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论坛体现背顾林

#其实是一篇正文的衍生论坛体番外，但正文没写出来所以我先放论坛体吧或许八百年以后能看到正文（？）

#镭塔单飞预警🈶

#句号和哥哥都是豆瓣娱乐组口癖，现实娱乐圈味可能比较重，或许缺德笑话🈶

#人物或许ooc，有私卝设

#祝看文愉快

上一棒：@白纸染墨 

下一棒：@青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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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顾致新】i顾林。。。有人🍑吗 。。。前猫娱美帝疑似上同一个综艺了。。。

【图片】【图片】【图片】

有i顾i林i顾林i镭i猫娱的哥哥在吗。。。谁敢来认认。。。是不是gzy和lz啊。。。

1L

？今夕是何年？

2L

我没看错吧？我早上出门前还看了黄历，今天是20xx年不是2025啊。。。

3L

这路透都糊成这样了我就看清了是两个男的。。。谁认得出。。。哥哥有没有更清晰的图啊。。。

4L

怎么可能是顾林。。。这个综艺完全没瓜溜他们俩好吗。。。

5L

芝士解和股票解呢，你们一点自己的正主消息都没有吗？

6L

gzy的工作室什么时候发过行程图了，也没人敢查他航班，哪次不是粉丝随机抓人，要不就是从路人或者工作人员合照里发现原来他今天有这个工作的。

7L

lz呢？我记得lz的工作室之前发过行程图啊，没说这个吗？

8L

勿扰，lz最近和公司快要到期，公司肉眼可见的不上心，不搞他给他倒油就不错了还发行程图。

9L

所以是不是啊。。。本i顾林能不能嗑啊告诉我一声。。。我等这口饭很久了。。。

10L

我觉得不是哦，gzy前天才杀青，不太可能直接去拍综艺，而且他很少上综艺的。

11L

还有谁不知道gzy一般杀青完的第一件事都是回公司当顾总吗？

12L

楼上是玩梗还是真的。。。我的意思是他真的每次一忙完娱乐圈的工作就回公司忙商业的工作的吗？

13L

反正这么多年，他都是杀青完就回北京，然后第二天在顾氏集团楼下看到他的身影。

14L

顾氏集团楼下也敢蹲你们不要命啦？！上次不是才抓了几个去公司楼下蹲的狗仔？

15L

是啊是抓了狗仔，但是顾氏集团所在园区也是有正常上班族的好不啦？不给打工人偶遇顺便看看帅哥开启一天好心情啊？

16L

【图片】

有人在公司楼下偶遇gzy哈，那个路透可以打假了，不是顾林，gzy已回公司当掌握经济命脉的顾总，不在录综艺。

17L

i顾林i镭就这样心碎离场。。。顾林何时复婚让我吃回一口cp饭，小镭何时合体让我吃一口团糖。。。

18L

我也真的心碎了。。。镭团体活动暂停以后，那么多年四个人里任意两个都见过面，只有顾林一直避嫌。。。

19L

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明明在团里的时候是那么好的两个人，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都不见面。。。我真的不理解。。。

20L 

？我只知道后来镭塔都单飞了，但是只有顾林一直不见面是怎么个事，谁来给我捋捋？

21L

就。。。大家都挺莫名其妙的。。。这怎么给你捋呢哥哥。。。

22L

说不上来。。。这真的已经成镭圈甚至镭塔圈未解之谜了。。。他们四个人甚至九个人都各种排列组合地见过了，就差顾林这么多年一直见不到。。。

23L

属于是所有人见了都要问一句为什么的程度。。。

24L

换乘恋爱何时轮到我们顾林。。。明明当年也是美帝。。。

25L

楼上的换乘恋爱笑晕我了。。。明明其他人也只是见面而已啊怎么就恋爱了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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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每次其他人见面的时候其他cpf都在说复婚啊！！！只有们顾林离婚证比结婚证多一本。。。

27L

那能不能再见爱人。。。

28L

我觉得这个可以，我接（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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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因为以前美帝所以现在避嫌解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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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信这种鬼话我笑谁，要解绑避嫌的话为什么其他人都能见就顾林不能见，其他大热cp经常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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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们顾林是那种，以前猫娱让避嫌他们都能偷偷藏不住的那种，但现在真的是一点东西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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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算没有吧，线上一些常规互动还是有的，只是私下真的。。。好像。。。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有见过面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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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常规互动是指：小乔扬扬发微博他们一人评论一边，一人评论一次，生日互相送个祝福以及出道纪念日的时候在突然诈尸的官博那里转发评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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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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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不够？

36L

这还不够？

37L

对啊这还不够？这放我们家已经算大糖了好吧。。。搞几对完全不互动的你们就老实了。。。

38L

但是哥哥。。。你要知道我们i顾林以前嗑的都是什么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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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一句：PTSD公主抱。

谁都敢说这是镇圈神药。

40L

我就说一句：出道日醉酒。

多少人从这入坑？

41L

我就说一句：灯塔。

“你看，你想保护的人，也可以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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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怎么发语音，既然如此那我也来。

“林哥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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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爱同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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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向后倒，我接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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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朕⬇️的草妃↗️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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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我求你了别带符号行不行。。。本来感动着呢突然笑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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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嗯是啊是啊我们顾林有官方cp名是最早的父母爱情是小剧场的皇上爱妃啊总之糖多到数都数不完啊嗯嗯来嗑一口呢【勾引.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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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能漏掉24年。。。24年糖多得数都数不完。。。两个人明里暗里避了嫌以后24年跟不藏了一样。。。

什么“9132次日出，是宇宙送给你的礼物”啦，什么对称的生日祝福啦，还有团综里的表现。。。我都懒得说。。。

49L

没人上对称的生日祝福是吧那我来。。。当时多少顾林女疯了一晚上。。。

“爱意与陪伴同在，风景和好运并至”

“希望与梦想并行，欢笑与感动共生” ​

我当时差点以为他们已经在挪威领证了。

50L

毕竟所有男同的归宿都是冰岛，而挪威和冰岛也不算很远。。。

51L

谁都敢说，24年他们那个样子很难不像是在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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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让人来嗑一口的顾林批安的什么心，男同be了喊我去嗑过期毒药吗？

53L

你可以嗑点龟糖吊着，万一哪天复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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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反刍着反刍着就复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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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就复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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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就复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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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就。。。

58L

呢。。。

59L

同人女这一生本就是靠反刍幻想和爱活着的🚬爱不一定是他们之间的但一定是自己的🚬

60L

我这当同人女的一生。。。

61L

我这当同人女的一生。。。

62L

【图片】

别万一了，万一着万一着等来打假了。。。林致出现在机场准备回京了哈。。。应该是要回去准备二巡了，没时间录综艺。

63L

二巡？他不是刚一巡完没多久吗？不歇一会再开始二巡？

64L

二巡好像没有很多场，他跟公司快到期了估计也不想拖吧，早开完也不耽误和公司掰扯也不辜负粉丝。

65L

终于单独提到林致了，既然如此本芝士来摆个摊：

唯一真瓜：林致二巡演唱会即将开始，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前男团大Vocal主唱今ost承包者的温柔嗓音你不容错过，舞台造型绝美，现场如吞CD，视听盛宴等你来。

具体开票日期及其他相关资讯指路：@双木林zhi_official（虽然gzs亖了）

66L

好努力的林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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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妈事业心真的是有的一拼。。。

68L

别说真的吸引到我了。。。之前听镭子歌的时候就觉得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后来去看某电影，电影很烂但是因为主题曲太好听所以我选择不给电影打低分，后来发现是lz唱的，我说那个电影方真该给lz磕一个。

69L

那本股票也来摆个摊应该不介意吧。

吃瓜不信瓜，唯一真瓜：于黑暗中重觅生机，顾子尧又一新电影定档x.xx，请关注一番男主顾子尧饰演的xxx。新剧xxx于前日杀青，请期待少年将军xxx。

其他资讯请关注：@顾子尧工作室（虽然它也没活着）

实在不行你们打开电视机翻到财经频道，随机抓获一个穿着西装和你分析顾氏集团财报的顾子尧。

70L

摆摊还要一边粉丝一个，这怎么给我嗑到了。。。

71L

打开财经频道别给笑死，顾妈你们获取爱豆资讯的方式还真不一般哈。。。

72L

你别说我真的在某天打开电视机的时候在财经频道上看见过顾子尧，给我吓清醒了。。。

73L

i顾林才是有福了，爱上了两个不工作就很少营业还只能随机抓人的偶像。

74L

命苦就是一瞬间的事。

75L

如果你知道顾子尧和林致一个半月都没更微博了你也会觉得我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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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知道顾子尧工作室和林致工作室一个月都没更微博了你也会觉得我命苦。

77L

i顾i林i顾林可以抱头痛哭了，先别嫌弃对方粉籍了，大家都不营业还是都先一起哭吧。

……

xxL 楼主

等一下我睡醒了，不是啊那个路透就是顾林啊！我看到高清图了！

xxL

？楼主你往上翻翻呢，刚打假完还没过12h

xxL

楼主开贴的这一天他们都不在一起，鬼替他们拍的综艺吗？

xxL

我搞他们那么多年没人跟我说他们还有双胞胎哦。

xxL

找双胞胎的走错了，往隔壁找。

xxL

镭塔妹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幽默。

xxL

楼主不是说看到高清图了吗？图呢？

xxL

对啊，图呢？而且拍摄的话站姐应该会知道消息吧，也没查到林致和顾子尧的航班啊。

xxL 楼主

【图片】【图片】

这不是吗？我没认错吧？这就是啊！我没认错啊！

xxL

？我超？

xxL

？什么东西？

xxL

？诡秘这好像是真的顾林。。。

xxL

i顾林是不是可以复活了？

xxL

楼上，i顾林已经在超话抽奖了，速速速速速。

xxL

速速速苏坡诺瓦（？）

xxL

够了。。。不要再逗我笑了。。。

xxL

谁把我歌单打开了？

xxL

所以真是啊？？？谁来告诉我一个确定的答案？

xxL 楼主

是啊！这个脸都这么清晰了还不敢认吗？

xxL

楼主这个问句怎么让我看出一种爆嫂子的时候的问话。

“这个脸都这么清晰了还不敢认吗？”

“这个脸都这么清晰了还不敢认你哥哥和嫂子吗？”

xxL

爆嫂爆出是林致那很好了。

xxL

爆嫂爆出是顾子尧那很好了。

xxL

祝99。

xxL

？们顾林批真是八百倍速的进度，这就开始祝99了？

xxL

他们俩只要一起出现我就默认顾林99怎么了？

xxL

顾林99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xxL

不儿？但不是说这天他们俩没在一起吗？

xxL

对啊！一个已经回公司了一个正准备回京啊！

xxL

等一下。。。回京。。。林致从哪里回京？

xxL

是哦。。。林致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机场？出现在哪里的机场？他之前在哪？

xxL

因为录制综艺的时间根本不是楼主发帖的这天啊，录制时间是上周日，顾子尧是昨天晚上的飞机回京，林致是今天的飞机回京。

xxL

顾子尧也不是前天才杀青的，前天是整个剧组杀青，他上周六提前杀的青。

xxL

顾子尧没有航班是因为综艺录制的地方离顾子尧剧组不远，开车几个小时就能到，估计是直接开车去的。

林致有航班，但是他已经为准备新歌四处采风很久了，当时大家觉得他是去那边采风的，以为是私人行程所以没有打扰也没有放出来。

后来应该是有私生或者站姐知道消息了跟过去了，但是节目组让她们晚点才放，所以只有路人拍的糊图。

xxL

省流：是顾林，已复婚，甜蜜共处一周无人知晓，可以开始嗑了。

xxL

上周日？我说我怎么上周日出门突然想起来看黄历……黄历上写着宜嫁娶……

我还在想跟我有什么关系，原来是跟我cp有关系。

xxL

其实这两天也是宜嫁娶。

xxL

原来是正缘。

xxL

我回家了。

xxL

换乘恋爱终于轮到我们顾林了。

xxL

我们顾林终于也是结婚证比离婚证多一本了。

xxL

温顾致新超话为了庆祝顾林复婚在搞不限圈抽奖，欢迎大家来玩。

xxL

上面谁说安利be男同我不安好心的，这be了吗？说话！

xxL

甜蜜蜜~顾林是甜蜜蜜~好像灯塔亮在黑夜里~亮在黑夜里~

xxL

温顾致新的站姐也放图了！还有一个20s的互动视频，好甜，请大家去细品。

xxL

我去了！

xxL

我也！

xxL 楼主

作为i顾林已经满足，作为i镭，我迟早会等到镭全员合体的那一天。

xxL

爱信等……

tbc.

你两个儿子都是给！！！

太子饺 x 长子吱

有封建情节出现预警，有剧情需要非原作女角色预警（角色和顾林无感情线），古早杰克苏恶俗预警，ooc预警。

  

01.

钊玉同太子的第一回见面算不上融洽。太子殿下显然想给她这位准太子妃一个下马威。她在前厅等了快两炷香的时间都没见着太子的影儿，倒有位侍从前来说受了太子的吩咐，要带她熟悉熟悉东宫。

钊玉又没真想嫁进东宫，她此次前来只为同太子做个交易。走马观花地看了看，她几乎困得要头点地，倏忽却被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吓了一跳。

喘息声同短促的sy%%%%%声从她身后的花丛中传来，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钊玉顾不上礼仪一下退了三米远，那位侍从却像失聪般仍垂目站在一边。

钊玉刚想询问，突然却听到了接连几声或惊呼或断续的“子尧”——那可是太子的名讳。钊玉向来聪慧，心思一动便想明白了大概。

不敢在这里久待，她让侍从带自己回了前厅，果然不久后那位太子殿下就出现了，顾自坐到了主位上，没解释自己的姗姗来迟，只让人给自己添茶。

钊玉没敢先开口，索性低着头装作细细品茶的模样。隔着屏风虽然看不见太子，但钊玉就是忍不住想起刚刚那场特意演给她看的活春g。同太子水乳交融之人可是敢直呼太子名讳的，显然很是受宠。但钊玉此前可没听说过太子有什么侍妾。

她不禁想到，刚刚那位的声音，听起来倒像是位男子。难道太子有龙阳之好？

若是这般倒也说得通了。钊玉想着，突然听见太子的声音，与他陷在情欲时倒有些不同，显得颇有威严。他说钊小姐想必也不愿困在后宫，不如与孤谈个交易。

02.

顾子尧刚回寝宫想与林致再温存片刻就被推开了。身下人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平白听出几分气愤，控诉着顾子尧糟蹋了他好几盆花。

顾子尧当然不敢在这时候和林致掰扯东宫里花的归属权，索性抱住林致的腰强吻上去，吻到林致几近气喘吁吁才退开点距离，又把脸贴到人颈窝里。林致对顾子尧本就没什么下限，又被亲得晕头转向，好一阵子说不出话。等找回思绪的时候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些由此而生的隐晦的羞赧。

他清了清嗓子，问顾子尧和那位钊小姐谈了什么。顾子尧叫了他一声，“林致，”顾子尧舔咬着他的锁骨，声音暗哑，“你刚刚答应我的，不许转移话题。”

林致红着脸拍了下顾子尧放在他腰侧的手，嗔骂他没大没小，总爱直呼他的名字。“子尧应该喊我皇兄。”他像被顾子尧的呼吸烫着了，作势要把埋在自己怀里的脸推开。（因为这一百字被卡审了……）偏生还要在林致（……）时才像学乖了一般凑到他耳边喊了声哥哥。

林致直把脸藏进了顾子尧的前襟。顾子尧低声哄他，又低头把他的涎液连同（you know what）都t干净了。见林致真是一点气力也无，顾子尧只能见好就收，吩咐侍从拿了帕子进来，自个儿抱着人从上到下收拾了一番，才低头跟人静静依偎着。

林致环着顾子尧的脖颈，好一会儿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拍着顾子尧的胸膛让他不许再喊哥哥了，实在太不庄重，就听见顾子尧低低笑了起来，反问他这个词不是哥哥教我的吗。

03.

母亲去世得早，顾子尧对她的印象很浅，只记得是个春日来得很晚的三月，母亲温热的怀抱在日光下冷却得缓慢又薄情。他是个出生时很安静的婴儿，第一次的哭泣没唤来他的父亲，但唤来了他的哥哥。哥哥把他从冷宫里的一角抱到阳光下，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唇上，哄着他学会叫自己哥哥，将他精心照料到了能跑会跳的年纪，然后翩然地，像一只春日里轻盈的小鸟，飞到了他无法企及的地方去了。

父亲在上元节的宫宴里留下了他，哥哥却从此消失。他独自一人在虎狼环饲的皇宫如履薄冰地长到了十七岁，逐渐培养起了自己的党羽，再没有人敢轻视。所谓太子立嫡立长，接过皇帝的圣旨前，他想起了那个因着命格犯煞被剥夺了姓氏的兄长。没人知道他在哪里，是否还活着，顾子尧从来没有被他的哥哥探望过。哥哥是只南飞后便不再留恋的鸟儿，把他一个人留在了还没回暖的春天里。

但他早已长大，早就不是离开了哥哥就会死掉的雏鸟，甚至掌握了权力。知道他不喜欢长毛的动物，宫里那些豢养了狸奴的宫妃也向来不敢来碍他的眼。直到有日出宫路过一座年久失修的宫殿，一只漂亮的狸奴倏忽从天而降，跳到了他的膝上，甚至颇有些怡然自得地在他膝上露出了圆滚滚的肚皮。

他还来不及让人将这猫拎走，殿门口就已经传来谢罪的声音。也许世上骨血真有心灵感应一说，他们那么久没见，他却一眼就认出了他的哥哥。

原来他被幽禁在了咸安宫内，是这皇城里，离东宫最远的一处。

原来他还活着，还有闲心把狸奴喂得那么丰盈，却从没想过来看他一眼。

比起想念顾子尧一瞬间产生的情绪居然是哀怨。

林致跪在他面前为自己的无意冲撞而道歉，而他只是俯下身把他扶起，告诉他自己不过一介散秩，担不起宫中贵人的礼。

04.

准太子妃被刺杀的消息传入宫中时，林致正披着太子殿下的薄衫挽救前段时间被糟蹋了的花。那日事后，顾子尧同他坦白了他与钊玉二人的交易——钊小姐素有将才，皇帝是为了制约她的家族才将她指婚于太子，而顾子尧愿意助她假死潜到边塞从军，代价则是作为顾子尧安排在军中的棋子，必要时助他一臂之力。

顾子尧从身后抱住了林致，他最近对埋在林致的肩窝上了瘾。林致连推开他都只是做做样子，但也埋怨太子殿下影响了他浇花。

“林致。”顾子尧仍旧抱着他没有动作，“今年春日来得要比往年还早一些。”

林致不知道太子是起了什么春愁，放下水壶转过身捧起顾子尧的脸亲了一下，才仰起脸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没发现什么异常。不知道为什么孩子长大了却变得没什么表情，林致自己倒有些难过了起来，把脸靠到了顾子尧的怀中，顾子尧的心在他耳边剧烈地跳动着。

“就算春天来得早了也要好好穿衣。”林致像是忘了顾子尧的衣服穿在了谁身上，只是像个称职的兄长一样关心着他，顾子尧自然是满足起林致扮演大人的需求，把他抱得更紧，说自己冷了会自己找温暖的地方。

“哥哥。”顾子尧突然又喊他哥哥了。顾子尧长大以后，从不在床以外的地方喊他哥哥。

顾子尧因为狸奴同他重逢的那一次，骗他说自己是来面圣的官员。咸安宫前同他匆匆一别，林致本以为这只是自己幽禁生活中不值一提的插曲，第二日却在咸安宫的墙头同顾子尧再次相见了。

顾子尧同墙头原本的主人——那只被林致喂养的流浪狸奴——各自盘踞一方，几乎势同水火。林致站在墙头下望着他，让顾子尧觉得他像只可怜的被折断了羽翼的鸟儿，连恨意都快没理由能维持得住。

他决定尊重那只狸奴，跳下墙头，站在了林致面前，蓦地感到了些许近乡情怯的意味。他只好沉默着，像童年时那样，等待着兄长先开口，只是不知道事隔经年，林致要说出什么戳他心窝子的话，毕竟他就像忘了自己有过一个弟弟一般，狠心不来见他。

但林致开口却问他，你是谁。

顾子尧就算是在最刁难人的夫子的课上，都未曾有过如此说不出话的瞬间。却见林致恍然大悟一般张开嘴，问他你是昨日被猫砸到的那个官员？

顾子尧僵硬地做出了点头的动作。林致又问他是来看猫吗。

“我不喜欢猫。”顾子尧出声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冷硬。他突然想出了一个“报复”兄长的计划，是以他放缓了声音，告诉林致，“我是来找你的。”

05.

林致在宫中受了那么些年的磋磨，不得不学会一些立身处世的技巧，看到那顶步辇的一瞬间，就知道坐在上面的是谁。

顾子尧的语气再冷漠在他听来都算得上可爱，更何况他所谓的质问只是在问他为什么在那么寒凉的天里连件外袍都不穿就出门了。

顾子尧离开后的第二天，他的这位被幽禁的皇子待遇居然意外好了起来。本来还在担心顾子尧关心他的举动可能会引起皇帝的不快，但皇帝的敲打却迟迟未到。只是顾子尧却也同样不再来找他。

林致蹲在花圃前感到有些难过。本来还想等他们下次再见，将那株新种的忘忧草送给顾子尧。草木有灵，也许真能替他遥遥守护在顾子尧身边。但很快林致又摇头笑起来，他叹了口气，庆幸顾子尧不再同他有所纠缠，更何况这株忘忧草在春寒料峭中根本活不下来，本就无法作为一种寄托祝福的礼物，送给自己的至亲至爱。

顾子尧的声音却冷冷地突然在他耳边出现了，像从伞尾不小心滑入他里衣的春雨，将他从没来由茫然中解救出来。

“这花不在温室里活不成。”

林致顺着声音看向他。

“你把它送给我，我帮你把它养活。”

林致没告诉他这花本就是要给他的，他回问他，“那大人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呢？”

他仰望着顾子尧，因为面向阳光，所以看不清顾子尧的神色，因此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缄默不语。良久，顾子尧才像是有些迟疑地回答他：“那你随我一起，去照料这花吧。”

06.

林致象征性地告诉了顾子尧他的名字，顾子尧则让他称呼自己为“子尧”。他从前是随母亲喊他“小尧”的，日日夜夜思念起他的时候，喊的也是这个名字。他怕自己说漏嘴，照例称呼他为“大人”，也自欺般地忽略了其他人说漏嘴时喊的“殿下”，顾子尧显然不太满意，但他们的日子过得也算相安无事。

但林致这样心软的人很难不越过自己为自己划定的界限。他看着顾子尧日日挑灯处理政务，他的幕僚能够为他排虑解难，却无法消解他身上那股难以察觉的孤单。最后倒是他先情难自已地拥住了这个灯下寂寥的背影，他能听见顾子尧在他的怀里颤抖。

自那以后，林致同顾子尧便像是建立起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刚开始还只是在他身边做些磨墨的小事，后来有日夜半顾子尧梦魇，竟是要他在床前守着。林致一下想起了年少时他们兄弟俩同床共枕相互依偎的模样，没有推拒就答应了。

他原本是睡在顾子尧床边的小榻上，某天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了东宫绣着四爪蟒纹的床上。他是有心弥补这些年对顾子尧久别的亏欠的，倒也不扭捏，第二天夜里困得快要趴到顾子尧的肩上时，顾子尧把他抱到床上，他也心安理得缩进了床上的锦被安然入睡。清晨他醒来得比顾子尧还要早些，发现自己的腰正被顾子尧紧紧箍在怀里。

林致长大后第一次在清醒时候离顾子尧的脸那么近，近到可以看见他鼻梁上细微的绒毛，再近一些，或许都可以触碰到他因为干燥而有些皲裂的嘴唇。林致发现自己居然有把它舔湿的冲动，他闭了闭眼，没去细究这份情愫是否合适出现在一对久别的兄弟身上，晚春已然有些燥热，他把自己鼻尖氲出的汗抹到了顾子尧的衣襟上，再次沉沉睡去。

07.

顾子尧最开始把对林致的那份执念，归结于年少被抛下后产生的应激反应。记忆里的兄长并没有像传闻里那样消失在皇宫里的某个角落，相反地，他活得好好的，却不像他预料里的那样因为挂念他这个唯一的骨肉而日夜担心、寝食难安，在这个皇城里与他相隔得最远的地方，他侍花弄草还喂猫，一身轻松地把他落下了。

若真那样薄情倒也算了，偏生命运捉弄要让他们再次纠缠。顾子尧起初自以为怨怼地观察着林致的生活，又为他在早春里孑然一身的情态而煎熬，他想，也许让林致过上舒适的生活以后，他的郁恨便能有处可发。

但林致是那样的坦然，坦然地接受了顾子尧的照抚，自说自话地回馈他那些不值一提的补偿，从容地在那些让他脸红心跳的亲密行为中全身而退，甚至连些许纠结痛苦也无地，接受了他的吻，让顾子尧的心事也像那些春日里讨人嫌的柳絮一般无足轻重，落不到实处。

他从怨恨林致不爱他到怨恨林致爱他爱得不像自己那样痛苦。愤恨同爱交织得久了，他就开始怕林致再一次把他抛下。

顾子尧每每喊林致“哥哥”都只为在（）上添几分情趣。他故作并不认真的样子喊了林致一声，声音却在颤抖：“不要再离开我了。”

08.

林致的思绪被从久远的回忆中拨出，听到顾子尧近乎絮语的话，很认真地答应了他。又在心底默默补充：不论是以什么样的身份。

他们第一次违背人伦，在那张杏黄色的储榻上拥吻，顾子尧沉默地流泪，滚烫的泪珠最后被林致一点一点吻了干净。

他又喊他“林致”，“你不做我兄长的时间比做我兄长的时间要长得多。”

林致自小便对顾子尧有一种没有下限的溺爱。他允许顾子尧在渴望相偎的时候把他当作哥哥，在情啊啊啊欲啊啊啊泛滥的时候把他当作爱人。皇家亲缘单薄，他们都没有怎么可参考的范本，在林致单薄的想象里，兄长合该是这样一种角色。

林致是天生应该爱上顾子尧的。顾子尧也是。

END.

·Alpha顾×Beta林，小顾信息素是冷杉

·HE，顾林only

上一棒:@化茧（拉磨版） 

下一棒:@等等再睡一会！ 

  

  

  

　

　　顾子尧和林致不是情侣，他们是工作时的最佳搭档。

　　其实一开始顾子尧的搭档不是林致，因为一般Alpha和Omega会更加契合，上级都这么认为，所以刚开始公司给他安排的搭档是Omega。

　　Omega们最喜欢的就是像顾子尧这样的Alpha，帅气多金，升职加薪像喝水一样简单，身材极好，等级又高，一看就是男朋友的最佳选择。

　　可惜他们也只敢在背后这么说。

　　原因无他，看顾子尧那张冷脸就知道了，再热烈的想法看到他的冷脸都要被一瓢冷水浇灭，旖旎的幻想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因为他不仅话不多，还很严格，对他人严格，对自己甚至已经到了严苛的地步。

　　所有不服气他年纪轻轻能成高管的人，趾高气昂地去到他的办公室里一瞧，再出来就变得小心翼翼，全都不吭声了。

　　为什么小心翼翼？人在过分整洁的地方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自己的呼吸带动灰尘沾脏了一尘不染的地板。

　　和他搭档的人是要跟他在同一个办公室的，去了几个Omega都被他申请调离了，原因不是弄脏了办公室的地板，而是觉得信息素的味道太浓郁，不适应。

　　于是Omega们只能苦哈哈地收拾好刚放好的东西，然后又搬回自己原本的工位。

　　神啊，谁都承认他长得帅有钱还素质高，但是这样冷到不近人情的性格到底谁能忍受得了？

　　但即便这样，顾子尧还是公司内部Omega最想嫁的Alpha。（在没有顾子尧的私群里公投的票，顾子尧的票遥遥领先断层第一）

　　领导说，小顾啊，你这个工作是必须要有一个搭档的。

　　顾子尧不吭声，显然觉得不需要别人帮忙。

　　领导看见他那张臭脸就来气，又没办法对他吹胡子瞪眼，顺气良久只能指着门让他麻溜滚蛋，看他走后才颤颤巍巍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林致在分部接到电话的时候整个人是懵的。

　　他记得自己刚到分部没几天啊？工作还没交代完这就要回去了？

　　他申请延期，领导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快要死了，说没事啊小林你赶紧回来，那边我再安排人。

　　林致看了一眼自己刚交代了一半的工作，沉默两秒，开口。

　　“那您看我的奖金……？”

　　“当然是全额给了！“”

　　“好的老板，我这就回去。“”

　　于是林致飞快回酒店收拾好行李，连夜订了机票，第二天早上五点就到了公司门口，看着公司的大门内心从未如此舒畅。

　　好说好说，有奖金一切好说。

　　虽然很困但还是要先去见领导，敲了门，等着开门的功夫打了个哈欠。

　　太困了，等会儿要去补觉，睡觉还有奖金拿，真是好事。他又困又有些满足地想着。

　　嘴张了一半，生理泪水刚刚盈满了眼眶，就透过朦胧水汽看到了一张冷脸。

　　惺忪地抬眸，他和开门的人视线相撞。

　　领导吗……诶等一下好年轻的领导，领导什么时候去种发了头发如此茂密。

　　眨眨眼，将水汽眨去，他没戴眼镜，看人的时候视线恍惚了一下，而后才认出是谁。

　　茫然一瞬。

　　顾子尧？

　　顾子尧只是点点头，侧身让他进来，熬了通宵的大脑好像死了，半天没活起来，他有些茫然地走进屋，东西都没放下，就又茫然地被领导一脸慈爱笑容地拉着推到顾子尧面前。

　　林致:？

　　顾子尧:？

　　领导笑呵呵说小顾小林你们以后就是搭档了。

　　小顾看看小林，小林看看小顾。

　　两人默不作声，心里默想这一幕简直诡异到像极了相亲现场。

　　林致瞥了一眼领导嘴边那颗黑色大猴子，感觉更像了。

　　顾子尧瞥了一眼领导头上稀疏的发丝，觉得他真是操心操的多了。

　　

　　于是两人莫名其妙被分到一个宿舍，莫名其妙到了同一个办公室。

　　林致和顾子尧神情显然都有些恍惚，因为刚刚领导还让他们两个握了手。

　　慈爱的表情像极了幼儿园的老师，而他们两个就好像淘气的小朋友，闹了矛盾需要老师调和，最后握手言和。

　　甚至还要说上一句“乖宝宝，不打闹”。

　　

　　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林致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让气氛冷下来，他揉了揉眉心，重新开机，让自己的脑子相对活络一些，平静一瞬然后又挂上温暖如春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我们相互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林致，双木林，别致的致。”

　　“顾子尧。”

　　一如既往地冷漠呢，真不愧是话题终结者呢，就这么水灵灵地结束了话题哈哈。

　　林致在心里干笑着吐槽了一万句说要不是奖金给的多谁在这里和他尴尴尬尬，但面上依旧温和。

　　虽然看起来好像要裂开了。

　　

　　没事，没事，他就这样，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谁不知道嘛，大冰山嘛，没事的没事的。

　　他心里安慰自己半天，然后又挂上温和笑意，问他多大了。

　　“21。”

　　然后呢？好吧。

　　林致生平第一次遭遇滑铁卢，心里多少有些落差，不过他很快调整好心态，笑眯眯开口:“子尧比我小一岁呢，我今年22了哦。”

　　“嗯。”

　　就不能多说一个字吗。

　　林致手里卷着的报表快被捏碎了。

　　没事，没事，可能比较腼腆吧，没事的。

　　但他没有再开话题，因为顾子尧拿出手机已经在看今天的安排了，他默默闭嘴，看向走廊远处，多少有些忧愁，觉得人生除了钱真是惨淡极了，和顾子尧的搭档让他看不到一点希望。

　　林致刚想跟领导打退堂鼓，领导就好似他肚里的蛔虫，赶紧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小林啊，搭档好了今年年终奖给你翻倍。”

　　林致顿时头不疼气不喘心脏也不跳了。

　　不就是大冰山吗，为了双倍年终奖，我忍。

　　顾子尧再抬头看到的就是林致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脸上的笑容极浓，他有些迟疑地喊了林致一声。

　　林致对他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顾子尧被他笑的心底有些发毛，忍不住想问问发生了什么，又觉得两个人还没有很熟，于是一半卡壳，他闭了嘴。

　　“嗯？什么？”

　　“……没事。”

　　

　　就这样，两个人成了搭档，林致的工作能力很出色，理解能力又很强，简直就是不可多得的一朵解语花，和顾子尧的性格也很合得来，办事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长得又好看。

　　顾子尧简直不能更满意。

　　他说工作这方面。

　　

　　

　　时间来到一年后。

　　林致最近总觉得顾子尧有点奇怪，他和Omega同事说话或者交接工作时，顾子尧总会从某个角落里突然端着咖啡杯走出来，行踪可疑，神出鬼没。

　　跟顾子尧打招呼，对方也只是冷着脸点点头。

　　其实很符合他的气质，但是对于已经和他熟悉起来的林致来说就有些奇怪了。

　　以及身边的Omega同事也很奇怪，他敢保证，如果不是工作还没交接完，对方一定会在三秒内跑到离他八百米远的地方。

　　真是奇怪呢……他的人缘变差了吗？林致忧愁地摸摸自己的脸，对着洗手间的镜子照过以后，又满意点点头。

　　没变老，没有皱纹，还是很好看，嗯嗯。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除了他所有人都变得奇怪起来。

　　林致摇摇头，甩干手上的水珠，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

　　打开办公室的门，并没有看到熟悉的人，正在疑惑人去哪里了，就看见旁边休息室的门打开，脸色有些难看的顾子尧从里面走出来。

　　林致一愣，有些担忧地走过去，轻声询问:“子尧，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脸色很难看的样子。”

　　顾子尧摇摇头，声音莫名有些低哑，原本低沉悦耳的声音又多了几分磁性，他们现在凑得有些近，声音几乎是在他耳根处响起的，惹得他从耳垂到脚跟一阵酥麻。

　　“没事。”

　　啊，不出意外的回答。林致面对这种情况早已心如止水，语气半分迟疑也无，再次温和道:“不舒服的话，要不你先回宿舍？余下的工作也不是很多，我一个人也可以完成的。”

　　顾子尧犹豫一瞬，林致理所当然地以为这点犹豫是因为他不舒服，果不其然，半晌，顾子尧揉揉太阳穴，点点头:“麻烦了。”

　　不过为什么这人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地看他？

　　林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材料沉默想了三秒钟最后得出结论——一定是顾子尧太热爱工作了，不舍得离开自己热爱的岗位才会这样。

　　顾子尧自然不知道某人没有一点被看的自觉，只是觉得易感期也太折磨人，而自己喜欢的人是Beta，又无法标记，也没办法让对方身上长时间沾染自己信息素的味道，甚至还会被其他人沾染上气味。

　　Omega信息素的味道的确好闻，但他并不喜欢，也并没有受到一点影响，Alpha的味道更是不喜欢，闻到林致身上有别的Alpha的味道他就忍不住凑近一些，然后用自己的信息素紧紧包裹住那个完全不知道自己魅力甚至一直招蜂引蝶的坏蛋Beta。

　　易感期，虽然林致作为Beta没办法给他信息素上的慰藉，但是这期间的Alpha总是更希望自己的爱人能够陪伴在自己身边的。

　　虽然林致不是他的爱人，他也只算得上林致暗恋者的其中之一。

　　但是顾子尧跟他待在同一个办公室里一上午以后想明白了一点。

　　——喜欢的人就在身边，但是没有任何正式的身份可以抱住对方的感觉，还不如对方不在身边然后拿沾染对方气味的衣服聊以慰藉。

　　所以即使很不舍，顾子尧还是毅然离开了办公室。

　　嗯，这地方不能再呆了。

　　他回到宿舍——他确实在住宿舍，是小公寓，但只有一间卧室，两张单人床。

　　顾子尧看了一眼那张属于林致的卧床，犹豫半天，最终满心愧疚地趴了上去，脸埋在枕头里，上面还带着林致用的洗发水的香味。

　　深吸一口气，随后又慢慢呼出，即使生理上还是很难受，但他依旧有些满足。

  

  

  

tbc.

  

  

没写完回头再写吧（。）

　　

　　

上一棒：@澈儿 

下一棒：@唐点点 

৫ bgm：《无名信》泽典

৫ ooc了，对不起

৫ 有点没达到预期，后面再改改

　　01

　　

　　早晨，接近七点。

　　林致接完水，边转身边拧好瓶盖从接水的学生堆侧边绕出，视线习惯性落在楼梯口，只停留了一瞬，然后走回教室。如所料那般，顾子尧从楼梯上来，经过他的面前，和他仅三步之遥。

　　精确的三步之遥。林致心里数过，往前再走一步、两步、三步，正好走到刚才顾子尧刚才走过的那个位置——那是只有林致知道的，只属于他和顾子尧的交点。

　　这是林致观察顾子尧的第三个月。

　　

　　喜欢是悄然而至的，无声无息。当林致意识到自己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寻找起人群里的顾子尧，他才猛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某个素不相识的少年，喜欢早已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在如往常一般波澜不惊的日子里，林致抬眸看向窗外，正午阳光姣好，树叶轻颤勃勃生机。顾子尧自窗前走过，身旁的同学在说笑，他却不苟言笑，林致觉得有趣，脸上勾勒出了笑。也是这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不知道第几次看着顾子尧从自己教室旁走过，在每个第三节课的课间，他总会在这个时候抬起头，那个人也准时出现在窗前，林致看着他和同伴从窗边经过，心里将那张侧脸临摹了一遍又一遍。

　　年少最荡漾的心事降临。

　　

　　如今心事觉然已经有三个月，第二次月考也已经翻篇。林致学习外关于顾子尧的一切愈来愈多，不再仅仅只是日复一日，在早上的第三节课下课的课间，看着顾子尧经过教室窗外。

　　

　　02

　　

　　如果顾子尧写林致观察日记，那么每天的起始一定会是：

　　

　　“七点，准时到四楼，林致正好打完水走回教室，而我正好从他的面前经过，我们走过的路线相交，那是我和他唯一的交汇。”

　　

　　林致，高二（10）班的文娱委员，去年校园歌手大赛的冠军。去年顾子尧代表摄影社担任比赛摄影，无意之间，手指多按了几下快门。

　　之后社团部长奇怪地问他，为什么林致的照片这么多。顾子尧沉默了一会，对方以为他在回忆林致是谁，又提醒到是拿了冠军、和他同级的高一学弟。顾子尧说，他唱的好，舞台表现力好，拍出来的效果好。

　　这是顾子尧短时间内想到的，不那么奇怪的回答。

　　因为，在镜头对准舞台上人的瞬间，在歌声响起的瞬间，顾子尧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舞台上的人熠熠生辉，镜头下的人意气风发，歌声透过空气，透过耳膜，穿透心间，萦绕着，颤动着，快门咔嚓，时间定格，歌声永恒。

　　悸动原来也如一首动听的歌。

　　摄影工作结束，顾子尧在人群里找林致。比赛选手穿着私服，在一众蓝白的校服里那么显眼，可顾子尧偏偏没在人群里找到他。

　　

　　如果要写这样一本暗恋日记，那么从十二月底的校园歌手大赛开始，该是很厚很厚的一本。

　　

　　03

　　

　　就这样喜欢上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林致想了很多，最终归结为自己见色起意。

　　他手上的笔一顿，做题的思路也断了。

　　顾子尧。

　　纸上出现一个工工整整写得漂亮的名字，林致慌忙将那三个字涂黑，仿佛做贼一般。

　　

　　04

　　

　　如果顾子尧有一本关于林致的日记，那么每天的结尾，大概会是：

　　

　　“晚自习下课，下楼的时候看到林致了，今天他带的是英语课本。下楼后，他往宿舍走，我走在他后面，他和旁边的同学聊得很开心。他隐没在操场，我就找不到了。”

　　

　　05

　　

　　林致经常在食堂看见顾子尧，无论午饭还是晚饭的时候。

　　他们的吃饭的时间十分契合，经常是前后脚拿着餐盘打饭打菜，中间隔着不过几个人的距离，连坐下来吃饭，也总是隔着那么几张桌子的距离，对角线。

　　林致将这一切认知为巧合。他不愿意自作多情，也不想打草惊蛇。单恋的喜欢是很私人的，也是易碎的。他不止一次猜测，如果顾子尧知道了自己对他的喜欢，又会如何？他想，像顾子尧这样有教养的人，哪怕是觉得厌恶也不会表现出来。

　　大概会被体面地拒绝吧。比如说他不会喜欢男生。

　　

　　06

　　

　　顾子尧走读，早七点出现在教学楼到晚上九点半离开学校，在校时间十四小时三十分。

　　

　　“早上七点，会碰见在打水的林致。课间操，林致的位置大概在我的右前方，我们两个班级离得有些远，做操的时候看不见他。早上第三节课下课课间，会经过高二（10）班教室外，用余光找教室里的林致。中午在食堂碰见林致，饭后在林致之后进入宿舍楼（不是跟踪，中午午休需要回宿舍）。午休结束，回到教室，今天林致正好在我旁边接水。晚饭，食堂看见林致。晚自习结束，放学，下楼，林致在我前面几层台阶，下楼后，他往宿舍，消失在操场上。”

　　

　　07

　　

　　他应该眼熟我了吧？

　　

　　08

　　

　　他会记得我吗？

　　

　　09

　　

　　这阵子天气不好，雨水多，终于雨歇，恢复课间操。

　　学生们叫苦不迭，林致和顾子尧压抑着莫名的喜悦。做操的话，应该就能偶遇对方吧。

　　一双银灰色的眸子突然撞进深棕色的眸子里。两双好看的眼睛皆是一愣，又猛然挪开。

　　

　　

　　10

　　

　　好近的距离。

　　

　　11

　　

　　眼角的泪痣。

　　

　　12

　　

　　莫名的，两人一左一右一起走到操场。看上去就如朋友一样并肩走着。

　　集合时候的操场喧闹，心跳声隐匿在吵闹里，假装不动声色。

　　终于，林致走到自己班级的位置。他停下来，顾子尧还在往前走。

　　心跳不肯平息。

　　

　　13

　　

　　如果课间操结束，还能看见他的话，和他打个招呼吗？

　　如果课间操结束，还能看见他，就和他打个招呼吧。

　　

　　14

　　

　　课间操结束。

　　操场上的学生似散沙般四散。林致往左后方看去，视线穿过无数人，终于聚焦在向自己走过来的顾子尧身上。

　　周遭变得悄然，只有心跳愈发清晰。

　　如果这次再次擦肩，我将叫住他，告诉他我的名字。林致暗暗下着决心。

　　

　　15

　　

　　顾子尧在距离他两步的地方停下，直直地看进他的眼里，彷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不过林致好像没有发觉。

　　

　　16

　　

　　操场上的学生越来越少，顾子尧和林致面对面，忐忑地看着对方眼睛。

　　终于林致率先开口。

　　

　　“同学你好，我叫林致，双木林，别致的致。”

　　“你好，我叫顾子尧。”

　　

　　五分二十秒，林致可以唱一首比较长的歌，念一篇长的广播稿，做一道数学大题，从宿舍走到教室，晚自习后回宿舍极限洗漱上床熄灯。五分二十秒，顾子尧可以绕着操场跑4圈，摘录素材书上两三个案例，做一道物理计算题，从校门口走到教室，吃完早餐出门上学。

　　五分二十秒后，林致和顾子尧终于看向对方，大胆地看进对方的眼里，大大方方和对方说出第一句话。

·新人顾×前辈林

·破镜重圆，HE

·此为上篇，7.8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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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棒:@化茧（拉磨版） 

　　：提出一个问题，如果见到你的前男友怎么办？

　　林致无奈地看向摄影师，摄影师显然是仗着他脾气好，笑眯眯地看着他，专等他回答，甚至在他沉思的时候将摄像头对准了林致眼角的泪痣。

　　林致思考半天，带着三分为难又带着两分勉强地给出了回答。

　　我应该会扭头就走。

　　毕竟分手时的场景属实不太好看，更谈不上什么好聚好散，而且他前男友是个锯了嘴的闷葫芦，谈恋爱的时候两人约会都要他来找话题，在床上更是只会干不会说话的实干派，分手前就如此，分手后这人难道还能有什么长进？

　　他看没可能，这辈子估计没可能了。

　　

　　

　　：提出一个问题，如果见到你的前男友怎么办？

　　顾子尧淡淡瞥了一眼问题牌子，目光隔着镜头落在后面的摄影师身上，摄影师吹了个口哨，表示问题不是自己出的，冤有头债有主，要干什么别冲他来。

　　很难回答吗？他们的主持人朋友这样问，显然是个经常不干人事的。

　　顾子尧没第一时间回答，他只是垂下平日里看起来总是冷漠的眼，拿起桌面上的酒杯，抿上一口酒。酒的味道有点辛辣，微凉的液体划过食管流到胃里，带来一股灼烧感。

　　良久，他终于开了口。

　　还是不要见了。他这样说。

　　为什么？摄影师的声音又从摄影机后传来。

　　顾子尧脸色很平静，看向摄像头，语气并没有什么波澜。

　　因为我还爱他。他放下酒杯，余光似乎在注意什么地方的动静，摄影师很给力的将镜头转移到另一边和同学说话的林致身上。

　　然后顾子尧的声音从镜头的另一边不轻不淡传出，眼神也不明不白。

　　

　　

　　镜头戛然而止。

　　

　　

　　林致在家里翻出了这盘录像带，似乎是大学毕业的时候，要好的朋友在毕业前一晚的聚会上拍的视频。

　　那个同学是个搞创作的，喜欢搞一些文艺且伤感的东西，他当时说同学录太古早了，还是录像更快一点，说自己以后说不定会跟着几个朋友一起搞自媒体，这都快要毕业了，要不拉着同学们练练手。

　　大家都喝了酒，兴致上头，举起酒杯晃了晃，一致同意。

　　林致大概翻了翻，每个人的问题都不一样。

　　有的人是未来想找什么工作，回答的同学是搞土木的，面如粪土；有的人是喝醉了还没等问就拉着伴侣的手说要长长久久；有的人是现在有多少钱，有的人是毕业以后要去哪里旅行。

　　到了林致这里，他按了几下快进键，属于他的画面很快略过了，镜头一转，到了顾子尧的部分。

　　他手下动作一顿，听到了那个同学醉醺醺的声音。

　　如果见到你前男友怎么办？

　　画面中的人是他记忆中的青涩，眼角眉梢还带着未脱去的少年气，但已然变得稳重，表情还是冷淡，剑眉入鬓，哪怕画质极差也没能掩盖住他的帅气。

　　那人半天没说话，林致也没打算听他回答，心里莫名有些烦闷，他想或许是天气太热的缘故，连着按了几下快进键，屏幕黑下来，冒出“The End”的字符，他才负气般将遥控器扔到茶几上，转身倒了一杯凉白开灌下去。

　　搞什么。他心想。

　　本来几乎已经忘记那个人的脸了。他小声嘀咕着。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更帅了。

　　

　　

　　林致承认当时自己和顾子尧谈恋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图书馆的一眼，很梦幻也很偶像剧的场景，他们在书架的两边，同时拿了同一本书。

　　是一本诗集，博尔赫斯的，名字叫《另一个，同一个》。

　　当时博尔赫斯的诗还没有网上说的那样火，其实诗在当时也算是一种小众爱好，不是所有人都有心思沉在诗集里，解读其中的含义，更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为一句诗然后去了解诗背后的故事。

　　后面的要求太多，但其实拿起一本诗集就已然很不容易。

　　这太偶然，也太是缘分。

　　于是他们打了招呼，互相推脱着，最后还是顾子尧将书塞到了他怀里才算结束。

　　林致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加了顾子尧的好友。

　　带着点凑巧，又含着几分浪漫，而后他们相识。

　　一段孽缘的序幕。林致后来这样评价。

　　

　　

　　他们的三观其实很合得来，但当时的他们还太过稚嫩，不懂得包容与宽慰，少年人的锋芒会成为吸引人的闪光点，也会成为刺伤别人的凶器，他们相爱，但爱太累了，最后他们遍体鳞伤，以一种很不体面的方式为这段孽缘收了尾。

　　如果让当时的林致回答对这段感情的评价，那应该会是爱过。

　　但现在的林致只会沉默片刻，平和地说他们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对方。

　　那会是正确的人吗？再问，林致就又不会回答了。

　　他二十岁回答爱过，三十岁回答错误的时间，说不定四十岁的他会给出不同的回答，但那是未来了。

　　

　　林致记得，他们分开的那天下了很大一场雨，彼时正值秋季，秋雨总是一场比一场的寒凉，他穿的少，顾子尧将身上的外套递给他。

　　林致没有接，顾子尧在这方面总是固执又可笑，一定要把他用外套裹紧才行。

　　他记得自己当时拒绝的语气刻薄又尖锐，他从来没有用那种语气和谁说过话，人们总说对爱的人总是伤害来得多，他当时是很爱顾子尧的，所以伤的更狠。

　　顾子尧只是沉默，没有回嘴，可这样的态度只会让林致更心累。

　　他很疲惫，雨水打湿了他们身边静默而尴尬的空气，吸吸鼻子，鼻腔里带了点酸意，他想那或许是雨水太过潮湿的缘故，并不是他现在很想哭。

　　林致说，顾子尧，我们分手吧。

　　顾子尧望着林致的眼睛，表情一如既往，眼神却让人不敢对视，那太悲伤了，他看起来很难过也很绝望，雨水打湿了顾子尧的头发，原本蓬松又柔软的发丝湿漉漉地塌下来，贴在额头上，显得有些狼狈，眼睛也更湿润，好像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但仔细瞧眼角不是红的，比起自己还是赢了几分的。

　　他们像是两个争斗的小孩，似乎在这一刻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顾子尧总是先输掉的人，他的手在一旁垂着，攥紧又松开，最后抬起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才找回了他似乎已经碎掉的平日里的声音。

　　他说，好。

　　没有下文。

　　二十岁的林致茫然地想，这总该是他赢了。

　　三十岁的林致沉默着摇摇头。

　　在感情里哪里分什么输赢对错呢，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没那么痛苦而找的用来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

　　

　　

　　今天是育才中学新人报道的日子，按理说要开新人欢迎会，顺便认认组长，吃顿饭，带新人融入一下集体。

　　这个新人不是新生，而是新老师，据说通过人才引进招了一部分老师，大部分都是海归。本来这个会林致不该去的，但他在这里也干了五年了，能力突出性格又招人喜欢，抱着锻炼他的心态，那几个老前辈叫上了他。

　　林致今天的课还没备好，捏了捏眉心，把手机放在桌子下方看课件，来一个老师他抬一下头，礼貌微笑一下又低下头继续看课件。

　　这个地方字的码数太小了，后排学生应该看不到，那个地方背景把字吞了……

　　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响起，林致条件反射抬起头，一个笑容还没挤出来就僵硬在脸上。

　　他忽然想起那盘录像带里同学的提问。

　　：如果见到你前男友怎么办？

　　林致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帅脸失语半晌。

　　他当时说什么来着？扭头就走？

　　他倒是想。

　　笑话，这么多前辈和后辈都在这里，他扔下其他人扭头就走合适吗？

　　显然不合适。

　　那怎么办。林致冷漠一瞬。那还能怎么办，凉拌，他在迎新会甚至是迎新会结束后的聚餐前都不可能脱身了。

　　刚想低下头装没看见，也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别的什么牛马鬼神发了力，顾子尧一进门视线就黏在了他身上。

　　林致只能迅速低下头装很忙，一边装忙一边暗暗吐槽这狗崽子怎么那么直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俩好过吗？

　　顾子尧显然没有读懂别人心思的能力，如果他有的话当初两人说不定也不会分手了。

　　如果让顾子尧知道林致现在的所思所想，他或许也会遗憾自己为什么没有读心术，如果有的话，他就能知道林致现在在想什么，他就能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什么时候该抱抱林致。

　　而不是像当初那样笨拙而青涩，什么也不懂，只是一颗灼热无比的心，却烫伤了自己最想保护的人。

　　他曾经没有，现在也没有，所以他只能笨笨地看着林致，只盯着他一个人看，也不说话，只是看。

　　他之前见到林致会快跑两步然后抱住对方，现在他没了男朋友的身份，就只能站在那里，视线黏在对方身上，不断描摹林致的样子，甚至有点贪婪。

　　好像这样就能把这几年不在一起的时光弥补回来，连同他记忆里的林致，拼拼凑凑成现在的林致。

　　林致不看他，顾子尧一直看他，新人会上的老前辈们都是人精，一眼就看出他俩指定有点关系，但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老前辈们和蔼地跟他打招呼，顾子尧只是抿着唇点点头，应了一声，视线移都没移，继续盯着林致不放。

　　林致自然能感觉到头顶那束炙热的视线，但他就是不抬头，直到发现顾子尧这小子光顾着看他连前辈的话都回的敷衍才终于抬头看向他。

　　……臭小子。他暗自在心底吐槽。这样会得罪人的难道不知道吗。

　　“小林小顾，你们认识？”旁边一位和他关系不错的老教师试探着开口询问。

　　“认识。”

　　“呃不……啊哈哈，大学同学，大学同学。”

　　真是糟糕的台词。

　　“哎，那么你们同岁了？”

　　“他比我小一岁。”林致勉强笑笑。

　　“噢……”老教师似乎从这两人之间的互动来往中看透了什么，也没说别的，只是笑眯眯再次开口，“年轻人嘛，多交流交流，你们更有共同话题。”

　　有共同话题才是扯淡了。林致默默咽下心中的吐槽，顺着老教师的话头说下去。此时顾子尧已经和别的老师打过招呼往这边走过来，跟他身边这位老教师打招呼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往林致另一边的空位看了一眼，老教师显然很上道，指指位置就让他随便坐。

　　随便坐能坐到他身边，这人怎么几年不见变得这么有心机了。

　　不过林致也没办法拒绝，只能让他坐下，但就是不跟他说话，和老教师结束话题后，他又继续低着头去看自己的课件。

　　“语文课件吗？”

　　前任相见第一句该是这种话吗？按理说不该是你这些年过得怎么……

　　“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说什么来什么，林致默默停止内心的毒奶，也不看他，嘴皮子动了动，态度很敷衍也很冷淡，很明显的拒绝意味。

　　“哦，还行。”

　　“……”

　　“……”

　　“你为什么不问我？”

　　“好吧，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他注意力大半都在课件上，余下的少的可怜，要听不听地回了一句，没再听见顾子尧的声音。

　　他有点纳闷，不过松了一口气，毕竟他没有和前男友在工作时间互相关怀的意图。

　　一口气还没吐完，他就听见顾子尧的声音响起。

　　“我很……”

　　我很好？还是别的什么？林致有种不好的预感，他默默祈祷顾子尧有点前男友的自觉，别爆出什么金……

　　“我很想你。”

　　……句。

　　林致闭了闭眼睛，要不是这里有一群人以及他的前男友，他估计已经捂着脸痛苦地哀嚎了。

　　什么叫我很想你，这是前男友该说的话吗？难不成顾子尧其实是一个机器人，他的版本还停留在五年前，没人更新所以过时了，才会对自己说出这么酸掉牙的话。

　　“你不想我吗？”

　　你能不能别问了。

　　“我以为你会想我。”

　　想你干什么，莫名其妙的没边界感的前男友。

　　“我一直很想见你。”

　　那你现在见到了。

　　“瘦了。”

　　学校工作餐那么难吃狗都不吃怎么可能不瘦。

　　“你为什么不回话？”

　　“因为你很f……呃。”糟糕，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

　　“很什么。”

　　“很帅。”林致在理智和情感之间来回兜转半天，最后冷漠不加一丝感情地说出了这句话。

　　神啊，这句话看起来金光闪闪，顾子尧会不会觉得其实自己当时找他谈恋爱只是馋上他的肉体，会不会觉得其实自己分手这么多年了还是对这张脸念念不忘，会不会觉得自己太爱这张脸了于是再见一次又死灰复燃爱上了？

　　林致在脑子里列了一百种情况，但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能接受，可恶的前男友为什么和他在同一个学校，他今年教高一，新人一定也教高一，总不能这么巧分到一个级部，他可不想和顾子尧做同事。

　　正在脑子里这样想着，他听到顾子尧低低地笑了一声。

　　笑什么笑，莫名其妙。林致暗自腹诽。

　　

　　一对看起来就般配的前情侣就这样默默跟着老教师们去了饭店，因为不是很正式的酒宴，所以大家都没喝多少，聊天也算自然，大家都没那么拘束。

　　顾子尧也没怎么喝，聚会结束后，他眼巴巴看了半天林致，希望没喝酒的林致能把他送回家去，但林致只是冷漠地帮他找了代驾，然后把他塞进后座里。

　　这人在国外几年什么也没学净学了一堆花里胡哨的东西，就比如现在，慢慢摇下车窗，露出一双因为喝了酒而有些氤氲水汽的眼睛，配上那张帅脸对林致的诱惑力简直无穷大。

　　林致闭着眼睛装瞎，顺便让代驾师傅关了他的窗户。

　　车开走了，林致的身影停在路边，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然后顾子尧抿唇掏出手机，给刚刚又加上联系方式的林致发消息。

　　-你都没理我。

　　林致嘴上说着不爱了实际上秒回。

　　-理你干什么。

　　-我好像喝醉了，很难受。

　　-喝醉了就睡，难受就吐^^

　　-我很想你。

　　林致没回。

　　顾子尧盯着屏幕一直看到回到家，上了楼，打开屋门，衣服也没脱，就这样躺在床上等着林致回消息。

　　显然对面是个冷酷无情的人，铁了心地不打算回这一句话。

　　-……那你能不能说句晚安。

　　顾子尧继续盯着屏幕，半晌没被理会，又不死心地发了一句。

　　-就一句。

　　还是没回。他有些苦恼了，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但他很想要林致的晚安，可他没有什么筹码，他只能寄希望于林致能心软可怜他一下。

　　-求你了。

　　然后他把手机放下，有点郁闷地盯着天花板看，结果这时手机提示音响起。顾子尧怔愣一瞬，立刻拿起手机。

　　-晚安。

　　短短两个字他看了好几遍，抬手想打回复，打了半天删删减减也没能说出什么，最后他来了一句。

　　-以后可以每天和你互道早晚安吗。

　　林致在手机这头简直要气笑了，他就说这些年来顾子尧其他的没长，心眼子倒是长齐了，嘴还是不说话但能占的便宜是一点不少占，果然心软的结局就是被蹬鼻子上脸。

　　他刚要狠心拒绝。

　　-求你了。

　　……哎，算了，每天两句一句两个字也费不了什么。

　　林致发誓自己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

　　但似乎这种原则总是会在顾子尧面前被打破，从前如此，现在依然。

　　

　　那次见面是在七月份，直到八月份下旬的教师大会，他们才在后排见了面。顾子尧刚看见他掩饰都不掩饰一下，眼睛亮了几分直奔他身边。

　　林致看起来并不慌乱，甚至不尴尬。

　　为什么呢？

　　因为下一秒数学组那边的一个老教师就喊了顾子尧一声，让他往那边去坐。

　　哈哈，他可是语文组的，两个组当然不在同一个位置坐啦。林致半是得意半是挑衅地看了一眼顾子尧，顾子尧没吭声，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像一座石像，沉默地看着他。

　　他们都是教的高一，一共两个级部，林致看排岗的时候一直在心底默念祈祷不要和顾子尧分到一个级部。

　　结果就是同一个级部。

　　那好吧，能不能不要分到同班的课。

　　甚至两个同样的班级。

　　林致这么好脾气的人甚至想摔了手里的名单转身走人。

　　什么破运气。他当然没这样做，只是在心里小声嘀咕，然后暗暗瞥了一眼数学组的某人。

　　某人显然很开心，一张平时里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居然挂了笑，稀奇到连他身边的老教师都问了一句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嗯，好事，大喜事。”他隔着几个桌子读出顾子尧的口型。

　　“那恭喜你啊小顾。”旁边的老教师这样说。

　　别了，恭喜什么，他就说和顾子尧是段孽缘吧。

　　大会枯燥而漫长，老教师都在下面偷偷玩手机，新老师也在下面偷偷玩手机，讲台上坐了一排头皮锃亮能反光照镜子的领导老头，无所事事，但又不好意思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全校一千多老师的面玩手机，所以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讲台上，顺便听校长讲话的时候抠手指甲打哈欠看其他老师玩手机。

　　林致也受不了这种干巴巴的氛围，好不容易撑到结束，他困极了现在只想回去睡觉，拿起装样子用的本子和笔，刚走出门就听到顾子尧在身后对别人说“借过”的声音。

　　三、二、一。

　　果不其然，下一秒人就走到了自己身边。

　　他也没看顾子尧，就等着顾子尧开口说话。

　　但事实证明顾子尧这些年什么也没变，连葫芦嘴都没长出来，张嘴又闭嘴，努力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他总是这样，机会争取的很快，但从来用不到。

　　“你要说什么？”林致这样问。

　　“……中午有空一起吃饭吗？我订了餐厅。”这人终于说话了，了不起的进步。

　　“不了，没空。”他冷淡地拒绝。

　　“那晚上……”

　　“顾子尧，我说，不。”

　　他看见顾子尧明显怔了一下，表情似乎是被伤到了，他心莫名软了一下，但嘴上还是没能留情，他总是这样的，对着顾子尧有着永远用不完的尖刺，其实他一直很愧疚，觉得那段感情是他开了不好的头，给出了不好的经过，做出了最坏的选择，得到了最差的结果。

　　他们两个人在那段感情里都被伤害的遍体鳞伤，留下的只有消磨殆尽的爱和还在渗血的伤口。

　　林致想，那分明是他的错，可他还要以一种受害者的姿态让顾子尧来低声下气，这也太过无耻。

　　但他只能无耻，因为如果不能及时止损，两个人只会再次受伤。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顾子尧。”

　　他听见自己用很凉薄的声音说出了这样的话。

　　“别再继续纠缠下去了。”

　　对不起。

　　“我讨厌这种纠缠。”

　　是我做错了。

　　林致看见顾子尧骤然僵硬的身体，但他没有抬头看顾子尧的眼睛，这人的眼睛他看了太多次，盛满爱意的，饱含情欲的，充满失望的，可他承受不住顾子尧伤心的眼，他怕自己忍不住心软。

　　他知道顾子尧还爱他，当然，因为他也爱着顾子尧。

　　但他们不该继续纠缠不清了，他当时就是推开顾子尧的，现在也可以。

　　林致等着顾子尧离开。

　　但顾子尧没有。

　　他低声说了句“抱歉”，林致不知道他在抱歉什么，还没做出什么反应，身体就已经被人抱在怀里。

　　等一下，为什么抱他。这次僵硬的人换成了林致，顾子尧身上传来的淡淡雪松味，还有熟悉的温度都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刚想开口说什么，顾子尧却比他更快。

　　“我有一点伤心，林致。”他把脸埋在林致的颈窝里，说话时吐出的温热气息都洒在林致裸露的皮肤上，像极了一对亲密无间的爱侣，“但我更想抱你。”

　　林致已经没有办法去推开顾子尧了，他在这个充满安全感的拥抱里几乎要溺毙了，脑子开始发热，几乎无法思考。

　　怎么回事，他茫然极了，顾子尧出了几年国怎么回来跟换了个人一样，谁给他下什么迷魂汤了吗。

　　

　　当然不会是什么迷魂汤，顾子尧其实没想发展那么快，他也有点懊恼，但并不后悔这个拥抱。

　　就像林致说的那样，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就从头再来吧，他还爱林致，林致一定也还爱着他，爱不是万能，但爱永远是一段亲密关系的基础。

　　如果林致不爱了呢？那也没关系，他会让林致爱上他的。

　　但现在还是沉在这个拥抱里吧。

　　

　　林致已经不记得经过了，他完全想不起来顾子尧是怎么把他送回家的，这人似乎还很没有边界感的在他脸上偷亲了一口。

　　林致后知后觉地摸摸脸颊，半是抱怨地小声嘟囔了一句“登徒子”，草草收拾了一下就开始忙别的事。

　　一秒，两秒……三十秒，一分钟，十分钟。

　　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这算什么。林致不知道前男友见面会拥抱，会送对方回家，会给对方一个告别吻。

　　不是分手了吗？

　　以及为什么他说的话看起来毫无作用？

　　事是忙不下去了，他索性无聊地翻找起东西，又看到那盘录像带。

　　他犹豫着，想扔掉，但最后一刻又把它放回原位。

tbc.

啊哈哈哈哈（尴尬）大家凑合看啊，凑合看，走过路过留个红心蓝手呀（挠头）

　　

　　

“怎么变成一个人去巴黎，找寻曾经聊过的风景。”

上一棒@黑鳄势力 

下一棒@佑佑佑佑佑 

————————

这是林致在巴黎迎来的第三个冬令时。

他婉拒了师兄共进晚餐的邀请，一个人离开了实验室。进入冬令时后巴黎的天就黑得很早，偏偏又飘起了雨，寒意湿漉漉地往大衣里钻。林致撑了伞往地铁站走，进站的时候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已经过了晚高峰，车厢里虽然还有不少人。但起码不至于挤成沙丁鱼罐头。他找了个墙边的位置靠着，两眼放空地盯着车窗。窗外偶尔闪过黄黄绿绿的广告灯牌，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漆黑一片，玻璃倒映出林致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没申请学校宿舍，租的房子离学校约莫一站路的距离。车厢的门在法语播报声停下后徐徐打开，林致把伞往怀里收了收，有点艰难地拨开鱼贯而上的人群，站到实地上的时候才松了口气。

见不到太阳的日子心情也是灰蒙蒙的。林致垂着眼睛，思绪却不可控地滑向了脑海里那块被自己勒令掩埋的禁区。

……如果顾子尧在就好了。

果然还是忘不了。在实验室忙起来的时候还好，一旦停下手头上的工作，过去的回忆就会混着疲累丝丝缕缕地漫上来，时不时冒出个尖尖，像是在讽刺他的无能。

林致自嘲地笑笑，闷头扎进雨雾中。这个房子有个好处就是中超就在不远处，回家前他要先去买今天晚饭需要的食材。

家里最后一个鸡蛋在今早宣告下线。林致挑了一篮顺眼的，忽然想到冰箱夹层里还有一块一直没想好怎么做的白豆腐。正巧今天超市里的虾降价，他去拿了一盒，打算做一道虾仁豆腐焖蛋。

临走前林致还提了一桶酸奶，不是国产品牌，上面写满了弯弯绕绕的外文。这是为数不多能让林致喜欢的白人食品，质地很是细腻浓稠，还带着芝士的甜香。

或许晚上吃点甜食会让心情美丽一点。林致心想。

回到家后林致先把多肉搬回屋里。雨隐隐有下大的趋势，从雾形态凝成绿豆粒大小的雨点落到玻璃上，随后蜿蜒成细流滑下。他淘了米放到电饭煲煮着，转头去处理带壳的虾。

鸡蛋已经打在碗里。他把虾壳和虾线去了，又照着食谱调了碗酱汁。锅底喷油后加入白豆腐，直接在锅里把它压碎，等飘出豆制品的特殊香气时再倒入蛋液。为了口感更丰富一些林致还加了少许番茄丁和洋葱丁，倒入酱汁后撒些胡椒盐，随后就能盖上锅盖焖了。

在等待的时候导师又在群里发来了信息。那边弹出链接，让他们今晚读完一篇论文。论文里的专业领域用词有些晦涩，林致蹙着眉缓慢划动屏幕，计时器响起来后他眼睛还黏在论文上，手却下意识地直接去拿开锅盖，不出意外地被狠狠烫了一下。

瓷器碎裂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锅盖在他的条件反射下被打翻，连带着刚才盛过鸡蛋的碗一起砸下来，瓷片和玻璃碎了一地。林致回过神来赶紧去关了火，蹲下身想收拾这篇狼藉时又不慎被割到了手。指腹传来一阵尖锐的痛，血珠顺着指节流了下来。

林致突然不动了，被抽了筋似的一下子颓败下来，低着头久久不愿起身。略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了他半张脸，看不清神情。

屋内好像也在下雨。林致面前的木质地板上多了几颗圆圆的湿痕，水珠在厨房顶灯的照射下反着光。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站起身，大脑的供血不足导致站起来时有些晕眩。林致到客厅翻出医药箱，拿出碘伏给伤口消毒。他眼尾的红还没散去，睫毛湿漉漉的，眼睛看东西还是有点模糊。

好在划得并不深，上完碘伏后贴个创可贴就好了。林致用医用棉签沾着酒精擦去干涸的血渍，处理好伤口后折回厨房把碎片小心收拾了，从消毒柜里拿了个新碗出来盛饭。

今天就一个菜，林致干脆站在灶前就着锅吃。中国味的饭菜暖呼呼的，安抚了他隐隐抽痛的胃，也压下了那股想掉眼泪的冲动。吃完饭后他把碗筷泡进洗碗池，一只手清洗有点困难，把泡沫冲刷干净后身前也湿了一大片。他干脆回卧室找了睡衣去洗澡。

公寓还没开始供暖，房间里尽管关了窗也还是冷冰冰的。林致裹着毛绒绒的睡袍，坐到电脑前继续研究刚才中断的论文。等到鼠标划到底时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他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困倦有些延迟地涌上来。

他把电脑关机，慢慢爬上床，等到整个身子缩进被子里的时候眼珠黏到了床头柜的相框上。半晌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把相框捞到面前。

照片拍摄的时间有点久了，少年的眉眼透着些许青涩。风吹起蓝白校服的一角，林致笑着，旁边略高的男生表情很酷，看着林致的眼睛却很温柔。

这张照片原本被放在高考生林致房间的书桌上，照片的背后有两句用黑色记号笔写下的话，前者笔锋锐利，后者娟秀柔韧。

毕业快乐。

和子尧~

可惜原件在出国前已经进了废品站。所有的回忆和感情都被匆匆忙忙地落在国内，独有他孤身一人来到异国他乡。

本来和顾子尧有关的一切都被扔的扔删的删，他没料到的是云相册里居然还遗留着一张少年时代的侧影，安安静静地在无声处陪了他近两年。

发现这张照片还多亏了上个假期接的家教。出国之后林致就再也没回过家，寒暑假要么在泡实验室要么在接家教。他的学生是个刚上高一的华裔小孩，在法国出生长大，对国内的校园生活很是好奇。林致主要帮助他补习数学，和小孩约定如果认真听课可以让他在休息时间看自己的相册。

男生欣然应允。完成课堂作业后就兴冲冲地要来林致的电脑登进云端。林致上高中的时候有段时间沉迷于vlog，相册里存了不少校园素材。男生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缠着林致问东问西。

“咦，”男生点开一张照片，好奇道，“Lin，这是谁？”

林致看向屏幕，愣在原地。

“这个人是谁？怎么没在你的视频里出现过？”

……怎么可能没有，以前拍的最多的就是他。后来分开时清理相册，把所有相关照片和视频清理掉之后存储空间瞬间多出一大半。

林致勉强地笑笑，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他……是我的一个朋友。”

“前男友吗？”男生的问题有点犀利。

林致被噎了一下，瞪大了眼睛。

“法国很开放的啦，同性恋在这里很正常。”男生无所谓地摆摆手，“我们班就有一对呀，你们俩的眼神和他们一模一样。”

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按耐不住八卦之心：“你们看上去很般配啊，为什么要分手？”

林致曲起食指，无奈地敲了敲他的脑袋：“小孩儿问这些干什么？休息时间结束了，把你的课本拿出来，现在我们来预习下一课。”

男生撇撇嘴，倒也听话地照做。他边翻书便嘟嘟囔囔：“你是不是还喜欢他啊。”

“你看这张照片的时候，眼睛显得很悲伤哦。”

这张照片的出现足以打乱林致的生活节奏，所有的粉饰太平都在此刻溃不成军。那会儿巴黎气温变化有些大，一冷一暖迅速交替的后果就是病来如山倒。在法国看病太麻烦，好在林致家里常备感冒药。他忍着头疼去翻药箱，接了杯温水囫囵把药片送下去，跌回床上等待热度慢慢退下去。

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烫的。林致难受地蜷在被子里，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去。

他又做梦了。上一次频繁梦到国内的生活还是刚到巴黎的时候，那时的梦境光怪陆离，像被捏碎的彩色水宝宝，握不紧，抓不住，总能从指缝里露出五颜六色的碎屑。这一次却尤为清晰，能够看到顾子尧的脸。

模糊间好像又回到高中的某个午后。他还没从午觉中清醒，迷迷瞪瞪地趴在桌上犯困。旁边贴过来一瓶水，因为刚从楼下的自动售卖机里拿出来，外壳凝的水珠都冰凉。顾子尧的手指蹭过他脸上的湿痕，叫他下楼去上体育课。

教室里没拉窗帘，大片大片的阳光肆无忌惮地涌了进来，晒得林致发丝和耳廓都发烫。

练习册在导数强化练习那页戛然而止，压出褶皱的草稿纸被少年人衣角带起，轻飘飘地落到地上。顾子尧掌心有点凉，拉着林致的腕子在走廊穿梭。两人先后一步几级台阶地跨下楼梯，球鞋踩过阳光和阴影的分界线。

又是某个看似千篇一律的午后。高三压力大，两人翘了午休出来透气。他们沿着小巷散步，树荫勉强挡了挡毒辣的太阳。林致看到顾子尧鬓边冒了几颗细小的汗珠，拿出纸巾自然而然地帮他擦了，垂下手勾勾人的指尖，问他毕业后想去哪里旅行。

“巴黎吧。”顾子尧想了想，“和你一起。”

林致看着他笑：“好呀，那就去巴黎。”

顾子尧的眼睛在阳光下变得像琥珀，倒映出林致的影子。下一秒那双眼睛的主人便凑了过来，唇瓣轻柔地印在林致弯起的嘴角。

林致眨了眨眼，睫毛扫在顾子尧颊侧带来轻微的痒。他攥紧人衣服下摆退到墙角，微微扬起下巴安静地回应。

他喘息着睁开眼，鬓边满是冷汗。窗外的天才蒙蒙亮，林致撑着床坐起，发现骨缝里的酸痛不知在何时已经退潮。他用手背碰了碰额头，发现温度已经回归正常。

第二天林致就去把照片打印出来，慎重地封在相框里。好像守着这张漏网的回忆，在异国他乡的日子也变得没那么难捱。

少年人的感情轰轰烈烈，可现实给的当头一棒是那样猝不及防。

一开始林致也以为高考的结束会是新的开始。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和顾子尧亲吻的照片会在他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被父亲的竞争对手曝光。父亲的观念传统，对事业和名誉看得极其重要。竞争对手的羞辱和儿子的离经叛道直接把他气进了医院，醒来之后连林致的面都不愿见，隔着病房的门都能听到他在怒斥着“如果这个毛病不改好就当我没有这个儿子”。

母亲哽咽着劝他别再刺激父亲，转过身抹去夺眶而出的眼泪，好像一夜之间迅速憔悴下来。

雪上加霜的是，高考志愿录取结果出来后，林致以一分之差与理想院校失之交臂。注定了大学四年和顾子尧的异地。

不是说高考结束一切都会好吗？林致有点恍惚。

可是为什么现在的一切只会让他觉得痛苦，好像整个世界都变成阴天，根本不知道那个午后的艳阳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窗帘紧闭，也没有开灯。旁边的手机每隔几秒就会振动一次，锁屏界面上显示十几通来自顾子尧的未接来电。林致把脸埋进膝盖里，好像把自己藏起来就不用面对这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林致终于下楼，对上母亲疲惫的眼睛，哑声服软道自己愿意出国。

母亲欣慰于他的想通，松了口气开始着手安排语言学校的事情。她问儿子想报哪里的学校，林致藏着私心，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就巴黎吧。

坐上开往欧洲的飞机时林致还有些恍惚。舷窗外的大太阳刺得人睁不开眼，他把挡板拉下，闭上眼睛按住满心酸涩，未来会是什么样他不敢也不愿想。

这趟飞机本应该出现在他和顾子尧的共同规划里，怎么兜兜转转就变成自己一个人去巴黎了呢。

两个人的记忆太沉太重，压得林致就连前进都是一种奢侈。但他又舍不得丢下，尽管旧照片里的身影不会在塞纳河畔出现，日落之前落下的亲吻也化作空想。

可是他就是舍不得。

在法国的生活只能算中规中矩。虽然也交到了几个留学生朋友，但大家学业都忙，也很少有聚会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林致都是实验室和教室两点一线。

他努力让自己忙起来，妄图用紧凑的日程帮助自己摆脱酸苦的情绪。这个做法确实奏效，但也削弱了林致对时间流逝的感知。某天早晨他叼着面包匆匆忙忙地从家里赶出来，看到街上到处挂起的圣诞装饰才意识过来几天后就是圣诞节。

……不出意料的话今年圣诞他还是会和往年那样，象征性地参加一下学校组织的舞会，在哪里待一会儿后就找个理由提前离场，回到自己的小出租屋睡到天昏地暗。

今早要开一个项目小组会，据说会加入一个交换生。林致到的时候会议室里只来了寥寥几个人，正热火朝天地聊着新成员。

“诶，Lin，新来的交换生也是中国人诶。”

“对啊对啊，刚才我在导师办公室见到他了。看上去冷冰冰的，和Lin是两种完全不同类型的中国帅哥。”

同学的话好像触发了什么关键词，林致短暂地神游了一下，很快又把思绪拽了回来。

……不能吧？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说什么来什么。林致低头在包里翻找资料的时候交换生跟着导师走了进来。他用法语跟未来一年要共事的同学们打了声招呼。虽然法语的发音和母语显著不同，但音色林致再熟悉不过。

他几乎丧失思考能力，猛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早已深深刻在记忆里的眼眸。

那人在林致发怔的时候已经来到他面前，目光落到那双微微颤抖的手上，语言系统重新切换回中文。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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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致歉

*灵感来源于顾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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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呼这件事，之前确实困扰过顾子尧。

别人对他是“子尧”“队长”一类，他对乔殊是“小乔”，对夏予扬是“扬扬”，但唯独对林致没有其他称呼。

不是因为不熟，更不是因为关系不好，只是顾子尧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去称呼林致。

初次见面时称呼就定了型，再怎么改都很怪。第一次陪林致过生日时，在夏予扬强制性要求下按照游戏规则抱着林致，第一次喊了“林致”以外的称呼。

林哥我爱你。紧张，又有些不好意思。

林哥我爱你。机械式的重复，心跳却更快了些。

后咳嗽的借口掩饰，面对林致慌乱模样时的避而不答，顾子尧在淋浴间里默默消散着脸上的热气。

他不习惯把情感宣之于口，他知道。他也知道自己爱LASER，爱支持他的人，必要时也会去表达这种爱。

但对林致，似乎不一样。

头脑一热答应了夏予扬“不能解释”的要求，拥抱时初秋薄衣下两颗跳动的心填满彼此右侧的胸腔。

五秒的拥抱掩盖了太多。

他能感受到林致慌乱时剧烈跳动的心，也能感受到自己不知为何同样无法平稳的脉搏。

不能解释。他想。

也许，正和他意。

顾子尧同样会因为林致对他的一些称呼而心跳加速。

直播时的“顾子尧先生”，教摄影时的“顾老师”，后来又被当成小孩子叫“子尧小朋友”。

顾子尧不知道怎么说。但不可否认，他会因为这些意料之外的称呼而心头悸动。

称呼蕴含着太多情感，林致的调侃，嬉闹，彼此贴近时交错的呼吸，体温的传递。

他想，不该这样一直没有其他称呼，却实在不知用什么代替。

好像怎样形容，最后都落在“林致”上。

可能林致是一种感觉。林致很久以前在vlog里说顾子尧取的名字都很“顾子尧”，那林致这个人也该用他自己来形容，称呼同样。

除了“林致”，顾子尧再想不出其他词可以称呼对方。

耳边时常响起“林哥”“林”“小林”一类称呼，他也只能在复述他人的话或代入他人时才能自然地说出一句与平常不同的称呼。

比如互换家庭时，面对林致阿太时喊的那一句“小致”。

这件事后来还被乔殊调侃，林致笑着问能不能再喊一次，顾子尧扭头没回答，略微长的头发勉强掩盖住耳尖的薄红。

末了，他听见林致的一声谢谢。

谢谢你，子尧。林致声音很轻。

顾子尧闷闷嗯了一声作回应，说，没事，我们是队友。

队友。

至于今晚回复评论时，确实是他手快。

平时听乔殊叫“林”太多，脑子里总想着“林”这个字，回复时意外也把林打了出去。

他本可以立马删除重新回复，不知为何却留下了，也没有解释，再有评论问时才作出回答。

也许早就不对劲了。

这样的失误确实不好，叫“林”对顾子尧来说还是不习惯，很别扭。

他拿出手机，点开林致那栏输入：林致。

对方回复很快：在

怎么了吗？

顾子尧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黑色字体，不知道为什么又重复打了很多遍林致的名字，像是提醒自己。

林致不会在意称呼这种小事，他也不该太强求自己。

林致就是最好的称呼。

随后他发消息说，昨天辛苦了，明天加油。

对面回复说，好。

子尧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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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致”“子尧”也算彼此的爱称吧（嗯）

突然叫“林”确实很意外，但叫“林致”更有顾林的味道，不管怎么样顾林都很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