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逆水寒ol—惊梦【九十五】
叶问舟从好水川回来了。
回是回来了,带了一身伤,居然还没忘了给我带礼物。
我原本听到他回来的消息即是高兴又是纠结,等着铁剑提着一串新鲜的还在滴水的葡萄递到我面前要我赶紧尝尝鲜儿,一问叶问舟的情况。
气得我顿时想把这串葡萄怼他脸上。
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穿戴整齐,铁剑领着我到了铁手的住处。原本作为客院的清芷园现在是我在住着,叶问舟不想扰了我的清静,等这次回来了之后暂且住在了铁手所在的旧楼里。我过去的时候铁手在替叶问舟换药,叶问舟赤着膀子,背上一道血淋淋的剑伤。无情在旁边问着情况,叶问舟正答着,忽然听到了铁剑的说话声。
“高姐姐,公子还在里面……”
门突...
叶问舟从好水川回来了。
回是回来了,带了一身伤,居然还没忘了给我带礼物。
我原本听到他回来的消息即是高兴又是纠结,等着铁剑提着一串新鲜的还在滴水的葡萄递到我面前要我赶紧尝尝鲜儿,一问叶问舟的情况。
气得我顿时想把这串葡萄怼他脸上。
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穿戴整齐,铁剑领着我到了铁手的住处。原本作为客院的清芷园现在是我在住着,叶问舟不想扰了我的清静,等这次回来了之后暂且住在了铁手所在的旧楼里。我过去的时候铁手在替叶问舟换药,叶问舟赤着膀子,背上一道血淋淋的剑伤。无情在旁边问着情况,叶问舟正答着,忽然听到了铁剑的说话声。
“高姐姐,公子还在里面……”
门突然就被我一脚踹开了。
叶问舟下意识的抓过衣服就往身上披,牵动了伤口处顿时疼的嘶了一声。刚踹开门就闻到了一股子浓重的药味和血腥气,我板着张脸,冷道:“药换好了没?”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情开口:“容儿,你先出去一下。”
“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对叶问舟说。”
无情顿了顿,推着轮椅出了屋子。
铁手见状,加快了动作上药包扎,处理完了之后他收拾了一下药罐子也出去了。等他们两个人出去了之后我就将门关上了,摸到床边,摸到了叶问舟的脸之后,我扬手对着他就是一耳光。
叶问舟懵了。
我吼道:“你不要命了!”
“容儿……”
“葡萄重要还是你重要!”
“我……”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第一时间不赶紧治疗你居然跑去买什么葡萄,你脑子被驴踢了吗叶问舟!”
叶问舟看了我一会儿,笑了。
“不要生气了,为了一串葡萄再把你的身体气坏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还知道!”
我牙根痒痒,恨不得咬他两口才解气。打又不能打,咬也不能咬,我在他胳膊上一个劲儿的掐红印子。叶问舟好言好语的哄着,我才戳着他的头训他:“出去办个案子受了伤就好好的治,葡萄什么时候不能买?拖着伤口流血流多了人会休克会死你知道不知道?等不到及时处理感染了化脓了破伤风也是会死人的行不行?你以为自己会个武功有个内力就天下无敌了?这宋代的医疗技术和抗生素能比吗?要是伤口再深一点大一点我这会儿怕不是跟鬼说话呢!”
叶问舟笑着点头,抬胳膊多有不便,只能听着我训他。
“这大冬天卖的葡萄,你这一路弄过来费了不少功夫吧?”我问道。
叶问舟笑了笑,说道:“也没有多费什么。容儿,你尝了么?味道好还是不好?”
我咬牙切齿。
“气都被你气死了,我还有个锤子心情吃!”
“好好好,我的错。”
我很认真的对他说:“叶问舟,我虽然也喜欢吃葡萄,但是我告诉你,我最讨厌别人不要命!葡萄买不着可以不买,吃不到可以不吃。为了一串葡萄你就不要自己性命,那我宁愿把它丢出去喂狗。比什么都比不过你的性命重要!”
“好,我知道了。”叶问舟伸手摸摸我的头,柔声道:“你说的话,我记住了。”
“你最好记清楚!”
我叹了口气。
“叶问舟,你想对我好我知道,但是你真的不必做到这种程度。只会让我更内疚,觉得更对不起你。”
叶问舟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待我如从前。他握着我的手宽慰我:“你不必内疚,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我想对你好,想能照顾你。只是这份心我懂得太晚了,也太迟了。容儿,莫再为我烦恼担忧,你亦是我的师妹,我于情于理都要好好待你。只是……”
“你真的不恨我?”我抓紧了他,问。“你不怨我?小师妹可是你深爱的人,你难道不想她再能回到你身边吗?”
叶问舟笑得很苦。
“若是能以命相抵,我愿意。但是真的有这样的办法吗?况且……如果她回来的代价是要你死去,我不会答应。”
我睁大了眼睛,意识到了什么。
叶问舟这句话说的很坚决,不是天生善良的坚决,而是另一种会让人心动的坚决。他的温柔一直安静而坚定,碧空般清澈,春雨般润物细无声。我的头忽然剧烈疼痛了起来,许许多多记忆碎片像炸弹轰然爆裂开来,眼前闪过一幕幕清晰的画面。
是小师妹的记忆。
——你把我画的那么丑!
——可我只会画这么丑的怎么办?
……
——葡萄!
——是啊,这可是宿州葡萄。我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汴京,还好赶得及给你。
……
——师妹,你怎么躲在树后面?快过来喝药。我热了三遍啦,温温的没有那么苦了。
——师兄你骗我!哪有不苦的药?
——良药苦口嘛。乖啦,喝了药就有桂花糖吃了。
——呀,小兔子!
——是啊,上次你不是说喜欢云起台的兔子吗?我就把桂花糖捏成了小兔子的模样,怎么样?喜不喜欢?
——喜欢!但……但它这么可爱,我舍不得吃了怎么办?
——你吃完了我再做给你。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那我还喜欢小松鼠,师兄你会不会做?
——会啊,当然会!不过呢,你得乖乖地先把药喝了。你喝完药,我就马上做一颗松鼠桂花糖给你。
……
——我就去一趟桃溪村,很快就回来了。
——你走了谁陪我练剑?不行,师兄不许走!
——是师父差我去办事。
——我不管,不管!呜呜呜呜……
——哎哎,师妹,你别哭啊!
——呜哇哇啊!
——喏,这串葡萄给你。这葡萄你一颗一颗的吃,等什么时候吃完了,我就回来啦。
……
越来越多的记忆涌上,我的眼泪也控制不住的汹涌而出。我很清楚,这些并不是我的眼泪,而是小师妹的。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全部记忆里都是叶问舟,她最爱的人。小时候哄着她喝药,陪着她练剑。她最喜欢半夜溜到云起台上看漫天的繁星,有一次恰好被叶问舟遇到,劝着她回去睡觉,她非要数完几百颗星星,困得眼睛睁不开才肯让他背着回去。后来每一天,每一次叶问舟都会陪在她身边数着天上的繁星。
荧荧烁烁。
眼泪止不住的淌,叶问舟见我忽然哭了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替我擦,说着笑话逗我。
我摸上了他的手,喃喃得张开口。
——师兄,我喜欢你。
——要好好活下去。
——我等你。
叶问舟颤了一颤,眼眶泛起了红。他尝试着唤了声那藏在内心深处掩埋许久的名字,却在最后一个字时哽咽。他的泪水滑过了我的指尖,和他的人一样,温柔的不可思议。
我尝试着拥住他,叶问舟的头埋在我颈肩,他绷着下颚,身体在微微抽动。
我什么都没有说。
过了片刻,无情敲了门,叶问舟匆忙收拾好情绪,坐正了。无情和铁手两人一并进来,却见我和他神色有异,铁手以为他伤口发作,便说道:“我去拿些止疼的药来。”
叶问舟点头,笑了笑道:“多谢。”
“你好好养伤。”我说道,站起身出去。
无情想问究竟,他刚张了张口,就听到叶问舟一语双关的答了我一句:“我答应你。”
我迈开的脚步顿了顿,点了点头匆忙离去。
铁手拿着药回来,无情告了辞追出门。他在旧楼和小花园的一处隐廊找到了我,发现我正哭得不能自已。他不知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我是明白了叶问舟的伤势之后为他伤心难过。无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看见我哭成这样,又心疼。
“眼睛都要肿了,冬日里冷上许多,再哭下去好好的脸都要被冻伤了。”他拂去泪水,揉着我的脸颊。“出什么事了?怎么哭成这样?”
我摇着头,说不出话。
无情为难的小声道:“我……我不会哄女孩子。你还是不要哭了。”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硬生生的挤,又笑的比哭还难看。无情见状,又道:“你等一下再笑也好……”
被他这样一打岔,我竟然没有继续哭下去了。
他才笑了一笑,掏出手帕擦我的脸。
“你和问舟,怎么了?”无情问道。
我摇了摇头,还有些抽噎。
“没,没事。”
“没事你会伤心?”
我摇头:“不,不是我,要,要哭的……控,控制不住……”
无情记起之前我在房里吼叶问舟。
“他惹着你了?”
我使劲儿摇头。
“没,没有。不,不是你……你想的,想的那样。”
无情拍着我的背,缓了好一会儿的气才继续询问。我慢慢说着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无情听完,他陷入了沉默之中。
过了好久,我依然抽抽噎噎的,无情拥着我的肩,一字一句的道:“我不会答应。”
我不解他这句话什么意思,有些发愣。
无情吻着我的额头,发鬓,道:“我不会答应让你离开。”
我抿了抿嘴,点头。
逆水寒ol—惊梦【九十六章】
隔天,顾惜朝到神侯府例行授课。
天气一日比一日冷,但是干冷又不下雪,部分地区因为收不到粮食开始闹了饥荒。授课中间休息,顾惜朝谈及此事,不甚高兴。
古代没有现代这般高科技的种植水平,几乎是靠天吃饭。哪一年的雨水不足就会引发干旱,哪一年的雨水过多又会洪涝。
冬天太冷还会遭雪灾,夏天了干旱山火。
只要一年遭了灾,甚至连着三年都未必能缓的过来。
以前也不是没有听说过某些地区洪涝灾害,曾经老家住的地方遇到了几十年都未能一见的洪灾,又刚好是在重灾区,暴雨一连下了一个月有余,水库开闸防洪都来不及。老家所在的地区大片大片的被浑浊肮脏的河水混着泥沙一片一片冲毁,淹没。信号断...
隔天,顾惜朝到神侯府例行授课。
天气一日比一日冷,但是干冷又不下雪,部分地区因为收不到粮食开始闹了饥荒。授课中间休息,顾惜朝谈及此事,不甚高兴。
古代没有现代这般高科技的种植水平,几乎是靠天吃饭。哪一年的雨水不足就会引发干旱,哪一年的雨水过多又会洪涝。
冬天太冷还会遭雪灾,夏天了干旱山火。
只要一年遭了灾,甚至连着三年都未必能缓的过来。
以前也不是没有听说过某些地区洪涝灾害,曾经老家住的地方遇到了几十年都未能一见的洪灾,又刚好是在重灾区,暴雨一连下了一个月有余,水库开闸防洪都来不及。老家所在的地区大片大片的被浑浊肮脏的河水混着泥沙一片一片冲毁,淹没。信号断了,车子开不进去。被困在家里的吃光了家里的存货就只能饿着肚子等待救援,房屋已经不能住人就暂时住在帐篷和临时搭建的活动板房里。
而那几天刚好快要临近过年。
即便是这样,死亡人数和失踪人数达到了五百以上就已经是罕见,比起古代这样成片的饥荒灾年……这样的人数真算得上是小巫见大巫了。
回想起来那段时间虽然过的有些困难,也对失去了安身之所而感到不安。最起码不用担心会饿死渴死,也不用担心在冬季会因为没有吃的和取暖用的炭火。而现在,我得以能过的还不错,全都是因为有诸葛师叔和师门庇佑照拂。
也不知道今年的冬至过了之后还会不会再下一场雪。
小时候听老家的那些老人说冬季下雪多不能过五,久不能过三。这样不仅庄稼地里够得上一冬的水分,还能冻死那些吃庄稼的虫子。初冬的时候下的雪是瑞雪,来年必然是丰收之年。若是一冬过了,第二年的春天还要再下雪,那场春雪听着是美,可是春天下雪就意味着寒潮降临,会不同程度上的造成冻害。
顾惜朝感叹世事艰难,就算是汴京城的管辖区范围,若是遭了灾也是一件不小的事情。我听着他说着这些,一时间无言以对。
“容儿,你不高兴了么?”
顾惜朝看出我情绪低落,他关心的问道。
我不好说什么,炭火和手炉摆在面前也有点不想碰了。顾惜朝以为是他说的这些事情使我不开心,连忙宽慰我道:“没事,官府会开仓放粮赈灾救济,这可是他们的公事,朝廷不会坐视不管的。”
我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他们不会坐视不管,毕竟流民暴动和饥荒灾害,这都是影响政绩的事情。他们当官的不做这些还想保得住头上这顶乌纱帽么?”
顾惜朝问道:“那你为何不高兴?”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开解这种心情。”琴弦嗡得一声,丝线颤着一段尾音。“你看,我有饭吃,有衣服穿。生病了有人照顾,不开心了还有人哄我开心。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我淡淡笑了笑,叹着气。
“比起那些每日要为吃饱肚子的人相比,我真的是太幸福了。我不需要发愁下一顿的饭要怎么能吃饱,不需要为了冬天不被冻死而拼命计算着每一分钱。不用担心生病了会没有钱买不起药,甚至不用看着别人的脸色,不用出卖尊严下跪求饶。我烦恼,痛苦,折磨都是自己给自己的。我在意的,痛苦的就是在追寻自我而已。难道这不是在矫情吗?“
顾惜朝沉思了一会儿,他否定了我的问题。
“这不是矫情,只是你和他们痛苦的事情不同罢了。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我想做什么样的自己,这是一个人从生下来之后就决定的事情。他们想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只不过我们选择的路和他们根本不是一条而已。“他看着我,眼底荡漾着温柔的笑意。“容儿你能为那些不相干的人忧心,这份善良上天一定会感知的。”
我淡淡一笑道:“你信?”
顾惜朝道:“不信。”
“你既然不信,还要拿这种话安慰我?”
顾惜朝信手拨弦,琴音似止未止。我听着他弹琴,松风冷冽泉水冰流。风雨泥泞,荣辱浮沉似被几根丝弦杂糅拿捏,变成了峥峥韵音。我自是弹不来这种感觉的,听着冷冷淡淡,情感如海在丝弦的暗底之下涌动。听了一阵,我起身坐在了钢琴前。
冬日太冷,授课改在了卧室旁边的一个空余的房间里,为了能够让我自在的练琴,无情专门腾出了一间空房子做了琴室。顾惜朝指尖下淌出的琴音盈满了整个房间,我合着他的琴曲,弹奏着熟悉的歌。
留恋昙花一现的辉煌
忘却琴瑟勒弦的忧伤
铭记刻骨铭心的过往
恍然花落凋零的凄凉
啊~啊~那是非在谁手上
啊~啊~回望谁在声声唱
为何时光总是压抑着胸膛
弹不出那流水般明亮
琴弦交错总弹拨流浪
一时间,一世间,梦一场
为何你的影像在梦中流淌
水波纹,弹拨不出的殇
只是慌张总在梦中迷茫
一只花,一首歌,感伤
无情因要查案出门去了,临近中午,铁剑前来叫我去偏厅吃饭。到了门口就听见了歌声,他站住了脚。跟着无情耳濡目染,他自然是知道弹琵琶的歌女会在弹琴的时候落泪,也知若不及用情至深,未到伤心处说一字便是痛。
但是他从来没感觉到过。
铁剑垂着头,握着剑。他很想问一问我为什么会这么难过,为什么会这么悲伤,是不是那个顾惜朝欺负我了,我才会唱这么令人悲伤的歌。可是他还想听,想听我弹琴,想听我唱歌。
顾惜朝合了弦,望着我道:“容儿,今日不同往日,你的歌声听起来很悲戚。”
我笑了笑道:“本来就是一首很伤感的歌而已,唱歌自然是要带着情感投入的时候才会听起来动人,哪怕是船夫喊着的号子也比按部就班的比嗓子好听。”
顾惜朝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是受了气呢。”
我眨巴眨巴眼睛,道:“我过得好好的,受什么气呀?”
顾惜朝欲言又止,我几番追问之下他才说道:“你……不是有了心上人么?”
我腾得红了脸。
“你,你怎么知道?”
顾惜朝礼貌性的笑了一下,望着我的目光却是伤感的。
“那日在太学馆,我听到了。”
我捂住了嘴。
我,我那是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不是没想告诉你!只不过这几天我很困……而你又去见什么朋友了我一直没等到机会跟你说这些。惜朝哥哥,我……”
我慌忙解释,顾惜朝笑着拍了拍我的手,止住了我的话。
“我这是为你高兴呢。”
可你明明听起来就很不高兴好么!
我咬着嘴唇坐回了原位。
顾惜朝道:“我高兴你有了比我能依靠的归宿,若是和我在一起,少不了要让你吃苦了。他定然待你很好,而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我抓住他的胳膊,道:“你给我的不比别人少,换句话说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觉得我是我自己。惜朝,你不要妄自菲薄。我不是你的缘分不代表你不会遇到自己生命之中的另一半,她必然早已经出现了,只是你现在没有察觉而已。”
顾惜朝笑着说:“那容儿说说,我的那个她现在在哪里?”
“你不是还让无情带话,说你去会朋友了?那你说,你那个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顾惜朝神色一凝,过了片刻才答道:“女的。”
“哦~~~看来很有戏哦!惜朝哥哥,能和你做朋友的女子必然是极有才华又温柔端庄的。是哪家的姑娘啊?四大名捕都是我师兄,要不要我去帮你张罗张罗?看看这姑娘的家世怎么样,替你把把关?”
顾惜朝忙道:“容儿你就别拿我打趣了,只是朋友而已……”
“女、朋、友~可不多见~~”
我犹自还在各种八婆上身,各种缠着他问那个“女友人”的事情。铁剑敲了门进来也没有停止。铁剑领着我去偏厅吃饭,我还在说着什么他的婚事啊,谈恋爱的过程啊。还说什么担心他不会追女孩子各种提醒出主意,烛光晚餐啦,隔三差五要送玫瑰花啦,还有什么冬天一定要给女方送什么贴身的东西,比如暖手炉,再比如围脖之类的东西。还要多多打听女孩子的喜欢吃的东西之类的,总之甜品是绝对没错。
顾惜朝听着我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说了一堆乱七八糟追女人的方式方法,像是泡在了黄连汤里似的苦不堪言。
会友?女的?
那日他无意间听到我浅睡时喊出的名字,心顿时凉到了谷底。他是有才华,可又能怎样?我心里的人根本不是他!我对他说过的话历历在目,现如今我心里念的人,想着的人,爱慕的人……是另一个男人。
他根本没有见什么友人,见得怕是黄连浸的酒吧。
可是又能怎样呢?
功名他争不到,喜欢的女人也得不到。若不能大醉一场,他还能怎样?
“惜朝哥哥?惜朝哥哥?”
我唤着他的声音渐渐清晰,顾惜朝回过神,连忙收拾好了紊乱的心绪,笑着应道:“嗯?”
“发什么呆呢。”我道,“这个冬至我不能回来陪你过了,我要和铁手师兄出去办点事情。如果不是明天动身,就是后天。硬赶回来过冬至的话,恐怕到时候我连城门都进不来。”
“你要出远门?”
我点头。
“嗯,去接个人。”
“接什么人?”顾惜朝忙问道:“要不我和你们一起去?你在路上,少不了要人照应,我可以帮忙。”
我摆摆手,道:“不用啦。你啊,最好等来年开春就给我带一个准嫂子回来。”我压低了身子,悄咪咪地说道:“惜朝哥哥,我都想好法子怎么赚钱了。开春我就准备着手实施,到时候你得帮我挑挑地方,安置一处大屋宅。等钱赚的再多些,就买辆马车。这样有房有车有地产,就等着迎娶嫂子进门啦!”
想着以后的好日子和小算盘,我用力地拍顾惜朝的手背,郑重其事。
“别想着偷懒哦,惜朝哥哥。你的任务可艰巨呢。一定要给我带个准嫂子!”
顾惜朝凝望我,嘴角向两边拉得越来越开。
他是笑着的。
笑得十分高兴。
逆水寒ol—惊梦【九十七】
无情忙到了很晚都没有回来。
为了避免我睡着,晚饭我只吃了一点点,其余的时间就一直在琴房里弹琴。期间炭盆换了几次我都没有注意,小菊进来剪了几次烛火我也没有注意到。偶尔歇息几分钟就困得打哈欠,说不上几句话我便继续在练琴。
琴曲换了一首又一首,将所有背过的谱子重复弹了一遍又一遍。为了避免弹慢节奏的钢琴曲睡着,选择弹曾经背谱子背到头秃的《肖邦升C小调练习曲OP.1ONO.4章节【激流】》,还有手速最高的记录保持者马克西姆弹奏的《野蜂飞舞》……
弹这些瞌睡虫是没有了,倒让我想起来了之前去考音乐学院的时候的事情。我一边找着考试的教室一边背着琴谱。碰巧有个男生在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和...
无情忙到了很晚都没有回来。
为了避免我睡着,晚饭我只吃了一点点,其余的时间就一直在琴房里弹琴。期间炭盆换了几次我都没有注意,小菊进来剪了几次烛火我也没有注意到。偶尔歇息几分钟就困得打哈欠,说不上几句话我便继续在练琴。
琴曲换了一首又一首,将所有背过的谱子重复弹了一遍又一遍。为了避免弹慢节奏的钢琴曲睡着,选择弹曾经背谱子背到头秃的《肖邦升C小调练习曲OP.1ONO.4章节【激流】》,还有手速最高的记录保持者马克西姆弹奏的《野蜂飞舞》……
弹这些瞌睡虫是没有了,倒让我想起来了之前去考音乐学院的时候的事情。我一边找着考试的教室一边背着琴谱。碰巧有个男生在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和我撞到了一起,我的琴谱掉在了地上,因为担心考试迟到我就匆匆忙忙拿了琴谱走了,结果在考试的时候打开琴谱一看差点没哭出来。
琴谱拿错了,我没想到对方居然也是个钢琴系的学生。和我有着同样的习惯,会用一根回形针别在琴谱的一页做记号。第八页的考试内容刚好是素称炫技狂魔李斯特的《钟》,好在当时我和监考的老师解释了一番,监考的老师虽然很严厉,但是他决定另外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以不看琴谱的情况之下完整弹奏出考试的内容。
后来那个男生虽然把琴谱还给了我,但是由于堂哥撕了我的录取通知书,只能选择离家比较近的政法大学就读。后来的后来我住进了医院,每天都在弥留之际徘徊。那个时候他的一个朋友找到了我,才知道那个男生将他的电话号码藏在了那本琴谱之中。他当天在错拿了琴谱之后过了两天上课时才发现,四处打听之下得知我并没有来学校念书。而监考的老师,刚好是钢琴系里有名的“魔王”。他以为是因为他的缘故导致我没有考上音乐学院,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好好弥补我,希望我能原谅他的无心之失。在还琴谱的时候他还是没有鼓足勇气,就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写成了音符标记在李斯特——《钟》的那一页。
很可惜的是,堂哥不仅撕毁了我的录取通知书,他还将我的琴谱都烧掉了。我没有发现这个小秘密,只能拼着记忆一遍一遍的试,听着磁带碟子一节一节的复制,等到我完整弹下来那些琴曲,已经到了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年。
夜里冬雪覆盖着屋檐,偶尔会有化成水流的白雪顺着屋檐滴滴答答地落下来。小菊和铁剑两人捧着陶罐放在台阶上接雪水,水滴敲打在瓦罐上发出的声音好像是分针秒针滴滴答答转动。我想起来那首李斯特的《钟》,长着翅膀的精灵小仙子在指针上随着钟表齿轮的转动富有节奏的吹奏着小小的乐器。
曾经为了将那些琴谱全部背下来,每天练琴练到连筷子都拿不起来。还被同样备考的邻居儿子的父母找上门来投诉,说我从睡醒了之后弹琴弹那么疯是赶去投胎。一门心思想考入音乐学院,这样就可以逃家逃的远远的。什么难就练什么,手指跨不了10度就硬掰。从三个小时到六个小时,再到八个小时。学校里有个很器重我的音乐老师特地将校活动室里的钢琴借给我用,还替我以艺考的名义向其他几个文化课的老师请假打招呼。
也不知道那个老师再得知了我的消息之后会不会感到难过?
若是能告诉她,我现在宋朝过的挺好的,那该多好。
大概她会觉得我疯了。
想着想着,我不由自主的发笑,突发奇想的想留下什么东西等到千年之后能从土里发掘公之于众,好向那些关心过我的人说一声谢谢。
大概是千年以来最浪漫的告白?
坐的久了腿麻了,我披上了斗篷到廊阶下散着步。小菊已经去睡了,出来之后就碰到了铁剑。
“叶告?你怎么还没睡?”我搓了搓手,道:“现在都已经是戌时了吧……”
“亥时了,姐姐。”
铁剑红了脸,低头道。
“九点多了啊……”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原来我练了六个小时了。”
铁剑没说话。
“啊!”我惊叫道:“你一直在外面站着?”
铁剑默默点了点头,又意识到我看不见,忙说:“也没有。二爷和三爷来过,我有帮他们办事。”
我朝他走过去,拉着他进屋暖和暖和身体。铁剑的手冻得发凉,常年练武的关系,小小的手上磨出了一层厚茧子。我递给他暖手炉,道:“两位师兄来了,你和小菊怎么都没进来叫我?”
铁剑道:“二爷和三爷不让的,说是担心扰到姐姐。”
我剥着桔子给他吃,铁剑宝贝似得接了,盯着我瞧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吃了。
桔子好甜,铁剑心想。
“你和陈日月商量好了吗?”我问。“谁先谁后呢?”
铁剑慌忙摇头。
“还,还没有……”他期期艾艾起来,“我,我没有同他商议。他不管做什么都是个拖后腿的,姐姐你不如只教我一个人好了。”
这小子,还藏私。
我吃着桔子,说道:“你想同他争一争?”
铁剑愣了一愣,摇头。复又记起来眼盲,连忙道:“不,不是的……”
我疑惑,问:“那是为什么?”
铁剑低着头,支支吾吾。说的什么我听不清楚,只能凑近了。我不惯梳发髻,随便编了一条麻花辫搭在肩颈一侧,凑过去之时几缕发丝蹭到了他的脸颊,铁剑腾地站了起来,腰间佩戴的剑柄一下子撞到了我的下巴。
“唔!”
我捂住嘴巴,撞到下巴的时候我刚好在嚼东西,结果连带着舌头被牙齿咬到了。疼得我叫都不会叫,眼睛一下子泛出了泪花。
“啊!姐姐……”
我伸着舌头呼哧呼哧缓了好一会儿,才大着舌头含含混混的道:“尬是么啊里(干什么啊你)……疼shi唔了(疼死我了)……”
铁剑赔着小心,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喝了一大口冰水,凉了一会儿能忍得住疼了才说道:“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要真是故意的看我不打你的屁股。”
铁剑闻言,真的把佩剑解下来递给我,乖乖趴在床边说道:“要是姐姐能解气,我认打就是了。”
我哭笑不得。
“我又不是真的要打你,再说我也没生气啊。”
铁剑不知所措,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只能愣愣站着,戳着像个木桩子。又剥了两个桔子吃,我伸手摸了摸刻漏标尺。
都已经亥时快二刻了。
“今日要办的案子很要紧么?”我问,“忙到这么晚。”
铁剑道:“八里庄出了一桩灭门惨案,一个庄子里一共九户人家都被杀了。”
“九户?”
“是。”
“可还有活口?”
铁剑想了想,摇头:“没有。”
“那死者的致命伤你知道么?”
“不知道。”
“听都没听说过?”
“没有。”
我托着腮帮子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也是,怪不得他会忙到这么晚。八里庄的这桩案子听起来就和十三凶徒复出了似得,定是让你家公子想到自己的身世了。”
铁剑问:“姐姐你知道?”
“嗯,当初我还大言不惭的说想帮他查这些人呢。”我捏着发尾玩,道:“但是我很好奇,不论什么案子,但凡牵扯上人命的,总会留有一些蛛丝马迹。十三凶徒是什么人,十三个人,明显就是有组织有纪律服从无条件服从上级领导指示的犯罪团伙。这样的犯罪团伙团灭了盛家庄之后瞬间销声匿迹,想想就匪夷所思好么?”
铁剑瞪圆了眼睛,惊讶道:“匪夷所思?”
“唉……你年纪小读的书又少,肯定理解不来。”我摸摸他的头,趁机敲打。“所以,铁剑你要多读书,才能长见识。你看金儿就比银儿聪明又豁达,铜剑那是抖机灵,不踏实。但是他肯读书,你和他吵架就吵不过他对不对?”
铁剑闷闷的嗯了一声。
“你不服气?”我又问。
铁剑摇头,又点头。
他头发硬硬的有点扎手,但是有这么个小弟弟在旁边还是要好好“欺负”一下的。我使劲儿撸他脑袋毛,撸得他头晕脑胀,抓着我的手嚷道:“晕,晕死了!”
“知道晕就还有救。”我胡扯,又往他嘴里塞了一瓣剥好的桔子。“来年开春了我的身体好一些,教你一些制胜法宝。”
铁剑含着桔子,疑惑的看着我。
“我知道你争强好胜,总想要别人瞧得起你。不过呢,肚子里要是没两滴墨水,话都说不利索,怎么让别人瞧得起你啊?”
铁剑攒着手,道:“姐姐,你怎么知道?”
我继续撸他脑袋:“你姐姐我是什么人,跟你们几个没见识的小屁孩儿混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知道你那点小九九?”
铁剑忙躲着我的“魔爪”,道:“那姐姐的制胜法宝是什么啊?”
我故作神秘的道:“你想知道就得有条件。第一,每天至少有两个时辰读书。第二,不许和陈日月他们吵架。争执可以,学不会有理有据之前就不要乱讲话。这第三嘛……”
铁剑忙问:“第三是什么?”
我竖起一根手指头抵在唇边,小声道:“第三,你得每天给我带一份案卷读给我听,但是这是秘密,不许让你家公子知道。”
铁剑望着我,心跳的很快。我和他的秘密,小秘密。
无情终于回来了,他刚进府门就往我的住处赶来,身上还带着寒冷气息。他以为我这会儿已经睡下了,没想到我的厢房里还亮着灯。见到我站在廊阶下唤着他,心暖如春。
四个剑童道了辞之后就离去了,我捂着无情的手,将剥好的桔子递给他。
他一面责怪我不该这样强撑,一面同我聊着“家常”。
只不过这些“家常”在旁人听起来有点渗人就是了。
清醒到了临界点,我伏在无情膝上沉沉睡去。
他弯下腰,于发鬓一角,印下思念的吻。
逆水寒ol—【六十二】
叶问舟晚些回到了神侯府,赖药儿不允他与我多呆,他只能过来找我说了几句话就去忙了。也不知道赖药儿给他找了些什么差事做,忙的脚不沾地。
铁手,追命还有冷血三个人外出办案,晚饭间府里只有诸葛师叔、赖药儿、叶问舟,无情还有我五个人一起吃晚饭。席间诸葛师叔与无情话着家常,无情在诸葛师叔面前乖巧听话,时不时还会说笑几句。叶问舟照旧左一筷子右一筷子的往我碗里夹着菜,无情虽然没说什么,估计他心里面不知道要吃味成什么样子。
我一点食欲都没有,稍微尝了两块清淡豆腐就几欲作呕。为了不让他们看出什么端倪,我捉着筷子不停的往嘴里扒拉着饭菜。
“张婶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这菜烧的真好吃。”我夸道,叶问舟笑着替我擦去脸上粘着的饭粒...
叶问舟晚些回到了神侯府,赖药儿不允他与我多呆,他只能过来找我说了几句话就去忙了。也不知道赖药儿给他找了些什么差事做,忙的脚不沾地。
铁手,追命还有冷血三个人外出办案,晚饭间府里只有诸葛师叔、赖药儿、叶问舟,无情还有我五个人一起吃晚饭。席间诸葛师叔与无情话着家常,无情在诸葛师叔面前乖巧听话,时不时还会说笑几句。叶问舟照旧左一筷子右一筷子的往我碗里夹着菜,无情虽然没说什么,估计他心里面不知道要吃味成什么样子。
我一点食欲都没有,稍微尝了两块清淡豆腐就几欲作呕。为了不让他们看出什么端倪,我捉着筷子不停的往嘴里扒拉着饭菜。
“张婶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这菜烧的真好吃。”我夸道,叶问舟笑着替我擦去脸上粘着的饭粒,道:“好吃你也慢点吃啊,小馋猫。”
我嘿嘿笑,胃里翻江倒海。
饭毕,仆役上来收拾了桌子。叶问舟和无情都想送我回去休息,两人同时开了口,同时愣在原地。赖药儿和诸葛师叔互相看了一眼,赖药儿叫走了叶问舟,诸葛神侯则是让我去书房等他。
无情有些疑惑,也没多问什么。他送我去书房门口,同我闲聊了几句话,便让金剑在书房外候着,等着我和诸葛师叔说完话之后送我回房。等着他走远后,我唤了声金剑。
“高姐姐。”金剑上前,听着我吩咐。
“我胸口有些闷,你能帮我去厨房要一碗银耳粥么?”
“好。”
支走了金剑,我跨步进入书房,等了片刻,诸葛师叔很快就来了。
我行礼,诸葛师叔直接说道:“赖药儿将全部的事情已经告诉我了。”
我默不作声。
诸葛师叔看了我一阵,道:“神侯府不需要你还什么恩,自在门也无须你报什么义。你与问舟师侄,崖余他们于我和大师兄而言乃是同出一己之心,偏生你为何要拘泥于我那小师侄的心坎过不去?问舟待你不好吗?崖余更是对你一往情深,何故要伤人伤己!”
“三师叔,您就没有爱过人吗?”我反问。
诸葛师叔愣了愣,说道:“长辈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小辈过问。”
我好笑道:“是,我可比师叔您小了一千多岁呢,您这个长辈的事,我若没有什么手段,怕是挖了您向上十八代的祖坟也没有资格过问。”
诸葛神侯盯着我,满是惊愕。
“丫头……”
“您没听错,”我平静的仿佛在说一件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丫头的这缕孤魂,来自于一千多年后。诸葛神侯,叶哀禅再和您将我视为己出,我终究不属于这里。更何况,我原本就应该是个死人。”唇边泛着笑,我摸到了椅子边上坐下,揉着不舒服的胃。
“神侯,您可都要听清楚了。”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啜饮着。声音又冷又冰,寒如机械。“公元960年,后周诸将发动陈桥兵变,拥立宋州归德军节度使赵匡胤为帝,建立宋朝。 赵匡胤为避免晚唐藩镇割据和宦官专权乱象,采取重文抑武方针,加强中央集权,并剥夺武将兵权。宋太宗继位后统一全国,宋真宗与辽国缔结澶渊之盟后逐渐步入治世……”我顿了顿,没有背出历史课本上剩下的一段。思虑一番,我换了所说的内容。“五代时期,后周恭帝继位后,命赵匡胤为归德节度使,军队驻扎在宋州。960年,后周大将赵匡胤在陈桥黄袍加身,建立宋朝,定都开封,后改为东京开封府,并设陪都西京。宋太祖所面临的另外一项事业就是统一全国。赵匡胤在与赵普雪夜商讨后,决定以先南后北为统一全国之步骤。”
赵匡胤首先行假途灭虢之计,灭亡了南平和楚。之后又灭亡后蜀、南汉、南唐三国。 太祖一心希望统一全国,还设立封桩库来储蓄钱财布匹,希望日后能够从辽手中赎买燕云十六州。开宝九年(976年)八月,太祖再次进行北伐。但十月十九日太祖忽然去世,留下“烛影斧声”的历史疑案。其弟赵光义即位后忙于整顿朝政,统一事业暂告停止。赵光义即位之事颇有疑云,民间也一直传说赵匡胤是被赵光义害死的。为确保政权的合法性,赵光义抛出其母杜太后遗命之说,即“金匮之盟”。
赵光义稳固统治皇位后,继续国家统一事业,先是割据福建漳、泉两府的陈洪进及吴越钱氏归降,其后再灭亡北汉。太平兴国四年(979年)五月,赵光义不顾大臣反对,趁灭亡北汉的余威,从太原出发进行北伐辽国,起初一度收复易州和涿州。
后来赵光义先后逼死太祖之子赵德昭和赵德芳,又贬黜赵廷美到房州,两年后赵廷美就死于谪所。赵光义长子赵元佐也因为同情赵廷美而被废,另一子赵元僖暴死,最后襄王赵元侃被立为太子,改名恒。
至道三年(997年),赵光义驾崩,李皇后和宦官王继恩等企图立元佐为帝。宰相吕端处置得当,赵恒才顺利即位,即宋真宗。宋朝也开始进入全盛时期。
赵光义本人附庸风雅,喜好诗赋,政府也因此特别重视文化事业,宋朝重教之风因此而开。赵光义还喜好书法,善草、隶、行、篆、八分、飞白六种字体,尤其是飞白体,宋朝的货币淳化元宝上的字也是他的亲题。
宋真宗上台后勤政治国,北宋由此进入咸平之治。 雍熙北伐后,辽朝常在宋辽交界处抢劫杀掠 ,到景德元年(1004年)终于演变成大规模侵宋战争。宰相寇凖力主抗战,宋真宗亲征,宋军士气大振,与辽军相持在澶州城下,辽军被迫求和。经过几番交涉,两国议和成功。和约主要内容是:宋每年给辽绢二十万匹,银十万两,开放边境贸易,双方为兄弟之国。史称该和约为“澶渊之盟”。
后来,寇凖渐渐失宠,宋真宗开始信用王钦若。王钦若擅长逢迎,深知赵恒希望营造天下太平的氛围,于是极力鼓吹宋真宗封禅。王钦若本人也与另外一位宰相王旦联手,在各地制造很多“祥瑞”之象,深得宋真宗之意。宋真宗在大中祥符元年(1008年)先后三次封禅。
宋真宗与皇后刘氏无子。
一次宋真宗偶尔临幸刘氏的一名侍女李氏,结果李氏与于大中祥符三年(1010年)产下一子(赵受益),也就是后来的宋仁宗。后来刘氏与另外一名嫔妃杨氏共同抚养这名孩子。
大中祥符七年(1014年)正月,宋真宗封泰山、祠后土、祭老子祠之后,于是决定将应天府升格,建为南京。
天禧二年(1018年)中秋,宋真宗正式封赵受益为太子,并改名为赵祯。乾兴元年(1022年)二月廿日,宋真宗驾崩。太子赵祯即位,刘皇后被尊为皇太后,在赵祯成年前代理军国大事。从此开始了刘太后十六年的垂帘听政时代。宋仁宗执政早期一直处在刘氏的阴影之下,直到刘氏死后他才得以施展抱负。赵祯皇后虽是曹氏,但他一直特别宠爱一名张贵妃。但张氏出身低贱,一直未能成为皇后。皇祐六年(1054年)正月初八,张氏去世。宋仁宗竟以皇后之礼处理丧事,并追封为温成皇后,结果出现的一生一死两皇后,可谓旷古未见。
西夏李元昊于大庆二年(1038年)称帝后,宋夏之间爆发了数年的战争,宋军屡战屡败,导致了重熙增币。尔后宋仁宗任用范仲淹、吕夷简、富弼、包拯、韩琦等能臣推行庆历新政,取得非常好的效果。国家进入建国以来最繁荣的阶段。但是一些守旧派人物指称这些改革派官吏拉帮结伙,互相吹捧,是朋党。由于宋仁宗一向最厌恶结党营私,这些官僚后来多被贬为地方官。短暂的庆历新政就此结束。在边疆上,宋仁宗任用大将狄青,先后弭平了南蛮侬智高的叛乱和西夏的挑衅。
宋仁宗死后,接替即位的是宋英宗。他是宋真宗之弟商王赵元份之孙。嘉祐七年(1062年)被立为皇太子。宋英宗多病,最初朝政都由曹太后掌管。治平元年(1064年)五月后,宋英宗才开始亲政。但是宋英宗亲政半个月后就爆发了濮议事件,这场争论长达十八个月。时间起因是宰相韩琦提请讨论关于宋英宗生父的名分问题。朝中因此分成两个派别,一派认为应称宋英宗生父濮王为皇伯,另外一派则认为应该称为皇考。最终曹太后下旨,称宋英宗之父为皇考。才平息了这场争论。但总体来说,宋英宗还是一位有为的君主。他继续任用前朝能臣,也大胆挖掘新人。宋英宗也非常重视书籍的编修,《资治通鉴》的写作就是他所提出发起的。
宋英宗去世后,他的长子宋神宗赵顼即位。宋神宗在位期间,宋朝初期制订的制度已经产生诸多流弊,民生状况开始倒退,而边境上辽和西夏又虎视眈眈。宋神宗因此锐意改革,启用著名改革派名臣王安石进行朝政改革,将其任命为参知政事。
王安石推行的新法包括均输、青苗、免役、市易、保甲、保马、方田均税等。但是,新法的实行遭到了以司马光为首的保守派对新法强烈反弹。加上全国天灾不断,宋神宗的新法实行的决心也有所动摇。
熙宁七年(1074年),北方大旱,一名名叫郑侠的官员向赵顼上呈一幅流民图,图中景象惨不忍睹,宋神宗因此受到极大震撼。第二天宋神宗就下令暂罢青苗、方田、免役等十八项法令。尽管这些法令不久之后得到恢复,但宋神宗与王安石之间已经开始不信任。熙宁七年四月,王安石第一次被罢相,出知江宁府。后来变法派中的官员吕惠卿肆意妄为。王安石因此回京复职,但是他依然受到保守派的坚决阻挠。熙宁九年(1076年)六月,王安石长子去世,王安石借机坚决求退,宋神宗于十月再次罢免王安石的相位。
后人对熙宁新法的评价非常两极,新法的推行效果远不如王安石预想。新法的实行虽然大大增加了国家的财政收入和耕地面积,但是却严重增加了平民的负担。熙宁新法在军事上的改革也只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军队战斗力无明显改善。加上王安石操之过急,将需要很长时间社会演进才能完成的十余项改革在短短数年内全盘推行,使变法陷入了欲速则不达的困境。而且,新法实施到了后期,条文与执行效果相差越来越大,一些措施从利民变成扰民。新法执行过程中用人不当也是最后失去民心的原因,变法派中如吕惠卿、曾布、李定和蔡京等都是人品相当有争议的人物。有的更被视为小人。对于这次改革,以“大历史”著称的史学家黄仁宇评论这次变法:“早我们之前九百年,中国即企图以金融管制的办法操纵国事,其范围与深度不曾在世界里其他地方提出。”
王安石被罢后,宋神宗继续改革事业,号为“元丰改制”。元丰改制虽与熙宁变法并称为“熙丰新法”,但改革力度无法同熙宁变法相提并论。
伴随著国力的增强,宋神宗将焦点转移到外患上。他决心消灭西夏。熙宁五年(1072年)五月,宋神宗开始西征西夏,取得了很大胜利,也大大鼓舞了神宗的信心。元丰四年(1081年)四月,西夏发生政变,宋神宗借此再次征讨西夏。结果却遭到惨败。宋神宗因此一病不起。
元丰八年(1085年)正月初,宋神宗立六子赵佣为太子。而宋神宗颁布的新法虽然曾短暂被其母高太后废,但不久又陆续恢复,不少甚至沿用到南宋时期。宋神宗驾崩后,太后高氏垂帘听政,对刚即位的宋哲宗赵煦严加钳制。高太后信用以司马光为首的旧党,并冷落宋哲宗,结果引发严重的新旧党争。宋哲宗亲政后,贬斥旧党,信用新党,变法事业因此得到了持续。
宋哲宗没有留下子嗣,死后由他弟弟赵佶即位,是为宋徽宗。宋徽宗专好享乐,对朝政毫无兴趣,他自幼爱好笔墨、丹青、骑马等。赵佶的生活糜烂,喜好逛青楼。还大兴土木,听信道士所言,在开封东北角修建万岁山,后改名为艮岳。艮岳方圆十余里,其中有芙蓉池、慈溪等胜地。里面亭台楼阁、飞禽走兽应有尽有。徽宗还在苏州设立应奉局,专门在东南搜刮奇石,是为花石纲,引得民怨沸腾。
“宋徽宗不理朝政,政务都交给以蔡京为首的六贼。蔡京以恢复新法为名大兴党禁,排斥异己。蔡京即位次日,就下达了一个禁止元祐法的诏书。此即谓元佑奸党案……”
我将所有读过有关宋朝大致的历史内容背到此处,再没有背下去。不敢保证在说出后面会发生的历史大事,诸葛师叔会有什么样的想法。但说到此处,我的目的也能达到了。
“据我所知,诸葛神侯的这个师侄女可是自幼就养在三清山之中,个性天真烂漫最是调皮好动。这大宋上至开国下至朝党纷争,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怕是字都不喜欢多写几个,又怎么可能会知道的如此详细?”放下茶杯,我噙着一口血腥味缓缓咽回腹中。“哦,扯远了,神侯莫见怪。”
诸葛师叔半天没有缓过神,这些事情的如同重磅炸弹,轰得一声在脑海中炸成浪海。他抬眼仔仔细细打量着我,就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个有着小师侄的容貌,可完完全全陌生的另一个人。
我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继续说道:“神侯府中上上下下的人我了解不多,知道的事情也不多。但是与我而言,不多的事情也足够我猜出剩下的七八分。这么大个神侯府,除了必要的管家,守卫,还有一些下人仆妇之外竟然没有当家主母,这难道不奇怪吗?无情和冷血且先不说,铁手和追命二人应当是早就已经成家的年纪,若是按照一般人家,即便是做了捕快一职最少也能有两三个孩子养在膝下。更不要提神侯您了。”
诸葛师叔重重吸着气,我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在按捺住内心起伏不宁的激动情绪。
我低下头,一口血一口血泛进口腔,吞了一次,又一次。
“您肯定爱过一个人,但是因为一些缘由伤情至深,所以再未对他人动心,加上身为男儿自有抱负与志向,不娶至今。无情六岁之时满门被屠,他身怀血海深仇,难免心性偏执孤傲,故而他不会轻易动情。”
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可他偏偏对我动了心。”
诸葛师叔长叹,触及往事让他心伤难耐。
“我自负于人,不想让崖余也受此苦楚。他既然对你动情,我又怎能忍心帮着你伤害他?”
“可是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您不也是知道的吗?”血混着唾液淌了下来,我伸手擦去。诸葛师叔见状,他忙让我安下心神,欲运功帮我调理内息。我抓住了师叔的手,哀求他。
“三师叔,丫头叫您一声师叔,看在我多替师侄女活了一年多的份上,就容我了了这个心愿好么?月牙儿他还有事情要做,他不能被我束缚手脚。您不忍心伤害他,可您就舍得看着我死了之后月牙儿心伤难掩的模样么?更不用说我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就算赖神医想到了法子保住了我的性命,但万一哪天我突然消失不见,月牙儿怎么办?”
“丫头,但你也不至于用这种办法作践自己……”
“师叔!”
诸葛师叔止了声。
“您在官场之中浸淫多年,慧眼如炬。丫头是什么样的人,您看不出来吗?就我这样的心性,即便是不会消失,不会死去,可时间一长,我只会对月牙儿越伤越深!长痛不如短痛,痛这一时总比长长久久让他受罪要好的多。再说了,等这时日过去,他就能忘了。他会遇到比我好上千倍百倍的姑娘,与他结为连理,生儿育女。我不值得……”
诸葛师叔的手臂在微微发抖。
良久后,我才听到他疲惫无奈的叹息。
“好吧,好吧……只怕情关难过啊……”
逆水寒ol同人—惊梦【六十三】
“小梨,怎么只有你在这儿?”金剑到了厨房,见到只有一个小丫头在烧热水,问道。
小丫头忙解释道:“芸娘婶子和张婶去休息了,晚间叫我在这儿看着给老爷公子们烧水。小公子您有什么吩咐么?”
金剑想了想,说道:“哦,那算了。你继续干活吧。”
“是。”
金剑原路返回书房,到了门口见到铁手站在外面,面上泛着震惊,又难以掩饰悲凉和哀戚之色。金剑觉得奇怪,也没做多想。他上前打了声招呼,铁手惊回过神,收敛情绪,问道:“怎么不在大师兄身边伺候?”
金剑道:“世公与姐姐在书房里说话,姐姐行动不便,公子叫我在门口候着。等姐姐出来,送她回房休息。”
铁手指着金剑来的方向,金剑哦了一声,解释道:“方才来之前姐姐说她胸口闷,想吃银耳粥,...
“小梨,怎么只有你在这儿?”金剑到了厨房,见到只有一个小丫头在烧热水,问道。
小丫头忙解释道:“芸娘婶子和张婶去休息了,晚间叫我在这儿看着给老爷公子们烧水。小公子您有什么吩咐么?”
金剑想了想,说道:“哦,那算了。你继续干活吧。”
“是。”
金剑原路返回书房,到了门口见到铁手站在外面,面上泛着震惊,又难以掩饰悲凉和哀戚之色。金剑觉得奇怪,也没做多想。他上前打了声招呼,铁手惊回过神,收敛情绪,问道:“怎么不在大师兄身边伺候?”
金剑道:“世公与姐姐在书房里说话,姐姐行动不便,公子叫我在门口候着。等姐姐出来,送她回房休息。”
铁手指着金剑来的方向,金剑哦了一声,解释道:“方才来之前姐姐说她胸口闷,想吃银耳粥,我就去厨房看了看。平日操持饭食的两个厨娘已经去休息了,只留了一个烧水丫头。我就回来了。”
铁手不语。
金剑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大门,问道:“二爷,不进去吗?”
“你到廊下候着吧。”铁手说道,“待会儿我送小师妹出来,你再送她回去。”
“是。”
看着金剑走到游廊处,铁手敲了门。
诸葛师叔在书房里听我说着行动计划的安排步骤,正询问着我究竟走了几步,铁手忽然在书房外应了声。我心中一惊,忙起身想走。诸葛师叔低声道:“莫慌,在里间等着。”
他将我藏进了书房里间,才道:“进来吧。”
“是。”
铁手整理衣冠,进入书房。下意识的朝着屋内扫视一圈,看到桌上摆着的茶杯,压低问了一声:“小师妹她……在?”
诸葛师叔看了他一眼,道:“你来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铁手顿了顿,又说。“也都听到了。”
我在里间听的清清楚楚,骇得倒吸一口冷气。
“既然如此,你打算怎么做?”诸葛师叔问道。
铁手抱拳跪地,恳求道:“世叔,三思!”
诸葛师叔抬了抬手,道:“起来。”
铁手望着诸葛师叔,缓缓站起身。
“你性子素来最是温厚,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崖余受苦。但丫头所说也不无道理,她对我们而言,实在是个异类。”
铁手道:“可就算是这样,大师兄对小师妹可谓是用情至深。如此行事,就不怕大师兄得知真相之后怨恨世叔您吗?”
“老二……”
“铁游夏!”
我一个箭步从里间走出来,随手摸到了书桌上的茶杯,抓起来砰得砸到了地上。碎片四溅,诸葛师叔看穿了我要做什么,他出手擒住了我,喝止我意图将锋利的边缘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道:“丫头,你这是要干什么!”
铁手也被我的举动惊住了。
我冷冷一笑,对铁手说道:“敢和我打赌吗?”
“小师妹……”
“你敢不敢赌!”我怒道,“我现在就把自己的命赔在这里,我赌无情他到死都不会忘了我,到死要查我的死因。你下注吧,赌一年,还是两年?要不开个最高期限,五十年如何?”
铁手沉默不语,他在挣扎。
“师叔他会不知道后果吗?你要他三思,思什么?三思到百年归西,还要记挂无情,就为了我这样一个不知来历又无处可去的孤魂野鬼?你不想帮我,可以。请你作壁上观闭上你的嘴!要是你敢对外泄露一个字,四个月的时间,足够我拉整个大宋朝,陪、葬!”
我歇斯底里得威胁他,早不见了之前那在中秋宴上弹奏钢琴时的烂漫肆意。俨然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只知复仇与泄愤,凶狠丑陋的罗刹鬼。
铁手滞声良久,惊愕于我与他交情来往明明不深,一句话的威胁却如同毒蛇一般钉住了他的处事底线。他看向诸葛师叔,这个一向精明睿智的老人在面对感情的事上却甚是无可奈何。
末了,铁手沉声道:“我帮你。”
我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但是你要将自己的所有事情如实告知。”铁手又说道,看了一眼诸葛师叔,他点了头。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的那点破事,还有什么好说的。”
“全部。”
我微微一笑。
“你们想听我讲故事?也罢,就当是个故事听吧。”我捡着地上的碎片,说起了自己的过往。“一千多年后,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没有战争,没有叛乱。生活富足,和平安宁。在位者谋其政,做其事,虽有大小案件发生,亦有法度严惩不贷。我就是出生在这样的一个时代里,一个平凡普通的小家庭里。我父亲是个生意人,早年辛苦打拼发了家,开了一间小公司。我母亲是个家庭主妇,专业财务,帮着父亲打理公司账务。本应是三口之家,父慈母爱……就算多有专制苛度,养育之恩在上,栽培之心在上,为人子女,当以孝道为先不敢心生怨言。父亲有一胞弟,膝下有一子,便是我堂兄。叔叔婶婶在堂兄十一岁那年遭遇车祸双双身亡,父亲可怜堂兄孤苦无依,便将他接在身边抚养,视若己出。”
眼泪淌下来,我毫无所觉。
“我八岁学钢琴,十七岁考过专业十级。短短九年……九年时间,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他。没有堂兄做的那些事,没有他像养一条狗一样对待我,九年的时间我未必能够以专业高分赢来首府音乐学院抛下的橄榄枝……堂兄进了我家门,起先我觉得家中多了一个哥哥,十分开心。他也的确是对我好的,就算会有争吵打闹,可那也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争强好胜罢了。但我没想到的是,在我十四岁生日的那天晚上,堂兄趁着父母睡着,偷偷跑进了我的房间。他笑着说和我玩一个警察捉小偷的游戏,让我乖乖躺着不要动。然后,他用早就藏在我床底下的绳子,捆住了我的手,绑住了我的脚。怕我大叫会引来父母,又脱下了袜子,塞住了我的嘴。再然后……噩梦开始了。”
那些令我恐惧终身的过往,是扎根于骨血里生长而出,攀附着血脉开出花朵的地狱。
我叙叙叨叨说着从十四岁到二十三岁这些年的过去,竟然觉得这些经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惊异于自己的这种想法,一时间卡住了喉咙,背过身去不住干呕。
诸葛师叔和铁手两人安静无比,我听不出他们有什么紊乱的呼吸,也察觉不到细微的情绪变化。说完了,地上也再摸不到什么碎片,我站起身。
“故事讲完了。”用袖子兜住了那些残渣,我开起了玩笑。“这可是正经的宋代古董,要是能够回去,带上一两件也足够我卖个高价,衣食无忧了。”
诸葛师叔忽然问:“你还想回去?”
我笑了笑。
“一缕孤魂而已,我有的选吗?”
诸葛师叔长叹。
铁手接过了我接在袖子里的茶杯碎片扔进了纸篓里,见我满手是被碎片划出来的伤痕,他深深看了我一眼,默默抽出里衣的袖子揩着手上的血迹。我条件反射抽回手退后一步,铁手抓住了我的手腕,说道:“金剑心细,若是看见了你手上有血,定然要问。”
我低着头不语,默许了。
诸葛师叔揉着额头,问道:“你来是为那件事吧,可有什么进展么?”
听这话头是打算讨论朝廷上的事情,我行礼告辞。诸葛师叔却让我留下,说:“你既对朝党之事知之甚多,我也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连忙摇头,道:“我不敢,我能知道的事情也是书本上看到的一些罢了。不敢随意妄言朝政,师叔还是多多询问一下几位师兄的好。”
铁手道:“世叔相信你,说错了也没有关系。”他对诸葛师叔道,“重阳一过,便是年底各地官员上京述职之期,御史台等各道官员的折子也有部分递交东宫,其中多为弹劾世叔的奏折。蔡京遇刺一案的刺客至今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江湖上大小排名武功接近亦有可能作案的人选皆已经排查过了,除却几个较为特殊的人之外其余都有不在场证明。只能断定此人是个受过训练,并且是某类组织个中翘楚的高手。六扇门被勒令限期抓捕嫌疑人归案,朱大人已经发布了悬赏令,也无有什么进展。他……”说到此处,铁手看了看我,“世叔,朱大人向我打听过小师妹,他有借此探听口风之意。”
探口风?
朱月明打听我干什么?
我愣道:“朱月明他该不会以为我是三师叔派过去的探子吧?六扇门和神侯府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我也不是很明白。”铁手道,“不过,他倒是有意提醒了我一句,蔡相党羽借着御史台弹劾世叔,又以遇刺为由大作文章,像是在谋划些什么。”
诸葛师叔捋着胡须,沉思片刻,说道:“改日得请这个六扇门的朱刑总喝喝茶了。”
我不知这是在打什么哑谜,但也不敢随便开腔搭话,只能在一旁干站着。诸葛师叔唤了我一声,我走过去,他像个慈爱的父亲一般抚摸着我的额头,说道:“你的法子不可用。就算是假的,也总得给自己留上一丝底线。这件事情,我来安排。能让崖余断了念头,亦能了了你的心愿。如何?”
“这……这我怎么能……”
“没什么能不能的。如你所说,替我的那可怜的师侄女多活了一年寿数,我这般做也是为了给自己行善积德。况且,我自问琴棋书画皆为所好,你不也让我听到了世间独一无二的琴乐吗?”
再无言相对,我双膝跪地,深深拜服。
“诸葛神侯,请受容儿一拜。”
逆水寒ol—惊梦【六十】
无情叫两个剑童回来收拾地上的残羹,金剑和银剑两人看看我又看看无情,银剑突然抿嘴一笑,收拾好地上的狼藉之后拉着金剑就跑了。无情瞪了他一眼,看向我的目光又变得很是温柔,他牵着我进了小楼内,递给我一杯沏好梅雪香茶。
“饿不饿?”
他又递给我一碟点心,点心散发着香甜的气味。我抚上无情的手指,低头吻着。无情身体一颤,下意识想抽走。一看到我眉宇间闪过的失落,又不忍心的任由我将手指像在吃糖葫芦似得含在口中。耳边清晰的传来了无情低咛急促的喘息声,他固执的拧过头去不看我,却克制不住在我吃他手指的时候因情绪激动不自觉发出的声音。
“饿的时候吃这个最好。”我说,无情立即抽回了手,藏进袖子里。
“胡闹。”
他小声斥责,移开了目...
无情叫两个剑童回来收拾地上的残羹,金剑和银剑两人看看我又看看无情,银剑突然抿嘴一笑,收拾好地上的狼藉之后拉着金剑就跑了。无情瞪了他一眼,看向我的目光又变得很是温柔,他牵着我进了小楼内,递给我一杯沏好梅雪香茶。
“饿不饿?”
他又递给我一碟点心,点心散发着香甜的气味。我抚上无情的手指,低头吻着。无情身体一颤,下意识想抽走。一看到我眉宇间闪过的失落,又不忍心的任由我将手指像在吃糖葫芦似得含在口中。耳边清晰的传来了无情低咛急促的喘息声,他固执的拧过头去不看我,却克制不住在我吃他手指的时候因情绪激动不自觉发出的声音。
“饿的时候吃这个最好。”我说,无情立即抽回了手,藏进袖子里。
“胡闹。”
他小声斥责,移开了目光,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声。我佯装不知,凑上前去触摸他的脸颊,无情似乎很是紧张,额头上满是汗水。我抻着袖口替他细细擦拭,时不时触碰到了他的肌肤,不比往常,这皮肤竟比往常要滚烫许多。
我往前再进一步,脚不小心踩到了裙子。惊呼之下,整个人向前扑倒。
无情慌忙扶住我,我扑进了他的怀里,胸前似有什么硬物顶着,我一下子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又马上推开我,摁着我坐在椅子上,推着轮椅离我五六步远。
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情,我担忧关切的站起身,摸索着向他走过去。
“你发烧了?”我忙问,“你生病了都不告诉我?月牙儿,你的身体不比我好多少,怎么这么不小心?”
无情想解释,张着口却不知道怎么解释。看着我一步步走过来,担心我触碰到什么机关,情急之下两指折下桌前插瓶里的一朵梅花,点住了我的穴道。
“我,我不用你管。”他忍着道,“你……你不要随意在屋内走动。有些机关来没来得及撤走。”
我咬着嘴唇,做出一副被他这般冷漠伤害到了幼小心灵的模样。数不到三秒,无情长长叹了一口气,又来到了我身边,伸手解开穴道。
能动了之后我站起身就往外走,无情顺势将我搂在怀中。我就这样坐在他的大腿上,扭着头不理他。
“生气了?”无情问。
“你点我的穴。”我噘嘴。“还说不让我管,那以后我就都不来了,免得你这么麻烦。”
无情看着我的侧脸,忽而唇边漾出一缕笑意。我察觉到了他在笑,学着他之前那般口吻斥道:“胡闹。”
“嗯,胡闹。”
微凉的手捧住了我的脸,另一只手勾住了我的后颈,就这样拉进了距离,呼吸可闻。
无情的嘴唇尝试性地触碰到了我的唇边,又慢慢的完全覆盖。他似乎从来没接过吻,想学着我之前那样可却笨拙的不知如何做。我的脑袋里乱成了一团,愧疚,悲伤,痛苦纠缠不休,拼命争抢着制高点妄图给其他选择补上致命一击。身体又在发抖了,这颤抖越来越厉害,我根本控制不住。无情以为我在紧张,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像是在哄孩子一样。
我抽着气,推开了他跌跌撞撞跑了出去。一脚踏空,我从楼梯上滚落。守在院门口的金剑银剑赶忙跑了过来,一个扶起我,另一个检查我伤到了何处。而无情直接从小楼上一跃而下,瞬间来到我面前。他唤着我,用冷静压制住了即将翻涌而出的一丝惊慌与害怕。我顾不上跌下楼梯的疼,推开了金剑银剑,死命捂着嘴妄图离开小楼。
不能吐……不能在这里吐……
眼泪涌了出来,大颗大颗的落在了无情的手背上。他进一步,我一步步退后,退到池塘边缘,无情想拽住我,我打开了他的手。
“我……我累了……要回去休息……”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再没办法开口说话。一开口就想吐,胃酸已经泛到了嘴边。这句话落了尾我立即转过身去不让无情看见我的脸,我死死咬着嘴唇,挺直了脊背。
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只是毒发了还有后遗症……
只是毒发了还有后遗症……
“金剑,你送送她。”
无情吩咐道。
“是,公子。”金剑走过来牵着我的手,领着我往回走。“姐姐,你小心点。”
我低着头擦过无情的身边,只想赶快离开。
无情再我走出三步的距离时忽然唤了我一声,我停住,没有回头。
“你……是身体不舒服么?”
里面藏了多少怀疑和试探,听的分明。
我不容置喙的点头肯定,无情恢复了之前的温柔多情。
“我待会儿去看你。”
我推着金剑快步跑掉了,留给无情的背影,仿佛是在为初得两情相悦而害羞。到了清芷园的门口我就打发走了金剑,院内传来了叶问舟和赖药儿的谈话声。见我进来,叶问舟担忧的埋怨我身体没好就到处乱跑,我掩着脸,扯着赖药儿的袖子。
赖药儿见状,再度找了借口支开叶问舟,等到又剩我和他二人,再也忍不住,哇得一下弯腰不住呕吐。
滚烫的血液从我嘴边流出,与胃液混在一起,混成了压抑在我心头无法消弭的孤独和悲戚。赖药儿在旁不住的哀叹,叹我何苦,叹我何必。我吐到脱力,只能滑坐在地上冲着看不见的屋顶发笑。
“明天……我会回三清山……向师父请罪……”我艰难的吞咽着字句,扬起一抹笑容。“赖伯伯,你不要怨我……我只是想把能还的都还清……哪怕搭上我这条命……”
赖药儿扶着我躺回床上,擦拭着嘴角的血迹。
“丫头,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活着,就这样活下去不好么?”
我笑着摇头。
“我不是小师妹,不能占着她的身躯过我自己想要的人生。这对叶问舟不公平,对无情也不公平……”恢复了一阵,总算好受了些。坐起身,我平静的说道。“赖伯伯,我求你一件事。”
“丫头,有什么事情尽管说。”
我伏在床前,向他磕头。
“求你,帮我说服师父和三师叔,让他们不要插手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就算他们不肯,也求赖伯伯能助我一臂之力,让师父和三师叔能作壁上观。”
“丫头,快起来!”赖药儿疼惜道,他的眼中也有了一丝热泪。“你接下来要做什么事,竟对我行这样的大礼?丫头你万万不可再打算些什么傻事,赖伯伯既然答应救你,就一定会救你!”
“赖伯伯,你一定有药,能够在短时间之内让人生龙活虎,与常人无二。”
赖药儿一口回绝。
“那是短人寿命的虎狼之药!不,我不能让你就这样害了自己!”
“与其在四个月后无力回天就此魂归黄泉,丫头也望能够在临死之前还自在门大恩,神侯府大恩!容儿唤您一声赖伯伯,与您应下一年试药赌约,如今也能拿回一年赌注!”
我挺直了身子,重重向赖药儿磕头。
“高容儿,求赖神医成全!”
赖药儿的手也颤抖了,他平复了好一阵才缓缓道:“好,我帮你,帮你……傻丫头,傻孩子!”
金丝楠木打造的药箱里散发着淡淡的木香,赖药儿从里面拿出一罐小药瓶递到我手心,哀伤不已。“你可真的想清楚了?你身中蛊毒,这药一旦服下,若是毒蛊发作,必死无疑。就算是余毒微痛,也会比寻常疼痛多上百倍。丫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拧开了瓶盖,里面徐徐飘出淡淡的草香。
“我得到过活下去的希望,也感受过走向死亡的绝望。品尝过世间剧毒的苦楚与酸涩,也吞下了拼劲全力抗争命运的勇气与执着。我能在临死之前用最肮脏的灵魂去做一件最干净的事,高容儿无悔!”
一饮而尽!
逆水寒ol—惊梦【六十一】
我昏昏睡了一日。
醒来时无情坐在床边,替我擦着满头汗水。我欲起身,无情扶着我靠在床围,疼惜的抚摸着我的脸颊。
“还难受么?”
“不了。”我握上他的手,诉说着缠绵爱意般吻着他的手心。“赖伯伯的药很有效,以后我不会再难受了。”
无情任由我亲吻,唇边漾着一抹微笑。
“那就好。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呢,我陪着你。”
我一怔,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下这句话的分量。无情察觉到了我的异样,摩挲着我的指节,问:“容儿,你还有不舒服么?”
我微微一笑,摇头。
“没有。”我想起来什么,说道:“赖伯伯说这次要我陪他回三清山一趟,他从药王谷谷主沈墨风那里寻得了一处良方,想试一试。我也很久没有见到师父他们了,不知道哑叔的身体是否还健朗。”
“嗯,...
我昏昏睡了一日。
醒来时无情坐在床边,替我擦着满头汗水。我欲起身,无情扶着我靠在床围,疼惜的抚摸着我的脸颊。
“还难受么?”
“不了。”我握上他的手,诉说着缠绵爱意般吻着他的手心。“赖伯伯的药很有效,以后我不会再难受了。”
无情任由我亲吻,唇边漾着一抹微笑。
“那就好。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呢,我陪着你。”
我一怔,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下这句话的分量。无情察觉到了我的异样,摩挲着我的指节,问:“容儿,你还有不舒服么?”
我微微一笑,摇头。
“没有。”我想起来什么,说道:“赖伯伯说这次要我陪他回三清山一趟,他从药王谷谷主沈墨风那里寻得了一处良方,想试一试。我也很久没有见到师父他们了,不知道哑叔的身体是否还健朗。”
“嗯,”无情问,“你要回去几日?”
我失笑。
“这么快就舍不得我了?”
无情不说话,脸上没什么表情,雪白的颈子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思。我不再拿他打趣,细细将我的盘算一步步走出。
“这段时间的案子要紧么?”我问。
“怎么,你还想找顾惜朝替我查案?”
我攀上他的颈子,在无情的嘴上轻轻一啄,笑道:“这是吃的哪门子醋,我不过是想帮一帮他。你随便找几个案子交给他,让他时常在朱月明的面前露一露脸,顾惜朝若是真的聪明,他不会不让那个老狐狸记住他的。”
无情搂着我的腰,任由我靠在他胸前。我玩着他耳际垂下来的一缕发丝,无情低头看着我,笑道:“你如何看出朱月明是个老狐狸?”
“哪儿有堂堂六扇门的刑总会放下身段同我这样一个小女子结交,做朋友?月牙儿,你耳朵那么灵光,我向你讨案子办的时候肯定听到了那些捕快是怎么说我的。”我挠着无情的手掌心,“神侯府上养的一个小小乐姬,能有什么本事?”
无情攥住我的手,冷冷道:“那是他们见识短浅。”
我弯唇一笑。
“那你肯定也猜的出来朱月明会说什么。”
无情淡淡道:“他会称赞你,还会放低身段和蔼亲切的同你交好,让你能感激他的赏识。不过六扇门一向与神侯府往来和善,朱月明此人在朝中也是……”
我虚指摁在了他的唇上,道:“朝党之争,不可妄言。”
无情静静瞧了我一阵,忽而轻笑。
“我真是看不懂你。”他眸中闪烁着一丝好奇,又带着些许宠溺。“你怎么会知道朝党之事?从来不见你打探些什么,也不见你有参与其中。说起来,你好像早就认识那个王少宰?”
我埋首在他颈肩,落下一吻。无情瑟缩了一下,低声催促:“你还没回我的话。”
“这些事……我不想你知道。”
无情抱着我的手臂紧了两分,我摇了摇他的手,说道:“你怎么那么爱生气?尤其是喜欢生我的闷气。”
无情不说话,我戳了戳他的脸颊,道:“明天我就同赖伯伯和师兄回三清山了,能不能把金儿银儿借给我?”
无情道:“不行。”
“为什么?你不是还有三个孩子可以使唤,都不舍得给我两个用用?”
“你不说,我不给。”
我歪着头,笑道:“我不说什么?”
无情刚开口,我的吻就将他的话语堵了回去。起初他挣扎了几下,可我吻的深切又动情,他逐渐开始回应。间隙,我咬着他的嘴唇轻声道:“不许你问。你有那么多秘密都不想让我知道,却想把我一览无余么?”
无情微微喘息,脸上泛着情动的红晕。他一想说话我就会吻过来,吻到他竟使不上什么力气。手无处可放,也不敢乱放。身体早已经有了反应,我又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他想推开我,我却顺势抓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贴得他越来越紧。
“不……不可……”
我极不老实的摸向了他的两腿间,无情骇得身体僵硬,猛地一掌将我推开。我没防备,头撞到了床围上咚得一声响。我捂着脑袋呼痛,无情伸手上前想替我揉,却讪讪收了回来。
再开口说话,言辞都有些颤抖了。
“撞到哪里了?给我看看……”
我佯装生气,扭着身子说道:“不给。”
无情无奈,扳过我的肩膀,在我额头上印着微凉的吻。
“就这样……就好。”他说道,“待到合适的时候,我去向世叔禀明……”
我抬头,道:“禀明什么?”
无情红透了耳朵根,喃喃道:“没,没什么……”
噗嗤。
我捂着嘴忍不住偷笑,说道:“堂堂无情大捕头说话也会打磕巴?我可得好好炫耀炫耀,最好是告诉追命师兄,从他那里换上一坛好酒喝。”
无情好气又好笑的斥了一句:“胡闹。”
坐了许久,我有些渴了。下床到桌边,我倒了一杯凉茶慢慢饮着。无情不想让我喝凉茶,他欲让在院子里玩的金剑银剑去提壶热水,我摇头不用。
叶问舟一定会将桌上的凉茶全部换掉,赖药儿因为我的请求推辞了去谪仙岛的行程,一大早又把叶问舟支走去帮他做事。我昏昏沉沉睡的这一日之内,赖药儿大概是去见诸葛神侯了。
捏着茶杯,我思考着。
“真不想把金儿银儿借我几天?”我问。无情不知我为何一定要两个小孩儿在身边作陪,问及我却不答原因。知说服他不易,我提及之前听闻的铁剑、铜剑还有一个刀童,便说道:“是我贪心了。金儿银儿一直跟着你查案,身边缺不了他们两个。但你定是不放心我一人在外走动,不如将剩下的三个孩子叫回来,方便你看着我?”
我故意将“看着”两个字咬得重,无情见我揶揄,笑道:“你的确是贪心,金儿银儿不行,转眼就打起了别人的主意。”
“那你是不想看着我?”
无情望着我许久,道:“想以后都能看着你。”
我低下头去,看似害羞。
胸口痛得厉害。
这疼丝丝入扣,泛着苦涩。涩得我一阵难过,险些要掉泪。我忙用袖子挡着脸,做出小女儿家的娇态。无情拉下我的衣袖,说道:“等从三清山回来,我带他们来见你。我是要多看着你一点,免得你被人抢走了。”
“我哪里有那么好?”
“你很好。”
“你再说什么笑话呢……”我不由自主紧张的微微颤抖,“你也没见过我的模样,顶着小师妹的皮囊再好看也不是我自己。况且我不过是会弹弹琴,唱唱歌罢了,就不要拿我打趣了吧。说来也真是好奇,你怎么会喜欢上我这样的人……”
无情轻叹了一口气。
“我也不知道。”他取过衣架上的外衣,替我仔细穿好。“我见过一心求死的人不少,你与他们太不相同。我也不知道你究竟为何会改变主意决定活着,等到我想知道的时候,发现……发现已经忘不了了。”
无情的眼中落着我的倒影,似是将我的身影要如数刻进一双冷浸溶溶月的瞳眸。可惜我看不见,呆坐在椅子上,数着心口一阵又一阵的苦。
我不再答他的话,摸到了钢琴边,掀起了琴盖弹起了钢琴。
无情在身后静静聆听,琴声在清芷园的上空轻轻回荡,院中的金剑和银剑也停了斗嘴,而是听着这如诉离殇的歌。我没有和着琴声相唱,歌词写的太过直白,我怕让无情听出来。
听出来我在撒谎,在欺骗。
骗走了他的情根深种,骗走了他的温软柔肠。
院内。
金剑听了一会儿,疑惑道:“姐姐她有什么心事么?”
银剑耸了耸肩,说道:“不知道啊。公子不是和她和好了吗?”
金剑瞧了银剑一眼,说道:“什么意思?”
银剑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啊,公子平日里不是叫你跟三爷多学着点,怎么这个时候还不见机灵呢?”
金剑冷着一张脸,道:“你跟着三爷学好了,你说高姐姐这琴声为何会这样?”
银剑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兴许……他们俩又吵架了呢?”
金剑一脸嫌弃:“猪鼻子插葱,装蒜。”
赖药儿从诸葛神侯处回来找我,刚踏进院门就听见我在弹琴。金剑银剑两个小孩儿斗着嘴,回头看见赖药儿,两人先是向赖药儿行了礼,金剑走到屋外敲了敲门。
“公子,赖神医来了。”
我停了手,无情开门同赖药儿打了声招呼。
赖药儿与他寒暄了两句,说道:“我有些事要和丫头谈谈。”
无情会意,出去了。
关上门,赖药儿沉默良久,低声说:“正我……他晚上会找你。”
我点了点头:“谢谢赖伯伯。”
赖药儿盯着我良久,问道:“你真的要这么做?”
“嗯。”
我抚摸着琴键,钢琴发出简单的音节。
“不这么做,叶问舟不会恨我,无情不会厌恶我。能让他们忘了我,我只有出此下策。”我轻轻笑,“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副身体是小师妹的,我得还给他们才行。”
“可是她已经死了。”
赖药儿道,我扬起头。
“她死了,能怎么样?赖伯伯不也是看在我有着一张和小师妹一模一样的脸,一个模子烙出来的身躯的份上,才想救我的?”我道,“您非得让我把这种刻薄的话说出来?我可不知道叶哀禅是有多大的能耐,我也不知道诸葛正我在这北宋能一手遮天到什么程度,我只知道不是我的,我绝不会占一分半点!这身体是她的,该她的情,该她的份,我全数还给你们。连着你们给的恩,你们给的义,我这辈子报不清,下辈子接着报。别说什么我是我,她是她,赖伯伯,你想不到一个在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重返人世会是变成什么样的人,我告诉你,就算用最圣洁最洁净的躯壳去装载,依旧也是个恶鬼。恶鬼的心中只有恨,只有恶,只有屈辱,只有报复!”
“丫头,你明明不是恶鬼……”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赖药儿沉默。
“明日一早,东水门码头见。”我说了时间,赖药儿叹气。
他不再劝我,离开了。
走之前,赖药儿对我说道:“地狱里的恶鬼,唱不出这么好听的曲子,也奏不出这么好的琴声。”
我掐着手心,血迹斑斑。
“恶鬼变作人,会骗人。”
逆水寒ol—惊梦【五十二】
三番五次,总算是找到了何老九。
三合楼一层的大厅内,他正在和别人喝酒谈天,说到兴起还不停的吆喝着店小二上菜。顾惜朝喊他起来说话,何老九见他是个书生,横眉竖眼不屑一顾。
我亮牌子证明身份,何老九的眼神大辣辣的钉在我身上,刺得我一阵难受。
顾惜朝挡在我身前,斥他无礼,何老九反倒装模作样的抹起了眼泪,嚎着尤二娘,哭他可怜膝下无子便早早丧妻!
“二娘啊二娘!你咋说没就没了呢!你这叫我往后怎么过啊!”
何老九抱着酒坛子扯开嗓子嚎上了。
一旁同桌的人拿我起哄,顾惜朝直接喝骂道:“放肆!无耻之徒,就凭你们也敢肖想四大名捕的师妹吗?!”
那人顿时没了声音,我暗暗松了口气。何老九也不敢怎么盯着我看了,顾惜朝这才说道:“何老九...
三番五次,总算是找到了何老九。
三合楼一层的大厅内,他正在和别人喝酒谈天,说到兴起还不停的吆喝着店小二上菜。顾惜朝喊他起来说话,何老九见他是个书生,横眉竖眼不屑一顾。
我亮牌子证明身份,何老九的眼神大辣辣的钉在我身上,刺得我一阵难受。
顾惜朝挡在我身前,斥他无礼,何老九反倒装模作样的抹起了眼泪,嚎着尤二娘,哭他可怜膝下无子便早早丧妻!
“二娘啊二娘!你咋说没就没了呢!你这叫我往后怎么过啊!”
何老九抱着酒坛子扯开嗓子嚎上了。
一旁同桌的人拿我起哄,顾惜朝直接喝骂道:“放肆!无耻之徒,就凭你们也敢肖想四大名捕的师妹吗?!”
那人顿时没了声音,我暗暗松了口气。何老九也不敢怎么盯着我看了,顾惜朝这才说道:“何老九,你已经去确认过尸体吗?死的是不是你的妻子尤二娘?”
何老九神情哀伤,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二娘啊……你怎么就弃我而去了啊?怎么就弃我而去了啊……啊……”
哭得倒是很响亮,可光是打雷不下雨。
我拧着眉头:“你很难过?”
何老九拖着哭腔,嚷道:“废话!要是你家男人死了,你会不难过?会不哭?”他又抹起了眼角,呜呜嗯嗯的嚎:“我那苦命的娘子啊……”
顾惜朝冷冷道:“你和你妻子感情很好?”
“都说一日百日恩,我和二娘成婚三年,哪一天不是过的和和美美的?哪一天不是甜得跟蜜似得?没想到她竟然……呜呜,这叫我以后怎么活啊?”
“你妻子死了,你就一点头绪都没有?”
何老九拧了拧鼻子,说尤二娘就好比再说活菩萨:“二娘脾性一直都很温顺善良,平日也很少出门,她连个仇人都没有,我又怎么可能会让她受委屈?我一个小小的税吏虽然挣得不多,可也从未短过她的吃穿用度。待她那都是捧在心尖上,连句重话都不舍得说!二娘常说嫁给我是莫大的福分,前两天还说要给我做双新鞋来着,我怕她累坏了身子忙跟她说不用,脚上这双还能穿……”
他又朝着我扑过来,作势要跪在我面前抱住我的腿哭嚎。顾惜朝挡在了我身前,何老九又讪讪然坐了回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嚷:“大人啊!是哪个天杀的谋害了她……您要是抓到凶手,一定要告诉我,我要亲手结果了他!”
顾惜朝道:“这么说来你们夫妻感情十分和睦了?那我倒是想问问你,最后一次见到尤二娘是什么时候?”
何老九道:“就……就……就在这事儿前一天晚,不对,晚上我没回去。那白天……中午!对对对,前一天中午还见过她!她做了我最爱吃的酒糟鸭,我还夸她手艺见长来着,她当时笑得那个甜啊……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我的二娘啊……”
“你为何彻夜不归?”
“大人,我就是个小小税吏,那天下午去催收了好几家店铺的税钱,来来回回跑了好久的路,腿都要跑断了。回来以后天都黑了,半路上遇到了我那朋友吴大眼,他拉着我去三合楼喝酒,我正好也打算去,就去了。结果兴致一高,多喝了几杯,没曾想就那么睡过去了……唉,早知道二娘会遭人谋害,打死我也不会去啊!”
“吴大眼在哪儿?”
方才那起哄的人小声道:“是……是小人了。真是对不住,不知道大人是衙门的人……”
“你应当是去过案发现场的对么?”我问。
吴大眼道:“是的,是的。我看见死了的人是何老九的老婆,就想着赶紧过来找他了。”
何老九跟着附和道:“是吴兄弟告诉我的,大人啊……”
他没说完,我烦他吵吵嚷嚷,耐不住吼了声:“闭嘴!没人问你的话!”
何老九吃了瘪,不吭声了。
顾惜朝宽慰我,本来就疼得实在难受,何老九还不知死活。吴大眼见我发了脾气,也不敢说话了。
顾惜朝继续问案子:“你如何认得何氏?”
吴大眼道:“我与何老九常在这儿吃酒,他有几次喝得烂醉,是他老婆找过来,雇了马车送他回去,因此见过几次。”
“是你本人告诉何老九死的是何氏?”
吴大眼一拍大腿,指着何老九道:“可不是吗?果然不出我所料!我火急火燎来找他的时候,他仍在此处灌黄汤。听我说他婆娘死了,还以为我是在说胡话。大人,我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让他半信半疑的去现场认尸了。”
“尸体发现的前一天,是你和何老九在一起吃酒?”
“是的。”
“何老九喝醉了?”
“是的。”
“何氏来接他了吗?”
吴大眼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啊,就那天没来接。”
顾惜朝颔首,转而又问何老九。
“何老九,有个人你一定认识。”
何老九怔了怔,道:“谁啊?”
“沙绿萝。”
何老九身子一颤,道:“认……认识又咋了?”
“关系还不一般。”
何老九躲闪着目光。
“你啥意思啊?”
顾惜朝微微一笑。
“你不是说你和二娘的感情很好吗?而沙绿萝年轻貌美,你却一心想纳她为妾,我说的可对?”
何老九跳脚:“你这人说话也太难听了吧?我与二娘感情好跟我要纳妾有啥关系?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寻常可见?再说二娘不能生育,我也是为了给我们何家留后,何错之有?”
他义正言辞,似乎说到了什么特别值得夸耀的事情一般,腰杆也挺得笔直。
“而且这事儿我也和二娘商议过,她特别理解。还说等我娶了绿萝回来后她就多了个妹妹。我不在家的时候她还有人可以说说话,不至于寂寞,还挺欢喜的呢!至于绿萝那边,我跟她是情投意合,琴瑟和鸣,啧啧……美着呢!”
“哦?”
顾惜朝一挑眉。
“你怕是酒喝多了,大白天都能发起春梦来。何氏已经死无对证,可沙绿萝却是让我们转告你,她厌恶你厌恶的要死,每次你去找她都无异于骚扰。沙姑娘还让我们劝你死了纳她做妾这条心,以后都别去找她了。”
何老九一听,急红了眼。他一蹦三尺高,手里的酒坛子一下子摔到了地上,吼道:“啥?!不可能!我要找她当面问清楚!”
说完他就跑了。
吴大眼瞅瞅我,又瞅瞅顾惜朝,讪笑着坐着喝他的酒。
无奈,只能追过去了。
从三合楼到沙绿萝在的马行街,何老九跑得快,我却没有办法。下雨路滑,我走不稳,十有八九定要摔跤。况且刚刚和顾惜朝摊牌,又不好再让他背着我走路。就现在连同打一把伞,顾惜朝都要和我保持一段距离,结果雨水有三分之一都淋在了他的半边身上。
我心有不忍,主动攀上了他的胳膊。
顾惜朝身子一僵,我推着他举着伞的手到了两个人正中央的位置,道:“只有一把伞的话,这样也方便两个人一起走路。我这个瞎子,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不,我不觉得你是麻烦。”顾惜朝说道,他硬生生的忍住了想要抚摸我脸颊的欲望,而是小心翼翼的带着我往前走。“能与容儿结识,惜朝觉得此乃是三生之幸。若是……若是你愿意,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愿意陪着你度过。”
“惜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道,“你不能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作为朋友,我更希望的是你有了自己的生活。”
顾惜朝道:“可是容儿,我不想连一个朋友都失去……”
我握住他的手背,说道:“只要是人,迟早都会死。只不过我的时间比别人提前了那么一点点罢了。你不想失去朋友,我也不想失去一个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所以我才希望你过的很好,抱负能得到施展,能有人真心爱你,愿意陪伴你白头到老,双宿双栖。”
顾惜朝沉默片刻,柔声道:“容儿,若是我能早些认识你,我是否还有机会?”
我摇头。
“不会的。”我淡淡一笑,收回右手。“人生,从来不谈如果。”
逆水寒ol同人-惊梦【三十二】
三十二
“接下来,是不是就到我们了?”无情开口问道。追命坐回桌前,冷血抱着胳膊站了起来。顾惜朝以为他是要离席,就听到换完衣服回来的铁手说道:“四弟他的习惯罢了,不用介怀。”
追命笑道:“是了是了。我这师弟,能走绝对站着,能站着绝不坐着。有这么好吃的月饼和菜肴,这么好喝的酒,还有小师妹弹奏的这么好听的曲子,顾兄弟,你就不要管他了!”
无情笑着对我说:“容儿,你做的这个月饼,我吃不出来什么馅。”
我想了想,问道:“金秋娇子,九香八开。”
无情一怔,脱口道:“桂花?”
我继续说:“甫入葡园枝累累,正临华苑草萋萋。”
“菊花。”
“品尝杜康樽半空。”
“棣棠。”
“含羞复见郎君面。”
“芙蓉。”
“两字只差半丝。”
“芍药。”...
三十二
“接下来,是不是就到我们了?”无情开口问道。追命坐回桌前,冷血抱着胳膊站了起来。顾惜朝以为他是要离席,就听到换完衣服回来的铁手说道:“四弟他的习惯罢了,不用介怀。”
追命笑道:“是了是了。我这师弟,能走绝对站着,能站着绝不坐着。有这么好吃的月饼和菜肴,这么好喝的酒,还有小师妹弹奏的这么好听的曲子,顾兄弟,你就不要管他了!”
无情笑着对我说:“容儿,你做的这个月饼,我吃不出来什么馅。”
我想了想,问道:“金秋娇子,九香八开。”
无情一怔,脱口道:“桂花?”
我继续说:“甫入葡园枝累累,正临华苑草萋萋。”
“菊花。”
“品尝杜康樽半空。”
“棣棠。”
“含羞复见郎君面。”
“芙蓉。”
“两字只差半丝。”
“芍药。”
“载分离终可聚,两人相对共倾心。”
“莲花。”无情惊讶道:“这月饼是用花做的?”
“正解。”我微微一笑,“所以,接下来谁抽签?”
几个人看了看,无情说道:“问舟是大师伯的大弟子,自然他先。”
叶问舟笑道:“神侯府上家宴,无情是主人,还是他先吧。”
铁手看了看顾惜朝,说道:“顾公子是小师妹请来的客人,不能怠慢。不然,他先吧。”
顾惜朝拱手,道:“理当客随主便,顾某不过是一介布衣,不敢乱了礼数。”
诸葛神侯和叶哀禅两人又是一阵眼神交流,叶哀禅说道:“既然你们都如此谦让,不如这样好了。”转头对叶问舟道:“问舟去和无情,还有顾公子武艺切磋一番,决出来的次序谁胜了,谁抽签。意下如何?”
无情道:“既然是大师伯的建议,师侄自当听之。”
顾惜朝说道:“顾某也觉得如此甚好。”
追命问:“只有你们三个人切磋?”
无情问:“你也想插一脚?”
追命站起来道:“那是当然!大师兄,我同二哥四弟一般,既没有小师妹那般好的歌喉,也不精通音律。况且各个都是大老粗,更不要提及跳舞了。但这家宴可不能全让小师妹出力,自然是要以武助兴了!”
铁手笑道:“三弟说得好。大师兄,不如这武艺切磋,我们参一份。”
冷血道:“我没意见。”
无情看向叶问舟,他温和一笑,说道:“我也赞同。只不过师妹她看不到武功招式,不如我们在切磋之时把招式名称,和攻击的位置一一报出,如何?
我听他这样说,知道叶问舟这是也想让我也感受一下各家武学。思量定,我说:“师兄,你就别给我找事情做了。几位师兄和顾公子是在以武助兴,我这儿的主旋律可少不了的。你还要让我听他们报招式,攻击位置,我才不要干呢。”
顾惜朝讶异,问道:“容……高姑娘,你要以琴声相和?”
“自然。”
顾惜朝起身道:“那,我先失礼了。叶兄,可否?”
叶问舟在角落里随手取了一截树枝,道:“我修习的乃是短剑,顾兄,小心了!”
言毕,叶问舟便喝一声“仙人指路”朝顾惜朝出手攻击,顾惜朝则报出来他自己的武器之名。两人场上衣袂翻飞,你来我往,尽将的武功展现。
我觉得有些好笑,若说要以琴声相和,倒不如用古琴,古筝,琵琶一类的国乐来展现更合适一点。我这个西方穿越而来的钢琴能配得上这种招式,讲道理真还有些辣耳朵。我只在琴盖上打了拍子,却不弹琴。不一会儿,正切磋的两人都停了手。
“师妹,我扰到你了?”叶问舟问。
“没有……我只是觉得钢琴可能不太合适。像你们这是切磋武艺,还是用琴或者琵琶更适合一些。”我捏着下巴,思考着。
脑袋里突地灵光一闪。
“师兄,拿碗筷来!”
叶问舟会意,无情也反应过来了我要做什么。无情叫来一个婢子下去拿碗筷,不一会儿,五个碗碟分别呈了不同的水摆在了琴盖上。我摆摆手,道:“这水不要,换成酒!”
追命笑道:“小师妹,你也要喝酒?”
“这酒啊……一会儿你们可都得抢着喝了!”
叶问舟帮我换了酒,小声问:“师妹,你又要玩什么花样?”
我举着筷子,不回答。
右手打起了节拍,细细的筷子在酒盏上叮叮咚咚的敲出一截旋律。清了清嗓子,我开口。
沧海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 红尘俗世知多少
清风笑 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我尤自唱着,高兴之余手舞足蹈。这曲子,最配习武的人。行走江湖之上,快马金刀,剑影霞光。那行侠仗义的志向和儿女情长的爱恨痴缠,怕是每一个受过武侠洗礼的人都不会忘记的。
金庸先生笔下的魔教长老曲洋和衡山派刘正风,在鬼才导演徐克监制和香港演员午马以及林正英的演绎之下,最终在大江之中乘着一叶孤舟,唱着这首歌自焚于江心。
江湖知己,心心相惜,一曲高歌,退隐江湖,随风而去!
或许是我太高兴了, 或许是我穿越以来,最为放纵自己的一刻。我能自由自在的唱歌,弹琴,还有一些人一同欣赏,一同欢愉。
那些加铸在我身上的痛苦似是在这个中秋节从心头卸去了,化作了一缕缕星光容散在了这明月的光辉之中。
我唱的尽兴,端起面前的酒盏仰头一饮而尽。烈酒上头,我顿时醉红了头脸。我双手一挥,原本摆在琴盖上的酒盏一下子被我扫到了地上,碎地稀巴烂。
所有人都是吃了一惊,叶问舟赶忙上前扶住我,道:“师妹,这可是三十年的女儿红!”
我醉眼朦胧抿了抿嘴唇。
“不够!”我琴盖一掀,最低音到最高音所有的琴键在手指下共鸣出华丽的曲乐。我大喊,“顾惜朝!”
猛的被我点到了名,顾惜朝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本是女儿身!”我笑嘻嘻的歪着头,“你猜呀?这是谁的诗?”
顾惜朝思索片刻,道:“谪仙太白,谜底——一书值千金。”
“正解!曲名……嗝儿,贝多芬,第五命运交响曲第一乐章。”
酒力让我有些浑浑噩噩,还打起了酒嗝。然而,预期说这是为顾惜朝选的曲子,更不如为我自己选的曲子。
命运。
这一词说起来简单,命运不如说是现实最为有逼格的解释罢了。苦难,失败,不幸……欢乐,成功,希望。
我有过欢乐,有过成功,有过希望。但是,不知什么时候这些希望就已经被苦难,失败,不幸从我心里抹杀。什么是现实?弱肉强食,恃强凌弱……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社会。阴暗,冷酷……道德不过是为了区别人与野兽而存在的东西罢了。我渴望的温暖,渴望的爱情,甚至是渴望的自由全部都被撕裂。
呐喊过,抗争过,愤怒过……所有一切都变得无用而且是徒劳之后……我只能屈从。
死亡多美好啊。
只有它对着我伸出援手,将我从苦难之中拉上海岸。我只不过是选择了结束掉了自己的生命,哪怕是堕入那些信仰者眼中的地狱。人间,是天堂吗?人间,不是地狱吗?
我一曲终了,趴在琴盖上吃吃笑了起来。醉得糊里糊涂,叶问舟想扶着我回房,我却扒着琴盖怎么都不肯。顾惜朝一直没有说话,他静默的坐回了原位,提起了面前的一壶酒,仰头灌进了口中。
我傻笑了半天,又喊:“铁手师兄……”
铁手道:“小师妹,你该回去休息了。”
“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头摇得像拨浪鼓,“重返沙场白头格,你快猜,快猜是什么?”
“这……小师妹,我不擅……”
无情说道:“容儿, 你真的喝醉了。”
我抱着钢琴不撒手:“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快猜快猜!都还没弹完呢一个也别想走!”
铁手苦恼的看向诸葛师叔,诸葛师叔笑了笑:“由着她吧,难得见她如此高兴。”
叶哀禅站起身,道:“我们这些老骨头就不陪你们年轻人胡闹了。师弟,我们去喝会儿茶吧。”
“好。我们师兄弟,也该叙叙旧了。”
两人一同起身离去了,恭送之后,哑叔也说累了去休息。叶雪青原本想送哑叔去客房,我却嚷着不让她走。闹不过我,就让构儿带着哑叔去歇了。我又缠着铁手让他猜谜底,无情沾着酒将答案写在了桌子上,铁手才说道:“由来征战地。”
“对了!”我欢呼,“出埃及记!”
又是一曲。
激情高昂的音乐。
向往自由的希伯来人向神乞求,神命先知摩西,带领希伯来人离开埃及。到达红海的边缘之际,进无路,退有追兵。摩西高举法杖,劈开了红海。海浪冲天而起,露出了海底广博的陆地。
虽千万人吾往矣!
我弹奏完毕,铁手良久后才说道:“多谢小师妹。”
我一个劲儿的傻笑。
叶雪青瞧我醉的不成样子,笑着问:“该不会我们都有自己的谜题和曲子?”
我打了个酒嗝:“嗝儿……对,对啊……每个人都有……雪青师姐的谜面是……是……叶落掩,掩什么来着?”
叶雪青无奈,柔声说:“不能喝酒就不要喝了,醉成这个样子……”
“叶落掩梅香!”我兴奋的大叫,“你要猜要猜!我可是想了很长时间……你必须猜……”
“好好好,我猜就是了。”她说,想了一会儿笑了笑。“鬼灵精。谜底不就是我的名字吗?”
“嘿嘿嘿。嗝儿……对了,曲子是《水边的阿狄丽娜》……阿狄丽娜是希腊神话里面……一个皮格马利翁的国王,嗝儿,他自己雕塑的美丽少女,嗝儿……结果,这个国王啊,雕刻完了就爱上了她,天天对着她发情……”
我吐了口气,醉的连字都咬不清了。
“希腊神话里的那些神,一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的公猪似得……嗝儿,尤其是那个宙斯……嗝儿,不是泡妞就是泡妞……到处跟妹子生孩子……弄得全天下都是他的私生子……连成了亲的妇人都不放过……嗝儿……反正只要是个女的……嗝儿,他都要睡……嗝儿!”
听着我絮絮叨叨的酒话,叶雪青一阵无奈。叶问舟忙抢过话头,再度想拉我去睡觉。我对着他伸过来的胳膊,抓住之后又是一口。
“烦不烦啊!真是的……有水无路,快猜!”我凶巴巴的插着腰,嘴巴撅得老高。
叶问舟叹了口气,放弃了。
“问舟,叶问舟。行了吧?”
“哼……”
追命插了一嗓子,问道:“那我的谜语呢?”
我愣了一会儿,拍了拍脑袋。
“嗝儿,钟离村……”
叶问舟叹道:“钟离春——话都说不清了,谜语倒是记得挺牢。”
追命笑道:“这谜底我可知道,能饮一杯无?”
我咧嘴,笑得更傻了。
“对了……”
追命扯着冷血,又问:“四师弟的呢?”
我呆呆的朝着他说话的方向扭过头:“四师弟……是谁?”
一众人笑出了声。
“冷血。”
顾惜朝忽然说道。
我长长哦了一声,使劲儿想使劲儿想。
“长铗归来乎……无以为……无以为家……”
冷血直接说道:“我不会猜,大师兄帮我。”
无情说出了答案。
“弹剑作歌奏苦声,曳裾王门不称情。”
我嘿嘿笑。
“对了……对了…曲子,曲子可好听了……叫,叫……”
无情止住了我的话,问:“那我的呢?”
我又呆了一呆。
月牙儿。
脑袋里响起了他的乳名。
“有情皓月怜孤影……”我小声说,无情薄薄的唇边漾出了一丝笑意。
“清光犹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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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music.163.com/#/song?id=435552796贝多芬第五命运交响曲第一乐章-顾惜朝
三十
http://bd.kuwo.cn/yinyue/19386508?from=baidu歌曲
席间。
顾惜朝仿佛已经沉浸在了这欢快的音乐之中,他一双有如夜晚的湖水般澄澈的眼眸底,似乎有什么在流动。
“错其一,天真。错其二,愚蠢。错其三,偏执……可是你的错,是因为你不懂……我敬重你的勇气,尊严,侠义……我很自私,不希望你犯错迷失本心……你生的很好看……人生很长……只要你不轻言放弃,只金子总会发光的……”
酒中明月入喉,顾惜朝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红晕。
忽而,有人悄悄往他的手边塞了一样东西。顾惜朝低下头,发现是无情身边那个叫金剑的侍童。
“高姐姐让我给你的。这原本,是公子的东西。”
金剑说完,便回去了自己的座位。...
http://bd.kuwo.cn/yinyue/19386508?from=baidu歌曲
席间。
顾惜朝仿佛已经沉浸在了这欢快的音乐之中,他一双有如夜晚的湖水般澄澈的眼眸底,似乎有什么在流动。
“错其一,天真。错其二,愚蠢。错其三,偏执……可是你的错,是因为你不懂……我敬重你的勇气,尊严,侠义……我很自私,不希望你犯错迷失本心……你生的很好看……人生很长……只要你不轻言放弃,只金子总会发光的……”
酒中明月入喉,顾惜朝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红晕。
忽而,有人悄悄往他的手边塞了一样东西。顾惜朝低下头,发现是无情身边那个叫金剑的侍童。
“高姐姐让我给你的。这原本,是公子的东西。”
金剑说完,便回去了自己的座位。顾惜朝再看手中,惊诧不已。
《七略》?!
那日他当街将书撕毁,难道是她捡回来,拼好的?
顾惜朝再向我投来目光,正好我唱完了第二首歌曲,站起身走到桌子前找水喝。顾惜朝心中一动,端着桌前的茶杯便递了过去。可他刚一动,便发现叶问舟早已经将温好的茶水递到了我手边。
“唱累了吧?喝口水。”
“谢谢师兄。”
顾惜朝讪讪然放下了茶杯,坐了回去。一旁侍候的下女添好了茶水,便退下了。他淡淡一笑,自斟自饮。
在外侍候的婢子仆妇依次端上了我准备好的炸薯条和洋葱圈,还有桂花奶冻以及其他奶制品。小盘小盘落了一桌子,所有人都好奇的睁大了眼睛。无情拿起其中一样,问道:“容儿,这是什么?”
“你不形容给我看,我怎么跟你介绍?”
“嗯……白色,膏状,上面放了……桂花?”
我笑着解释:“这是桂花牛奶冻。”
叶雪青问:“牛奶冻?牛奶冻起来……能吃?”
“尝一口不就知道了?”
叶雪青将信将疑的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唔!好吃!有奶香,还有桂花的味道……软软滑滑的,入口即化……好吃!”
铁手开口:“这…是叫奶冻,却一点都不寒凉。”
叶构夹起另外一个咬了一口,烫得口齿不清的问:“师姐,师姐……外面脆脆的,里面也是奶味儿……好烫!”
“这个呀,叫脆炸奶皮。外面是凉的,里面是热的。咬开外面的脆皮之后要吹一吹才能吃,不然就被烫着了。”
叶问舟夹了又一个,送到我嘴边。
“师妹,张嘴。”
我习惯性的张开嘴,有食物送进口中。我咬了一口,叶问舟笑着问:“师妹,这个是什么?”
“炸薯条。”我解释,转头喊:“芸娘,番茄酱一块拿上了吗?”
芸娘应道:“拿了,就盛在薯条旁边的小碟子里。”
我说:“这个是用土豆做的,土豆的学名叫做马铃薯。切成条之后再入油锅炸至酥软,撒上食盐就做好了。这个要沾着番茄酱才好吃。”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桌子的人在咔哧咔哧啃薯条。
“那这一圈一圈的菜品呢?”顾惜朝问。
我笑道:“这个叫洋葱圈。”
顾惜朝拿起一个,尝了一口。
“有点……辣。”
“放了胡椒的,当然辣了。”我说,“我发现你们几乎都不吃这些东西啊……银剑陪着我去菜摊子逛了一圈,那些菜贩子居然拿土豆和洋葱当恶鬼菜。哦,我猜啊,整个大宋怕是都以为土豆洋葱是地里面长的鬼崽子?”
听着我打趣的话,师父笑呵呵的对诸葛师叔说道:“那今日就借我这小徒弟的光,把这些恶鬼都祭入肚子里吧!”
诸葛师叔抚掌大笑。
叶构和金剑银剑吃的不亦乐乎,全都在啃薯条和洋葱圈。正吃的欢实,追命忽然说:“小师妹,你也太偏心了。”
我挑眉,怼他:“我偏什么心了?今日的家宴我又没向你下请帖,是无情叫你来的。怎么着,你还想挑我的毛病不是?”
追命忙道不敢:“我哪儿有,只是世叔和其他师兄弟面前都有那道……就那道……”他描述不上来,冷血忽然插了一句:“是山药,有酸味,还有甜味。”
追命一拍大腿,道:“对,就这道!大师兄的份还比其他人多!”
心里有数了,我问:“那你有咳嗽吗?”
“没有。”
“你肺难受吗?”
“没有。”
“你不是只有酒,就万事大吉了吗?”
“你这么说,也不无道理。”
我对着追命甜甜一笑,道:“那这桂花梨汁山药就没你的份。”
噗嗤。
旁边的人忍不住偷笑,追命不依不饶,指着铁手和冷血说道:“大师伯和世叔是长辈,大师兄肺不好也就罢了!为什么连二哥和四弟都有份,就连问舟也有,还有顾兄!”
我叹了一口气,问:“追命师兄,您今年贵庚啊?”
“我有那么老?”
“那你是三岁小孩儿?”
“这……”
我两手一摊,嫌弃似得吐槽他:“你还知道呢,师父和三师叔是长辈,无情是你大师兄。我可是听说铁手师兄是从漠北办案回来的,漠北那地方天天吃沙子,他的肺就比大师兄好了?冷血师兄每年中秋都要回去狼群一趟,狼群生活的地区在哪儿呢?追命三爷,枉我叫你一声师兄,难不成狼群聚集的栖息地这种常识性问题,还要我这个足不出户的女子教你不成?”
我再一摊手,道:“问舟那是我亲师兄,顾公子更不用说了,他可是我专门请过来的客人。我要怠慢了人家,还不得叫人戳透脊梁骨?追命师兄,好歹是个捕头,要不要我去帮你问问三师叔,赏你两根糖葫芦?”
追命被我怼得哭笑不得,一桌子的人笑得几乎直不起腰了。
“想不到我这徒儿有朝一日还能踢到铁板,哈哈哈……师兄啊师兄,你这徒弟收的真是好!”诸葛师叔捧着茶碗笑得直抖,对叶哀禅说道。叶哀禅也是笑得止不住,忙放下手里的筷子,免得刚夹的薯条抖了一身番茄酱。
无情笑不过,扶着胸口不住咳嗽。叶问舟忙为追命打圆场,劝道:“就别挤兑人家了,师妹,你还没说这盘菜是什么呢?”
他端给我一个小碗,我尝了一口。
“这个是牛奶炖蛋。晚上当夜宵,早晨当餐点都合适,又好消化又能助眠。三师叔平日上朝怕是到了中午都没得东西垫肚子,这个配上土豆饼,可顶饱了。”
诸葛师叔笑呵呵的捋着胡子:“有心了,丫头。”
哑叔呜呜啊啊说了些什么,构儿忙解释道:“师姐师姐,哑叔问,这喝的又是什么茶?”
“水果茶。”我道,“平日里喝的茶叶都是上好的,可是单单煎茶煮水都太过费时间。办案查案要耗费不少精力,我就将故乡一种泡茶的方法照搬了过来。时下新鲜的水果制成果干,再和茶叶一起翻炒染上果香。喝的时候只需要用水冲泡就好,而且不同的茶叶和水果搭配还能够起到食补养生的作用。比如红枣搭配可以补血健脾,梨子和冰糖可以祛痰利嗓;还有橘子,青杏,山楂,苹果……”
顿了顿,我补充道:“如果觉得分开太麻烦,还可以挑自己喜欢的水果一起泡着喝。水果粒还能吃掉补充维生素……啊,解释起来太麻烦了。再说了,要是有可能啊,我还想把可可奶茶做出来。”
尤自说着一堆,也没意识到其他人听得全都懵了圈。还是无情咳嗽了一声说道:“以后,你不如做一些我们尝尝?”
我忙点头。
“好啊好啊!”
叶构忽然问叶哀禅,说:“师父,我能不能再京城多呆一会儿?”
叶哀禅道:“你想吃容儿做的菜?”
叶构老实点头。
叶哀禅道:“那你的课业什么时候完成?”
叶构低着头,委屈巴巴。叶问舟安抚他:“构儿,别说师父不允许了,就连雪青和我可都没办法吃到师妹做的新鲜菜肴。唉……可美了三师叔他们了!”
叶雪青也附和道:“是啊,师妹,你一日不回师门,哑叔多为你做的广寒糕,可就要放坏了。”
我忽然想起来什么,捂着嘴偷笑。
“小师妹,你笑什么呢?可别又是挤兑我!”追命问。
挤兑你?
整你还差不多!
顾惜朝也问:“高姑娘,你又是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我不回答,只让金剑抱了之前做的签筒出来。众人看了,纷纷猜测我是想做什么,有人猜投壶,又有人猜是博戏,我都否定了答案。银剑憋不住了,嚷道:“这是签迷。每人抽一支签,猜中了签上的谜底,姐姐就弹一首曲子。”
叶哀禅道:“有趣有趣,还从未试过。我先来。”
银剑抱着签筒走到叶哀禅的面前,他抽了一支签。
“谜面是……游子海外观礼花,猜一唐诗。”叶哀禅略一思索,道:“云间烟火是人家。”
我向他一拜,说道:“师父,曲名《回家》。高容儿多谢您收我为徒,给我一席容身之地。以此,拜谢您衍爱之恩。”
我回到钢琴前坐定,弹奏出曾经风靡半个世纪的萨克斯名曲。钢琴始终没有萨克斯那么悠扬,富有穿透力。真实感情直冲而来,仿佛超脱了空间和时间,踏上了回家的路。
待到我一曲奏完,叶哀禅竟起身走到了我身边,将手里的竹签递到了我手中。
“丫头,三清山就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