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处心积虑(第三章)
孟宴臣*叶子
正文。
叶子大学是学生物的,天坑专业,实习工资都只有四千,在燕城这个工资喝西北风都不够。
更何况她的负担那么大,走本专业是不可能了。
于是毅然决然走上了和翟淼一起创业的道路。
二人共同经营一个营销号,翟淼不喜欢抛头露面,更喜欢处理幕后的工作,叶子因为脸小,长相清纯,观众缘比较好,她也没有什么心理包袱,因此她负责出境。
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直到叶子下雨那天做好事的视频,被人传到了网上。一时间被人疯传,大家都在夸叶子人美心善。
她们的账号也跟着小小地...
孟宴臣*叶子
正文。
叶子大学是学生物的,天坑专业,实习工资都只有四千,在燕城这个工资喝西北风都不够。
更何况她的负担那么大,走本专业是不可能了。
于是毅然决然走上了和翟淼一起创业的道路。
二人共同经营一个营销号,翟淼不喜欢抛头露面,更喜欢处理幕后的工作,叶子因为脸小,长相清纯,观众缘比较好,她也没有什么心理包袱,因此她负责出境。
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直到叶子下雨那天做好事的视频,被人传到了网上。一时间被人疯传,大家都在夸叶子人美心善。
她们的账号也跟着小小地火了一把,成为一个小小的网红。
找来合作的广告商,慢慢也多了起来。
这天终于闲下来有了一个难得的假期,她躺在出租屋里,看着挂在衣柜里早就洗干净的外套出神。
想了想还是给他发了个消息。
‘今天下班一时间吗?约个地方吧,我去给你送衣服。’
叶子等到太阳都下山了,还没有等到他的回复。
就在她和翟淼吃晚饭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孟宴臣一句话都没有,只发了个定位给她。
似乎是知道,她肯定会不顾一切赴约。
她自小尝尽人间冷暖,怎会不知这背后不尊重的意味,只是她一切都顾不得了。
放下筷子,就冲到卧室。
过了仅仅二十分钟,叶子就换好衣服,化好全妆,手里拎一个西装袋,出现在了翟淼面前。
翟淼关了手机里的综艺,咬着筷子,一脸戏谑。
“呦,这是去会哪个情郎啊?”
叶子不理她,自顾自换鞋。
“吃你的饭吧。”
叶子到了地方,看到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夜阑会所”。她用脚丫子想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咬着下唇纠结不已。
内心暗骂。
这孟宴臣也不是啥好人,怎么来这种地方。
她思量半天,还是决定给孟宴臣发消息。
‘我到楼下了,但是不熟悉地方,担心找不到你,要不你下来拿吧。’
孟宴臣几乎是秒回。
‘我让迎宾下去接你。’
叶子懊恼极了,在原地直跳脚,对着手机嘟囔。
“早知道我就不用这么蹩脚的借口了,死孟宴臣!!看不出来我是在拒绝吗?!”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惊醒了她。
“您是叶子小姐吗?”
叶子内心想。
来得可真快啊,你才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
不过,她还是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慢吞吞地转了身,慢吞吞地跟着迎宾上楼。
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与她想象的富丽堂皇不一样。
到处是古朴的实木,一踏进去全都是静悄悄的,偶尔迎宾给她介绍,也是低头小声,完全不似酒吧的那种放肆张扬。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掩饰在低调下的美轮美奂与雅致。
迎宾把她从明亮的大堂带到了一条幽深的走廊,头顶是暗金色的灯光。她抱紧手里的西装袋,出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到了。”
迎宾突然出声将她从出神中拽了出来。
她懵懵地,随口答一句。
“啊?”
迎宾小哥出奇地耐心。
“已经到了,孟先生就在里面,您打开门进去就行。”
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冰冷得像个AI。
叶子自嘲地想。
或许他拿她也当做和孟宴臣一般的贵宾了吧。
来都来了,她鼓足勇气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肖亦骁。
她刚想解释是来送西装的,肖亦骁连看都没看她。
指着沙发上醉成一滩的孟宴臣跟她说。
“照顾好他。”
在走出门经过她的一刹那,弯下腰来附耳警告她。
“你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不然扒你一层皮。”
她很生气,明明是孟宴臣要她来的,肖亦骁怎么反过来警告她。
怒视回瞪回去。
肖亦骁并不在意,径直离开了。
叶子关上门,垂头丧气地看着沙发上的孟宴臣,衣衫凌乱,脸颊绯红。
一看就是喝断片了。
自顾自地走到他面前,把西装放到他左手边的长沙发上面醒目的位置,保证他醒来第一时间能看到。
说完还不忘叮嘱道。
“你的西装我给你放这了哈。”
放下西装就要离开。
临走前扭头看了眼,瘫坐在沙发上的人,已然喝得不省人事,眼镜却还戴着,两只修长的胳膊一左一右放在沙发扶手上。
叶子深深叹了一口气。
“唉,我要是走了,他这样睡一夜,得多难受。算了,我好人做到底。”
叶子靠在他怀里,一只手拉他的左手,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膀。
还担心会惊吓到熟睡中的人。
像哄小孩子一样哄道。
“我给你换个地方睡觉哦,你不要吓到了,乖乖的哈。”
叶子默默给自己鼓气。
“一,二,三。”
“起!!”
她咬紧牙关,用力站起,支撑起他的身体,踉踉跄跄地将人扶到旁边长沙发上面。
把她给累够呛,她打了一下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孟宴臣。
“看着挺瘦,没想到还挺沉。”
安稳将人的眼镜摘下,把人的领带,领口都松开。
还贴心地给他盖上毯子。
就在她即将离开的时候,发现了孟宴臣脚边的西装袋。
叶子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看我这个猪脑子。”
随即又小心翼翼地把西装袋从孟宴臣的脚下拿出来,还顺便给孟宴臣把皮鞋脱掉。
忙完这些,她已经被累得气喘吁吁了。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安静睡着的孟宴臣,嘴里忍不住反驳他之前讽刺自己的话。
“还说我是夜间出行的飞蛾,你又是扑的哪一团火。”
“还有啊,怎么三天两头地喝醉,就那么多烦心事嘛,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闲得,不需要为一日三餐烦恼,就自寻烦恼,不知道怎么想的,喝酒有害健康啊!”
仗着孟宴臣喝多了没意思,还戳了戳他的额头。
看着孟宴臣的头因为自己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还怪可爱,她忍不住笑出声。
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她得赶紧走了。
临走前她跟他告别。
“我走了啊。”
下一秒她就破了功,打开门看到一望无际的走廊,脑袋瓜努力回想迎宾小哥带她走过的九曲十八弯。
她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花板,欲哭无泪。
苍天啊!这让她一个路痴咋可能原路返回嘛!
再说了,这种地方正不正经都不知道,这大晚上的,她年轻漂亮,万一被这里不长眼的客人当成......抓走。
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她能指望这个醉鬼去救自己嘛!!
她恨恨地关上门。
转身恶狠狠瞪他一眼。
给翟淼发消息,自己今夜不回去了,把手机扔到一边不理会翟淼信息的狂轰滥炸。
独自一人去浴室洗漱。
孟宴臣在沙发上睁开眼睛,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
叶子睡得并不踏实,模模糊糊听到有动静。从床上坐起来,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走到孟宴臣身边,才发现原来是他在说梦话。
她把耳朵凑近了听,断断续续地。
“沁沁.......妹妹........婚礼”
叶子坐在地毯上,耷拉着脑袋。
总算是明白了,他今天这出是在折腾什么了。
许沁和宋焰结婚。
也对,心上人结婚了,是该醉一场的。
在医院的时候,她远远看着他和许沁,就什么都明白了。
叶子摸了摸自己的脸。
苦笑一声。
孟宴臣难受地哼唧了一声,掀开毯子去卫生间吐了。
叶子在卫生间门口递给他卫生纸。
孟宴臣接过纸巾,擦拭干净以后,无声地看着她。
夜深人静最是人无助,脆弱的时候。
叶子居然罕见地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委屈。
她耸耸肩。
“你看我也没用,这种事不是我一两句话就能开导得了的,你得自己想通。”
说完转身爬上床继续睡了,留给孟宴臣一个背影。
孟宴臣很惊讶,他什么都没有说,叶子好像就能穿透他的内心知道他的想法。
tbc...
【格林威治】重回我爸的短道时代|ch.3
*借人设写故事,切勿!上升!真人!
他躲在那里,看着自己老爹帮着阿爸一起归置行李,不时还用半韩不中的话鸡同鸭讲一阵,只觉得这一幕温情的有些戳心,让他忍不住又想落泪。两个世界线好像在他面前的这两个人身上达到了一种奇妙的平衡,他站在记忆的重章叠句里,窥探到了属于他父辈们最意气风发的年纪。
然而这份感动还没来得及没存续多久就被他爹一句大碴子味儿十足的话语打断了。
——TBC
*借人设写故事,切勿!上升!真人!
他躲在那里,看着自己老爹帮着阿爸一起归置行李,不时还用半韩不中的话鸡同鸭讲一阵,只觉得这一幕温情的有些戳心,让他忍不住又想落泪。两个世界线好像在他面前的这两个人身上达到了一种奇妙的平衡,他站在记忆的重章叠句里,窥探到了属于他父辈们最意气风发的年纪。
然而这份感动还没来得及没存续多久就被他爹一句大碴子味儿十足的话语打断了。
——TBC
【羽生结弦×你】住在我隔壁的樱花先生07(中)
uu们!07(上)被限流!!!我跪求大家先去看!!!
至少从小情侣出门逛樱花祭开始看吧呜呜呜~不然情节会有影响的!
推荐BGM:鲸鱼马戏团——风
⭕️时间线北京冬奥后
⭕️失意的世界冠军×犯罪心理学在读模拟画像师
⭕️就喜欢搞一些双向治愈!!!本篇8k+
我们两个都是背着重壳行走的人,我们的天空也不总是那么明朗。而我已经被你的温柔拯救了不知多少次。——小川糸《闪闪发光的人生》
07(中)
从神庙准备出来的时候,羽生君总盯着我看。
“怎么了吗,羽生君?我脸上……有东西?”
连下主殿台阶的时候都一步一侧头的程度,实在很难让人忽略。然而...
uu们!07(上)被限流!!!我跪求大家先去看!!!
至少从小情侣出门逛樱花祭开始看吧呜呜呜~不然情节会有影响的!
推荐BGM:鲸鱼马戏团——风
⭕️时间线北京冬奥后
⭕️失意的世界冠军×犯罪心理学在读模拟画像师
⭕️就喜欢搞一些双向治愈!!!本篇8k+
我们两个都是背着重壳行走的人,我们的天空也不总是那么明朗。而我已经被你的温柔拯救了不知多少次。——小川糸《闪闪发光的人生》
07(中)
从神庙准备出来的时候,羽生君总盯着我看。
“怎么了吗,羽生君?我脸上……有东西?”
连下主殿台阶的时候都一步一侧头的程度,实在很难让人忽略。然而口罩加墨镜加帽子的组合,想来又不大会出现什么“不明物体”,所以还真猜不透他傻愣愣看个什么劲儿。
“啊……果咩!”
直到我连叫了他两声,羽生君才堪堪回神,有些局促地停留在离地面还差最后两级的台阶上。
“我只是……有点震惊于蒲蒲酱方才许的愿……”
“那可真是个善良又无私的愿望呢,令人——最起码令我——很感动。”
他鲜少这么直白而真诚地夸赞我,说实在的,印象里是头一遭,因而多少搞得我有点不适应。毕竟蒲蒲小姐在羽生君那儿的初印象应该是……住在隔壁的“麻烦鬼”?
我耸了耸肩,习惯性打趣回去,试图将目前这个略显诡异的交谈氛围拉回到一个肤浅又轻松的状态——这样于我比较安全。
“羽生君理解的是什么?其实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高尚。”
“我只是……有碍于羽生君的请求必须要许一个愿,而同时身为唯物主义者,又不想有求于神明罢了。”
“所以方才那个愿望刚刚好。它不是关于我的,当然,也不关于我的家人和朋友。”
又冲他耸了耸肩,我解释道——这大抵是我心虚时的典型表现。
然而要说许愿的当下,我内心的真实想法为何,却是哪怕再怎么仔细想来,也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摸不准——似乎只是内心想这么做,而头脑冷静分析一通,又觉无伤大雅,便就这么做了吧?
可羽生君今天似乎格外坚持自己的观点。
“不是这样的蒲蒲酱!你为什么总要把自己说得那么现实又功利呢?!”
“之前跟我说模拟画像师的时候就是!明明……”
“呼——算了!我还是先去求个御守吧!”
他话说一半突然停下来,又不知道哪儿来的小孩子脾气,伸手大力揉了揉我的渔夫帽,然后嘱咐道。
“蒲蒲酱要是不想去的话就在这里等着我吧!”
“不要乱跑哦,我去去就回!”
看他拖着一跛一跛的右腿却还走得飞快的身影,我想拦都来不及,继而脑子里忽然蹦出一句——“你就站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买几个橘子。”
“嘁,什么嘛?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而且我还偏要走动!怎样?!”
冲着羽生君远去的背影努努嘴,我把我自己都逗笑。
真不知道朱自清先生若是知道,21世纪有一女子,姓蒲名蒲,在东洋之地如此使用他的文章,会不会气得大半夜来打我?亦或是拿出文人大家的气度,哈哈一笑了之?
大抵春风就是这样一种令人脑洞大开的存在,我心情极佳地顺着风来的方向,穿过一道道连廊,往庙宇背后绕去。
越往里越发“热闹”了。
参拜的人声渐消,而连廊两侧祈愿的风铃声“丁零当啷”,与花、与春风、与青草气、与鸟鸣、还有前院飘来的袅袅青烟……统统纠缠在一起。
原来神庙的背后有片樱花林。
怪不得,怪不得羽生君说,是带我来逛樱花祭的呢……
藏得可真好。
沿回廊一路往里,出口处,接起一道石板。
顺石板而远望,一条分叉蜿蜒着向前,通往密密匝匝的樱花林纵深。而余下那条,根源却是好寻,只稍稍往左前方一偏,便径直通往视野里那株盛放的垂枝樱。
风吹花落,落英缤纷。
再配合起身后偶有的、遥远的撞钟声……
仿若世间千百年来的沧海桑田,都凝聚在面前这幅画里了,让人一眼窥尽。
真是世外桃源一般的所在……
然而细瞧之下,此株垂枝樱又不比苔寺那株。
生而平凡,无“仙树”的名声在外,不过也层层叠叠、错杂交缠着。枝条垂挂而下,但为更加茂密且细小的花朵所覆盖,于是乎,汇成一道壮丽婉转的、花的、春的瀑布。
私以为,以西施浣纱比之过淡,以貂蝉闭月比之过媚,以贵妃羞花比之过艳……唯有以昭君出塞之磅礴大气与女子柔情比之,可堪略与分庭抗礼。
时而恰有一阵清风拂过,枝上所悬祈愿木牌簌簌有声。
是她在倾听俗世的心愿吗?
还是人们潜意识里总向往美好,因而非要一厢情愿的,将自己的命运与之进行可笑的捆绑?
我不知道,但也为之深深吸引。
无论信与不信神明,人类恐怕,终究是喜欢美好的事物的。
真正站到垂枝樱底下的时候,祈愿木牌上沾染的香火气,竟是要比周遭的花香都浓郁一些。
虽说樱花于百花之中本就味淡,然而这到底让单纯为了美景而来的人生了些愠恼,只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那好吧,不如……就索性去看看这世俗纷扰?
既然挂都挂上去了,大抵也不怕人瞧。于是随手拨开几枝。
【愿:来年升学顺利,考上东大!】
【愿:早日xx良缘,携手共白头。】
【愿:永结同心,川崎绪子&宫崎x吾】
【愿:万事xx,步步高升】
木牌有的新,有的旧,有的字迹经过风吹雨淋,已经模糊不清了。然而大多是毛笔写就,字迹也大同小异——估计这庙宇里有什么写字先生之类。
至于内容嘛,学业、事业、婚姻、爱情、求子……翻过三五张后,便都差不离。想来这人来世间一遭呐,过平凡一世,翻来覆去,也就那么点东西。
难道还要因为这样而苛责于他们吗?
难道还要因为这样……而指责于他们的肤浅、没追求吗?
我想不然。
只是这样,便很好……
只是这样,便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叹了口气。
然而愁绪尚未升起,便被“哇”的一声大叫吓了回去。
“妈妈!救命!”
“妈妈!这里有女巫婆!”
“……”
哪儿来的小屁孩?家长也不看看好。
我一时有些无语,但又实在不宜与孩子置气,便紧赶几步过去,趁这个顶着蘑菇头的小家伙踩到石板间的青苔、差点摔倒之际,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捞起。
“姐姐是人!不是什么女巫婆啦!”
拉下点墨镜,挂到鼻尖上,假装凶兮兮地瞪面前的小男生一眼,结果哭得更惨了——放声大哭。
“妈——妈——嗝!妈、妈妈!救……”
“不许哭!”
“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啊!”
我寻思,不就是比谁嗓门大吗?哄孩子我不会,胜负欲多少还是有点儿的!结果就这么阴差阳错地震住了他,小家伙瞪起双圆眼,直勾勾望我。
“……嗝!”
还憋得直打哭嗝,通红的小脸逗得我忍俊不禁,破了功。
“姐姐也是来神庙里参拜的,你的妈妈是不是也进去参拜了呀?”
我点点小鬼鼻头,看四周没什么人,便帮他摘下口罩,顺了顺气。掏出纸巾擦拭干净鼻涕眼泪之后,重新给他戴上。
“嗯……妈妈,马、马上就来接我!”
大抵是受过良好的防范教育,因而他很重点地强调了“马上”两个字。我笑了笑,倒也不介意自己被当成坏人。
“那宝贝乖乖在这里等妈妈好不好?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跑,这样很危险的!小心真碰上什么女巫婆了,嗷呜一口把你吃掉!”
我张开两手空抓抓,吓唬他。
“可、可姐姐真的不是女巫婆吗?姐姐穿一身黑欸……嗝!动画片里都、都这么画……站在粉色的樱花树下面……好丑哦……”
“……”
小朋友,你这样以后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我有些无奈地撇撇嘴,在心底送上最真挚的“祝福”。然而我这条惯用的“祝福语”一向也没什么用就是了,毕竟上一次送出的对象还是羽生君?
但为了哄好好不容易止住哭的小家伙,我还是耐着性子,摸了摸口袋。
“喏,你看!这是什么?”
我摸出一颗裹着小熊维尼包装纸的水果糖。
“女巫的口袋里难道还会有好吃的水果糖嘛?女巫就算有好吃的水果糖也会自己独吞掉吧?难道还会拿出来分享给可爱的宝贝嘛?”
面前顶着蘑菇头的小不点歪了歪头,挠挠,看他直勾勾盯向糖果的眼神,思索一番的结果大抵是偏向否定。
“草莓味的欸……”
“我喜欢吃草莓!”
露在口罩外的两只小眼睛乖乖巧巧冲我笑起来,讨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看得我忍不住摸了摸他脑袋。
“好喔,姐姐可以给你。不过不是现在,要乖乖等妈妈过来,好不好?”
“好!宝贝一定乖乖听姐姐的话!”
哦~我的天~
自称宝贝的人类幼崽什么的……果然极具杀伤力。
我抚了抚轻颤的胸口。
然而陪小家伙等妈妈的时候,羽生君却是和那名女士前后脚到的。他倚在连廊通往石板路的接口处观望。
“宝贝!”
“不是让你乖乖等着我吗?!”
“怎么又不听话!到处乱跑!”
咳。
我面上一燥,虽然知道话的本意并非说我,但眼神还是有意无意向那个斜倚在廊柱那儿的身影飘去——结果当然是被逮个正着。羽生君正望着我,笑得牙不见眼,双臂抱在胸前,连腰都弯了下去!
呵,呵呵。
这模样,明显是听到了……
看来一会儿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我急急盘算,想着一会儿要怎么解释。
然而思绪忽的一转: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更不是羽生君养的、被强行带出来祈福的小孩子!
于是总算为自己没说明理由的乱跑找到点借口,我理了理墨镜和渔夫帽,牵起手里的小家伙,交回到他妈妈那儿去。
“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
他的母亲冲我鞠躬,我回了个礼后把那颗糖果拿出来。
“这个是刚刚答应的、给听话的小朋友的奖励,请问您可以收下吗?它只是一颗普通的水果糖。”
我向那位母亲解释道,而小家伙也在一旁拼命扯他妈妈衣角。
“那真是太谢谢您了!”
糖果被接过去,小蘑菇头则被推着往前了几步。
“还不快谢谢姐姐?”
于是我收到一声奶里奶气、晃着头的“阿里嘎多”。
“不用谢哦,宝贝~”
我蹲下身去摸摸他的头——实在是忍不住,圆不溜秋的手感实在是太好了。
“但是要答应姐姐,以后妈妈不在的时候,陌生人给的糖果不能接哦!再馋也要礼貌地回绝,知道吗?最好连糖果的包装纸都不要碰!”
“知道了姐姐……可是姐姐,你这样说话好像上周五那个,来给我们讲安全讲座的老师哦……”
小孩子的思维就是发散,说安全课老师就安全课老师吧,还非要具体到是上周五那个。我被他逗笑,最终还是起身与那位母亲客套几句,目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了。
顺着石板路拐上连廊的时候,小鬼头似乎还扯了扯羽生君衣角,然后神秘兮兮地冲我这边说了些什么。
咋?刚收了我糖果,这小鬼头不会转头就说我坏话吧?
我觑了觑眼,遂抱起胳膊朝羽生君那儿走去。
“说我什么了?那个小蘑菇头。”
然而这个“大鬼头”也跟我装傻。
“啊?没,没什么啊!”
“我们都不认识!能说什么啊?”
羽生君摊了摊手,有点小得意地挤着眉眼,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反而牵起我的手,原路往里走去。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原来他也求了祈愿木牌。
“蒲蒲酱这回还要说自己没有爱心吗?明明是连送颗糖果这种小事都要细心嘱咐的程度。”
他走到石板路的尽头,继而冲草地鞠了一躬,小声道句“果咩那塞”,然后才踩上去,绕着树寻找合适悬挂木牌的垂枝。而我则站在最后一块石板上等他。
“职业习惯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吧?”
“要知道我们搞刑侦的会碰见很多这种案子。孩子还小,当心点总没错,不能因为这次的好心,反而酿成下次的大祸啊。”
我耸耸肩,视线跟随他的步调在花丛间游移。
“又是刑侦工作……总是刑侦工作……”
“看来刑侦工作对蒲蒲酱来说,还真是个很好的借口呐……”
他似乎终于寻到了满意的位置,一边嘟嘟囔囔着,一边垫脚挂上去。弯腰掀开樱花织成的帘幕朝我走来的时候,弯弯的笑眼恰好搭乘上一束阳光,于是一同穿过密密匝匝的春景,往我这边投来。
再嘴硬也不得不承认,我心跳一滞。
“蒲蒲酱~”
他走到我面前站定,非要很近很近地同我挤在一块青石板上。我红了脸,恍惚着挑了一下眉,瞥开眼、也岔开话去。
“那个……羽生君写的什么啊?”
我指指他来的方向,寻了个很好的由头。
“蒲蒲酱猜呐?”
“你先猜嘛~猜得对不对我都告诉你!”
大抵是看我斜睨着眼不屑的模样,他飞快补上后一句。而要我猜的话,肯定是逃不出什么花滑和4A去……毕竟我昨夜半梦半醒之间,听到的最多的就是这个词。
“嘿嘿,不对哦!优秀的犯罪心理学专家猜错了呢~”
他得意地扬扬下巴。我不信,偏看不惯这家伙的臭屁模样,要自行去验证。然而还是学着他向草地先道了句“果咩”后,才继续往那块木牌走去。
起手轻翻,垂枝上其余的心愿便都“磕忑磕忑”作响,相碰而鸣。
“安……康……”
我不禁喃喃念出来,惊讶于指尖触摸下,那两个落笔温柔有力的繁体汉字——迅速回身撞上他的眼睛。
“羽生君……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花滑和4A?
而他一步步向我走来,解释。
“是受蒲蒲酱启发才写的呀……愿,妈妈、爸爸、姐姐、蒲蒲酱……还有所有我爱的、和爱我的人,余生都平安顺遂、身体健康。”
“当然,还有追求4A的我自己。”
他温柔地笑着,说这句话的时候,眉眼神情缓缓舒展,实在很难让我将他与昨夜那个失魂落魄的人相联系。
如果这就是所谓求神拜佛的奇效的话,那么或许,有点宗教信仰也还不赖?
我忽然就这么觉得。
毕竟在这茫茫世间,心有所求、心有所系,才能心有所安。
想到这儿,我大抵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体育圈的人多少都有点迷信。
这些孤独的、痛苦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坚定追求着极限的人呐……最初的最初,奥林匹克精神,本就是人类为了登顶圣山、不屈地向天神宣战。
“做得好,羽生君。”
人是需要及时的鼓励的,哪怕再强大的人也是。于是我毫不犹豫、毫不吝啬地,还以他同样直白且真诚的夸赞。
“事情本就应该这样。”
“花滑之于羽生君,永远不要是无尽的痛楚与沉重的负担。想想最初的样子吧!希望花滑之于羽生君,永远是爱与信仰——希望如此。”
“希望如此……吧。”
他神情专注而认真地回执我的手,稍用了点力,把我拉近。
“不过……既然蒲蒲酱夸赞我做得好的话……”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向你讨要啊?”
他乖巧地歪头觑起眼,冲我笑。
“啊?要……要什么啊?”
我被他搞得有点迷糊,明明刚刚谈论的还是那么深刻的话题。
“糖啊!我要印着噗桑的水果糖!”
他隔空戳戳我揣着手的口袋。
好叭……
其实羽生君这副讨糖吃的样子,在后来的日子里是很常见的。
为期半年的东北大交换生活结束后,我便不得不要回到国内去。去继续完成我的硕士学业,然后按照之前的计划,考公、考警察。如果还继续待在重案队的话,估计还要考个持枪证什么的……
总之,我有我的人生,而羽生君有羽生君的,所以我们俩能见面的机会就非常少。虽说疫情有所好转,出国不再有隔离带来的、时间上的不便了吧,但公务员的身份确实又是一重新的难题——往往需要审批的,有点麻烦。
因而除了偶尔的大奖赛,羽生君能来中国站外,我鲜少能去到别的国家陪他比赛。四年后的米兰冬奥同样,不是例外,当然不行。
可我多少有点不死心。
毕竟这是羽生选手奇迹般的、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参加奥运了……身为女朋友的我,必须得想想办法。
于是便偷偷拜托了某位与羽生君颇为交好的本国选手——没错,就是那位姓金的,金牌的金——然后我就成功地被以亲友的身份带上了飞往米兰的专机。
“羽生!有你的快递!”
天知道这位从冬奥前一个月起就被高高挂在各国热搜上的花滑男单风云人物,在被哄骗着来到中国队休息室、推开面前那扇门时,脸上的表情呈现出怎样莫测又滑稽的变换。
“蒲……蒲蒲酱!”
“你怎么来了啊?”
“你怎么能来啊?!”
回答的话还没出口呢,人早就被抱起来原地转圈。
“因为拜托了金天天选手呀~我现在的身份可是别人的‘家属’呢,羽生君这个举动好像不大合适哦~”
反正这间屋子里除了我俩没人听得懂日语,我就索性仗着第三语言信口开河。然而羽生君这个醋坛子这次倒破天荒的没太生气,大抵是近半年未见女友的喜悦早已在相拥那刻超越了旁的一切。
“蒲蒲酱~这是羽生选手的最后一个奥运了~”
他把头埋进我肩窝里,温热的呼吸伴随他一句一句话语喷在我脖颈。
痒痒的,心底又泛起点酸。
“我知道呀~所以这不是排除万难来陪你了吗?”
我摸摸他的头,就像在哄多年前那个蘑菇头的小屁孩。
“我还知道羽生选手上个赛季拿了4CC冠军呢~所以现在是不是有点紧张呀?我的仙台大迷信?”
怀里的人不说话,大抵算是默认,于是我拽着他胳膊拉他出来。
“看着我,yuzuru。”
“yuzuru知道,在你没见我的半年里,你优秀的女朋友又凭着手里的画笔帮助警方破获了多少起刑事案件吗?而且……这些年我和师父整理积案、悬案的工作也有所进展了呢!”
“所以啊,这次米兰冬奥,我不光人来了,我还把我的好运气、好福气,统统都给你带来了!”
“不是相信因果轮回的嘛,所以羽生选手不要紧张呀,好不好?还记不记得那年我在神庙里与你说过的话?”
“花滑之于羽生结弦,从来都是爱与信仰,不是负担与痛苦。”
“好吗,yuzuru?可以做到吗,yuzuru?”
那天的最后,羽生君眼中含泪地冲我微笑,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枕着我的腿、搂着我的腰,得到了来米兰后最安心的一觉。
至于几天后的短节目和自由滑,我们的夺冠热门、花滑GOAT,当然是在卸下心头重负后完美地跳出了他这些年已经炉火纯青的4A,以全套节目clean的绝对姿态拿回了本就、早就、该属于他的第三枚奥运金牌。
【彩蛋大概是一点点1.6k+的夺冠后车尾气?】
【不许说我诈骗!是车尾气车尾气!我是那种连吻戏都很吝啬的清水文写手啦!】
(未完待续……)
你们答应我的!❤️👍🏻💬砸晕我哦🌝让我看看是哪些人又胆敢白嫖!!!
记得评论摩多摩多哦!!!往后持续高能预警🌝
【羽生结弦×你】住在我隔壁的樱花先生06
这次1w+😭😭😭
我一滴都没有了,大家且看且珍惜吧QAQ
0506两章可能情节上比较平淡,但属于情感升华阶段,所以大家为什么不去看05!!!不要逼我跪下来求你们!!!
⭕️时间线北京冬奥后
⭕️失意的世界冠军×犯罪心理学在读模拟画像师
⭕️就喜欢搞一些双向治愈!!!
我们两个都是背着重壳行走的人,我们的天空也不总是那么明朗。而我已经被你的温柔拯救了不知多少次。——小川糸《闪闪发光的人生》
06
冷热不定的春季总是多雨的。
我想羽生君近来看我大抵就是这种感觉。
在那天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总有意无意躲着他。
学犯罪心理学出身的...
这次1w+😭😭😭
我一滴都没有了,大家且看且珍惜吧QAQ
0506两章可能情节上比较平淡,但属于情感升华阶段,所以大家为什么不去看05!!!不要逼我跪下来求你们!!!
⭕️时间线北京冬奥后
⭕️失意的世界冠军×犯罪心理学在读模拟画像师
⭕️就喜欢搞一些双向治愈!!!
我们两个都是背着重壳行走的人,我们的天空也不总是那么明朗。而我已经被你的温柔拯救了不知多少次。——小川糸《闪闪发光的人生》
06
冷热不定的春季总是多雨的。
我想羽生君近来看我大抵就是这种感觉。
在那天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总有意无意躲着他。
学犯罪心理学出身的人,往往比常人更快一步洞察自己的心意,而洞察过后,我便再也无法像之前一样和他打趣斗嘴了。
更别说主动提及一些有关画画和模拟画像师的事儿……
连之前总在不经意间流露的、过人的观察力都被妥善地收好保存,生怕哪天突然就换来餐桌对面那人亮着眼睛、歪着头、语气夸张的一句——
“欸?斯国一呐!蒲蒲小姐!”
“连这都被你发现了吗?”
“蒲蒲小姐是魔法师!”
……
真要这样的话我可顶不住。
说实在的,到底还是那天的对话太过限了。
羽生君一脚踏进我的保护圈,而我,被迫捧着一颗心节节败退……
“蒲蒲小姐?蒲蒲小姐?”
手在我面前晃了一下。
“欸哚……或许我可以问问,蒲蒲小姐最近这是怎么了吗?怎么每次吃饭都心不在焉呐?”
果然,哪怕是像现在这样戴着墨镜都不行。
羽生君只要平常地问候一句,顺便再帮我递过餐桌那头的纸巾来,指尖相触的片刻,我便满脑子都只剩下那日夕阳的温度了……
“人生还有那——么长!”
“努力会有回报的!”
好看的眉眼温柔地舒展着,迎着春风,映着夕阳。
羽生君鼓励人的样子实在是要比任何美景都动人心弦。
糟糕……
这可实在是太糟糕了……
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我赶紧埋下头去揩嘴角慌里慌张溅上的一点点汤汁,躲他视线。
“感觉食量也比之前小了不少呢……是我这次包的饺子不好吃吗?”
“应该不会啊?瘦肉、葱花、食盐……完全是按照之前的配比调制的嘛!”
他很犯规地摸了摸下巴,继而用勺子小口地盛起碗里的汤。
“难道是因为汤汁的缘故?”
“嘶……可是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啊?”
再这样下去,我估计要逼得这个死钻牛角尖的运动员怀疑自己味觉出错,感觉他已经把研究花滑里旋转跳跃的功夫都用到面前这碗饺子上了……
“啊!我知道了!难道是因为最近换季、冷热不定,所以蒲蒲小姐或许有一点感冒了吗?”
“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呢?如果是第一次来日本不太习惯的话我可以陪同的!蒲蒲小姐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
羽生君还是一味地絮絮叨叨。
我不说话,所以他说得更多,照目前这个态势,估计都要离谱到担心我病入膏肓、需要住院的程度……
于是我不得不出言打断。
“没有的事啦羽生君!不必担心的,大概是因为最近学校功课比较忙吧?第一季度马上要结束了,要小测,再加上国内那边实习的带教老师也比较器重我,到现在也还跟我保持着联系,时不时讨论讨论案情什(么的)……”
欸?牙白!怎么一紧张又提起这茬了?!
我赶紧夸张地耸了耸肩,缓解突来的停顿,却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撒这个小谎。
“你也知道的啦,案发现场看多了确实会有食欲不振的情况……毕竟那种血肉模糊的场景……咳!对吧?”
对不起了师父!对不起了九泉下的被害人们!
从今往后蒲蒲都会用手里的画笔好好替你们平冤的!
我深呼吸一口气。
“啊……原来是这样啊……”
面前的人若有所思,似乎是接受了这个答案。
“看来蒲蒲小姐未来从事的职业也很辛苦呢!特别是对女孩子来说。”
“不过……也很伟大!给无辜的受害人们送去一份希望!是个很有意义的工作!”
他晶亮着眼望过来,唇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终于肯放下汤勺的手轻轻托住下巴,顺带托住了头顶撒下来的一点点灯光——指尖微微发亮。
拜托……
羽生君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么夸人了啊……
我明明只是为了继续画画才选的这条路啊?心里哪有这么多公平正义……
我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高尚好不好……
扭了扭唇角,满腹谦逊的话语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那天我几乎羞愧得落荒而逃,连花都没有一起浇,随口说着要回去复习。倒把羽生君晾在原地,弄得一脸懵。
大抵……是觉得羽生君把我想得太好了吧……
可解释呢?又解释不清。
关乎我眼睛的秘密尚且说不出口,便只得先担了这“正义天使”的虚名……
他日羽生君若是得知择业真相的话,应该会不喜欢我吧?
毕竟……花滑运动员的年纪一般都挺小的,羽生君到这个岁数还不退役,愿意为了梦想不计付出这么多年,又怎么会欣赏我这种现实又功利的选择呢?
逃避,大抵是连出都不会出现在他的选项内……
情绪忽然就低落得厉害,果然爱慕的心思一起,就会七想八想的不受控制。这一点,书本和学校的讲师说得都不错。
于是便只得暂时地装起缩头乌龟,打着小组作业、一季度小测、以及有时候也会是爱酱或者别的什么同学的踏青邀约之类的幌子,总之,一周五天里,能有三四天都急匆匆赶着饭点给羽生君发Line——
“果咩那塞羽生君!今天我有约不能回来吃饭啦!院子里的樱花就拜托羽生君了哦!”
“相信羽生君一个人也可以完成得很好哒!干巴爹!”
“另外,或许羽生君晚饭想吃点什么的话我可以帮你带呀?”
[猫猫探头.jpg]
消息发过去后,对面已读不回大概能有七八分钟之久。
【对方正在输入中……】
【羽生君】
【对方正在输入中……】
【羽生君】
“那就草莓奶油蛋糕吧!要xx通xx号,名字叫xxx那家手作甜品店的当季新品!”
“……”
还真就不跟我客气呗?
得!算我活该,为了躲着你。
不过我怎么记得……之前在隔离酒店刷到的中日文化差异博主不是这么说的啊?礼貌和谦恭,难道不是中日人民共同的美德吗?情侣吃饭都AA,难道不是日本人民独有的文化吗?
所以无论按哪一条看,这种“狮子大开口”的行为都不太对吧?!
呵,回头立马就取关了!
那时候的我可丝毫没有意识到,某人隔着屏幕偷偷摸摸的醋意,只赶着在这个只有自媒体博主受伤的世界达成前,肉疼地给羽生君下单了外卖——主要是怕他等我等得肚子饿,才不是躲着不敢见他!——然后又顺带感叹了一波发达国家的劳动力可真是该死的昂贵!
不过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正是这个满怀歉意的点餐举动,却阴差阳错地成了惹毛某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天晚上下了一阵很大的雷雨,很大很大。羽生君很生气,尤其在手忙脚乱地遮完樱花后,扭头发现依旧落了不少花骨朵在院子里。
“蒲蒲!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后来的我摸清楚了套路,如果有一天羽生君叫我不带小姐,那生气程度一定直逼八九成。我就这样在将近十一点半推开院门的时候被正在气头上的人逮了个正着。
“啊……刚刚下了阵雨,我没带伞所以只能等雨……”
“那为什么不叫我去接你?!”
“啊?我看天气预报说只下一小时,就……”
“那不是说帮我带饭回来吗?为什么是外卖?!”
“哦!那个是因为我不想见……呃不是!是我不想让你饿着肚子等我嘛!”
我寻思我为了让你能早点吃上那该死的、又贵又精致的草莓奶油小蛋糕,花了大价钱点外卖、不用你饿着肚子等我回来难道不好吗???
蹚着湿漉漉的雨水、顶着书包跑回家,一进门还撞上这么一通劈头盖脸又莫名其妙的质问,我的心情实在是不太美妙。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是,羽生君硬邦邦的语气和冷冰冰的脸,终于成功帮我恢复了一点久违的、想跟他斗嘴的兴致,暂且将他的温柔鼓励抛诸脑后了。
果然,羽生家的小儿子还是那个冤种小儿子!
偶尔的温柔根本不能代表本质上的改变!
我气鼓鼓地飞过去记眼刀——反正黑灯瞎火的他也看不见——抱起书包“吭哧吭哧”跑进门廊里把那个身影挤开点儿,好避避外头还淅淅沥沥飘着的小雨。嘴上出于留他一个人忙活种花事项的歉意,倒也没有真的像刚刚那么吐槽,而是象征性诌了个原因。
“今天和爱酱一起去咖啡店讨论小组作业了,会比较晚的!”
我厚脸皮地、笃定地点点头。
“哦?讨论作业?蒲蒲小姐认真的吗?”
可他斜斜越过肩头睨来一眼,这时候的“小姐”倒又显得十分危险了。
“真……真的啊!因为马上就要ddl了……所以会熬得比较晚!”
怎么回事?他好像不大相信。
难道是我为了躲着他天天在外面泡咖啡馆的事情被发现了?
不会吧?明明落座前都有认真地观察过地形啊!是无论路过或者进入店内都不会轻易被发现的位置呢!
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眸偷瞥他一眼——哦!依旧是冷冰冰的一张脸!后槽牙似乎都咬得紧紧的,人类典型的生气表情……
怎么办?我开始有点慌了。
要道歉吗?可又实在不觉得自己除了躲着他以外还有哪里做错……
但要是就此道歉的话,岂不是下一句就要被问——“你为什么躲着我?”
那样的话岂不是下一句就要被迫承认……喜、喜欢?!
NO!达咩!不可以!
一番大脑风暴后我果断摇了摇头放弃这个危险的想法,不过羽生君倒是并未让我再多为难,而是突然话锋一转来了句。
“先搬花吧!晚上还要下雨,搬进来比较好!”
“蒲蒲给我打伞!”
语气依旧的不善,手里突然一凉,被塞进来把长柄雨伞。
“欸?不,不是……”
“怎么突然就……”
“哎!你走慢点儿!等等我!”
……
那天晚上,我们最终分了好几趟才小心翼翼把靠墙摆放着的御衣黄樱花一盆一盆,悉数搬进连廊里。羽生君从始至终脚步迈得飞快,而我几乎就没跟上过,只得拼命把手往前伸着,想尽量替他——哦不!是替由美阿姨那些可爱的樱花!——遮去点儿雨。
“所以……yuzuru那晚到底为什么生气啊?”
后来有一次凑巧去那家咖啡店约见婚礼策划师,我忽然想起来这茬就扭头问自己未婚夫。
他照例越过肩膀斜斜睨我一眼。
“笨、蛋、蒲、酱!不是一直以来都以观察力惊人自居的嘛?难道那天晚上你就没有发现,我挪过位置后脚底下的两个鞋印子吗?!”
哈?鞋印子?
还是……挪过位置之后?
大脑飞速调动出只要过目几乎就可以刻在脑海里的画面。
哦!好、好像是的……
那天晚上羽生君在让我避进来躲雨的片刻,我瞥见他脚底下浅浅的两个鞋印子——那是他刚刚站着的地方。
所以说……
不是吧?这个家伙难道因为担心我就一直站在门口等吗?
从下雨前……一直等到我回来?!
可那时候的我还以为,他站在门口单纯是为了看护那几盆樱花啊……
“看、看护樱花确实也是原因的一部分啦!”
他这会儿倒又死鸭子嘴硬,表情变幻莫测地扭了扭,我没憋住笑。
怎么办,我的小老公,他有点蠢又有点可爱?
似乎是为自己戳穿自己当时的傻样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羽生君索性把脑袋埋进我脖颈间装鸵鸟,撒着娇不准我笑。
“哎,那你担心我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呀?就傻傻站着等啊?”
我揉揉肩上的脑袋。
“我打了啊!我还给你发消息了!是你自己没有回!”
他一瞬间有点炸毛,随即又蔫下去,瘪了瘪嘴。
“我、我以为你交男朋友了嘛……一个电话不接就没好意思打搅你……怕你在约会……谁知道你手机静音了在学习啊!”
“再说了,蒲蒲酱之前就一直躲着我!故意跟我保持距离……一周总共就五天,你有三天都不回家吃饭!那肯定是有情况了嘛……”
“你自己说说看!这种情形下我的推测难道不在理吗?明明要比蒲蒲酱之前误以为我是什么犯罪嫌疑人之类在理得多好吧!”
他义正言辞地发表了一大通见地,随后肉眼可见地委屈起来,不顾公共场合就茶里茶气往我身上蹭,我只得戳着他脑门把这只小癞皮狗推远。
“哎——你等等等等!话可不能这么说啊yuzuru!一周明明有七天呢,周末我不在家吗?4比3欸!我就算真有男朋友了也是陪你的时间比较多吧?”
话出口的时候还丝毫不觉得有歧义,艺术生的脑袋正在为自己难得进行了一次完美的算数演绎而沾沾自喜。
“吼!蒲蒲酱还想着劈腿?!”
“……”
“家里一个外面一个!”
“……”
完了,这下问题闹得有点大。
我头疼得扶了扶额,好在咖啡馆是公共场合,他最多也就只能起身把我箍进怀里,狠命揉两把我的脸。
“啊——别闹别闹!yuzuru我知道错了啦!我不是那个意思!”
深知自己理亏,我挡开他胡作非为的手,赶紧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乖乖窝进他怀里,转移一下话题。
“所以说……yuzuru那天还是因为吃醋才生气的咯?草莓奶油小蛋糕也是因为吃醋才故意折腾我买的吧!我看你后来都放在桌上没有吃完!”
“啊……浪费食物这一点确实是我做的不对,但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个春日限定这么难吃嘛!完全就是做噱头!还不如经典款一半好吃呢!”
他装作忿忿的样子,企图将矛头一致对外,冲黑心商家那儿去,可我才不上当。
“嘁,你少来!明明那会儿我还不是你女朋友!yuzuru哪儿来那么多醋可吃啊?”
我仰头顶顶他下巴,结果却得来意料之外的答案。
“所以……其实也不全是吃醋啦……”
“正如你所说,那个时候的蒲蒲酱还不是我女朋友,所以实在有人捷足先登的话,我也是会祝你们幸福的……”
头顶的声音软软糯糯,有点哀伤又十分认真。
“我那天晚上之所以那么生气,主要还是因为……我以为那个混蛋才跟你在一起几天就想骗你夜不归宿!我当时想着要是超过十二点你还不回来,我就算报警闹得八卦杂志社像17年一样再传一次我绯闻我也不能让他得逞!”
“而且都已经那么晚了!他竟然都不送你回来!这实在是太太太太过分了!”
他傻里傻气地挥挥拳头,可话语偏又认真得跟真的一样,仿佛平行世界里事情真就这么发生了,而这一次,是他花了好大力气才把我从莫须有的人那里抢回来……
心底忽的涌起一股暖意,忍不住伸手上去摸摸他侧脸。
阳光也刚巧落上来,手心手背全都暖暖的。
“yuzuru……你怎么这么好啊yuzuru?”
“遇见你可真幸福……”
“……我好爱你。”
所幸,事情的最后,勇敢的人让胆小的人也不再畏惧说爱。纵使春日的雨阴晴不定,也有一个叫羽生结弦的人,永远是蒲蒲小姐的恒温剂……
然而这个“恒温剂”在2022年的春天似乎不大管用?
或许……是上天下雨这块儿不归隔壁那位姓羽生的神明分管吧,仙台的春雨自有它们自己的想法,忽冷忽热,忽大忽小。
因而继羽生君莫名其妙生气的那个夜晚后,各怀鬼胎的两个人就又别别扭扭因为那几盆樱花而被迫恢复了“拍档”关系——毕竟一手打着雨伞一手搬花这种事,对男生女生来说都不太友好。
所幸羽生君训练的冰场离家也不远,春雷滚滚的这几周里,他就训练时都保持手机畅通,好让我随时能在风大雨大的时候call他回来。
事情就发生在一个电话打不通的雨夜。
时间已经来到凌晨四点半了,往常这个点,如果羽生君没有中途回来一趟耽误训练的话,应该是正常下训、半小时内到家。可那天我都已经冒雨搬完了花、冲完了热水澡、手边养生壶里的姜茶都开始“咕嘟咕嘟”冒热气了……视线里那扇院门还是没半点动静。
怎么回事啊?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要不是凌晨三点左右的时候羽生君来过一条消息,说“今天会晚一点,樱花就交给蒲蒲小姐”了,依我遇事喜欢往坏里想的性子估计是要报警。
可就算是这样也还担心得睡不着觉。后来发去的消息终归是一条都没有收到回音,便索性抱起了画板,缩进阳台上的懒人吊椅里晃悠着,好在第一时间看到羽生君回来。
而笔下反复涂抹着的,则是那幅夕阳里未完的作品。
干净有力地向前起跳、利落地旋转……那天我的心乱了,数不清楚到底有几圈,只记得每一笔线条都优美,熠熠生辉。
于是纸上这团黑乎乎的东西就愈发显得面目可憎——黑白两色,根本就画不出羽生君在我心头的一星半点儿!
得是幅盛大的油画才好呢……
而且一定要是金色,象征希望的金色!
不管是小学教科书上,农民伯伯的稻田……还是奥林匹克领奖台上,那份最高的荣耀……
正这么胡想着,窗外“咔哒”一声。
——是羽生君回来了!
我匆匆把画板往身后一塞,从吊椅上跳下来就往外冲,可偏偏被余光里一瘸一拐的身影绊住了脚步。
他……果然是受伤了吗?因为训练?
我又退回来,不知出于一种怎样的心理,第一时间把灯熄了,然后躲进窗帘背后的阴影。
屋外还落着雨,挺大的,那个身影没有打伞。
我看见平时可以轻轻松松甩上背的运动背包这会儿正沉重地压在他左侧肩上,身子也被带得整体往左倾斜着——大抵是伤还在右脚吧?
宽松的运动服外套是略能防水的面料,但也抵不过一路上大雨的侵袭,这会儿早已湿答答紧贴着里面的训练衣——这样会很冷的吧?羽生君……
我头一次没被他优越的身形吸引,只是心脏好像被猛得捏了一把,疼得发慌。
一时间,连我自己都分辨不清,眼下这般呼吸凝滞,究竟是因为害怕偷窥被发现,还是掺杂着某种别的什么情愫……
羽生君的运动服没有帽子,他的头发被雨淋湿了。
完完全全,湿了个透。
等他终于挪到院子里那盏路灯下时,我才看见它们一绺一绺的,紧贴在他额角和侧颜上——他的面部线条因为隐忍而扭曲着。
很痛吧?羽生君……
眼袋那样重、嘴唇那样瑟缩着……连两颊都浮肿的程度!
我甚至隔着墨镜都能想象出,他眼底的红血丝、眼下的乌青还有面色的苍白!
实在是看不得忍不得了!于是转身冲出门去。
“羽生君!”
第一时间把手里的伞塞给他,顾不上心里那些避嫌为上的小九九,急急伸出手去抹他脸上的雨珠——可却被他躲开了。
现在看起来,我竟不知道那是因为他训练不顺与自己置气,还是误以为我有男朋友。或许……两者都有吧?毕竟生活有时候就喜欢这样,把所有不顺心的事都堆到一起。
“不管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羽生君还是先扶着我快些进去吧!难道要这样一步一挪地在雨里挨冻吗?!”
我快速说着话,想接过他肩上的包,可他还是固执地不愿放手。
“羽生君!”
“最近这几天故意疏远你是我不对可以吗?脚都伤成这样了还置什么气啊?!”
拉扯的时候我瞥见他脚腕上似乎都绑了绷带。
这么严重的吗?那估计……要好长一段时间不能上冰了吧?
怪不得,怪不得要这样生气……
不过纵容他与我闹一闹也好,总好过自己一个人憋着……
我索性陪他在雨里站定。
“你闹脾气好了!你不进去我也不进去!反正我今天是不可能丢下你不管的!”
头一昂,我感觉手里与我相争的力道松了些。可面前这名倔犟得像头牛一样的伤病员还是不肯说话,紧咬着唇,神情随他低下去的头隐进路灯光线的阴影里,晦暗不明了一阵。
我知道的,我都明白……
人在心情低落到极点的时候,是会有这样一种情况。就好像永远也无法开口回话,就好像……一切都只能在心底作答。明明自己也知道这样做不礼貌,明明自己也有很努力地想要张开嘴,可偏偏唇舌就像被下了封印一般,无论怎么扒都扒不开!
我知道的,我都明白!
不仅仅是因为心理学课堂上的知识,更因为参加高考前的那几个月,我因为那场意外,统统经历一遍!
那些所谓的、抑郁症的前兆!
“羽生君!从现在起,抓住我的手,好吗?”
我顾虑到他可能的抗拒,所以只是伸出手去,摊平,把选择权交给他。
“抓住它之后,你不必说话,接下来我所有的问题你都可以用是或否来回答。‘是’的话就捏一下,‘否’的话就捏两下,捏我的手,可以吗?”
他终于肯抬起头,有些困惑地望向我。
“你别担心,虽然我不知道你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但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不会问的,好吗?我只是想与你交流!最起码不要让羽生君在今天这个雨夜受冻生病,可以吗?”
他的手终于伸出来,停在半空犹豫了片刻。我抓住机会冲他笑了笑,最终哄骗他握住了我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他说“好”,他说“好”……
可是他的手好凉!好凉啊!刺得我指尖一疼,酥酥麻麻顺着掌心直钻到心底——不,不行!我抿了抿唇,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那……现在把包给我,让我扶羽生君进去吧?”
于是他的重量在胳膊搭上我肩膀那刻悉数倾倒在我身上,我感受到他的疲倦与痛楚,伴随着耳畔的心跳。
“砰——砰——”
一下,一下,无比清晰。
这是模拟画像师应该具备的能力,我看见浩瀚而深不见底的蓝色,里面有冰场的纯白、冰刃的浓黑、还有黑与白之间的一次次撞击与陨落……
太疼、太疼了!
等终于把人安放在客厅沙发上的时候,我已然因为过于差劲的体能和过于优越的共情能力而跪坐在地、伏着茶几喘气。
“羽生君的脚现在可以沾水吗?要不先去冲个热水澡吧?不然会感冒的。”
我生怕他不乖乖听话,又加上一句杀手锏。
“如果感冒发烧的话体温就不正常了!体温不正常的话别说上冰,连出门都难!要居家隔离两个礼拜呢!”
果然,手心很快被小猫挠了一下。我终于可以欣慰地笑笑,起身扶他去卫生间。
“衣服。”
就在我要替他关上门的时候,羽生君终于肯开口说话了——不过听起来似乎是被逼无奈,因为我竟然忘记了问他换洗衣物的事儿。
“啊……不好意思,我给忘了。在哪儿呢?我帮你去拿!”
他指了指房间的方向,只说在衣橱第二层,其余便不肯多说。我叹了口气,只能寄希望于那是个好找的位置。
想来平时的小话唠这会儿竟变成了个惜字如金的主,还真是让人不习惯。但无论如何,能开口总是好的。大抵冰面是个极寂寞、极寂寞的地方,凌晨的冰场只会更甚。我之前就曾揣测过,羽生君的话唠,或许是因为常年的孤独与寂寞,因而在难得见了投缘的人时,总会揪住不放,叭叭个不停。
现在看来或许是真的……
羽生君真的为了他的梦想付出了好多好多啊……
这么胡思乱想着真正来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我紧张得吞了吞口水。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单身成年男性的卧室呢……更何况我还对羽生君有好感……
于是便不得不担心要翻动过多的贴身衣物。
然而目不斜视地快步走过去拉开衣橱后才发现,原来羽生君说的衣橱第二层,全是一套一套打包收纳好的啊!其细致程度一看就是由美阿姨的手笔。
呼……看来刚刚白担心一场了!
可又有点失落是怎么回事?
我赶紧摇了摇头,拍拍自己发烫的脸。
“想什么呢!蒲蒲你个小色鬼!”
赶紧抱着衣服落荒而逃,匆匆关上房门的时候,余光拐到一眼书橱。
欸?那里面第二还是第三排,摆放得似乎要比其他几层更稀疏一些的、但又特别考究的……是什么?
我心底有个答案,但我不敢确认,以至于羽生君在洗漱的时候,我除了去隔壁取来了姜茶,就一直在盘算这件事。
会是奖牌奖杯之类的吗?
可如果有那么多的话,羽生君的成就起码要达到国家队水平吧?!
花样滑冰……再加上由美阿姨又是二月底的时候回来的……
该不会……刚去我家参加完冬奥吧?!
推算到这儿我一整个大震惊。
“蒲蒲小姐,今天谢谢你。”
可正当我想掏出手机,“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一下的时候,羽生君刚好从楼上下来了。
他似乎比半个小时前好上许多,长长的刘海没有吹干,依旧湿漉漉地耷拉在他饱满的前额上,但至少氤氲着热气,略略覆盖住一点的眼眸也添了几分神彩。
“不客气!”
我起身冲他回了个鞠躬礼,赶紧小跑过去扶他。
“不过如果羽生君想要向我表示感谢的话,不如就赶紧把这碗姜茶喝了吧!驱驱寒!”
“头发也要抓紧时间吹干才行!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看他总算恢复点人样儿,我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愉悦。
“今天……吓到蒲蒲小姐了吧?”
“我练习的时候摔伤了,挺严重的,就冒雨去了趟急诊……”
他坐下来的时候拧着眉,把我凉得刚好的姜茶一饮而尽,修长的脖颈仰起,喉结连续而快速地滚了滚,其急切程度大抵是把它当成了一味中药。而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又大抵是愿意与我谈谈,不管是关于今天的意外,还是这些天我们之间的别扭。
我决定先发制人。
因为在这种近似于心理治疗的谈话里,我总不能再陷入被动。
于是便第一次大胆的、把墨镜取了下来。
“羽生君,你看着我的眼睛。”
我在他面前蹲下,手抓住他的,一起放在膝上,感受着运动员高于常人一些的、温热滚烫的体温。
——或许这就是他们追逐梦想和挑战极限的热血难凉。
我忽然就这么想道。
继而觉得如果这句话放在今天以前,我一定嫌弃它矫情。
“不用有负担,接下来的问题,羽生君不论答什么,我都会替你保密的,好吗?毕竟我只是一个在日本待半年的交换生,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共同的交际圈。”
“而且……或许我们也算半个朋友?”
“羽生君愿意让我帮助你吗?”
我最后征求他的同意,毕竟心理咨询的第一步总是需要建立起信任——他点了点头。
“那我开始咯?”
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我上来就单刀直入。
“羽生君这几天……是不是因为由美阿姨不在而感到不安啊?”
面前的人一怔,随即下意识地想摇头。我猜他这会儿想的应该是——“我都已经二十七八了……”之类,然而我只是轻笑笑。
“不是这样的羽生君,不是只有小朋友才离不开妈妈哦~人都是需要安全感的,而羽生君的安全感……似乎一直以来都来自由美阿姨,对吗?”
我回忆起之前因初到日本而失眠,每天在阳台上画画到深夜。由美阿姨在的时候,隔壁总点着一盏灯,隐隐绰绰投在院子里的那一排御衣黄樱花上,还有秋千椅。一直风雨无阻地明亮而晃动着,直到凌晨,守着羽生君回来。
“人实在是一种很奇怪的情感动物,有时候一盏灯,或者一杯热牛奶,远比它们本身意味着的要多得多……”
“而在姐姐孕产这样的重要时刻,我想羽生君大抵会觉得,自己已经因为训练而不能过去帮忙,过意不去,更别说提出让由美阿姨分心的要求了,对吗?”
我望见他眼底的神情闪了闪,头埋下去片刻,期间舌头一直紧张得舔着唇。
“嗨……从小到大,妈妈已经很照顾我了……比赛也陪着、训练也陪着……所以在眼下这种时候,我实在是不能!”
“……蒲蒲小姐可真是个读心高手。”
他最终没能彻底完成他的剖白,只是这样称赞我。可他松垮下来的肩膀,还有刚吹干的、柔顺的发丝都在告诉我,从此这个坚强的男人,对我不设心防——至少在短时间内是很难重新建立的。
“所以……可以让我抱抱你吗?蒲蒲小姐……”
我万万没想到,这句话,会由他先说。
“不是说……也算半个朋友,想要帮助我吗?”
他湿漉漉的眸子只管透过乖顺的刘海望过来,右手还不自觉地去探那肿得高高的右脚脚踝。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好一个“茶艺大师”。
后来羽生君告诉我,那天提出拥抱的请求,他实在是进行了一番很激烈而持久的斗争——从冲热水澡的时候就开始了,因为他以为我有男朋友。
“所以羽生君问出这句话,是已经打算要跟我那个‘男朋友’公平竞争了咯?”
我笑着打趣他。
“当然不是!”
“我要利用我住在隔壁的地理优势还有由美妈妈的房东身份进行以胜利为唯一目标的不公平竞争!”
“……”
好叭,你看这来自世界top级运动员的旺盛的胜负欲。
“再说了,明明是那个家伙他对蒲蒲酱不好!”
“他大晚上下着雨也不送你回来!而且刚认识不到一周就骗你夜不归宿!”
“我当然不能把你让给他了!”
“妈妈知道也不会同意的!”
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成为蒲蒲小姐正牌男友的人暴跳如雷、一条条列举罪状的样子,我实在是很好奇,自己在2022年那个雨夜是不是误诊了?面前这个人真的是因为压力过大而产生了一点点抑郁情绪吗?这分明就是患有妄想症吧?!
但不管怎么说,那个雨夜的我到底还是单纯,最终点了点头,如他所愿地说出“可以”。
“虽然不能替代由美阿姨成为羽生君安全感的第一来源,但是作为一只夜猫子,每天晚上给羽生君亮盏灯、热杯牛奶、或者一个拥抱什么的,我想还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请羽生君视自己的情况而定,在需要的时候,尽情地依赖我吧!”
“起码在由美阿姨回来之前的这段日子里,我永远都是住在你隔壁的蒲蒲小姐!”
“而且……羽生君很喜欢噗桑的吧?就是那只可爱的黄熊精!如果羽生君不介意的话,就把我当成噗桑好啦~”
或许,那天晚上我是真的很心疼很心疼他的伤,因为我也曾受过很重的伤,要比那重得多,所以我知道那有多痛……
又或许,我是真的很心疼很心疼那天晚上在大雨里捡到他的我自己,就好像重新捡了一次几年前那个失魂落魄的蒲蒲……
但总之,明明几个小时前还在坚定着要躲远的心,这会儿就已经神志不清地说出这样一番在日本文化里近乎算是告白的、渴望亲近的话语。
后面的发展我记不清了,将近六点的时间里,我困得睁不开眼。
我只记得羽生君坐在沙发上,搂着我的腰,就像维尼熊抱着他的蜂蜜罐头,然后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4A、ISU、高桥前辈、还有那年波士顿……
“蒲蒲酱……以后你就是我的蒲蒲酱了……”
“蒲蒲酱的眼睛可真好看……”
微阖的眼眸上一凉,他好像,吻了我……
(未完待续……)
看到这里确定不给我❤️👍🏻💬回血吗宝子们QAQ
PS:不关注我怎么蹲到后续👀
肖先生醉酒记
肖先生喝醉之后只会撒撒撒娇的小故事
甜甜甜甜,一发完
北京时间晚上十点整。
刚刚泡完澡的迪女士换上她最爱的睡裙(当然是肖先生买给她的),在镜子前进行了长达二十分钟的护肤工作后,爬到被窝里戴上眼罩,在准备入睡的0.01秒前,已经换上睡眠甜美微笑的迪女士听到了熟悉的电话铃声。
“是迪丽热巴小姐吗?您的老公肖战先生有个恋爱想和你谈谈。”
好啦,她承认她承认,这个铃声是她拜托肖战录给她的。
翻身,把被子盖过头顶,捂住耳朵,迪丽热巴企图装死。结果失败,因为她对肖先生的声音是毫无抵抗力的。
“喂!肖战!我马上就要睡着了!!”
意思就是,你最好有合适的理由...
肖先生喝醉之后只会撒撒撒娇的小故事
甜甜甜甜,一发完
北京时间晚上十点整。
刚刚泡完澡的迪女士换上她最爱的睡裙(当然是肖先生买给她的),在镜子前进行了长达二十分钟的护肤工作后,爬到被窝里戴上眼罩,在准备入睡的0.01秒前,已经换上睡眠甜美微笑的迪女士听到了熟悉的电话铃声。
“是迪丽热巴小姐吗?您的老公肖战先生有个恋爱想和你谈谈。”
好啦,她承认她承认,这个铃声是她拜托肖战录给她的。
翻身,把被子盖过头顶,捂住耳朵,迪丽热巴企图装死。结果失败,因为她对肖先生的声音是毫无抵抗力的。
“喂!肖战!我马上就要睡着了!!”
意思就是,你最好有合适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你这么晚还不回家并且还打扰我睡觉(╬◣㉨◢)
“喂?是热巴姐吗?真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睡觉啦,可是战哥他真的醉得很严重…”电话那边的夏之光看向身旁坐在地上的男人,大有一幅你不把我老婆叫来哄我我就不回家的架势。“他…非要你来接他。”
啊这…想到肖先生平日里一喝醉就撒娇的毛病,迪女士心一软,便许下诺:“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去接你们吧~”
二十分钟后。
匆匆赶到的热巴一进门,就看见酒店大堂里正倚在沙发上哼哼唧唧的肖战和旁边一筹莫展的夏之光。纯黑的领带早已经被肖战揉的不成样子,白衬衫的纽扣也被他扯开了好几颗。迪丽热巴走近了,听他嘴里念念有词:
“猪猪怎么还不来接我…我要小猪猪抱着睡觉…”
热巴:“……”
“哎呦热巴姐,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我真的要疯了!”一见到她,夏之光如释重负,拎起沙发上的包,“我开车送你们回家吧。战哥见不到你不肯走。”
热巴哭笑不得地看着沙发上还在絮絮叨叨的漂亮男人。她向夏之光道过谢,然后捏捏肖战的脸:“喂!肖先生,回家好不好?”
肖战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自家老婆漂亮的小脸,那张诱人的小嘴还开合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太吵了…酒精驱动,他抬头咬了上去。
“唔!!”迪丽热巴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因醉酒而脸颊红红的男人。旁边的夏之光…选择默默转过身去。
肖战吻到没有力气了,才放开他日思夜想的红唇。得寸进尺地揽上热巴的细腰,把人摁进怀里后心想,终于能睡个安稳觉啦。于是刚准备睡觉,就被迪丽热巴一个巴掌拍醒。
“肖战!给我回家睡!大庭广众之下你在干嘛!”根据肖战往常的经验,这个时候的猪猪好像有点生气,更多的好像是害羞?这个时候的猪猪不能继续招惹,要不然回家之后她会不让抱着睡觉的。
于是,肖先生选择很有求生欲地松开迪女士,牵着软乎乎的小手乖乖站起来朝门外走,还不忘叫上旁边面壁的夏之光:“走啦!”
夏之光:“……以后再和肖战出来喝酒我就把夏之光这三个字倒着写。”
终于折腾到了车上,迪丽热巴刚松一口气,就感觉腰间一紧——
“猪猪,你身上好香…是不是偷偷用我的沐浴露了?”肖战环住老婆盈盈的细腰,头埋在颈窝里,闻来闻去。“好好闻好好闻,我好喜欢你呀猪猪…”
迪丽热巴对于撒娇的肖先生是没有抵抗力的,尤其是此时此刻的肖先生是如此的漂亮。月色如水,撒在他潋滟的眉眼,酒精给他的眼底蒙上一层雾,酡红的脸颊无端多了几分无辜,薄薄的嘴唇闪着水光,惊人的性感。美色当前,迪丽热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拒绝。
她捧住肖战的脸颊,她第一眼就为之心动的眉眼,“我也好喜欢好喜欢你呀。”
肖战一只手搂紧腰身,另一只手穿过她的长发扣住她的后脑,再次吻上甜笑着的美人。
这是他的猪猪,一辈子都是他的。
前排开车的夏之光:“……我不应该在车里,我应该在车底……”
后来回到家……什么?你们还想看什么?
肖先生会放过香香软软的猪猪吗?当然不会啦。有肉就吃可是肖先生的四字真言。
不过接下来的场景,脸皮薄的迪女士不让我说啦。
反正她被折腾的第二天差点没起来床就是了。
肖先生…也为他的不节制(?)付出了代价,一周不知肉味。
夏之光…可怜的孩子,已经把战哥从喝酒名单里划掉了。
不过,迪女士最后小声和我说,她还是很喜欢醉酒的可爱的肖先生的。
最近莫得灵感 (ಥ㉨ಥ) 欢迎评论点梗呀~
有喜欢的我会努力写的!
《创业时代》全员转古代向:
温迪心头敞亮,一般人恐怕都会以为是她运气好,麻雀变凤凰,可事实上,只有她和老侯爷知道,情况刚好相反,她才是被算计的那个。她知道自己最大的优势在哪里——比起嫡姐那蓝,她治家更有手段,现如今老侯爷身体越来越差,小金爷身上还背着命案,侯爵府又被圣上疑心,风雨飘摇中,急需要一位当家主母,中流砥柱。
《创业时代》全员转古代向:
温迪心头敞亮,一般人恐怕都会以为是她运气好,麻雀变凤凰,可事实上,只有她和老侯爷知道,情况刚好相反,她才是被算计的那个。她知道自己最大的优势在哪里——比起嫡姐那蓝,她治家更有手段,现如今老侯爷身体越来越差,小金爷身上还背着命案,侯爵府又被圣上疑心,风雨飘摇中,急需要一位当家主母,中流砥柱。
北齐卧底三两事 19
正如言冰云所料,南庆北齐没多久就开战了。上京的气氛还是一派祥和,普通老百姓根本不知道战火已经燃的惨烈,安生的过着他们自己的日子,但该知道的人也还是要知道,比如手上捏着商道的商家们,近来更加谨慎;比如各处走动依旧平凡,下到云府的帖子却少了大半;比如言冰云越来越早出晚归,回来神色清明,却不免带了一身酒气,偶尔,还要带点脂粉香风。
书房里,林婉儿提笔染一幅丹青,画了满架蔷薇和空荡荡的秋千,她近来着实闲了许多,寻常也不大出门,既是无处可去,也是少让言冰云分神担心。
“夫人,”玄香打了水晶帘,捧着一盘子甜瓜过来:“画了许久,也歇歇吧。这是主子特意让人送来的甜瓜,可甜呢。”
林婉儿搁下笔,坐去一旁榻...
正如言冰云所料,南庆北齐没多久就开战了。上京的气氛还是一派祥和,普通老百姓根本不知道战火已经燃的惨烈,安生的过着他们自己的日子,但该知道的人也还是要知道,比如手上捏着商道的商家们,近来更加谨慎;比如各处走动依旧平凡,下到云府的帖子却少了大半;比如言冰云越来越早出晚归,回来神色清明,却不免带了一身酒气,偶尔,还要带点脂粉香风。
书房里,林婉儿提笔染一幅丹青,画了满架蔷薇和空荡荡的秋千,她近来着实闲了许多,寻常也不大出门,既是无处可去,也是少让言冰云分神担心。
“夫人,”玄香打了水晶帘,捧着一盘子甜瓜过来:“画了许久,也歇歇吧。这是主子特意让人送来的甜瓜,可甜呢。”
林婉儿搁下笔,坐去一旁榻上:“可有留话?”
“今日……怕是也要晚归,让夫人不要等。”玄香小心翼翼的说道。
林婉儿微微蹙了眉头,甜瓜咬在嘴里也没什么滋味,想起冬日里那人一句“寻常夫妻总是盼着早归的,怎么你倒盼着我不回来?”重又念起来,却觉得心上有几分酸涩,面上悄悄烧起来。转念一想,都几日未曾见他人影了,不由闷闷不乐的去问玄香:“今日又是谁的局?在哪里?”
“是……沈府公子,约了在……畔山林。”玄香有些迟疑。
“去了山里?沈府之人相约,怎可贸然前往,可有危险?怎么提前也未曾与我知会一声?!”林婉儿顿时便有些急了。
玄香磕磕巴巴的说道:“畔山林却不在山里,是城里有名的……青楼。那位指挥使大人惯常宴请便在此处,沈大少也是随了这习惯。”
林婉儿楞了一瞬,她虽然也拿这些同言冰云打趣,却从没想过真有一天,言冰云会同这些东西扯上关系,心里不由堵了口气:“人情往来,惯是如此的。想来云大才子玉树临风,才学出众,也是个引得满楼红袖招的人物,若是出桩风流韵事,也能留个美名。”
“夫人,这也着实怪不到主子身上了,”玄香不由帮着分辩两句:“如今情势夫人也清楚,主子从前还有点主动权,如今却全落了被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要定那些地方,主子,也没法儿呀。”
“我知道,酒酣耳热的,也好说话。”林婉儿嘴上说着,心里却仍旧不适意,丹青也不想描了,只摆手道:“回房吧,替我将棋具找出来,我下会儿棋。”
“和谁下啊?”
“我自己下!”
直至深夜,言冰云才踉跄扶着松烟从马车上下来,也不急着去后院,先找了个僻静处,服了药丸将一肚子黄汤给吐了个赶紧,接过方奎递过来的帕子,抹了嘴问:“婉儿睡了吗?”
“正院灯还亮着,但好一会儿没动静了。方才玄香递了话,说是看过,已睡熟了。”方奎低声回道。
言冰云略一蹙眉,又问道:“今日如何?”
“前前后后又搜出了三封,都在这儿,人立时都发卖了。”方奎将几封没封口的信件递给言冰云,看言冰云皱着眉接过,又道:“还有一个想爬院墙的,被绑了捆在柴房呢,全都没有惊动夫人。”
“问清楚谁指使的,想办法废了,嘴给我缝严实了,别漏到婉儿耳朵里,”言冰云抽了信借光一封封看下来,面色越发冷凝,递回去给方奎:“越发的恶心。抄一份给那个书生,让他按着原先计划好的将小说赶紧写出来,然后顺着这几封信,把那些人挖出来。”
“是。可是主子,目前查到的人里头……有那位方忌方公子……”
“如今倒也不顾及这些,左右再过些时日,这上京城就有的热闹,他怕是没空再来闹这些幺蛾子。”言冰云警告的看方奎一眼:“虽说如今艰难些,但也搞清楚,把手段都拿出来,别漏了缝。”
“是!”
言冰云揉了揉胀痛的额角,往正院去。正院外头墙角下暗立着几人,都是六处的,是这几日庆国加派的人手,带了些情报过来,但也言明了是派来给林婉儿的。兹事体大,估计这些也都是院长嫡系,言冰云也没让他们过明路,只在暗处护卫。
言冰云推开院门,院子里只有玄香站着,房里果然还亮着灯。言冰云放轻了手脚,靠近玄香:“不是说睡了,怎么还亮着灯?”
“夫人早早便歇下了,只是这灯非要留着,怕是留给您的。”玄香咽了口口水:“还有今日……您去畔山林的事儿,夫人知道了……”
“?她怎么会知道?!”言冰云顿时失了从容。
“夫人看到甜瓜,问了一句,我就答了。”玄香看着言冰云冻彻心扉的眼神赶紧低头道:“如今您也看到了,虽说夫人现在不大出门,但这事儿迟早她会知道。而且您最近应酬那么多,夫人聪慧,多少觉察出来些,只是嘴上不说。今儿白日里还问我,您衣裳上头是不是脂粉味特别浓呢,我都没敢答。”
“然后呢?她什么反应?”言冰云忐忑道。
“夫人也明事理,只是看着还是有些赌气。我估摸着,可能是有些醋了。”言冰云闻言一怔,竟不由有两分喜色,玄香窥了一眼他的脸色:“后来夫人让我拿了棋具,便回房下棋了,今日歇的也早。大人今日……如何?”
“那沈大少的心思倒是好猜,我却不愿意入这个彀。就算是无事生非,我也能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来。”言冰云按捺下心头意动,又问她:“近来婉儿身边如何?”
“我都看着,还算干净。有几个心思不正的,都换了,夫人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夫人可能还是知道了什么,说怕让您分神,近来从不说出去走动。”
言冰云低声道:“这一阵完了,便抽空带她出去走走。”
“如今时局如此,夫人也是知道,才会说这些,您不必挂怀。”玄香说完,便退下了。
言冰云先绕到后头去了浴间,梳洗了换了衣服,仔细闻了身上再没有酒气脂粉气了,才往房里去。
初夏的夜间,微微支了窗子,夜风漏进来,撩动了帐子,依稀能看见床上安睡的人。言冰云不敢多看,一垂眼,目光落到一旁的棋桌,开局看着还有些条理,越到后头越乱,失了章法,黑黑白白搅作一处,一如人心易乱。
言冰云略一思量,捻子落棋,盘面顿时清明。
走到外间榻前,铺盖上头被人搁了一张纸,拿起来看,字迹熟悉,只是力道不轻,看来除了身子好了,也没少憋着气。簪花小楷娟秀写着:“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何须归?”
最后三个字恨恨写大了一号,看的言冰云不由失笑,将字条折了收好,吹灭了灯,听得帐里有些动静,吓得言冰云动作更轻了些,仔细注意着,好半天才上了榻。
第二日晨起,言冰云收拾完了便要出门,却在半路被玄香追上拦住:“主子!”
言冰云停步问:“何事?”
“夫人找你。”
“夫人?”言冰云有些纳闷:“婉儿起了?”
“您前脚出院子,后脚就醒了。”
“在哪儿?”
“在饭厅等您呐。”
言冰云忙往回折,一路进了饭厅,却看到林婉儿收拾停当,银白罗裙,杏黄衫子,家常只拿翠竹簪挽了青丝,怕是急急赶出来的,落了些碎发,略显慵懒,目光盈盈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忙的,早饭也不用就往外头跑。”
言冰云见了她反而不忙了,走到位置上坐下:“外头买一口吃了也就算了,不妨事的。倒是你,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
“云老板贵人事忙,几日不见,我怕我不认得了。”林婉儿一扭头道。
言冰云道:“前些日子不还说我是个祸水么?怎么就只能给你这点印象?”
“我看你这皮相也没给你招来什么好,桃花倒是一堆堆的,可有哪个花魁青眼有加,邀你春风一度啊?若是那个楼里的头牌,风流韵事,也是一段佳话啊。”林婉儿其实懵懂,不解其意,却非要说这些话,有些憨头憨脑的,明明是旖旎的句子,说的也直白明快,惹得言冰云笑起来:“春风一度,你知道春风一度是什么意思么?话本子里学来的话,就这么用上了?”
“我,我不懂就不懂,能怪我么……有本事,你说给我听啊!”林婉儿不服气的反驳道。
言冰云可不接这茬:“这我可不枉为人师,教坏了你,回头可有一堆人等着收拾我呢。你可赶紧把这些胡言乱语的,都给我忘了吧。”
“整天不见人,还就你管的多。”林婉儿恨恨道,玄香领人送了饭菜上来,又赶紧的退下。饭桌正中一大盆汤水,乳白色的撒了些许芫荽,看着便十分鲜美。林婉儿舀了汤塞到言冰云手里:“昨晚上还不知道几时回来的,今日又着急忙慌的出门,解酒汤也不喝一碗……”
言冰云接了汤在手里,暖暖的,却不忙喝:“这汤这么点时间可熬不成这样子,你又是什么时候忙的?我在外头喝酒都是带了药的,没事的。”
“你吃药什么样子我哪里没见过!吐得胆汁都要出来了,还不养养胃,我看你以后身子坏了怎么办。”林婉儿嘟囔着,把桌上那盆白切牛肉推过去给他,自己拿着小碟子调些料汁:“当自己身子有多好,我跟你讲,胃不好吐血的人我也是见过的!”
“婉儿说的是,我知错啦。”言冰云举手投降,喝了一口汤:“你也快吃,喊了人做了这么一桌子,就给我,多浪费。”
“还用你说!”林婉儿把料汁推给他,自己也动起筷子,吃了几口又慢慢问道:“近日……很忙吗?”
“店里还好,影响不大,就是要见的人多了些。这两日外头不太太平,我担心有人会伺机生事,委屈你在家里困着。等我这节空了些,我带你出去走走。”言冰云认真道。
“我哪里是怕静的?来这一年多,十日里有七八日须得和那许多人周旋,如今得了闲,我还要不高兴么?哪要你这样?你忙你的,管我做什么。”林婉儿说着,将小菜又挪过去些:“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怎么话那么多?”
全天下,觉得言冰云寡言的人很多,嫌他话多的,怕只有她林婉儿了。
言冰云叹了口气,自己也觉得自己碎嘴起来:“再过些时日便好了,往日那些人,你也不必常往来了,多去见见朱夫人倒可以。”
“我收了朱夫人的信,她也叮嘱我少出门,虽然不知道你们在卖什么关子……”林婉儿垂了眼:“左右都是为我好,我自然是领情的。”
“你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喊了人来告诉我就好了,我立时帮你找了来。”
“讲的我很难伺候一样,我是那种人么!”
“……吃饭,吃饭。”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还是吃饭安全。
差点,忘记,更新
明天,可能,坑掉
北齐卧底三两事 3
行了有月余,终于抵达了上京城,车队也如言冰云要求的那样,壮大了不少。江陵过后那段路途确实也舒适了不少。
中间有空档的时候,言冰云皱着眉,交给林婉儿一把随身的匕首,极为小巧,仔细教了她几招防身,日日盯着她练得有几分纯属才略安心些。
林婉儿同那个贴身的侍女也熟悉了些,因着身份是笔墨世家的商人妇,她给起了个名字叫玄香。
虽然身子弱,但生怕添麻烦的林婉儿硬是一路上半句话都没多言,不管是丸药还是汤药,都眼睛不眨的灌,倒是把言冰云练出来一身看她脸色的好功夫,皱一皱眉就知道是该让车队行快些,还是慢些。
林婉儿略略抬起头来,仰望这座城池。
它几乎像一片乌云那样压过来,比庆国京都还要显得高大雄壮,用大块的青...
行了有月余,终于抵达了上京城,车队也如言冰云要求的那样,壮大了不少。江陵过后那段路途确实也舒适了不少。
中间有空档的时候,言冰云皱着眉,交给林婉儿一把随身的匕首,极为小巧,仔细教了她几招防身,日日盯着她练得有几分纯属才略安心些。
林婉儿同那个贴身的侍女也熟悉了些,因着身份是笔墨世家的商人妇,她给起了个名字叫玄香。
虽然身子弱,但生怕添麻烦的林婉儿硬是一路上半句话都没多言,不管是丸药还是汤药,都眼睛不眨的灌,倒是把言冰云练出来一身看她脸色的好功夫,皱一皱眉就知道是该让车队行快些,还是慢些。
林婉儿略略抬起头来,仰望这座城池。
它几乎像一片乌云那样压过来,比庆国京都还要显得高大雄壮,用大块的青石砌成,高大三丈的城墙略微倾斜,但依然给每个远道而来的人,一种难以言表的压迫感,似乎那城墙可以随时将你压在下面。城上犹有重檐楼阁,或许是用来充当角楼,有士兵在高高的城墙上来回行走巡逻。
一股庄严巍峨的感觉,从这座庞大的城墙中散发出来。
林婉儿放下帘子,虽说一路上言冰云已经细细与她讲过许多北齐的事情,沿途也见过不少北齐的风土人情,但生在京都、长在京都的她,陡然看见他人口中的战败之国居然是这般强盛,总有种失真之感。
她偷偷掐了自己一下,果然觉到了痛楚,一抬头对上言冰云含着笑意的眼,不由吐了吐舌头:“无怪乎人们常说井底之蛙呢,若不是跟你来这一遭,我还不知道自己是这般见识短浅。疆域辽阔不说,单这一座城池,便可见北齐历史厚重。从前虽然也常听闻说文学之道在北齐,我却不以为意。总以为北齐文风盛,武风却衰,国力可能也不甚昌盛,如今一看,才知道是自己浅薄了。”
言冰云笑道:“倒也不怪你,恐怕京都城内大部分子弟,都是这么认为的。许多事,还是只有亲眼看一遭才会知道。你看这一路上,北齐那些百姓看咱们,都是些什么神情?”
林婉儿沉默了,有了回答却不想说。言冰云答道:“北齐毕竟延续了北魏之祚,自诩天下正统,百姓们习惯了万邦来朝的荣耀,自然对旁的国家瞧不上眼,战败的事情又被北齐皇室瞒的死死的,他们的这种居高临下,可是骨子带出来里的。”
林婉儿慢慢将这些话吞下去,忽的道:“我听闻上京文风鼎盛,每年春闱都热闹非凡,不仅诸郡子弟汇聚,连东夷城的读书人都会不远千里而来,甚至,连咱们庆国京都的读书人都会跑来上京参加科举?”
“这话倒是不错,不过如今陛下重文治,读书人自庆国至北齐的事情,这些年已经几经断绝。只是天下都承认北齐文学之盛、之正统,所以只要在北齐春闱能够入了前三甲,不论在哪个国家,都算是拥有了做官的资格。”言冰云颔首道:“你可知道那位舒芜大学士?他当年便是在北齐考的学,座师是庄墨寒,他一生都以庄墨寒的学生自称。北齐文风之盛,由此可见一斑。”
“倒也是,每年弄那些诗会文会什么的劳什子,最后流传出来的文章,也不过平平,少有佳作,到底心思不在这上头。不过最近倒是有本书,叫……《红楼》的,读来有趣,就是不知怎的,被禁了,我要看,还得靠丫鬟偷偷替我找来,她又非说这个费神,每日里都算着时辰要和我抢书。刺绣的时候,倒又没有这许多话了。”林婉儿噘着嘴抱怨道。
言冰云凝眸细思:“这《红楼》我也曾翻过两页,文笔情节倒实属上品。这书在京都风行,其他地方却尚未传开,回头倒可拿来做个幌子。”
“幌子?”
“我们此行扮做笔墨商人,自然是要有商队,只是北齐文风强盛,这笔墨纸砚自然也有它的独到之处,我们庆国人,来北齐开这个铺子,说来倒有些牵强。这铺子既然开了,便要将这掩护打好,《红楼》既然流行,那便借来打响了名声,也好作出正经生意人的模样,免得惹人怀疑。名声响了,生意大了,收集情报,倒也方便些。”言冰云解释道。
“北齐既然重文,只要我们东西好,又有噱头,不怕那些大人不来光顾,自然也能知道许多事情,这法子当真好,”林婉儿眉眼弯弯,显然是极开心的样子,说起这些话来,倒没有半分扭捏不快。当今天下士农工商,商人到底地位卑下,她倒是适应了商人妇与探子这两个身份而无半点嫌隙:“我从前少上街,但每次上街,看到那些街上的商铺门庭若市总觉着厉害。我与那些小姐一个一个的讲话尚且觉着疲累,他们是怎么做到这般圆滑周到的?如今自己也能试试,当真有趣。”
见她开心,言冰云也松快:“旁的事不用你操心,这铺子你若是喜欢,便指挥着玩儿吧。”
言语间,商队已到了城门口,北齐人自诩天下正统,各国来人也见的多了,只是照例盘查一番。一个小队长走过来扫一眼他们:“商队?哪儿来的?可有文书?”
“有有有,”方奎端出一张殷勤的脸,凑上去,将一应文书皆拿了来,并一个荷包,塞到那小队长手里:“大人请看。”
拿小队长手指微动,一蹭荷包一角一个隐秘的暗纹,面色不变,翻看文书:“你这大人我可当不起,我不过一个守城门的罢了。车上何人啊?”
“是我们东家,家里历代做的都是笔墨生意,他虽是旁支,也有几分才干,遇上些波折,被除了族。这天下谁人不知北齐文风才是正统,所以想着,要不来北齐谋个生计。另外我们夫人身子素来弱些,胎里带来的老毛病,在家乡看了多年不见起色,想来北齐看看,有没有转机。”方奎道:“后头是丫鬟和细软,还有些货物。这文书您验着,肯定半点问题都没有。”
小队长不说话,一挥手:“你们几个,看看去。”
几个小卒立刻走出来,往几辆车上走去。言冰云他们这辆的车帘也被掀开,林婉儿拿着团扇半掩容颜,可身姿窈窕,羞怯避让之中自有一段绰约姿态,小兵楞了一下,言冰云皱着眉将人挡在身后:“这位大人,可已查看过了,车上并无可疑?”
小兵回过神来,匆匆放下车帘归队:“队长,一切正常。”
“行吧,那你们过去吧。”小队长将一应文书递回去。
方奎连连作揖:“多谢多谢,倒还有一事,想麻烦大人,给指个路子。”
“何事?”
“我家夫人体弱,我们这便打算买个院子住下,烦请大人看看,能不能介绍个……商行之类的。”方奎又摸出一个荷包递上。
小队长将荷包掂量了一下:“行吧,看你……还算懂行,我就给你指个地方。进了城,你们往东走,有家……庆记商行,那儿应该能找着你们想要的。”
“是是是,多谢多谢。”方奎再三道谢,才回到队伍中,牵着马走在前头,进了上京城。
小兵凑过来:“队长,你这两个荷包,看来够分量啊。”
“商人么,总有点油水,谁知道刮的多不多。倒是你,方才愣什么呢?”
“哎哟喂,您不知道,这车上那位夫人,虽说是商人妇,看着倒有两份姿色。”
“唷,把你小子也看住了?那看来是差不离,”小队长笑道:“不过你可把那份心给揣肚子里,倒不是你老婆凶悍。你看进个门的事,他出手都这么大方,到底多少家底这我们可就摸不出深浅了。虽说着上京是我们的地盘,可耐不住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你惹是生非了,人家一张银票递上去,当官的可不一定站你这头。”
“是是是,多谢队长提醒,我也没看到脸啊,惦记她还不如惦记小芸姑娘呢你说是不是。”
“行了,当班儿呢,别叽咕这些没影儿的事儿,回头下了职,一个都不许跑,都给我喝酒去,爷今个儿请客!”
“多谢队长!”
车内,林婉儿将团扇放下来,松了口气,言冰云歉疚道:“好好地唐突了你,没事吧?”
“这有什么,生下来不就是给人看的么,我如今也是商人妇,哪能怕这些。”林婉儿笑着道,凑到床边:“这上京城果然不同,这街上看起来,也颇有韵味,往来的,倒有不少是作书生打扮。”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北齐敬重读书人,自然如此了。”言冰云干脆把车帘挂起来,让她看个痛快:“往里靠些,风扑到了,仔细又难受。”
林婉儿笑笑,依言坐了回去。
言冰云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眼睛微微眯起。这便是北齐上京,他今后的,战场。
一路到了庆记商行,仍旧是方奎交涉,先给小厮递了块碎银,小厮一抹这银子的暗记,便眉开眼笑的引着人到了一位周大掌柜处。方奎将预先备好的说词说了,指明要暖和、周全、清净、立刻能住的成屋,而不拘多少银子。
周大掌柜做出个为难的样子,方奎熟练的递上荷包,周大掌柜一捻角落,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忙不迭的便道:“您来的赶巧,我手上啊,正有一处宅子,原是京中大户所居。周全妥当不说,又幽静又齐整,园子的景致那更是极好,后院,还引了小小的一潭子温泉,正适合疗养。这么好的屋子在手里,价钱自然上去了,是以这些时日,倒一直没有卖出去,不过我们时时都有打扫,如今您看,可不就是等着您了么!您要是现下有空,立时,我便带了您去,连文书地契一并带上,您中意,当场就给您搬。”
“只要房子好,旁的呀都好说。我们可不止做您这一桩生意,回头还要买人手买家具,还要租个铺面,您可得掂量好了,这要是介绍的好,后头可是成串的买卖。”
“那是那是,请随我来。”
周大掌柜领路,一路到了上京城东南角,在只隔着商市一条街的地方停了下来:“便是此处了,您看这环境,离商市不远,可那些热闹又传不过来,扰不了您的清净,来娶也便利。这四周都是高墙大院,邻里都是富户,您多往来往来,也都是人脉,这三条街开外,便是那些高官老爷们住的地方,您生意要做的大,也少不得要和他们走动。”
“这地段到当真是极好。”
“是是是,到了,就是这家。”周大掌柜拿出钥匙来开锁。那边方奎抽出脚凳来,打了帘子,让东家下车。
言冰云先下,转身扶着林婉儿的手肘,接了她下来:“慢些,外头有些冷,可要带了幂篱?”
“不打紧的。”林婉儿笑着道。那边周大掌柜见了二人下来,又是一箩筐的好话,什么神仙眷侣、郎才女貌的夸一通,才引了他们入内。
院子有四进,因着近年来礼教废弛,官商之间的条框也松散了,形制上没了约束,这商家的房子倒也有两份官家的气派。一进内院,周大掌柜便要下拜,却被言冰云一把扶住,微微摇头,口中道:“这地方极好,我看了也合适。只是我夫妻二人只愿本分度日,此处……是否点眼了些?”
“不会不会,上京城中,富商不少,莫说是四进,五进的院落也有的是人住呢。这宅子,起码这个数,”他比了个手势,又道:“我看东家面善,给您打个折,您一共给这个数便行。”
“如此我便放心了,各处既然满意,那此处我便买下来,旁的工匠、人手置办也要拜托你才是,连在一处,周大掌柜可看好了这笔生意。”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于是捡了张留下的酸枝木的桌子,取了笔墨,周大掌柜立时便将相应的文书地契都取了出来,言冰云俯身落笔,顺势将一张纸条垫在底下,递了回去,周大管家不动声色的接了,藏进袖笼。
“方奎,随着周大管家去官府备份吧,顺便,将工匠、人牙子都见见,定了时间带过来。”
“是。”
“吴越,喊了人,先将东西安置了,再四处打扫,尤其是夫人住的正院,赶紧的收拾出来。”
“是。”
各人都忙碌起来,言冰云带了林婉儿先躲去暖阁。林婉儿回头看看周大掌柜,又看看他:“这,这便买下了?这得多少银子?都不讲价的吗?这买的值当吗?”
言冰云眨眨眼睛:“熟人,银子给便给了,散出去,流也是流到自己人手上,原本四下打点便少不了银钱这一项。”
“啊!那,”林婉儿嘴才张开就赶紧掩住:“那,那便好。”
“一路上,人你可都认下了?”
“都已经认下了。”
“马上人牙子要来,你挑几个顺眼的丫鬟使唤,只是紧要的地方只能用自己人,有些话也要看着人说,这上头玄香和那个于嬷嬷会帮你一把,你也不要怕,掂量着去办就是了。”
“好。”
“人要信,但也不可全信,此处毕竟是北齐,人心若有浮动,你也要体察,觉得哪里不对了立时告诉我。买进来的人里难说有没有探子,有时候,还要烦你陪我演场戏才行。”
“我知道了。”林婉儿用力的点点头应下。
言冰云放柔了声音道:“倒也不必怕,我们这些都是做的熟的,按部就班,倒不如你想的凶险。倒是还有一处,”他伸手指指一旁的碧纱橱:“可看到角落那个暗记?”
这碧纱橱装饰精致,八仙过海、五福捧寿、三星报喜雕的密密匝匝,林婉儿细细看过去,却什么也没发现,只得无奈的摇摇头。
“你随我来,”言冰云先将她带到里头,敲了一处木板:“你听这声音,这里到这里,是不是有细微的不同?这是三处想出来的办法,原本后头若有暗室隔间,敲击定有回声,这般处理之后便不能听出。你再看这里,”他扶着林婉儿的手腕让她去触摸蝙蝠翅膀上一个小小的花纹:“这便是我们的暗记,常在隐蔽处。这块是活动的,你按一下试试。”
林婉儿依言做了,又被言冰云带回原处,只见里间那块毫无异样的木板无声的挪开一条缝:“此处进去便是暗室隔间,前厅来人的时候在此处,可以听到他们谈话。还有这里,”他有带她去多宝阁前,将一个抽屉拉开:“正常拉开是这般,但若是将这兽环转一圈再打开,便能看见暗格,隔层装了药水,紧要时将它往地上一摔,里头的东西便能立时销毁。”
林婉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试探着自己伸手试了一回,言冰云略退开半步:“宅子里这些细处还有许多,回头我再与你慢慢讲。”
林婉儿应下,忽见言冰云肃了脸色,望向门口处,不明所以的跟着望去。却看到费介撩了帘子进来,神色古怪:“你们二人,倒是会躲清闲啊。”
“费大人,有话请直说。”言冰云淡淡道。
“周围现在都是自己人,我就不避讳了。按指令,你们到了,我便该走了,夜长梦多,留了也没意思。”费介走近道:“一路上多少也有些交情,临行前,给你们点东西。”
他掏出来两个木匣子,一个交给言冰云,一个交给林婉儿:“言冰云,这里头什么东西你估计也是熟的,多得不说,祝……祝你没有用上它的一天吧。至于郡主……这儿是些首饰,我临时让三处给打的,拿来了又淬了毒,怎么用,言冰云和你那个侍女应该也熟,让他们教你,出门在外,姑娘家总要防着点。这小子若是唐突了你,你直接往他身上招呼也行。”
“言,言家哥哥才不会,啊,郎君才不会这般!”林婉儿分辨道。
费介抽了抽嘴角:“是,我就开个玩笑,郡主别介意。还有这个,”他又掏了张纸出来:“一路上我看郡主的气色,开了张方子,你们斟酌着用,应该能好些。回头若有,若有再见之日吧,我替郡主仔细看看。”
林婉儿看了一眼言冰云,得了他首肯才双手接下:“多谢费大人。”
“小事,何足挂齿。言冰云你来一下。”费介伸手搭上言冰云的肩,拖着他行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道:“我可告诉你,虽然我徒弟还不知道,但郡主可是陛下金口玉言定了他的!你小子可仔细着些!”
“费大人此言差矣,将在外,军令尚且有所不从,如今情况特殊,许多事都要看了眼下才能说。”言冰云下意识顶了一句,见费介满脸菜色,赶忙补道:“我对郡主十分敬重,定不会越矩,费大人不必多心。”
费介将信将疑的看着他,退开半步:“行吧,情况特殊我也知道,这些事你自己掂量。可别给我那徒弟……戴绿帽子吧。”
“费大人!郡主清誉!”言冰云厉声道。
“是是是,我失言,我嘴臭,我不会说话。”费介摇摇头:“走了走了,你们自己折腾吧。”他摸摸袖子里自家徒弟送的那副什么手术手套,走到门口又扭头看了一眼,言冰云已经又走回了林婉儿身边,眉目柔和的说着什么,不由替自家徒弟叹了口气,这都什么风月债啊……
林婉儿看着言冰云走近,仰面问道:“费大人都和你说什么了?”
“无他,不过是替他的徒弟说两句好话。”言冰云面色不变,随口道。
林婉儿听得这句便不追问,探手去拿他那盒子:“费大人给你的是什么?为什么说你不用为好?”
言冰云敏捷的将盒子收到背后:“这是毒药,你别乱碰。我们四处查探,自然是不与人动武就能收集情报的好,更不宜闹出人命,所以他才这么说。好了,后头该收拾好了,我们先去看看吧。”
林婉儿点了点头,二人相携,便往后院去。
毒药自然是为敌人准备的,但更是为他准备的。
做事之前,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补了一点原著,我因为原本地名只看到一个东夷城,我还以为东夷城是都城
上京城的描述和那些文风昌盛的故事是原著的!原著的!原著的哦!
而且我还以为北齐比庆国弱
还好补了,不然这歪大发了
最后有点干巴,总之他们开始同居了
最后希望大家都开心吧,开心顺意就最好了。
北齐卧底三两事 2
行到第五日上头,临近澹州。
这五日里,言冰云同林婉儿处的已有几分亲近。毕竟二人幼时也是一道玩过的,不过渐长了才逐渐生疏,一本风土人情讲完了,说说闲话,便又找回从前的亲昵来。林婉儿的郎君还喊不太出口,言冰云的婉儿已算是喊得熟练。
初次出远门,林婉儿各处都有不适应的,只是如今的境地,除了一个言冰云她略微熟识些,也就一个费介她见过两次。可费介面相……猥琐了些,又有些痞气,林婉儿同他搭过两句话,虽然心里知道这人也随和,但总有些怕他。至于配给她的侍女……才见了两三面的人如今要贴身侍奉,一时半会儿总有些转圜不过来。
林婉儿上下车是随意的,但她身子弱,经不得风又受不得寒,又不肯拖慢队伍行程,总是闷在车...
行到第五日上头,临近澹州。
这五日里,言冰云同林婉儿处的已有几分亲近。毕竟二人幼时也是一道玩过的,不过渐长了才逐渐生疏,一本风土人情讲完了,说说闲话,便又找回从前的亲昵来。林婉儿的郎君还喊不太出口,言冰云的婉儿已算是喊得熟练。
初次出远门,林婉儿各处都有不适应的,只是如今的境地,除了一个言冰云她略微熟识些,也就一个费介她见过两次。可费介面相……猥琐了些,又有些痞气,林婉儿同他搭过两句话,虽然心里知道这人也随和,但总有些怕他。至于配给她的侍女……才见了两三面的人如今要贴身侍奉,一时半会儿总有些转圜不过来。
林婉儿上下车是随意的,但她身子弱,经不得风又受不得寒,又不肯拖慢队伍行程,总是闷在车厢里。言冰云偶尔见她实在坐久了不适,反而出声让车队歇上一歇。
“外头有车队,似乎自澹州而来,”林婉儿将车帘掀起一丝,张望着说与言冰云听:“倒是奇怪,前头有红甲卫队开路,人数还不少。看来是个大人物。”
“大人物倒算不上,”言冰云将手中的医书翻过一页,有些烦躁,略一皱眉:“自澹州来,又有红甲卫队开路,怕便是那范闲了。”
林婉儿闻言,面上黯了两分,又朝外看了一眼,猛地撞见那少年郎探出头来,忙放了帘子,往言冰云身边凑了凑:“怎么便遇见了他?”
“这条是来往京都的必经之路,撞见了,倒也没什么。此行,也有两分,算是托他的福。”言冰云道,“怎么,你不乐意见他?”
“陛下指婚,多少有些好奇,只是此人于我素昧平生,莫名其妙多了这桩婚事,也不过是为了权力争夺。”林婉儿垂目道:“说起来,算是迁怒,可能此事他也不知道,只是我……还是有些不快。”
言冰云的心情奇异的松快了两分,却也不知是何缘故,忽见林婉儿面色铁青:“完了,我把这事儿给忘了,我被指了婚,可如今却跟着你去了北齐……这话可怎么说?”
言冰云怔了一怔,才道:“无妨,这两道都是陛下的旨意,你的闺誉也要与皇室颜面挂钩,陛下领头,长公主和林大人也会替你圆上。你从前便不多走动,如今陛下或是下旨留你在宫内陪伴太后,或是长公主放风说你身体不适,左右不见旁人便算了。”
林婉儿这才略略松了口气。
“小言公子,郡主,”费介的声音自外头传来:“前头小树林子里,有座小客栈,这几日旅途劳顿你们也辛苦了,便去那里休整片刻吧。”
言冰云将视线落回医书上:“也好。”
到了地方,费介让人包了客栈,仔细查看过后,确定是干净的,才问了声言冰云可要下车,言冰云却冷声道:“不急。”费介也不管他,说了声去周围看看,便走了。
林婉儿原准备下车,听言冰云这般说,也坐着不动:“郎君还有事吗?”
“有些小事,这两日你辛苦了,若不然先下去歇着。那两个侍女的资料也都与你看过了,你放心用着便是。”言冰云道。
“我无妨的,你要做事,我……能看看么?”林婉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言冰云犹豫了一下,才道:“当真不是什么大事……也罢,你看看也没什么紧要的。”他点了头,林婉儿才松了一口气。言冰云略一扬声:“方奎。”
“在。”外头一侍卫应下。
“将车赶去前头,拦他。”言冰云话说的没头没尾,那方奎却好似什么都知道一般,不多问一句,便喊了人去赶车。林婉儿好奇的看着他们做事,但也先将疑问咽下去,只陪在一旁。
马车拦在小路上,不多时,一面容俊美的少年,浑身闲散,出现在小路上。
言冰云不曾朝外看,却慢慢合上手中的书,朗声叫了来人的名字:“范闲。”
“言冰云。”那少年倒也不是等闲之辈,毫不避讳的叫了回来。埋伏的侍卫尽出,将他团团围住,他扫了亮眼,却也不惧:“你拦着我,是打算给滕梓荆寻仇?”
“滕梓荆罪不至死。”
“人我已经杀了,你想怎么办?”那少年倒是洒脱。
言冰云直言来意:“把提司腰牌给我。”侍卫应声拔剑,寒芒阵阵,剑尖均指向范闲。
范闲一挑眉:“这是打算硬抢?”
言冰云拔出佩剑,送出车帘,只说了两个字:“给我。”
那范闲慢慢悠悠转了个声,无畏道:“来吧。”
车顶一声轻响,费介的声音从顶上传下来:“言冰云!你要记住给你的命令,到北齐之前,你是不可以下这辆马车的。”他又说回了最初的命令,明显是在警告。
言冰云微微皱眉:“范闲残忍好杀,品行顽劣,给他留着这块提司腰牌,对鉴查院不利,对庆国不利。”
费介却不管那许多,只掐准了那句话道:“你如果下了这辆马车,北齐的潜伏行动将毁于一旦。到那时候,对庆国不利的,应该是你言冰云吧!”
“我不下车,”言冰云平静道:“你们把他的腰牌拿下来。”
侍卫应声踏前一步,费介却干脆的掏出个小瓶子来:“出手者活不过三个呼吸。”
众人有些惊惧,鉴查院三处费介,毒术向来闻名,他们在四处也不过是无名小卒,谁也不敢说此时要试试这三处头领的本事。
林婉儿见僵持着,大了胆子出声:“……若这位范公子不为难,要不然,我去替郎君拿?”
言冰云有些惊讶,目光带了丝丝怒气,林婉儿赶紧收了声。
外头范闲嗤笑一声:“这潜伏北齐还带了姑娘,日子倒是好过。”
“放肆!”言冰云一声呵斥:“嘴里不干不净的胡言乱语些什么!”
几个回合下来,他第一次这般感情外放,范闲一时也有些愣怔,心想着莫不是踩到什么地雷了?一抬眼,费介在车顶上挤眉弄眼的冲他摇头,他忙闭了嘴,不再嘴臭。
言冰云定了定神,收剑回鞘,缓声道:“回去吧。”
侍卫又一致的退下来,护卫着马车向客栈方向去。
费介轻身落地:“这就对了,回去赶紧歇着啊。明天还赶路呢。”
言冰云放下长剑,闭目道:“范闲,我们会再见的。”
“他一时半会儿根本就回不来。”费介同范闲做了个鬼脸,师徒弟二人都有两分不正经的笑了。
这边言冰云收拾了心绪,皱了眉先问林婉儿:“方才这种局面,好好地你做什么插话?”
“我,我想着是不是帮上些忙,左右我也不会功夫,行动也不受约束,他看着……也不会为难我。”林婉儿有些畏惧,老老实实的垂头认错:“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轻举妄动了。”
言冰云摇摇头:“你才见了他两面,如何知道他不会为难你?更何况有功夫在身上的人,不想给的东西,你想拿便能拿到?往后再不可如此莽撞,尤其是到了北齐,万事都要仔细思量,不可强出头,知道么!”
“知道了……”林婉儿乖乖应下,又有些困惑道:“可那费介,为何帮着他?”
“范闲生母是鉴查院创始人,同几位元老都交情匪浅,尤其是院长。这费介在范闲年幼时曾被派去教导,提司腰牌也是那时候由费介交给他的。他一出声我便知道,这腰牌我今日是拿不到了,所以也无意纠缠。”言冰云解释道。
林婉儿点点头:“不过我看他目光清正,他当真……杀了人么?”
言冰云略略沉默,有些事她还未曾接触过,为了北齐的行动,似乎如今先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才是对的,可有些话,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只得提起别的话头:“我倒是未曾见他真人,你看他如何?”
“按你说的,确实有些顽劣,又和费介先生类似,带了两份痞气。只是看着精神,倒不似京都那些纨绔,有两分少年意气。不过……”林婉儿想起来,笑道:“倒是生了付好皮囊,我看他那张脸,竟能比过京都不少大家小姐呢!”
言冰云见她的笑脸,却有两分刺眼,忙撇开这些道:“马上便到客栈了,你好好歇歇,明日才启辰呢。”
“嗯,好。”林婉儿应下来,又忐忑道:“那……能吃鸡腿吗?”
言冰云哭笑不得:“你的身子你自己不清楚?能吃鸡腿吗?”
“我就尝尝……”林婉儿很是丧气。
言冰云无奈的点点她的脑袋:“你这几日吃的粗糙,本就不适,哪里还能胡来?这次派来的庖厨,素斋做的也是一把好手,你先吃着。到了北齐,若你当真将养好了些……”他看着林婉儿期待的神情,到底还是道:“便许你尝些荤腥,只是鸡腿太腻,你万不可胡闹,身子是自个儿的,这几日你数数你咯血了几回了?”
林婉儿闷闷的点了头。
这晚言冰云到底还是未曾下车,林婉儿倒是带着侍女久违的睡了床。
第二日一大早,侍卫们便将东西收拾的齐整,只是言冰云下了严令,不许打扰林婉儿,是以人都还在等着。
费介敲敲车壁:“便这么等着?”
“郡主千金之躯,又是带病之身,带着她这么一路已是过分,如今不过让她多歇歇又怎么?”言冰云淡然道。
“行吧,你说了算。”费介一摊手:“还有什么吩咐的?”
“吩咐不敢,费老年资比我久的多,许多事才要向您讨教。只是这客栈里头,似乎也有架马车,不如盘下,平日里让扮做丫鬟和庖厨的人在上头,也更像些。还有将果蔬都买下来吧,多花些银子无妨。院里您是用毒的一把好手,医学上自然也无出其右,您该知道郡主的身子。”言冰云倒也不客气。
费介捻捻头发:“行吧,都是小事。你们再委屈些时日,过了江陵,便可让他们按寻常商队,隔几日采办药材食材。”
“还有些细软,总要置办了装样。既定了是庶子分家出走,只带货物总归不像样。在江陵买些旧物为上。”言冰云补充道。
“这上头,你比我细心。”
“我下不得车,这些琐事,还要劳烦费老掌眼。”
费介应下,嘀咕道:“我怎么跟个管家似的……罢了,我将这些去封信,递回京都,让他们都给沿路准备着,也能临时递个消息,试试这拿药材当密语的法子,转的灵不灵。”
“费老思虑周全。”
“别捧我了,多的我也帮不上。”费介挥挥手,找了个侍卫去安排去了。
言冰云静默下来,拿出这几日收到的情报,细细看起来。
北齐,上京。
他自是死而后已,无甚可惧,可婉儿……
总要护她周全。
我没看过原著,但是范闲的容貌是跟着原著的百度百科形象走的
后头的剧情就全是现编了
回头剧情放到上京了搞不好我就尴尬了
所谓助攻 4
元淳抱着书靠在墙上,走廊另一边燕洵正在和楚乔说话。
确实是说话,燕洵单方面追着楚乔碎碎念,楚乔沉着脸一言不发的打扫卫生。
“心情如何?”突然有人问道,元淳抬起脸,看到撑着墙站的魏婴:“你怎么来了?”
“你让我准备做抹茶的茶叶么,正好有人帮我带了一包,日本原产。”魏婴把纸袋递到元淳手里:“但是为什么要现磨啊?直接买宇治抹茶粉不就好了?那个小石磨好重啊,都不比上次的砂糖轻多少,搬的时候累死我了。”
“玩呗,最近也不忙。”元淳不想多说,背过身去:“走吧,抹茶毛巾卷……你要红豆的还是草莓的?”
结果一样做了一份,对半切开,一人一半。
元淳的手艺是一如既往的好,配着抹茶毛巾卷煮了蜂蜜牛奶。魏...
元淳抱着书靠在墙上,走廊另一边燕洵正在和楚乔说话。
确实是说话,燕洵单方面追着楚乔碎碎念,楚乔沉着脸一言不发的打扫卫生。
“心情如何?”突然有人问道,元淳抬起脸,看到撑着墙站的魏婴:“你怎么来了?”
“你让我准备做抹茶的茶叶么,正好有人帮我带了一包,日本原产。”魏婴把纸袋递到元淳手里:“但是为什么要现磨啊?直接买宇治抹茶粉不就好了?那个小石磨好重啊,都不比上次的砂糖轻多少,搬的时候累死我了。”
“玩呗,最近也不忙。”元淳不想多说,背过身去:“走吧,抹茶毛巾卷……你要红豆的还是草莓的?”
结果一样做了一份,对半切开,一人一半。
元淳的手艺是一如既往的好,配着抹茶毛巾卷煮了蜂蜜牛奶。魏婴吃着东西嘴也不闲着:“所以你感觉怎么样,刚才看到他们的时候?”
“又不是第一次看见了,隔两天来一遭,再有感觉也要麻木了好吗?千年的热情都会被冷却的啊。”元淳意兴阑珊的说,“再说我最近烦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反倒把他比下去了。”
“怎么了?”
“我爸需要领证,问我妈要不要去,我妈不想去,我外公外婆想让她去。”元淳叹了口气:“都是破事儿。”她报复性的挖了一大口蛋糕。
“听起来是挺烦人的……”
“所以说啊,人要独立。要不是我妈手里捏着自己的公司,今天轮得到她说不?我哥也是算是开了点窍,最近跟着元彻哥哥在补习,也有学着去公司转。”
“元彻不是被你妈领养了么?怎么你不管他叫哥?”魏婴想起最近刚加的那位,每天三令五申,日常监督他在干嘛的……长兄?
“大家心里也清楚的事情,反正关系都在那儿了,太故意了也没意思。”元淳顿了顿,怅然的说:“最近我妈在看大学,问我有没有喜欢的地方,可能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去留学了。”
“留学?”魏婴停下动作,抬眼看她。
元淳点点头:“可能我爸想从我这边着手吧,妈妈想把我先送去别的地方过一段时间。”
“我还以为你不会走,”魏婴说,“毕竟燕洵还在这儿,我还以为你会因为他想留下来。”
元淳恹恹的白了他一眼:“这种时候,不喜欢我的人还重要吗?喜欢我的才重要啊!妈妈的事情我又帮不上忙,难道还要给她添乱啊?”
“唔……”魏婴把玩着勺子,定定的发了会儿呆:“那我喜欢你,我重要么?”
元淳的动作顿了一顿,挑起眉毛扫他一眼,把蛋糕送进嘴巴里,挪开视线不对上他的眼睛:“……看你表现。”
“???我这段时间表现不好?”魏婴把她蛋糕抢走:“而且你一点都不惊讶的?”
“我又不是傻子,你把我妈都拉过去当说客了,还好意思讲,我看你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把我蛋糕还回来,不然赶你出去哦!”元淳挥舞着勺子,张牙舞爪的威胁道。
魏婴状似无奈的把盘子推回去:“唉,提到燕洵就愁肠百结,换我就这么凶,待遇差太多了,伤心了,心拔凉拔凉的。”
“那我做这么多东西,他还没得吃呢,此处应有下划线,是他没得吃!不是他不要。”元淳皱皱鼻子:“我看你呀,一肚子坏水。”
“一肚子坏水,那你怎么想的?”魏婴撑着下巴问。
元淳叼着勺子往后一靠:“我不说了,看你表现啊!”
“是是是,那我好好表现。”魏婴举手投降:“明天早上去你家接你?给你带早饭?”
“你想让我哥哥吓死啊?!”
“你让我表现的咯。”
临睡前,元淳窝在床上,习惯性的拿起手机刷一会儿,看到魏婴的头像后面跟了个十多条消息:
-你要留学应该不会走学校的渠道
-毕竟你爸是个校董
-我问了阿姨了,她说可以捎上我,只要我以后肯把协议书签了
-所以我准备搭你的顺风车
-苏黎世大学你觉得怎么样?
-奶酪火锅应该还蛮好吃的
-合租的话会比较便宜哦!我又会做饭也能搬东西还会换灯泡,合租稳赚不赔
-那边心理学、法学、经济学、经管学都挺好的
-假期还可以去看极光
-你不回我我就算你答应了
-【约起】就这么说定了
元淳偷偷的笑了起来,回复过去:
-你也太得寸进尺了吧
-我妈居然被你买通了?
-明明你的考察期还没有结束!【凶巴巴】
魏婴回的很快:
-大小姐请讲,要怎么考察?【任人宰割】
元淳咬着下唇发了愁,手机里那人还不断的在轰炸她:
-在?
-说好的考察呢?
-我这么好的人那肯定是免审通过的啊!
-亲,查户口么亲?
元淳翻了个身,好容易想出一条来:
-饭做得好吃,我就跟你去看极光!
-就这样!睡啦!
发完也不敢看他回了什么,也不管手机抖没抖,直接关机,蒙上被子睡觉。
反正明天一定是美好的一天。
一定!
小短篇的幸福,耶嘿
所谓助攻 2
魏婴和燕洵确实算不上什么至交好友,不过是交友圈略有重叠,经常约在一起打篮球,又比较说得来,两人就渐渐成了不远不近的朋友。
打篮球的时间都比较固定,毕竟来这个学校上学的也不都是什么纨绔子弟,都有自己的家教课要上。这天有空,几个人也占了个半场打篮球,边上围了一圈女声尖叫着加油,还有举着彩色毛巾挥舞的,看着像什么追星现场。
中场休息的时候几个小伙子到一边休息,江澄一手拿着水瓶,一手拍拍他的肩膀:“你最近怎么总不见人?总说有事有事,喊你打球还要预约。”
“就……有事啊。”魏婴把毛巾搭在头上,话也不说清楚。
“别又是被蓝家那几个盯着罚了吧……”江澄嘀咕一句,也不多问了,反过去问燕洵:“最近怎么不...
魏婴和燕洵确实算不上什么至交好友,不过是交友圈略有重叠,经常约在一起打篮球,又比较说得来,两人就渐渐成了不远不近的朋友。
打篮球的时间都比较固定,毕竟来这个学校上学的也不都是什么纨绔子弟,都有自己的家教课要上。这天有空,几个人也占了个半场打篮球,边上围了一圈女声尖叫着加油,还有举着彩色毛巾挥舞的,看着像什么追星现场。
中场休息的时候几个小伙子到一边休息,江澄一手拿着水瓶,一手拍拍他的肩膀:“你最近怎么总不见人?总说有事有事,喊你打球还要预约。”
“就……有事啊。”魏婴把毛巾搭在头上,话也不说清楚。
“别又是被蓝家那几个盯着罚了吧……”江澄嘀咕一句,也不多问了,反过去问燕洵:“最近怎么不见那个追着你跑的小姑娘?以前你打球她总在边上的。”
“可能有事吧,本来她,也不该总追着我。”燕洵淡淡道,只是看着水瓶,有些出神。
聂怀桑在边上撑着下巴道:“诶,元淳同学也算是痴心一片。我虽然是高中才认识的你的啊,但是你看人家一个女生,看脸看身材也都是全校数得上的,天天跟着你,老是给你送东西,你连句话都没有。喜欢她的男生也不少,别的不说,三年级那个魏舒烨,和六班的宇文怀,听说也是跟你们一起长大的。虽然吧,宇文怀人品好像也不咋的,但总归能证明她也不缺人追。这么好的女孩子一直掏心掏肺的对你,你都没点表示,燕洵,这你有点不地道。”
燕洵皱皱眉头:“我只拿她当妹妹的。我……有喜欢的人。”
“这话你跟我们说有什么用,明白跟她说去啊,再说了,你喜欢那个人好像也没有很喜欢你。”聂怀桑嘀咕道,想起特优生楚乔那个清清冷冷的样子,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你和宇文玥是怎么回事,都对她那么关注。”
燕洵还是那一句话:“有些话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拿她当妹妹,惹哭了也总觉得不好。”他有些烦躁,又灌了口水,拧上瓶盖,突然撞上魏婴汗湿的刘海下,不辨喜怒的视线,吓了一跳:“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干嘛?”
“没什么,”魏婴耸耸肩,扭头去看聂怀桑:“你倒是知道的挺清楚,我只知道她追着燕洵跑,没听说过还有人追着她跑。”
“你其他时间不是被追着抄校规就是逃课了吧,上哪儿去听这些,”聂怀桑说:“魏舒烨是个温吞水,宇文怀那几个周围的女孩子多得很,所以也就是传闻,真实性……诶,燕洵,是不是啊?”
燕洵有些不快,但还是答道:“宇文怀不清楚,他这么不像样,就是真喜欢淳儿,魏阿姨也不会让淳儿和他在一起;魏舒烨和淳儿血缘太近,也就是从小长大,照顾一些吧。”
“不过也难说,我们几个,以后保不齐就是政治联姻,而且除了他们,喜欢元淳同学的男生还多呢,我听说还有后援会……唉,要以后真被安排了,还不如现在和宇文怀一样,找个女朋友谈呢。”聂怀桑长吁短叹道。
这话说了,燕洵的脸色越发沉郁,不知想到了什么。江澄却没什么感觉,他们家对这个向来没什么要求,他姐江厌离倒是被提过娃娃亲,不过对方那个花孔雀金子轩实在讨厌,当众放话看不上他姐,气得他和魏婴一起揍了他一顿,又合计着一起搅散了这桩婚事,时候被罚跪了一晚上。
不过从那之后他爸妈更不说这些事了,毕竟金子轩话说的太放肆,又都被录下来了,他们也不是不占理,而且金家的态度也实在讨厌。倒是那金子轩,这两年不知怎么的,反倒犹犹豫豫的围着他姐远远的打转,跟赶不走的虫子一样,烦人。
不知谁的手机响了一声,短短两个音符,听着像是笛子吹的。江澄刚想问魏婴这不是你最近常吹的曲子么,就见他动作敏捷的从包里把手机掏了出来,匆匆解锁,看着屏幕露出一抹笑意,使劲揉了一把头发,把毛巾往包里一塞:“我有事,先走了。”
“哎哎哎!好不容易打次球,你怎么还跑了?谁啊?”聂怀桑问。
魏婴套上外套:“我真有事,要打球……诶!温宁,你过来,顶一下我!”
江澄皱着眉头扯他:“温家人!”
“唉,他乖的很,跟温晁他们不一样。再说了,学校里,打次球而已。”魏婴一声招呼,路过场边的少年就乖愣愣的跑了过来,看了一圈,有些畏缩,被魏婴一巴掌拍到后背上:“你打球不挺好的,去,帮我跟他们打一场看看。”
燕洵看看他,将球抛过去,温宁条件反射的抱住。魏婴背上包,匆匆朝场外跑去:“我先走了啊!晚饭我可能不回去吃了!”
“怪怪的,一定有猫腻。”聂怀桑摇摇头:“别是蓝家的纪律委员来抓他,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这才跑的这么快。”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躲得过初一,他还躲得过十五?今天抓不到,明天课上不还是要被拎出来罚。”江澄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对聂怀桑的话还是比较相信的,看一眼温宁道:“走吧,别管他,打球了。”
魏婴走到多功能教学楼,按元淳写的,一路上了顶楼。这幢楼是仿的欧式建筑,带了个尖顶。创校初期还秉持着素质教育全方面发展的路子,什么生物活动室、物理化学实验室、料理教室应有尽有。但是到后期,学校里的除了特优生家里都是有钱的,比起学做饭更希望学吃饭,上料理课不如上红酒品鉴课,多功能教室逐渐成了社团活动室,但平时极少有学生会专门来这边。
可能是预见到了这一点,料理室在最高层,尖顶倾斜的天花板压缩了空间,姑且算是独占了一层楼,不过也只堪堪摆下了四套料理桌。
魏婴进门的时候,元淳穿着围裙叉着腰看他:“你倒是会挑时间,蛋糕都进炉子了,一点忙帮不上!一会儿没你的份!”
“我可是一听到传召立刻救过来了,怕了五层楼一口气没歇。”魏婴喊冤道,“大不了一会儿我洗碗还不行么?”
元淳看他汗津津的脸,也不好意思再矫情,招呼他:“也没让你跑啊……过来坐吧。”
半圆形的玻璃窗前支了张小方桌,边上两把椅子。元淳洗了个苹果在手里颠了颠:“你可是除我之外,第一个来这里的人,要荣幸啊。”
“恩,我超荣幸的!”魏婴满脸诚挚,自觉地往位置上一坐,环顾四周:“你这里布置的也太好了吧,好像咖啡馆一样。”
“我跟外公要来的哦,反正我成绩也没有下降,女孩子做这些,他们也挺‘支持’的。”元淳将菠萝、草莓、苹果切丁,放进奶锅里加水,又用小纱布袋装了一些红茶系紧一样放进锅里,小火煮开,再关火焖一会儿,趁降温的功夫切柠檬薄片扔进去。从柜子里找出两个玻璃杯出来,看了一眼魏婴,往杯子里多加了些蜂蜜,然后小心的将煮好的茶放倒进去,搅匀,再放上薄荷叶装饰:“给,尝尝看,会太甜吗?”
魏婴小心的抿了一口:“不会啊,刚好。”
“你吃的还真挺甜的,这是我一般吃的甜度,一般男生都不太能习惯。”元淳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满足的眯起眼睛,像是滚进了锋蜜罐子的小熊,“你一直都吃这么甜吗?”
“我还蛮极端的,喜欢吃甜,但是也很能吃辣。下次有空,要一起去吃火锅吗?”魏婴问。
“我不是很能吃辣啊……鸳鸯锅我就去。”元淳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叼着苹果片在嘴里慢慢嚼了会儿,放低了声音问道:“你刚才,是和燕洵哥哥在一起吗?”
“对啊,在一起打球。”
“他……有问起我吗?”
魏婴看她一眼,摇了摇头:“没有。”
元淳沮丧的胯下了肩膀:“那你都不帮我问两句的……”
“说要消失几天让燕洵察觉到你的重要性的,不是你自己嘛?”魏婴反问道。
“可是现在好像没有用啊……再去找他又好像有点丢脸……”
魏婴漫不经心的撑着头:“聂怀桑问了一声,说好久没看见你了。”
“真的?!”元淳的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来:“那个聂……什么的!问了什么!燕洵哥哥怎么说?!”
“聂怀桑,人家可说了你不少好话,说你有挺多人追又是个小姑娘,燕洵无论如何也不该不干不脆的吊着你,做事不地道。”魏婴看着元淳的一脸忐忑,“燕洵可还是那句话哦。”
元淳闷闷的垂下头:“拿我当妹妹……”
“你也知道他是个什么回答,还这么坚持干嘛?”
“那我有什么办法,我就是喜欢他嘛……”元淳沮丧的都趴在桌子上。
草莓煮软了,干吃有些酸,魏婴把它含在嘴里慢慢的磨,说话也含糊不清:“就算他喜欢别人?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他?”
“喜欢就是喜欢嘛,就是想和他在一起我有什么办法,”元淳说,“我们这圈不就我一个女孩子们,小时候男生都不肯跟我玩,只有他肯跟我玩,我学自行车的时候,他帮我扶着车,我从自行车上摔下来的时候,他还垫在下面,保护了我,害得他自己蹭破了好大一块,我被吓哭了也没有怪我,一直在安慰我。从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他了啊!”
魏婴艰难的咽下一句“就这”,咬着玻璃杯默念谨言慎行。元淳愁眉苦脸的问他:“燕洵哥哥真的喜欢别人了吗?”
“……可能吧……我也是听说。他喜欢别人会怎么样?”
“他要是喜欢别人……我就不喜欢他了。”元淳小声的说道,眼睛定定的看着杯底的水果,水蒸气熏的眼睛湿湿的:“要是他都有了喜欢的人了,还是因为我是妹妹就不肯把话说明白的话……我就不要喜欢他了。”
“燕洵哥哥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其实是很温柔的人;如果不清楚是不是能喜欢上我,而不能给我答复的话,我可以等。但是如果都有了喜欢的人,还是这样不清不楚的话,我也不要喜欢他了。但是,我不希望燕洵哥哥是这样的人……”
魏婴看着小姑娘,小声的,一字一句的说着。抿了抿嘴:“难过?”
“不然呢!我!我在失恋的边缘站着呢,我还能不难过啊!”元淳眼睛红红的,话里带了哭腔。
魏婴憋住一句“不,你一直在失恋。”正巧烤箱“叮”了一声,魏婴站起来:“先吃蛋糕,吃甜的心情就好了,亲测有效!”
“还要你说!”元淳瞪他一眼,走到柜子前,把木质托盘找出来,魏婴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认地方,元淳退了半步正巧撞到他身上,被吓了一跳:“你干嘛?!”
“看看东西都在哪里啊?之后好帮忙嘛。”魏婴说的十足真诚,元淳嘀咕一句:“算你识相。”又拉开冰箱:“黄油你有特定喜欢吃的牌子吗?还是要吃无盐的?”
“都可以啊,我不挑的。”魏婴撑在冰箱上,探身从码的整整齐齐的几种黄油中,随手拿了一块出来:“就这个好了。”
被他困在冰箱前的元淳愤愤用头顶了一下他:“没事长这么高干嘛!”
“没办法,爸妈给的。”魏婴用空着的手弹一下她脑袋:“这个怎么弄?”
“切两片下来,大概这么厚。”元淳拿手指在他眼前比划了一下,然后从冰箱前挤出来:“这是组织给你的第一次考验,看你表现,我去拿蛋糕了。”
魏婴看看案板上的陶瓷刀,又看看手里冰凉的黄油块,行吧,他也不是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不是。
元淳戴上隔热手套,打开烤箱,暖烘烘的甜香一下子涌出来,元淳不由得捧脸陶醉了一下,刚烤好的甜点的香味总是可以吹走许多的不愉快。元淳小心翼翼的将蛋糕拿出来:“蜂蜜蛋糕松饼~最近因为要做低糖无糖的点心,糖分都不足了,果然解放后还是要尽情吃想吃的才行啊~”她讲蛋糕放在托盘上,挪到案板边上:“看!开裂很漂亮吧!刚刚好是个十字形哦!”
浅棕色的表面裂开,露出里面暖黄色的内芯,应该是在烤制过程中进行的二次加工吧?刚烤好的蛋糕像一朵蓬松的蘑菇云坐在烤盘里,戳一下的话,是会直接陷落到底呢?还是被松软的弹起来呢?魏婴有些可惜的看看烤盘的大小,心想再大一圈就好了,将手里的黄油厚片摆上去:“这样?”
“嗯,这样就可以,还有糖霜~”元淳轻轻将糖霜撒到上面:“你先端过去,我再拿点蜂蜜!”
魏婴小心的捧了一个托盘去放下,折回来看到元淳再往小提壶里加糖浆:“就一个?够吃吗?”
“这个其实还挺大的,不够再加就好啦!加多了当心太甜哦!”
“一定不会的,刀叉在哪里?”
“那边柜子里。”
两人拿起了东西坐到窗边,发现黄油已经滋滋的化了一半,赶紧坐下来,顾不上多说,先动手将蛋糕切开。
元淳看着魏婴送了一大块到嘴巴里,有些忐忑的问道:“怎么样?”
“当然好吃啦!”魏婴眯起眼睛,又挖了一块:“松松软软的,也不会太甜,也不会太干,又是刚烤出来的,绝杀啊!”
元淳小小的松了一口气,自己也送了一块到嘴里:“果然是我的手艺,无糖做多了也没有退步啊。好久没吃了这个甜度,有点感动QAQ”
“他不喜欢吃甜是他的事,你做给自己吃有什么的?你还陪着他戒糖了?”魏婴把糖浆浇上去,听到一阵“滋滋”的声音。
“试做的时候总得自己吃啊,做的不好哪好意思给人尝。”元淳接过提壶,“托这个的福,我的健身卡这个月是回本了。”
“诶……”魏婴把烤盘上的部分也刮下来和着糖浆吃:“现在呢?心情有好点吗?”
“吃甜点,当然心情好啦!这可是最有用的药哦!”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做甜点的?”魏婴问道。
“甜点从小就开始做了,小学的时候开始的,当时想帮妈妈做个蛋糕,结果被我那个笨蛋哥哥整个弄坏了,气得我直哭,还是燕洵哥哥帮我打他的。”元淳咬着勺子说道:“小时候他还肯吃我做的东西……不过初中以后就很少收了。这个地方是高一下学期我发现的,高二才开始用。”
“你们几家是世交?魏家、宇文家和燕家?”
“应该还有赵家,我妈妈不太走动,但是过年的时候总会见到他们家的长辈,从小跟哥哥玩的也就他们了,所以大概是吧。”
魏婴喝一口水果茶:“这个时候有点酸,还挺合适的,不会甜上加甜。”
“网上还说咖啡也挺合适的,但是我还是不喜欢那种苦苦的东西。”
“应该会合适的吧,你可以试试奶咖,拿铁啊,欧蕾啊,其实没有那么苦的。”魏婴建议道:“你以后准备做做什么?开咖啡馆?面包店?挺合适的样子。”
元淳摇摇头:“这个是兴趣啦,少做点自己开心一下, 没打算拿它当职业。我……以前想上政法大学,想当个律师。”
“以前?”
“嗯,我妈妈自己就有自己的事业,很独立,我很羡慕她。然后从以前开始,就觉得法律的条条框框比较牢靠吧,但是最近看着……好像也不靠谱。”元淳勾勾嘴角,“你呢?音乐家?吹笛子?”
“我?”魏婴解决掉最后一块蛋糕,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来来去去的学生:“没想过太多,可能去帮江澄的忙吧,当个高级白领。”
元淳没有接话,她想当律师其实还有一点,她想凭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去和元家、和魏家没有关系的地方,而魏婴的未来似乎已经和江家绑在了一起,什么职业反倒成了其次。但很神奇的是,她想要离开那个环境,但她喜欢的那个人,却将在那个环境里过完他的一生,甚至成为那个环境的一部分。
两人各怀心事,坐在那里没有动,也没有说话。魏婴看了发呆的元淳一会儿,突然出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那燕洵呢?”
“燕洵啊……”元淳少见的没有喊燕洵哥哥,暂时从那个元淳里抽离开来,退开半步去看自己的处境,然后沮丧的发现,这场旷日持久的单恋似乎以一种不可阻挡的趋势在走向完结篇,她带着微弱的希冀问道:“他真的喜欢别人了吗?”
小姑娘问的小心翼翼的,好像声音大点就会惊动什么。魏婴看着她,半晌才开口说:“不如这样,你继续维持你的‘消失体现存在感’的作战,好好想想自己要怎么做,再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喜欢别人。”
“但是这个作战有用吗……”元淳不确定的问。
“你追着他跑也没一样用,那还不如省点力气静观其变啊。反正我也会帮你看的嘛。”魏婴看着元淳一下子亮起来的脸色,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交换条件哦,下次有空的时候,做苹果派给我吃。”
“那个我不会做啊,你给我点时间练习一下。”
“没关系啊,我跟你一起做,做坏了我也吃,反正我也不是燕洵,不用拿那些完成品给我也可以啊。”魏婴说。
元淳犹豫了一下:“那好吧,那我准备一下材料。”
“明天我下午三点开始有时间,你呢?”
“这,这么急的啊?我五点左右下课。”
魏婴把手机掏出来晃了一下:“那等一下把需要采购的材料发给我,我来买,五点我在这边等你?”
“你都没有其他事情吗?感觉你好闲啊。”元淳吐槽了一句。
魏婴摊手道:“你没听蓝家的老头子说吗?我可是学校里最闲的人了。”
“最闲的该是我哥哥他们,整天不好好上课,就知道睡大觉。而且你这样成绩也还在年纪前十五啊,比他们强多了。”元淳从包里找出把钥匙来,上头坠了个羊毛毡的小猫:“钥匙给你,我回头再找找备用的。”
魏婴收下钥匙:“那就……约好了?”
“约好了!”
写这个,都是五郎叔的错
这一集,太馋人了……
冥婚鬼嫁
关于原著部分的情节我改了一点
开头结尾有点仓促
这个七月不太平。
燕北不宁,燕北世子燕洵叛出长安,十三3皇子元嵩残废,八公主元淳殁了,贵妃魏氏痛失爱女,一病不起。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天要变了。
这几件事倒是能串在一起,燕洵世子在同元淳公主的大婚当日叛出长安,元淳公主一路追上去,却害得尾随而来兄长元嵩皇子被斩了右臂。而在被送回长安的途中,燕北士兵将元嵩皇子打晕,欲行不轨,元淳公主性烈,自尽而亡。
因着临近中元,元淳公主暂且停灵在内宫,等过了七月十五再下葬,甚至都未招道士们做个度亡道场。听说只这一项,也是魏贵妃拖着病体同皇帝苦苦求来的哀荣。
七月初十,魏皇梦魇,噩梦缠身,醒来后不知为何,...
关于原著部分的情节我改了一点
开头结尾有点仓促
这个七月不太平。
燕北不宁,燕北世子燕洵叛出长安,十三3皇子元嵩残废,八公主元淳殁了,贵妃魏氏痛失爱女,一病不起。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天要变了。
这几件事倒是能串在一起,燕洵世子在同元淳公主的大婚当日叛出长安,元淳公主一路追上去,却害得尾随而来兄长元嵩皇子被斩了右臂。而在被送回长安的途中,燕北士兵将元嵩皇子打晕,欲行不轨,元淳公主性烈,自尽而亡。
因着临近中元,元淳公主暂且停灵在内宫,等过了七月十五再下葬,甚至都未招道士们做个度亡道场。听说只这一项,也是魏贵妃拖着病体同皇帝苦苦求来的哀荣。
七月初十,魏皇梦魇,噩梦缠身,醒来后不知为何,战战兢兢于红绸上写了元淳公主的生辰八字,烧于公主梓宫前。
然而在七月初十的时候,一封请柬莫名其妙的送上了各家门前。
暗红色的请柬,不知用什么方法,束了一朵开的妖娆的曼珠沙华,取下就立刻枯萎。请柬上的字迹倒是端正,用正楷写着送呈人的大名,而后便写,定于七月十五的婚仪,看得人心生疑窦。中元鬼节,各家都要祭祀先人,谁没事儿举办婚宴?再一看男女双方,更是诡异,女方写了大魏八公主元淳,男方,写了魏氏,魏婴。
魏婴是谁?这是魏氏门阀替公主做的冥婚么?
修道之人倒是清楚的很。
魏婴,云梦江氏门下子弟,却半路修了鬼道,射日之征中御鬼兵大杀四方,却离开江家,庇护了无辜温家老弱,手下有一鬼将军温宁,穷奇道误杀了金家金子勋,江家庇护不得,云梦江氏新任宗主江澄咬牙同金家对立,直言魏婴仍是江家子弟。温家老弱自去金家请罪,但各大世家仍旧围剿他与乱葬岗之上,魏婴鬼道未熟,被万鬼反噬身死。世间评说纷纭,难下定论,可这人都死了一十六年,尸骨无存,这帖子到底是谁下的?
谁下的不知道,但云梦江氏却反应极快,收到帖子的当日,江澄姐弟便启程去了长安,蓝家、金家紧随其后,聂家宗主没带侍从,厚着脸皮,讪笑着蹭上了江家人,一路也跟了来。
七月十五当日,停灵的长乐宫内,原本应该哭丧的后妃皇亲们都避了出去,魏皇不见踪影,贵妃沉珂难起,唯有公主贴身宫女采薇,并十三皇子元嵩、魏氏公子魏舒烨、宇文门阀的宇文玥于灵前化些纸钱。
白幡挂了满宫,位次上江家与蓝家金家泾渭分明的坐着,江澄居左首,往下依次是江厌离,蓝湛与金子轩略谦让了一番,领了两家子弟居右,聂怀桑左右看看,摇着扇子又找上了蓝湛。
金子轩同江厌离原也是订过亲事的,只是江家金家积怨已深,这婚约早就不了了之,但金子轩却未打消了念头,时常独赴江家拜会,江厌离总是避而不见,这二人一个不嫁,一个不娶,彼此就蹉跎着。
江澄同这两家相看两厌,只扭了头同江厌离压低了声音讲话:“这魏无羡当真是能折腾,在哪儿都不安生。”
江厌离才替元淳公主化了些纸来坐下,轻声道:“阿羡做事,自有他的道理。这元淳公主当真可怜,才这般年纪,便香消玉殒了。连来哭灵的人都没几个,听说她娘亲痛极伤心,缠绵病榻,也不知能不能撑过这一遭。”
江澄不语,世事无常,要你蹉跎的时候管你是几何年纪,他们如她一般大的时候,被温家追杀折辱,被血洗了莲花坞,若不是彼此支撑,怕是连这么口棺材,这么座灵堂都没有,只是这话他也不愿意说给阿姐听,白让她伤心,便又沉默下来。
小太监们抖着手替这些仙人们上茶,退出门外时,忽的瞄到地上陡然生出株花苗来,不由尖叫一声,打翻了茶杯。
两排人都站了起来,只见从门外起,一星一星绿色自光滑的青石板上陡然出现,几息之间便有尺把来长,顶尖鼓出一个简绿色花苞,裂出赤色的花瓣与长蕊,妖娆的染红了整座宫殿。
在他们不知道的宫外,曼珠沙华早就自东北鬼门方向起,沿着朱雀大街,一路次第盛放到了元淳的棺椁之前。
金家子弟们都白了面色,握紧了佩剑,江澄带头,几步抢到门外,发现不知何时,天空乌云密布,暗沉的透不进一丝光线,白昼也如黑夜一般。阴风呼啸,吹起满室白幡,呜呜咽咽如鬼哭。
鬼门处阴气弥漫,一声轻笑,曼珠沙华丛中,不知何时立了个宽袍广袖的黑衣男子,手上转了只黒笛,缀着长长的血红色的流苏,黑袍上赤色丝线勾勒出些许萱草纹,领口出漏出朱色内衬,愈发衬得他苍白俊美。
他抬眼,望着皇宫的屋脊,勾出一抹笑意,举步,前行。
咯咯一声,沿路花丛中升起一具具惨白的骸骨,僵僵的举高了赤色灯笼,曼珠沙华从颅骨中开出,下颌开合着,敲击出令人发寒的声响。他身后半步处蓦的跟上一个儒生打扮的男子,手上拿着只笔;并一名黑袍散发,面色死白的男子,细看去,面目也十分清秀,只是瞳孔纯黑,有些渗人,二人皆在鬓角别了朵曼珠沙华,看着有些不伦不类的滑稽。
再往后,又出现了两个生着牛头与马首的人身怪物,各自捧了个红漆盘,上头是一支箭矢,串着一对大雁,然后又安静的跟上了两队抬着担子的人,左一列全作黑衣打扮,又一列又全白,均用黑纱白纱覆面,担子上是满满当当的马蹄金、麟趾金,锦缎、制作精巧的青瓷魂瓶、大食国轻薄至极又遇热不炸的琉璃器皿、瓒了七宝的香炉并大块黑黢黢的香料……有胆大的自门缝、窗缝里偷看着,啧啧同家人一一数来,却发现都是陪葬的精品,立刻白了脸,瑟瑟发抖。
这一堆人,静默着沿着红毯般的彼岸花道走着,不多时便走到了皇宫门前,守门的卫兵早就被吓得不知所踪,领头那个男子长笛一指,宫门缓缓开启。
江澄等人在殿外看去,东北方一片鬼影憧憧,有鬼哭声隐隐传来,金家子弟中有些便嘀咕了起来,被江澄横了一眼,讷讷不敢多言。
“燕洵?!”殿中突然响起一声咆哮,众人回望去,看见白茫茫一片的经幡中突然闪出两个人来,甲胄加身的一男一女,手拿着那张暗红色的请柬,茫然四顾。独臂的元嵩同魏舒烨一起,冲上去撕扯那男子:“你怎么还敢?!淳儿都已经去了!你怎么还敢出现在这里!”
“不是的,元嵩殿下!”那女子被二人撞得一个趔趄,被宇文玥扶了一把,仍旧急急解释道:“我们原在军帐中,忽而想起那张请柬,拿在手中,一眨眼,便在此处了。”
那男子甲胄内露出一角缟素,紧皱着眉头看那棺椁,又垂下眼,任由魏舒烨一拳打在了自己脸上。
江澄对他们的闹剧兴趣不大,那个名字却有些耳熟,他望一眼江厌离,江厌离叹息道:“便是那燕北世子,元淳公主原定的夫君。”也是将她逼上这条路的人。
江澄看了一眼越来越乱的殿内,不耐的转回了身:“帖子怕不都是魏无羡下的,也不知他想做些什么。”
“知我者,江澄也啊~”远远传来一声轻笑,众人忙看去,白骨一路举灯分列两旁,玄衣的的男子自花道间,带着他的人马迤逦行来。
“魏无羡!”江澄似悲似喜的叫道,身后小辈们皆是惊愕不已:“魏无羡?”“夷陵老祖?!”“真是他?”“他还活着?”“你见过哪个活人能做到这些?”“那……他真的死了?”
谁能知道呢?一身雪衣的蓝湛握紧了剑,喃喃道:“魏婴……”“阿羡!”江厌离笑出两个梨涡,忙迎上去:“阿羡!你可还好?!”
“师姐,”魏无羡露出两分真心笑意,扶住奔来的江厌离:“我都好,这原都是我的劫数,我只是历练完了,回去了而已。”
“回去?”江厌离有些不解,又问道:“那这请柬又是?”
“就跟江澄说的一样,”魏无羡冲台阶上一脸不高兴的江澄一挑眉:“自然是我下的。”
江澄看着他带人拾阶而上,板着脸道:“真是到那儿都能找出一堆的事儿,今儿还打扮的这么人模狗样的。”
“成亲啊,哪儿能就穿着平日里的那身就来了。”魏无羡笑出两分从前明朗不羁的味道,从江澄身边擦过,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冲蓝湛聂怀桑点了点头,扫了一眼金子轩,向殿内走去,那些小辈们胆怯的分开两排,给他和他的队伍,让开一条路。
殿内纷争未止,魏无羡跨入殿内,采薇惊呼一声:“哪,哪儿来的水?”
喧闹停止了一瞬,众人低头看去,脚下踩着的,已经不再是青石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成了深不见底的水面,细细看去,曼珠沙华的倒影中,似乎有什么黑影在蠢动。赤色花丛中飘出一盏盏莲花灯,白烛在花心跃动着烛焰。
魏无羡讥诮的笑着走近:“人都死了,还不安生,连灵堂上,都这么闹么?”
“与你何干!”元嵩喘着粗气喊道,拦在元淳的棺椁前:“你就是那个魏婴?我可不管你是何方神圣,别靠近我妹妹!”
“你妹妹?”魏无羡慢慢的咀嚼这三个字,不屑道:“很快就不是了。”
水下爬出白骨骷髅,手持铁链,不由分说的将几人绑缚起来,拉扯至一旁,又给魏无羡清出路来。
魏无羡的面前,就只有元淳的棺椁了。
金丝楠木制成的巨大棺椁,上头描金画银,精美非常,魏无羡只觉得讽刺,他单手在棺木上一推,沉重的棺木便应声打开,露出里头的尸体。
即便过了这么久,元淳的尸身依旧没有丝毫腐坏,没有蚊蝇骚扰,也没有半丝异味。宫里的人都以此为异事,好坏难分,但事出反常即妖,宫人们又最擅拜高踩低,是以在失了势的魏贵妃面前,也直言避讳,所以连元淳入棺的遗容,都是魏贵妃亲自打理的。
白衣素淡,裙裾上银线绣了凤凰,穿云昂首。十指纤纤,交握着一只玉璧,头上定了数枚翠竹簪,莹莹一片碧色,想来是千金的宝物。小公主阖着双眼,总是活泼娇憨的面容也显得恬静,素白的脸上脂粉未施,青紫的血管自肌肤下微微透出,整个人似寒玉雕的一尊玉像,又如同只是在安然酣眠,做着无忧无痛的梦,让人不忍打扰。
魏无羡着迷似得朝棺内伸出手,摩挲着元淳的脸颊,半晌轻轻抚上了她殊无血色的唇瓣,指尖探入,取出一颗指节大小的碧蓝色夜明珠来,毫不顾惜的随手掷去一边,又自袖间掏出一朵开的正好,还带着露珠的曼珠沙华,手势轻柔的簪上了她的发间,满意的看了看,才慎重的伸出手去,将元淳拢到自己臂弯间,小心翼翼的将人抱了起来,像是生怕扰了她的好眠。
曼珠沙华纤长的花瓣在元淳发间轻颤抖,白裙染上赤色,转瞬间成了华裳,鲜红浓烈如同跃动的火焰,又如流淌的鲜血,乌色丝线在锦缎上勾勒出富贵牡丹百态,及盘垣的大只的黑色凤尾蝶。
魏无羡站直了身子,冲儒生打扮的判官一偏头:“可以开始了。”
判官转了转笔,上前一步,朗声道:“阴阳令判,生死簿开。”半空中出现一卷残破竹简,缓缓摊开。判官笔尖一抖,念道:“元淳何在?”竹简上便渐渐沁出血色字迹,上书元淳生死寿元,平生简要,最后几行字却是金色,上书:命中坎坷,命格却贵,经泰山府君钦定,定为北方鬼帝魏婴之妻,与之同居罗酆山中,泉曲之府,阴景天宫,同福同寿,碧落黄泉,终生所约,永结为好。判官笔走龙蛇,这几行字便脱出竹简来,化作齑粉,搅在一处,落入判官左手托着的一只青铜方尊中。判官收了生死簿,并判官笔一抓,化作一柄寸余长的漆黑匕首,样式古朴,寒光湛湛。
他拿着匕首朝魏无羡走去,魏无羡抿着嘴,抱稳了元淳,露出一截手腕给他。判官拿着匕首的手微微一沉,匕首便劈入魏无羡手中,浓稠的鲜血顺着血槽滚滚落入青铜方尊中,混出一股异香来。
方尊渐满,判官便抽回匕首,伤口立刻愈合,光滑如初,魏无羡将元淳又抱上些,一口饮干判官送到他嘴边的方尊,毫不犹豫的低头,唇舌撬开元淳的牙关,将液体全数哺入元淳口中。
须臾魏无羡抬起头来,元淳唇上尚有一抹鲜血未干,看着倒如胭脂点唇,染上几分气色。魏无羡舔干净唇边的残血,转过身来,抱着元淳离那棺椁远了些。一旁的人也略猜到了魏无羡此举为何,也都安静下来。
元淳唇上那一点鲜红渐渐转浓,元淳的胸口,突然有了微弱的起伏,喉间发出“嗬嗬”喘气声,元嵩等人见状挣扎起来,魏无羡却不曾分神给他们,只专注看着怀中的姑娘。元淳略略蹙了眉间,羽睫轻颤两下,缓缓睁开,翦水秋瞳里尚带着懵然,似是大梦初醒,浓黑的瞳孔里印着魏无羡的脸,浮上浅浅一层困惑,唇瓣抖了抖,声音孱弱:“你是,谁?”
“魏婴,魏无羡。”魏无羡笑着答道,将额头碰上她的额头,气息温润的吐在她耳畔:“我是你的夫君。”
“夫……君?”元淳讷讷重复着这个名词,陌生男子与自己靠的太近,她本能的烧了脸,耳垂红的似珊瑚珠,魏无羡仗着云鬓掩映,飞快的探出舌尖舔了一下,吓得她一抖,魏无羡赶紧把人再抱紧些。
“淳儿!”骷髅一时不慎,让燕洵挣脱了开来,魏无羡眉头一皱,元淳还是茫茫然的样子,只是本能的循声望去。魏无羡指尖微动,水面下射出粗大的铁链,把燕洵捆了个扎扎实实,跟个粽子一样倒在地上,头都抬不起来,骷髅们忙七手八脚的制住他,拖去一旁,免得惹了鬼帝不快。
一道黑气搅作一道玄色纱绫,蜿蜒缚上元淳面上,将她的视线挡了个严实。元淳看不见东西,有些害怕,几乎是本能的往魏无羡怀里缩了缩,抬手抓住了他的衣襟。这人明明是初见的陌生人,不知为何却总觉得熟悉的紧,仿佛已经相识相伴十数年,怕了,依赖他就是了。
判官抬眼望天,生平诸事加上鬼帝赐血,算是为她特调的一盏孟婆汤,如今她已经前尘往事尽数忘了个干净,断了红尘纷扰,三界九州,黄泉碧落,都只会念着魏婴一人了。也不枉魏无羡夜夜入梦,于梦境中看顾了这命定的妻子一十六年有余,只是命数难改,梦中之事,醒来难记一二,如何改命?倒是鬼帝厚着脸皮同孟婆讨方子,亲调孟婆汤成了冥界一时佳话。只是看来这北方鬼帝醋劲儿大得很,他往后可要躲着点这位帝后走才是。
魏无羡看温宁一眼,抱着人背过身去,温宁用力点点头,张嘴大声喊道:“一拜天地!”
魏无羡抱着元淳,深深的俯下身去。
“二拜高堂!”
江澄与江厌离自后,捧着江枫眠与虞紫鸢、魏长泽与藏色散人的排位上来,魏无羡看他二人一眼,又深深俯身。
“夫妻对拜!”
判官抱胸等着看他们对拜,元淳刚醒,便是被喂了鬼帝血,一时三刻也活动不得,不知这北方鬼帝要怎么拜这一拜。
却见魏无羡小心翼翼的放下元淳,江厌离走上来,替他扶稳了元淳,魏无羡对着元淳,正色,行足了这最后一礼。
“礼成!”温宁喊出这最后两个字,僵死的面上也显出两份喜色来,魏无羡快步过去,重又抱起元淳,冲江厌离笑道:“多谢师姐帮忙!”
“这有什么谢不谢的,以后,都是自家人了。”江厌离顺手替元淳理了理发丝,魏无羡却不自觉一躲,江厌离不由失笑:“这干醋你也吃?”
江澄也走上来,嘲笑道:“这下可好,夷陵老祖成了个大醋缸了!”
“我媳妇儿,我爱怎么吃醋就怎么吃醋,我如今可是北方鬼帝,谁敢多说?”魏无羡一点不以为忤,反而颇为自豪,又道:“辛苦你们跑这一趟,只是师傅师娘早已入了轮回,不然还能让你们再见上一见。此生命数我都看过的,富贵人家,一生顺遂,定能白首不离,恩爱一生。”
江澄沉默着点了点头,江厌离也有些红了眼圈,魏无羡忙道:“今儿可是我的大喜日子,你们可不能哭啊,我这得回了,泰山府君还替我摆了宴席,我求了夜游神,晚上早点就寝,他带你们过来吃我的喜宴。”
二人点头应下,魏无羡抱着元淳朝门外走去,走了两步,突然想起:“哦,对了,还有你……”他侧目看向地上那个被铁链捆的严实一样的燕洵:“我怎么倒把你给忘了?”
他十六年前身死,醒来却成了北方鬼帝,平白多了千八百年的记忆,却仍旧有些意难平,泰山府君多事,替他指了桩婚,他原本不耐,却眼见着那未婚妻呱呱坠地,咿呀学语,从入梦时只会糊他一袖子口水,到一日日长大会软软的唤他兄长。他也曾想过,都是芸芸众生,如何他这未婚妻便是无忧无虑,顺遂万安?反观他这一遭,自幼父母双亡,长大后又遇温家作恶,毁了他唯一的家,他秉守本心,却离经叛道,落了个恶名,死在万鬼反噬。当真是同人不同命,看得人有些起火,那小萝卜丁被他欺负的眼泪汪汪,第二日梦里还是包着眼泪来同他说话。
富贵乡里的富贵花,自是开的烂漫自在,日头里舒展着枝叶,总有情窦初开的时节,一颗芳心落在了旁人身上,看得他十分的心气不顺,便是一株花木,得了他日日灌溉照拂,也该对他一心一意,如何这花竟向着旁人开去?小姑娘却不管这许多,牵着他的袖子问他男子喜好,气他个仰倒,从前还能骗两声“夫郎”来听听,如今再逗她,却一叫都不肯叫了。
哪知风云变幻,小公主还满心不识愁滋味的时候,她的父皇依然造了杀孽,毁了姻缘。他心有不安,然而梦中再多指点,醒来都是无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元淳一念执着不肯放,长街跪求,千里奔赴,终至香消玉殒。小公主寿数如此,他原以为也不过急病一场,让她的人生略有缺憾,谁知值这么个痴心错付,惨烈收场。他原有的那几分怨怼又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心疼,他打小看大的小妻子,原就该一生平安,予取予求,如何能得他们践踏侮辱?
生死命数,然而开棺那一刻,眼见她无声无息躺在棺内,仍觉痛彻心扉。如今元淳成了他明媒正娶的帝后,可那一盏孟婆汤下去,坎坷全忘,那一十六年的夜里梦中,到底也不能记起了。
他同泰山府君求了中元这一日的风光大娶,十里红妆,来娶他的帝后,他这一颗掌上明珠;又广下喜帖,特意留了一张给燕洵楚乔。只是如今美人在怀,喜不自胜,倒忘了他去。
他轻蔑一笑,铁链尽断,燕洵还未得喘息,忽觉指尖剧痛,低头看去,看到皮肤上有翠绿爬过,至腕上开了一朵曼珠沙华,擦之不去,仿佛早有的纹身一般。
“七朵,”魏无羡懒懒转过身,已不愿再多看他:“你的寿数便是这七朵花落尽之事,花开痛极,花落痛极,攀援也是痛极。淳儿因你香消玉殒,你便拿这苦痛与惶惶不可终日来赔她吧。多的我也做不得,燕皇殿下可得顾惜着姓名,长命百岁,若是来日落到我手里,可就不由你说了算了。”
殿外牛头马面与黑白无常已安置好聘礼,温宁判官跟在他后头,一行人又消失在憧憧鬼影之中,他们一走,异象顿消,骷髅、红花、莲花灯皆消散不见,唯有一樽空荡荡的棺椁,留在殿中。
大魏八公主元淳,锦瑟年华意外身死,死后为北方鬼帝魏婴所娶,于中元当日十里红妆下聘。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中元当日长安异象人人得见,且中元后公主尸身不翼而飞,最后仅以衣冠下葬,陪葬皆为那日无端出现在殿外的明器一百余担。
【梧桐】鲸吻
“虎鲸过着一种非常宁静的社会生活,就算和同伴吵了架,也会以轻柔地咬咬对方舌头的方式,和对方和好。”
“我觉得相亲这件事一点也不靠谱!”
佟年连俱乐部的大门都还没踏进便听见了97这声响彻整个训练室的叫喊。让她想想,这是他这个月来第几次相亲失败了?
哦,好像是第三次。
97,毕业于世界名校,在队中担任主防,安全加固和系统运维的能力堪称一流,只是可惜,这些在他妈妈眼里,一点用都没有。
“我就问问你,你这长相是比得过你们老大还是你们队长?你的成绩是拿下了世界冠军还是全国冠军了?就连你的粉丝,里面有多少女生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年纪大了,老人家打击孩子的唇舌功夫...
“虎鲸过着一种非常宁静的社会生活,就算和同伴吵了架,也会以轻柔地咬咬对方舌头的方式,和对方和好。”
“我觉得相亲这件事一点也不靠谱!”
佟年连俱乐部的大门都还没踏进便听见了97这声响彻整个训练室的叫喊。让她想想,这是他这个月来第几次相亲失败了?
哦,好像是第三次。
97,毕业于世界名校,在队中担任主防,安全加固和系统运维的能力堪称一流,只是可惜,这些在他妈妈眼里,一点用都没有。
“我就问问你,你这长相是比得过你们老大还是你们队长?你的成绩是拿下了世界冠军还是全国冠军了?就连你的粉丝,里面有多少女生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年纪大了,老人家打击孩子的唇舌功夫一向是以几何级数增长,“指望你自己争气给我找个儿媳妇是没有多大希望了,所以我和你小姨合计了一下,从明天开始你就给我相亲去,找不到女朋友别给我回来。也别跟我说你要训练抽不出时间这种话,我已经和小韩说过了,他也答应了。放心,给你约的地方都是在你们俱乐部附近的咖啡馆,万一要是别人看不上你,你也能在第一时间回去寻求点安慰。”
这一番有理有据、简直挑不出一点错处甚至乍一听还能让人产生点对相亲的向往之情的话语当场让97拿着电话的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颤抖,也让那时的佟年差点没在吴白的怀里憋笑憋到晕厥。
“站在门口做什么?”
吴白才刚跑完步回来,声音里还带着点运动完的轻微气喘,气息喷在佟年的头顶,温热的一片。她转过头,能清晰闻见他身上淡淡的一点汗味。
“97他,好像相亲又失败了。”
即使和吴白已经交往了约莫半年的时间,佟年和他说话时仍会带着点莫名其妙的不好意思。佟年将此归结为,大概是因为她很喜欢他的缘故。
因为喜欢,所以害羞。
吴白越过她往里面听了一耳,Demo已经开始用他的大嗓门和Grunt一起一唱一和地帮着97“讨伐”那位相亲对象,那声势,的确不是佟年一个人可以应付得来的。
尽管已经入春,可空气中的风却仍旧还带着一些冬日里的凛冽,吹在佟年的脸上不过片刻,便轻易地红了一片。吴白解下脖子上的白色毛巾,仔细地擦去了手心中那层浅浅的汗,这才牵起了女孩的手将人往里面带。
“那有什么?”玻璃门上的那串风铃因为撞击发出清脆声响,“刺激一下他也好。”
“她竟然嫌我一个男生穿粉色娘?”97站在众人中央,愤愤不平有人不能欣赏自己穿衣风格之余却也不敢忘记吴白的嘱咐给佟年递去一块保暖的毛毯,“我还嫌她一个女生穿一身黑丧呢!”
与以往所有的相亲对象都不同,这次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女孩,一来没有表达出对他的职业的不满,二来没有表现出对他的年龄的怀疑,面容姣好且工作稳当,正当感慨自己老妈的眼光终于正确了一把的时候,对方一句“你不觉得男生穿粉色很娘吗?”彻底宣告了两人继续发展的可能性的消失。
“我穿粉色怎么了?”97用手叉着腰,脸上的表情是佟年从未见过的凶狠,“周杰伦还喜欢粉色呢!怎么没见她批评人家啊!”
“大嫂,你说对不对?”
突然被提到姓名的人正致力于和Demo递过来的零食作斗争,抬眼的那一瞬间,脑中唯一的想法还停留在“我到底是吃番茄味的薯片还是牛排味的妙脆角”。面对着一屋子人的注视,佟年捏着毛毯的一角,秉持了一贯的随机应变法则。
“对。”佟年用力地点了下头,硬生生在眉头中间挤出了个“川”字,“男生穿粉色没有一点错,男生穿粉色很可爱。”
“谁很可爱?”
吴白不过才刚走到大厅,便听到了自家女朋友夸人的声音——佟年的脊骨在一瞬间直得像一根国旗杆。
身边的沙发微微下陷了一小块,吴白才刚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清淡的沐浴露香味——和她身上的是一样的。他没有在俱乐部里备下许多衣服,此时也只不过换了一件最常穿的黑色棉质卫衣,发梢还滴着水,顺着肌理在柔软的布料上洇出一小块不甚明显的痕迹。
吴白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小指指节比起一般人来也要长上不少,又因为长期待在室内训练的缘故,白皙程度比起女生来也不遑多让。佟年看着自己近段时间来明显肉了一些的手,小心眼地借着毛毯的遮挡用指尖戳了戳他的手心。
——男孩将女孩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大嫂可爱!”Grunt是个人精,只想着赶紧把话题跳过去,“我们在说大嫂很可爱!”
“对对对,队长,我们在夸大嫂可爱。”
Demo别的不会,蒙混过关这项技能在这些年里算是练到了一代宗师的级别。
吴白靠着身后的沙发,慵懒地像一只快要睡着的猫。
“Demo,你的排名好像又下降了。”
“······队长你放心,我马上去训练!”
“Grunt,昨天你女朋友好像又打电话来了。”
“······我马上给她打电话!”
“至于97······”吴白朝着佟年的方向偏了下头,小幅度地勾出了个笑来,“我觉得相亲是一件很靠谱的事。”
吴白的手里还带着水汽独有的温热感,在毛毯的包覆下缓慢至佟年的周身。女孩转过头的一瞬间,恰巧对上了男友看向她的眼神——他眼周水雾氤氲,眼睛雾蒙蒙的,平白看得她有些脸红。
脑海中像是有一根弦突然断裂,佟年往吴白的身侧坐近了些,开口时不带一点理智。
“我也觉得,相亲是一件挺靠谱的事。”
“······我马上打电话给我妈安排下一场。”
在过去十九年的生活中,尽管佟年从来都没有碰过任何一个除了自己父亲以外的异性的头,却还是固执地认为吴白是她所认识的人里面发质最软的那个。
她就站在他的身前,一双手并没有什么规律地在他头上作乱。吹风机被调到了最大档,轰鸣的热风刺激着佟年的指尖,吴白微微垂着头,只觉自己的头皮发麻。
佟年的手时不时会擦过他的额头,柔软的指腹划过皮肤,若有似无的空气感像是许久以前韩佳佳曾经给他吃过的舒芙蕾。那时的吴白觉得太过甜腻,可现在却觉得不过“当时只道是寻常”。
房间里开了空调,佟年的外套与吴白的队服一同被挂在衣架上,女孩只穿了一件浅粉色的薄绒卫衣。袖口处压了两根米白色的绑带,原本好好地系在手腕上,可在动作间却不知何时松散了,轻轻地坠在了吴白的鼻尖。
有点痒。
他一个没忍住,拉着人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还没干呢。”
佟年凭着本能在瞬间举高了手里的机器,惊魂未定地抬起眼看他。佟年的嗓音像只娇贵的翠鸟,停在吴白的耳里,却实实在在地盖过了周围的一切噪音。
男孩很少有帮人系蝴蝶结的时候,比赛中战无不胜的双手在此时像戴了镣铐,揪着两根丝带静静地在做文章。明亮的灯光下,佟年能够看见他的睫毛投下的一小片阴影。
机身已经有些发烫,吴白的发根也已经基本吹干,佟年干脆关停了吹风机,随手扔在了一旁,只专心盯着他看了起来。
吴白从来都没有想过佟年会主动抱他。
她的下巴就抵在他的肩膀上,绵软的头发刺刺地扎着他的耳朵,瘦弱的手臂缠在他的脖子上。她一开口,带着草莓般清甜的空气飘进了吴白的鼻腔。
“你怎么了?”
佟年喜欢吴白,所以她会害羞,可也因为她喜欢他,她能够轻易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吴白轻轻地将佟年从自己的怀里推了出去,放在她腰间的那只手不知何时移到了佟年的后脑上。
然后吻了上去。
女孩垂着头,这姿势并算不上舒服,可无奈吴白扣着她的头,没有给她留下一点后退的可能。这段时间来,佟年的头发长长了许多,已经快要到了肩膀,她抓着吴白的衣襟,耳畔后的一束偷偷地落在了吴白的脸颊上。
可两个人此刻都没有去管。
吴白微仰着头,鼻尖恰好能抵着佟年的,他没有闭眼,所以能清楚地看见女朋友脸上淡淡的红晕。
用舌尖轻轻撬开佟年的齿关,没有什么过激的动作,只是扫过了一圈,此时的世界万籁俱静,只剩下两个人的心跳声。
阻止两个人继续下去的是吴白手边那只滚烫的吹风机。
佟年尚且还喘着粗气,吴白就着刚才的姿势又把自己送进了她的怀里。男孩环着女孩的腰,嘴唇隔着一层衣物吻上了她的心脏。
“我不喜欢粉色。”
吴白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可佟年就是觉得自己听出了一丝委屈。
“可以不穿吗?”
佟年揪着吴白的发尾,手指无意识地绕着他的头发打着圈——突然笑出了声。
这人吃醋了。
在过去的二十几年时间里,吴白听过很多人对他的评价:沉着冷静、无冕之王、天才等等,可在刚才他却发现,一切的一切或许还比不过他女朋友口中的“可爱”二字。
佟年歪了下头,突然捧着吴白的脸吻了下去。
额头,鼻尖,最后到了嘴唇。
佟年的唇瓣很软,又有唇珠,揉过皮肤,仅仅只是在嘴唇上来回摩挲,也让吴白不自觉地把人抱得更紧了些。
男人不自觉地微张了嘴,女孩轻轻地咬了下他的舌尖。
佟年这回没有闭眼,直直地看见了自己撞进吴白眼睛里的样子,一瞬间再也绷不住般用额头抵住了他的。
“可以。”佟年皱了皱鼻子,故意地晃了晃手腕上那个显眼的蝴蝶结,“反正我喜欢粉色,我穿就可以了。”
至于他么······
“吴白,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的人。”
无关他的成绩,无关他的穿着与样貌,抛开一切,他就只是她最喜欢的人而已。佟年喜欢的,只是单纯的吴白。
“所以没关系的。”
女孩的拇指指尖还贴着他的唇角,吴白稍一用力偏过了头。
“中午想吃什么?”
——佟年看见了他红透了的耳廓。
吴白/佟年 第一名和第二名
01
“其实……”吴白想说她好像是我哥的女朋友,但脑子里蓦的想起来小姑娘尴尬又无措的跟在韩商言身后的样子。这么说之后她怎么面对她的长辈,他想叹气,但最后还是收回话头,“我认识她。她是ACM大赛的亚军。”
佟年有些感激的抬头看他,急切的点头接过话茬,“他是那场比赛的冠军。”
几个大人都露出了会意且友善的微笑,看样子俩孩子对彼此还是很有好感的嘛。
吴白不搞事,但并不意味着他会像他爷爷期待的那样跟佟年来一场认认真真的相亲,更何况他跟佟年各自有喜欢的人。所以看清佟年手机屏的一瞬间,他没反应过来佟年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今晚谢谢你。”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话他没有说出口,他不太喜欢讲话,也没有...
01
“其实……”吴白想说她好像是我哥的女朋友,但脑子里蓦的想起来小姑娘尴尬又无措的跟在韩商言身后的样子。这么说之后她怎么面对她的长辈,他想叹气,但最后还是收回话头,“我认识她。她是ACM大赛的亚军。”
佟年有些感激的抬头看他,急切的点头接过话茬,“他是那场比赛的冠军。”
几个大人都露出了会意且友善的微笑,看样子俩孩子对彼此还是很有好感的嘛。
吴白不搞事,但并不意味着他会像他爷爷期待的那样跟佟年来一场认认真真的相亲,更何况他跟佟年各自有喜欢的人。所以看清佟年手机屏的一瞬间,他没反应过来佟年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今晚谢谢你。”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话他没有说出口,他不太喜欢讲话,也没有打字回复,但佟年不知怎么就无师自通的看懂了他的疑惑,今晚一直皱巴巴的心突然就舒展了一点,她删了原来的话,又换了一行字,“我能加你的微信吗?”
吴白更疑惑,这个女孩子跟在他哥后面的时候,天天尴尬又紧张的像是被揪住耳朵的小兔子,面对其他男人的时候意外的很直率。不对,她一直都很直率,喜欢韩商言就追着他跑。很勇敢。
至少比他勇敢。第一名反而不如第二名啊……他眼里突然浮现出一点笑意,接过手机敲了一个号码和一行字,“我的手机号,也是我的微信。”
02
他端着水杯站在拐角听客厅里他爷爷中气十足的骂着韩商言,主题不用想都知道。果然又是相亲这件事。
不管过多少次,这场面都能愉悦到他。吴白浅浅弯了弯眼角,正准备回屋,就听到Demon从身后冒出一句,“唉队长你干嘛呢?”
吃瓜使人愉快,但看戏看到自己身上就不那么让人开心了。他沉默着听着爷爷各种委婉曲折的问题,提炼出中心思想,明天能不能把佟年喊过来一起吃饺子。
他从来不直接拒绝爷爷的要求。更何况这件事好解决的很。爷爷很喜欢佟年,佟年喜欢韩商言,有机会跟他近距离接触,自然不会拒绝。想到这里,他点头表示可以,他会试试。
佟年果然同意了。
第二天他不好意思的看着佟年,大年初一,还把你叫到我们家,真不好意思啊。我会努力为你跟韩商言制造机会的。
不过这次佟年没有看明白他的表情,只读懂了他的不好意思,于是豪迈的拍拍他的胳膊,“没事儿的,我很喜欢爷爷,而且之前承蒙你替我解围了。”
佟年是个很好相处的女孩儿,这么想着,吴白轻轻笑了笑,“嗯,谢谢。我们去逛超市吧?家里东西不太够。”
“好啊。”
只要不在韩商言面前,佟年能表现的很自如。毕竟韩商言大她那么多,她总是忍不住担心自己是不是又犯了什么蠢。她可是从小被别人称为天才的,琢磨到这里,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吴白,当年ACM大赛我怎么不记得见过你啊。”见过她肯定会记得吴白,毕竟是冠军,毕竟……是这么帅的一位帅哥。她从余光里看了眼吴白垂下的长而浓密的眼睫,他长的很好看,随便一看就是扑面而来充满少年感的俊朗,可不知道是经历过太多大场面,还是本人太过沉默寡言,又平添了一份沉稳。
“颁奖礼的时候我有事没有去。”吴白把架子上的零食帮她扔到购物车里。
佟年直接道,“那你怎么记得我?”
吴白看了她一眼,进一步解释,“当时同队队友说有一个很年轻实力很强的女孩子,他向我介绍过你。”
他虽然一向说话很简洁,却讲得条理很清晰,佟年听得很明白,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她攥住围巾一角定了定神,“你记性真好。不过就算当时我见过你,再见肯定也认不出来你。”
吴白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
“因为你总戴着口罩啊帅哥。就算你帅比吴彦祖,带个口罩谁看得出来啊。”调侃完吴白,她笑着去拿自己喜欢的零食。
被打趣的吴白摸了摸装在口袋里的口罩,推着购物车替某个矮个子的女孩子拿到最上面的商品。心想,这有什么记性好不好的,观众只记住第一名,但第一名当然会记住第二名。这姑娘基本常识很欠缺啊,这一方面,第二名是很不如第一名的。
03
吴白很少让异性来他房间呆,同性都很少。不过他此刻想的倒不是这个。看着趴在桌子上盯着窗外看的小姑娘,他不确定的想,她此刻需要安慰还是陪伴?
“韩商言真的很讨厌。”小姑娘突然开口,声音很软,带点哭腔,像小猫的叫声。吴白这么想着,反手关上门。
“我刚刚有没有让你很为难?”过了一会儿,佟年终于不把脸埋在手臂里了。她趴在桌子上看着屈腿坐在旁边地板上的吴白,不好意思道。
吴白抬眼跟刚刚哭过的小姑娘对视,眼睛还是红彤彤的。可见是真的很难过。这么难过的时候还记得考虑别人的感受。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他拿起旁边的水杯,递给佟年,轻轻笑了笑,“补水。”
一向面色冷峻的人突然笑起来,那简直是毫无疑问的动人。即便这个人在他面前笑过很多次,都不及这样直面对方、眼睁睁看着对方从面无表情到冰雪消融来的震撼。怪不得会有烽火戏诸侯的故事。佟年一时之间差点想不起来她为什么在这儿哭。她下意识接过水杯喝了两口水,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问题他还没回答。
吴白就发现她又盯着自己看,这才道,“没有为难。”因为某个人刚刚哭过的原因,他又解释了几句,“你是我请过来的,跟韩商言没有关系,不用管他。”
这句话听着就一点兄弟爱都没有了。佟年笑了起来,笑了会儿又有些怅然,“你说是不是第一次恋爱都这样?”
吴白也不清楚,但没等他回答就听见佟年又讲,“算了我看你也不像谈过恋爱的样子。”
“……”从艾情委婉告诉他她跟solo复合那天,他就知道他的暗恋该到此为止了。他的喜欢跟佟年一样无疾而终,只不过更为隐蔽而已。他从来没有向别人说过他的想法,即便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他的心思,但此刻,看着那个趴在桌子上怅然盯着窗外的女孩,他突然就有了倾诉的想法。或许只是想告诉她,没关系,你不是一个人?吴白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笑。“谈恋爱的经验我确实没有,不过我被拒绝的经验比你丰富。”
佟年一脸惊愕。难以置信道,“为什么?”连吴白都被拒绝过,那她这个好像也正常?
吴白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就算是现在,他也不能很坦然的说出因为艾情不喜欢自己。那毕竟是他花费十年时间来追逐的人。
“她会后悔的。”就算不知道对方是谁,发生了什么,佟年依然笃定道。
她语气这么肯定,吴白不由得偏头看佟年,“韩商言也会后悔的。”他笑着冲佟年比了个拇指,“我有经验。”
第一名跟第二名这如出一辙夭折的初恋,真让人不得不感慨缘分。
——————————TBC(?)——————————
电视剧里的吴白跟佟年谜之配一脸。
原著小说看的时间太久给忘了,设定也不大记得了,不要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