一眼,阿尔弗雷德就笑起来,又撇起嘴:“可是结婚感觉真的很麻烦,还有住房之类的问题。”

“所以我才在认真工作,小鬼。”亚瑟扯起嘴角,“你也要认真上学,以后找个好工作。或者也不用找工作,做你喜欢的事就行了。”

他们顺着海滩边的台阶,走到公园的小道上。路灯在路上留出圆盘般的空白,天完全黑下来了。阿尔弗雷德把背包里的风衣取出来,递给亚瑟。亚瑟披上风衣,忽然咳嗽起来,但现在的气温并不算冷。他轻轻地咳了好几下才停下来,阿尔弗雷德就瞥了他一眼,说:“七月份快到了。”

亚瑟没说话,只是把风衣拉拢一些。

“今年的生日呢?”阿尔弗雷德问。

“还不知道……抱歉。”亚瑟说,又咳了一声,“如果不能来了,我会把礼物寄过来的。”

“不要手织毛衣。”阿尔弗雷德说,他伸出手指一个一个地数着,“也不要手织围巾、手织毛毯、手织拖鞋。也不要手作司康饼、手作南瓜派、手作咖喱。不要酒,不要公文包,不要事务笔记本,不要马克杯,不要……”

“别念了!你直接说什么都不想要就行了!”亚瑟喊道。阿尔弗雷德就笑起来,走到栏杆边,靠着栏杆说:“花不错,我想要花。但不要种子,你上次给我送的种子我到现在什么也没栽出来。”

“那是你太笨了。”亚瑟走到他旁边,和他站在一起。

“干脆在这里看看星星再回去吧!”阿尔弗雷德说,“在繁忙的都市生活中,能停下来看看星星真的很难得。”

亚瑟抬头看了看,说:“纽约光污染这么重,哪里看得见星星。”

“……你怎么一点情调都没有呢,吉吉?”阿尔弗雷德抱怨道,亚瑟就轻轻地踢了他一下,说:“不要叫我吉吉。”

 

在坐公交车回去的路上,亚瑟一直在看窗外的夜景,阿尔弗雷德坐在他旁边不停打着哈欠。他们在亚瑟住的酒店下车,这里距离阿尔弗雷德的家也不远。阿尔弗雷德拿出背包里的帽子,递到亚瑟手里。

“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亚瑟忽然说,“找我要一束蓝雏菊?”

阿尔弗雷德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收回手来。

“我们的存在对世界来说是一种奇迹,阿尔弗雷德。”亚瑟轻声说,“但人类本身也是一种奇迹。有时候我也会羡慕他们的寿命有界限,但更多时候,我更希望能记住他们的名字。”

“好歹我记住了你的,大学生男孩。”他微笑着戴上帽子,朝阿尔弗雷德挥挥手,往酒店去了。

 

事到如今,阿尔弗雷德都说不清他到底喜欢亚瑟哪一点。这种感觉好像从他很小的时候就一直留存到现在,他小时候总觉得亚瑟又高大又帅气,就像世界上最厉害的英雄,无论什么烦恼,只要亚瑟挥挥手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消除,就像亚瑟真的有一双充满魔法的双手,可以把阿尔弗雷德的害怕以及悲伤全部抹走。

等独立战争结束,等他终于获得自由,他却忽然发现亚瑟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高大,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无所不能。但即使在那段时间,他也会不断梦见亚瑟,以至于每天晚上都辗转反侧,很难入睡。等他们的关系终于缓和下来,阿尔弗雷德才知道这份感情不应该用家人去定义,不是同僚也不是朋友,他厌烦亚瑟,同时也喜欢亚瑟。

听上去很矛盾,但事实却确实如此。说教阿尔弗雷德的亚瑟很烦人,给阿尔弗雷德缝纽扣的亚瑟很帅气;喝醉的亚瑟很烦人,给阿尔弗雷德提建议、安慰阿尔弗雷德的亚瑟很帅气;做饭难吃的亚瑟很烦人,但即使如此仍然在拼尽全力下厨的亚瑟很帅气;对看不见的朋友说话的亚瑟很烦人,会给独角兽做订制项圈的亚瑟很帅气。

不会用互联网的亚瑟很烦人,但试图融入互联网的亚瑟却很帅气;对“可乐英雄”这样的陌生人说教的亚瑟很烦人,对“可乐英雄”这样的陌生人还如此温柔的亚瑟很帅气;对腹肌念念不忘的亚瑟很烦人,但说出“我记住了你的名字”的亚瑟却很帅气。

也许“可乐英雄”,对亚瑟来说,从来都不只是一个发布腹肌照片的账号而已。

 

@可乐英雄  06-22  14:23

你那边现在应该是晚上七点吧?可能你刚结束完一天的工作,想要泡杯红茶,在床边读几首诗,慰劳一下自己。

我知道你喜欢我的肌肉照片,所以我把我所有的库存都翻出来啦,这是我剩下的所有存货,可以一下看个够!

你的全部都很烦人,但你的全部我都喜欢。虽然没办法结婚也没办法一起去养老院,但无论你以后想去挤多少次地铁,想去给小餐馆打多少次工,我都会陪你去。Emoji你会用吗?如果你愿意的话,就给我回复一朵玫瑰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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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话题热度退去,可乐英雄都没有收到那朵玫瑰花。没有人猜出他喜欢的人到底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法结婚,也没法去养老院——这听上去反而很像没什么责任心的男人才会说的话——但那条推文下二十一张腹肌的照片,的确是一次看个够。

直到独立日前夕,七月三日的下午,阿尔弗雷德打开了门,看见亚瑟站在自己家门前,手里拿着一束从他庭院里采来的玫瑰,应该是真空运来这里的,上面甚至还沾着伦敦清晨的露水。

“这是回复。”他微微撇过脸,脸色有些苍白,但他却好好地站在阿尔弗雷德面前,“以及生日礼物。”

阿尔弗雷德看着他,靠上门框,抱起双手来。

“你要回答完问题我才会让你进来。”阿尔弗雷德说,“我的门设了安保密码。”

亚瑟疑惑地看着他,阿尔弗雷德说:“你最喜欢的食物是?”

“……”亚瑟张张嘴,最后夸张地叹了口气,“汉堡。”

“你最重要的日子是?”阿尔弗雷德凑近一些。

“……独立日。”亚瑟嘟囔着说。

阿尔弗雷德朝亚瑟竖起耳朵,咧开嘴笑了,脸上渐渐泛红:“——你最喜欢的国家是?”

“英国。”亚瑟说。

阿尔弗雷德立刻撇下嘴角,瞪着他说:“你还有两次重试机会,失败了就得等六十秒后才能再试。”

亚瑟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笑得有些咳嗽,身体状况看上去还是很糟糕,但仍然把花塞到阿尔弗雷德手里时,在阿尔弗雷德眼里显得无比帅气。紧接着,亚瑟终于说出了正确答案。

 

FIN.

 

由于说出了“独立日”这样的词,亚瑟在阿尔弗雷德门口吐了好多血,在邻居以为发生凶杀案并报警之前,阿尔弗雷德把亚瑟拽了进来。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阿尔弗雷德把毛巾放到亚瑟额头上,又去把玫瑰花插到花瓶里去。亚瑟躺在沙发上,皱皱眉,说:“独角兽的项圈,还有你还没问过就知道我在纽约,并约我在中央公园见面。以及,最关键性的证据,”亚瑟得意洋洋地摸着下巴,看上去就像是福尔摩斯,不过是卧病在床版本的,“我和你说过的,可乐英雄;记号笔很难擦掉,就算过了两个月,我也还能看出痕迹来。再说了,那身肌肉我在哪里看到过,我还是会有印象的。”

阿尔弗雷德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接着整张脸,连着胳膊和手指都涨红了。亚瑟见他这样,笑得直喘气:“别害羞,这样会、显得你太可爱了——”

他还没说完,就又吐了口血在阿尔弗雷德的地毯上,把阿尔弗雷德吓得尖叫一声,也把害怕血的独角兽吓得立刻飘回了房间里去。

 

真的FIN.

 

对不起这篇也好长,虽然我努力简写了还是好长,辛苦大家看到这里()

虽然本家给亚瑟和国民的相处留了白,只有霍华德这样的昙花一现,但果然还是想写写看向往普通生活,但也知道自己身为国家的职责的米英叭。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很肤浅啦,这些深层话题交给本家和神仙老师们探讨叭!我就是写个傻白甜故事哈哈哈

明明我只是想写一个关于米的胸肌腹肌的故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其实我也没想通()

总之谢谢你看到这里!

 

三个备注:

联五WeChat的群组名,“United Nations Star星星”是游戏学院黑塔利亚里,联五临时组成乐队后一起唱的那首主题曲,日语原文是《ゆないてっどねーしょんずすたー☆》,非常可爱ww!

霍华德辅佐亚瑟其实应该是在二战时期,但本家也说过国民经常和国家待在一起寿命就会延长,所以我干脆把霍华德延长到现在了(?)

“眉毛吉吉”这个名字的吉吉,可以是英吉利的吉吉,也可以是イギリス的ギギ(参照本家的Ameri-GIGI),也可以是iggy!总之,我其实只是觉得“吉吉”很可爱(?)


对饮趁花繁

【君芬/翔松/天卓】囹圄

本文由三个彼此关联,又相对独立的故事组成,不过我还是强烈建议有时间的读者通读全文,以获得最佳的阅读体验。


希望有人喜欢这些爱情故事(←点句号)





【后记】


1. 介绍一下黄芬是哪位:


本名黄琛,id fenfen,成名英雄卡萨丁,人送外号贝多芬。16年在tcs和翔松当队友,18年在sn和天卓当队友,19年在lng和李炫君当队友,目前在lgd坐板凳。


2. 我的废话时间:

一个月写完了这篇215963个字的文,我的感想就是,很想给自己打钱犒劳一下自己。


说正经的,这算是我第一本真正意义上完结的长篇小......

本文由三个彼此关联,又相对独立的故事组成,不过我还是强烈建议有时间的读者通读全文,以获得最佳的阅读体验。


希望有人喜欢这些爱情故事(←点句号)










【后记】



1. 介绍一下黄芬是哪位:


本名黄琛,id fenfen,成名英雄卡萨丁,人送外号贝多芬。16年在tcs和翔松当队友,18年在sn和天卓当队友,19年在lng和李炫君当队友,目前在lgd坐板凳。




2. 我的废话时间:

一个月写完了这篇215963个字的文,我的感想就是,很想给自己打钱犒劳一下自己。


说正经的,这算是我第一本真正意义上完结的长篇小说,不能说写到了尽善尽美,但确实也是很用心地在写,希望我把想表达的都好好表达出来了。


最初的灵感来自2020年LPL春季赛宣传片,每个选手在色彩各异的房间中站着,当时想写一个互为室友的故事,后来由于操作难度太大没有实现,不过这个标题倒是保留了下来。


取这个标题一方面是因为同名歌曲确实很贴合剧情,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两个字本身很有意思,看起来就像两个相邻的房间,里面分别关着两个人。如果要我概括这些故事里“爱情”的共性,那么我会说,他们彼此相爱的过程就是打破囹圄,坦诚相见的过程,可能显得有些艰难,但这种艰难本身也正是爱情的迷人之处,不是吗?


写大纲的过程中爆发了新冠肺炎,这也促使我将结局设定在这个注定不平静的春天,算是我能为这段即将过去,即将成为历史的岁月留下的一点痕迹。


最后碰瓷一下博尔赫斯,引用他的一句诗作结吧。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 完稿于2020.3.1

Ornshaw

【童琴】不见

    琴叶不该来的,后来童磨稍微这么想过。被鬼吃掉和被丈夫虐打致死比起来哪个更悲惨是说不好,但一直被蒙在黑暗之下总比看到光明后再失明来得好些。

    那时候他看到琴叶抱着熟睡的伊之助坐在后院的火堆旁,似乎在想什么,一副出了神的样子,完全没有注意到童磨渐渐的靠近。

    “还不睡吗,小琴叶?”他轻轻唤了一声,意识到自己走来方向所对的是琴叶失明的那只眼睛。“教主大人?”琴叶惊呼出第一个音节,然后意识到怀中正做梦的婴儿,匆匆把余下字句的声量压低。“我打扰您了吗?”

    “没有哦,我不是白天睡觉...




    琴叶不该来的,后来童磨稍微这么想过。被鬼吃掉和被丈夫虐打致死比起来哪个更悲惨是说不好,但一直被蒙在黑暗之下总比看到光明后再失明来得好些。

    那时候他看到琴叶抱着熟睡的伊之助坐在后院的火堆旁,似乎在想什么,一副出了神的样子,完全没有注意到童磨渐渐的靠近。

    “还不睡吗,小琴叶?”他轻轻唤了一声,意识到自己走来方向所对的是琴叶失明的那只眼睛。“教主大人?”琴叶惊呼出第一个音节,然后意识到怀中正做梦的婴儿,匆匆把余下字句的声量压低。“我打扰您了吗?”

    “没有哦,我不是白天睡觉吗。”童磨也把声音压到极低,尽量无声地挪到她身边,小心翼翼挨着她坐下。琴叶愣了愣,随即站起身,换到童磨的另一侧坐,以视力正常的那一侧对着他。她全心地感激和爱着他,这点童磨能看出来。是真的把他当作了神在人间的使者那样的敬爱。这种感情并不讨厌。

    “教主大人真厉害啊。”琴叶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笑意盈盈的眼睛盛着两朵温亮的火光。“指什么,白天睡觉厉害?”童磨拿扇子遮着半张脸,小声问。“为什么白天睡觉呀?”琴叶好像才意识到似的,转头看向他。

    “很久以前养成的习惯。现在改不回来啦。”童磨轻轻说。

    琴叶点点头,“可是白天教主大人也要接见教徒们,一定很辛苦吧。”

    “……职责所在,没什么辛苦的。当母亲还要更辛苦一些吧……今天小伊之助没闹吗?”

    琴叶愣了一下,笑着低头看看均匀呼吸着的小婴儿。“他很乖。”

    “……我母亲常说,我小时候吵得很,她彻夜睡不着觉呢。”童磨望着婴儿的睡脸,与她嗫嚅。“她是个很优秀的女性,教会我很多事。……还以为伊之助会更闹一些呢。”这时想起母亲的结局,他突然感到有点滑稽,控制不住地笑了一下。但那说出的话倒也是真心实意的。移开目光,琴叶正看着他。小姑娘好像没有料到教主大人会跟一个普通教徒提起自己的母亲,嘴唇微微张着,像是有不敢说的话噎在喉口。绯光染在她光洁的脖颈上,仿佛白瓷瓶上一层蜜色薄釉。

    “小琴叶是不是有心事呀。最近好像总在出神……也许可以告诉我,我能帮你想想办法。今早,神明对我说了,希望你能精神起来。”童磨的声音薄得几乎没有重量,柳絮划过蜻蜓的膜翼。

    “……神明这么说了吗?”琴叶仿佛大受打击,懊恼地埋下头去。“……对不起,又给您添麻烦了。只是一些非常小的事情,只是我想起家乡的一些事而已。”

    “想家了吗?”按说不应该啊。之前童磨问过琴叶她的家在哪里。那时候琴叶伤势恢复得很慢,眼下时常带着硕大的乌青,问了才知道她是常常在噩梦中惊醒,梦见丈夫婆婆找上门来,漫天大雪里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拖回村子……童磨还暗自想过要是把丈夫和婆婆的头插在花瓶里摆她床前是不是就会好些。但琴叶始终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家在哪,每次都战栗着,却又异常坚定地摇头:“没事的。已经过去了。”她身上那个包袱皮,和怀里温软的小肉团,就是她“家”的全部。她怎么会想家呢?

    琴叶果然摇摇头:“……不是的。前几天,看到一位夫人的腰带上有熟悉的花纹……想起村落后面的树林了。那里种了很多紫藤花,小时候母亲带我去那里的神社祈福,据说可以保佑小孩子健康成长,免遭邪祟侵扰。后来神社在一次地震中垮掉了……树林也被人为的破坏了大半,我离开的时候,只剩了一小片树木和花藤……突然想起这事……可能是因为这里没有紫藤花吧。有点怀念而已。”

    “会垮掉说明那里的神社供奉的是伪神吧。现在你在这里,不必再担惊受怕了。神明会保护你的。”童磨点点头,说了句顺理成章的话。

    琴叶突然转过脸来,眼中泛起感激的光泽。“嗯,我知道。真的很感谢您。能找到您,我太幸运了。”

    童磨胸膛里好像有根枝条被雪压着弯垂下去,噼啪了一声。“……你想念的话,可以说说看啊。”他把目光收回,一点一点把折扇收拢。

    “什么?”琴叶有些不明所以。

    “琴叶的树林。只要你还记得,它就还是原貌。说说看吧。”童磨把扇子搁在膝头,声音依旧没什么重量。

    琴叶怔了一会。然后她的目光一点一点温热起来,融化成寒冬的温泉。“啊……您想听吗?您想知道吗?”她的脸颊倏然变成和怀中婴儿一样柔红的颜色,唇边旋起两个梨涡。极细的星辰从她眉梢眼角迸现又闪着光隐没。“啊……这,从哪里说起呢……我的声音太低了,听不清楚的话您就当作我在胡言乱语吧……那时候……”


    琴叶为什么和众人不同?童磨注视着她。是因为她还能笑吧,真够皮实的。她刚来的时候,满身淤肿,肋骨断了三根,手指骨断了两根,两个手指甲、三个脚趾甲不见踪影,脚腕肿得和小腿一样粗,一只眼睛流着脓血,头发脱落了好几块,头皮上结着紫褐色的硬痂,嘴唇裂得像干涸的农田,还发着高烧,但她怀里的小孩倒是白嫩干净得很,除了因琴叶奶水不足而有点营养不良之外没别的毛病。天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天也不在乎就是了。一般来说有这种经历的人都是很难再用平常心面对一切的,琴叶居然还笑得出来,是不是因为脑子比较愚钝呢?


    “那时候我才六七岁吧……母亲二十三岁,是个非常美丽的人。她喜欢穿一件澄黄色的和服,带我去祈福的时候也穿着它,可能母亲只有这一件和服吧……但真的很漂亮。那时候正是紫藤花开的季节,从远处就能看到一片淡紫色的云雾,像是仙人的居所一样。如果教主大人的居所附近也种上紫藤花,大人就是山中的仙人了……对不起,我是说,那时候我笃信那里真的住着神明的……我梦想有一天母亲穿着这件和服带我去那里玩,一定很漂亮,花和母亲都是。”


    童磨笑了笑。他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亲切,对待琴叶的态度其实也差不了多少。虽然不懂什么是亲切,但他自信做得到。盲人不用拐杖也能顺利走完一条走过千百次的路,熟能生巧罢了。体会不到什么喜怒哀乐,至少也能稍微分辨一些。从他人的反馈中,童磨慢慢摸索了一套为人处事的标准模板,并一直以来按部就班地履行着这套准则。琴叶让他把这套准则全忘光了,这也挺神奇的。仿佛在琴叶身边,他就下意识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可以不用思考。只想着琴叶就可以了。


    “前一天下了雨。我以为那一天也会下雨,还准备了伞,借了油纸,补好了伞上面的破洞。但是第二天的天气非常好。那把伞反而成了累赘,一直都是母亲在背着。‘好意头呢’,母亲这么说,‘多明亮的太阳啊。一定是上天太喜欢琴叶了。’”


    是吗。可能上天确实是喜欢琴叶的,不然也不会让她这么傻了。傻而不自知也算好事吧。童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琴叶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叙述中了。这时候的琴叶与童磨之间隔着天堑。如同日初出之时的海平面,一边是温暖的云霞,一边是冰冷的海水。柔光洋洋洒洒,但海水永远触摸不到光亮的穹顶。童磨还是挺习惯的。他和所有人之间都有一道深渊,这是成为神使的附带条件。现在能这样坐在某个人身边,脑袋还不会被打爆,他已经挺满足了。


    “神社已经很破败了。但我和母亲还是很认真地净了手,规规矩矩地许了愿。母亲说,‘请神明大人保佑我的女儿吧。让她一生平安,健康喜乐,被人所爱。’我记得很清楚。因为伊之助诞生后,看到他皱皱的小脸,第一个在我心中响起的声音就是母亲的这句话。那天的阳光真好啊。阳光穿过紫藤花,斑驳地落在母亲身上,母亲黄色的和服变成了一半雪白一半浅紫的锦袍。紫藤花海像是从太阳中捞起来的小贝壳串,被阳光洗得半透明,连成一片丰沛的雾。像是海上的另一片海洋,光之下的另一片光明。”


    真好。童磨的思维顿了一下,他意识到自己想了些不对的事。其实除了琢磨对手的招数之外,他很少思考什么的。即使思考,也不会想到什么好不好的东西……什么是好的啊?想着琴叶的时候,他也尽量避免自己使用这个词,免得词不达意。而且一旦开始用这个词,他就实在想不起别的词汇去形容这个女孩了,这未免有些偏颇。


    “对不起啊……教主大人,说了那么多有的没的,树林是什么样好像反而没说几句………教主大人一定是见过紫藤花的吧?村里的人说很多地方的孩子小时候都要被带到花树下祈福的,教主大人一定也被祝福过。一定是神明亲自祝福的。所以教主大人才会如此的……如此的……伟大吧。教主大人无论面对谁,无论什么时候都能露出笑容这一点,真的太厉害了。我非常钦佩。”


    这个是天生的。傻孩子。我不仅什么时候都能笑,我还什么时候都能哭呢。这有什么好钦佩的。而且我也没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大概吧。什么事又算“不好”呢?童磨愣愣地想。他的母亲习惯穿深色的和服,也很少对他微笑。不过这倒都不要紧……他不怎么在乎的。


    “出嫁之前,我也偷偷跑去过那里,许了愿,希望神明保佑母亲。但那时并没有紫藤花……后来想着,也许是因为这样,神明大人没有听到我的愿望吧。那一天非常冷,山坡上只有我一个人,我像是独自行走在海底一样。……现在知道了,也许那里是没有神明的……大人们把孩子带到那里去,是为了让他们沾上紫藤花的气味,以免被鬼吃掉。可孩子们还是一个个的死去了……这些也许都没有意义吧。”琴叶的双眼空落落的,像两只青色的玉碗,碗底满是细细的裂痕,抚着这些裂痕的除了月光空无一物。但她还是勉强地笑着,那笑容颇有些凄惨了。


    是啊,神明哪会对人说话呢。他们知晓一切,自然什么都不必说。人所谓好的事,坏的事,都是他们想看到的。童磨有点想笑,但他看到琴叶突然瞪圆了双眼,一副惊恐的模样,他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在流泪,这时候不该哭是吗?“教主大人?”琴叶尽量压住声音里的惊惶,“……我说错话了?”这次童磨是真的想笑,但他还是没笑出来。


    “我陪你回去看看吧。”童磨说。

    “……啊?”

    “伊之助。”童磨像是拂去灰尘那样轻描淡写地低头擦掉了眼泪,“伊之助不在花树下祈福的话,总归还是差了点什么吧?现在正是时候。”他的声音很平淡,天经地义似的。“但是得晚上去……白天我要睡觉,你知道的……可以吗?”

    琴叶愣了许久。树叶摇起极为收敛的沙沙声,婴儿的呼吸均匀而香甜。只有篝火不识时务地发出一声爆响。童磨屏住呼吸等着回答。其实他屏住呼吸三十年也可以的。他也不介意在这里坐三十年。但是他旋即意识到只要超过两分钟琴叶还不说话,他就必须马上说“开玩笑的”。他开始酝酿说这句话的时候该做的表情了。

    慢慢的、慢慢的有什么升了起来。仿佛一朵蘑菇撑开圆圆的伞面,两千个流星在她眼里破壳,争先恐后地开出花来。

    琴叶轻声说:“真的吗?”



    临行前,琴叶还有点不好意思,提出不然让其他教徒陪她回去也可以,童磨只说了一句“别人可能要睡觉吧”琴叶就恍然大悟地“啊,是啊,教主大人真是体贴”,完全忘记了其他人作陪她可以白天去这回事。教主的衣服太招摇,童磨换上了不久前琴叶做给他的一件衣服。就是一件普通的男式和服。白茶色。晚上穿这种颜色的衣服倒是也挺显眼的。伊之助像是早知要晚上要出门似的精神抖擞。琴叶说的那个地方意外的不远,天亮之前就能赶回来。

    童磨倒是没多想什么。他也懒得思考。“走吧。”他挑起灯笼,回身对琴叶说。“教主大人,我……”琴叶好像很紧张。“怕遇到鬼吗?不要紧的。有我在,鬼不敢来的。”童磨下意识想搓一下珠串,摸了个空才发现自己没戴。“哦……没事的。有我本人在就行。”他笑了笑,伊之助以哇哇大叫回应。

    琴叶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她牵住了童磨的袖口。


    人真好懂。给个信仰就完了。也不用管真的还是假的。假也不要紧,人会自己骗自己。毕竟人所追求的就是心安,假象也可以。童磨打着纸灯笼走在路上,遥遥望着那一弯玉钩,突然有点困惑。那自己想追求的是什么啊?他并不想成为神。现在的他和真正的神其实差别也不是很大。他也不想要什么心安之处,世界上不存在让他不安的东西。仔细想想,所有的鬼都只是想变得更强,然后呢?然后怎么样,谁也没有想过。

    对了,那位大人确实想要某样东西。他想要青色的彼岸花,童磨怀疑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这种玩意儿。花开叶落,花谢叶生,花不见叶,叶不见花。所以这被认为是亡灵的象征。青色彼岸花。世上有这种东西吗?

    花叶永不相见啊。童磨莫名有种叹气的冲动,日月尚有同辉之时。彼岸花的花与叶大概也只是生死错身而过而已,这样更像人间的离别。不过这样错过,还不如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一生孤独,总比每次都“来不及”要好些吧。


    “教主大人。”他感觉到琴叶拽了拽自己的衣袖,她的声音里有一丝兴奋。童磨向远处望了望,果然见到了星光下冷藤色的一片花海。童磨回头看看,琴叶的眼睛闪着光,连一路咿哇乱叫的伊之助都莫名地安静了下来。挺好的。他这样想着,继续往前走了。

    那片藤紫色越来越近,童磨的肺开始疼了。不过应该还能继续走。脸上有刺痒的感觉,喉咙有血腥味。骨头的摩擦声变大了。不过应该还能继续走。手指也有点刺痒。眼球酸酸的,黏膜上似乎有起泡的预兆。不过应该还能继续走。泪水模糊了视线,擦掉。睫毛掉了三根。指甲缝里在出血。分解掉了。分解需要过程。继续走的话皮肤也会出血的。

    白茶色啊。


    童磨站住了。琴叶已经放开了他的袖口,背着伊之助正要进入满是花藤的树林。她注意到童磨停住了脚步,不解地回身望着他。

    “你去吧,我不往前走了。”童磨说。

    “为什么?”

    童磨笑一笑:“我是鬼。我怕那个。”



    琴叶只怔了片刻,便笑了起来。从她的眼里,童磨看到一个活的太阳,她对童磨的信任就像信任每天太阳一定会升起一样。她似乎理解到什么别的地方去了。童磨不打算再说别的,琴叶也什么都没问,只是微笑着对童磨欠身,然后就挑着纸灯笼走进树林中去了。


    童磨抬起头来,开始认真看着这片花海。他确实是很多年没见过紫藤花了。种植紫藤花的村子不止一处,但花点时间绕开总也是便利的。琴叶说了那么多,其实他感觉不到什么,也未曾被琴叶的描述触动。那美丽娇柔的花朵,对于他而言是熔骨灼皮的毒药,即使是不致命的东西,他也是理解不了,欣赏不了的。并没有什么能让童磨感到快乐,自然他也不理解什么是所谓美丽的。打动人心的那种美好,童磨始终无法感受。

    他站在原地。指甲的缝隙里血珠簇簇落下。琴叶并没有走很远,他能听到琴叶的声音。她说,神明大人,请保佑我的孩子。她的声音在颤抖,是因为喜悦还是悲伤,童磨分辨不出来。她在向谁祈祷呢?琴叶把灯笼放在地上,把伊之助从背上挪到怀中。神明大人,保佑他吧。她的声音如此虔诚。保佑他一生平安,健康喜乐,被人所爱。

    别回来了。这个念头闪过了一瞬,马上就如同跃上海面的白鲸转瞬间又湮没。

    而念完祷词,琴叶转过头来。隔着万千细小的花朵,她远远地,远远地望着花藤之外的童磨。此时银河如同融化的蜡炬般滴落下来,千万颗星辰落在每一片晶润的花瓣上,被花香染成藤紫色。纸灯笼中的火光使琴叶披上一件暖融融的体温,流星向着宇宙中心的她降下来,一串紫藤花是一只星星的尾羽。琴叶是一只珠母贝,她在明亮又温暖的海水中,怀中抱着她柔软的珍珠。童磨对于自己理解不了所谓美丽怀有的一丝遗憾此刻瓦解冰消了。他看到琴叶的眼睛对他说,教主大人……她笑了起来。


    他不知道什么是美丽的。他知道什么是琴叶。


    回去的路上,他的脑子飘飘忽忽的,想起自己小时候父母带回来的狗,一大一小两只,那个毛茸茸的小东西还不太会跑,童磨喜欢把鼻子埋到它肉乎乎的肚皮上,蹭它柔软的绒毛。下次琴叶要是允许的话,也这样亲一下襁褓里的小家伙吧。后来大狗被杀掉炖汤,小狗就开始不吃不喝,很快的死了。这个小家伙不必失去他的母亲……应该坚强得多……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满坡的紫藤花。


    琴叶不该来的。她应该一直躲在这片花树之后,此一生童磨未必碰得见她。那时候他抱着一个女人的半截身子,面前是面色青如铁石的琴叶。这小姑娘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虽说从一开始也没打算让她看到这些。

    “别害怕,她是和我一起永生了。”童磨听见自己说,声音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不是所有人都要这样。我不会……”

    他听到了一些东西破碎的声音。琴叶绊倒的瓷器。

    “神明没办法让所有人都幸福的……有时候我们必须……”

    “鬼。”

    他慢慢地把怀里女人的尸体放在地上。门外照明的火焰噼啪作响。再抬起头时,琴叶眼中也尽是破碎的东西了。“你现在还理解不了。只要多点时间……多久都行,我不会伤害到你,还有……”“不能理解的是你。你比那些人可怕一万倍。”琴叶说,声音居然没有发抖,“骗子。”


    十多年后,童磨才完全明白,明白琴叶的绝望,明白自己母亲所谓的“同情”,最该被同情的就是这把火,火是宇宙间唯一感觉不到热的东西了。童磨拂袖斩灭了殿前的火把,望着琴叶奔走的方向,缓缓抽出一柄冷幽幽的金属折扇。



    他没有把琴叶的尸体带回去,就在那个悬崖边慢慢把她吃完了。过程是不很愉快的。吃得太慢了,咽下去很多风,过会说不定肚子疼。头发真的很难嚼。所以一般来说才不吃这个部分。咽下去的那一段如果没嚼烂的话会和完整部分连在一起,吊在喉咙口下不去。我没有骗你。眼球是脆的,里面有一汪水。头颅已经被削断了一半,脸颊肉的切口非常平整,不过破坏了肌肉走向,撕起来并不方便。而且由于被切开,她的血很快就冷了。我没有骗你。骨头倒是挺脆的。但是也……

    童磨抬起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血的蒸气化成云雾慢慢飘散了。火烧灼人的身体,会燃得更旺。但火能感受到满足吗?他知道是自己做了不对的事,但他无法愧疚。他也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不是在同情琴叶,他知道自己没法同情任何人的。可是,要是琴叶不来就好了。如果琴叶没见过他……这不就是在同情吗?除了琴叶,他还能可怜谁呢?

    琴叶有被除了家人之外的人爱过吗?恐怕是没有了。童磨回想起每一句虔诚的祝福,只是感到无力。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错过了什么非常好的东西……可是好的,好的东西,好的东西究竟指什么?好的东西是什么呢?也许以后会明白吧,他也不知道那会是多久以后。


    他只知道,那时候一定来不及了。千万颗星星坠落到紫藤花细小的花瓣上。一定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