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桐心薇泯]不露声色
*伪现实向,ooc
*7.8k字短笔
01
“导演说可以进场了!!”
助理从化妆间的门缝里挤进来半颗脑袋,有些兴奋地小声说。
田曦薇没理她,背对着门坐着,没有反应,于是她整个人钻进屋子,把门掩上,又加大音量重复了一遍,这下兴奋劲下去了,显得像是通知。
旋转椅转了一圈停在她面前,田曦薇把耳机摘下来,把手机放在桌上,利落地重新整理耳饰,确认似地问:“可以入场了?”
助理刚想回答,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不是田曦薇的电话铃声,有点耳熟,不仅是歌,声音也是。
像谁呢?
田曦薇干咳一声,手捏住手机边缘,将音量一路调到零,中途不小心截了几张图,屏幕闪成...
*伪现实向,ooc
*7.8k字短笔
01
“导演说可以进场了!!”
助理从化妆间的门缝里挤进来半颗脑袋,有些兴奋地小声说。
田曦薇没理她,背对着门坐着,没有反应,于是她整个人钻进屋子,把门掩上,又加大音量重复了一遍,这下兴奋劲下去了,显得像是通知。
旋转椅转了一圈停在她面前,田曦薇把耳机摘下来,把手机放在桌上,利落地重新整理耳饰,确认似地问:“可以入场了?”
助理刚想回答,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不是田曦薇的电话铃声,有点耳熟,不仅是歌,声音也是。
像谁呢?
田曦薇干咳一声,手捏住手机边缘,将音量一路调到零,中途不小心截了几张图,屏幕闪成幻灯片,显得有些滑稽。
“我要举报你截一桐姐的丑照。”助理冷不丁冒一句。
“那不可能,李一桐没有丑照。”
田曦薇一边说着,一边把相册打开,确认一遍:下班抓拍的,漂亮,吃东西的,漂亮,抱着肉肉的,也漂亮。
于是手指又点进置顶的聊天框里,问:“你有丑照吗?”
聊天框上头没有对方正在输入中,像李一桐这种几乎住在横店的人,想必此刻正在忙碌的拍摄中。
田曦薇理了下袖子,垂着睫毛想起,她刚出道跑客套的时候穿过质量特别差的,一直硌的疼,穿完脱下来后续两天手臂都起疹子。现在回想起来,手臂相同的位置好像又清晰地痒,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她伸手按了下,红印很快消失殆尽,又用牙齿轻轻地碾一碾,齿痕比红印留的久些。如今这套衣服倒是穿起来还算舒服,搭在身上没什么感觉。
演戏就像穿衣服,披上一件皮囊,把真实的自己裹进去藏起来,有的合适,有的不合适,但你要为这件皮囊笑,也要为这件皮囊哭。
田曦薇最开始觉得,这是在体验不同的人生,现在忙的脚不沾地,多想了一句,一边体验别人的人生,一边锁住真实的自己。
她穿上不同的皮囊,在戏里体验了不少的爱情,但脱下皮囊的时候,她对爱情还是个一知半解的半吊子。
剧里的爱情往往撕心裂肺,再不济也要痛的轰轰烈烈。
她不是没谈过恋爱,少不更事的时候,旁人在耳边总是嗡嗡嗡谈起谁谁谁在干什么很帅,她被拉去看过打篮球,仔细看了看,没看脸,倒是认真看了球,没NBA打的好,但是旁边人过一段时间就会尖叫,打完之后有零零散散几个人上去送水。
田曦薇觉得老土,但怎样不老土,她也说不出来。
于是下一次去看球时,她也有样学样给打的最好的那个送了瓶水,像完成一场机械的差事。
就在她以为这次模仿会这样迅速结束的时候,那个人问她加了好友,目的可谓司马昭之心。
她其实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的一切都很分明,除了爱情这一块,还是没填满的空虚,所以她不介意用些手段往里面加些东西。
于是她在这段所谓的恋情里当试验品,同时也在试探,演戏和真心的区别。
室友问她,喜欢他吗?
她心里想着没那么喜欢,嘴上说的不讨厌。
对方比她先入圈,见面少有,好不容易牵次手,牵手的时候她却没什么感觉,但对方手汗涔涔的,握的她不舒服。
于是她不动神色地把手抽了出来,随便找了个拙劣的借口回了宿舍。
她在此刻知道了一些,比如想念的感觉还有前所未有的紧张她演不出来,毕竟没有人在爱情里的时候会在意对方手上的汗。
她甚至荒谬的觉得,提分手的那一瞬间,是她离爱情最近的时候,因为这是所有平和里最撕心裂肺的一块,也是她最能深有同感的一块。
她那时候第一次从荧幕上看见李一桐,很标志的脸,笑起来眼尾弯弯的,室友问她在看什么,她说:“李一桐好漂亮。”
彼时只是留了个印象,像人生前篇的一个小句点,不足挂齿。
都说娱乐圈不大,抬头不见低头见,但田曦薇觉得娱乐圈不小,大家都赶通告、赶人情,也赶时间,能碰上的几率小之又小,再论上公司和李一桐那边的前情,恐怕互相都有点避之不及。
所以从经纪人口中听到李一桐的名字第一时间,田曦薇以为自己幻听了。
直到絮絮叨叨把综艺相关事项事无巨细拉了一遍之后,田曦薇缓过神来,问:“我去不去?”
经纪人乐了:“你去不去?”
李一桐的名字在心里又滚过一遭,扑簌簌落了层灰,这时候田曦薇才晓得那一点点的印象堆叠到现在,已经能紧紧拽着自己的心脏不放,她嘴唇有些干,问:“为什么不去?”
田曦薇那时候想,真巧,居然有综艺会同时想到她们两个,还同时拟进邀请名单里。
为什么不去?
田曦薇不那么想让戏服继续代替李一桐的眼睛,也不想让那么点的印象一直留在脑海里,不清不楚又怎么都甩不干净。
现在想起来,田曦薇更愿意把那次相遇想象成一场秋,在两条原本不相关的轨道上落了一片叶子,从数铁道的数目到数树叶的纹理,这场轨道的合并非常合理且有迹可循。
02
等下戏回来已经算不上早了,助理问她吃什么,她想了想,不太想动了,准备回家点个外卖。
脱下戏服,上了保姆车田曦薇才重新打开微信,略过其他红点,李一桐的聊天框里躺了几条消息,除了“下戏了”就是语音,田曦薇扒拉一根耳机出来听。
“想要谁的?你的吗?”
田曦薇有时候觉得李一桐其实挺适合进播音,音色有些沉但是不闷,沙哑的时候就会显得性感,此刻顺着耳机线传过来好像在绕着她的耳骨打圈。
田曦薇对这条回了个“?”,打了几个字嫌麻烦干脆就摁着语音条发:“你居然拍了我的丑照?”
李一桐没输入,过了几秒弹过来一张照片,肉肉的,田曦薇才看见就撤回了,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花了眼。
“发错了。”
田曦薇看到消息笑了下,换了个不怎么端正的姿势舒服地给她发语音:“肉肉好可爱呀~”
“开心了?”
这句话问的没头没尾的,但田曦薇听懂了,回她:“我没看微博,也没看抖音。”
反应过来自己发了什么,想撤回又显得欲盖弥彰,干脆自暴自弃摆在那里。
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娱乐圈走了这么多年,谁不是利益为先,被使绊子,被抢零星的机会,被造谣,被中伤,哪一个没经历过,这种看起来是夸她实则把她架在道德制高点上的做法只是比其他的包装更华丽而已。
但李一桐这么一说,她突然就有点委屈了。
“骗人是肉肉,田曦薇。”
田曦薇回她我不叫肉肉。
“你不会真想看我丑照吧?”
田曦薇把语音听了两遍,揉了下鼻子,问她:“方便吗?”
回答她的是拨过来的语音通话,接通的时候还能听见李一桐的呼吸声。
田曦薇喊她:“李一桐。”
“怎么了?”
李一桐回的很轻,手不自觉地抠了两下手机侧键,她在想,或许田曦薇都不知道她自己声音听起来特别累。
“李一桐。”
李一桐愣住了。
田曦薇没有停下的意思:“一桐。”
“田曦薇。”
听到这句话田曦薇那边很短促地笑了下,然后很轻很轻地说:“康康想肉肉了。”
李一桐乐了,好像不管和田曦薇聊什么聊到最后都特别乐:“小猫也会想小狗?”
“不可以吗?”
“耍赖,犯规。”
“我们见一面吧李一桐。”田曦薇没能和李一桐一起拽住24年的尾巴,好像不管用25年的多长时间都填不平。
于是她又说了一遍:“我们见一面吧,今天,现在。”
李一桐那边传来几声摩擦声,然后是几声狗叫,反而说话的声音远了些,但还是可以听见:“路上小心点。”
田曦薇应了一声,电话没挂,就那样塞进兜里,看着车窗外头发呆,反正李一桐撸完肉肉回来也会挂的。
她其实有些讨厌这样的李一桐,她以前总是想着,她97年的,离三十不远,李一桐90年的,离三十也不远,所以她俩差的也不远。
但李一桐和她不同,她像是穿了半边盔甲的战士,一半热血沸腾,一半摸爬滚打世故圆滑,而李一桐像是披上了袈裟,收放自如,游刃有余,就连此刻的答应都显得不露声色。
每到这种时候,她都会被提醒一次,7年不只是一个时间的度量衡,时间拉条里还藏了很多不为人知地逼着人成长的东西,这些东西让田曦薇学会了半真半假,她猜李一桐学会的是一视同仁。
最平等也是最残忍。
03
田曦薇本来想直接去李一桐那里的,但她眼睛尖,在自己楼下看见抱着肉肉的李一桐,帽子和口罩中间露出一双眼睛。
田曦薇和她对视的时候,李一桐眼睛眨了两下,笑的眯起来。
田曦薇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第一次见面是,现在也是,就那样站在那里,就要吸走自己几乎所有目光。
她第一次在荧幕上迎上李一桐目光的时候没有想过,此后的每一次见面都感觉在被吞噬,又好像在被包容,像是把心放进去,等待一场极乐的慢性死亡。
喜欢李一桐的感觉很不一样。
大学室友以前总是在她耳边念叨,她要找个体贴的、成熟的,还要长得好看的对象,但田曦薇最喜欢李一桐被自己逗笑的时候,还有吓得躲到自己身后的时候……
她没有像室友说的那样去喜欢一个百分百完美的人,而是总想翻开李一桐最幼稚、最柔软甚至最脆弱的一面,然后把世俗意义上的负分通通改成正分。
她此刻理解了些爱情,不是把两个各自满分的人凑到一起,而是我遇上你,便包容你。
如果非要给现在她眼里的李一桐一个形容词,她可能会说:李一桐好可爱。
喜欢李一桐跟以前的那次“恋情”也不一样,它的开始很隐秘,隐秘到田曦薇都不确定埋下种子的那一刻是什么时候,等到枝繁叶茂戳到自己的时候才恍然惊觉,已经喜欢这么久了。
它没有那么尊重,从前那人跑剧组,田曦薇从不主动过问,美其名曰个人空间。但在李一桐这儿她连称呼都不想退让,不想喊一桐姐,不要喊她小田,一个姐一个小就好像在她俩之间画了道看不见的天堑。
李一桐像是她开小差发现的一小截诗,分明该是惊鸿一瞥,但太喜欢于是把这一小段夹在书里,要忍住很多很多诱惑才能做到不探索完整的诗篇。
她不像田曦薇碰上的其他人,有人拒绝地干脆,有人答应的郑重其事,有人拖泥带水想往池塘里养鱼……
她有着最一视同仁的温柔,偶尔露出的一点偏爱就让人觉得是神迹。
她最处事不惊,也最聪明,连关系止住的那一刻她都仍然只是不露声色地说:“有些关系真的需要分那么清吗?”
即使这句话没有前文,来的飘渺又随意,但田曦薇听懂了,撕心裂肺的实感平静又汹涌地填满,因为女推设置的剧情没能收回的爪牙此刻终于服服帖帖。
既然进一步不可以,退一步舍不得,那停在这儿就好了。
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田曦薇从回忆里脱身,想到娱乐城那天就有点笑不出来,她有些愤愤地想:李一桐确实长成了很好的大人,冷漠又成熟,想要达成一件事旁的什么都舍得。
尽管如此,直到现在田曦薇仍然觉得李一桐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比如冬天一双温暖的手。
“可以牵手吗?”田曦薇看李一桐怀里的肉肉,又眨巴着大眼睛盯着李一桐。
“肉肉怎么办?”李一桐把马尔济斯往上抬了抬。
“它有四条腿,还是电梯。”
李一桐又开心了,问田曦薇:“那万一我下次的宠物只有一条腿呢?”
“一条腿是什么生物?”田曦薇还认真思考了三秒钟:“一条腿也可以蹦上去。”
边说边走到进单元楼的楼梯那儿,单腿往上蹦了两阶,吓得李一桐连说了好几句小心,把肉肉放在地上就来扶,田曦薇趁机抓住了她的手扣进去,然后捡起地上的狗绳哄肉肉:“肉肉咱们回家啦乖~”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李一桐气笑了,反手拐了田曦薇一下。
田曦薇被打了还挺乐,喜滋滋带着一人一狗回去。
04
田曦薇把肉肉牵进屋子,让它自由自在去了,熟练地踏上拖鞋,让李一桐慢点,又急忙往前走去开灯。
“能带回家来的估计也就肉肉了。”
李一桐自己从鞋柜里把拖鞋出来,然后听见田曦薇瘫进沙发里又接着吐槽:“我没什么时间带康康出去,怕它应激,就这样搁置着,倒是和肉肉玩了几回…”
李一桐打开冰箱,问她:“你吃饭没?”
田曦薇老实回答:“不太有胃口。”
那就是还没有。
她浏览了下几乎空空如也的冰箱,很符合忙碌女星的印象,但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找到一袋面条。
田曦薇精神头好了些:“你要给我做啊?”
李一桐觉得好笑:“你怎么兴奋地像我要做五星级套餐一样,就一袋子挂面也要扔冰箱里冻着,唯独会觉得冷的也就只有冰箱了。”
田曦薇被逗乐了,回过味来又噘嘴问她:“你饿了?”
李一桐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也没动作,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田曦薇莫名叹了口气:“怎么了?”
此刻的神女也有这样沉默的时候吗?
“在想该说真话还是该说假话。”
田曦薇发现李一桐真的特别聪明,她现在特别想看李一桐的眼睛,偏偏李一桐站在背光的地方,若是这样看她的眼睛,就只能看见一小片光亮的景色,那一小块景色里,只有田曦薇一个人。
越是这种时候,田曦薇越拿李一桐没辙:“你已经说真话了。”
“那你说真话吗?”
“……”
田曦薇愣了会,不知道现在的李一桐是什么意思。把步调卡在那儿的是李一桐,她原本就像在喉咙上套了一根绳索,制止她不让她往前冲,但现在李一桐的意思是什么?她想要松开些绳索,还是要抛弃这截绳索?
“我饿了。”
这句话是真的,晚饭还没吃,又在这里锻炼脑细胞。
李一桐没说什么,很利落地去烧了锅水,直到水咕噜噜冒泡才下了些面条下去。
田曦薇全程观看:“有些多了。”
李一桐不以为意:“没事,多的那点我吃。”
太亲昵了。
田曦薇呼吸停了一秒钟,眼泪在眼睛里也只呆了一秒钟,就滚落到衣服上,濡湿一片痕迹。
她不懂,爱太复杂了,怎么能模糊不清地锁在那里,然后骗自己说,没关系,为了事业牺牲什么都可以,她和李一桐为什么要做彼此的牺牲品,为什么说的像是彼此路上的绊脚石。
“怎么突然哭了?”
李一桐被田曦薇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筷子扔了一只进锅里。
“小心点你,我没哭…”
李一桐重新拿了根筷子,把之前那根夹出来,不放心地看了田曦薇好几眼,还是没忍住说:“你不开心…”
田曦薇本来不想回答,但李一桐接着说:“因为我。”
空气里安静几秒,田曦薇还是否认了:“没有。”
李一桐把面出锅,就那样把调料瓶都一起拿出来,没有帮她调好的意思,有些东西一个人调整是做不到的。
李一桐第二次说这个意思的话:“骗人是小狗,田曦薇。”
田曦薇没看调料瓶,随便拿一个就要撒进去,被李一桐拉住手臂提醒:“这是胡椒粉,放那么多干嘛?”
田曦薇不想看李一桐的眼睛,她受不了了,用筷子使劲戳碗里的面条,想戳出一个洞来透口气:“那又怎样,我不可以当小狗吗?”
李一桐罕见地叹了口气:“我听见你叹气了。”
“……那就累了。”
“你在车上没说话,但叹了二十七口气,一直到车停下,我挂断电话为止。”
田曦薇噎住了,没话讲。
很沉默地吃完了面,田曦薇说她去洗碗,李一桐没异议,但洗着洗着发现李一桐就靠在厨房的门那里看自己。
“怎么了?”怎么在这杵着?
田曦薇手上的泡沫还没冲干净,水龙头还放着水,热水,在周围打上一圈蒸汽,眼睛也雾蒙蒙的,让田曦薇有些怀疑在此刻走过来的李一桐是不是幻境。
她的心里觉得是,其实李一桐没有这么亲昵地从背后抱过自己,更没想过是在现在这种场景。
她身体上的触感说不是,李一桐没用多大力气,但田曦薇知道自己挣不脱,脖颈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鼻息。
李一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知道我那天为什么这么说吗?”
田曦薇眼睛抖了下,又有些想哭,但这回只是沉默地把手上的泡沫冲干净,把热水关上,好像就能回到寒冷的冬季厨房里。
但李一桐没有消失,连带心里那点氤氲一起,润的有些难受。
其实她知道的,很多事情不能够想得太明白,明白就意味着要做出选择,也意味着没有退路。
她和李一桐都在钢丝上跳舞,如果跨出那一步,就要做好承担两份风险的觉悟,稍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
她有些艰难地问:“是今天安慰我想说,还是以后都想说?”
她其实在想,要是有一顶帽子就好了。
要是有一顶帽子,她的睫毛就只是睫毛,不会在蒸腾的热气里下雨,她的心也只是一块会跳动的肉,不会潮湿,发紧。
“我受不了了,李一桐。”
她忍受不了那根世俗的界限,因为从来没说清,她不可以亲吻,不可以放肆拥抱,不可以有事没事就牵住她的掌心,十指相扣,不可以有对她的欲望,不可以奢望有很远很远的以后……
这些都像是世俗划定的毒品,她已然尝到了偏爱的甜头,所以她每一步都是在忍耐,忍耐着不去拥有。
“那就不要忍。”李一桐松开她,站在一步远的地方。
田曦薇看了她几秒,又往前走了一步,指尖轻抚她脸颊的纹路,从眼角划过鼻翼又抚摸嘴角,她的手指在进攻,眼睛还在询问。
李一桐真的很不一样,她好像总在教会自己,怎样做是克制,怎样做才能将所有的感情都不露声色。
“因为我猜,你那天想告白。”
田曦薇手僵住了,李一桐没回答她第一个问题,好像在不露声色地允许,但话里的意思又像在拒绝。
“如果你那天告白的话,我会忍不住答应。”李一桐垂眸替田曦薇整理衣摆,接着说:“或者说你哪天告白,我都会忍不住答应。”
那为什么不呢?
田曦薇在心里问,只用眼神拽着她。
她很忐忑,这样的开头,下一句一般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也不知道等着她的是世界末日还是重获新生。
“但我的人生规划里,我的演艺生涯里不该有……你也不该有这一步。”
“但你很难过……”
田曦薇想把手收回来,被李一桐按住了。
“我也很难过。”
因为田曦薇这个人真的很特殊,总是闷不吭声一门心思往前冲,很容易让她原本雨露均沾的关心多给她一点,然后将这种偏爱习以为常。
习惯是种很可怕的东西,总是不论你看没看清,就缠在外头包裹自己。
李一桐有时候希望田曦薇再没礼貌一点,再鲁莽一点,这样自己才狠的下心拒绝。
而不是总是像现在这样,一面说受不了了,垂着头快要掉眼泪,一面却只在那条界线驻足,眼巴巴望着自己,没有允许绝不多跨过一步。
一面风风火火地侵略,一面乖巧地顺从。
李一桐老是因此妥协。
她哪算得上神女,没有神女会将恩泽如此偏袒地撒给同一个人,也没有神女会给找寻台阶的信徒留下线索,让她拾级而上。
“田曦薇,你有在听我讲话吗?”
她看见田曦薇吸了下鼻子,扶着自己的脸,悄悄捏她的耳朵,然后撞进她的眼睛里。
“李一桐,我可以亲你吗?”
好吧,看样子掉线了。
“如果你后面的话是答应的话,我可以先亲你吗?”
李一桐没说话,就在田曦薇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属于李一桐的温度挤了过来,然后她听见来自心脏的剧烈的回响。
你有没有经历过这样一种时候?
心脏好像快要蹦出来,嘴唇却舍不得离开,呼吸好像快要消失掉,舌尖却止不住温存,身体在告诉你,这是另一个人,心却在告诉你,她和你终究要化作一个人。
05
两人在厨房里磨蹭了会,出来的时候肉肉盯着一个小凳子发呆,康康缩在猫窝里没动。
李一桐好笑道:“这就是你说的康康想肉肉了?”
田曦薇嘴硬:“先前想了。”
李一桐环视一圈,眼尖地看见几根没放完的仙女棒,问她:“要去放烟花吗?”
“楼下?”
“阳台吧。”大半夜玩仙女棒,吓到路人就不好了。
田曦薇翻了好久才翻到上次的打火机,挑了两根长得好看些的点燃,递了一根给李一桐。
她跨年那天玩过了,今天没太大兴趣,倒是更想看李一桐玩,结果李一桐拿着就蹲在地上,像是要盯着它从燃起到熄灭。
田曦薇拿着自己的凭空画了个爱心,说:“我们一般这么玩,只要没灭,画什么都行。”
李一桐看了眼,在空中划了几下,田曦薇第一眼没看出来,反正不是汉字,但她听见李一桐说:“新年快乐。”
她这一刻知道了李一桐画的什么,是她名字的缩写。
她有时候真觉得李一桐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想要什么纠结什么遗憾什么,她全都知道,然后毫不突兀又不露声色地以另一种形式予以弥补。
“那我要偷偷许愿。”
李一桐冷不丁冒一句:“你对着花火许没用,要对着能帮你实现的人许。”
“你怎么知道你能帮我实现?”
李一桐看了她微红的眼眶一眼,太过感性的人是什么心情一眼就能看出来:“猜的。”
田曦薇不信,但她头一次这么想信老天,于是侧身对着李一桐,望着天许:“长长久久。”
没说对象,就只是四个字的祈祷,这四个字在喉咙里滚一圈都让田曦薇觉得甜,她一个字都不愿多加,生怕老天爷听不见,要给她们之间平添事端。
以前她老是笑话立誓的人老土,哪有什么天长地久的东西。
她如今懂了,或许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海枯石烂,但有些人,一旦遇见了,就想要永久。
“我同你打个赌吧,田曦薇。”李一桐重新点了根仙女棒。
“赌什么?”
“赌我们接下来的时间,感情能够安然无恙。”
田曦薇只想问一半:“赌赢了会怎样?”
“那说明我们天造地设,皆大欢喜。”仙女棒的火光在不断下移,直到燃尽李一桐也没说后半句。
她准备留给以后的时间说,此刻她也有点想吻田曦薇了。
反正到最后,就算赌输了,她也愿赌服输。
但她想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让她输。
End.
【桐心薇泯】:热恋在已婚第五年
最近女推磕到的一对。私设如山,同性可婚背景,双方家长关系很好。
连番外一次性更新2W字。ooc是我的,快乐是大家的。
NO.1
老实说,李一桐觉得自己的叛逆期要比旁人来得晚上许多。当她后知后觉地完成了叛逆以后,她才猛的幡然醒悟,开始自责自己是否太叛逆了些。
她自责,她心疼。
在每一个忙碌于各个剧组和镜头下的日子时,她总是抽空想起许久没见的家人,突然想念妈妈的饭菜,想念爸爸乐呵呵的从集市上买来新鲜玩意儿……
噢,不对,这段掐掉。这已经是她上高中以前的事情了。
上了高中以后,她爸爸的新鲜玩意儿就给了另一个小孩儿。
一个比她小7岁的小孩。...
最近女推磕到的一对。私设如山,同性可婚背景,双方家长关系很好。
连番外一次性更新2W字。ooc是我的,快乐是大家的。
NO.1
老实说,李一桐觉得自己的叛逆期要比旁人来得晚上许多。当她后知后觉地完成了叛逆以后,她才猛的幡然醒悟,开始自责自己是否太叛逆了些。
她自责,她心疼。
在每一个忙碌于各个剧组和镜头下的日子时,她总是抽空想起许久没见的家人,突然想念妈妈的饭菜,想念爸爸乐呵呵的从集市上买来新鲜玩意儿……
噢,不对,这段掐掉。这已经是她上高中以前的事情了。
上了高中以后,她爸爸的新鲜玩意儿就给了另一个小孩儿。
一个比她小7岁的小孩。
进入娱乐圈显然是李一桐平生第一次叛逆。
——仅是她自己这么觉得。
她的父母倒是十分开明,秉持着养大孩子以后,孩子的人生理应是孩子自己掌控的原则,李一桐的父母乐呵呵的接受了她进入娱乐圈演戏的事实,然后转头跑去了重庆长居。
但连她自己都没想到,重庆将会是她人生的第二次叛逆。
NO.2
重庆比山东热上许多——各种意义上的。
无论是天气,还是人情。热热闹闹的重庆显然让李一桐无所适从——哪怕她是个随和的性子。
最热情的恐怕是那个比她小七岁的小孩儿——田曦薇。
李一桐第一次见到田曦薇时是16岁,凭借专业的舞蹈考上了深圳艺术学院,父母很高兴,计划了暑假的旅行。
最终暑假停留在了重庆。
那个9岁的小孩儿从小就可爱,眼睛大大的,李一桐曾经不止一次的盯着她的眼睛,感慨怎么会有人类的眼睛天生长这么大,又黑又亮,笑起来像揉满星辰,还有可爱的梨涡。
李一桐许愿,如果她有妹妹,请一定要按这个模子长。
原本预定的旅游计划搁浅,重庆或许一开始就不该定在计划的中间,而该定在计划的末尾。
反正李一桐一家都会留在这里的。
田曦薇的家长似乎和李一桐的家长是旧识,关系很好很好。在相聚的晚饭上,李一桐的爸爸揶揄地看向李一桐,说:“原本我们两家还说要定个娃娃亲的呢,讲起来,薇薇可是你的童养媳哦。”
“爸。”李一桐翻了个白眼,无奈地说:“薇薇还这么小,别嚯嚯人家。”
说完,被身旁的田曦薇碰了碰手肘,下意识地侧身低头,看向田曦薇,温声问:“怎么啦?”
“姐姐吃!”田曦薇推过一个小碗,里面全是剥好的河虾。
河虾壳不算硬,但田曦薇的手指头还是因为用力剥虾而红了起来。
见李一桐愣神,田曦薇有些着急,抓起一个便递到她嘴边,说:“不辣的。”
确实不辣。
李一桐咬过虾,不可避免地碰到田曦薇的指尖,或许小孩子总是带有奶香,田曦薇也不例外,更何况她的手边还有专门给她的牛奶,而李一桐的是果汁。
虾的香味和水产食物不可去除的淡腥,桌上的饭菜为了迁就李一桐因而没有做得太辣,但辣味依旧飘香。这样一个味道混杂的地方,李一桐依旧捕捉到了那一股奶香。
见李一桐吃了,田曦薇又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她的面前有另一个一次性塑料碗,里面盛了一碗清淡的汤,每一只虾都被她丢进去涮过,因此寡淡的汤面浮着几片红色。
好在涮过的虾的确不辣了。
NO.3
进入演艺圈这件事,实属是意外。
2012年,李一桐在北舞毕业。田曦薇考上了铜梁中学,是重庆一所很不错的重点。于是田曦薇被允许毕业旅行,第一站便去了李一桐所在的城市。
当时李一桐还未接到消息,先答应了电影学院的好朋友拍一个几分钟的短片。
而田曦薇打了电话来,甜腻腻地问姐姐在哪里。
李一桐脑海里又重新想起那个9岁的小朋友,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放软了声音说了自己在帮好友拍短片。
明明她18岁时见过11岁的田曦薇,但她总是下意识的想起9岁的田曦薇小朋友,那个固执、热情、总是追着她喊姐姐的小朋友。
在得知田曦薇来了以后,她是震惊的,震惊之余连忙问了田曦薇的所在地,好在田曦薇是在车站乖乖等着的,于是李一桐跟好友再三道歉,立马打车去接了田曦薇。
印象里的小朋友长大了,依旧出落得很漂亮。
李一桐愣了神,认了三四秒才敢确定这是田曦薇。
“姐姐。”田曦薇的语气似乎带着一丝委屈,梨涡也不见了,只剩大眼睛忽闪忽闪,依旧明亮动人。
“对不起啊薇薇,我不知道你要来。”李一桐伸手要接过她的小行李箱,但田曦薇却固执的将行李箱往后拉了两步,说:“我自己来就好,姐姐牵着我吧。行李箱不会丢的。”
李一桐笑了起来。她是天生的笑眼弯弯,见李一桐笑起来,田曦薇原本那一丁点的难过就瞬间烟消云散了,梨涡也重新出现。
轻轻的,李一桐牵住了田曦薇,带着她上了车。
“先回去放行李。”李一桐低眸看了一眼并未被放开的手,倒也没有过多在意,只是叮嘱说:“我等会还是要去帮朋友拍摄,不过很快的,就一个多小时。你要不要在家里乖乖等我?”
田曦薇摇了摇头,肉眼可见的又情绪低落了起来,随后望向李一桐,说:“姐姐,我可不可以跟着你去啊?”
“当然可以啦。”右手被牵着,李一桐便伸出左手来,揉了揉田曦薇的脑袋,说:“刚好让我朋友也看看我这么可爱的妹妹。”
田曦薇笑起来,眼睛重新明亮。
回到家放行李的时候,田曦薇才扭捏地问了一句:“我突然来,会不会麻烦姐姐?”
李一桐这才明白田曦薇为什么总是忽然情绪低落了,她怕自己正在忙还要抽空照顾自己会很麻烦,她怕自己打乱了自己的计划,她怕自己影响了她的安排。
所以哪怕李一桐以最快的速度打车去接她,她站在那里二十多分钟,也在想自己是不是打扰到李一桐了。
“不会的,薇薇。”李一桐突然正色,认真地说:
“我着急过去车站,叮嘱你站在原地不要乱走,不要搭理任何人的搭讪。是因为车站会有一些坏人,他们藏在人群里。而我的薇薇那么可爱那么漂亮,我担心他们觊觎你,我担心你所以才这么着急去找你。跟我接下来还有没有事情没有关系。”
“就算不是今天拍摄,明天也可以拍摄。你最重要,你的到来对我来说更多的是惊喜,所以不用担心这些根本不存在的假设,好吗?”
田曦薇眼眶一红,瘪着嘴,却又忍不住笑起来,低声说:“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跟哄小孩一样啊?”
李一桐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说:“薇薇这么可爱,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小孩子啊。”
田曦薇哼了一声,带头出门了。
NO.4
好友们的夸赞是意料之中的,毕竟田曦薇长得真的很好看。年龄的加成,让她整个人青春洋溢,放在哪里都是校园文女主的存在。
李一桐满意地点头,然后把田曦薇往自己怀里拉了一点,笑眯眯地说:“拉倒吧,这是我的妹妹,别肖想了哦。”
拍摄很快就结束了,田曦薇乖巧地坐在一旁等着李一桐演完,然后给她鼓掌,夸赞地说:“姐姐要是演戏的话肯定能很出名的!”
好友看着摄影机里的回放,也点头说:“桐姐可以啊,进娱乐圈不得老天追着喂饭吗?”
李一桐顿了顿,想起之前被递的名片,若有所思。
NO.5
老实说,李一桐很忐忑,面前爸爸抿了一口茶,妈妈咬了一口当季新鲜的水果。
在坦白自己想进娱乐圈想去演戏以后,爸妈都没做什么表态,但毕竟自己一开始只想开一家茶馆,连店面都找好了,这时候跟爸妈反悔,或许是该被骂一顿的,毕竟爸妈都不喜欢半途而废的人。
“没了?”爸爸将茶杯放下,望着不说话的女儿,问:“就这一件事?”
“嗯,就这一件事。”
妈妈撇她一眼:“那你说什么?演上戏了再说呗,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
爸爸嗤了一声,说:“喜欢就去做,但是我听说娱乐圈水很脏,要是受欺负了我可不管你,不演戏的话提前说声,我好给你安排别的工作。”
李一桐一愣,她原本以为爸妈会反对来着,准备好的说辞全都没派上用场。但她还是打心底感动,给了爸妈一个拥抱,然后哒哒哒地回了自己房间。
NO.6
李一桐搬去了重庆,他们一家都经常到重庆常住一段时间。唯独这几年是她一个人去的。
她在田曦薇的高中附近租了一套房子,楼下的门面改成便利店,在学生的必经之路上生意很不错。
而田曦薇从住宿改成了走读。
李一桐有空的时候总是喜欢去接送她,陪着她走这段五分钟不到的路程,偏偏两个人可以慢悠悠地将三两分钟的路程拖到五分钟。
那段时间,田曦薇在学校被欺负了。
或许该称之为霸凌。
但好在家里人发现得及时,田曦薇也勇敢的曝光了加害者的恶行。所有人都觉得田曦薇很勇敢,她不会在乎这个了。
但李一桐却在事情刚曝光的第一时间赶去了重庆,安置好了房子门面一切事项,将田曦薇的住宿改成了走读。
牵着田曦薇下晚自习回家,彼时走读生没有几个,晚自习下课已经将近十点,她把田曦薇牵着,慢悠悠地往家里走,好像世界之大,只有她们两人。
然后李一桐在两个路灯之间停下,一片黑暗,前后是路灯的光,照在地上是一个很大的圆圈。
李一桐说:“你可以不用原谅他们,你也可以不用一直勇敢。”
被牵着的女孩子没有说话,黑暗里传来隐忍的哭泣。李一桐叹了口气,也不放开牵着的手,转身拥抱了田曦薇,她听见田曦薇说:“姐姐,我好怕。”
“我知道,你还是个小孩,怎么会不怕呢。”李一桐轻轻拍着她的背,由于她右手紧紧牵着对方的缘故,这个拥抱更像是两个人依靠在一起。
田曦薇紧紧攥着李一桐的衣角,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不像是沐浴露或者洗衣液的香味,更像是她本身的味道。
跟李一桐一样让人安心。
“我可以不原谅他们吗?”
“当然可以。”
“如果他们还……还做不好的事情,我可以……”田曦薇好像有些自责自己的坏想法,好像有些愤怒于对方的态度,但又好像仅仅只是求救般难过:“我可以报复……”
“当然可以。”李一桐轻轻拍着她的背,然后不由分说地带着她走入下一个路灯,走进那个橘色的光圈,望着那个小哭包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当然是善良的,但是如果有人欺负你,善良不能保护你的时候,你的善良也当然应该长出尖刺来。如果他们欺负你,你当然也可以凶回去,我相信你可以把握好分寸的。”
“小哭包,挥着你的拳头告诉他们,善良不是你的弱点。”
“我才不是小哭包……”田曦薇软软的反驳,声音带着哭腔,眼眶泛红,此刻站在灯下,晚风徐徐,吹起她的头发,有几根因泪水黏在脸上,却添了几分破碎感。
李一桐的心颤了颤,拿出纸巾轻柔地为她擦去眼泪,仅仅只是用了些力气,脸颊便泛起一道红色来。
她想,用了一点力气就红了,这小孩怕不是豆腐做的。
但手上的动作还是放轻了。
但李一桐心底还是想着: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照顾别人,业务生疏是应该的。
是理所当然的。
NO.7
显然演戏不能只靠所谓的天赋。
李一桐用心钻研了三年,一边招人照看着楼下便利店来维持生活,一边照顾着田曦薇,一边钻研各种书籍、视频、课程来学习演戏。
终于在2015年成功试上«半妖倾城»的女主。
那一年,李一桐25岁,田曦薇18岁。
田曦薇高三以后便不再需要李一桐太照顾了,她把重心放在学习上,于是那套房子留给了田曦薇的妈妈来陪读,也是田曦薇家长如此要求,毕竟一直麻烦李一桐,他们的心里也过意不去。刚巧李一桐选择去横店碰碰运气,去试戏,也就同意了离开。
10月14号。田曦薇的成人礼,李一桐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彼时她还不知道田曦薇不顾所有人的劝阻,填了上海戏剧学院的志愿,并且成功录取。
——这是田曦薇再三要求他们对李一桐保密的。
那天是星期三,但田曦薇跟学校请了假,原本课程就只有一节课所以请假十分顺利。
田曦薇几乎是在李一桐踏进门时就将目光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李一桐还是那么漂亮,她生来就漂亮,一双眼睛尤其漂亮。田曦薇从未见过五官生得如此精致的人,她在田曦薇有限的人际圈里永远都排在第一名。
——不止颜值。
李一桐先是跟父母打了招呼,随后就到田曦薇身边来,笑着夸赞妹妹还是这么漂亮,说妹妹都成年了,问她读了哪个大学,为什么一直瞒着她,揶揄地问是不是跟男朋友一起报的大学所以不好意思说。
“我没有。”田曦薇第一次态度强硬地打断了李一桐的话。
但脸上的表情却更像是被欺负了以后的委屈。
李一桐愣了,像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打断自己讲话一样,但更多的还是惊讶于田曦薇的表情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委屈难过。但她也只能哄一句:“好好好,没有。”
“我,”田曦薇垂眸,低声说:“我读了上戏。”
“上戏?”李一桐微微皱眉,回想起来上戏应该是指上海戏剧学院,田曦薇想演戏,进娱乐圈?
但李一桐却没有反对,而是轻轻揉了揉田曦薇的头,说:“妹妹这么漂亮,选这条路也能理解呀。那妹妹好好学习,以后我不懂的就仰仗妹妹啦~”
似乎是没想到李一桐接受得这么快,也似乎是松了口气庆幸于李一桐没有追问自己原因。田曦薇笑起来,说:“好。”
NO.8
如果再给李一桐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跟父母说出:“我喜欢女孩子”这种话的。
2017年,李一桐27岁。但说实话,除却一部«半妖倾城»还算不错,其他参演的电视剧都没有太好的数据。
正要奔三的年纪,难免面对父母明里暗里的催婚。2018年的时候,在这个行业里结婚并不算是什么很严重的大事,尤其她只是演员,而非隔壁的爱豆。
但她面对工作的平淡,总想着要做出一番成绩来。如此情绪交叠下,为了躲过父母的催婚,她无奈的在那通电话里说出:“我喜欢女孩子”这种话来。
但她显然忘记了前两年国家已经出台了同性可婚的法律。
于是过年时她回家,面前是父母,以及田曦薇和她的父母。
“既然你喜欢女孩子,人家薇薇也是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刚好你们也有娃娃亲,不如你们俩先处着试试。”
“爸、妈……”李一桐揉了揉眉心,碍于田曦薇父母也在劝,于是她无奈的说:“你们怎么还搞包办婚姻啊。”
“我们哪有!就是让你们先相处着嘛,两家知根知底的,你也算带着薇薇长大的,这怎么了?”
“不是……”李一桐不敢去看田曦薇,盯着桌面的茶杯说:“薇薇还小,她才刚21。万一薇薇不愿意呢?她以后要是遇到别的喜欢的人——”
“我愿意的。”田曦薇终于开口说话,打断了李一桐的话,目光灼灼的望着李一桐,耳朵已经通红,但好在她半扎的头发能挡住大半的耳朵,不至于很快就被看出来。
但李一桐忽然哑言,看着田曦薇,心跳忽然杂乱起来。
田曦薇认真的又说了一遍:“我愿意嫁给你的。”
NO.9
两家长辈乐呵呵的把她们俩留在了家里,出门去了,美曰其名留给年轻人空间。
李一桐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说:“婚姻大事,那能这么随便?薇薇乖,我不怕他们催婚的,你不用这样帮我。”
田曦薇红了眼眶,抿着唇,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见状,李一桐又慌乱地拉着田曦薇,倾身望着她,哄着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乖啊,不哭。”
最后两人都做了让步,找了可靠的律师朋友,拟了一份合约,大致是说两人合约结婚,时限五年,定下2023年4月份到期。期间双方如果遇到喜欢的人,可以提前解除合约。
然后又大概写了常规的财产分配,做了财产公证。
李一桐出于愧疚,将自己的全部积蓄都拿出来记成共同财产。
两人没有办婚礼,在“恋爱”两个月以后领了证,但却没有操办婚礼,李一桐又泡在剧组里了,田曦薇则是忙碌于毕业的事项。
双方家长都极其满意,两边的彩礼都给得很多,但李一桐爸妈把彩礼都记到了田曦薇名下,而田家父母也同样把彩礼记到了李一桐名下。
等到他们办完很久以后,李一桐才后知后觉账户上多了一套房一辆车和28万8。
于是她打电话问了田曦薇,田曦薇轻笑一声,说:“我爸妈给你的彩礼。你爸妈也给了我一样的,已经给了很久了,姐姐怎么才发现啊。”
“最近太忙了。”李一桐有些不好意思,若是刚给,还能想办法还回去,结果已经给了有一个多月了。
“我刚开始想还回去的,结果爸妈非要我们收下,他们说婚礼和彩礼总要有一个,所以我就没再坚持。”田曦薇的声音低低的,背景倒是不算嘈杂,有车驶过的声音,却没有鸣笛。
“你快毕业了吧?”李一桐突然问。
“嗯。六月,还有半个月。”田曦薇顿了顿,笑着问:“姐姐要来看看我吗?”
“好啊,我会去的。”李一桐答应了下来,却不知道挂了电话以后的半个月里田曦薇总是傻笑。
NO.10
田曦薇毕业那天,李一桐带着口罩来了,捧着一束蓝色玫瑰,忍不住为田曦薇高兴,笑眼弯弯。
和同学拍完照片以后田曦薇便跑向那个一直在意的身影,人来人往,她第一眼就找到了李一桐。
那天是个很好的天气,晴天,微风,不骄不躁。
阳光就这样撒下来,李一桐就站在那里,张开双臂抱住了扑来的田曦薇。
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瘦。李一桐轻微皱眉,忍不住说:“你太瘦了,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
“哼。姐姐明明比我还瘦。”田曦薇贪婪地抱着李一桐不撒手,或许是因为奔跑而加速的心跳并未平缓,倒是更加有力了起来。
再这样跳下去,或许抱着自己的人都该听见了。田曦薇耳朵泛红,不好意思的想着,却又不舍得松开手。
她已经两个月没见到姐姐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过分啊,结婚这么久都不能见一面,微信也不怎么接视频电话。
田曦薇眼眶泛红,落下一滴眼泪来。
“好啦好啦,乖乖,怎么又哭鼻子了?”李一桐拍了拍田曦薇的背,语气颇为无奈。
田曦薇擦了擦,松开了怀抱,鼓着气像赌气一般说:“我才没有哭鼻子!”
李一桐失笑,拿出纸巾来轻轻为她试了泪。多年前她也是这样为她擦眼泪的,那是她第一次这样照顾别人。今天是第二次。
然后李一桐说:“我当然知道小哭包又哭鼻子了。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哭鼻子?嗯?”
尾声扬了起来,田曦薇呼吸一紧,抿了抿嘴唇,说:“我想你了。”
李一桐又笑起来,挑眉说:“好吧,小朋友是想我想到哭鼻子了。”显然是没有相信。
田曦薇也不再解释,盯着李一桐。黑色的口罩遮挡了她大半张脸,好在李一桐的眼睛笑起来总是弯弯的,像月牙儿一样,她的眼永远灵动,能让田曦薇准确捕捉到李一桐的情绪转变。
微风恰好拂来,李一桐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包裹住田曦薇。那时候,田曦薇想,她永远都不会离开李一桐身边了。
——就像是年幼的她第一次见到李一桐时,用尽一切办法将李一桐留了大半个暑假一样。那时候她也想,她要留在姐姐身边。
同学前来打招呼,似乎是好奇李一桐的身份,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李一桐。田曦薇心底升起不悦,牵起李一桐的手,不动声色地挡了挡李一桐。
李一桐对于田曦薇突然的牵手并无任何不适,相反,她太习惯牵着田曦薇或者被田曦薇牵着了。于是她神色如常,和田曦薇的同学不冷不热地打着招呼,感谢地说:“谢谢你对我妹妹的照顾。”
田曦薇的心忽然被堵住了一般,一句“妹妹”,让她瞬间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凭借着演员的信念笑着应付所有同学的寒暄。
“田曦薇!”班长跑来,看了一眼李一桐,随后还是对田曦薇说:“班上打算聚一聚,告别晚会,你要参加吗?”
田曦薇抬起牵着李一桐的右手,说:“不好意思啊,家里人来了。”
“薇薇,你想去吗?”李一桐倒是转头问田曦薇:“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先回酒店,到时候我去接你。”
田曦薇紧咬着后槽牙,暗自生气,可垂眸的模样却好像是在思考。
“这样,你到时候看看班群通知吧,如果你要来的话给我发个信息就好了,具体的地点我都会发班群通知的。”
田曦薇没说好或者不好,只是礼貌点头说知道了。
NO.11
跟着李一桐回到酒店,田曦薇的行李早就在昨天晚上收拾好寄回家了,剩下只拿了两套衣服放在酒店。田曦薇将装着学士服的袋子丢到凳子上,翻找出一个小巧的盒子来,笨拙的藏在身后,然后问正在喝水的李一桐:
“姐姐,我的毕业礼物呢?”
李一桐放下水瓶,走到田曦薇面前伸出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子,微嗔道:“怎么还有人追着要礼物的啊?”
田曦薇鼻翼皱了起来,哼了一声,李一桐笑着,从旅行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来,放在桌子上打开给田曦薇看。
里面是一套金子的首饰:金手镯、金耳坠、金项链、金脚链、金玉簪子。
李一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说:“原本定亲时候就该买了拿来下聘的,但是那时候太匆忙,而且也没有具体的定亲日子,所以留到现在才给你打齐五金。但是不知道你的指围,又想给你一个惊喜,就擅自把金戒指换成簪子了。”
田曦薇眼眶红红的,似乎是又要哭鼻子,但眼神却亮亮的,显然是高兴,她笑着看向李一桐,说:“姐姐,我很高兴。我也有礼物要给你。”
“噗,小孩,怎么你毕业还要给我礼物啊。”
“哼,就当是给你补的毕业礼物。”田曦薇从身后拿出那个小巧的盒子,内心有过一瞬的纠结,想着要不要单膝跪地,但最终还是放弃,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对简洁的素环,简洁,但却很好看。
田曦薇取出左边那一枚,边取边说:“结婚那天……我偷偷量了你的指围,然后设计了这对戒指。你也是公众人物,我就没加钻,姐姐……”
一枚素戒被田曦薇捏着,举到面前,那双手素白却格外的好看,手臂隐隐有了肌肉的线条。而眼前的人却只望着自己,好像捧着一整颗真心一般认真虔诚,李一桐听见田曦薇问:“你会喜欢吗?”
好像是在问戒指,但又好像不是。
李一桐看着田曦薇,对面的人眼神波光流转,分明是在等着她,可是等什么呢?李一桐好像该知道,可又好像始终不知道。
“喜欢。”李一桐听见自己这么说。
而田曦薇在得到答案的瞬间,像是被点缀了最鲜艳的色彩般,整个人格外的鲜活明媚,梨涡显眼。李一桐突然觉得,心底有什么,突然崩裂了,又迅猛生长了起来。
有点乱,有点不适应,但却唯独没有排斥。
李一桐微微移开眼,将目光放在素戒上,抬起手,放任田曦薇将戒指戴进自己的手指里,正好合适。冰凉的素戒有一小块是滚烫的——那是田曦薇刚刚一直捏着的那一块。
宛若田曦薇一般热烈。
李一桐耳边传来杂乱却有力的心跳声,那应该是自己的。目视自己将另一枚戒指套进田曦薇的手指上,白净的手此刻被戒指修饰得极其漂亮。
而她握着的田曦薇的手是温暖的。
NO.12
田曦薇还是没参加送别的聚会。
酒店定的是大床房,田曦薇累了一天,很快就洗漱好躺在床上懒洋洋的玩着手机里的单机游戏了。
李一桐洗完澡出来以后,看到的是田曦薇躺在床上,空调开到22度,可她的睡衣却因为她的动作撩上去了一些,露出盈盈一握的腰肢。
心又颤了颤,李一桐装作无意的将空调调到24度。转而坐在床的另一侧,打开了手机。
没过一会儿,身旁的床陷下去一块,李一桐抬头看向田曦薇。
田曦薇插好吹风机的插头,无奈地说:“姐姐还是不爱吹头发,转过去,我帮你吹。”
李一桐听话的转了过去,将后背留给田曦薇。
难怪网上都说,吹头发是暧昧期的必备行为。对方的脖颈,以及无意露出的锁骨,还有漂亮的蝴蝶骨。指尖总是会碰到她的肌肤,兴许是刚刚洗澡的缘故,稍凉,但自己的指尖却是热的。
李一桐眼神暗了几分,今天的心跳格外杂乱,就算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田曦薇的指尖无意中划过她的肌肤。
太罪孽了,对方是比自己小七岁的、自己从小带大的妹妹。
“姐姐,好了,头发不能吹全干。”田曦薇按停了吹风机,轻柔的拿毛巾替她又擦了几下,拿梳子梳了梳,说:“等它自然风干,姐姐不会睡着的吧?”
“不会。”李一桐转了回来,靠着又打开了手机,看到现在已经是九点多了,问道:“薇薇要睡了吗?”
“哪有那么早。”田曦薇笑道,又躺了回去玩起游戏来。
“你在玩什么?”李一桐凑了过去,田曦薇下意识地抬眸,又慌乱的看回自己的手机。对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会让睡衣的领口下垂,田曦薇的角度抬眸刚好能将一片风光收入眼底。
报了游戏的名字,李一桐和田曦薇都不再说话,只剩下游戏的音效对抗沉寂。
直到田曦薇反应过来以后,才扭头看见了这个睡着的人。
无奈又好气,田曦薇伸手轻轻捏了捏李一桐的脸,凶巴巴但却极其轻声的说:“坏蛋,说好了不会睡着呢?”
拿起毛巾,轻柔地帮李一桐的头发擦干,又小心地抱起李一桐,将她放进被子里。田曦薇这才将两人的手机充上电,关了灯躺在李一桐身边。
其实李一桐是醒了的,在田曦薇抱起自己的时候,熟悉的香味充斥着,但她还是没睁开眼,怀抱过于温暖,她如惊雷乍现般想起来了自己乱了的心跳应该叫做心动。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李一桐努力的回想。
或许是今天她举着戒指真挚的望着自己。
或许是她被催婚时,田曦薇坚定的那一句“我愿意嫁给你”。
或许是再之前,她不断工作演戏,却收获平平时,田曦薇永远温暖的关心和陪伴。
或许是田曦薇十八岁生日时,成人礼如此重要的一天写的许愿花灯,将第一个愿望送给了李一桐,许愿李一桐能够工作顺利,得偿所愿。而在那之后,她试戏«半妖倾城»成功,于12月开机,田曦薇打来视频电话恭喜,一脸傲娇地将许愿花灯上的纸条拿出来给李一桐看。
或许是田曦薇毕业旅行第一站来到自己身边时,她又惊喜又担心,生怕田曦薇出任何差池,可把田曦薇安全带回来以后,心底还是因为车站来往的人们对田曦薇的打量觉得不爽。
或许是她带田曦薇认识自己的好友,却莫名的因为自来熟好友对田曦薇的熟络热情生出占有欲,开玩笑般宣示着没名没分的主权。
或许是再之前,田曦薇高中被霸凌的时候,那天晚上她第一次在李一桐面前哭泣、崩溃,她看着田曦薇就像是破碎的、被人丢弃的布娃娃一样,心底揪着一般的疼,想着要一直保护田曦薇。可她却没有告诉任何人,那时候她竟然有一种冲动,想要明天跟着田曦薇到班上去,把那些惹得田曦薇哭的人全部都收拾一遍。
李一桐在心底无端的叹了口气,可是啊,田曦薇还只是个小孩儿啊。
或许田曦薇对自己是有好感的,但更多的可能是来源于雏鸟情节,只是对大姐姐的依赖和喜欢。李一桐乱七八糟的想着,最后沉沉的睡下了。
NO.13
事实证明,娱乐圈的工作十分繁忙。两个人几乎一整年都休息不了几天,为李一桐躲着田曦薇寻来了很好的借口。
说起来或许格外的蠢,李一桐躲避着田曦薇,一边不断反思确认着自己的感情,另一边又寄希望于田曦薇能确认自己的感情。
一边希望着田曦薇不是简单的依赖自己,一边又悲观的觉得田曦薇只是个小朋友怎么可能分得清这些。
如此忙碌着,2020年,两人的事业都迎来了小高峰。
田曦薇主演的«如此可爱的我们»一炮而红,被戏称为内娱甜妹。
李一桐主演的«了不起的女孩»也翻起不少热议,双女主的戏份被许多粉丝剪辑,在许多短视频网站上面热度极高,还收获了“金桐玉女”的CP名。
田曦薇罕见的没有恭喜李一桐,也没有过问这部剧的一切。
公司决定炒CP,李一桐下意识的拒绝,但最后还是妥协的接受了采访。
一直到2022年,李一桐也没再和田曦薇碰面,无论是她的行程也好,还是田曦薇的忙碌也好,谁都没有提及见面。
但天不遂人愿,田曦薇莫名其妙的遭遇了黑粉的网暴,过去遭遇了被霸凌却被颠倒黑白说成她霸凌旁人,私信也收到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谩骂。
田曦薇一一回击,反抗了回去,她是永远热烈的意气风发少年郎。
但李一桐心底一酸,又想起过去的日子,那个小哭包扯着自己说:“姐姐,我好怕。”那时候她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可总分了几分神想她的小朋友怎么这么瘦啊。
她的田曦薇或许又会在黑夜里哭鼻子。
想到这,她就好想见到田曦薇,这种渴望不断蔓延,侵蚀了她的全身,叫嚣着、挣扎着,好像急切需要安慰的那个人应该是她。
于是李一桐拼了命般将工作提前,空出了两天的时间来,立马飞去见了田曦薇。
田曦薇在酒店房间见到李一桐时是震惊的,随即便是这些天来后知后觉的、密密麻麻的委屈。
李一桐什么也没说,关上了房间门,抱紧了田曦薇。
不出所料的,田曦薇又哭鼻子了。李一桐好笑的想,她的小哭包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啊,好像永远都哭不完一样。
“姐姐……”田曦薇浓重的哭泣鼻音加重了她语气里的可怜:“我已经两年没有见到你了……”
“对不起。”李一桐为田曦薇擦了擦眼泪,内疚的说:“工作太忙了,对不上你的行程。薇薇受委屈了,我帮你澄清好不好?”
田曦薇摇了摇头,说:“不想连累姐姐。而且我自己能澄清的,已经没事了。”
怎么会没事了呢?李一桐很想这么说,但她还是没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说:“如果有需要姐姐的地方随时跟姐姐说,别自己一个人硬抗,知道吗?”
“我知道的。”田曦薇低下头去,又抱上了李一桐,闷闷的说:“我可以再抱一会儿吗?”
“当然可以啊。”
田曦薇闭上眼睛,偷吻了李一桐的头发。
她真的太久太久没有见到李一桐了,也太久太久不敢找李一桐了。
几乎是每一个刷到她与别人的CP向视频的时候,她强烈的占有欲总逼着她发疯。她想质问李一桐为什么能对别人也那么温柔,为什么要和别人炒CP,为什么别人可以自己不行,为什么很少见到戒指的踪影……
但她不能,她只能咬着牙克制自己。
NO.14
原先以为2023年会很遥远,结果2023年这么快就到来了。
田曦薇盯着日历,盘算着该回家应付过年,或许今年她还得一个人跑两家,毕竟李一桐总是躲她。
气愤不过时,她用力地捶了好几下玩偶,玩偶的棉花夯实,但却还是被她打凹了一块。田曦薇并未多留意,转而收起手机又去了健身房。
好不容易把自己折腾到累了,田曦薇冲了个澡,听着经纪人的电话,应下了一个综艺的工作。
综艺嘛,全当放松了。
就这样沉沉睡下去,第二天又起来忙碌于其他的工作。
综艺安排在了四月中旬,经纪人说这是一档全女综艺,田曦薇懵懂的想着,全是女嘉宾啊,那样很好,起码不用时刻避嫌。
随后又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合约也是四月结束的,四月底的话,就该乖乖的和李一桐协议离婚了。
但好在现在有离婚冷静期,或许她可以耍点小心思,一个月后推脱工作忙,不去领离婚证,这样她们就离不了婚。
如果……如果李一桐真的还没喜欢上自己的话,那她又该怎么办呢?
田曦薇烦躁得失了眠。
过年的时候,田曦薇一个人回了家。家里格外的热闹,里面的交谈声不断,田曦薇进了家门,换好鞋进去,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李一桐。
李一桐若有所感般转过头来,对上了田曦薇的视线,顿时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抬着头看她。
“你回来啦。”李一桐往里坐了坐,给田曦薇腾出位置来,手上倒是不肯放下葡萄,没什么指甲,所以格外的不好剥,但她低眸盯着葡萄,剥得格外用心。
田爸说了一句:“工作真忙。”
李一桐抬头笑着说:“小田刚忙完就赶着飞机回来了,爸你就别叨叨她了。”这么说着,顺手就将剥好的葡萄喂到田曦薇的嘴边。
田曦薇顺从的就这李一桐的手吃掉葡萄,葡萄有些过分的甜腻,但好在她爱吃甜的。
“好吃吗?”李一桐抽了张纸擦着手,葡萄的汁水顺着细长的手指滑落到骨节。田曦薇看着,回道:“很甜。”
大人们打趣着说两个人的感情真好,都五年了还是这么黏糊,就是两个人的工作都太忙了,凑不出时间来好好聚一聚。
田曦薇说:“是啊,我到四月都没什么要紧的工作,姐姐呢?”
李一桐想了想,然后笑着看向田曦薇,说:“我也可以是。”
天知道这句话搅得田曦薇心有多乱。
一直到年夜饭,然后她们俩离开回到自己的公寓里。房子是李一桐父母给田曦薇的彩礼,买的是重庆的房子,地段很不错,也有人按时来打扫。田曦薇刚回到家,就被工作电话叫走了,临时又飞去别的城市。
李一桐替她收了行李,往里头悄咪咪的放了一个盒子。
等到田曦薇在那边的酒店里打开小行李箱找睡衣的时候,才看见这个陌生的盒子。
她认得出来,这种笨拙的蝴蝶结,是她家姐姐的手笔。
连忙拿手机拍了照,然后敲了助理的门要来手机支架,确认录着视频后,田曦薇才郑重地打开这个盒子。
首先是一张贺卡,李一桐的字一直都很好看,她精通书法,就连平时的字都带着外行人难以描述的俊秀。
“To my...
我的小朋友,新年快乐~
大胆的往前走,姐姐永远都会支持你的。
李一桐”
“my”后面的点似乎是落笔者还未想好后面该写什么,但最后她也还是没写上这个称呼。
我的……什么呢?妹妹,或者妻子?
田曦薇指尖抚上那几个墨点,想了很久很久,才终于看向李一桐送给她的礼物——不出意外的,又是漂亮的首饰。
只是这些首饰的中央,安安静静的立着两枚戒指,金的。
田曦薇指尖颤抖着,看见了盒子里还有一张叠起来的白纸,展开来是李一桐写的几段话:
“很抱歉我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了送漂亮的首饰给你(其实还有很多衣服,放在家里的衣柜里了)。每次看见货柜里的它们,我就忍不住的想象它们在你身上的模样。
而每一次你穿戴以后果真如我所想一般漂亮。我就会想,我的小朋友真漂亮。
对于一直没有给你买到金戒指,我心底总有挥之不去的遗憾。还好之前见你时晚上偷偷量了你的指围。
只是可惜碍于身份,为了不给小朋友徒增烦恼,所以打了两枚戒指。左边那枚是你左手食指的大小,右边的是你左手无名指的大小。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带食指的那一枚。
希望小朋友能喜欢吧~”
“笨蛋。”田曦薇拿起右边那枚,戴在了手上,眼眶却忍不住泛红。
她本不是这么爱哭的,只是回忆里除了工作拍戏需要,其他的哭泣几乎都跟李一桐挂钩。
只有李一桐这么喜欢把她弄哭。
偏偏她还没法有半点不愿。
NO.15
李一桐说她可以不忙,于是就真的不忙了起来。
两个人终于有了空闲时间窝在家里,尽管什么事也不做,就是在家里刷电影、做饭、吃饭、洗碗、看日落,就这样的日子,田曦薇也觉得很满足了。
李一桐突发奇想的想要去玩密室和剧本杀,田曦薇跟着叫来了自己的助理和好友,两个人组了局,一起去把附近的剧本杀都玩了个遍。
田曦薇不得不承认,李一桐的很多脑洞都格外的有用,只要她没抽到凶手牌时,田曦薇总会优先考虑李一桐的脑洞。而李一桐抽到凶手牌时,田曦薇永远都是第一个猜出来的。
玩得多了,田曦薇也热衷于当李一桐的“帮凶”。总是帮着李一桐瞒天过海,骗了所有人。看着李一桐为最后的胜利高兴得挥舞时,她想,她的姐姐真的是笨蛋美人啊。
生活里的李一桐也是笨蛋美人,她有时候做饭会迷糊到忘了放盐,有时候会忘记了自己放过盐了,再放一次。
田曦薇就会忍不住笑起来,笑着笑着,就被李一桐恼羞成怒打上两拳,然后田曦薇就会装作很痛的样子认错,只要她眨着大眼睛望着李一桐,李一桐就会泄气,屈指轻敲田曦薇的脑袋,无奈地说一句:“不许再笑话我了。”
但田曦薇从来都不改。
玩腻了剧本杀,李一桐又提议去玩密室。
田曦薇有些犹豫地看着李一桐,平时连鬼片都要遮住眼睛絮絮叨叨的安慰自己不要害怕的人,能去密室?
李一桐显然是猜到了田曦薇表情下的深意,哼了一声说:“我、要、去、玩、密、室!”
“好吧。那就去。”田曦薇从来都不会否决李一桐的提议,摇了人一起去玩恐怖主题的密室。
不出所料的,李一桐又怕又好奇,躲在田曦薇的身后探出脑袋来,田曦薇则是扫了一眼其他人,轻声细语的安慰着李一桐,拍着她的手,最后变成了牵着她的手。
“别走丢了,姐姐。”
“我会跟紧你的。”李一桐又被突如其来的NPC吓到缩起来,整个人都紧贴着田曦薇,田曦薇带着李一桐躲进房间的角落里,NPC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李一桐抬起头来,嘴唇擦过一片柔软。
然后心跳彻底乱了套。
一半是被恐怖密室吓的,一半是被自己的无意行为吓的。
田曦薇几乎是下意识的舔了舔唇,然后心虚一般移开眼神。原本就一直抱着李一桐的动作并未改变,等到四周一片寂静时,她才用着有些发哑的声音开口说:“NPC应该走远了,走吧。”
玩这种密室,李一桐几乎是紧贴在田曦薇身上的挂件。但好在玩多了,胆也练上去了很多,可以被田曦薇牵着的时候朝NPC挑衅了。
时间不紧不慢的来到四月份,四月中旬,综艺即将开机,田曦薇来到长沙,做着宣传妆造,然后才看到嘉宾名单。
其中有一页上的照片和名字格外的熟悉。
李一桐。
没想到她也来了这个节目。
如果早知道李一桐也参加这个节目的话,田曦薇是万万不会参加的。毕竟李一桐之前就默认了她们的关系需要隐瞒,再加上田曦薇有意想要伪装自己很忙,以躲过离婚的期限。如果她们俩是同一个工作的话,她该怎么去撒谎说自己很忙呢?
但是转念又想到这个节目是做推理的,以李一桐的胆子,自己不在她身边又实在是不放心。
于是她半忧半喜的,装作和李一桐第一次见面,不远不近的关系,参与着第一天的录制。
要不去注意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件很难的事情。田曦薇不断的提醒自己不该总是看着李一桐,但偏偏眼神控制不住的往她身上瞟。
李一桐很聪明,李一桐很胆小,李一桐很漂亮,李一桐……
所有的情绪积压在心底,她面对近在咫尺的爱人,只能礼貌的喊她“一桐姐”。
或许她就不该来,净折磨自己了。田曦薇无奈地想着,心里积了几分气郁。
李一桐敏感的注意到田曦薇的情绪,装作不经意间到她身旁,捏了捏她的手。
下一秒,田曦薇的情绪便消失殆尽,又成为了那个炽热的小太阳甜妹。
其他嘉宾称赞的说“小田是甜妹”,唯有李一桐想起她在密室里护在自己身前的勇敢,以及在家时偶尔的捉弄腹黑。
她才不是什么甜妹呢。李一桐想着,眼睛又弯了些许,愉悦的情绪不断加深。
避开镜头时,她们总是会有下意识的接触,源于身体对彼此的适应。
迟钝如李一桐,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自己又贴近田曦薇的动作,然后才开始疑惑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养成的这种习惯呢?
没有答案。好像所有记忆里,她们在一起时总是会下意识的靠近。
可真不是一个好兆头啊。李一桐想,已经快四月底了。
录完第一期的先导片以后,李一桐自然而然的在微信里询问备注为小朋友的置顶:“酒店还是家里?”
田曦薇回得很快:“回家。”“姐姐呢?”
“那我跟你一起,你开车。”
助理被支走,李一桐独自走入停车场,田曦薇的车停在角落,远离监控,不容易被偷拍,而她本人随意的戴着鸭舌帽,低头看着手机。
夜晚,空旷的停车场,刚刚结束的推理拍摄任务,这一切串联起来,促使着李一桐快步往田曦薇身边靠近。
“姐姐。”田曦薇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看见了正快步走来的李一桐,心下便猜到了她是还在害怕,轻笑一声,走上前去轻轻抱住了李一桐,温声说:“姐姐怎么还在害怕啊。”
又使坏。李一桐气恼,锤了田曦薇一拳,“行了,快回家。”
“遵命。”田曦薇放开李一桐,为她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NO.16
综艺的录制总是轻快的——如果这个综艺能不那么恐怖的话。
说实话,李一桐在最后黑灯瞎火的瞬间是无比慌乱的,慌乱之余唯一一点理智全用来回头找田曦薇了,当时田曦薇还在好的戚薇收拾找到的证据,就在身后三步的距离。
然后在尖叫回头的下一秒,田曦薇就迅速的关了自己的麦,抱住了惊慌的李一桐,顺手把她的麦也关掉了,轻声哄着:“没事姐姐,我在你身边。放心,不会有事的。”
不远处的三人尖叫着,可李一桐将田曦薇的声音听得分外清晰。
“我现在把麦打开了,嗯?”田曦薇拍了拍她的背,手放在李一桐的麦上,手背被李一桐的呼吸灼烧着。
“好。”李一桐尽量稳住心神,离开了田曦薇的怀抱。
重新将麦打开以后,微弱的红光常亮着。李一桐突然很放心地往前走。
楼梯间里,一声巨响又一次要冲垮李一桐的理智,田曦薇下意识地去看李一桐,却被人们挡住,她没办法,将手机举得更高一些,试图给李一桐一些光亮上的安慰。
“我害怕!”在众人的话语中,田曦薇敏锐的捕捉到了李一桐的这一句,于是什么都没思考,田曦薇便着急的说:“我我我我。”
“我。”田曦薇主动走在前面开路,她走得算快,因为她知道,那声巨响一定带来了什么,一定就在前面,她要走在前面,走快一点,为李一桐探路。
“小田有点东西啊。”
听见身旁的嘉宾这么说,李一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想起每一次密室里牵着自己的手,如今田曦薇走在最前面,让李一桐没理由的感到安心。
最后不出所料的,楼下有一个躺着的人形,田曦薇说:“诶,有人死了。”
听见身后又传来尖叫,田曦薇快步走回去,靠近李一桐,安慰地说:“就是大家有个心理准备,有个尸体在那。”
走下楼梯以后,田曦薇说了一句:“我不想看这个。”便留在了楼梯口,等待着队伍后的李一桐。
李一桐也留在了楼梯口附近,好奇心驱使她看看那具尸体,可本能的害怕又让她不敢上前,好在田曦薇一直在她身后,她才有胆量探头看上几眼。
然后便是一声“谁啊!”
嘉宾们再次尖叫起来,田曦薇无奈捂耳朵,比起恐怖的NPC,她似乎更难忍受尖叫声。李一桐则是下意识的去抓身后的田曦薇,田曦薇伸手往后捞,把李一桐捞到自己身后来。
无意识的紧靠以及李一桐的害怕,田曦薇忽然又觉得旁人害怕的尖叫声也并非难以忍受了。
至少李一桐的尖叫声是在推着她往李一桐的方向奔去,一定要等到她把李一桐带到自己身边来以后,她才觉得安心。
来者是保安NPC,田曦薇依旧没有上前去,侧过身去把身后护着的李一桐抱进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感受到李一桐逐渐平稳的状态后仍然不舍得放开,紧紧只是拥抱,她还得借着安慰的名义短暂拥有。
可是已经快四月底了啊。
还未等田曦薇想好怎么躲过离婚,田曦薇却在四月底录完第一期后生了病。
憔悴的模样让众人急得团团转,生病的田曦薇犹如一只小兽,脆弱、倔强、敌视一切。
可当田曦薇身边所有工作人员都头疼时,李一桐出现了。她按了指纹开门,一进门就看见了几双陌生的鞋子,然后抬头就看见了客厅里坐着的田曦薇助理和经纪人。
“李……李老师。”经纪人优先反应过来,李一桐是她在田曦薇身边见过几面的,还是这次综艺的合作嘉宾,但多数时候她只来找田曦薇谈工作,远远的看她们俩站在一起,又在见到自己时很快分开。
宛若陌生人。
“你好,是来谈工作吗?”李一桐站在门口,潜台词显然是问要不要回避。
经纪人摇了摇头,犹豫的说:“不是,就是小田生病了,但……”
“我知道了。”李一桐了然。田曦薇什么都像成熟的大人,唯独生病时候像个小孩子一样,总要闹着脾气不肯吃药不肯打针,自己硬熬。
“我去哄哄她,如果没有别的工作安排的话,您先回去吧,我来照顾她就好了。”
经纪人和助理对视一眼,最后离开了。
李一桐放下包包,倒了一杯温开水,端着进了卧室。
小孩儿在床上蜷缩着,李一桐将温开水放在床边,然后坐了下来,轻轻拍着田曦薇,说:“薇薇,吃药了没?”
“哼……”田曦薇倔强的只应答了一声,李一桐皱起眉来,语气严肃起来:“田曦薇。”
“姐姐……”田曦薇缓缓睁开眼,看着李一桐,因生病无意识的流下几滴眼泪,语气也格外的委屈。
明明前不久还是勇敢在黑暗里开路的甜坦,现在因为生病就软成这幅模样。
李一桐可耻的心动了,微阖眼眸掩饰了自己的情绪,随后伸手为她擦了擦眼泪,低声说:“你这幅可怜模样,别人看了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田曦薇不答话,脸颊却粉红了起来,但眼睛却望着李一桐,眼神波光流转。
“吃药。”李一桐下达最后的通牒:“明天早上起来如果没好就去打针。”
“我……”田曦薇的声音沙哑,但皱起眉来明显是要拒绝。
“下一期的录制很快就要来了。”李一桐的语气忽然变得可怜起来:“你如果不好起来,到时候谁保护我?”
两人对视,僵持着,终于,田曦薇还是败下阵来,她没办法拒绝李一桐。
艰难的要撑着身子起来,李一桐就先一步抱着田曦薇扶她起来了。田曦薇软软的瘫在李一桐身上,乖顺的咽下所有递过来的药丸,湿润的嘴唇,李一桐鬼使神差的想起密室里那个意外的触感。
随即而来的是心底蔓延开来的疼痛,她想,她必须去面对。
“薇薇,要到五月了。”
李一桐的话刚开了个头,田曦薇便微微瞪大了眼睛,平日里总是明亮的眼睛却能一瞬间暗淡下来。
“离婚……”于是李一桐只说了了这个词,便再也没办法开口继续下去了。
沉默很久了以后,田曦薇低声问:“你想离婚吗?”
“……”不想,她不想放开,不想和田曦薇分开,或许她该道歉,又或许她该说些什么表态,可是说些什么呢?李一桐杂乱的思绪找不到一个头。
合约始终是横在她们直接的一道难题,无论如何,她都要解决和面对这件事情,不能让田曦薇觉得自己跟她只是合约关系。可是理智回笼时又想起田曦薇事业处于上升期……
“姐姐,”田曦薇攥着李一桐的衣袖,抬头看着她,眼泪如珠往下滚落,她说:“等录制结束……好不好?”
不要这么早说结束好不好?
李一桐望着田曦薇的模样,心里前一秒还在为田曦薇的前途考虑,后一秒便不可理喻的生出一种隐秘的肆虐感,她爱她的破碎胜于完美。于是她说:“好。”
NO.17
但第二期录制时,田曦薇还是因打针迟到了一会儿。李一桐录制过程中总会望着她手背上的针孔贴发呆,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在心疼田曦薇的病情,还是心痛那天说出的话。
只是在摄像头的角落里,避开众人的目光时,田曦薇才会松下防备来,弯下身子喘息片刻。李一桐发觉的,她还是心疼居多。
她的小朋友共情能力永远都很强,在第一个发现高光手上的伤痕以后,田曦薇好听的声音不断响起,试图关心对方的状况。
而李一桐只是在蹲下以后,快速的看了田曦薇一眼,不出所料的看见田曦薇有些难过的表情,以及微微发红的眼眶。
“你不要这样子伤害自己啊。”
是的,甜坦田曦薇,却偏偏又是共情能力最强的一个。眼下嘉宾们都还未进入状态,将NPC只当成给信息线索的NPC,只有田曦薇用她的共情能力试图劝解高光不要伤害自己。
就连李一桐都自愧不如。
直到最后的剧情,具干净跟推理团们鞠躬,恳求着她们给她几分钟时间让她跟女儿说说话。
田曦薇想,她们相互扶持着离开的这个夜晚,或许就是美娟她最后一次见到母亲。
悲伤弥漫着,田曦薇走在最左边,李一桐走在了队伍的最右边。她没有去找李一桐,也没有再去看李一桐。
那天晚上,她没回家,住了酒店。
她想,她该单方面的跟李一桐冷战。但转念又想起来,这个节目是她最后的宽限。
节目播出以后,“桐心薇泯”CP逐渐发展起来,网友们戏称她们像是要离婚的妻妻,巧合下上了同一档综艺节目,疯狂避嫌但又忍不住在意的模样。
田曦薇用小号给这条评论点了赞,反复观看网友们扣出来的细枝末节,这才惊觉她的在意有多明显。
而李一桐翻不出记忆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田曦薇叫全名的,只是莫名其妙的就习惯了,习惯了纵容田曦薇的一切胡闹。
直到节目迎来尾声,收工是桥边放了巨大的烟火,田曦薇猛然回想起有一年春天,李一桐刚刚结束工作,打来的视频电话也难掩疲惫,却还是笑着让田曦薇走到窗边,那是李一桐为田曦薇放的烟火,巨大的烟花炸裂开来,爆炸的声音此起彼伏,田曦薇听到李一桐说:“结婚纪念日快乐。”
田曦薇当时是怎么想的呢?她望着惊喜,屏幕那头的人也借着烟火璀璨看向她,而田曦薇却想:你不在身边的时候,我都称不上快乐。
收工以后,大家一起商量玩一晚上,最终地点选在了戚薇的酒店里面,外卖来得很快,一群人围坐在一圈,开了几瓶酒,成年人的聚会。
酒意上头,工作结束的轻松惬意让大家都很放松,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大家也都建立了不错的友谊。李雪琴忽然问了一句:“小田这个戒指戴了很久了啊。”
众人目光放在了田曦薇的食指上,那枚金戒指在多次录制中都出现了。
田曦薇微微一笑,说:“喜欢。”
于是众人的话题自然而然的变成金银,调侃着最近大家都“觉醒”了一般,格外喜欢攒金银首饰。
田曦薇没接话,低头剥了好几个蒜蓉小龙虾放在左手边的小碗里。坐在她左手边的李一桐自然而然的夹起田曦薇剥好的小龙虾,边吃边和其他嘉宾聊天。
推脱不开几杯酒,田曦薇不太能喝酒,倒也不是会醉,只是会头疼得厉害。李一桐则是不喜欢酒味,但喝却很能喝。
直到夜深,大家都累了以后才散场。田曦薇走出酒店,深夜里几乎没有多少人,因此她也没再戴着沉闷的口罩。
李一桐紧随其后,从包里翻出一包盐酸纳洛酮舌下片,拆开来喂给田曦薇。
“不能喝就推掉,怎么还逞强。”
田曦薇含着药片,也不说话,跟李一桐并排着走。
这家酒店里她们家不算远,因此两人默契的选择走回去。
走进一片黑暗,江边的江风裹挟着身边人的气息,两人身上的酒味似乎被吹散了不少,又好像是浓厚了不少。
田曦薇停下脚步,药片已经完全含化吞下,再走两分钟就到她们的家了。
“怎么了?”李一桐见田曦薇停下脚步,担心的问,生怕田曦薇是身体不舒服。
然后,李一桐就被田曦薇紧紧抱着。
耳边是田曦薇委屈的语气,呼吸灼热滚烫着李一桐。
田曦薇说:“李一桐,我好喜欢你啊。”
不等李一桐有任何反应,田曦薇就继续絮絮叨叨的说:“我们认识十七年了,我喜欢了你十年,从你牵着我跟说你会陪着我开始,从你跟我说我可以不原谅他们开始。哪怕你是个一直冷落我的混蛋,我也还是不后悔当初求着爸妈让我嫁给你。
我们结婚五年,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和你离婚,可是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在我生病的时候提离婚……李一桐……”
李一桐心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突然崩断,她轻轻推开怀里紧抱着的田曦薇,在田曦薇再一次难过之前,吻了上去。
炽热的、生疏的、毫无章法的,第一个吻。
直到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来才松开,田曦薇脑子晕乎乎的,宕机了好几秒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李一桐刚才是吻了她。
“薇薇,你的前途呢?”李一桐拇指擦过田曦薇唇边的水渍,可擦掉了以后又不舍得离开。
田曦薇坚定的答道:“你最重要。”犹如多年以前,李一桐匆忙接到在车站等候的田曦薇,低声哄着她时那一句“你最重要”。
田曦薇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但又被李一桐的吻堵了回去。
酥麻的、酸胀的、摸通些许门路的吻。
“乖,先回家。”李一桐松开田曦薇,牵起她往家里走去。
NO.18
或许是及时吃了药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李一桐。田曦薇这次醒来没有再头疼头胀,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躺在身边揽着她的李一桐,又安心的沉沉睡过去。
两个人抽空又去律师那边将原来的合约婚姻作废,重新做了一份财产公证。
李一桐难得将工作推掉了不少,总不能再成为田曦薇哭泣时口中一直冷落对方的混蛋。
倒是田曦薇总是望着李一桐发呆,撇着嘴不高兴。
“怎么了?”李一桐捏了捏她的鼻子,坐到田曦薇身边去。
“哼~”田曦薇甜腻又傲娇的鼻音勾得李一桐发笑。然后敏感的小朋友又开始小声的说:“你都没说过喜欢我。”
就因为这个啊。李一桐眨了眨眼,灵动的笑眼此刻盛满真挚,她说:“田曦薇,说喜欢太轻浅,说爱又怕你觉得沉重。但是若是只谈在意你的程度的话,我想,我爱你。在这个世界上除却家人,我最爱你。”
完蛋了,好想哭——这是田曦薇的第一个念头。
但好在李一桐总是包容她的敏感和脆弱,在她感性的时候永远微笑着理解她的汹涌感情。
“姐姐,喜欢我是指愿意和我亲吻吗?”
“是啊。”
“是一见到我就会微笑就想和我拥抱吗?”
“是啊。”
“是在人群拥挤时紧紧牵着我的手怕我走丢吗?”
“是啊。”
李一桐牵起田曦薇的手,温柔的递上一个安慰的吻。
旁人总觉得田曦薇是甜坦,她永远勇敢、正义、善良,冲在所有人面前挡住危险。
唯独李一桐见过黑夜里的田曦薇,见过哭泣的田曦薇,见过情绪挤压着她快要破碎的田曦薇,见过傲娇的田曦薇,见过敏感又脆弱的田曦薇。
她见过千千万万面的田曦薇,然后爱上千千万万种的田曦薇。
番外:
田曦薇喜欢所有季节的李一桐,连带着喜欢所有季节。
而李一桐最喜欢冬天。
她们并排走在山东小县城的街上,一步一步将雪踩出四排脚印,李一桐会伸手整理田曦薇胡乱戴着的围巾,然后放心地把手伸在她的口袋里,两人的手相握着,在寒冷的冬天里面,田曦薇是唯一的热源。
田曦薇从来没坦白过自己选择上戏的初衷是因为李一桐,但李一桐却能从后来的许多细枝末节里面咂摸出来这一不算秘密的秘密。
毕竟田曦薇从来都不擅长隐藏爱意,她永远热忱的追随着李一桐,每一眼都在对她表白。
好在李一桐很聪明,将所有的工作重心放在了幕后,做了制片,手里也捏着资本的权利。
在结婚六周年当天凌晨,李一桐发了一个微博:“结婚六周年快乐。”配图是她牵着的田曦薇的手,两人手指上的钻戒是李一桐今年的纪念日礼物。
一开始李一桐是打算只公开已婚状态,不公开结婚对象,但可惜某只小狗乐呵呵的就立马前排认领了身份。
面对李一桐无奈的眼神,田曦薇笑嘻嘻的凑过去轻啄了一下,说:“姐姐,不用担心我。大不了我就退圈接受爸爸的生意和门面,也能养活我们俩的。”
“你啊。”李一桐没再舍得责怪她,纵容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回复了田曦薇的评论。
李一桐:“结婚六周年快乐。”
田曦薇:“有你的每一年都很快乐,你开心我就开心,你陪我时我就欣喜,你用心爱我的时候我最快乐。”
李一桐:“我的青梅,我的小孩,我陪着长大的宝贝,我的妻子。这些身份都只是附加条件,当你是你本身时,我已经爱你。”
【桐心薇泯】坏小孩
*OOC预警
*私设
*1.6w+
李一桐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高跟鞋的束缚让她的双脚如同被火烤过一般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针尖上
她索性弯下腰 轻轻脱下那双折磨了她一整天的鞋子 将它们随意地提在手中 夜风轻拂过她的发丝 带来一丝凉意 她从包里摸索出一根烟 刚将其夹在指间 还未点燃 就在转角的路口 与田曦薇不期而遇
......
*OOC预警
*私设
*1.6w+
李一桐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高跟鞋的束缚让她的双脚如同被火烤过一般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针尖上
她索性弯下腰 轻轻脱下那双折磨了她一整天的鞋子 将它们随意地提在手中 夜风轻拂过她的发丝 带来一丝凉意 她从包里摸索出一根烟 刚将其夹在指间 还未点燃 就在转角的路口 与田曦薇不期而遇
田曦薇身穿着附中的校服 但那衣服已经不再整洁 皱巴巴的 像是经历了什么风波 她的脸上带着伤痕 蹲在李一桐家的门前 昏黄的路灯洒在她的脸上 映出她眼中的泪光和脸上的委屈 像一只落水小狗 李一桐的心不由得一紧 她快步走上前 关切地问道
“小田 你怎么了?”
田曦薇抬起头 眼眶中蓄满了泪水 声音带着哽咽 轻声说道
“一桐姐 我又被妈打了 没地方可以去了”
田曦薇第一次见李一桐是在自己父亲田志国的庆功宴上
那天 田志国刚刚谈下了一笔大生意 为了庆祝 他决定请公司全组人吃饭
当然 为了在外人面前彰显自己家庭的“幸福美满” 田志国特意带上了田曦薇和她的母亲杨萍 然而 田曦薇心里清楚 这个家早已支离破碎 父母的感情早已名存实亡 他们闹离婚已经很久了 但在外人面前 却总是装出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
田曦薇厌恶这种虚伪 尤其是她的母亲杨萍 明明被田志国冷落、忽视 却依然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幻想中 像是一个典型的懦弱女人 被所谓的 爱情 蒙蔽了双眼
田曦薇曾无数次劝杨萍离开田志国 离开那个虚伪的资本家 可每次 杨萍都会用怒吼打断她
“你只是个小孩!你不懂大人之间的感情!”
杨萍总是这样 用“你还小”来搪塞一切 仿佛田曦薇的感受和想法都无关紧要 田志国对杨萍的冷漠和忽视 杨萍对田志国的依赖和执着 这一切都让田曦薇感到窒息
她讨厌被当作小孩 讨厌被忽视 讨厌那个充满虚伪和压抑的家 每次她想开口说些什么 得到的回应总是
“你这孩子 现在最主要的是好好学习 管这些事干什么?”
渐渐地 田曦薇学会了沉默 学会了把所有的情绪都埋在心里
第一次见李一桐的那天也亦是如此
田曦薇放学后并没有直接回家 而是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了很久 她不想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家 不想面对父母的争吵和虚伪
直到天色渐暗 她才不情愿地推开了家门 意外的是 父母今天都在家 田志国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 正皱着眉头抱怨
“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放学不早点回家?快去收拾 跟我出去吃饭!”
田曦薇心里冷笑 早就把他的联系方式拉黑了 怎么可能接得到电话?
她淡淡地回了一句
“吃什么饭?我不去”
说完 她提着书包准备回房间 杨萍站在一旁 正细心地为田志国整理着衣领 动作温柔得像是一个热恋中的女孩
可谁能想到 就在前一天 他们还因为离婚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田曦薇觉得这一幕既可笑又恶心 忍不住扭过头去 不想再看
“你这孩子 爸爸带你去吃饭还不开心一点!”
杨萍在一旁帮腔 语气里带着一丝娇嗔 她顺势提起自己手上的新包 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你爸给我买的新包 他谈下了一个大项目 得了奖金 请全公司吃饭 带上我们一起 还不快去收拾?”
田曦薇看着杨萍脸上的笑容和田志国眼中的得意 心里只觉得讽刺 大人的世界 为什么总是这么虚伪?
她不想再争辩 默默地回到房间 换下校服 随意套了件外套 跟着父母出了门
到了餐厅 田曦薇装模作样地跟叔叔阿姨问好 然后坐在角落里 冷眼旁观着田志国在同事们面前夸夸其谈 杨萍则在一旁温柔地笑着 仿佛他们真的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这时包厢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长衫的女人走了进来 田曦薇彼时正低头用嘴剥着虾壳 听到动静后抬起头 正好对上了女人的眼睛
那一瞬间 田曦薇愣住了 眼前的女人眼睛很漂亮 深邃而明亮 带着一种成熟的韵味 她的五官精致 气质出众 是那种标准的 让人一眼难忘的漂亮
女人走进来后 先是抱歉地笑了笑 解释自己迟到的原因 随后拿起桌上的酒杯 对着田志国说了几句恭维的话 接着一饮而尽 周围的人立刻起哄 发 “哦”的声音气氛瞬间热闹起来
田曦薇却觉得这些声音格外聒噪 严重干扰了她对眼前这个女人的观察
她注意到 坐在自己身旁的杨萍脸色突然变了 杨萍不动声色地向田志国靠拢 开口对女人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刻薄
田曦薇觉得杨萍这样很讨厌 仿佛全世界的女人都会抢走她的老公似的 她心里忍不住嘀咕
估计只有你看得上他吧
女人并没有因为杨萍的语气而表现出任何不悦 依旧笑盈盈地举起酒杯 对着杨萍说道
“您是田总的老婆吧 真年轻 保养的真好 真漂亮”
杨萍听了这话 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但眼神依旧警惕 她瞟了一眼正在剥虾的田曦薇 语气略带责备地说道
“薇薇 叫人没?这位姐姐是……”
杨萍的话还没说完 女人便接过话头 微笑着自我介绍
“李一桐 叫我名字就好”
她转头看向田曦薇 眼神温柔
“这位是田总的女儿吧?真漂亮”
田曦薇看着李一桐 发现她的笑容虽然灿烂 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疲惫和疏离 她突然觉得 李一桐和自己似乎是同类人 都讨厌这种虚伪的场合 讨厌这些虚伪的人
饭局过了好一会 田曦薇感觉自己的手被轻轻拍了一下 她回过神 发现李一桐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上 田志国已经喝高了 正和其他人谈天说地 杨萍则坐在田志国旁边 脸上挂着笑容却插不上一句话
李一桐坐在刚刚杨萍的位置上 手里拿着一个碟子,上面放着一颗剥好的虾 她笑着对田曦薇说
“小朋友 你不会剥虾吧?”
田曦薇有些疑惑 抬头看着李一桐 李一桐的脸颊泛着绯红 显然是喝多了 田曦薇看着她手中的虾剥得很干净 下一秒速度突然被拿起来递到了自己的嘴边
田曦薇愣了一下 看着眼前这个眼睛笑得弯弯的女人 心跳突然加快了几分
“不会剥没事 姐姐帮你剥”
李一桐的声音带着一丝醉意 却依旧温柔
田曦薇感觉自己的脸也有些发烫 无措地嗯了两声 用牙齿轻轻叼过李一桐递来的虾肉 舌头一卷 将虾肉带进嘴里 她低声说道
“谢谢一桐姐 我自己来就好了”
“诶 好狗”
李一桐眯着眼睛 突然笑着拍了拍田曦薇的头
田曦薇觉得李一桐这个人有点不礼貌 但转念一想自己干嘛跟一个醉鬼计较呢?
她正想着 李一桐突然身子一歪 眼看就要趴倒在桌上 田曦薇眼疾手快 一把捞住李一桐的头 将她轻轻靠在椅背上 她想了想 又脱下自己的外套 盖在李一桐身上
田曦薇看了看不远处的杨萍 走过去说道
“妈 我想回去了 你们都喝醉了 我一个人在这无聊”
杨萍想了想 点了点头 指了指自己的包说
“去包里拿点钱 自己坐出租车回去 路上注意安全 到家跟我说一声”
田曦薇走到包前 随便拿了些钱 又回头看了看睡着的李一桐 她心里有些犹豫 想着要不要把李一桐送回家 但又不知道她家在哪里 如果把她留在这里 会不会不太好?
虽然这里都是成年人 但男性居多 李一桐一个女生又喝醉了
就在这时 一个还算清醒的女生走了过来 轻轻拍了拍李一桐的脸
“一桐 你还好吗?我们回去吧”
田曦薇见状 赶紧上前扶了一下李一桐 女生对她笑了笑 道了声谢 随后抓起盖在李一桐身上的外套 搭着她的胳膊往外走
田曦薇张了张嘴 想叫住她 告诉她那件外套是自己的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看着李一桐和那个女生离开的背影 末了 田曦薇站在原地轻轻的笑了一下
从那天之后 田曦薇再也没有见过李一桐
然而 那个女人的身影却时不时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田曦薇见过很多漂亮的女生 学校里有很多青春洋溢、活力四射的女孩们
但李一桐不同她的美不仅仅是外表 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 一种莫名的悲伤 仿佛她的笑容背后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田曦薇对这种感觉充满了好奇 甚至有些着迷
尽管没有再见到李一桐 但她的名字却时常出现在田曦薇的生活中
那天晚上 田曦薇正因输掉游戏而烦躁不已 随手从床头柜摸出一根烟 准备出门抽一根 她的手刚搭上门把手 就听到外面传来父母的争吵声
“你又要出去!你有多久没在家住了?公司里有谁?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小三了!是谁!那天那个李一桐?”
杨萍的声音尖锐而撕心裂肺 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倾泻出来
田志国的声音则显得冷静而冷漠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关人家小李什么事?能不能不要这么敏感?”
“我敏感!你们要真的没有什么 我会这么敏感吗!”
杨萍的声音带着哭腔 情绪几乎失控
田曦薇站在门后 听着这些争吵 心里只觉得烦躁无比 她讨厌这样的家庭 讨厌这种无休止的争吵和猜疑 她紧紧攥住手中的烟 深吸一口气 推开了房门
客厅里 杨萍正坐在沙发边 面容憔悴 头发凌乱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田志国则站在门口 手里提着公文包 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去哪里?”
田志国看向田曦薇 语气冷淡
“我出去买点东西”
田曦薇低声回答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这么晚了还往外跑?”
田志国皱了皱眉 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杨萍 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
“早点买完 早点回来 放假了就在家好好复习 快高考的人了”
说完 他穿上鞋 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家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杨萍的抽泣声 田曦薇站在门口 烟瘾上头的她感到一阵烦躁 心里甚至冒出一个念头 像田志国一样转身就走 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家
但下一秒 她突然惊醒 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模仿那个她最讨厌的人
她走到杨萍身边 想要扶住她 安慰她 然而 杨萍却猛地推开了她的手 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你也走啊!你们父女俩都是一个德性!”
田曦薇愣了一下 随即无声地笑了笑 她没有再说什么 转身走到门口 穿上鞋 临出门前 她回头看了一眼杨萍 轻声说道
“妈 我出去买东西了”
门关上后 田曦薇站在楼道里 点燃了手中的烟 烟雾在空气中缓缓升腾 她的思绪也随之飘远 她又想起了李一桐 想起了那天晚上她温柔的笑容和疲惫的眼神 她突然意识到 自己或许并不是唯一一个在这个虚伪的世界里感到窒息的人
夜风微凉 田曦薇深吸一口烟 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 她不知道李一桐现在在哪里 也不知道她的生活是否也像自己一样充满了无奈和压抑 但她知道 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家 离开这个充满虚伪和争吵的地方
想去找她的念头在心里油生 田曦薇吸完最后一口烟 下了楼 等回过神来 她已经走到了自己田志国的公司楼下
不知道在这 能不能见到她 田曦薇突然觉得自己幼稚得不行 哑然地笑了 又捻了捻自己的衣服 转身离开
“小田?”
田曦薇听到身后传来了声音 回头 便看见李一桐拎着包 手上还抱着工作服的外套 头发披着 站在路灯下疑惑地注视着自己 田曦薇深吸一口气 换上自己惯用的讨好的笑脸
“一桐姐”
李一桐看着田曦薇嘴角的梨涡 眼神中透露出晦暗不明的神色
“你来找你爸爸吗?他好像出去谈生意了”
李一桐指了指身后的公司 田曦薇笑了一下 淡淡地说
“一桐姐 我跟我妈吵架了 没地方去了”
把田曦薇带回家的时候 李一桐都没想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把自己讨厌的上司的女儿带回家 还给她下了碗面吃 或许是因为田曦薇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 流露出来的神情 让李一桐觉得 很可怜
看着田曦薇吃完了面条 嘴角还沾上了油 李一桐不由得笑了一声 把纸递给了田曦薇 想到了什么似的
“小田 那是你的外套吗?”
田曦薇顺着李一桐的手指看去 自己的外套正挂在李一桐家的阳台上 显然是被清洗过 田曦薇点了点头 李一桐站起身 走到阳台
“已经洗好了 我给你收下来 你带回去”
李一桐拿着晾衣杆取下衣服
“一桐姐 我可以不走吗?我就在这里待一晚 就一晚”
李一桐的手顿了一下 然后笑着说
“我也没想让你走”
李一桐把衣服叠好放在沙发上 又取出一套睡衣递给田曦薇 后者接过 对李一桐笑了一下 说
“谢谢一桐姐”
李一桐挑了下眉 觉得眼前的小孩 笑起来的时候 总有一种侵虐的感觉 可能因为眼睛大吧
“去洗澡吧 我给你在次卧开铺”
田曦薇走进了浴室 李一桐则开始收拾次卧 铺好床单 拿出干净的被子 她站在床边 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心里有些复杂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田曦薇带回家 明明她们并不熟悉 甚至可以说只是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
“或许是因为她看起来太孤单了吧”
李一桐心里想着
浴室里传来水声 李一桐摇了摇头 转身走出房间 她坐在沙发上 随手拿起一本书 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脑子里全是田曦薇那双大眼睛 还有她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过了一会儿 田曦薇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李一桐的睡衣 显得有些宽松 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 脸上还带着水汽 她走到李一桐面前 轻声说道
“一桐姐 我洗好了”
李一桐抬头看了她一眼 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站起身 走到田曦薇身边 拿起毛巾轻轻擦着她的头发
“头发要擦干 不然会感冒的”
田曦薇愣了一下 随即低下头 任由李一桐帮她擦头发 她的心跳得有些快 脸上微微发烫 她偷偷抬眼看了看李一桐 发现她的表情很温柔 眼神里带着一丝关切
“李一桐 你对谁都这么好?”
田曦薇忍不住问道
李一桐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随即笑了笑
“叫姐姐 没礼貌”
田曦薇撇了撇嘴 嘀咕着
“上次你还把我当狗 谁才是没礼貌”
“你说什么呢?”
李一桐停下动作 去看田曦薇 田曦薇摇了摇头 说
“我又不是小孩子”
李一桐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在我眼里 你就是个小孩子”
田曦薇没有再反驳 心里默默地想着事情
那天晚上 田曦薇睡在次卧的床上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脑子里全是李一桐的身影 想起她温柔的笑容 想起她帮自己擦头发时的样子 她突然觉得 自己好像对李一桐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田曦薇心里想着 随即又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 我这么滥情?”
然而 那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让她无法忽视
第二天早上 田曦薇醒来时 发现李一桐已经不在家了 桌上留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
“我去上班了 早餐在厨房 记得吃 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田曦薇看着纸条 心里有些失落 她走到厨房 发现桌上放着一份三明治和一杯牛奶 她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味道很好 显然是李一桐亲手做的
吃完早餐后 田曦薇收拾好房间 拿起外套准备离开 她站在门口 回头看了看这个温馨的小屋 心里突然有种不舍的感觉 她又上前把外套整整齐齐的放在沙发上 轻笑了一声
“我还会再来的”
田曦薇轻声说道
昨晚在李一桐家留宿 没跟杨萍报备 田曦薇打开手机 杨萍给自己打了十几个电话 田曦薇一个都没有接到 她心里突突的跳着 转身离开了李一桐的家 清晨的阳光洒在小镇的街道上 空气中带着一丝凉意
回到家后 田曦薇推开门 杨萍正坐在沙发上 手里拿着一杯咖啡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听到开门声 杨萍抬起头 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你还知道回来?”
杨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
田曦薇愣了一下 随即淡淡地回答
“我昨晚在朋友家”
杨萍冷笑了一声
“朋友?哪个朋友?你现在高三 不应该有任何朋友!好好复习 考大学才是你应该做的事!”
田曦薇心里一阵烦躁 但她不想和杨萍争吵 只是轻声说道
“妈 我累了 先去休息了”
说完 她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关上了门 杨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你在外面干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是你妈!你跟你爸一样 都是没良心的东西!”
田曦薇靠在门上 心里一阵酸涩 她知道杨萍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 但她不想再听下去了 她走到床边 躺了下来 脑子里却全是李一桐的身影
田曦薇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在那个家里 那个令人窒息的家 让她每天放学后都不想回去 她宁愿在外面吹风 宁愿在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荡 也不愿意面对家里的争吵和压抑
她点燃一根烟 透过袅袅升起的烟雾 思绪又一次飘到了李一桐身上 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到她了 她在干什么?
田曦薇懊恼地发现 在这个信息发达的时代 她竟然连李一桐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就在这时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低头一看 是那个被她拉黑的父亲 田志国 打来的微信通话
“田曦薇!你怎么不接电话!来我公司把你妈带走!”
田志国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和愤怒
田曦薇赶到田志国公司时 眼前的场景让她心头一紧 母亲杨萍正死死抓住李一桐的手臂 情绪激动 嘴里不停地嚷嚷着什么
李一桐站在一旁 脸上写满了无措和焦急 正试图安抚杨萍 而田志国则站在一旁 脸上尽是不耐烦 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妈!”
田曦薇快步上前 用力掰开杨萍抓着李一桐的手 低声对李一桐说了声 抱歉 李一桐摆了摆手 眼神中却满是担忧 目光始终停留在田曦薇身上
田曦薇拉着杨萍 试图把她带离这个尴尬的场面 田志国在一旁冷冷地说道
“田曦薇 把你妈送回去”
“田志国!你别以为能把我赶走!你自己心里没鬼,怎么不让我来你公司!”
杨萍死死瞪着李一桐 语气里充满了敌意
李一桐无奈地挤出一丝笑容 试图解释
“杨女士 我跟田总真的只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
田曦薇紧紧抓住母亲的手 试图把她往外带
“妈 我们回去吧”
“你放开我!”
杨萍突然爆发 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田曦薇的脸上
田曦薇愣住了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李一桐心头一跳 立刻上前 将田曦薇轻轻圈在怀里
“杨萍!你发什么疯?”
田志国在一旁怒吼
“你们父女俩才是一家人!我是个外人!”
杨萍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妈 妈 我们回去吧 ”
田曦薇双眼通红 却还是挣脱了李一桐的手臂 拉着杨萍往外走 她的脸上 那个清晰的巴掌印让李一桐心里一阵刺痛 她看着田曦薇离开的背影 心里没来由地狂跳 隐隐作痛 这个家庭不幸的小孩 让她充满了怜惜
田曦薇拉着杨萍离开后 田志国理了理衣服 大声呵斥着围观看热闹的同事 转头对李一桐说道
“小李啊 实在不好意思 打扰你了”
李一桐摆了摆手 走回自己的工位 默默地揉了揉脚踝 高跟鞋的鞋跟有些松 刚刚田曦薇挣扎的时候 她没站稳 脚踝扭了一下 她坐在工位上 旁边的同事过来问候 她只是淡淡地说着 没事 但满脑子却都是田曦薇
她怎么样了?刚刚那一巴掌 听着就很疼
李一桐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她拿出手机 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拨通了田志国的电话
“田总 那个田曦薇……她还好吗?”
李一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田志国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语气有些疲惫
“她没事 已经把她妈送回去了 小李 今天的事真是抱歉 你别往心里去”
李一桐轻轻 嗯 了一声
挂断了电话 她靠在椅背上 闭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出田曦薇那双通红的眼睛和脸上的巴掌印 她突然意识到 自己对这个小女孩的关心 似乎已经超出了普通的同情
这件事之后 李一桐没再见过田曦薇 也不好去打探她的消息
这天李一桐和往常一样下了班 脱下了穿得累人的高跟鞋 把它拎在手里 走在街上 她的手指间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 思绪有些飘忽 走到家门口时 她愣住了
田曦薇正坐在她家门口的台阶上 身上还穿着附中的校服 书包随意地放在一边 她的脸上有几道明显的红印 眼神有些黯淡 见到李一桐时 闷闷地开口
“一桐姐 我妈又打我了 我没地方可以去了”
李一桐心里一紧 快步走上前 轻声说道
“先进来吧”
她把田曦薇带进家里 拿出冰袋 轻轻地敷在田曦薇的脸上 凑近时 李一桐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心里有些疑惑 明明自己刚刚那根烟没有点燃 怎么会有烟味?
但她没有多想 只是专注地为田曦薇敷着冰袋
田曦薇的手轻轻盖在李一桐的手上 扶着冰袋 微微笑了一下
“谢谢你 一桐姐”
李一桐抬起头 直直地撞上田曦薇的眼睛 那双眼睛清澈而明亮 带着一丝让她心慌的灼热 她像是被烫到了一般 迅速抽回手 磕磕巴巴地说道
“你 你自己扶着冰敷一下 我去给你找套衣服”
田曦薇看着李一桐慌乱的样子 轻轻勾了勾唇角 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李一桐从衣柜里拿出田曦薇上次掉在这里没有带走的外套 放在田曦薇身旁 然后坐下 接过她手里的冰袋 细细地看着她的脸 红印已经消散了一些 这时田曦薇低声开口
“我妈决定和我爸离婚了 但她要我爸净身出户”
李一桐挑了挑眉 没有说什么 她不是那种会对别人的家事随意评价的人
“我代我妈向你道歉 上次的事太鲁莽了 给你造成了困扰”
田曦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
“没事的”
李一桐淡淡地回应 语气平静
田曦薇看着李一桐的眼睛 似乎想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一丝介意的情绪 但李一桐的目光始终温和而淡然
“那你现在怎么办?”
李一桐开口问道
田曦薇愣了一下 似乎没想到李一桐会这么问 她低下头 声音有些闷
“我不想回家 我妈每天都哭 天天找律师来家里 我不想回去见到她那样”
“而且还打你?”
李一桐接过她的话 田曦薇顿了一下 点了点头 没有再多说什么
李一桐沉默了片刻 末了 轻轻叹了口气 她站起身 摸了摸田曦薇的脑袋 语气温柔
“那你先住我这里 好吗?”
田曦薇猛地抬起头 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随即又低了下去
“还是不了吧 已经很麻烦你了 一桐姐”
“没事的”
李一桐笑了笑继续说
“我家离附中也近 你平常上下学也方便 先住一段时间吧”
田曦薇点了点头 看着李一桐的背影 轻轻地笑了一下
夜渐渐深了 李一桐为田曦薇整理好床铺 看着她躺下 轻声说道
“早点休息吧 明天还要上学”
田曦薇闭上眼睛 轻声回应
“嗯 一桐姐 晚安”
李一桐关上灯 走出房间 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她站在窗前 看着外面的夜色 对田曦薇这个女孩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好奇 她觉得田曦薇 没有表面上的乖巧
在李一桐家里住下之后 田曦薇已经很久没抽过烟了
杨萍偶尔会在微信上问自己 什么时候回家 田曦薇就会找借口说 暂时住在同学家了 同学家离学校近 上学方便 杨萍此时正在忙着和田志国的离婚官司 也没有多余时间去管田曦薇 只是叮嘱了几句
而田志国就没有来询问过自己 田曦薇和他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上次他打电话来叫田曦薇把杨萍接走的时候
田曦薇觉得自己的一家人很可笑 很虚伪的一家人 同样的 自己也是虚伪的
为了接近李一桐 田曦薇故意把自己的外套留在李一桐家里 故意在母亲打了自己一巴掌后用可怜的眼神看着李一桐 又几次踩着点 摸准李一桐下班的时间 在李一桐快下班的时候 狠狠的给自己抽了两巴掌 再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 让李一桐把自己给收留了
田曦薇靠在椅子上无声地笑了一下 想抽烟了
田曦薇的胸口闷着难受 从书包的最里层 摸出烟盒 拿了一根出来 叼在嘴里吸了吸 不能点燃 因为自己在李一桐面前装乖孩子呢 田曦薇咬着烟 发着呆 调出微信的聊天界面问李一桐 回家了吗 李一桐没有回复 田曦薇也不急 把烟放回书包里 走出房门 在李一桐房门口停住
她一直觉得李一桐很悲伤 虽然她表面上永远温柔 永远笑着照顾自己 还是把自己当小孩
田曦薇明白 她想知道关于李一桐身上的故事 不止 她想知道李一桐的全部 田曦薇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变态
但是却是李一桐先招惹的自己
如果李一桐那天不给自己剥虾 不把自己带回家 不帮自己擦未干的头发 在自己被杨萍打的时候 不把自己拥入怀里
田曦薇觉得自己就不会这么这么想纠缠李一桐
但是李一桐都做了 所以田曦薇就要纠缠李一桐 要知道李一桐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除非李一桐推开自己 不然她不会停止的
“你不会推开的”
田曦薇盯着李一桐的房门默默出声 这时大门被打开 是李一桐提着菜回来
“小田 怎么站在走廊发呆呢?”
李一桐笑着把菜放在桌上 田曦薇撇了一眼 全是自己爱吃的菜 没有说话 走上前看着李一桐
“怎么这么看着我啊”
李一桐觉得疑惑 上前摸了摸田曦薇的额头
“李一桐 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我记得你好久之前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
“什么?”
田曦薇摇了下头 捉住李一桐要拿开的手 眼神幽幽地 李一桐觉得这个眼神盯着自己 脊背发凉 田曦薇开口
“我不是小孩”
李一桐愣了愣 想把手抽走 田曦薇又抓的更加紧继续说
“回答我 李一桐”
李一桐觉得眼前的田曦薇根本就不像一个高中生 现在特别有压迫感的看着自己 李一桐露出笑脸说
“乖啦 小田 你怎么啦?复习压力大?你别这样 你先松开我”
田曦薇盯着李一桐看了好几秒 松开了李一桐 笑了一下说
“一桐姐 我饿了”
“好好 我去做饭 你先去看书吧”
李一桐的束缚被松开 舒了口气 赶快跑去了厨房
田曦薇站在走廊上 看着李一桐匆匆走进厨房的背影 嘴角微微上扬 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 靠在门板上 深吸了一口气 胸口依旧闷得难受 她伸手摸了摸书包 指尖触碰到那盒烟 却没有拿出来
她走到书桌前坐下 打开书 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脑海里全是李一桐刚才慌乱的表情和躲闪的眼神
田曦薇知道 自己在李一桐面前的表现已经超出了“乖巧小孩”的范畴 但她并不后悔 她想要更多 不仅仅是李一桐的关心和照顾 而是她的全部
厨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声音 伴随着李一桐轻声哼着的旋律 田曦薇闭上眼睛 听着这些声音 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她知道自己对李一桐的执着已经近乎偏执 但她无法控制自己 李一桐的温柔 她的悲伤 她的一切 都像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让田曦薇无法自拔
“李一桐 你到底在隐藏什么?”
田曦薇低声自语 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过了一会儿 李一桐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小田 吃饭了!”
田曦薇站起身 整理了一下衣服 走出房间 餐桌上摆满了她爱吃的菜 李一桐正忙着盛饭 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 田曦薇走过去 坐在餐桌旁 看着李一桐忙碌的身影 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一桐姐 你对我真好”
田曦薇轻声说道 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
李一桐笑了笑 把饭碗放在她面前
“你是小孩嘛 我当然要对你好一点”
田曦薇低下头 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 咀嚼了几下 突然抬起头 直视着李一桐的眼睛
“我不是小孩了 一桐姐”
李一桐愣了一下 随即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在我眼里 你永远都是小孩”
又是这句话 田曦薇没有躲开 而是任由李一桐的手停留在自己的头上 她的眼神依旧直勾勾地盯着李一桐 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执拗
“李一桐 你为什么总是把我当小孩?我不是需要你照顾的小孩”
李一桐收回手 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小田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在学校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田曦薇摇了摇头 放下筷子 语气认真
“我只是想知道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因为可怜我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李一桐沉默了片刻 低下头 避开了田曦薇的目光
“你是我上司的女儿 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而且 你现在一个人 不愿意回家 住在我家里 我不想看你受苦”
田曦薇轻笑了一声 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是吗?只是因为我是田志国的女儿?李一桐你好伟大 好善良”
李一桐没有回答 只是默默地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 却觉得食不知味 餐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 田曦薇突然站起身 走到李一桐身边 俯下身 凑近她的耳边 轻声说道
“李一桐 你知道吗?你越是这样 我越是想知道你的全部”
李一桐的身体微微一僵 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地上 她抬起头 看着田曦薇近在咫尺的脸 心里一阵慌乱
“小田 你别这样”
田曦薇直起身 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一桐姐 我不会逼你 但你要知道 我不是小孩了 我也不需要你的可怜”
说完 她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关上了门
李一桐坐在餐桌旁 看着满桌的菜 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自己对田曦薇的关心已经超出了普通的界限
她同样知道 田曦薇其实一惯的在自己面前装乖 她知道 田曦薇是个坏小孩 李一桐在她的书包里摸到的烟盒 在她身上闻到的烟草味 都在告诉自己 田曦薇在装
但她无法解释的是 她喜欢田曦薇在她面前装 她享受着田曦薇为她打造的另一面 这样 让李一桐觉得 她在田曦薇心里怎么会如此重要
从一开始见到田曦薇 李一桐就觉得这个小孩不简单
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李一桐其实没喝多醉 只是故意装醉 来逃脱那些男人们的劝酒
出现在田曦薇面前是故意的 她一进门就注意到了田志国一家人 他们一家虽然面上看起来相亲相爱的 但是田志国的女儿 身上总有一种刻意装出来的乖巧 李一桐觉得好巧 她觉得田曦薇和自己一样 一样的虚伪
饭局上 因为自己的敬酒而遭到杨萍的阴阳怪气 李一桐听得太多了 无非是自己好看 又因为性格随和 会讨得领导欢心 而遭到嘲讽 李一桐见的多了
但是杨萍开口说话时 她女儿 田曦薇却在旁边皱了一下眉 似乎很不满意自己母亲的话
李一桐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很有趣 便故意装醉靠近田曦薇 看着女孩因为自己递虾的动作而泛红的脸 又在自己离开时 看见了外套被带走 却没有张口要回
会再见的 李一桐心里很肯定
只是这一切朝着别样的地方发展了
起初只是想逗逗田曦薇这个小孩 想看看她为什么也会通过刻意的伪装来为人处事 却发现田曦薇似乎 更会在自己面前装
装可怜 装害怕 装乖巧 李一桐又一次把田曦薇领回家 让田曦薇在自己家长住的时候 就应该明白 田曦薇是赶不走了 她会一直纠缠着自己 除非自己推开 但李一桐清楚 自己不会推开的
接到父母打来的电话是半夜了 电话里父亲说母亲身体不好了 要李一桐回来看看
很拙捏的演技 李一桐一眼就识破了 在内心抱怨 还没田曦薇会演呢 父母打电话来演这么一通 无非是想让自己回去相亲 结婚
李一桐随意敷衍了几声就挂断了电话 看着门外透过的黑色影子 李一桐心中又升起了一丝玩味
李一桐慢慢地走近 拉开房门 田曦薇抱着枕头呆愣愣地看着自己
“站了多久?”
李一桐挑眉问 田曦薇又扬起她的笑脸 眼神装出了可怜的样子
“一桐姐 我做噩梦了 可以和你睡吗?”
李一桐轻轻地笑了 然后侧身 让田曦薇上床 田曦薇把枕头放好 安安静静地躺在李一桐身边 李一桐还在等田曦薇的下一步 却没想道田曦薇真的只是来睡觉的
不好玩 李一桐想着 转过身 面向田曦薇 抱住了她 感受到田曦薇浑身一僵 李一桐在田曦薇耳畔轻笑 田曦薇很快反应过来 转过来压住了李一桐
“李一桐 你故意的”
田曦薇的声音哑了几分 和平时甜甜的嗓音不同 现在的声音李一桐听了很喜欢
“是啊”
李一桐攀上田曦薇的脖子 笑盈盈地看着她 轻轻地朝她的嘴上吹了一口气
“我在学你呀”
李一桐听着田曦薇咬后槽牙的声音 用手指戳了一下田曦薇笑起来会有梨涡的嘴角
“李一桐”
“想干什么呀 小田”
李一桐依旧笑着 随后田曦薇的吻如雨点般落下 重重的 带着喘息 李一桐被田曦薇莽撞的吻逗笑 趁着换气的功夫嘲笑她
“田曦薇 你像只狗”
田曦薇皱了皱眉 又要吻下来 被李一桐用手挡住了嘴巴 田曦薇因为亲吻生理性的眼尾泛了红 李一桐见了心跳漏了一拍 哎呦一声 赶快摸着田曦薇的后脖颈 田曦薇撅着嘴 显然还想亲李一桐 李一桐轻笑 双手环着田曦薇的脖子把她拉下 用气音无声的说
“好好学 小狗”
李一桐带着田曦薇 温柔的吻着 换气的时候时不时的逗一下田曦薇 声音轻柔而带着一丝挑衅 田曦薇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炽热 她低下头 再次吻上李一桐的唇
但这一次 她的动作不再像之前那样莽撞 而是变得温柔而细腻 李一桐的指尖轻轻划过田曦薇的后颈 像是在引导她 又像是在安抚她
田曦薇的呼吸渐渐平稳 她的吻从李一桐的唇滑落到她的耳畔 轻声呢喃
“桐姐 你教教我”
李一桐轻笑了一声 手指轻轻捏了捏田曦薇的耳垂
“你不是学得挺快的吗?”
田曦薇没有回答 只是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学习能力
她的吻再次落下 这一次 她学会了控制节奏 学会了用舌尖轻轻挑逗 学会了在亲吻的间隙用低哑的声音唤着李一桐的名字
李一桐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的手从田曦薇的后颈滑到她的肩膀 轻轻推了推她
“好了 小狗 该睡觉了”
田曦薇抬起头 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满
“李一桐 你又耍我”
李一桐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不作回答
田曦薇撅了撅嘴 显然还想继续 但李一桐已经转过身 背对着她 轻声说道
“乖 睡觉吧”
田曦薇无奈地叹了口气 躺回床上 从背后轻轻抱住李一桐 她的下巴抵在李一桐的肩膀上 低声说道
“李一桐 你总是这样 把我当小孩”
李一桐没有回头 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你不是小孩吗?”
田曦薇的声音闷闷的
“我不是”
李一桐笑了笑 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闭上眼睛 感受着田曦薇的体温和呼吸 心里却无法平静 她知道 田曦薇是坏小孩 她现在在带着坏小孩做坏事
夜渐渐深了 田曦薇的呼吸变得平稳而均匀 显然已经睡着了 李一桐轻轻转过身 看着田曦薇安静的睡颜 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伸手轻轻抚摸着田曦薇的脸颊
田曦薇在睡梦中轻轻哼了一声 无意识的呢喃 李一桐笑了笑 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然后闭上眼睛 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 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 李一桐被锅铲碰撞的声音吵醒 醒来时 发现田曦薇已经不在床上了 她坐起身 揉了揉眼睛 听到厨房传来声音
李一桐穿上拖鞋 走到厨房门口 看见田曦薇正站在灶台前 手里拿着锅铲 专注地煎着鸡蛋 她的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 身上穿着李一桐的宽松T恤 看起来既居家又可爱
“早啊 李一桐”
田曦薇回头看了她一眼 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李一桐靠在门框上 笑着问道
“你怎么起这么早?”
田曦薇耸了耸肩
“睡不着了 就起来做早餐了 等会去学校就不用买了 你去洗漱吧 马上就好了”
李一桐点了点头 转身走进浴室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意 她知道 田曦薇的存在已经悄然改变了她的生活 而她 似乎也并不排斥这种改变
洗漱完毕后 李一桐回到餐桌旁 看见田曦薇已经摆好了早餐 煎蛋 面包 牛奶 简单却温馨
“尝尝看”
田曦薇坐在对面 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李一桐拿起筷子 夹了一口煎蛋放进嘴里 笑着点了点头
“很好吃”
田曦薇的嘴角微微上扬 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李一桐看着她 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冲动 她放下筷子 捧住田曦薇的脸 在她唇上留下一个吻
田曦薇愣了一下 随即红了脸 不同于昨晚 现在的田曦薇十分害羞
“你得对我负责 李一桐”
李一桐没有回答 只是伸手轻轻握住了田曦薇的手 眼神温柔而坚定
“田曦薇 你放心 不管未来发生什么 我都会在你身边”
田曦薇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随即低下头 轻声说道
“你这是在承诺吗?”
李一桐笑了笑 没有回答 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快吃吧 不然凉了”
田曦薇抬起头 看着李一桐的眼睛 嘴角微微上扬 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好”
田曦薇和李一桐在一起之后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美好的 从前讨厌这个世界 现在觉得 只要李一桐在身边 世界是怎样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一桐依旧和以前一样 对自己笑 看自己闹 总是很温柔的跟自己说 她经历过的事情 田曦薇却还是觉得 李一桐心里还是有事情 她的底蕴依旧是悲伤的
“李一桐 不管有什么你都要跟我说哦 我不在乎你以前发生的任何事情 我只在乎你”
田曦薇每次这样说 李一桐只是轻轻的推了一下田曦薇的脑袋 说知道啦知道啦 田曦薇不开心 因为李一桐依旧把她当小孩 李一桐什么情绪都藏在心里 让自己觉得 根本没有被需要而已
生活趋于平静 田曦薇渐渐地了解李一桐的生活习惯 渐渐地在日常生活中 似有似无的引导李一桐 让李一桐跟自己说心里话 慢慢地发现 李一桐很讨厌她的父母
田曦薇窝在李一桐怀里看电视的时候 李一桐起身接了一个电话 回来之后眉头就一直皱着 田曦薇摸了摸李一桐的眉毛 轻声询问她 李一桐摇了摇头 捏了捏田曦薇的手
其实李一桐打电话的时候 田曦薇听到了 是她爸爸打过来 无非是让李一桐回家 李一桐敷衍着 手指甲却无意识地用力压在手指上 田曦薇知道 这是李一桐焦虑的习惯 探寻的目光久久落在李一桐的身上 李一桐察觉了 讨好的吻了吻田曦薇的嘴角 可田曦薇心里还是刺挠
“李一桐 你有我”
李一桐听到田曦薇的话 愣了一下 笑着说
“我知道啊 我有你”
“我的意思是”
田曦薇捧着李一桐的脸 很认真的说
“你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 不要自己藏在心里 我不是小孩子 我成年了 而且 如果你不想回家的话 就不回 我可以做你的家人”
李一桐愣住 没想到田曦薇会跟自己说这些 笑了笑 十指紧扣住田曦薇的手 轻声细语地说
“我有一个弟弟”
田曦薇坐好 看向李一桐 等待她的下文
“他比我小两岁 他出生之后 家里人就把所有爱给了他 从小就告诉我 长大之后要努力赚钱 帮助弟弟 要对弟弟好 还跟我说 女孩子 不用读书 早点出去打工 嫁个好人”
“他们放屁!”
田曦薇皱着眉说 李一桐笑着 摸了摸田曦薇的脸又说
“我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 这个家里 弟弟是最重要的 而我只是弟弟成长路上的垫脚石 从那以后 我就每天努力读书 考了出来 然后在跑到了这里生活 现在弟弟要结婚了 他们想让我出彩礼钱 我不理他们 他们就一直对我精神攻击 告诉我 我是他们生的 就应该为了他们奉献自己的一切”
“不是的 不是的 李一桐 你不是的 你就是你”
田曦薇红着眼睛 死死的抱住李一桐 在她怀里摇头 李一桐摸着田曦薇的脑袋说
“我知道 所以我不会回去的 我努力了这么久 就是为了逃离他们 我不会再回去的 他们现在每天给我打电话 骗我 说我妈病重了 让我回去看看 其实我知道 如果我回去了 就会被他们勒索 被他们要求去相亲 去结婚 去给弟弟换彩礼”
“不回去 不回去 李一桐 我就是你的家人 你不要回去受苦了”
李一桐笑着 回抱田曦薇 心里却隐隐做痛 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 她不知道 她和田曦薇的以后会是什么样的
生活太平静 就会被打破
田曦薇很久都没有回家了 手机上都是杨萍给自己发的消息 催着田曦薇回家住 她和田志国离婚的事 似乎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
杨萍和田志国最后各退了一步 只要了房子和田曦薇的抚养权 田志国想都没想就签下了字
田曦薇知道的时候没说什么 她知道 田志国不可能会要她的 她和田志国没有什么感情 杨萍最后选择离婚 已经是完全对田志国失望了
要田曦薇的抚养权 只是单纯可以多从田志国那里得到一笔抚养费罢了 田曦薇早都成年了 在杨萍那 田曦薇只是一个工具而已 李一桐知道的时候很心疼抱着她 田曦薇装着可怜的样子说
“李一桐 现在我只有你了”
“我也只有你了 田曦薇”
可是谁都没想到 杨萍会找到李一桐的家
那天是周末 田曦薇正和李一桐吃完晚饭 李一桐的家门就被暴力的拍出声 田曦薇一开门就被杨萍的怒吼吓愣 李一桐冲上前把田曦薇护在身后
“田曦薇!你要死是啊?这是你同学家?她是你同学?”
杨萍上前扯着田曦薇的衣服 想把她扯走 李一桐死死地护住
“跟我回家!田曦薇!”
“妈 妈 我不走 我不走!”
杨萍的手举了起来
“我是你妈!田曦薇!我和田志国还没离婚 就算离了婚 你也是跟我!你现在在干什么!我问你!”
杨萍的手落下 田曦薇却没感觉到脸上的疼痛 睁开眼 李一桐结结实实地替自己挡了一巴掌 田曦薇心里的弦一秒断掉 发了疯似得把李一桐护在身后
“妈!你疯啦!”
田曦薇吼着 眼眶泛起了红 李一桐在身后扯了扯田曦薇希望她冷静 田曦薇却身体发着抖 杨萍看着自己女儿 身上穿着别人的衣服 脖子上还有似有似无暧昧的吻痕 气的浑身发抖 一把揪住田曦薇的领口 看着她的脖子 对着李一桐破口大骂
“你这是在干什么了!你是个变态吗!你们这是同性恋!你要毁了我女儿吗!你放过我女儿啊!薇薇 跟妈妈走 跟妈妈走!不要在这里 她是变态 她带坏你啊!”
田曦薇使劲挣脱杨萍的束缚
“我不走!我就要留在这 我爱李一桐 我就要和她待在一起!”
杨萍吼着
“你们恶不恶心?李一桐 你自己有病别祸害我女儿!薇薇 跟妈走 听话 跟妈走”
田曦薇扶着李一桐 喘息气 看着李一桐脸上绯红的巴掌印 疼的心在滴血 眼泪如雨一般落下 嘴上不停地说着我不走 我不走 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发着抖 感觉呼吸不上来一样 最后迷迷糊糊的晕倒 倒下时还在说
“妈 你不要打李一桐”
田曦薇再出醒来是在医院 呼吸性碱中毒 手上还打着点滴 回过神来 田曦薇喊着李一桐的名字 手上去摸手机 发现手机不在自己的身上 田曦薇下床 想扯掉手上的输液管 杨萍这时候走了进来 一把推倒田曦薇 控制着田曦薇的手
“妈!李一桐呢!她去哪里了!她去哪里了!”
杨萍不说话 死死的压住田曦薇 田曦薇流着泪 喘着气 护士走了进来 帮着杨萍安抚田曦薇的情绪 田曦薇稍微冷静下来
“田志国已经给李一桐放假了 她说她要回老家待一段时间 走的时候她已经答应我了 不会再出现到你眼前了”
“妈!”
田曦薇大吼 想要下床
“你放开我啊!让我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杨萍看着田曦薇发疯的样子 发着抖说
“你别再想去找她了 我已经跟田志国商量了 等你高考完再离婚 我们每天接送你上下学 你现在给我好好复习”
“妈!你让李一桐回来好不好!我求求你了!你让她回来 她只要回来 我保证哪也不去 我在家好好复习 我好好学习 你让我见见她 求你了 她不喜欢她父母 她不想回家 别让她回家好不好”
被关在家里冷静了几天之后 田曦薇才得以出门上学 手机被收走了 田曦薇联系不了李一桐 坐在田志国的车里 田志国瞟了一眼靠着窗户发呆的田曦薇说
“去学校好好学习 高三还有多少天可以让你玩的”
田曦薇没有说话 田志国也闭了嘴 在田曦薇快下车的时候突然说
“李一桐好久之前就给我递了辞职报告了 我让她再回去好好考虑清楚 这次估计是打算真的辞职了”
田志国把田曦薇的药递给她说
“别想其他有的没的 她走了才是最好的结果 你年纪小不懂事 她年纪还小吗 去上课吧 晚上你妈接你”
田曦薇接过药 不说话 到了教室也无心学习 她不相信李一桐会回去 她了解的李一桐不是这样的人
熬到了放学 田曦薇也不着急收拾书包 她知道杨萍在学校外面等自己 但是自己一直都在扮演一个乖巧的好孩子
以前经常翻墙出去上网 田曦薇背着包从学校后门一翻而下 走在熟悉的路上 到了李一桐家门口 天空下着雨 看趋势只会越下越大 田曦薇死命的拍着李一桐的家门 却得不到回应 自己的钥匙 手机都被收走了 田曦薇没有办法进去
闪电划过天空 暴雨如注 田曦薇在李一桐家门口站了很久 她求李一桐开门 求李一桐出来让自己见一面 她跟李一桐保证了很多 可李一桐丝毫未动 她知道李一桐就在家里 此刻或许正站在门口听自己说话 然而得不到回应
田曦薇心下一横 今天还没有吃药 淋了雨 自己会感冒 情绪一激动 自己会呼吸困难 田曦薇扔下书包 丢下一句
“李一桐 你等着”
跑到雨中 把药盒扭开 全部倒地上 然后又把空药盒扔到一边 校服被淋湿 头发上的雨水顺着脖子往下滴 田曦薇就这么站在李一桐家门口 浑身发着抖 有雨水被吸进鼻子里 田曦薇被呛到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突然被温暖的身体抱住 入鼻的是熟悉的 李一桐身上的香味 李一桐哭着求田曦薇别这样 把她往屋檐下拉 田曦薇不动 死死的扣住李一桐的手 直视着李一桐
“你是不要我了吗?”
李一桐哭着摇着头 上前去抱田曦薇 田曦薇又推开说
“李一桐你还要我吗”
“要 我要 别这样 田曦薇 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
“那你为什么不肯见我 为什么要辞职 为什么 你说啊!李一桐 你回答我啊”
“对不起 对不起 我不会不要你的 我不会不要你的”
“李一桐 是不是只有我伤害自己 才能得到你的怜悯?”
李一桐给田曦薇吹干头发 又喂田曦薇喝下了一杯热水 田曦薇就这么看着李一桐 李一桐干什么都不动
“别盯着我了 我不会跑的”
李一桐把药掰开 放在手心 递给田曦薇 田曦薇不动 李一桐叹了口气 坐在她旁边拿起药
“乖 张嘴”
“吃了药 你会赶我走吗?”
“不会”
“那你等会会赶我走吗?”
“不会”
“那你…”
“不会 田曦薇 我不会再逃避的”
李一桐温柔地注视着田曦薇 将手中的药递了过去 田曦薇接过药 仰头就着水吞下 动作干脆利落 下一秒 她忽然伸手 猛地拽住李一桐的衣领 将她拉向自己 毫不犹豫地吻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带着侵略性 像是一场无声的宣战 李一桐猝不及防 身体微微一僵 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田曦薇的攻势并未停止 她的牙齿轻轻咬住李一桐的下唇 力道不重 却足以让一丝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齿间蔓延开来
起初 李一桐还有些抗拒 但渐渐地 她似乎被这股甜腻的血腥味蛊惑 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她的手指从衣角滑落 转而勾住了田曦薇的脖子 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发丝 开始回应这个充满占有欲的吻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息 像是压抑已久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仿佛在这一刻 所有的矛盾与挣扎都被暂时抛之脑后 只剩下彼此的温度和心跳
田曦薇的吻渐渐变得温柔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李一桐的脸颊 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 李一桐的呼吸有些急促 但她没有推开田曦薇 反而将她拉得更近 仿佛想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李一桐”
田曦薇的声音低哑 带着一丝颤抖
“你不能再逃了”
李一桐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轻轻抚摸着田曦薇的头发 低声说道
“我不会再逃了 田曦薇”
田曦薇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但她很快又恢复了冷静 她松开李一桐 坐直了身子 目光直视着她
“那你告诉我 为什么你要辞职?为什么要躲着我?”
李一桐沉默了片刻 低下头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 她的声音很轻
“我只是害怕”
“害怕什么?”
田曦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害怕我?还是害怕你自己?”
李一桐抬起头 看着田曦薇的眼睛 眼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痛苦
“我害怕 我会毁了你”
田曦薇愣了一下 随即皱起眉头
“毁了我?李一桐 你在说什么?”
李一桐深吸了一口气 声音有些颤抖
“你还小 田曦薇 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你有大好的前途 有无限的可能 而我只是一个比你大很多的女人 我的生活已经定型了 我不想因为我的存在 让你失去本该属于你的未来”
田曦薇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她猛地抓住李一桐的手 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
“李一桐 你为什么还是把我当小孩!我告诉你 我的未来是我自己的 我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你凭什么觉得你会毁了我?”
李一桐被田曦薇的反应吓了一跳 她想要抽回手 但田曦薇抓得很紧 仿佛怕她再次逃走 李一桐的声音有些无力
“我只是 不想让你后悔”
田曦薇冷笑了一声
“李一桐 你听好了 我从来不后悔和你在一起 我喜欢你 不是因为你是李一桐 而是因为你是你 我不在乎你比我大 不在乎你过去经历了什么 我只在乎现在的你 在乎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刻”
李一桐的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田曦薇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田曦薇的眼神坚定
“我想得很清楚 李一桐 从你第一次对我好开始 我就知道 我会一直纠缠你的 我不会因为任何人 任何事放弃你”
李一桐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 她低下头 抽泣着
田曦薇松开她的手 轻轻捧起她的脸 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李一桐 你就是你 是我喜欢的人 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我只要你 我只有你”
李一桐点着头 抱着田曦薇说
“我也是 我也是”
田曦薇轻轻擦去李一桐脸上的泪水 两人紧紧相拥 仿佛要将彼此融入骨血 窗外的雨依旧在下 但屋内的气氛却温暖而宁静 李一桐的眼泪渐渐止住 她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
“我早就递交辞职了 是因为遇见你之后 我更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在公司 我每天要用最虚伪的样子 去面对所有人 装的很累 所以我不想装了”
田曦薇埋在李一桐的怀里说
“李一桐 等我高考完 我们就私奔吧 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用再去装模作样的生活 好不好”
李一桐轻轻的拍着田曦薇的背 说
“好 只要是和你一起 干什么都好”
——————全文完
【桐心薇泯】野獒
summary:拉萨海拔三千六百五十米,田曦薇喊她,从地心到地壳,旷古辽远,悠长绵延。
李一桐背着大包小包走到定好的旅馆门口,刚刚来得及把东西放下喘口气,突如其来的高原反应便给予她重重一击。
她憋着气着急忙慌地从登山客背包旁摸出氧气瓶扣在嘴上,好几秒后才缓过劲来,靠着旅馆大门的门框斜斜地滑下去。屋檐与蓝天界线分明,李一桐的目光上移,遥遥地在天上望见掠过的飞鸟。
氧气瓶罩里出现雾气,李一桐撩开额前散乱的粉色发丝,把眼睛闭上一会。
她开始怀疑来这散心是否是一个正确决定。
来西藏是公司出的主意,李一桐说不......
summary:拉萨海拔三千六百五十米,田曦薇喊她,从地心到地壳,旷古辽远,悠长绵延。
李一桐背着大包小包走到定好的旅馆门口,刚刚来得及把东西放下喘口气,突如其来的高原反应便给予她重重一击。
她憋着气着急忙慌地从登山客背包旁摸出氧气瓶扣在嘴上,好几秒后才缓过劲来,靠着旅馆大门的门框斜斜地滑下去。屋檐与蓝天界线分明,李一桐的目光上移,遥遥地在天上望见掠过的飞鸟。
氧气瓶罩里出现雾气,李一桐撩开额前散乱的粉色发丝,把眼睛闭上一会。
她开始怀疑来这散心是否是一个正确决定。
来西藏是公司出的主意,李一桐说不清这是不是委婉的雪藏,毕竟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霸凌、涉黑、涉赌,单拎出来一项都足以彻底封杀李一桐,还好只是捕风捉影。但公司不敢在她身上压反黑为红的宝,经纪人和她聊了一顿晚饭,晚饭结束后李一桐手机上收到去往拉萨的车票信息。
二十六岁,孤身一人。
李一桐摘下氧气瓶,把大包小包重新背到身上,推开旅馆的房门。
说是旅馆,其实就是当地居民自己盖的屋子,分出几间房当民宿。这家屋子的主人是一位大娘,爽朗有力量,原本坐在充作柜台的长桌后刷手机,见到李一桐进来便很热心地过来拿了李一桐的行李,带她进去房间里。
“小姑娘长得真俊呐,”大娘用有些不熟练的普通话说着,“看起来跟我家孩子差不多年纪,从哪来的啊?”
李一桐接过对方给她沏的茶水,顿了一下才说:“从……上海那边。”
在娱乐圈沉浮久了,她养成了待人待事都要多绕一道弯的坏习惯,听见大娘的问话也要下意识想该怎么回答。大娘看出她的窘迫,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行,那晚上喊你吃饭。”
李一桐眉眼低下去,说了声好。
她一边进房间一边回了几条来自家人的消息,犹豫要不要点开社交平台。骚扰电话都拉黑无数个了,李一桐不用想也知公开平台上的骂战只会更为可怕。
最后她还是“啪”一声关上手机,长长叹口气,扭头看向窗外。
房间不大,堪堪够放她和她的行李。床侧有一小格窗,尘涟如洗的玻璃后透出苍蓝的天,李一桐眼前的粉发被阳光照到铎上一层金边,她眯了下眼睛,走过去把窗户推开。
西藏海拔高,绵延的山上终年覆雪。李一桐穿着家居服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脑袋,刚想要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很快就被冻得想要缩回去,但她眼尖,瞥到楼下似乎正有人在望她,便暂时停住了动作。
“喂!”对方仰着头喊,“你是我家的新住户吗——?”
李一桐左右两侧看了看,确定只有自己一个人从二楼探出头后,她回她:“是——”
下面的人用两只手把嘴圈起来:“我听不见——你的声音有点小,晚上我再去找你!我要先去看牛了!”
说完她也不管李一桐反应如何,转过身很快地跑走了。李一桐只看见她甩在身侧的两条颠簸的麻花辫,没看清她的脸。
那是藏服吗?李一桐想,她长手长腿的,穿起来真好看。
藏区的天黑得很晚,李一桐被敲门声吵醒时,窗外是金黄的。她揉着睡眼去开门,模糊的眼前出现一个身高比她略高的人影:
“李姐,吃晚饭了。”
视线逐渐聚焦,一张圆脸出现在李一桐视野里,和那双眼睛对视时,李一桐很明显地被震了一下。她见过的人很多,不乏俊女靓女,却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纯粹而漆黑的眼睛。她甚至以为自己还在哪家会场,下意识向对方笑起来。
那双圆润晶亮占据脸上三分之一位置的眼睛弯起来:“姐,你笑起来可真漂亮。”
李一桐跟着她下楼,陡峭险峻的台阶,脱了一半藏服的小姑娘一步能跳两阶。李一桐从上面看得心惊胆战,却也忍不住想学她的样子,好在脚要迈出去的前一秒,李一桐及时醒悟。
雪山脚下的旅馆,没有什么高级晚餐,李一桐为保持身材已很久没吃过正经饭,大米饭一放进嘴里竟然还吃出点新鲜感。大娘的女儿——李一桐现在知道了,她叫田曦薇,张开口说:
“一桐姐,你慢点吃,吃完再喝点酥油茶。你刚来,喝点酥油茶能缓解高反。”
一桐姐三个字从田曦薇口里脆生生地被叫出来,李一桐有些不自在。平时那些粉丝、队友、公司管理层,或者喊她昵称,或者喊她大名,她在团里又是最小的,长得也显嫩,少有听人喊她姐的时候。李一桐没吃几口,放下碗筷看她:
“小田,你几岁啊?”
“十九,”田曦薇凑过来把她的碗筷收走,“看着不像吗?”
李一桐笑了笑,不说话了,那确实该叫她姐。
田曦薇把厚重的藏袍脱下,露出里面干净的圆领衫,大娘穿的也是这种衣服,李一桐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现代风的破洞T恤,又撩起自己耳边的粉发,有种时空错位的错觉。
民宿里似乎没有别的客人了,既充当前厅又充当客厅的一楼只剩下三人。大娘在刷洗碗筷,李一桐坐到沙发上,田曦薇帮她端来酥油茶。
空气里有些静,田曦薇先开口:“一桐姐,你是从哪里来的啊?”
李一桐正端着酥油茶无从下嘴,听到这话眼睛弯起来:“上海。老板之前问了我一样的问题,你俩不愧是母女呢。”
她偏头看田曦薇,正好看见田曦薇嘴角处腼腆地笑出一边梨涡,把头低了一下,说:“哎呀……其实我不是我阿妈的亲女儿。”
李一桐把茶放下来:“不好意思。”
“没事,这所有人都知道——看也能看出来吧?”田曦薇笑嘻嘻地摆手,“我和她长得一点都不像。”
李一桐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她有些别扭地移开眼,话题转移得很生硬:“你们这墙上是什么装饰吗?”
李一桐指的是沙发后的墙纸,大片的叶子组成树的形状,对称地排列在墙上。田曦薇看过去:“啊,这是菩提叶,阿妈觉得好看就买回来了。”
李一桐原本指望着她能说点什么含义,结果半天也没等到下半句,只等到田曦薇悠哉悠哉地端起茶碗,用手指在碗沿点了三下,黑亮的瞳仁向她望:“一桐姐,喝茶!”
李一桐只好拿起碗,学着田曦薇的样子也在碗沿点三下,犹豫喝下碗里的茶。出乎她的意料,酥油茶没有她想象里那么油,反而更接近咸奶茶的口感,李一桐一口气喝完大半碗。
“好喝吧?”田曦薇很热情地向她笑,“我去给你拿耗牛干!”
她哒哒哒地跑走,两条辫子甩到肩后,风一样走,风一样又回来。耗牛干硬得李一桐难以下咽,喝完剩下半碗酥油茶才勉强把它吞下去,田曦薇还要再去给她拿吃的,李一桐拍着胸口,边和她摆手边艰难开口:“小田,算了、我吃饱了。”
田曦薇坐了回来,很规矩地把手放在膝盖上,眼睛正视前方,时不时却向李一桐瞥。李一桐给自己顺好气,注意到她的视线:“怎么了?”
田曦薇彻底把脑袋转过来:“没有,桐姐,你太好看了,我忍不住。”
李一桐眼睛弯弯地笑了一下,很清楚地看到对面的小姑娘浑身僵直了几秒,笑容里带上半分情真意切:“这么会夸人?你对每个客人都这么说吧?”
田曦薇摇头:“我之前放牛的时候就看见你在我家门口,就觉得你好看了。”
李一桐好奇:“我怎么没看到你?”
“我在那呢,”田曦薇坐在沙发上指向房间里的一个方位,“坐那放牛的时候,我带了个望远镜,没事干就往我家这边看有没有客人,就看到你了。”
李一桐又笑了一下,这次田曦薇的肩膀松下来了。李一桐说:“那之前在我楼底下喊话的是你吧?”
田曦薇说:“是,我本来就想看看你在哪间房,结果你正好把头伸出来,我就喊了你一声。”
看我在哪间房干什么?想夜袭?但这话李一桐没说出来,毕竟人家比她小了七岁,还是藏民,李一桐怕这种程度的玩笑话说出来吓到田曦薇。
大娘收拾好餐桌,招呼田曦薇照顾好李一桐,上楼去了,大概是去洗漱,客厅里人数锐减三分之一。
田曦薇给她重新倒满酥油茶,随口问道:“桐姐,你是来旅游的吗?”
“……差不多,”李一桐把过长的刘海别到耳后,小心不让口红沾到碗壁,“就是来,散散心。”
“你是明星吗?”田曦薇眼睛盯着她的发丝,很突然地问,“你染粉头发,又长得这么漂亮。”
李一桐抿了一小口茶,想了想,说:“之前是,现在不知道还是不是了。”
田曦薇一知半解地点头:“哦,那也很厉害了,桐姐。”
李一桐听她叫姐听得有点耳朵发热,她搓了下耳垂:“嗯……你条件我看也挺好的,有没有想过去当演员?”
田曦薇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演员?我不行的,我都没考上大学,当不了演员。”
李一桐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低下头去肩膀簌簌地笑,很快抬起头擦掉眼角笑出的眼泪:“没事小田,我和你说,娱乐圈里最不需要的就是学历。你——”
她本来想说你去闯闯,很及时地止口。李一桐看到田曦薇的眼睛,想起来她只有十九岁,想到,自己不能把人往火坑里推。田曦薇还是摇头:
“不行的,拍戏要去很远的地方吧?我离不开我阿妈。”
李一桐就没说话了,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其她人都没有给她发消息了,只有她妈还在问,住的地方怎么样?有没有高原反应?真的不要回来住吗?李一桐回复,挺好的,没有,不用。
田曦薇在这时问她:“桐姐,那你之后几天准备去哪里玩啊?”
李一桐抬起头看她:“小田,你给我当导游吧。”
田曦薇家不算纯正的藏民,养的耗牛不多,个位数,不卖也不怎么吃,纯粹为了信仰。李一桐上楼裹了件羽绒服再跟着田曦薇走出来,去给她家的獒喂晚饭,顺便看看那几头牛。
拉萨海拔三千六百五十米,站在这里,相当于站在了上海所有人的头顶上。李一桐心情舒畅,抬头看星星,发现自己离天只有一臂的距离。
田曦薇养的獒七岁,正值壮年,在吃饭间隙闻到外人的味道顺着风飘来,很凶狠地向李一桐吠叫。李一桐刚低下头就看见一张狗脸在灯下向她龇牙咧嘴,被吓了一跳,险些摔倒,还好田曦薇及时把她拉住。
“谢谢,”李一桐说,怕那只獒又有点想去摸它,“你家这狗……挺凶的。”
田曦薇蹲下身摸着獒犬茂密的毛发:“它叫康康,看着挺烈的,但其实和我一样有点社恐,你跟它多熟络熟络,它就不凶你了。”
她仰起头,五颜六色的藏袍下,田曦薇巴掌大的脸被暖橘色的灯光覆盖,刘海细碎,梨涡笑得特别明显。田曦薇向李一桐说:“过来,你摸摸。”
李一桐看着她,弯下腰凑过去,鬼使神差地摸了田曦薇的脑袋。
田曦薇愣了,李一桐也愣了,只有康康在埋头苦吃。李一桐手掌移开后才反应过来,很快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呃,摸错了……”
田曦薇捂了下自己的脑袋弹跳起身,像是有点气,脸上却有点红,她在原地跺脚:“李一桐,你摸我脑袋!”
李一桐心里一紧,她以为是亵渎了人家的什么信仰,自己要被扫地出门,连田曦薇喊她全名都没注意到。还好田曦薇只是说:
“我也要摸回去!”
李一桐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乖乖把头低下去,一副予取予求的样子。田曦薇呆了几秒,赶忙说:“……我开玩笑的!”
李一桐瞥她,确定她没有真的生气再把头抬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顿了一下:“实在不好意思啊。”
田曦薇看着她的眼睛,移开视线:“没事。”
她沉默了一会,给康康喂完饭带着李一桐向牛圈走的时候再开口:“桐姐,你说要找我当导游是认真的吗?”
李一桐裹紧自己的羽绒服:“嗯。”
“有要去的地方吗?预算多少?”
“没有,都行。”
田曦薇进去牛圈转了一圈,出来了,说:“桐姐,我想了一下,现在是淡季,家里不是很忙,带你去看山看海也不是不行。”
李一桐戴上羽绒服的帽子,身体前倾一点,发丝从掖得很厚实的围巾里掉出来:“什么?风太大了——”
田曦薇搓了搓自己被冻得泛红的脸,拉上李一桐的手腕跑向正门:“我说——我和你走!”
她的手因为常年做活,磨出一层有薄有厚的老茧,箍在李一桐手腕上显得格外有力量。李一桐被她顶着风拉走,含水的一双多情目就定在她身上,弯弯地笑起来。
隔天李一桐生理期来了,在床上痛得蜷缩,又不敢吃止痛药。屋漏偏逢连夜雨,经纪人给她打了两个小时电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李一桐停止活动一段时间,对外就说因病修养,等到这阵过去,继续唱歌跳舞。
李一桐听得烦了,说声“知道了”,挂断电话。她转身把脸捂进被子里,天与人带来的好心情在一通电话里烟消云散。
“一桐姐,”田曦薇敲门进来给她送饭,坐在床沿,“吃点东西,喝点茶。”
李一桐翻过身,想笑又没力气:“田……小田,怎么什么病你都让我喝茶啊?”
田曦薇代她笑了,很理所当然:“因为酥油茶包治百病,我生理期也喝,然后就不痛了。”
李一桐坐起来,接过她的茶抿了一口。热意顺着喉咙暖融融地窜进胃里,李一桐捂了下肚子,还真没那么痛了。
田曦薇又递给她一个碗:“这个也吃了,配着酥油茶吃,热量高,吃饱了你就有力气。”
李一桐看了看碗里白色的软坨,再看了看田曦薇的脸,田曦薇说:“吃吧,这叫糌粑,能吃的,我亲手捏的。”
李一桐将信将疑,犹豫着在上面揪了一小块下来吃,到嘴里后反应过来田曦薇最后一句说了什么:“……你亲手捏的?”
田曦薇把糌粑塞到她手心里,装作没听见李一桐的问话,端着碗很快跑出去了。
李一桐生理痛了大半天,到晚上的时候有所好转,披着羽绒服下来吃晚饭。田曦薇问她明天出发吗?去哪里玩?李一桐没搭理她,吃完饭放下碗上搂。
她刚把房门关上,背后紧跟着就响起敲门声。李一桐赌气似的在原地站了几秒,接着被自己逗笑,摇着头转身开门。
田曦薇把藏袍的两只袖子都脱了系在腰上,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外,看到李一桐开门,她眼睛亮了一下:“桐姐……一桐!中午那个糌粑就是那样吃的,那个,我错了……”
李一桐第一次正式地听见她没喊自己姐,心里有些新奇,又看见田曦薇那双躲闪湿润的眼睛,绷着的背于是放松下来。她斜斜地靠在门框上,苍白的脸上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但笑起来时唇形和眉眼太好看,粉发遮住一点她的眼睛,春风化雨似的,田曦薇看呆了。
“逗你的,”李一桐说,“你以为我生气了?”
田曦薇迟迟没有说话,半晌,她说:“我们明天就走吧。”
窗外有一点晴朗的阳光,澄黄地照在两人脚边。
离开拉萨,第一站去山南,李一桐在来的路上查过攻略,看西藏地名看得晕头转向,当时就决心到了当地找导游,再把一切托付给导游。
现在她找到了,坏消息是导游十九岁,好消息是导游身强力壮,有驾驶证,还能帮她拎一半行李。田曦薇拜托邻居看顾点自家阿妈,去当地租车行租了一辆越野车,把李一桐和行李一并放到车上。
李一桐上车的时候还有点惊讶:“我还以为你们这边出门都靠骑马。”
田曦薇低头拧钥匙:“又不是野人,一桐姐你这是偏见。”
拉萨的冬日晴朗,万里无云,深邃的蓝笼罩在头顶上。李一桐涂抹好防晒霜带上鸭舌帽,往肚子的位置放了个抱枕,忍不住瞥头向田曦薇看:“你真的不用抹点防晒吗?”
田曦薇摇了摇头。
她今天没穿藏袍,批了一件长款的李一桐叫不出名字的衣服,看起来薄得很,和李一桐的全副武装形成鲜明对比。李一桐看着她的脸感慨:“年轻就是好。”
“也不一定,”田曦薇笑了一下说,“我邻居也天天不抹防晒,晒得和什么似的,我晒不黑纯粹是天赋异禀。”
李一桐靠回座位上,透着墨镜望车窗外飞驰过的经幡。
从拉萨到羊卓雍错要走高速,一百多公里,两小时车程。李一桐注意到田曦薇攥着方向盘的指关节有点发白,把墨镜拉下来,用眼神问她怎么了,田曦薇不太好意思地低头:“桐……一桐姐,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开这种大车,也是第一次上高速。”
李一桐坐直身子,很快就又瘫下来,她摆摆手,重新扣上墨镜:“没事,开毁了我给你抵命。”
她这副样子反而让田曦薇放松下来,指节攥得也不紧了。藏南高速上的风景乏善可陈,一望无际的平原和远处藏在雾里似的雪山,李一桐看了一会就想睡觉,又担心没人陪田曦薇她真能把车开沟里去,就调了下车载音响,连了自己的蓝牙。
田曦薇眼睛盯着路面飞驰,余光注意到李一桐的动作:“你放歌啊?”
“嗯,”车里暖气上来了,李一桐开始脱围巾脱羽绒服,“怕你困,是要听歌还是聊天,还是你分心不了?”
田曦薇本来想选聊天,但就这聊了一会的空挡,前面有车变道,她差点没反应过来,稍微松了油门才说:“听歌吧,找点那种激昂的。”
李一桐在手机里翻翻找找,手指顿了一下,点开自己唯一的一首solo曲。田曦薇听到人声后瞪大眼睛扭头看她:“桐姐,这是你的声音吧?”
李一桐赶忙把她的脸扭过去:“好好看路!”
“哦哦好,”田曦薇应了声,竭力控制自己转头去看李一桐的欲望,“你——一桐你真是明星啊?”
李一桐发现田曦薇和自己说话说得有点着急的时候就不会喊自己姐了,一桐两个字她叫得尾调上扬,李一桐听着,摸了下耳廓:“……嗯,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田曦薇说:“我以为你顺着我的话开玩笑呢。”
车里回荡一会歌声,很快结束,而后开启新一轮。田曦薇问:“这歌叫什么名字啊?”
“没定呢,这是demo,”李一桐怕田曦薇听不懂,补充一句,“就是打样的意思,只有一小段,看效果怎么样,好就继续不好就重来。”
“我知道demo什么意思,”从李一桐的方向能看到田曦薇又笑出一边浅浅的梨涡,“我还说等回去搜这歌歌名单曲循环呢。”
李一桐突发奇想:“小田,要不你给这歌起名吧?”
“我?”田曦薇迅速转过头看她一眼,在李一桐上手掰她脸之前又扭正脑袋,“我想不出什么好名字。”
“没事,你随便想。”
田曦薇说:“好吧。”
她想了一会,指尖随着歌词的节奏有规律地在方向盘上打着节拍。又是一遍终了,田曦薇开口:“叫野獒行吗?”
李一桐没怎么听懂:“什么?”
“野獒,野生的野,康康的獒,”田曦薇目不斜视,“算了,不太行,你别问我了。”
李一桐眼睛却亮了,她把这个名字记在备忘录里,很满意地将音量调大:“没事,就这个挺好的。”
到羊湖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但太阳还高高挂在蓝宝石上。田曦薇背着大包,李一桐背着小包,上了观景台。李一桐把自己的帽子压紧一点,有些苦恼地向田曦薇征求意见:
“小田,你说我到底拍不拍照啊?”
“拍啊,”田曦薇蹲着从包里往外掏租来的相机,头也不抬,“来旅游不拍照,那你不是白旅了?”
李一桐捻了一下自己的发丝:“可是我的头发两三天没洗,都要上油了。”
田曦薇抬起头瞥她一眼,低下头小声说了句:“好看。”
风声掩盖了田曦薇的声音,李一桐还要再问,田曦薇拿着相机站起来:“我先给你拍一张,你再看要不要继续。”
“那你说我拍了发不发呢?”李一桐眼睛眨了下,摘下帽子理头发,“我公司和粉丝说我在养病。”
田曦薇凑近相机笑:“发呗,你就说西藏有神医,有世上最好的解药,看镜头李一桐。”
李一桐还没反应过来,田曦薇“咔嚓”给她抓拍了一张,眼睛笑得弯弯地把相机反过来给李一桐看:“你看,漂亮吧?”
李一桐想气她随便拍自己,看到田曦薇拍的照片后又不吭声了,她不得不承认田曦薇拍照技术极佳,构图和光影都是完美。李一桐拿着相机琢磨了会,抬头看田曦薇:“田曦薇你学过摄影啊?”
“没啊,”田曦薇的头发被风吹乱了,她低下头一手接相机一手理发丝,“你接下来是不是要问我有没有想过去当摄影师?”
李一桐被她逗笑了,因为她原本真打算这么问。她突然喊了一声:“田曦薇你别动。”
田曦薇以为自己腿上有爬蜈蚣,一瞬间连脸上的笑都没收回去,就那么僵在原地了,李一桐很迅速地掏出手机,“咔嚓咔嚓”给田曦薇连拍七八张,拍完才说:“好了,可以动了。”
田曦薇捧着相机跑过去抗议:“李一桐!”
“没大没小,”李一桐下半张脸埋在白色围巾里,笑眼眯着,“小田导游,老板给你拍照你得感激点啊。”
田曦薇的心脏顿了一下,她很快拿起相机,把李一桐框进取景框,快门按下的那一刻心才重新跳动。她看向手里的相机,和相片里李一桐盈润弯翘的眼睛对视上,看她和她的粉发突兀地出现在澄澈的湖和翠蓝的天之间,像一缕与这里格格不入的风,轻轻掠过,轻轻飞走。
天地辽阔,而田曦薇没来由地觉得自己被框在这个取景框里了,她吸了下鼻子,抬起头说:“一桐姐你多摆几个动作吧,我帮你拍,你发出去营业。”
李一桐低着头给田曦薇挑哪张照片好看呢,闻言奇怪地看了田曦薇一眼,她凑近了点看:“田曦薇你眼睛怎么了?”
田曦薇眼睛大,稍微有点红色就特别明显,她擦了擦眼角:“没事,头发进眼睛了。”
很拙劣的谎言,但用田曦薇那张脸说出来就格外有信服力。李一桐没多想,在原地站着拍了好几张照,田曦薇说要走的时候,李一桐说:“小田,我俩一起拍个合照吧。”
田曦薇还没从那点伤感里走出来:“没事。”
她想说没事,反正照了也不能把你留在相片里,没说出口。因为李一桐把围巾脱下来递给她:“咱俩换身衣服,我也想穿你那藏袍。”
田曦薇愣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把相机放到一旁接过围巾,立马又递回去:
“不……车上还有衣服,我去给你拿,你不用穿我的一桐。”
她下车的时候又把那件厚重的袍子披上了,两个袖子都穿着,人裹得很厚实。李一桐去拉她手腕:“车离观景台这太远了,一来一回得累死。”
“我去拿,”田曦薇说,轻轻挣了一下手腕,没挣开,“我不怕累。”
李一桐有些恼了,她伸手点了下田曦薇的额头,说:“田曦薇你这么死脑筋呢?我就想穿你身上这件,我生理期呢,穿点带你体温的暖和的,不行?”
田曦薇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想入非非很多,很快收敛心神,说了声“好吧”,规规矩矩地把套在最外面的袍子脱下来给李一桐。李一桐的羽绒服对她来说短了一点,但也还好,能过膝盖。
辫子有些碍事,田曦薇就把头发散下来,学着李一桐的样子将多余的头发搪塞进围巾里。李一桐穿好衣服,想和田曦薇说自己的粉头发实在不搭这身藏袍,看到田曦薇的时候却愣了一下。
“小田,”李一桐扫视她一遍,说,“很好看。”
她伸出手帮田曦薇理好披盖满头满脸的发丝,拨开细碎的刘海,指腹温热地摸过田曦薇的脸颊。田曦薇下意识在李一桐手心里蹭了一下,蹭完才反应过来,耳廓发红地移开脸。
田曦薇低着头说:“李一桐你别老摸我。”
李一桐本来摸她也是下意识,正要尴尬,听到这句话又乐了:“我摸你?”
田曦薇眯起眼睛向她呲牙齿,以为自己装得凶,李一桐却只想到田曦薇家养的康康。她眼睛笑得弯起来,拉近还皱着眉的田曦薇举起手机,偏头和她说:“别皱眉毛了,来,三——”
羊卓雍错湖面湛蓝,一尘不染。
“小田,”回到车上,李一桐趁着田曦薇休息的片刻开口,“我们这次什么时候回去?”
田曦薇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伸懒腰,开了两个小时车又出去冻了两小时,她是铁人也得除锈。田曦薇给自己扎头发,叼着皮筋问李一桐:
“我们这才刚出来就要回去了?”
李一桐笑着摇头,靠向车窗:“没有,就和你说可以开慢点,不着急。”
毕竟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返工。
下一站李一桐按原定的粗糙攻略要去卡若拉,田曦薇凑过来看了一眼,撇撇嘴说这地不好看也不好玩,纯骗人。她从驾驶位靠到副驾驶上,指着上面的几个地名说:
“这些,这些,都不好,去雍布拉康吧,你要拍照片的话。”
李一桐说:“那布达拉宫还去吗?”
田曦薇解开安全带,从后排座拿了点压缩饼干给李一桐:“一般我们不去的,但听说最近要刷白墙,到时候你可以去看看。”
李一桐没接压缩饼干,盯着田曦薇看了看,田曦薇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李一桐你看我干什么?”
“没,”李一桐拿过饼干笑了一下,“就是觉得你越来越像个导游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田曦薇很少叫她桐姐,更多叫她李一桐,李一桐并不反感,只是在田曦薇每次喊她时心生恍惚。藏南的旅游淡季,景点少有人至,有时候宽阔的一条路上只有李一桐和田曦薇一前一后地走着,田曦薇叫她一声“李一桐”,李一桐就感觉这个世界上好像只有她认识自己了。
也没什么不好的。
从羊湖去雍布拉康导航显示要两个半小时,好在这边落日晚,李一桐在车上雷打不动地睡了趟午觉,醒来正好看见后视镜里日薄西山。她眯起眼睛,声音里带着浓厚的倦意:
“你们这日落真好看。”
“好看吧?”田曦薇很装地戴了个墨镜,“明天去雍布拉康日昭寺,后天去珠峰,看日落日出怎么样?”
李一桐揉着肚子说:“别管明天后天了,你先给我找个休息区。”
两人在休息区匆匆吃完晚饭,到民宿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民宿是李一桐定的,只定了一间房,田曦薇拎着行李站在门口时还有些踌躇,李一桐已经先一步踏进去了:“我定的时候其她房型都太贵了,就这间便宜点,你要是不行我就再定一间。”
田曦薇没说话,李一桐看她:“小田?”
“没事,”田曦薇走进去,“省点钱,应该的。”
晚上李一桐找酒店又要了一床被子,今天是她来西藏的第三天,李一桐终于能洗澡洗头。她老家在山东,偏北方,但高中进入女团后就长年久居上海,后面红起来也是全国各地到处飞,养成了每天洗澡的习惯。
她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后长抒口气,很快裹上厚衣服,生怕高原反应和生理期一起折磨她。田曦薇在床上界线分明地盖着一床被子:
“我睡这边行吗?”
李一桐坐到床上打开手机:“都行。”
三天过去,随着她在社交平台神隐,公司又含糊其词称她去养生,那些腥风血雨也都减弱了些,但李一桐并不能确定如果自己再次出现会不会又掀起一场骂战。她翻了翻自己的评论,眉毛在不自觉间越皱越紧,神经质地下拉消息页,在看到微信的一堆消息后又返回。
一只手从李一桐侧边伸出来,斩断她的视线。
“李一桐,”田曦薇的声音紧跟着过来,“你有听见我说话吗?”
李一桐打了个激灵,使劲眨了几下眼睛,把手机抛到一边。她在原地坐了半晌,田曦薇也没再说话,时间哒哒地过去一分钟,李一桐说:“小田,我刚刚没听见你说什么。”
“也没什么,”田曦薇挠了一下脸颊,“我就是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诵经。”
李一桐愣了:“和你一起?诵经?”
田曦薇凑近过来:“是,不行吗?”
李一桐转过身看她,斟酌着说:“你确定……我能和你一起?”
“这有什么不能的?”田曦薇笑出梨涡,脸圆圆的,李一桐的视线从她的眼落到微微皱起的鼻尖上,“我和我阿妈就是开心了念,不开心也念,反正诵经诵得够多来世就能投胎好,一桐,你要投个好胎。”
李一桐被她的话震慑到了,半天都发不出声,最主要的震慑点在于最后一句。她能感受到田曦薇的赤忱,也知道她说的都出于善意,但——她依然无法理解。
换句话来说,李一桐没有见过有人能把让人去投胎说得这么光明正大理所应当。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文化差异了,李一桐忍不住想,她和田曦薇相处得太过融洽,仿佛上辈子见过,李一桐差点都要忘了田曦薇不是无神论者。
她相信来世,而李一桐只笃定今生。
田曦薇迟迟没等到她的回应,继续开口:“李一桐?”
李一桐这样想着,正要开口,视线下意识地上移,对上田曦薇纯净如黑宝石的眼睛。她顿了一下,心也柔软一下,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刚自己眼前那双带茧的手,明白了田曦薇的目的。
李一桐笑了一下,说:“好,你带着我念。”
田曦薇看着她,脸上慢慢收敛了那种笑意,白色灯光下,她的皮肤有些透红,李一桐已经把眼闭上了,没有注意到。
田曦薇咬了下下唇瓣,轻声地念起经文,她念一句,李一桐跟着念一句,大部分发音都晦涩难懂,李一桐只是照葫芦画瓢,却也好像真的感悟到佛力。那些恶意的善意的语言结出的因果被开闸放走,李一桐睁眼的时候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小田,”李一桐睫毛低垂,真心实意,“谢谢你。”
然而田曦薇坐立难安。
天菩萨佛祖西王母,你们统统在上。
为什么我诵了经文,还是想要吻她?
床并不大,一点五人宽,好在李一桐和田曦薇都足够瘦,中间堪堪能划出一条分界线。走了一天的路,李一桐脑袋沾到枕头,眼很快就闭上了,呼吸均匀气息平稳。按理说田曦薇比她还多了开车的任务,人只会更累,然而田曦薇双手合在胸前躺在床上,眼前的天花板漆黑,耳边的呼吸轻且柔,脑子里没有半点睡意。
她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天刚破晓田曦薇就把李一桐摇醒出门,其实从民宿到雍布拉康不用多久,田曦薇纯粹是心乱如麻,要拉着李一桐和她一起受折磨。
李一桐几乎是半梦半醒地被她拉走上车,到地方被风吹得又迷糊,再看手机,九点刚刚过一分。
她被吹出点起床气:“田曦薇你有毛病啊,这么早来人家庙开了吗?”
“没事,”田曦薇一边锁车门一边说,“我们去挂经幡。”
李一桐的起床气消散了点:“挂经幡?我看网上说不是不能挂吗?”
“没事,”田曦薇又说,走过去帮她拢好围巾,“没人看着,挂了就跑。”
李一桐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稀里糊涂地就被田曦薇拉着向上走。挂经幡的地方没有围栏,下面是呼啸的山风,李一桐看着田曦薇站到悬崖边伸手要去拉绳,身上一下窜出冷汗:“田曦薇!”
“诶!”田曦薇被她喊得踉跄一下,真的差点摔下去,也冒出一身冷汗,“吓我一跳,你喊我干嘛?”
李一桐彻底清醒了,她皱着眉把田曦薇拉回来,退后好几步才把她抱到怀里:“不挂了不挂了……太危险了田曦薇,你才十九岁,能不能珍惜一下生命啊?”
田曦薇本来想生气的,但是被李一桐抱了后一瞬间她就计划有变,只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地靠在李一桐怀里。田曦薇靠在李一桐肩上叹气,知道神仙佛祖也救不了自己了。
两人在山上简单拜了一下,走到寺庙门口刚好撞上开门时间。李一桐第一次见到白色围墙的寺庙,于是暂时把刚刚的心悸扔在脑后,她指挥田曦薇:“站那,对,别动了手举起来。”
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后,田曦薇和李一桐说话总是不敢看她眼睛,她有些别扭地说:“怎么是你给我拍照啊?”
“我有灵感,”李一桐半边脸遮在相机后,剩余的半边脸在笑,“你别说话了,这个角度刚好。”
她信心满满地“咔嚓咔嚓”连拍数张,信心慢慢地检查自己的照片,然后不说话了。田曦薇跑过来和她一起看成片,她看了看相机,又看了看李一桐的脸,问:“李一桐你是偶像对吧?”
“……我自拍很好看的,”李一桐默默把自己照的都删掉,只剩下一张田曦薇似笑非笑的,她觉得这张还算看得过去就没删,“应该是没拍过纯白背景的原因。”
田曦薇没戳穿她,把相机接过来:“你站那吧,我给你拍。”
李一桐很坚决地走到另一边换了个背景。
田曦薇拍她,角度刁钻地把远处山与山之间的经幡也照进相机里,又恰好捕捉到对角线处的飞鸟,李一桐的粉发在这种纯粹的蓝里倒显得不突兀了,她的笑眼和唇角一起弯着,田曦薇的心猛然颤动。为了掩饰这种颤动,她拿开相机,视线偏向李一桐眼以外的地方。
“小田,”李一桐看着相片还是想夸她,“这加个框就能当电影截图了,你真的不考虑发展副业吗?”
她和田曦薇走进寺里,田曦薇压低声音:“出去再说,而且我也没主业啊一桐。”
李一桐瞥她,音量降低:“怎么没了?你的主业是我导游啊。”
田曦薇对她轻轻笑了一下,双手合十,虔诚地向面前的神像弯下腰。西藏这边神太多,就连田曦薇这个藏民也不知道眼前到底是哪尊佛,但她依然虔诚,只是想求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李一桐没听到田曦薇的回话,自顾自也拜了拜神像。她直起身的时候田曦薇还是没起身,李一桐在原地很耐心地等着,等到田曦薇终于站起身,脸很紧绷地转向她。
李一桐莫名心跳加速,她正要问田曦薇和神说了什么话,田曦薇开口:
“李一桐,我想和你谈恋爱。”
李一桐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说,”田曦薇的脸色更紧绷了,“我想和你搞同性恋。”
这句话的音调微微上扬了些,角落里的扫地僧人向这边看过来,李一桐抬手捂住田曦薇的嘴,她的第一反应是:“你们这给谈同性恋?!”
田曦薇的眼睛诚实地说不给。
李一桐“嘶”地吸了一口气,余光瞥到神像自上而下威严地注视着她,没来由地感到心虚。她怕再说下去僧人拿着扫把过来赶她们,拉着田曦薇先从庙里跑出去,李一桐拽着田曦薇的手,哒哒哒地一步下两阶台阶。
到了白墙外,李一桐松开田曦薇的手,喘着气问田曦薇:“你和我才认识几天,你喜欢我什么啊?”
田曦薇看着她,出了庙,她脸上的表情慢慢松懈下来了,田曦薇圆润的黑眼睛眨了眨:“喜欢是一瞬间的事。”
李一桐说:“一见钟情?”
田曦薇说:“不是,我问了佛的,祂说我们俩有缘分。”
李一桐下定论:“见色起意。”
田曦薇不说话了,她和李一桐一前一后地走到转经轮旁边,田曦薇伸手摸上古铜色的铁块。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挫败:“我是真喜欢你的。”
“可是维持这份喜欢很困难,”李一桐也摸上转经轮,她抚摸着刻在其上的藏文,“田曦薇,你之前谈过恋爱吗?”
田曦薇怔了一会:“……没有,我上高中的时候一直在打架。”
“打架?”
“嗯,”田曦薇顺时针拨弄了一下转经轮,“别人欺负我,我还手回去,老师说我们是互殴,总不让我去上课。”
李一桐忍不住看她,上上下下地扫视她:“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能和人互殴?”
田曦薇笑了一下,梨涡浅浅:“我从小就在放我家的耗牛了,天天轮鞭子,你放心,力气我有的是。”
两人半高的转经轮隆隆地转了一圈,慢慢地停下,李一桐把话题拉回来:“你没谈过恋爱,所以把一瞬间的吊桥效应当成恋爱错觉了。田曦薇,我是偶像,不能谈恋爱,你是藏民,不能搞同性恋,我们俩没什么未来的。”
“可是我问过佛了,”田曦薇很执拗,“祂说我们能成。我知道我阿妈,她只要我开心就好,肯定也没意见。为什么我们俩不能在一起?”
李一桐沉默了一会,残忍地说出真相:“因为我不喜欢你。”
“啊,”田曦薇又怔住,“啊……”
她像是没想到还有这种回答,半天没有说话。
好半晌,田曦薇才开口:“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李一桐抬头,她真的很喜欢西藏的天,一碧如洗的湛蓝,在别处都看不到这样的天了。
她这样想着,脚步轻快地转了一圈。田曦薇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她,李一桐对她笑了笑,说:“试试吧。”
田曦薇不由自主地跟上她的脚步:“什么?”
李一桐别起脸侧的碎发,抬手点住田曦薇的额头,眼睛笑得弯,唇角也勾上去:
“试试看能不能让我爱上你。”
回程的路上,没人说话,只有那首demo一遍遍在循环。
“明天我们早点起,”田曦薇开着车目视前方,“到珠峰去,正好看日落。”
“你太累了吧?”李一桐一只手撑着脸看窗外的风景,“开这么长时间车。”
田曦薇趁着等红灯的功夫活动着手臂:“没事,我们下午不是不去昌珠寺了吗,我正好休息一会。”
李一桐看着她袖子下露出的小臂,没说话了。
到民宿后又收拾了一阵,田曦薇倒在床上,被子都没盖就阖上眼。李一桐刚想过来问她中午吃什么,喊了两声田曦薇都没有动静,她闭上嘴,坐在床旁边,给自己点了份外卖。
田曦薇一觉睡到深夜,她醒的时候李一桐甚至已经睡下了,桌上有留给她的饭。田曦薇匆匆地洗漱了一下,在卫生间小心翼翼地把头发吹干。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叹了口气。田曦薇抬起手揪住自己脑门前的一缕刘海,纠结地将它在手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十九岁,无业游民。二十六岁,女团偶像。
……般配吗?
田曦薇的纠结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上车时她就想通,没有什么配不配的,只有喜欢不喜欢。她们似乎每次都在背对太阳的方向前行,车辆刚启动,太阳从背后升起,李一桐戴上田曦薇的墨镜:“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大马路上空空荡荡,田曦薇今天扎了个马尾辫,她一只胳膊肘搭在车窗上一只手把着方向盘:“放心,开不到沟里去李一桐。”
李一桐“啧”了一声,伸手拍她肩膀:“手放下来。”
田曦薇乖乖把胳膊肘放下来了。
从山南去珠峰要近九个小时车程,中间还要休息,两人早上天不亮就出发,吃午饭的时候也才刚行完二分之一的路。
下午的时候李一桐怕田曦薇犯困,问她要不要换着开一会,田曦薇本来真有点犯困,听到她这话立马清醒了:“哪有老板开车导游睡觉的道理!上车!”
李一桐有些狐疑地看着她,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嘟囔:“田曦薇,你今天怎么有点亢奋得不正常?”
“有吗?”田曦薇摸了下鼻子,“可能是在散发魅力。”
李一桐坐在座位上顿了几秒,说:“孔雀开屏。”
田曦薇把车开上高速公路:“雄孔雀才有尾羽,我又不是雄的。你可以夸我是那个大蝴蝶,闪闪发光。”
李一桐有点想骂她脸皮厚,又觉得自己没立场,想了想感觉更气了。她想上手去揪田曦薇的腰或者耳朵,碍着田曦薇在开车,最后只能闷闷地把蓝牙音量调大。
田曦薇被吵得耳朵疼:“李一桐!声音小点!”
李一桐靠在窗户边装作看风景没听到。
田曦薇自己上手把音量调小了。
过了一会,田曦薇装作不经意开口:“你这首歌定下来叫什么了吗?”
“定下来了,”李一桐有些意外,还是回答道,“就叫野獒。”
田曦薇很迅速地用眼神瞥李一桐:“真确定了?”
李一桐把身体坐直,微微侧过去看田曦薇,脸上浮现出那种猫似的笑:“我骗你干什么?我准备在中间加一段带有带有藏服风情的乐器,你有什么推荐吗田曦薇?比如马头琴之类的。”
田曦薇想了一会,开口:“首先,马头琴是内蒙古那边的。其次,没有,你等我回去问问我阿妈。”
李一桐连忙摆手:“太麻烦了,我到时候自己找吧。”
田曦薇用指节敲击着节奏,想起什么似的,问李一桐:“对了李一桐,你什么时候出道的啊?”
李一桐看她:“高中的时候,田曦薇你之前真不认识我啊?”
“我不怎么追星,”田曦薇说,“真没见过你。”
李一桐的表情有些郁闷:“你这话说的,那我这偶像当的也太失败了。”
田曦薇熟练掌握了扭头技巧,带出残影地转过头来对李一桐笑了一下,迅速又扭回去:“没事,我现在见过你,爱上你,就够了。”
李一桐透过后视镜瞪她,没什么威慑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远远地能望见雪山了。太阳还在身后,世界最高山脉连绵在天地之间,白雪被覆上金色的瑰影。李一桐暂时停下闲聊,很感慨地拿出手机拍照片,瞥一眼导航:
“我们日落前应该能到吧?”
田曦薇点了下头:“嗯,到扎营地就下车去拍照片。”
望山跑死马,从看到雪山到开到雪山,太阳遥遥地已经要变成夕阳。李一桐把衣服裹得紧紧地下车,刚打开车门就被风扇出了高原反应,从车上拖了一个氧气瓶才敢再开门。
田曦薇也往嘴上按了一个小型的氧气瓶,她看了看天色,绕到车另一侧问李一桐:“怎么办?”
李一桐被冻得哆嗦:“在在在在这里拍照就行,明早再进山!”
田曦薇说好,给她拍了照片,两人进车开上加乌拉山口。这里能看见四座山,也能把车停在这过夜,李一桐带着氧气瓶下车又拍了几张照,上车看照片的时候田曦薇问她:“你拍这照片准备发吗?”
李一桐低着头:“再说吧。”
太阳完全沉下去,她俩把座位放平了躺着,田曦薇把越野车的天窗开了,正好露出天上的银河。李一桐想拿起手机拍照,又想起田曦薇说的话,准备把相机放下,旁边伸出一只手拿过她的相机:“李一桐,你看我。”
李一桐下意识露出那种营业式的笑容转头看她,然而田曦薇并没有拿着相机,映入李一桐眼底的只是田曦薇那张有点圆又有点英气的笑脸。田曦薇伸手从后排座给她拿被子:“这床够厚了吧?”
李一桐看着她的脸,说:“不够。”
田曦薇又给她加毯子:“这样呢?”
李一桐把眼闭上了。
要看日出就得在黎明前出发。李一桐这一晚上睡得不是很踏实,一会梦见吊稍鬼骂她带坏小孩,一会梦见经纪人指着她的鼻子让她赔违约金,以至于她眼都还没睁开就开始摸索氧气瓶。
田曦薇给她把面罩递到手里,等李一桐平复了一点,田曦薇开始摇她:“走了,坐观光车去看日出。”
坐上观光车的时候李一桐是真后悔了,她昏昏欲睡地靠在田曦薇的肩上,听田曦薇用担忧的语气低声念叨:
“今天好像有云……不会吧?”
“别说了,”李一桐眉毛皱着闭目养神,“墨菲定律,你也眯一会。”
田曦薇就把手机收起来,把自己的帽子围巾和李一桐的帽子围巾都捂好,和李一桐脑袋靠着脑袋地闭上眼。田曦薇坐在风吹过来的方向,寒风瑟瑟中,李一桐靠田曦薇靠得更紧一点。
到了观景台,田曦薇先下车去,说是占个拍照的好位置。李一桐在观光车上摇摇欲坠地眯了一会,靠着“来都来了”的意志强撑着下车。
冷风冻得人迈不开腿,李一桐灵魂出窍,解离似的开始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必要来这受罪。她低头看着地上昏暗的雪面,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倏忽看到视角边缘亮起来,李一桐抬起头。
田曦薇找了块大石头,坐在上面向她笑。
她穿着藏袍在那里一坐,金光给她镀身,风把她的刘海吹起来,露出田曦薇上扬的眉型和圆润的眼,她意气风发地紧紧盯着李一桐,太漂亮了,像条风景线,周围好多人偷偷拍她。李一桐看着她看了一会,回过神要去找她,转了一圈却看到周围的人都举着手机,她突然有些不乐意了。
李一桐走过去站在人家身后,确认是在拍田曦薇后面色冷冷地拍了拍对方的肩:“不好意思,请不要拍她,麻烦删了。”
李一桐冷下脸的时候蛮吓人的,对方老老实实地删了视频,李一桐如法炮制,走了大半圈才站到田曦薇身前。田曦薇的眼睛亮晶晶的,李一桐知道她指望自己说什么,但是她张了张嘴,心里想的还是:不够。
田曦薇把帽子和耳罩重新戴上,李一桐以为她要问自己刚刚表现怎么样,但田曦薇眼睛弯着向她笑,说:
“李一桐,你带了纸巾没有?我要流鼻涕了!”
“砰咚”一声。
李一桐想,这太荒谬了。
有那么多可以爱上田曦薇的时刻,李一桐都没有选,选择的居然是田曦薇耍完帅问她要纸巾的时刻。这要是写到回忆录里,这本书都会因为这样一个情节被打上差评。
可是李一桐的心脏随着田曦薇眨眼睛的动作“砰咚”地又跳了一声。
田曦薇的鼻子皱着,因为吹了风还在泛红,田曦薇的眉毛也皱着,可能是因为冷的,田曦薇的眼睛弯着,她看到李一桐时总在笑,田曦薇的嘴很鲜艳,有些干裂,田曦薇伸出一点舌尖把唇瓣又润湿,李一桐意识到,自己想吻她。
她弯下腰吻住田曦薇。
周围又响起一圈“咔嚓咔嚓”的拍照声,李一桐不想去管。
她只要田曦薇。
田曦薇第一次接吻,浑身上下僵硬成铁块。她有些慌里慌张地想后撤,刚移开两厘米,李一桐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
田曦薇很悲伤地想,完了,初吻是鼻涕味的。
其实并不柔软,观景台海拔五千米以上,田曦薇又紧紧抿着唇,李一桐吻她像吻一尊冰。但她不在乎,甚至张开牙齿,在田曦薇的下唇上轻轻留下一个痕迹,唇瓣贴着唇瓣地和她蹭了一会。
李一桐吻得心满意足了才慢慢后撤,睁开眼却发现田曦薇脸上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田曦薇脸上烧得通红地瞪她:
“李、李、李一桐!餐巾纸!”
李一桐看着她又开始笑,从包里拿出餐巾纸给她。太阳升起来了,白雪皑皑地散着金光,李一桐坐到她旁边,沐浴在金色之中。
周围拍她们的人群散开了,有些还偷偷看李一桐,可能是怕她又过来让她们删视频。李一桐不在乎,在距离天最近的地方,她只在乎田曦薇。
田曦薇没说错,喜欢真的是一瞬间的事。
田曦薇抹完鼻子开口问李一桐:“刚刚好像有人拍了视频的,我去让她们删一下?”
“没事,”李一桐靠着她说,“看不出来是我。”
她今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有刚刚接吻的时候把口罩摘下来,还是背对着人群亲的。只要自己不暴露,基本上没人能认出她。
田曦薇“哦”了一声,她的脸还在红,肩膀绷得笔直地任由李一桐靠着。她时不时扭过脸去瞥一眼李一桐,像是要说什么,然后又转回去,像是不敢说。李一桐举着手机捣鼓自拍,从画面里望见田曦薇的动作,被逗笑了:
“田曦薇,你要和我说什么你就说。”
田曦薇把围巾往上拉一点,眼睛向下瞥:“没事,就是……你,嗯,我们俩现在,就是……”
“三秒钟。”
田曦薇一下扭过脸去盯着李一桐:“我们俩现在算是在谈恋爱了对吧?”
李一桐看着屏幕,伸出一只手隔着围巾托住田曦薇的下巴,很快地把脸颊凑了过去。她拍完照片后才说:
“你觉得是什么我们就是什么。”
“我觉得你是我女朋友,”田曦薇立马接道,她伸出手去够李一桐的手机,“我看看你拍怎么样。”
李一桐把手机收起来,她确认了一圈周围没人再注意她们,拉下口罩很快地又在田曦薇唇上轻轻碰了一下。田曦薇耳朵发热,稍微地恼了:“你说话啊李一桐!”
“我觉得我喜欢你,想亲你,想了解你,”李一桐露出来的一双眼弯弯地在笑,她低声问,“你呢?”
田曦薇说:“我也是,你是刚刚喜欢上我的吗?”
李一桐点头。她想起自己喜欢上田曦薇的原因,又开始笑,田曦薇不知道她为什么笑,但她喜欢李一桐,喜欢她笑,所以也跟着笑起来。李一桐笑完了,说:“小田,你再给我拍几张照片,我们走吧。”
田曦薇一边笑一边从包里拿相机,听到这话抬头看她:“这么快?”
“嗯,”李一桐的眼睛眯起来,“我想快点回去。”
回去做什么?田曦薇没问也没听懂,但身上莫名其妙地就有劲了。
拍完照她们搭乘观光车往回走,这次换李一桐坐在风口处,田曦薇的围巾盖住半张脸,靠在李一桐的肩上沉沉睡去。李一桐看着雪山的风景,拿出手机,点开社交平台。
社交平台的账号在她自己手里,李一桐猜测经纪人笃定她不敢自作主张,所以没把账号密码改了。她望着茫茫的金色的连接天地的山,眼前浮现自己十六岁,还在上高中就被经纪公司看上。同样是这个经纪人,缠了她许久,苦口婆心和她画饼。
李一桐当时犹豫了很久,她想去做演员,但都说娱乐圈是个圈,先去做偶像好像也没差。加上那几年经济下行,机会稍纵即逝。
最后一天,她答应经纪人的邀约。
练习,磨合,四年后出道,撞上大热选秀综艺,组团又解散。兜兜转转十年,李一桐到这个时候却突然开始幻想,如果自己当年没有来做偶像,而是念完高中念完大学,踏踏实实去演戏,现在的自己应该会是什么样?
可以就这样和田曦薇在一起了吗?
李一桐坐在车上笑了一下,拿起手机编辑博文。雪山上信号不好,李一桐挑挑拣拣的,零星选了几张风景照,几张自拍,几张田曦薇拍。
她想选一张和田曦薇的合照,却在两张照片里犹豫不决,一张照片田曦薇绷着脸她笑着,很正常的社交距离,另一张照片田曦薇带着点错愕隔着围巾亲她的脸,她也笑着,但一看就不是正当关系。李一桐犹豫很久,直到观光车到站也没选出赢家。
算了,她摇醒田曦薇,想,这里信号不好,后面再发吧。
田曦薇到车上的时候脑子还很混沌,李一桐打开暖气,解开围巾,坐在位子上等高原反应缓解。她伸手摸到田曦薇的脸颊:
“走了,醒了吗?”
田曦薇被冰到打个激灵:“醒了,醒了。”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手臂,扭头看李一桐,突然凑过去抓住她的肩膀。李一桐并没有很意外,她似笑非笑地与田曦薇对视:“怎么了?”
被寒冷积压的情绪后知后觉地反刍上来,田曦薇一只手揉了下脸,圆眼睛眨得飞快,语气很惶恐,又带点兴奋:
“李一桐,往世我还能成人身吗?”
李一桐愣着看她一会,很快把眼睛弯起来,她把粉发别到耳后,伸出两只手勾着田曦薇的脖子带着她接吻。温度回升后田曦薇的唇就软了,轻轻地碰着她,虽然还有些紧张,但好在不是冰块。
田曦薇睫毛低垂地吻李一桐,吻了几秒钟后她伸出舌尖试探性地舔去李一桐的唇珠,她发现李一桐的身上还带着凉气,吻起来是薄荷的味道。
李一桐在她上唇瓣也留下痕迹,而后后撤,低声笑着:“能的,田曦薇,你今生做了很多好事,一直做下去就能有好报的。”
田曦薇说:“可是我和你谈恋爱好像会有报应。”
李一桐不说话,手掌捂着她的脖子又吻上去。
吻得意乱情迷了,田曦薇下意识想去撩李一桐的衣摆,李一桐一边惊异于田曦薇真是无师自通一边拍她手:“昨天都没怎么洗漱,太脏了,而且这里海拔高,我们先去日喀则。”
田曦薇停下动作,圆眼睛很可怜地眨了几下,伸出舌尖濡湿唇瓣说好吧。
李一桐铁石心肠。
去日喀则算是歇脚,从珠峰到日喀则海拔直降一千二百米,李一桐又开始醉氧了,田曦薇也有些受不了,在路上的休息区走走停停。
导航上显示五个小时的路程,两人从天亮开到天黑,倒在酒店的床上时,李一桐一点旖旎心思都生不出来了:“小田,我们——嘶呼——什么时候——嘶呼——去羌塘?”
中间是她鼓风机似的呼吸声。田曦薇倒在她旁边,声音有气无力:“都行,等几天,休息几天吧。”
李一桐默不作声,田曦薇扭脸,看到李一桐已经睡过去了。
李一桐和田曦薇在日喀则待了两天,时间基本上都用来休息和采购物资,剩余的什么也没做,最亲密的举动是田曦薇晚上洗澡的时候李一桐走进来刷牙洗脸。
去无人区草原要先到改则,同样要从清晨开到天黑,中途田曦薇拗不过李一桐,后半程由李一桐掌舵。田曦薇在副驾驶上扣安全带时还有点新鲜感,她把下巴搭在开着的车窗上:
“李一桐你上过高速吗?”
李一桐拉着她的后领把她拉回来:“关窗户了。”
一路往西开,李一桐在太阳向眼前移的时候把驾驶位前的挡板放下来,金光笼在她下半张脸上,田曦薇甚至能看到李一桐发尾泛出一种粉金色。田曦薇看得心痒痒:“李一桐你在前面停一下,我想亲你。”
李一桐单手将眼镜向上抬了点,露出来的眼睛转向她,弯起来。她向田曦薇勾了下手指,田曦薇条件反射似的凑过去,李一桐又看看前面空旷的道路,很快地别过身在田曦薇唇上吻了一下。
田曦薇被李一桐亲得心跳加速,她抓着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中间的扶手,被安全带拦着也要接近李一桐。李一桐把身体靠回椅背,一只手抵住田曦薇的额头:
“开车呢,别乱动。”
田曦薇仰着头亲她手心,最后还是坐回去。她看了一会缓缓下落的夕阳,扭头问李一桐:“你爱我吗?”
李一桐没听清:“什么?”
田曦薇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了,很笃定地开口:“你吻了我,你就要爱我。”
李一桐觉得自己应该震惊的,但她更震惊的是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开始习惯田曦薇的强盗逻辑。她墨镜下的眼睛轻轻地眨了一下,想说喜欢和爱和永远在一起和确定关系其实都可以分开,没有说。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她们居改则县还有一段距离,干脆在休息区洗漱过夜。隔天还是李一桐开车,去改则县政务中心办了要横跨无人区的手续,买了备用油,下午入住酒店。因为第二天又要开长车,田曦薇很早就睡下,睡前还敦促李一桐早点睡。
李一桐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说知道了,田曦薇已经闭上眼,没有发现。在田曦薇睡熟后她爬起身拿起手机,长久地对着经纪人发来的信息沉默。
经纪人很直白地告诉她,公司改主意了,要趁着这波风把她送上黑红路线,让她现在回去发新歌进组。李一桐有些想笑,嘴角勾了一下,惯常会笑的眼却没有半分笑意。
事情刚发酵那会只会装死发一个含糊其辞的声明,现在都多久过去了,突然要她回去蹭热度?李一桐的手指噼里啪啦在对话框里打了长段的字,要发送的时候手又抗命,点开相册的合同给李一桐看。
李一桐慢慢地看,在黑暗里继续沉默。她付不起违约金,她找不到下家,她还想演戏。
经纪人在催她什么时候回来,李一桐点开社交平台的草稿箱,找到自己上次存的草稿,选择与田曦薇保持正常社交距离的那张合照发出去,配文:来世界最高峰寻长生不老药。
看到手机上的时间,李一桐才有些恍然地发现,竟然只过去了十天。经纪人应该是看到她的微博了,给她发了满屏的问号过来,李一桐真切地弯起眼,删掉自己之前打下的话,重新编辑:“一个星期。”
李一桐和田曦薇第二天在黎明前出发,进入无人区时天光破晓云霁初飞,流云、雪山、草原、薄雾后的朝阳组成羌塘。李一桐偏过头去看田曦薇,把这些景色和田曦薇侧脸的轮廓一起印在眼里。
田曦薇很畅快地开着车,她把车窗摇下来,一只胳膊搭上去,一边笑一边扭头看向李一桐:“现在这世界上真的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李一桐没再去打她的胳膊,只是跟着田曦薇一起笑,她打开天窗,半个身子站在车外:“田曦薇!你开慢一点!”
田曦薇听话地把速度放慢。李一桐举起相机,一只手拿相机拍照一只手扶着天窗边缘,脸上完全消失表情管理。
她很神奇地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自高原反应的胸闷气短,只有沿着风送来的草原的味道萦绕在她身侧。往这边天气就没那么冷了,李一桐没带围巾帽子,她往前靠,粉发向后飘,单手拢在嘴边:“田——曦——薇——”
下面开车的田曦薇被她吓了一跳:“诶怎么了?”
李一桐对着天上喊:“我要——和你!在一起——”
田曦薇乐了,她打开车载蓝牙,把放着的那首demo音量调到最大。她说:“我也要!”
李一桐继续喊:“我想和你——在一起——”
田曦薇接她的话:“我也想!”
李一桐笑得要流眼泪。
遥遥的,李一桐看到草原上有藏羚羊。她要拍照,想想又停下动作,重新坐回座位上:
“田曦薇,前面有藏羚羊!”
田曦薇说:“我开过去停。”
野生动物怕人,田曦薇在离藏羚羊几百多米的位置停车,李一桐调整焦距“咔嚓咔嚓”拍了几张藏羚羊,而后开门下车,“咔嚓咔嚓”开始拍风景。田曦薇把车开到G216国道旁,跟着下车去给李一桐拍照。
天太大了,地也辽阔,田曦薇拍完李一桐又给拿出手机拍合照,她看着眼前和身后相似的景色,真的生出世上只剩下她们两人的错觉。
田曦薇于是胆大包天起来,她拍完照收起手机,抓着李一桐的肩膀把她压在车门上亲。李一桐没有抗拒,只是低低地呼息。
田曦薇今天没有扎头发,乌黑亮丽的发丝柔顺地披在她的肩上,衬得她的脸圆润可爱,但她凑过来吻李一桐时刘海就散开了,露出额头和眉毛,一下又让她的脸富含攻击性。田曦薇亲了一半听到李一桐问她:“田曦薇你去进修吻技了?”
田曦薇笑了笑,低头继续吻她:“你可以先考虑在车外还是车内,李一桐。”
最后还是上车了,虽然羌塘没有珠峰那么冷,但在车外脱衣服指定也要感冒。田曦薇把后排座的东西放到前排去清出场子,李一桐坐在旁边脱衣服,李一桐其实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这么顺理成章地就成了被 的那个,她抓紧田曦薇的后背时还在想,明明自己的手比较适合做一,最后只能归结于十九岁这个比她高出的三点五厘米。
一次后李一桐就不行了,好悬没上氧气机,田曦薇笑着亲她锁骨,说不做了不做了,再做要笑场。李一桐手和腿都缠在田曦薇身上,缓过来后又和田曦薇缱绻地咬耳朵:“真不做了?”
“李一桐我和你说,”田曦薇耳朵红了一下,小声说,“你要是高反严重了这附近都没有卫生站,你就等死吧你就,到时候新闻就说你是被 死的!”
李一桐在她背上轻轻锤了一拳:“被你 死的!”
田曦薇又笑着去吻她。
等李一桐穿好衣服,田曦薇开车已经越过了藏羚羊的所在地,她从后排爬去前排,拿出手机看了看。这里彻底没有信号了,李一桐看着手机上99+的消息提示,按灭屏幕。
李一桐侧着脸,眼里流露出那种缱绻的欲望,她一寸寸看着田曦薇,用眼睛一张张拍摄她的图片,在田曦薇开口问她怎么了之前,李一桐说:
“田曦薇,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她从空旷的野生的处境里出来了,回到人间,要现实地和田曦薇讨论问题。田曦薇的手抖了一下,她转头看李一桐,看了好一会,李一桐没有提醒她把头转过去。她问:“我只想知道你爱我吗?”
李一桐想,这才几天,怎么会爱你。李一桐说:“爱。”
田曦薇对她眉眼弯弯地笑,把头扭回去:“那我在你心里就留下位置了。”
李一桐在这个瞬间特别想抢走她的方向盘和她一起栽进沟里,或者扑上去和她再 一场爱,总之就是想干疯狂的事。她觉得是田曦薇把她带成这样的,她知道田曦薇像什么了。
“田曦薇,”李一桐还是看着田曦薇,“你知道你特别像什么吗?”
田曦薇瞥她一眼,说:“什么啊?”
李一桐的表情很认真:“像你们这边的藏獒,像康康。”
田曦薇忍不住把车又停下,趴在方向盘上笑得发抖。李一桐上手戳她:“我说认真的你就是像!也不像康康,康康是家养的,你是野生的。”
“然后呢?”田曦薇转过脸看她,圆眼睛弯着,嘴角还带有笑意,“你要驯服我吗?”
李一桐沉默了一会:“……我可以陪你走一段。”
她说:“我不能驯服你。”
她们到了民丰又休息了一天,李一桐的经纪人给她的电话都打爆了,最后像是放弃了,在她微信里留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就再没消息。网上舆论没有因为她发的博文而对她宽容些许,反而又掀起一片大规模骂战。
李一桐不想管,她把手机静音,和田曦薇去班戈,去纳木错,去那根拉山口。在一个星期时限的倒数第二天,她们回到拉萨。
田曦薇把租来的车还了,带她坐公共交通去布达拉宫,李一桐靠在她的肩膀上,闭着眼听她说话:“李一桐,你如果不想刷墙我们就直接进去,但是今天估计很多人,你到时候拉着我的手。”
李一桐抓着她的手说好。
人真的很多,李一桐感觉自己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多的活人了,她不自觉把口罩向上拉,低头被田曦薇牵着匆匆走进围墙内。
内里的人就少了,李一桐放下心,田曦薇带着她慢慢地走,一步一个台阶地上楼梯。她们拜了很多菩萨,每个菩萨都拜一会许愿,互相问对方许了什么愿望。田曦薇说干李一桐这一行,身上背的业重,她许愿李一桐广结善缘。李一桐无语了一阵,说自己许愿世界和平。
其实是假的,李一桐偷偷想,她想许愿让这个世界只剩下她和田曦薇两个人,但是太大逆不道了,她就没和菩萨说。
拜完佛像去走转经道,田曦薇和李一桐一前一后地走着,手指要拂过一千八百个转经筒。田曦薇低下头,想,请保佑她,我可以不用莲叶渡我,请不要让业火再去灼烧她。
晚上的时候,李一桐在旅馆吃饭,大娘依旧热情,李一桐面对她时却莫名有心虚感。田曦薇趁着夜晚溜进她的房间,李一桐给她开门时这股心虚感越发强烈,她甩甩脑袋,和田曦薇倒在床上。
田曦薇和她说她之后想去做导游,田曦薇和她说她知道了李一桐身上发生的事情,田曦薇和她说她向神佛求过情,说李一桐,你今生来世都要好,李一桐在她的说话声里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李一桐要去赶飞机,旅馆上下都找不见田曦薇。
在她收拾好行李出旅馆时,身后“啪嗒”一声,传来窗户被打开的声音,李一桐回头。
田曦薇就站在她的房间里,手拢在嘴边,发丝随风飘扬,一如她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只是位置颠倒。
拉萨海拔三千六百五十米,田曦薇喊她,从地心到地壳,旷古辽远,悠长绵延:
“李——一——桐!我也知道你像什么了——”
李一桐用眼神问她像什么。
“像风——”田曦薇喊,她身上穿的还是那件五颜六色的藏袍,她笑得皱起鼻子,“你要做——一道野生的风——”
李一桐的粉发在风里被吹起,她拨开眼前的碎发,笑眼弯着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也什么都没说,轻声说了句好后转身离开。
她只是抬起头,眷恋西藏苍蓝的天。
【桐心薇泯】趁虚而入
非典型ABO(无挂件)
田A(橘子汽水)×桐O(茉莉花茶)
狗塑小田直球示爱,纯情桐姐无力招架
五月份的长沙,温度已经攀升到足矣称热的地步,恰逢艳阳天,又是户外拍摄,蒸腾的暑气快要把人烤熟。
拍摄间隙,剧组的人三五成群,全都挤在树荫下面乘凉。田曦薇去向导演组要了两瓶冰水,一路小跑着回来,递给李一桐一瓶。
李一桐只是摆摆手。特殊时期,喝不得冰的,她笑着说,右手放在小腹上微微按压,看起来不是很舒服。
于是田曦薇把水放在草地上,半蹲在李一桐身旁。发情期到了?很难受吗?她问道,不安地蹙着眉头。
“怎么每次拍摄都碰上你发情期啊。”田曦薇帮她擦了擦额上的汗,这句话却勾起了李一...
非典型ABO(无挂件)
田A(橘子汽水)×桐O(茉莉花茶)
狗塑小田直球示爱,纯情桐姐无力招架
五月份的长沙,温度已经攀升到足矣称热的地步,恰逢艳阳天,又是户外拍摄,蒸腾的暑气快要把人烤熟。
拍摄间隙,剧组的人三五成群,全都挤在树荫下面乘凉。田曦薇去向导演组要了两瓶冰水,一路小跑着回来,递给李一桐一瓶。
李一桐只是摆摆手。特殊时期,喝不得冰的,她笑着说,右手放在小腹上微微按压,看起来不是很舒服。
于是田曦薇把水放在草地上,半蹲在李一桐身旁。发情期到了?很难受吗?她问道,不安地蹙着眉头。
“怎么每次拍摄都碰上你发情期啊。”田曦薇帮她擦了擦额上的汗,这句话却勾起了李一桐一些不好的回忆,她脸上浮现出几抹红晕,催促着田曦薇离开。
“嗯……快要拍摄了,你先去准备吧,我马上就过去。”李一桐拍了拍田曦薇的肩膀,把她从地上推起来。
田曦薇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向拍摄场地走去,一步三回头。李一桐哭笑不得,朝着她摆了好几次手,总算送走了她。
上午的拍摄刚一结束,田曦薇就蹭了过来。
“还难受吗?好几个环节你都没怎么参与……”小狗一样的脑袋拱着李一桐的手臂,亮晶晶的眼睛里盛满关心。
“我说你一个不在易感期的Alpha,怎么比我现在还粘人。”李一桐笑着去揪田曦薇的小辫子,后者只是吐吐舌头,然后又凑近李一桐的颈间。
“一桐姐,下午还有很长时间的拍摄呢,如果要拖到晚上解决的话你未免也太难熬了。要不要现在帮你一下?”
李一桐默默掐住田曦薇的下巴。自从上次拍摄结束后在酒店让她帮了一次忙,这小姑娘就跟开了荤一样天天缠着她,不知道自己的信息素到底有什么魔力,能把她整得五迷三道的。
但是Omega的发情期确实不好捱。虽然剧组里除了自己和田曦薇都是Beta,不会受到其他信息素的影响,但是如果一下午都被这只小狗盯着看的话,怕不是会出现什么不能播的画面。
“算了。”李一桐叹了口气,“你来吧。”
“一桐姐真好。”田曦薇的眼睛立刻眯成了月牙,她拉着李一桐的手躲到没人看见的死角处,轻轻撕下对方后颈上的抑制贴。Omega的特殊腺体暴露出来,泛着清香的茉莉花茶味。
田曦薇沉醉地嗅着这股温润的香气,张开嘴小口地咬了上去。两人身高相近,田曦薇没怎么费力就含住了那块凸起,她慢慢用力,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进去。
李一桐单手扶着墙壁,闭着眼睛,虽然不是第一次被Alpha临时标记,后颈处传来的奇妙感觉还是让她膝盖有些发软。田曦薇很贴心地搂住了她的腰,缓慢而坚定地完成了标记。
注入了Alpha信息素的腺体迅速地消了肿,李一桐摸了摸变得平滑的后颈,发情期的燥热逐渐消退,生理期带来的不适感也大大减少了。
“我是不是很棒,很有效率?”田曦薇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求夸奖,李一桐却从里面看出了一丝狡黠。
“你这叫……趁虚而入。”李一桐微微勾起嘴角,不轻不重地弹了下田曦薇的脑门。小狗捂着脑袋嘿嘿地笑。
但是你本来就是单身,都没有“实”过,哪里来的“虚”呢?田曦薇跟在李一桐身后,嘟嘟囔囔。
李一桐听得很清楚,但没有回答。
下午的拍摄很顺利地结束了。收工回酒店的路上,往常田曦薇总是和张艺凡一起坐在后排,这次却偏要和李一桐坐在一起。她撅起嘴一撒娇,张艺凡便拗不过她,打着哈哈和李一桐换了座位。
有没有人问过我想不想换!李一桐在心里咆哮。
但换都换了,再折腾也不现实。本来想闭目养神顺便装死,旁边的田曦薇却好像并不乐意。
一天的拍摄让大家都累得不轻,戚薇和张雨绮靠着窗小憩,李雪琴低头刷着手机,张艺凡本来扭过头去想和田曦薇聊聊天,却发现她的注意力完全黏在了李一桐身上,只得作罢。
车厢里安静得只剩轻轻重重的呼吸声。李一桐靠在椅背上,刚合上眼睛就感觉到大腿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她今天穿的是长度不过膝盖的百褶裙,大片的腿部皮肤裸露在外,凉快是凉快,倒也便宜了旁边坐着的这位小色狼。
田曦薇在摸她。顺着细腻的皮肤纹理,女孩的手指轻轻抚过膝盖,大腿,摩挲了一会儿后,又尝试着继续向上探去……李一桐适时地抓住了她作乱的手。
别太过火。李一桐的嗓子有些沙哑,气音传到田曦薇的耳朵里,却仿佛助燃剂,她心底的小火苗烧得更旺了些。
但小狗只是听话地点了点头,然后收回了手。
两人相安无事。李一桐松了口气。但很快,被田曦薇摸过的地方有些发热,暖流顺着身体向上,仿佛血液循环一样流动到腺体,那里又有了鼓起来的迹象。李一桐暗自叫屈,她早该意识到田曦薇这小混蛋把抑制贴随手扔掉没安什么好心思。
没有了抑制贴,茉莉花茶的味道很容易弥散开来。李一桐只得庆幸车上除了她俩都是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但最作孽的这位Alpha此刻正紧挨着自己坐着,还在不怀好意地释放着淡淡的橘子汽水味,甜得发腻,真是小孩子般张扬的味道。
甜腻腻的汽水味一个劲儿地往腺体和鼻腔里钻,李一桐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情欲被勾动起来,她捏了捏田曦薇的手以服软,再这样下去,临时标记也没有办法挽回局面了。
田曦薇却岿然不动,大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嘴角却露了馅,有点得意地上扬,活脱脱一只计划通的小狗。
“小田……帮忙……”李一桐压低了声音,嗓音更显沙哑,几乎带了些恳求的味道,“快要失控了。”
田曦薇有点于心不忍,不再放出信息素,转过身去轻轻抱住了李一桐,一只手去探她后颈处的腺体,那里早已凸起,看来Omega的发情期真的被自己勾引出来了。田曦薇咽了咽口水,也有些不知所措了。事已至此,她只好微微起身,尝试着临时标记,却被李一桐按住了。
“……我好像发情了。小田,待会儿到酒店再说,可能真的要你帮忙了。”
还好剩下的车程不算很长,到了酒店门口。田曦薇手忙脚乱地扶着李一桐下车,张艺凡想要帮忙,被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尴尬婉拒。戚薇看出李一桐的状态不对劲,想要给节目组打电话求助,被张雨绮拦下。
“她明显是发情期而且严重到已经发情的地步了啊,得赶紧联系节目组让他们送抑制剂来——”
“你没看到小田扶她上去了吗?有小田在呢怕什么。”
“小田是?”戚薇有点懵。
“Alpha啊,你不知道?”张雨绮顺嘴一说,后知后觉地捂了下嘴,“哦对,她对外宣称是Omega……难怪,我还想着节目组为啥把她俩放一间房,原来是乌龙……”
李一桐第一次被田曦薇临时标记是在上次拍摄时的一个夜晚,在酒店套间。女推成员住的是双人间,秉持着同性互助原则,节目组把两位Omega安排在了一间房。
所以当田曦薇扭捏着表明自己Alpha的身份后,李一桐简直要裂开。且不谈AO住一间房有多么荒谬,田曦薇你一个甜美脸是怎么分化成Alpha的?
就是因为要走甜妹路线才对外宣传是Omega的嘛……田曦薇委屈巴巴。公司这么要求的,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想啊。
还能怎么样,将就一起睡呗。李一桐破罐破摔地想,然后第一天就因突如其来的发情期被这位笨拙的Alpha临时标记了。
一回生二回熟。田曦薇架着李一桐,单手刷卡开了套房的门后,进屋,放床,转身,关门,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如果不是立刻冲回床边并把自己按倒在床上的话,李一桐真想夸夸田曦薇超强的执行力。
“一桐姐,我又要……临时标记你了,你准备好了吗?”田曦薇该刚则刚,该怂则怂,虽然两只手按着李一桐的胳膊,语气却软糯又礼貌。
李一桐好气又好笑,发情的脑袋烧得有些迷糊,反应过来后,她已经在田曦薇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吻。
小狗有点懵,橘子汽水的味道开了闸一样涌出来,惹得李一桐的脑袋更晕乎了。
“你现在就算永久标记我,我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小田,快点吧。”李一桐重重地叹了口气,认命地闭上了眼。
坏了,这次真的成趁虚而入了。田曦薇想,甩了甩脑袋,茉莉花茶的清香和橘子汽水的甜腻交织在一起,连空气都变得旖旎了。
Fin.
桐心薇泯·WILDFLOWER
现实向但私设很多 one shot
酸涩烂俗的老套暧昧拉扯故事
🎵Billie Eilish - WILDFLOW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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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 WAS CRYIN' ON MY SHOULDER"
田曦薇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李一桐动了不一样的感情,是她趴在她肩上哭的时候。
笑起来那么好看的一双狐狸眼,此刻在女推第一季剧情结束的烟花下不停的落下泪来,田曦薇本是共情能力很强容易流泪的人,此刻却紧咬着嘴唇不让眼泪落下,感性战胜理性,......
现实向但私设很多 one shot
酸涩烂俗的老套暧昧拉扯故事
🎵Billie Eilish - WILDFLOW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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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 WAS CRYIN' ON MY SHOULDER"
田曦薇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李一桐动了不一样的感情,是她趴在她肩上哭的时候。
笑起来那么好看的一双狐狸眼,此刻在女推第一季剧情结束的烟花下不停的落下泪来,田曦薇本是共情能力很强容易流泪的人,此刻却紧咬着嘴唇不让眼泪落下,感性战胜理性,她不受控制的走向李一桐,轻轻的环住哭着的姐姐。
其实她们那时也才刚刚熟悉起来一些,也许是人在流泪的时候总是脆弱的,李一桐毫无防备的跌进了田曦薇的怀抱,头埋在田曦薇的颈窝,泪水也打湿了她的衣襟。
待李一桐缓过来一些,她抬起头看着面前比自己小7岁的妹妹,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今天怎么这么坚强啊”,田曦薇一下就愣住了。
直勾勾的盯着李一桐带着泪痕的脸,被她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水味儿环绕,此刻田曦薇的大脑中弥漫着一种让她幸福的快要爆炸的多巴胺,竟冒出了“想要吻掉李一桐的眼泪”这样的想法。
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之后田曦薇的大脑真的爆炸了,好似烟花不是在天上炸开的,而是绽放在她的脑海里。
她完全无意识的吻了一下李一桐的眼角。
再后来,当李一桐问她吻她眼角的时候在想什么的时候,她总是糊弄着回答:“因为你哭起来太漂亮了没忍住”,其实真正更底层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她在那一刻明晰的那份“不想再让这么好看的眼睛因为伤心而流泪了”的决心。
#
"I SEE HER IN THE BACK OF MY MIND"
李一桐又一次梦到田曦薇了。
她在剧组订的酒店床上艰难的摸索着手机,打开手机那一刻的亮光让她晃了眼,费了好大劲才看到屏幕上的时间,才凌晨四点多。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和田曦薇有关的梦失眠或是早醒了。
烟花下的眼角吻发生之后,到现在李一桐已经在横店拍了两个多月戏了,女推一录制结束前和田曦薇约的饭一直没有兑现,田曦薇甚至没有再联系过她。
失联,仅仅是她们俩之间的失联。女子推理社的六人群聊还一直热聊着,李一桐最近拍戏忙,总是要到深夜才一条一条的翻看回复着消息。
戏份稍微少一点的时候,即使她有空及时回复,她也会带着有些复杂的、自己也摸不透的心思压制住回复信息的欲望,等到深夜或凌晨再将早就想说的话发出。
她在赌田曦薇会不会因为她的晚睡来关心她。
更准确的来说,她在希望田曦薇来关心她,不管什么原因。
李一桐很庆幸那天田曦薇吻她的时候她们在摄像头拍不到的隐蔽一角,但也很不庆幸摄像头没有记录下她和田曦薇这么微妙的时刻。她们现在尴尬的失联状态,让李一桐怀疑这个吻甚至根本没有发生过,或者说,是她幻想出来的。田曦薇的吻就像一片羽毛,轻轻的、不着痕迹的扫过她的眼角,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梦境太过于清晰,让李一桐每次醒来都有些喘不过气。
关于田曦薇的梦,有的时候很意识流,比如她总是梦到她们两个或是在草坪或是在隧道互相追逐的画面,物理意义上的互相追逐;有时候又异常真实,比如在烟花下接吻,只不过梦里田曦薇吻的是她的嘴唇,又比如,她们在密室里相拥。
李一桐有时候很后悔她一开始对这份情愫的误判。
吊桥效应,几个月前的李一桐是这么定义的,她用一个自以为安全的枷锁套住了她对那个小7岁的妹妹产生的奇怪情感,所以不加注意的让这份感情肆意生长,以至于到了现在这种不可控的地步。
她早该意识到的,在她刻意躲避田曦薇直勾勾的眼神的时候,在她因为田曦薇的触碰产生触电般的感觉的时候,在她的心跳因为田曦薇乱了节奏的时候,那根本不是因为对破案环境对恐惧所误判的情愫,而是实打实的心动和喜欢。
34岁的李一桐觉得自己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会因为任何事再变得纠结无措了,没想到在田曦薇这里栽了跟头。她现在思绪如乱麻,不知道该不该挑明这样的情愫,又不想就这么和田曦薇断了联系,一条一条丝线在她脑海里缠绕,打上死结。
她想,还是把跟田曦薇有关的神经抽掉比较好。
可是喜欢哪是这么容易被剥离的感情呢,李一桐无数次的因为看到田曦薇和群里其他姐妹嬉笑打趣却对自己视而不见而产生酸涩的情绪,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她却自嘲似的觉得自己应该是用柠檬汁做的吧,不然怎么会这么酸。
索性放弃对这段感情做断舍离,她只知道自己很想听到田曦薇的声音,所以34岁的李一桐冲动了一次。拿出手机,内心隐隐的兴奋让她的手指有些颤抖,按下那段早就想播出无数次的号码。
迎接她的却是“你所拨打的电话已被挂断”的电子女声,让她有些躁动的心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从心底慢慢渗出来的不可置信和难过。
田曦薇挂了她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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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KNOW YOU DIDN'T MEAN TO HURT ME, SO I KEPT IT TO MYSELF"
田曦薇没想到李一桐会出现在她的片场。
直到现在她和李一桐面对面吃着烤肉,她的意识才算是恢复过来。
她只隐隐约约的记得自己的小助理着急忙慌的跑过来告诉自己一桐姐来了,导致自己根本没有心思拍今天和男主的最后一场对角戏,只得抱歉的和导演请假说今晚一定好好调整明天加快进度把这段拍完,接着就被李一桐的车接走了。
说实话,知道李一桐来的那一刻田曦薇是无比慌张的。
一来她不知道李一桐此行的原因和目的,二来李一桐的到来让她莫名有一种地下恋被揭露的羞耻感,田曦薇摇了摇头想清除这种不适感,又在心里给自己洗脑:“好姐妹嘛,探个班有什么不正常的”。
“小田,为什么挂我电话”,李一桐一边给她烤着肉,一边装作不经意的问。
“没什么,当时在拍戏”,田曦薇模糊不清的说道,好像很不愿意面对这个问题一样。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李一桐有些不死心,追着问她:
“那为什么下戏了也不给我回电话,不给我发消息也不回我消息,三个月了,田曦薇”
田曦薇只是沉默的在她面前嚼着肉,没听到似的。
李一桐不想自讨没趣,接着说:“算了,你拍了一天戏也很累了,不想回答的话……”
“李一桐”
突然被打断,李一桐有些吓到,愣了愣,抬眼看着对面还低着头的人。
见她没了动静,田曦薇才缓缓抬起头和她对视,眼眶好像已经有些泛红了。
“你在以什么身份要求我给你回电话发消息呢,李一桐。”
话从口出的时候田曦薇自己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最近累过头了还是太想李一桐了,曾经怎么都不敢问出口的话就这么从嘴里脱落,掉在餐桌上。
李一桐当下就被吓到了,潜意识的想逃避这个问题,于是她只是伸手想摸田曦薇的额头,关心道:“小田,你不舒服吗”。
手还没伸出就被田曦薇打了回来,她只是坚定的看着李一桐,然后说:
“回答我,李一桐,回答我”
李一桐有点不敢和田曦薇对视了,年下的眼神滚烫烫的,就像快要把她盯穿了一样,泛红的眼尾又显得有些可怜,李一桐不敢面对看起来这样脆弱的田曦薇。
见李一桐没有回答的意思,田曦薇不死心的凑近一点,继续问:
“那你喜欢我吗,李一桐”
李一桐突然感觉心脏缺了一口,一种被揭穿的不适感向她袭来,于是她张了张嘴想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应付过去,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等来了田曦薇自言自语一般的后文。
“别回答,不想听你打官腔”,这下是真的被揭穿了,李一桐有些羞愧的低下头,耳尖变红。
“我喜欢你,李一桐”,说完这句话,田曦薇突然放松了下来,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对我是想恋爱的喜欢还是对妹妹的怜爱,我只知道我真的爱上你了。”,听到这句话,李一桐突然感觉心跳漏了一拍,但残存的理智让她持续低着头。
“那天吻你是情不自禁,如果给你带来困扰了,对不起。”
“我没有一定要听你回答的意思,只是想和你解释一下我对你这么别扭的原因。”
“我有时候也搞不懂自己,明明想你想的快发疯了却不愿意给你发消息,现在你出现在我面前了,甚至是主动来找我了,我又想逃避。”
“不懂,爱太复杂了”
#
"VALENTINE'S DAY,
CRYIN' IN THE HOTEL"
李一桐原以为找过田曦薇之后她们的关系能有所缓和。
只是年下突如其来的坦诚相待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也试着找过田曦薇,但消息总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唯一有回音的一次,是她问田曦薇难道不能继续以朋友的方式相处的时候。
田曦薇给出的答复是跟你做不成朋友。
李一桐搞不懂田曦薇。
她没想到田曦薇这么决绝,有些人暗恋无果会选择继续默默陪在心选之人身旁,哪怕只是一辈子的朋友也好,但田曦薇不是,她得不到就断联。
李一桐也搞不懂自己。
明明喜欢的紧却不愿意承认,或者说是,不敢承认。她总想着自己是年上者,这样的身份定位让她感受到无名的压力,她知道田曦薇现在还在事业上升期,所以不想影响她,但又无法完全割舍自己快要溢出来的喜欢,搞得现在两败俱伤。
索性就缓缓。
去你妈的缓缓。
李一桐承认,当她在情人节当天看到田曦薇和当红小生的绯闻的时候,她确实有些火气上头了。
一段没有同框只有两个人分别走进酒店的视频爆料,这种绯闻放在以前以李一桐的理智头脑她根本半个眼神都不会给,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热搜标题的田曦薇那一刻,她一瞬间感觉全身都发热起来,冲动的不知道往何处发泄。
她当机立断买了张机票什么都没带就往田曦薇的剧组飞。
到达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李一桐偷偷摸摸的在剧组找了半天没找到田曦薇人。
她不想问群演或者是工作人员,一来她的经纪人和田曦薇的老板不对付,她不想传出去惹祸上身,二来她出发的太过匆忙,现在的样子不利于她的形象维护。
最后她还是没了法子,悄悄的联系了田曦薇的助理,把她的小助理吓了一跳。
「一桐姐???你怎么来了???」
「对不起,但别告诉别人我来了,田曦薇在哪个酒店,房间号是多少,我找她有急事」
“这算什么急事,单方面的情感危机吗”,李一桐在心里面笑自己的措辞。
收到消息之后李一桐迅速赶往酒店上到田曦薇的房间,真正站在房门口那一刻她却不敢敲门了。
在门口踱步半天,她最后决定先给田曦薇发个消息问一下。
毕竟是她直接闯过来的,要是吓到田曦薇了就不好了。
「小田」
「我在你房间门口」
「你愿意见我吗」
她问的小心翼翼的,因为李一桐实在不确定上次烤肉事件之后田曦薇对她到底是什么态度,只得蹲在门口干等,甚至做好了田曦薇不愿意见就灰溜溜回去的打算。
幸好她很快就听到房间里传来脚步声,田曦薇来给她开门了。
李一桐故意没有起身,还是蹲在原地。
于是田曦薇一打开门就看到衣服有些凌乱的、缩成小小一团的李一桐,在听到声响后抬起头,那双好看的狐狸眼因为看到田曦薇而亮了起来,虽然有些疲惫但仍然笑眼弯弯。
那一刻田曦薇投降了,她还是放不下李一桐。
她把李一桐带进房间,有些好笑的看着她,用着有些戏谑的语气问道。
“一桐姐,今天来又是为了何事?想继续拷问我为什么不联系你吗?”
李一桐坐在沙发上,看着田曦薇双手抱胸站在她面前,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被支配的不适感向她袭来,又听到田曦薇明显是故意的叫出略显生疏的称呼,她烦躁的闭上眼,用一种不可质疑的语气命令道:
“田曦薇,别这么叫我”
“那你想干什么,来拒绝我这个可怜的表白者吗”
上次直愣愣的对李一桐说了心声的田曦薇现在明显坦荡嚣张多了,面对突然到来的李一桐完全没有了吃烤肉时的沉默和紧张,带着我不好你李一桐也别想好的视死如归的心情,她田曦薇今天势必问出个所以然来。相反,另一边攥着衣角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来干什么的李一桐就显得局促多了。
“田曦薇你明明知道我没有拒绝的意思……”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能知道什么”,不知道为什么,田曦薇今天就是一个劲的呛李一桐,看李一桐回答不上来的样子让她很爽。
李一桐果然又沉默了。
“你不说话我可就亲你了啊”
李一桐明显被这句话吓着了,撑了一下沙发边缘借力,抿了抿唇。
“我说,你别乱来”,李一桐垂下眼,田曦薇就静静的站在她对面看她动作。
说实话,田曦薇其实恶趣味的希望李一桐一句话都别说,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亲李一桐了。
“上午的热搜,是真的吗?”
“哦?什么热搜?”,田曦薇挑了挑眉,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和那谁的绯闻”,李一桐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不愿意说出那个当红小生的名字,她不喜欢田曦薇的名字和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绑在一起。
“你是我谁啊这么关心我的情感问题。”
见李一桐又不说话了,田曦薇突然泄了气一样瘫坐在地上,低着头闭上眼,像一只没人要的小狗。
“李一桐,你总是这样”
“不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却总对我有这样那样的占有欲”
“你从来不对我袒露心扉,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就算我想主动出击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讨你欢心”
“李一桐你让我好没安全感”
“但我还是好喜欢你啊”
李一桐觉得自己搞砸了这次因为自己吃醋而促成的见面,明明是想要说些什么的,最后怎么又变成了田曦薇一个人的独白。
但当下她大脑有些宕机了,完全运转不过来,但又因为田曦薇的话感到愧疚,于是她完全抛下理智的走上前蹲下在田曦薇面前,挑起她的下巴和她面对面,接着自己闭上眼,用很无奈的语气说:
“你还是亲我吧,田曦薇”
田曦薇一瞬间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血都集中到了脑部。
她发狠般的对准李一桐的下唇咬了一口,李一桐被她咬的疼出了声。
“嘶……田曦薇你他妈是狗吗”
田曦薇更兴奋了,她很少见李一桐言语这么激烈的时刻,她因为觉得自己激怒了李一桐而变得异常激动,重新扑上去对李一桐又啃又咬。
她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有受虐倾向。
李一桐被田曦薇钳制的完全逃脱不了,只得放纵她动作。
渐渐的田曦薇的吻由暴力转向温柔,李一桐变得有些沉迷于她黏糊糊的吻了。
但她突然感受到了一阵滚烫的潮湿。
田曦薇哭了。
“小田……”,想说出口的关心被田曦薇的吻堵了回去。
在被田曦薇压在床上完全失去意识之前,李一桐只记得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任我宰割了,李一桐,不许反悔”
李一桐觉得她又过度解读自己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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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KE A FEVER LIKE I'M BURNING ALIVE LIKE A SIGN"
田曦薇罕见的发烧了。
过劳和受冻都是次要原因,田曦薇把这次的烧归为情烧。
是李一桐亲手在她心里纵的一把火。
情人节那天她把李一桐睡了之后,李一桐又开始躲着她了。
田曦薇真的搞不懂一个大她7岁的成熟女明星怎么能别扭成这样,退一万步讲,也是她田曦薇上了李一桐,该躲的明明是她,李一桐躲个什么劲。
想到这儿脑门上还贴着退烧贴的田曦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按照田曦薇对自己身体的了解,她早上吃了药的话,下午大概就能退烧了,所以她毫不担心的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她完全没料到自己下午会烧起高烧。
等田曦薇的小助理赶来的时候,她已经在被窝里哼哼唧唧的烧迷糊了。
田曦薇感觉到有人来了,于是睁开眼。
“我好难受,帮我拿个体温计”
“祖宗啊你怎么烧到39度了,去医院吧”,助理担心她烧的太严重影响后续通告,有些恨自己没看好田曦薇。
“不去医院,你拿我手机打个电话”,田曦薇强制自己保持清醒,在助理面前硬撑着说。
“行,打给谁?”
“李一桐”
“一桐姐??打给她干什么”
“你别管,让她过来陪着我,不然我就推通告”,田曦薇烧的有些难受了,皱着眉揉了揉眼睛,用不能拒绝的强硬语气对自己助理说道。
助理怕她狠起来真的临时推通告,自己又要被扣工资,只能顺着她的话应下来,有些紧张的拨出了李一桐的号码。
其实她根本没准备好让李一桐答应自家艺人无理要求的说辞,但她没想到李一桐能答应的这么果断,甚至语气听起来比她还急切多了。
田曦薇见她已经打出电话又缩回被窝睡过去了,直到听到门口传来李一桐和助理交谈的声音。
她隐约听到李一桐对她助理说这里有她在不用担心,还让自己助理先回去了。
突然觉得有种莫名的安心在心里蔓延开来,田曦薇继续在被子里窝着等待李一桐的靠近。
熟悉的香味越来越近,李一桐和木质香真的很配,田曦薇这么想着,又闭上眼。
她听见李一桐弱弱的叹了一口气,帮她拢了拢被子,在床边坐下,小声嘟囔着:
“怎么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呢,田小朋友”
田曦薇皱了皱眉没有回答,她不喜欢李一桐叫她小朋友。
接着她又感受到李一桐那双修长好看的手抚摸上她被烧红的脸颊,李一桐的手有些凉,田曦薇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颤。
田曦薇突然睁开眼盯着李一桐看。
水汪汪的眼睛,眼周因为烧的难受泛红的厉害,李一桐很少看见这样脆弱的田曦薇,感觉一碰就要碎了。
“李一桐你来干什么”,田曦薇撅了撅嘴,明知故问。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李一桐觉得现在的田曦薇可爱的有些好笑。
“你不希望我在吗,那我走了”,李一桐起身就装作要走。
接着她就被一股强烈的力量揽了回去,是田曦薇。
她现在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和田曦薇对视着。田曦薇还是很虚弱的躺在床上,完全没有了刚刚拉回李一桐那股劲,李一桐弯着腰,被田曦薇揽着脖子,柔顺的长发散落在田曦薇的手臂上。
“不要走,李一桐,求你不要走”
李一桐看着年下湿红的眼眶,赤忱到几欲要喷涌而出的爱意和酸涩的痛并存,李一桐心疼的俯下身去拥住她。
“我不会走的,放心”
“那你可以一直陪着我吗”,田曦薇有些小孩子气的问道。
“可以”,李一桐哄着回答道。
李一桐突然很想哭,睫毛一闪,一滴眼泪落下。为什么一定要流泪呢,为什么总是让她在等待呢,李一桐,你也爱得很痛苦吧。
李一桐微微抬起头,以一种很近的距离和田曦薇对视着。田曦薇这才发现李一桐哭了,她被烧的完全转不过脑子来,着急忙慌的想要用自己的手抹掉李一桐的眼泪。
刚抬起的手被李一桐握住,随后她感受到了李一桐蜻蜓点水的一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有心疼和爱怜。
震惊和喜悦之余,她听见李一桐轻轻的在她耳边说出了那句她梦寐以求的话。
“田曦薇,我们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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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D I CROSS THE LINE?"
李一桐觉得在一起之后的田曦薇越来越像小狗了。
伤心的时候像淋雨的泰迪,被她夸奖的时候像打滚的可卡布,撒娇的时候像小小的马尔济斯,保护她的时候又像一只可靠的金毛。
她偷偷的定制了一只长得特别像田曦薇的小狗玩偶,去哪儿都要带着,就像田曦薇一直陪着她一样。
直到田曦薇有一次去她家才发现了端倪。
“这狗怎么长得这么像我”
田曦薇只是想逗一逗李一桐,没想到李一桐先红了脸颊。
“就是照着你定做的”,李一桐不敢看田曦薇,小声嘟囔着。
害羞的李一桐让田曦薇觉得可爱的紧,于是她走过去搂住李一桐的腰,在李一桐脸上胡乱的吻着。
“承认吧,李一桐,你现在根本离不开我”
“田曦薇你真是小狗吧”,李一桐被她的吻搞得更害羞了,耳尖都泛着红。
“是啊,你的”
李一桐有些无奈,田曦薇总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类让她心脏漏拍的话语。
田曦薇最近真的很大胆,李一桐觉得有必要管教一下她了。
“有你辣吗,田曦薇,这谁教你的,嗯?”,李一桐换上了少有的御姐样,问着田曦薇。
“你自己说喜欢主动的……”,田曦薇又搬出了对付李一桐她最擅长的一套——装可怜,她知道李一桐最受不了她这副样子了。
果不其然李一桐马上心软下来,她其实也很享受田曦薇对她主动。
她走到田曦薇身前,坐到她的大腿上和她面对面,笑着说:
“可以主动,但不要在节目上秀恩爱,听懂了吗”
田曦薇点头如捣蒜。
李一桐看她点头了就想走开,却被田曦薇重新环住。
田曦薇直勾勾的盯着她,然后吻上去。
被吻的迷迷糊糊之后,李一桐觉得她家田曦薇是真的有点不乖。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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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
桐心薇泯/
迟钝狗狗小田总X旗下心机小狐狸
私设如山
ooc致歉!!!
激情短打复健产物
后面会补一个论坛体当做小番外啦 应该下周就能出 可以蹲蹲~
二编:番外已出,可在合集内查看哦~
“可你抓住了我,所以我相信爱了。”
今天是田曦薇新上任的第十一天。
公司和往常一样,员工一团和气,运行一如盛时,业绩有望一飞冲天,小田总深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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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钝狗狗小田总X旗下心机小狐狸
私设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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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短打复健产物
后面会补一个论坛体当做小番外啦 应该下周就能出 可以蹲蹲~
二编:番外已出,可在合集内查看哦~
“可你抓住了我,所以我相信爱了。”
今天是田曦薇新上任的第十一天。
公司和往常一样,员工一团和气,运行一如盛时,业绩有望一飞冲天,小田总深感欣慰。
只是有一点她不明白。
于是,为人谦逊的小田总叫来干了有些年头的总裁助理,不耻下问。
“咱们公司签的演员……资源怎么样?”
小助理看了一眼手中ipad上的数据图,有些疑惑:“老板,演员这块是我们公司做的最好的领域,旗下演员的资源数量和质量都是十分可观的。”
说罢,小助理看见自家老板的眉比先前还皱得紧,又连忙添了一句;“别人不说,就拿我们公司一姐来说吧,一桐姐也是刚拍完一部大制作,接下来还……”
听到这,田曦薇喝咖啡的手一哆嗦,冰美式洒出几滴在办公桌上,与白色磨砂质地颇不相称。
“老板?”
“天冷了手没拿稳,没事,”察觉到小助理递来的目光,田曦薇默默抬手遮住咖啡杯中的冰块:“我来收拾就行,你先出去吧。”
最后,小田总一个人在总裁办公室里陷入沉思。
照理说演员应该挺忙的,但为什么李一桐三天两头往她办公室跑啊?!
她颇为不解,只好又抿了一口咖啡。
“天气凉了,小田总还是少喝些冰的为好。”声音慢悠悠从门口传来。
声线的辨识度很高,不似自己那般清甜软糯,更像是几经打磨雕琢后才会有的沉稳磁性。
田曦薇瞬间辨认出来人,硬生生呛了一下,匆忙抬手胡乱擦过嘴角:“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李一桐转身关上门,将纸袋放在会客沙发上,笑吟吟绕过办公桌,停在总裁椅旁。
“如果你是想问我怎么来公司的话,我已经在手机上提前问过小田总时间是不是方便了。如果是……”
李一桐没急着说下去,而是俯身仔细看着田曦薇,后又轻笑出声,有些无奈地抬手擦掉小田总嘴角残留的咖啡渍。
“如果是什么?”开会时沉着冷静挥斥方遒的小田总此时却红了耳朵,看着猝然放大的姣好面容,眼神四处乱瞟不知放哪好。
“如果是问我为什么能进你的办公室的话,”李一桐眸底掠过精光,从口袋掏出一支口红,开始给田曦薇补色:“没记错的话,似乎是在小田总上任的第一天,你亲自把办公室密码告诉我的呢。”
基于事实,小田总这次确实没法反驳回去。
试问一个颜控小天秤就任娱乐公司总裁,在上班第一天就碰见旗下一姐近距离拜访,当对方弯着眉眼,顶着深得她心的颜哄问自己办公室密码时,谁能扛住诱惑不为所动?
反正她田曦薇不行。
当时的小田总愣愣盯着勾成月牙的眼睛和灵动的笑,忽然觉得李一桐很像一只小狐狸。
不久之后她才意识到,什么像不像的,她就是只小狐狸。
“发什么呆呢,张嘴。”李一桐单手扣住田曦薇的下巴。
田曦薇坐在靠椅上,角度刚好能看见李一桐的唇。
粉嫩的红。
一想到自己的唇也即将染上一样的色,田曦薇总觉得内心有些烫。
这种感觉很奇怪,有点像暖酒的文火不间断烘在心底,静默又耐心,等待酒烧开的那一刻。
还没来得及去细查,下巴的触感就已离开。李一桐凑远了些,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收了口红坐回沙发上。
田曦薇回过神来,垂下眼抿抿唇,压下心中的不适,跟着坐在李一桐另一侧:“桐姐这次来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
田曦薇有些无措地摆了摆手:“我不是我没有……”
李一桐也不逗了,愉悦地将礼盒从纸袋里拿出:“好啦,这次来是给你送礼物的。”
“礼物?”看着对方手中的小狗印花领带,田曦薇的眸子亮了好几个度,下一秒又因为沉稳总裁马甲而被强压下去。
李一桐并未马上回答,只是靠过去帮田曦薇系上领带。
在理顺颈后的领带时,她存有私心地凑得近了些,也停留得久了些。
就像一对拥抱的恋人。
“恭喜就职,我的小田总。”
四月木棉香扑鼻而来,钝化了田曦薇的感官。
可她却依旧敏锐感觉到热,
肯定是暖气开得太足了。
田曦薇无端想道。
李一桐最近接了部新戏,但不开心。
倒不是对新戏不满意,
她是对田曦薇不满意。
送完领带的那天晚上,田曦薇发微信给她。
【桐姐,你又是跑办公室又是送礼物的,是不是另有所图呀】
【看来我们小田总终于开窍了啊】
【嘿嘿,一桐姐放心吧,我明白了】
李一桐看着这条回信,有点不明白。
几天后,经纪人拿着田曦薇在交际场上厮杀下来的剧本来找她。
“来来,这可是田总带着我磨了好几天嘴皮子才拿下的剧本。王牌班底,现代剧,周期短,回报快……”
“田总真是看好你啊,亲自帮你撕资源……”
……
呵,李一桐这次算是明白了。
敢情这是以为她图的是资源了。
这个笨蛋究竟是怎么能当上总裁的啊,
明明她图的是一个笨蛋,
真的好笨。
某笨蛋总裁今天已经是第五六七八遍戳进她和李一桐的聊天界面了。
双方的对话还停留在上次的“我明白了”。
她知道李一桐拍起戏来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可不管怎么样,也不可能忙到足足一个月不看手机的吧。
啊,至少对她的回礼表达一下感谢吧?!
“哼,图上了就不理我了。”
笨蛋总裁撇撇嘴,委屈极了。
和预测中的一样,这部戏的制作周期短,审核排片也很快,拍完没多久就被抬了上来。
凭借幕后超绝班底+演员超绝演技+男女主超绝cp感,李一桐的新戏可谓不是一般的爆。
一时间,新剧cp向cut风靡全网,再加上男女主演员线上线下的超绝售后,无数网友磕晕磕醉,甘愿躺平坑底。
田曦薇身边的小助理就是其中一员。
又到了每日固定的摸鱼环节,小助理点开某粉色视频网站开始大吃特吃cp饭。
“在看什么,嘴都要咧上天了。”
是小田总。
小助理心下一惊,眼看着藏起视频无望,只好硬着头皮介绍:“就是一桐姐那部新戏的剪辑……”
没想到小田总听见后竟兴趣浓郁,追问道:“什么剪辑?”
见老板并未追责,小助理这次放开了些:“一桐姐和xxx的cp向剪辑!他俩超配的啊啊啊!老板你平时也磕cp吗!哎我和你说入他俩指定不亏的……咦人呢?”
小助理回头看,发现老板不知何时进了办公室。
没过一会,就收到了老板在公司群@全体员工的消息。
【今后请勿在公司磕与旗下艺人相关的cp,形式包括但不限于cp向剪辑视频、cp向同人文等,特此通知,感谢理解。】
……
以后再也不说老板磕cp了!
小助理悔恨万分。
田曦薇觉得最近自己特别奇怪。
起初是在李一桐进组拍戏的时候总是等着她的消息,好不容易等到了,又慢慢开始嫌对方答复得简单,最后索性班也不加了,到点下班就跟着往剧组跑,美其名曰“视察员工情况,体现公司关怀”。
现在终于熬到新剧杀青开播,田曦薇本以为李一桐会和之前一样跑公司,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刚发完群消息的田曦薇又点进李一桐的聊天框。
【桐姐,今天来公司吗,发现一家好吃的日料店,带你去吃呗】
【晚点得和xxx去扫楼宣传新剧哦,下次吧】
怎么又是他,
田曦薇眸里的温度下意识凉了几分。
她恶狠狠关上屏幕,又报复性解锁电脑,面无表情刷着cp向视频。
“他有哪里好了,被网友吹成这样。”
“这届网友怎么回事,明明一点也不配好吧。”
田曦薇到底还是关上电脑,趴在桌上,脑中却倒带着刚才的视频。
由于是cp向,视频中不乏五花八门的吻戏。
田曦薇又莫名想到那次她帮自己补口红。
从当时的角度,她正好能看见李一桐的唇。
粉嫩的。
看上去很好亲的样子。
田曦薇用力晃头,妄图将这些废料请出脑袋。
一直被文火煨着的清酒开始冒出线性的烟,而后蔓延在田曦薇的心底,凝结成一片片水汽。
又有些热了,
可已经都到冬天了。
李一桐承认,最近对田曦薇是有点冷淡。
她也承认,这些都是她故意的。
为的就是让小狗自己跳进小狐狸布置的陷阱。
新剧庆功宴上,看着小田总防男主演员像防贼似的,李一桐就知道自家的笨蛋总裁已经上套了。
或有未谛,循循诱之。
她倒不急,只是田曦薇挺急。
先是仗着自己有权有势隔开男女主演员的座位,又是在男演员向李一桐敬酒时全部挡下喝进自己肚子里,再是主动出击,反过来将对方灌个半醉。
看着初出茅庐的小后辈醉的不行仍不敢拒绝的样子,或许又是想起年轻的自己也是凭着一股闯劲走到现在,李一桐做不出为难后辈这种事情,最终还是软下心。
她在桌子底下悄悄扯了扯一旁田曦薇的袖子,见对方分明察觉到了却不为所动的样子,又攀上田曦薇的一只手,缠上她的指尖,还在手心处讨好般挠了挠。
这回田曦薇有反应了,转过头凑过来在她耳边说:“待会我喊司机送我们回家,可以吗?”
李一桐被红酒味混合着田曦薇身上的苦橙味一齐包裹住,餐桌上温酒的干冰片燃着蓝紫色火焰,火舌肆意舔舐着醒酒的陶瓷容器,红酒边缘表面开始冒出细微的泡泡。
她分明知道“我们”这种极其暧昧的词语意味着什么。
李一桐挑着狐狸眼:“你喝醉了?”
“没有,李一桐。”田曦薇甚至喊出她的名字来证明。
李一桐笑得更深了。
“听你的。”
田曦薇这才笑着作罢,加快宴席进度,好让小演员回去休息。
看来已经到收网的时刻了。
司机尽职尽责将二人送到了田曦薇私宅。
鉴于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喝法,饶是平时应酬多多少少练出些酒量,田曦薇也有了六七分醉意。反倒是李一桐,整个过程就没喝上几杯酒,都给喂果汁了。
于是李一桐反客为主,跑去厨房调了一杯热蜂蜜水,软着嗓子哄田曦薇喝下醒酒后,这才率先去浴室卸妆。
没过多久,田曦薇也跟了过来。
“李一桐。”
“酒醒了?”
“嗯。”田曦薇靠在门框上,看着她行云流水的卸妆动作。
“怎么了吗?”李一桐用洗脸巾将脸上的水珠擦去,转过身问道。
田曦薇盯了她几秒,旋即关上浴室的灯。
摘了隐形眼镜的李一桐有些看不清,只能隐约看见田曦薇的身影凑近,她下意识往梳妆台靠了一步。
田曦薇环住李一桐腰际,低头埋进她的颈窝,任由熟悉的木棉香麻痹着自己每寸神经。
“李一桐。”
“叫全名还上瘾了?”黑暗中的李一桐轻笑着扶住田曦薇。
田曦薇又向前走了一步,把她抵在梳妆台前,将她环地更紧。
“姐姐,我本没想过爱的。”
李一桐害怕田曦薇磕上桌角,将田曦薇放在腰间的手向外带,最后握在手心。
“可是你抓住了我,所以我相信爱了。”
田曦薇闷闷说完,抬起些头在李一桐颈窝处咬了一口。
“所以你现在不能丢下我。”
而后,她又伸出舌慢慢舔舐那一处,还时不时杂着吮吸。
李一桐轻喘了一声,握住田曦薇的力度加重几分。
见状,田曦薇终是放过了她的脖颈。
“迟到的杀青礼。”
李一桐又喘了几下调整呼吸,眸底的欲渐渐浮现,面上却不显,仍笑眼盈盈地逗着小田总:“在哪儿呢?”
浴室没有关门,客厅的氛围灯星星点点钻了进来,借着窗外的月光,田曦薇捕捉到李一桐的唇。
粉嫩的。
“在这儿呢,”鸦青的睫掩下暗涌的情绪,田曦薇掀起眼看着李一桐:“我是你的礼物。”
她只觉得胸腔内烧的火热,却仍耐着性子慢慢反扣住李一桐的手。
然后她只听见李一桐哼笑了一下。
“求之不得。”
田曦薇溢出几声带着笑的气音,埋下头去。
嗯,尝到了。
的确很好亲。
END.
【桐心薇泯】我家队长说不让我骂人
第七章
*暴躁嘴臭🍩x温柔队长🍐
*电竞文 含女子推理社六人群像
*背景游戏:无畏契约
*长篇连载
全球赛的失利并没有让TLS低沉,她们很快就又调整好心态,该干嘛就干嘛,尽量不被情绪而左右,而戚薇比以前更忙了,一回国电子邮件里数都数不清的行程邀约看得她头昏,又要安排行程又要管理分部,加上李一桐腰伤的事情,让她一天都没有闲下来过。
李一桐才从医院做完每周一次的定期检查,回到分部基地就想训练室打两把游戏,脑子里又浮现出医生说的尽量不要久坐,要保护好腰部,最终还是听劝的进了宿舍躺在床上休息。
也就是因为腰的原因,这次的娱乐赛戚薇决定让替补代替李一桐上场。
毕竟戚薇自己也...
第七章
*暴躁嘴臭🍩x温柔队长🍐
*电竞文 含女子推理社六人群像
*背景游戏:无畏契约
*长篇连载
全球赛的失利并没有让TLS低沉,她们很快就又调整好心态,该干嘛就干嘛,尽量不被情绪而左右,而戚薇比以前更忙了,一回国电子邮件里数都数不清的行程邀约看得她头昏,又要安排行程又要管理分部,加上李一桐腰伤的事情,让她一天都没有闲下来过。
李一桐才从医院做完每周一次的定期检查,回到分部基地就想训练室打两把游戏,脑子里又浮现出医生说的尽量不要久坐,要保护好腰部,最终还是听劝的进了宿舍躺在床上休息。
也就是因为腰的原因,这次的娱乐赛戚薇决定让替补代替李一桐上场。
毕竟戚薇自己也是因为伤病状态下滑活生生被骂退役才转至教练的,她很清楚高强度的训练和长期久坐对身体的伤害,但不管她怎么样去安排赛事和训练时长,网上还是会有极端的粉丝骂她没有心,骂她为了比赛成绩不顾选手的身体。
更何况TLS刚成立的时候李一桐每天训练十五个小时,是个人都抗不住。
李一桐躺在床上拿着手机,观看着娱乐赛直播。
还有五分钟比赛就要开始了,led大屏上播放着各个战队的赛前垃圾话。
其实李一桐一直不理解娱乐赛为什么还要录垃圾话,娱乐赛和和气气打游戏不好吗,等会哪个选手说个无脑垃圾话惹到谁了就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田曦薇画着烟熏妆出现在屏幕上,看起来像三天三夜没睡觉一样,李一桐差点没笑晕过去,这又是哪个魔鬼造型师想的造型。
其实这套造型挺好看的,可能是平时田曦薇不化妆的原因,突然化这么浓的妆李一桐还没看习惯。
“变小熊猫了啊brave大魔王。”李一桐自言自语道。
【好帅呀宝宝!】
【不愧是brave大魔王。】
【这套简直是主人级别…】
【脸顶半边天。】
【爸爸。】
【?】
大屏上,田曦薇的大眼睛直直盯着镜头,眼妆使她的眼神看起来攻击性又强了几分,她缓缓开口:“snow队有在看吗?”
接着是粉丝们在观众席上不停的尖叫。
实时弹幕疯狂飘过。
【snow队有在看吗?】
【这还没谈我把键盘吃了。】
【盐都不盐了。】
【这是在干嘛啊?】
【戚薇不管一下吗?】
【…磕到了】
【额你们xql想干嘛。】
【TLS战队还允许队内谈恋爱啊?】
“小田这孩子真好,一点都不忘本,这时候了都不忘带上一桐。”张雨绮欣慰的点点头,随后转过头对着戚薇说,“这就是你教的赛前垃圾话?”
“我只叫了她不要说太过分的话。”戚薇扶着额,脸上是张雨绮看不懂的无奈。
李一桐躺在床上,看着直播画面,忍不住嘴角上扬,她轻轻呢喃:“诶,在看呢。”
直播画面突然切到了比赛现场,主持人宣布比赛即将开始,双方选手已经准备就绪。
李一桐专注地看着屏幕,虽然她没上场,但作为战队队长,她依然关心着比赛的进展。
TLS的替补选手表现得相当稳健,虽然少了李一桐的指挥,但团队配合度依然不错。
最终TLS赢得了比赛,赛后采访环节,田曦薇被主持人问到赛前那句“snow队有在看吗”是什么意思。
田曦薇笑道:“就,就这个意思啊。”
“想了呗。”张艺凡突然插嘴。
张雨绮斜着身子半眯着眼睛盯着田曦薇,田曦薇不说话,只是嘴角就没放下去过。
李雪琴默默瞟了眼台下的戚薇,眼神里好像诉说着:这是能说的吗?
戚薇点点头,示意没关系,她心里跟明镜似的,秉承着能装不知道就不拆穿的想法。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意思啊!】
【snow队:啊?】
【小老田你真的藏不住事。】
【这两人从洛杉矶回来状态就越来越不对劲了,你们私下到底在干什么?】
【想看TLS分部基地里的监控…】
【戚薇是不是又要公关了?】
【两个小女孩友情99。】
与此同时,田曦薇放在后台沙发上的手机响起,是李一桐发来的消息。
【李一桐:…说好的藏着点呢?被发现了你就老实了是不是?】
明天就是李一桐的生日了,TLS队伍的老传统,不管是谁的生日,生日当天TLS队内都全体放假。
TLS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过生日时大家都不要送礼物,凑钱买个蛋糕就行。
因为TLS以前还没起来的时候,大家身上都没什么钱,只有张雨绮这个富n代高调送礼,其他人就凑钱买个蛋糕在宿舍里把生日给过了,时间一久,大家都默认了这个规矩,也不用麻烦各位抓破脑袋纠结送什么了。
李一桐提前给每个人都说了不要送礼物,随后群里戚薇发出了放假通知。
【戚薇:@所有人 明天全体放假一天,给snow过生日哈。】
【张雨绮:好!/鼓掌】
【李雪琴:1。】
【田曦薇:收到。】
【张艺凡:谁有空陪我补直播时长?】
【戚薇:@李一桐 明天准备怎么过?】
【李一桐:晚上去吃火锅吧,时间不晚的话可以去唱个歌。】
【张艺凡:那今晚零点还过嘛?】
【李一桐:今晚零点就不过了,大家训练完都挺累。】
【张艺凡:好吧。】
以前最初的基地宿舍环境很差,当时很多人都不想住宿舍,但李一桐为了方便训练,还是住到了宿舍里,当有珍贵的假期时,她前一晚训练完就会到自己家里去住,然后第二天一个人独自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假期。
久而久之这已经变成了李一桐的习惯,她点了两杯奶茶到自己的家里,确认了周围没人后才敲响了田曦薇的宿舍房门。
田曦薇皱着眉头去开了房门,看见是李一桐后眉头才舒展开来漏出笑容。
李一桐很自然的坐在床边:“你今晚上准备住哪里?”
田曦薇回答:“宿舍啊。”
李一桐掏了掏自己的衣服兜,将一把钥匙递给田曦薇:“这是我家的备用钥匙。”
田曦薇愣了会才接过钥匙,将钥匙放在手心里,低着头认真的看了好久。
钥匙扣上挂着李一桐专门找人定制的亚克力挂件。
挂件上印着田曦薇Q版形象的小人,小人做着田曦薇的招牌动作小猫敬礼,歪起嘴笑着漏出尖牙,小人的旁边还有一个甜甜圈。
“是不是有点太快了。”田曦薇语气里带着笑意,“这就要同居了吗?”
“你拿着钥匙以后方便些,平时我们肯定都住宿舍啊。”李一桐轻轻打了下田曦薇的肩膀,“洛杉矶那晚你怎么不说太快了呢?”
“洛杉矶那晚是你在说太快了。”田曦薇轻飘飘说了句。
李一桐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当耳尖开始发烫后,她加大了力度又打了下田曦薇,气呼呼的喊了句:“田曦薇!”
“在这呢。”田曦薇学着李一桐说这句话时的山东口音应了句。
李一桐气得不轻,心想着这臭小孩怎么这么皮,随后作势要将钥匙抢回来,田曦薇的身子就开始往后倒,笑着举起钥匙不让李一桐触碰到。
田曦薇下午实在闲的无聊,她打开直播平台,见张艺凡还在补直播时长,就约着张艺凡打会排位,同时在平台也开起了直播。
弹幕太多了,田曦薇没办法每一个都看到,只能在匹配对局时随便挑几个回答。
【brave怎么不开摄像头?】
【小田小田我们喜欢你。】
【brave今天午饭吃的啥?】
【诶,你们TLS下午不训练吗?】
“今天snow队生日,我们都不训练,晚上队里准备一起去吃火锅,午饭吃的外卖。”田曦薇嗓音低沉,满屏的弹幕看得她有些眼花,“不开摄像头是因为今天不太方便,你们这么想看我吗?”
【想你想你!】
【snow队生日快乐!】
【怎么又吃外卖,宝宝肚…】
【娱乐赛那个造型还能返场吗,太喜欢了。】
【小魔王今天直播的画质真好。】
田曦薇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毫无情绪波澜地说:“因为我用的snow队家里的电脑,她的电脑画质好。”
【??】
【什么东西?brave你再说一遍?】
【两位小女孩感情真好。】
【怎么还区别对待呢snow队。】
【你们要公开了吗?】
【再带节奏管理禁言了哈。】
满屏的问号弹出,因为李一桐对每个人都热情礼貌,基本上有什么请求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李一桐都会同意或者帮助,但唯一的不行就是,不能去她家里,特别是卧室。
“谁问你了?”张艺凡听着田曦薇回复弹幕,默默吐槽了句。
“弹幕问的啊。”田曦薇回答。
粉丝越想越不对劲,李一桐的电脑是在她的卧室里,两人的关系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田曦薇!把昨晚剩的饼干给我拿出来!”一道女声穿透房间,像是从客厅传来的,粉丝们听出了这就是李一桐的声音,弹幕里又是一排排的问号飘过。
【这是snow队的声音吧?】
【家属感拉满了…】
【小姐姐泥们…】
【wwww磕到了。】
【昨晚?意思是你们昨晚在卧室里还有故事?】
“我们普通同事关系,别乱想哈。”田曦薇说完就摘下耳机起身,不紧不慢地拿起床头柜上剩了半包的饼干,先是塞了一块到自己嘴里,才含糊不清地回答李一桐,“来了!”
见当事人离开,粉丝们纷纷跑进了张艺凡的直播间刷屏。
张艺凡只能一直重复:“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马上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李一桐也不在客厅看电视了,就站在田曦薇身后看着她跟张艺凡打游戏。
“最后一把哦,打完去吃饭了。”李一桐一边在手机上定包间一边说。
田曦薇点点头,将麦克风打开,跟张艺凡和直播间的粉丝们说:“这把打完就不打了,得去吃饭了。”
“行。”张艺凡回应。
她说完之后又将麦克风关闭了。
【www每次看TLS的直播都感觉时间过的好快,怎么这么突然。】
【今晚snow队生日会开直播吗!】
【那你得看咱们艺凡急不急着补直播时长哈哈哈哈哈。】
【戚薇牙都咬烂了吧哈哈哈哈哈freya一天天的尽想着水直播时长了。】
【要不是上次freya直播睡觉被逮到了她估计还会这样做哈哈哈哈。】
“我没水时长,这叫做直播多样化。”张艺凡笑着解释,她注意到小地图上田曦薇操控的捷风面对着墙角不动,她凑过去看了看。
只见田曦薇切换出爪刀,在墙壁上写出“主人”两个字,写完后喷了一个黑猫喷漆,这个喷漆被喷上去的那一刻会自动发出一声喵的音效。
“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张艺凡嘀咕了句。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田曦薇抬起头对着李一桐傻笑,两颗尖牙和小梨涡直直漏出,给李一桐看得心头一颤。
李一桐没说话,半眯着眼睛用手掌抚摸着眼前人的脸颊,实在受不了田曦薇这小狗样就凑上去在她的脸上很轻的亲了一下。
“这是奖励吗?”田曦薇没被亲够,用手指在自己的嘴唇上指了指,“这里也要。”
“关麦克风了没?”李一桐问。
“关了。”田曦薇说。
李一桐穿了件宽大的白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有被扣上,漂亮的锁骨就这样漏出。她慢慢凑上去,当田曦薇已经准备接吻时,李一桐很巧妙的避开她的嘴唇,从而贴着田曦薇的耳朵,压低声音说道:“小狗,叫妈妈。”
其他人知道温柔礼貌的snow队私底下玩这么刺激的吗?
田曦薇一腔热血涌上心头,管什么三七二十一,按着李一桐的后脑勺强行与她接吻,一番唇舌缠绕之后,田曦薇才微微喘着气,红着耳尖道:“妈妈。”
【感觉要是李一桐玩奶妈,田曦薇能说出妈妈奶我的那种人…】
【哈哈哈哈哈那个说妈妈奶我的站出来!瓦玩家人均性压抑是吧。】
【性压抑我服了哈哈哈哈哈,我们brave小宝宝只是一个快19岁的孩子,怎么能这样说她。】
【我们brave还是个孩子啊。】
【禁止造谣!!】
【我们瓦批惹你们了吗?】
【黄金4缺1,来的私信。】
“小狗真乖。”李一桐回想起洛杉矶那晚,学着田曦薇的样子坐到了她的身上,两人贴得太近,田曦薇就这样俯下头轻轻舔抿着李一桐漏出的锁骨。
李一桐时不时的喘息声让田曦薇已经无心打游戏了,正当两人浓情蜜意时,田曦薇的耳机里传出了张艺凡撕心裂肺的吼叫声:“田曦薇!打B大了!你在干嘛啊!”
【哈哈哈给我们小忙内急的都破音了。】
【田曦薇!你在干嘛啊!】
【我去笑死我了。】
【你们TLS一直都这么有节目效果的吗。】
【TLS人均小品演员。】
【太有节目了,让我一度怀疑是不是演的。】
【笑料比黑料多。】
张艺凡在B点看着满屏幕的技能道具,瑟瑟发抖躲在二楼下,开局15秒,张艺凡被闪了4次,还要承受着对面铁臂的震。
田曦薇抬起眸子,提速走进B点,敌方继续打闪试探,搞的就是一个压迫感。
而李一桐微微转过头,双手勾着田曦薇的脖子,半眯着眼睛看着田曦薇操作。
这就是TLS六边形顶梁柱吗?
那个在赛场上对着镜头开枪,打出无数帅气操作的李一桐,真的会这么娇吗?
“当心眼睛!”火男的闪光技能继续打出,田曦薇一个背闪,硬生生在B大门口接下了两个人头。
田曦薇刚刚被敌人打中两枪,她此时血量不佳,退至包点后,看着队伍里摸鱼的奶妈,在公屏上打字。
【(队伍)我方捷风:治疗。】
奶妈见这个捷风操作这么帅,开始开麦钓鱼执法了,是个声音很甜的女生:“捷风哥哥要奶吗?”
【(队伍)我方捷风:速度。】
“叫妈妈就给你奶。”
【(队伍)我方捷风:?】
【(队伍)我方捷风:你有毛病?】
队伍里的幽影开了麦,声音跟语言厅里的网络男神一样:“捷风你骂奶妈干嘛?”
【(队伍)我方捷风:你也想被骂吗?】
弹幕上全屏哈哈哈飘过,连张艺凡都没忍住笑了一声,感叹着国服这环境已经进化到这个地步了吗。
李一桐没带眼镜,看不清楚公屏上打的什么字,她问了句:“在聊什么?”
田曦薇轻笑一声:“在净化网络环境。”
奶妈声音里隐约带着点怒气:“管你什么事啊幽影。”
“你这个笨蛋奶妈!我在帮你说话!”幽影委屈死了,在队伍麦里抱怨着。
节目效果拉满。
【哈哈哈哈哈这是演员吗,怎么会有这种人啊,真的是卧龙凤雏。】
【国服玩家表示这种人真的很多…】
【幽影鼻子怎么变红了呀。】
【你这个笨蛋奶妈!哈哈哈哈太典了。】
【再默默问一句,瓦玩家真的人均性压抑吗…】
【抽如象。】
【前面那个说小田会说妈妈奶我的那个出来道歉!我们小田正直的很!】
按照平时来说今天不玩到早上七点是不可能回去的,可因为明天还要训练,吃饭时大家喝了点吃了蛋糕就准备回基地,五年之约迫在眉睫,虽然TLS不用打国内的邀请赛就能直接冲入全球赛,但戚薇也不再给大家很多休息的空间。
李雪琴因为吃了头孢所以没喝酒,她手握方向盘,李雪琴清楚自己的队长是要回自己家的,她打开车窗,看着站在饭店门口的田曦薇:“回基地了,上车。”
田曦薇没说话,就静静站在李一桐身旁。
副驾驶坐着的戚薇一言不发,低着头敲手机忙俱乐部里的事情。
“小田你不回基地吗?”张雨绮坐在后面,疑惑地问了句。
“她不回去就算了呗。”张艺凡想着今天下午直播时的场景,心想田曦薇你那点小心思谁看不出来似的。
田曦薇脑子里飞速运转,她想跟李一桐一起睡,但害怕队友们知道她们的关系,觉得不回基地跟李一桐单独走会不会有点太明显了
李一桐笑着解围:“小田说她房间的床睡着有点不舒服,今晚去我家借宿一晚。”
好一个借宿,田曦薇听到后都没忍住笑了,低着头缓了会,控制好表情才抬起头来:“对,我那个床不太行。”
“那我等会回基地给你换个床垫,今天你先去一桐那吧。”戚薇一听见有俱乐部里的事情,放下了手里的工作揉了揉眉心,“一桐你记得带着小田早点来基地。”
“行,你们先走吧。”李一桐朝她们挥挥手。
两人回到家里,李一桐先去洗了澡,田曦薇就神神秘秘的站在浴室门口。
李一桐穿着浴袍,头发还是半干的状态,她打了个哈欠,发誓今晚一定要早睡。
浴室房门被打开,李一桐自顾自嘀咕着:“护发素又没了,看来得去超市一趟。”
“李一桐。”田曦薇靠在墙壁上喊了一句。
“诶,在这呢。”李一桐笑着回应。
田曦薇拿着一个小礼盒递给她:“礼物。”
“不是说了不要给我送礼物吗,这样可是搞区别对待哦brave选手。”李一桐开了个玩笑。
“我不给我女朋友搞区别对待我给谁搞?”田曦薇挑了挑眉,让李一桐接下礼物,“看看。”
李一桐很识趣的接下礼盒,打开后映入眼帘的是Patek Philippe白色手表,表带是真皮的,李一桐愣住了,她有了解过这款手表,但一直没买,不是因为54万的价格,而是李一桐想看看有没有更合适她的。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李一桐看着田曦薇一脸骄傲的模样。
“你微博点赞过这款手表的相关帖子。”田曦薇嘿嘿一笑,“带上看看。”
“你好细心啊宝贝。”李一桐听话的将手表带上,她的手腕很细,手指也是骨节分明,带上后有一种禁欲系的感觉。
田曦薇傻傻的笑着,这可是花了她全球赛亚军的奖金和直播平台三个月的签约费拿下的,如果李一桐不喜欢,那她再买一个,倾家荡产也要买。
李一桐其实还挺心疼田曦薇的钱包的,但现在提钱的事会太扫兴,所以她只展现出了收到礼物时的惊喜感,其实心里已经在盘算要怎么编个好理由给田曦薇卡里打钱了。
这事还得靠戚薇帮忙,随便编一个理由吧,比如说俱乐部发奖金了之类的。
她没再想了,将半干的湿发撩至耳后,随后张开双手抱着田曦薇。
田曦薇被李一桐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她便放松下来,双手自然地环住了她的腰。
【桐心薇泯】一千次的拥抱
现背,1.3W+
提前祝各位宝贝们新年快乐呀😘😘😘
想要稳稳的幸福~桐儿的腹肌迷得我要死要活嘿嘿嘿
1.
“谈恋爱了要和姐说啊,你这么大年纪了,该谈就谈。”经纪人对她一向开明,有时对她的恋爱情况比她本人还上心。
李一桐的月牙眼在笑起来的时候一向是焊在脸上的,笑吟吟的让人舍不得生气:“我还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呢姐,等有了第一个告诉你。”
经纪人翻白眼:“第一个告诉我?你难道不会第一个告诉全全?”
“告诉全全不就是告诉你了嘛。这个时候就不要分那么清楚了……”李一桐小声的说,然后换了话题:“我下个季度什么工作内容啊?”
经纪人无奈,给她...
现背,1.3W+
提前祝各位宝贝们新年快乐呀😘😘😘
想要稳稳的幸福~桐儿的腹肌迷得我要死要活嘿嘿嘿
1.
“谈恋爱了要和姐说啊,你这么大年纪了,该谈就谈。”经纪人对她一向开明,有时对她的恋爱情况比她本人还上心。
李一桐的月牙眼在笑起来的时候一向是焊在脸上的,笑吟吟的让人舍不得生气:“我还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呢姐,等有了第一个告诉你。”
经纪人翻白眼:“第一个告诉我?你难道不会第一个告诉全全?”
“告诉全全不就是告诉你了嘛。这个时候就不要分那么清楚了……”李一桐小声的说,然后换了话题:“我下个季度什么工作内容啊?”
经纪人无奈,给她看了Q4的工作项。
“女推第二季已经筹备好了,还是你们六个人没变。你准备一下,记得别那么冷静,你哭也忍着吓也忍着,吸不到观众的目光。”经纪人看着她平静的样子叹气,“哎,算了。可能你这样的人都这样吧。”
李一桐被她绕来绕去自我安慰的话笑到,她挺喜欢女推的拍摄的,起码不用一直端着演着,可以稍微在镜头前露出自己本来的模样。
她本来就没那么大的情绪波动,在镜头前更是如此。不吸睛有不吸睛的好处,比如可以悄悄的观察别人和放空自己。
2.
啊,这就是情绪稳定的报应吗?
李一桐看着之前节目组找她要的,现在用红色记号笔写上了“待启用”三个大字的照片,在心里叹气。反面打了勾的条件让她有一种好像被冒犯到又好像被夸奖的奇异感觉,生气都不知道朝着谁比较好。
身边的姐妹们看上去比她这个当事人着急上火得多,田曦薇更是让她觉得马上就要跳起来去找毕胜打一架了。
拿到解药迫在眉睫,李一桐认真听着她们的建议,听着听着,田曦薇突然倒在她的身上,像猫,也像小狗。
是一个不算拥抱的拥抱。
李一桐突然漫无目的联想到肉肉,然后浅浅的笑,她用手指拨弄田曦薇的衣服,拍拍她让她冷静一点。
左不过是拍摄需要,不会出什么问题。李一桐突然想,田曦薇也算有一些经验了,为什么会这么着急担心,超出了节目拍摄的范围?
她有些困了,倦怠坐在地上,听从戚薇的思路打电话,然后依着节目组打字交流,直到毕胜给出确切的见面地点。
还挺有几分地下党接头的意思。坐在推理社提供的车里,李一桐被自己逗乐,不紧不慢给录音笔开机,确保它确实在工作,又找戚薇借了手机有备无患。
田曦薇始终有些怏怏的,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困了。李一桐有点担心她的情况,悄悄的用手遮住衣领上的麦,小声问她是不是不太舒服。
田曦薇摇头,挤出一点笑容:“我没事儿的一桐姐。”
又喊姐了?李一桐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又喊她姐了,只以为她是随口所以不深想,不太放心的拍拍她的背,看着她加快步伐走到前面一点的位置。
这算是在避嫌吗?李一桐歪头,又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逗乐。她和田曦薇有什么好避嫌的,不过是一点往事纠纷罢了,又没谈恋爱。
她下意识的忽略了,只是询问身体是否难受的话,没有捂住麦的必要。
3.
坐在长椅上,李一桐等待着。
摄像头冷冰冰地闪烁,和以往的任何一次拍戏没有区别。
……哦,不对。
这一次的拍摄,还有五个人躲在角落里,比她还焦灼的等待另一个主角的粉墨登场。
被人关心着总会比一个人孤苦无依的等待要好,李一桐很安心的翘起脚尖晃来晃去,对自己眼下的安危毫不担心,孩子气的期待着接下来的对峙,心里还哼着《粉钻》的旋律。
还好她说话一向三思,不然开口时的第一句话就会是“满地粉钻”。
毕胜被警察抓走时,田曦薇紧紧抱着她的胳膊,半挂在她身上,依偎着近乎是拥抱的姿势。
李一桐习惯被人依靠,只是田曦薇作为六个人里最勇敢的坦,一向不会去依靠她,现在这样倒是让她有了点骄傲的感觉。
……只是好像有点太用力了。李一桐被抓得有点难受,但还是好脾气的随着田曦薇抓。
张艺凡过了那个沉浸剧情的劲儿,嘻嘻哈哈地说一桐姐你刚才太帅了。李一桐一直觉得她可爱,于是伸手揉一把她的脑袋,笑眯眯的说真的假的,那我可太荣幸了宝贝。
田曦薇的表情变了一瞬,李一桐捕捉到,一视同仁地揉揉她的脸颊。身边的女孩哼哼唧唧一会儿,一头扎进她的怀抱。
今天的录制结束了,李一桐的车和田曦薇的挨得很近。她在心里想要是让经纪人看到了估计又会嘀嘀咕咕指桑骂槐骂半天,好在她最近忙着张凌赫的剧本,没空管这些收工时的小细节。
田曦薇跟着她走到她的车旁边,待了半天不肯走。李一桐问她怎么了,不舒服吗?田曦薇就摇摇头说不是,然后问她刚刚害不害怕。
李一桐说不害怕,然后接上一句有你们在没什么好怕的。田曦薇被这句话安抚,虽然不够满意但还是开心很多,蹦蹦跳跳和她说下周见。
看着她的钻入车里的背影,李一桐模模糊糊的抓住了什么,又好像没有。
4.
能在高铁站碰到也挺有缘的。李一桐笑着和装作粉丝拿手机拍她的田曦薇闹作一团,在心里猜测着到底是无意还是有意。
田曦薇兴致很高,带着口罩也遮不住笑意,她的眼睛这样看着更显瞳仁深邃,望着她时让她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李一桐和她有不少话可以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作为其中翘楚的横店的八卦更是不少。她们两个的交际圈因为年龄和咖位的关系不太一样,但娱乐圈毕竟是个圈,再怎么不一样也总是会有共同的朋友和同事。
田曦薇像之前一样半搂着她的胳膊,没有之前那么用力,但依旧是一个不算拥抱的拥抱。她们刚才拥抱过了,在笑着拿着手机对着彼此装模作样的拍照的时候。
李一桐喜欢和朋友拥抱,但和其他人的拥抱又和与田曦薇的拥抱不太一样。至于为什么不一样,她还不知道。
佛系到可以原地入道的李一桐认为以后会想明白的。
田曦薇把剥好的橘子递给她,李一桐口罩还没来得及摘下来,伸手接了。
车窗反光,但还是映出了外边粉丝举着手机目光灼灼的模样。
李一桐想像往常一样伸手打招呼让她们高兴一点,又想到也许站在这里的大部分是田曦薇的粉丝,自己伸手打招呼说不定占了她们的镜头,怎么说都不太好,于是老老实实没往那边瞅,放下座椅躺着。
她扭头看的时候田曦薇已经吃了半个,脸颊鼓鼓的,很可爱,李一桐摘了口罩笑,纠结了一下要不要现在就吃,最后还是坐起来吃了一瓣。
她的腰不好,坐久了会疼,录制的时候女推的几个姐姐妹妹就问过,当时她坐在地上,戚薇注意到之后说地上太凉了,对身体不好,张艺凡摆摆手替她说腰疼坐不得。
舞蹈生的通病,早就习惯了。李一桐顶着她们心疼的目光平静的笑笑,田曦薇的表情时隔太久她不太记得,只是在那之后她就经常和自己一起坐在地上。
这样久了她们都默认坐地上也很舒服,以至于节目组新一季里安排的安全屋都铺上了地毯。李一桐还挺感动的,这样小的细节能被注意到本身就意味着是在被爱着。
5.
微博之夜的暖气开的很足,穿着礼服不会太冷。毯子用来防走光很方便,搭在身上也合适。
田曦薇来的时候她没注意,经纪人突然发了信息,几个表情包都凶凶的,打来的文字也在说以她在娱乐圈的咖位怎么能只坐在这里?
李一桐性子软,脾气也好。这在娱乐圈是公认的,哪怕在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几年了也还是容易被人利用。
她轻轻叹气。
明明进这个圈子只是想好好做一个演员,好好对待每一个角色而已,为什么麻烦总是喜欢找上她呢。
然后田曦薇就带着蒸腾的暖意走到她面前,绿裙明艳,梨涡深深。
不得不说,那一刻的李一桐几乎被田曦薇蛊惑。
人在困惑和低谷时总会本能的想要靠近那些发光的有能量的人,对于那一刻的李一桐而言,田曦薇就是那个高能量的人。
田曦薇当然不会知道她在那一刻的动摇,很自然的在她旁边坐下。她很高兴李一桐能坐在自己旁边,哪怕是因为cp粉,哪怕会被说是捆绑营销,卖姬求热度。
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李一桐笑着说起剧组里的事,田曦薇托着腮帮听她讲。
李一桐的台词功底是业内默认的好,不是科班胜似科班,有一种娓娓道来的感觉,让人愿意沉浸的听。
田曦薇为自己的沉浸找了个没人会不信的理由,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现在只有她能听到的李一桐的声音。
李雪琴来时田曦薇没听到,李一桐笑着和她打招呼,聊了两句后发现田曦薇还坐在位置上没回头,下意识就拍了下她的胳膊。
田曦薇的反应很大,猛一下起来了。
李一桐腹诽自己用的力气有那么大吗就跳这么高,然后看着她回头和李雪琴聊天。
田曦薇坐回去的时候与她擦身而过,她很轻微的张开胳膊。
又是一个似是而非的拥抱。
6.
李一桐没想到这次的cp粉反响这么大,热搜都上了几次。经纪人明里暗里说你和那个谁不会真在谈吧?被她不轻不重的推回去了。
谈了?没谈?
李一桐本人都不清楚,更别提她们了。
田曦薇依旧每天给她发信息,时不时会给她打视频,笑起来的样子和以往没有区别,梨涡漂亮的绽开,眼睛也很好看。
“李一桐,你穿这身冷不冷呀?”
古月风华录的装扮大多都是裙装,红色的很明艳的样子。冷肯定是冷的,但工作不就是这样吗,忍一忍自然就过去了。
李一桐轻描淡写的略过这个话题,自然的问起她们剧组有没有什么趣事。田曦薇被转移了注意,兴奋的说起她背着张凌赫在剧组里跑。
“我的肌肉不是白长的好不好。”田曦薇说着还撸袖子给她看,李一桐笑起来,说放下来吧我看过啦,知道你最厉害。
“下一次有毕胜那种事的话,你要让我站在前面保护你哦李一桐。”田曦薇突然看着她这样说。
李一桐缓慢的眨眨眼,说好,我知道了。
田曦薇一向是会很认真的说话和做事的人,虽然小但很成熟。
李一桐知道她是很认真的在说,可却不能让自己当真。
她们那些日子都没有见面更毋论拥抱,只有隐隐约约的暧昧纠缠。
7.
和女推的朋友们说起两个人在一起了,姐妹们都是一副早该如此的表情,张雨绮说我还以为是她们太敏感,没想到你们来真的。
李一桐笑一下,被田曦薇抱得很紧。
年轻人全身似乎都是热的,贴在一起时让她有无所适从的温暖。田曦薇很喜欢抱她,连呼吸都靠得很近。
有一次她抓着她的手比量长度,李一桐问这是在干什么,田曦薇一点都不雄赳赳气昂昂的说尝试证明我的手不短。
李一桐笑出声,最后被恼羞成怒的某人扣住手腕压在沙发上,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山东软0。
她的腰不好,两人为数不多的几次做.爱也很温存,田曦薇是个细腻的人,床笫之欢都是不粘腻的温柔。
演员的工作性质使她们聚少离多,横店里她们要保持距离,一年中的大多数时候都不能陪伴彼此。
因此在一起的时间显得更加宝贵。
大多数时候她们都只是躺在一张床上聊天谈笑,在偶尔的偶尔也会一起玩游戏,可惜两人都不厉害。有几次田曦薇打得不错,在床上翻来覆去说我真牛。李一桐就摸摸她的脸颊,应和她说对对对,小田最厉害了。
然后田曦薇就会抱住她说不要用哄小孩的方式哄我,再之后演变成两个人躺在一起,很轻的拥吻。
李一桐有时会向不知名的神明祈祷这种生活能够一直延续,但很快就会对不够清醒的自己说不要妄想。她的运气一向不算好,在爱上能够遇见田曦薇这个人就应该知足了。
道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8.
“你不要害她!”
田曦薇的经纪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几分钟前扔下的话还在回响,留她一个人坐在空荡的包厢里沉默。
侍者倒的茶都没来得及凉,氤氲的热气蒸腾着,她恍惚从中看见那天微博之夜时田曦薇的笑容。
在胸间藏了一天的郁气被很轻的吐出来,李一桐缓慢地端起碗筷。
爱是多么奇妙的东西。
她食不下咽,强塞几口就开始反胃,索性买单,推开包厢,平静的迎接已经蹲了很久的狗仔和摄像头。咔擦咔擦的照相声里,李一桐微笑,一如既往的月牙眼,一如既往的明媚。
“你们要进来吃一点吗?”她问,然后完全打开包厢,露出空无一人的全部。没有恋情,没有乱七八糟的酒瓶,没有男人或者女人,没有动物或者别的什么。
几个狗仔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担心她是在拖延时间等人来抓,一窝蜂跑了。
那些照片没有狗仔发出来,也许是没捉到什么可以谈论的话题。也好,她不喜欢被人挂在某一处指指点点。
李一桐回了工作室,什么也没想。经纪人的话从耳边溜过,什么都听不见。
事实上她的大脑几乎停止运作,只剩心跳在胸腔里噗通,维持生命体征。
十五岁时,李一桐觉得爱是一起上学一起回家,牵手时都要低头的羞涩。
二十五岁时,李一桐觉得爱是愿意打破桎梏从头来过,心平气和的再见。
三十五岁时,李一桐在经纪人焦虑的踱步中索然无味地想,爱是明知不可却愿意撞墙。
经纪人说不能这样下去了,你的演艺生涯怎么办?同性恋虽然没以前那么遭人唾弃,但是在内娱也没那么被人接受。
你怎么办?
谁知道怎么办呢。李一桐在心里想,奇异的感到一点好笑,于是在经纪人憋火的目光下露出一点笑容,毫不在意的模样。
9.
田曦薇的经纪人凶了点,说的却没有错。
三十五岁对于内娱而言已经是年纪不小了,加上她一直不温不火,未来的演艺路途也是一眼望得到头。大概是不常被提起,认识但不够深刻的地步。
可田曦薇和她不一样。
七岁,七年。
天堑一般的距离。
七年对于一个演员而言可以做到很多事,包括爆火,包括成为演艺圈的第一批次。七年的时间足够让星星升起,也足够让它们坠下。
“你要是爱她,就别耽误她。”
爱是什么呢?
李一桐深夜失眠,无聊到点开抖音,点开之后看到的第一个视频就是田曦薇粉丝发的拒绝捆绑。
大概看了之后会更不开心。
李一桐这样想,手指顿了顿又莫名的想要自虐,还是点开评论区。
评论区的高赞回答说,赞成!田曦薇不是某个神女的挂件!
……挂件……吗。
原来哪怕只是成为了不知真假的cp,也会阻碍到她的发展。那就更不用提,这段未曾宣之于众的真实的恋情。
田曦薇的粉丝们当然是真心的爱她,这份爱不会比李一桐对田曦薇的爱少。
这也是爱啊。
可她的爱是什么呢?
李一桐看着天花板,想起最开始她只是觉得田曦薇笑起来时甜滋滋的梨涡很可爱。
她在最初就放低了对田曦薇的防线,在暧昧期间没能狠心砍断彼此的纠缠,作为更年长、更有地位的一方,她理应承担苦果。
苦果亦是果。
李一桐笑着笑着就流出泪。她丢开手机,埋在被子里低低地呜咽。肉肉在她身边小声的汪汪叫,时不时用软乎乎的身体碰她。
她哭得太凶太厉害,整个人都在颤抖,无暇像以往那样抱着肉肉亲一口,揉揉它的脑袋然后唱歌逗它笑了。
明明只是……想和其他人一样,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而已。
苦果亦是果。
这是爱给她的答复。
10.
“我们分手吧。”
李一桐很少主动发信息给她,怕打扰到她工作。今天真是喜庆啊,于是田曦薇欢天喜地打开微信,抖着手和导演请假。
想发信息时田曦薇才发现李一桐拉黑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连QQ音乐都没放过。她想去找李一桐,却连人影都找不到。
为什么突然就要分手了呢?田曦薇眼眶红红的翻着手机里和李一桐的聊天记录,明明三天前她们还说等手头的戏演完就一起去爬雪山,为什么突然就说“分手”了呢?
她吸吸鼻子,给另外四个人建了个群。张艺凡最近清闲,第一个问她咋了,李雪琴随后在群里问是不是想要给李一桐生日惊喜。
原本她是这样想的,在上周。
想给李一桐一个生日惊喜,想和她说永远不分离……一想到李一桐和她说分手,田曦薇更想哭了,但剧组人多眼杂,她不敢让别人看见自己掉眼泪。
“她和我提分手,然后把我拉黑了。”
群里一片死寂。
三分钟后张雨绮的两个六十秒语音发过来,不用点开都知道是怎样的语气。田曦薇习惯性语音转文字,得到了占满一整个手机屏幕的文字。
“怎么可能,李一桐把你当宝贝护着,平时开个玩笑都不同意更别提和你说分手了,你说什么她都不怎么反驳,你说个勾股定理她都说高高兴兴夸你是个天才,008她都照样帮你按,还提分手呢,愚人节玩笑还是大冒险输了?”
第二条她没再点开,只是蹲在地上悄悄抹眼泪。
戚薇突然冒泡,艾特她然后发了个很短的视频。
先是一阵噪音和全黑的视角,一秒后突然出现李一桐的脸,很柔和的在笑:“你们要进来吃一点吗?”
拿摄像机的人的声音有点哆嗦:“李一桐女士,听说你和田曦薇在谈恋爱……”
李一桐没搭理他,很平静的重复了一遍前面的话,然后她完全推开包厢的门,看得出来里面空无一人。
随后就是一阵晃动和黑屏。
群里半天没人说话,戚薇很快发了一句:“我觉得,一桐是觉得和她谈恋爱会阻碍你发展……”
田曦薇打字的手都在发抖:她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呢?难道我没有自主选择未来的能力吗!
戚薇半晌发了语音来:“小田,你先别激动。嗯……一桐是什么人你比我们更清楚,我觉得她不像是因为狗仔所以这么做的。你要不要……问一下你的经纪人是怎么回事?”
11.
田曦薇擦干眼泪立刻订票,当天晚上就出现在经纪人的面前,没说两句眼睛就又红了:“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经纪人一开始不想说,等一会后发现她是来真的,自己不说就不回去拍戏了,实在没办法,就让她坐下来。
“李一桐的年纪和现状就摆在那里,你应该也清楚你比她多出的七年意味着什么。她的演艺生涯在之前就被毁了一半,之后也会一直被“体寒”“没辨识度”的标签伴随,不管之后怎么样都很难闯出去了。可你不一样啊小田,你还年轻,在观众的心里还没有定型,你的前途很广……”
“你就是这么和她说的,是吗?”
田曦薇打断她,眼泪要落不落的在眼眶里打转:“你就是这么和她说的,让她离我远一点,不要影响我的未来?可谁又能决定我想要什么样的未来呢?”
“我的野心,从一年前开始,就包含了她。没有她,再光明的前景又有什么用!”
经纪人震惊的看着她,半晌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真是疯了。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你别想和她复合。老老实实回去演戏,之后我会找新的助理陪着你,既然她已经决定为你的前途让步,我就不会再让你发疯。”
“女人和女人谈恋爱,在这个娱乐圈里,是不被容忍的。”
田曦薇失去力气,捂住脸。
“不说她会不会影响你,你以为你的存在对她就没有不好的影响吗?因为和你的绯闻,她最近能接到的剧本比以往可是少了三分之二。再这样下去,估计很快就会无戏可演吧?”
田曦薇哭了一个晚上。
自从认识了李一桐,田曦薇哭的时候都可以随时打电话给她,李一桐总会接,不怎么说话,只是耐心的听她说。
每次挂断电话之前,她都会对田曦薇说你是一个很棒的人,所以世界会站在你这边的。
可现在她不能像以前那样突然打电话给李一桐了。所有人都说娱乐圈里两个女人是不能谈恋爱的。似乎她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在一起,似乎在最开始她们就不应该遇见。
田曦薇哭累了,迷迷糊糊想要抓住想象中的李一桐:“你当初为什么会答应我呢?”
12.
“这问题也不是第一天出现吧?你之前为什么决定和她在一起?”突然拜访差点扑空的李雪琴坐在李一桐的地毯上,学着她的样子半瘫着。
李一桐问她要不要看电视,李雪琴乐了:“你不要拿忽悠小田和艺凡的那一套来忽悠我啊,快告诉我为什么,不然明天的头条就是我在你家门口给你跪下。”
跪毛啊。李一桐很想这么说一句。
一时无语的李一桐很明显的抿了下唇,倒了杯水递给她,认识这么久也知道李雪琴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歪头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说让我思考一下这怎么说行吗?
李雪琴说可以啊,今天晚上随你思考多久,我反正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要是你拖到十二点了还不说,我就打电话给娱乐记者让他们蹲你楼下然后三十分钟后看到我抱着你的大腿跪下。
李一桐越听越离谱,最后不想说话,围地毯转了半圈自己看电视去了。
电视放的是很久以前的剧了,画质不太好,声音也有些失真,李雪琴看着看着入了迷,半天才意识到李一桐在和自己说话。
“哦哦,你再从头说。”
李一桐忍不住朝她翻白眼。
“……我之前就知道,我和她谈恋爱很难有结果。”
李一桐显然有点说不出口,她一向是个什么事都憋在心里的人,现在要她剖析自己,有点无从说起是正常的:“小田是个很聪明的人。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在做什么。我那时想,她敢向我表达爱,就知道我们在一起后会经历什么。她都敢承担后果,那我就更不应该逃避。”
“只是……她的经纪人说得没错。她还小呢,未来是很广阔的。也许“和我在一起”这件事对未来的她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只是现在的她看得很重。”
“雪琴,人总是会对失去的东西念念不忘。和我在一起,她会失去更多。但如果是失去我,那就只是失去一个我而已。这算不了什么的。”
“我可以离开这个圈子做别的事,可她的梦想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我怎么能自私的让她放弃一直在追逐的东西。”
李一桐稍稍别开脸,水光一闪而逝。李雪琴看着她,有点心痛:“为什么不和小田商量一声就分开呢?”
“我知道她不会同意。”
“年轻的人总以为自己有无穷的勇气去面对世界,可人是会长大的。”李一桐轻轻摇头,“时间经不起浪费,娱乐圈的人更是如此。”
她不知道怎样的爱才是最优解,所以在万千可能中找寻了最安全的那一个,伤害彼此是它唯一的缺点。
13.
女推三如期开拍。
之前她们一直在没有李一桐的那个群里讨论她还会不会空出档期来接,李雪琴把李一桐当时说的话尽量复述了一遍,然后说以一桐心软的性格,她是做不出让女推粉们“原班人马”的期待落空的事的,也做不出让女推节目组挨骂的事。
李一桐确实是心软。田曦薇默默的想,没在群里说话。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一桐,那个为了自己而提出分手的人。或许体面一点能让她高兴一点吧?可她一点都不甘心。
田曦薇找不到立场怪自己的经纪人,找不到立场去怪李一桐。她只能怪自己不够强大不够优秀不够努力,才会让爱她的人为了她而放弃。
拍摄第三季第一期的时候,张艺凡依旧是第一个到的。她忐忑的祈祷等下如果是李一桐来了不坐在自己边上,这样之后到的田曦薇就能和李一桐坐在一起。
然后就看到上车的人是李雪琴。
猛地松口气的张艺凡笑得看不见眼睛,用力拍手欢迎铁子的到来。
李雪琴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欢迎自己,毕竟为了李一桐和田曦薇能够把话说开,她们这四个人特意再建了一个群来出谋划策。戚薇把群名设置成“恋爱大师”,然后今天早上被张雨绮改成了“好好”。
李雪琴刚坐下就在群里问为什么要改成这个名字,张雨绮人未到先在群里冒泡,回复说这不正好两对吗?还谐音嘞,好好——多好啊。
戚薇发了个句号,然后说一桐今天是和她走一起的,让张雨绮拖住小田。
果然,接下来上车的是戚薇和李一桐。
戚薇先上车一步,果断占了个外边的座位,和李雪琴隔着过道。李一桐顿了一下,坐在张艺凡后面。她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这个习惯被戚薇拿捏得很准,现在万事俱备只待张雨绮带着田曦薇过来。
田曦薇来的时候是肉眼可见的兴致不高,一点不活跃,甚至上车的时候都不蹦蹦跳跳了。张雨绮hello hello几声坐在戚薇旁边,分心祈祷田曦薇能不避开李一桐。
田曦薇没有避开李一桐。
突然特意避开的话,是个人都知道有问题,更不提拿放大镜找糖的cp粉们。何况田曦薇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面对李一桐,不是不乐意和李一桐挨近一点。
李一桐也很平静,一如既往和她打招呼,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田曦薇突然又有点委屈了,别着脸故意不看她,怕自己下一秒就撑不住躲在她怀里哭。
李一桐也没和她说话,目光看着前方某个虚无的点发呆,只在她们谈论这次会有什么剧情的时候象征性的说了几句。
14.
黑暗滋生恐惧。
李一桐在两季女推录制的洗礼下成长很多,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一熄灯就抖三抖。
突然灭灯的时候田曦薇反而还高兴一点,她想着李一桐也许会在这种情况下离自己近一点,没想到灯是黑了,李一桐反倒是一副习惯了的模样。
——早知道之前休息的时候就不带她去那些密室玩了。田曦薇在心里忿忿地想,这下好了,自己害自己。
李一桐在黑暗里安静的等待视觉的回归,旁边的张艺凡呜哩哇啦的弹射起飞,下一秒找到李一桐然后死死抱住她。和张艺凡一个反应的李雪琴摸索一番紧接着也找上了她,两个人一左一右跟山似的把她镇压了。
之前从未有过这种待遇的李一桐只觉得她们抓得有太用力了,胳膊有点痛。
田曦薇瞥见她们的姿势,很不爽的别开脸。她们离李一桐是不是有些过于近了?之前害怕的时候会这样吗?
戚薇觉得自己心比黄连苦,计划好了后续一切结果在一开始输在了两个胆子比针眼还小的妹妹身上。她也没料到李一桐的胆子突然就大了,心里嘀嘀咕咕难道是为了避嫌所以强装镇定?不会吧?
装到是没有。
李一桐没忍住咳嗽:“我们要不要先去隔壁房间看一下?不是要我们打扫卫生吗。”
戚薇说可以,然后拉着张雨绮一起走。田曦薇跟在李一桐身后,时不时盯一眼她被张艺凡和李雪琴牵住的手腕。
李一桐觉得她的眼神有点太烫人,忍不住缩一下手。张艺凡吓一跳,尖叫在嘴边晃一圈又强行咽回去。手上反倒抓得更紧了。李一桐无奈,心想这下没办法了。
她们摸索着脚下的路,这是第一天来这家公司,不清楚房间的布局,打头阵的戚薇那边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李一桐本能的一抖,立刻往外面冲。
田曦薇比她更快一步,绕开发抖的李雪琴,人已经消失了。
李一桐顿住。
既然田曦薇已经去了,那就要先安抚好张艺凡和李雪琴的情绪。她小声说没事的别怕别怕,然后一拖二带着两人快步往外走。
导播室看着她们分成三批,思考着怎么把这三个人分开,弄成三个二人组做支线任务。
李一桐尝试推门,门闭得死紧,纹丝不动。她疑惑一下:“嗯?怎么打不开。”
李雪琴颤颤巍巍抬头:“上锁了吗?”
“没有锁。”
李一桐贴在门上听,又上下摸索一番,然后说:“可能是通过突然断电把我们分开吧。戚哥和雨绮应该是在这个房间。只是不知道我们要到哪里去,也不知道小田去哪里了。”
她的语气在提到田曦薇时很轻微的发颤。李雪琴知道她在担心,偷偷捏她的手指以示安慰。李一桐依旧是笑一下然后说我没事,你们别怕就好了。
“谁在哪里!”
三个人都被突然的爆喝吓了一跳,张艺凡原地就要下跪,李一桐用劲儿一扯拉住她。
很清晰的跑步声,离她们越来越近。李一桐快速的说别怕。然后拖着两个人沿走廊跑。
张艺凡大长腿跑的飞快,李一桐担心李雪琴摔倒,跑在最后面,时不时回头看那个人有没有追上来。
她们反应还算快,跑步声在后面但还没追上来。李一桐边跑边分心这样想,一抬头发现前面两个人不见了?!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旁边伸出一只手拉住她手腕,直接将她拽进房间。
“!”
本能的想要回击,下一秒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那样用力,仿佛要将彼此粘合在一起。
她们很久没有拥抱了。
15.
李一桐贴在墙边,没有再动。
她伸手挡住衣领上这么乱跑都没跑掉的麦,另一只手挡住对方的麦。
田曦薇的啜泣声很轻,她听见了。
小哭包。她想。
她轻轻扯掉自己身上的麦,藏进手心,然后像以前那样揉揉她的脸颊:“没事的。小田不要害怕。”
田曦薇当然不是因为害怕才哭的,她清楚李一桐真正想说的也不是别害怕。
她们经常贴在一起,经常拥抱,在还是恋人的时候。
李一桐从来不拒绝她的靠近,只在贴得过于紧密时轻轻挣扎,让她松开一点。
天赐良缘让她能和李一桐做支线任务,田曦薇想,很自然的忽略了导播本来的计划是让她们两个人一人带一个胆小的。
此时的张艺凡正和李雪琴一起躲在角落,根本不敢迈出去一步。那个在她们周围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吓死个人,李雪琴小声的控诉为什么是我们两个人在这里啊!
这个拥抱不能太久,会被旁人品出多余的旖旎。李一桐掐算时间,推开田曦薇。
黑暗条件下的眼泪是不会被摄像机发现的。可她还是心软,捏着袖子小心的为田曦薇擦掉眼泪:“别担心,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田曦薇看着她,有点儿凶,有点儿可怜。李一桐没再说话,主动牵上她的手,在房间里一点一点找线索。
这样的牵手,会让她们的cp粉狂欢吧。田曦薇怔愣地想,可她们也只能止步于此,起码目前是这样的。
她们是冬日限定的大势cp,一年一次,在往后的关系约等于陌生人,甚至比不上其他几人亲密。
应该要到此为止,可她好不甘心。
田曦薇低头掩饰泪珠,更用力的抓住李一桐的手。
我果然还是无法和前任做朋友。田曦薇在心里想,只做朋友的话,自己一辈子都会不甘心的吧。
李一桐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拽着她让她蹲下——地上贴了纸条。
16.
女推三有以往的粉丝盘做基础,一开播就上了热搜榜。
第一期开始就一直高能不断,网友们说是要把女推的几个胆小鬼改造吗?特别是当两个最胆大的人在一个房间做支线任务的时候,弹幕全是对铁子组两个人的心疼——太惨了,那边偶像剧氛围,这里一动就要死。
李一桐确认没有什么大的新闻和自己相干后就放下手机,经纪人在她旁边品茶。
“我没上热搜啊,怎么突然来了?”
经纪人放下茶杯,对她挑眉:“你没上热搜我就不能来找你了吗李一桐小姐?你还是不是我的兵啊?”
李一桐好脾气的说欢迎随时光临。
过一会儿经纪人憋不住心事,问她:“放下了吗?”
李一桐盯着电视走神,没听见。
“嘿!”
李一桐被她拍回神:“啊,你刚刚说什么?”
“你这家伙……我问你放下了没有。”经纪人面上对她无语,心里却担心,顺带着再次骂了田曦薇的老板和经纪人。她家李一桐谁见了不说一句完美,就她们几个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鸡蛋里挑骨头。
李一桐笑:“放不放得下还重要吗,不都是要放下的。”
这就是没放下了。经纪人心里着急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说要是难过了就和姐说。李一桐摆摆手说算了,我不想借酒消愁。
出了李一桐的家门,经纪人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上火,干脆从通讯录里翻出了田曦薇经纪人的电话,一接通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输出,把对面骂得头昏脑胀只来得及说一个啊?
然后她们就面面相觑坐在一个包厢里。
李一桐经纪人揉揉太阳穴指着坐在对面的田曦薇问她的经纪人:“我俩坐一起骂一顿,你把小田拉过来干什么,你欠抽还是犯贱?等下要是被什么牛鬼蛇神抓住了就又要说是我家一桐的锅是吗?我看你长得浓眉大眼的怎么这么贱呢?”
“你讲话不要这么火气旺盛好吗?”田曦薇经纪人半天插不进话,气得拍桌子,“能不能把人想得好一点啊,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心黑呢?要不是小田求着要来你以为就你这样的能见到我家田儿?”
要是李一桐在这儿估计会说这两个人不对付了十几年,到现在了还是这样,一点没变。可惜现在坐在这儿的是田曦薇,完全被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弄懵了,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只能默默吃饭。
她求着经纪人说要来本身另有目的,现在吃饱点之后好办事。
17.
“桐……嗝……桐儿啊。”
接到电话的时候李一桐刚睡醒,迷迷糊糊的应声:“怎么了姐。”
她的经纪人估计是喝醉了,大着舌头含糊半天说不清话,李一桐耐心的等她说清楚,结果一阵窸窸窣窣后她听到田曦薇经纪人的声音。
“李一桐,过来把你的废物经纪人带回去。哦对了,等她清醒了记得告诉她——她是个七瓶倒的小垃圾。”
电话嘟嘟嘟挂断了,李一桐揉头发,不知道这两人又是怎么凑到一块儿去的。想是想不清楚了。还是要去接人。
包厢里酒味很重,很熏眼睛。李一桐刚推开门就后悔了,这里不是她能来的地方,不如叫几个朋友来帮忙。
环视一圈没看到经纪人的人影,唯一在场的只有趴在桌子上醉晕晕的田曦薇。
李一桐只用一秒就搞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忍不住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笑:靠,这年头还流行经纪人把自家艺人卖了?
田曦薇听到动静抬头,看到是她后笑嘻嘻的伸手讨一个拥抱。明明知道这家伙是在装醉,李一桐还是走到她身边去,弯腰抱她。
酒气不重,这样带回去也可以忍受。
她给田曦薇带上帽子和口罩,顺便把拉链拉到最顶上,确认遮得严严实实旁人不仔细看不会认出来,再拉着田曦薇的手让她和自己走路。
手机嗡嗡地震动几声,李一桐不用看都知道是她的经纪人在邀功。她笑自己的不坚定,又对她们的费尽心思无话可说。
在一起时都不同意,分开之后倒是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世界真喜欢欺负人,把人摧残碎掉又拼凑。
田曦薇黏她一路,亲和抱一点不少,李一桐挡不住她的亲热劲,只能三令五申警告她再这样就不带她回去了。
家门一开她就被忍了一路的田曦薇推进去,门也被带上。
肉肉在她脚边打转,李一桐想弯腰抱它,田曦薇倒先一步把她揽腰抱起来:“李一桐,为什么不先和我抱啊,我不是你的小狗了么?”
“狗什么——”
18.
“姐你真是好样的。”
收到李一桐发来的充满怨念的语音,经纪人很满意的发了个她的开心表情包。
“都说了你谈恋爱要先和我说吧?你姐我可是合格的爱情保安。”
“一桐,你也为他人让步了这么久,做你想做的事吧。你本身就很好,不需要理由和别人的肯定。”
有番外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写😘
吊桥效应之后
全文4.7k,小甜饼。
请勿代入真实世界,请勿上升真人,一切内容皆为虚构。
———
吊桥效应大概就是说,人会把危险情况下的心跳加速当成对身边人的心动,而后产生爱情。那样短暂的、需要缘分才会发生的巧合,确实缥缈得如同爱情一样。
那之后呢?
“哈……”身上的人突然作乱,李一桐忍不住呼出了声。
“你不专心!”田曦薇抬起头,亮亮的眼睛丝毫没有因她走神而生气,反倒是因着对方犯了小错误自己能得到惩罚她的机会而开心。“让我想想,怎么惩罚你好呢~”
李一桐抬手摸上了她的眉眼,唇角荡开一抹笑意。有些人看起来可爱得像只小狗,实际...
全文4.7k,小甜饼。
请勿代入真实世界,请勿上升真人,一切内容皆为虚构。
———
吊桥效应大概就是说,人会把危险情况下的心跳加速当成对身边人的心动,而后产生爱情。那样短暂的、需要缘分才会发生的巧合,确实缥缈得如同爱情一样。
那之后呢?
“哈……”身上的人突然作乱,李一桐忍不住呼出了声。
“你不专心!”田曦薇抬起头,亮亮的眼睛丝毫没有因她走神而生气,反倒是因着对方犯了小错误自己能得到惩罚她的机会而开心。“让我想想,怎么惩罚你好呢~”
李一桐抬手摸上了她的眉眼,唇角荡开一抹笑意。有些人看起来可爱得像只小狗,实际上也真就是只小狗。
还是擅长拱人的那种。
田曦薇看着她撅起嘴,有的人一句话没说,但那双弯弯的月牙眼却分明把话说尽了。
“不行不行,撒娇也不行!”田曦薇把头埋进李一桐的肩颈处,眼不见为干净!好不容易逮着的机会,可不能被美色诱惑了!
李一桐失笑,伸手摁住那个作乱的小脑袋,“我哪有撒娇,明明是你在撒娇。”
“那我都撒娇了,就不能让我试试嘛。”
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狗,就喜欢顺着杆往上爬。
“明天有活动呢小田田。”那双眼依然含着笑,只是多了几分狡黠。
“……”
田曦薇咬着牙齿摆出一副很不爽的模样,接着又觉得程度不够,便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开始左右摆动下巴以示怒火。
李一桐捏了捏她的脸,“起来,要洗澡了。”
可爱死了。
田曦薇乖乖坐起身,嘴里却嘟嘟嚷嚷,“也不哄哄我。”
“宝贝,我可是被你压着亲了两个小时呢。”
有的小狗表面看甜得很,切开里头是黑的。
田曦薇一转委屈,“那我给姐姐洗澡吧,就当是惩罚我好了。”
李一桐翻了个白眼将身上的人推开,穿鞋下床。被亲得浑身都是粘的。
“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有老婆。”
“……”
虽然知道田曦薇在贫嘴,但是对上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谁忍心去拒绝。何况她根本不想拒绝呢。
“去拿衣服。”
-
下班的路上乌漆麻黑,好在粉丝围成一个圈,用光把田曦薇围在中间。边远的拍摄地区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今晚的月亮是弯的诶。”
人群里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话,爆开了一阵笑声。田曦薇抬起头,望着弯弯的月牙好像看到了谁在笑。
被粉丝围在中间的人笑出了深深的梨涡,人群中的笑声转成了起哄。
和粉丝道别后坐上车,一阵欢闹过后的空虚袭来,田曦薇撑着下巴望窗边闪过的风景。
不知道她想的人有没有在想她。
铃声响起得宛如海上飘来了一根浮木,田曦薇看了之后咧起嘴,小梨涡体现了主人现在的心情非常好,“去买点宵夜吧。”
助理跟了她那么久,当然知道宵夜不只是宵夜。
“你又要去找桐姐?”她其实想说李一桐的,但终究是不敢。她有点怕李一桐,不说话的时候看着老吓人了,不愧是御姐。也不知道田曦薇是怎么敢的。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田曦薇的眼睛从手机上离开,一脸无辜。
“没有,但是姐提醒我让你别跟她走太近。”
“哎呀,是雪琴和凡凡都在,她们喊我过去吃个宵夜而已。再说了,都是女孩子有什么关系嘛……”
“就是都是女孩子才有关系!别以为我不懂!”
话音未落,田曦薇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小梨涡显现一下又收了回去。
是经纪人啊。说曹操曹操到,说李一桐怎么不见李一桐到。
“喂。”
“你是不是又要去找李一桐!”
田曦薇望向助理,后者举起双手以示清白,而后朝司机方向努了怒嘴。
什么间谍情节啊!
“不是,是李雪琴和张艺凡喊我过去宵夜。”
“可以,但不准在那边过夜!”经纪人咬牙切齿。
“哎呀,车过隧道了你说什么我听不清了!!!”田曦薇把手机拿远,另一只手挂掉通话,“真是的,吃个宵夜都不行,什么人啊。”
助理沉默了,她只是个打工的,两头都是姐,可不敢说些什么。
田曦薇来的时候大家菜都还没上,张艺凡见她拿了两大袋子东西,猜到是自己喜欢吃的就赶紧跑过去拿,最后挨了小田一把皮条。
“没良心的,眼里只有吃的!”
“你不也一样,眼里只有桐姐!”张艺凡对她做了个鬼脸。
“不跟小孩子计较!”田曦薇坐下,却没看到李一桐人影,刚想说话就被李雪琴的东北话怼回去了。
“憋找了,你桐姐接电话去了,先吃点吧。”
“嘻嘻,好。”田曦薇乖乖应下。
“小田真的,小蝌蚪找妈妈似的。”戚薇在一边打趣。
而一边的张雨绮早已开吃,“嗯,这个好吃!”
*
“你好,我是田曦薇的经纪人。”
李一桐没说话。对面也不管,自顾自就开始长篇大论。
“我不管你和曦薇是什么关系,但我想你应该清楚,她现在是事业上升期,稍有不慎整个演艺生涯都会被毁掉。”
“还有,不要觉得大家都在嗑你们两个的cp就觉得没有关系,你觉得现在的大环境真的能容忍你们的关系吗?大家都是看个乐子而已,别太当真。”
“你在娱乐圈也有些年了,应该知道要出名的人多的是,抓住机会不容易,而且这个圈子里最要不得的就是感情。”
那头的经纪人从各个方面分析利弊,说得头头是道,却听得李一桐有些犯困。
“小田今年几岁了?”
“26,怎么了?”经纪人被她问得一愣。
“是26不是16,所以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劳烦您费心了。”李一桐说完就挂电话,揉了揉眉心转身,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你干嘛!”
“我来看看你在干嘛。”田曦薇双手背在身后,一脸乖巧。
“都听到了?”李一桐挑眉。
“听到了。”田曦薇笑得很甜,有种任人拿捏的顺从。
“有什么想法吗?”李一桐双手在胸前交叉,顺势靠在墙边。
“没有。”田曦薇答得很快,“我猜她跟你说的话和对我说的差不多。但是……”
“桐姐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田曦薇靠得很近,李一桐心头突地一跳,双手一放下就被抓住了。温热的唇贴在她的嘴角,“桐姐要不要猜一猜。”
年下的心思明显又热烈,甜橙的味道散开,缠着她的嘴角又往里钻。李一桐张嘴咬了田曦薇一口,“下次不准再吓我。”
田曦薇张嘴容纳带来细微疼痛的红唇,“好。”
她应得乖巧,让凶手心里有了愧疚,李一桐伸出舌头去舔舐自己咬下的伤口,却不料那是伪装成猎物的猎人。
田曦薇伸手捏住她的后颈,像给猫咪顺毛一样安抚她的情绪,“不哭了。”
“你下次糖果要分我吃。”
“好。”
她有求必应。李一桐觉得自己是不是得寸进尺了。
“还有什么要求吗?”田曦薇吻得很轻。
“你才是爱哭鬼。”天知道她对经纪人说完那句话后看到田曦薇时有多忐忑多害怕。而这个人还故意吓唬她!
“我是。”
“我饿了。”
“那回去吃宵夜,她们等着呢。”
“等下,给我亲一口。”
“啊?”
“啊什么啊。”李一桐扯住她的衣领,不由分说地亲了一口,结束后丢给她一个姐大仇得报的眼神。
“真就一口啊。”
被瞪了一眼的小狗暗自下决心下次要把李一桐亲哭。
*
回到包厢菜才刚上,两人也算及时。
“你俩怎么那么久?菜都快吃完了。”张艺凡说这还不忘往自己碗里夹菜。
“李一桐迷路了,我去找她,结果我俩都迷路了。”
张艺凡大笑。
“你俩可真是大聪明。”李雪琴永远有透过表面看本质的能力,不太走心地吐槽了一句。
“我还以为只有张雨绮那么聪明。”戚薇笑得合不拢嘴。
李一桐笑了笑,这个理由确实不太聪明。田曦薇努了努嘴,选择不跟张艺凡计较,但是看到她把最后一片包菜夹进碗里时田曦薇炸了。
“我的包菜!”
张艺凡见她冲过来,左手拦人右手把包菜举高高,“最后一片了!”
“最后一片还不给我!”
“你再点一份!”
“不行!那是李一桐给我点的!”
“不行!那是桐姐给我们点的!”
“这俩小学生真的,一刻不停。”戚薇看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劝架的想法。
“像两姐妹抢玩具。”张雨绮看得乐呵呵,菜都不吃了。
“你猜她俩谁赢?”李雪琴看向李一桐。
“不猜。”
李雪琴说话,有坑。
“小田,我给你重新点一份,你俩别抢了。”
“这次放过你!”田曦薇放狠话,屁颠屁颠地跑回去坐下。
“你抢不过我。”张艺凡不服输。
“有的人输了,实际上是赢了。”李雪琴但笑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什么?老铁你说话不要总是那么高深,妹妹听不懂。”张艺凡比较会吃。
输了的人乐滋滋地坐下,仿佛凯胜而归的将军,在桌底下悄悄勾住了李一桐的手。
确定心意后的相处比以往快乐百倍。巧合碰上的饭局有种她们两个公开请好友吃席的错觉。
那个梨涡一晚上没停下,那双月牙眼也一刻没消失。
-
吊桥效应后的激情消退,情感就会回到平淡状态。
田曦薇反复地搜索吊桥效应,看相关的实验与结果,无论从什么角度出发,结果都是归于平淡。
明知道结果不好还要去看,看了又忍不住难过。连带着人都不想看到了。
“不去找桐姐了?”助理有些震惊。
“回去吧,不太舒服。”
助理瞄了她一眼,这看来是心里头不舒服。
手机响起,田曦薇看了一眼没接。助理又瞄了一眼,嚯,备注‘我老婆’。
老婆的电话都不接,看来情况是有点严重了。
手机又响了一下就没再打过,对面估计以为她在忙。助理没当回事儿,小情侣的事,还是少管,说不定人家在调情呢。
直到晚上接到李一桐的电话时助理才知道出大事了,赶紧把李一桐领到田曦薇那儿去。
不接电话的当事人蒙着被子躺在床上。李一桐吊着的心才落下,人没事就好。虽然很想骂人,但看她耷拉着眼又下不了手。
“说吧,怎么了。”
躲在被子里的人撅着嘴没说话,活像只落水小狗。
李一桐站着,看了她半天还是硬不起心肠,弯腰细声地又问了一句。
田曦薇嘴一撇,眼泪不要钱似的哗哗流。李一桐坐到床边,将她抱进怀里柔声哄着。
“怎么了我的宝贝,有事你得跟我说我才能知道啊。”
田曦薇一哭就停不下来,一整个大哭包,抽着气有一下没一下地。
“呜呜呜你……呜呜…你不喜欢……呜呜……”
“我是不喜欢呜呜啊,哪有你那么爱哭。”李一桐替她擦泪,纸巾都不够用。
“你不喜欢我!”田曦薇大吼,连嗝都止住了。意识到自己有点太大声之后又缩了回去。
李一桐看着怀里的人有点想笑,又猛又怂的,“我怎么不喜欢你了。”
“你…你…”
“我?”
“你都…不$^¥*了。”
“什么?”
“你都不摸我屁股了!”
李一桐笑出了声。
“不准笑!你以前就喜欢摸我屁股,现在都不摸了,是不是热情消退了不喜欢我了!”田曦薇像头发狂的小狗,从她怀里退出去后摁住她的肩膀。模样凶狠狠,却又因为羞耻而涨红了脸。
李一桐笑得倒在她的肩上,手环着她脖子,眉眼弯弯地望着她。
“不准笑。”田曦薇浑身僵直,被她笑得五迷三道,说话都有气无力了。
“没有不喜欢小田,我很喜欢小田,很喜欢很喜欢。”李一桐揽着田曦薇,在她耳边轻声却有力地表明心意。
耳边的气息又痒又烫,田曦薇捂着耳朵转头看她,那声音仿佛痒到心里去了。
“真的?”
“真的。”李一桐认真地看着她。
“那你为什么不摸我屁股了?”田曦薇眼睛红红的,跟个小兔子一样,可爱得很,说出来的话却有点离谱。
李一桐失笑,这孩子怎么……
“难道我是因为你的屁股才喜欢你的吗!”
田曦薇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后又看了她一眼,看样子唯唯诺诺像是受尽了委屈,“你甚至都不喜欢我的屁股了。”
“喜欢,喜欢小田的屁股,李一桐喜欢田曦薇的屁股!”李一桐揽着她大喊。“这样可以了吗?”
“勉为其难接受吧。”
“再说一遍。”
“接受!太接受了!”
“别贫。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李一桐坐直身体,问题就要完全解决这件事才能过。
田曦薇一下又蔫巴了。
“不说那我走了。”
田曦薇扑进她怀里抱着她的腰。
“耍赖皮是吧。”李一桐摸了摸她的头。“撒娇也没用。”
“我觉得你是因为录女推才喜欢我的。”
“是啊。”
“但是现在节目结束了,吊桥效应没有了,你就慢慢地不喜欢我了。”
“但是我喜欢你又不仅仅是因为吊桥效应。”李一桐低着头,看着她的眼睛。
“喜欢是因为心动,但喜欢也不止心动。”
“小田是个内心很柔软也很勇敢的人,很聪明很有担当,还能保护我,那么有魅力的人,怎么会因为没有吊桥效应就不喜欢呢。”
“况且,你都没问过我,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
“什么时候?”
“你猜一下。”
“疗养院我牵着你的时候。”那个时候最惊心动魄,吊桥效应也最强烈吧。
“不是。”李一桐摇头。
“地下室?”
“不是。”
“嗷,那是什么时候?!”
“你和艺凡抽皮条的时候。”李一桐一笑,清冷的眉目就变得温柔起来。
“啊?好幼稚。”
“你也知道自己幼稚啊。”
田曦薇撅起嘴。不赞同,但也不反驳。
“而且,我最喜欢小田的屁股了,那可跟吊桥效应没什么关系。”
“呀!”
李一桐的声音仿佛恶魔低语,把田曦薇上一秒的感动炸得满天乱飞。
可是她笑得像只耍坏的猫,过分可爱。
田曦薇突然把人摁到床上压在她的腹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得很。
“干嘛。”李一桐把手掌拍在她屁股上。
田曦薇脸一红,装出恶狠狠的模样,“把你亲哭!”
李一桐笑靥如花,伸手揪住她的衣领把人拉到面前,软声细语又攻气十足,“看看谁先哭,小哭包。”
【桐心薇泯】野獒
🥰
summary:拉萨海拔三千六百五十米,田曦薇喊她,从地心到地壳,旷古辽远,悠长绵延。
李一桐背着大包小包走到定好的旅馆门口,刚刚来得及把东西放下喘口气,突如其来的高原反应便给予她重重一击。
她憋着气着急忙慌地从登山客背包旁摸出氧气瓶扣在嘴上,好几秒后才缓过劲来,靠着旅馆大门的门框斜斜地滑下去。屋檐与蓝天界线分明,李一桐的目光上移,遥遥地在天上望见掠过的飞鸟。
氧气瓶罩里出现雾气,李一桐撩开额前散乱的粉色发丝,把眼睛闭上一会。
她开始怀疑来这散心是否是一个正确决定。
来西藏是公司出的主意,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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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拉萨海拔三千六百五十米,田曦薇喊她,从地心到地壳,旷古辽远,悠长绵延。
李一桐背着大包小包走到定好的旅馆门口,刚刚来得及把东西放下喘口气,突如其来的高原反应便给予她重重一击。
她憋着气着急忙慌地从登山客背包旁摸出氧气瓶扣在嘴上,好几秒后才缓过劲来,靠着旅馆大门的门框斜斜地滑下去。屋檐与蓝天界线分明,李一桐的目光上移,遥遥地在天上望见掠过的飞鸟。
氧气瓶罩里出现雾气,李一桐撩开额前散乱的粉色发丝,把眼睛闭上一会。
她开始怀疑来这散心是否是一个正确决定。
来西藏是公司出的主意,李一桐说不清这是不是委婉的雪藏,毕竟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霸凌、涉黑、涉赌,单拎出来一项都足以彻底封杀李一桐,还好只是捕风捉影。但公司不敢在她身上压反黑为红的宝,经纪人和她聊了一顿晚饭,晚饭结束后李一桐手机上收到去往拉萨的车票信息。
二十六岁,孤身一人。
李一桐摘下氧气瓶,把大包小包重新背到身上,推开旅馆的房门。
说是旅馆,其实就是当地居民自己盖的屋子,分出几间房当民宿。这家屋子的主人是一位大娘,爽朗有力量,原本坐在充作柜台的长桌后刷手机,见到李一桐进来便很热心地过来拿了李一桐的行李,带她进去房间里。
“小姑娘长得真俊呐,”大娘用有些不熟练的普通话说着,“看起来跟我家孩子差不多年纪,从哪来的啊?”
李一桐接过对方给她沏的茶水,顿了一下才说:“从……上海那边。”
在娱乐圈沉浮久了,她养成了待人待事都要多绕一道弯的坏习惯,听见大娘的问话也要下意识想该怎么回答。大娘看出她的窘迫,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行,那晚上喊你吃饭。”
李一桐眉眼低下去,说了声好。
她一边进房间一边回了几条来自家人的消息,犹豫要不要点开社交平台。骚扰电话都拉黑无数个了,李一桐不用想也知公开平台上的骂战只会更为可怕。
最后她还是“啪”一声关上手机,长长叹口气,扭头看向窗外。
房间不大,堪堪够放她和她的行李。床侧有一小格窗,尘涟如洗的玻璃后透出苍蓝的天,李一桐眼前的粉发被阳光照到铎上一层金边,她眯了下眼睛,走过去把窗户推开。
西藏海拔高,绵延的山上终年覆雪。李一桐穿着家居服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脑袋,刚想要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很快就被冻得想要缩回去,但她眼尖,瞥到楼下似乎正有人在望她,便暂时停住了动作。
“喂!”对方仰着头喊,“你是我家的新住户吗——?”
李一桐左右两侧看了看,确定只有自己一个人从二楼探出头后,她回她:“是——”
下面的人用两只手把嘴圈起来:“我听不见——你的声音有点小,晚上我再去找你!我要先去看牛了!”
说完她也不管李一桐反应如何,转过身很快地跑走了。李一桐只看见她甩在身侧的两条颠簸的麻花辫,没看清她的脸。
那是藏服吗?李一桐想,她长手长腿的,穿起来真好看。
藏区的天黑得很晚,李一桐被敲门声吵醒时,窗外是金黄的。她揉着睡眼去开门,模糊的眼前出现一个身高比她略高的人影:
“李姐,吃晚饭了。”
视线逐渐聚焦,一张圆脸出现在李一桐视野里,和那双眼睛对视时,李一桐很明显地被震了一下。她见过的人很多,不乏俊女靓女,却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纯粹而漆黑的眼睛。她甚至以为自己还在哪家会场,下意识向对方笑起来。
那双圆润晶亮占据脸上三分之一位置的眼睛弯起来:“姐,你笑起来可真漂亮。”
李一桐跟着她下楼,陡峭险峻的台阶,脱了一半藏服的小姑娘一步能跳两阶。李一桐从上面看得心惊胆战,却也忍不住想学她的样子,好在脚要迈出去的前一秒,李一桐及时醒悟。
雪山脚下的旅馆,没有什么高级晚餐,李一桐为保持身材已很久没吃过正经饭,大米饭一放进嘴里竟然还吃出点新鲜感。大娘的女儿——李一桐现在知道了,她叫田曦薇,张开口说:
“一桐姐,你慢点吃,吃完再喝点酥油茶。你刚来,喝点酥油茶能缓解高反。”
一桐姐三个字从田曦薇口里脆生生地被叫出来,李一桐有些不自在。平时那些粉丝、队友、公司管理层,或者喊她昵称,或者喊她大名,她在团里又是最小的,长得也显嫩,少有听人喊她姐的时候。李一桐没吃几口,放下碗筷看她:
“小田,你几岁啊?”
“十九,”田曦薇凑过来把她的碗筷收走,“看着不像吗?”
李一桐笑了笑,不说话了,那确实该叫她姐。
田曦薇把厚重的藏袍脱下,露出里面干净的圆领衫,大娘穿的也是这种衣服,李一桐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现代风的破洞T恤,又撩起自己耳边的粉发,有种时空错位的错觉。
民宿里似乎没有别的客人了,既充当前厅又充当客厅的一楼只剩下三人。大娘在刷洗碗筷,李一桐坐到沙发上,田曦薇帮她端来酥油茶。
空气里有些静,田曦薇先开口:“一桐姐,你是从哪里来的啊?”
李一桐正端着酥油茶无从下嘴,听到这话眼睛弯起来:“上海。老板之前问了我一样的问题,你俩不愧是母女呢。”
她偏头看田曦薇,正好看见田曦薇嘴角处腼腆地笑出一边梨涡,把头低了一下,说:“哎呀……其实我不是我阿妈的亲女儿。”
李一桐把茶放下来:“不好意思。”
“没事,这所有人都知道——看也能看出来吧?”田曦薇笑嘻嘻地摆手,“我和她长得一点都不像。”
李一桐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她有些别扭地移开眼,话题转移得很生硬:“你们这墙上是什么装饰吗?”
李一桐指的是沙发后的墙纸,大片的叶子组成树的形状,对称地排列在墙上。田曦薇看过去:“啊,这是菩提叶,阿妈觉得好看就买回来了。”
李一桐原本指望着她能说点什么含义,结果半天也没等到下半句,只等到田曦薇悠哉悠哉地端起茶碗,用手指在碗沿点了三下,黑亮的瞳仁向她望:“一桐姐,喝茶!”
李一桐只好拿起碗,学着田曦薇的样子也在碗沿点三下,犹豫喝下碗里的茶。出乎她的意料,酥油茶没有她想象里那么油,反而更接近咸奶茶的口感,李一桐一口气喝完大半碗。
“好喝吧?”田曦薇很热情地向她笑,“我去给你拿耗牛干!”
她哒哒哒地跑走,两条辫子甩到肩后,风一样走,风一样又回来。耗牛干硬得李一桐难以下咽,喝完剩下半碗酥油茶才勉强把它吞下去,田曦薇还要再去给她拿吃的,李一桐拍着胸口,边和她摆手边艰难开口:“小田,算了、我吃饱了。”
田曦薇坐了回来,很规矩地把手放在膝盖上,眼睛正视前方,时不时却向李一桐瞥。李一桐给自己顺好气,注意到她的视线:“怎么了?”
田曦薇彻底把脑袋转过来:“没有,桐姐,你太好看了,我忍不住。”
李一桐眼睛弯弯地笑了一下,很清楚地看到对面的小姑娘浑身僵直了几秒,笑容里带上半分情真意切:“这么会夸人?你对每个客人都这么说吧?”
田曦薇摇头:“我之前放牛的时候就看见你在我家门口,就觉得你好看了。”
李一桐好奇:“我怎么没看到你?”
“我在那呢,”田曦薇坐在沙发上指向房间里的一个方位,“坐那放牛的时候,我带了个望远镜,没事干就往我家这边看有没有客人,就看到你了。”
李一桐又笑了一下,这次田曦薇的肩膀松下来了。李一桐说:“那之前在我楼底下喊话的是你吧?”
田曦薇说:“是,我本来就想看看你在哪间房,结果你正好把头伸出来,我就喊了你一声。”
看我在哪间房干什么?想夜袭?但这话李一桐没说出来,毕竟人家比她小了七岁,还是藏民,李一桐怕这种程度的玩笑话说出来吓到田曦薇。
大娘收拾好餐桌,招呼田曦薇照顾好李一桐,上楼去了,大概是去洗漱,客厅里人数锐减三分之一。
田曦薇给她重新倒满酥油茶,随口问道:“桐姐,你是来旅游的吗?”
“……差不多,”李一桐把过长的刘海别到耳后,小心不让口红沾到碗壁,“就是来,散散心。”
“你是明星吗?”田曦薇眼睛盯着她的发丝,很突然地问,“你染粉头发,又长得这么漂亮。”
李一桐抿了一小口茶,想了想,说:“之前是,现在不知道还是不是了。”
田曦薇一知半解地点头:“哦,那也很厉害了,桐姐。”
李一桐听她叫姐听得有点耳朵发热,她搓了下耳垂:“嗯……你条件我看也挺好的,有没有想过去当演员?”
田曦薇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演员?我不行的,我都没考上大学,当不了演员。”
李一桐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低下头去肩膀簌簌地笑,很快抬起头擦掉眼角笑出的眼泪:“没事小田,我和你说,娱乐圈里最不需要的就是学历。你——”
她本来想说你去闯闯,很及时地止口。李一桐看到田曦薇的眼睛,想起来她只有十九岁,想到,自己不能把人往火坑里推。田曦薇还是摇头:
“不行的,拍戏要去很远的地方吧?我离不开我阿妈。”
李一桐就没说话了,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其她人都没有给她发消息了,只有她妈还在问,住的地方怎么样?有没有高原反应?真的不要回来住吗?李一桐回复,挺好的,没有,不用。
田曦薇在这时问她:“桐姐,那你之后几天准备去哪里玩啊?”
李一桐抬起头看她:“小田,你给我当导游吧。”
田曦薇家不算纯正的藏民,养的耗牛不多,个位数,不卖也不怎么吃,纯粹为了信仰。李一桐上楼裹了件羽绒服再跟着田曦薇走出来,去给她家的獒喂晚饭,顺便看看那几头牛。
拉萨海拔三千六百五十米,站在这里,相当于站在了上海所有人的头顶上。李一桐心情舒畅,抬头看星星,发现自己离天只有一臂的距离。
田曦薇养的獒七岁,正值壮年,在吃饭间隙闻到外人的味道顺着风飘来,很凶狠地向李一桐吠叫。李一桐刚低下头就看见一张狗脸在灯下向她龇牙咧嘴,被吓了一跳,险些摔倒,还好田曦薇及时把她拉住。
“谢谢,”李一桐说,怕那只獒又有点想去摸它,“你家这狗……挺凶的。”
田曦薇蹲下身摸着獒犬茂密的毛发:“它叫康康,看着挺烈的,但其实和我一样有点社恐,你跟它多熟络熟络,它就不凶你了。”
她仰起头,五颜六色的藏袍下,田曦薇巴掌大的脸被暖橘色的灯光覆盖,刘海细碎,梨涡笑得特别明显。田曦薇向李一桐说:“过来,你摸摸。”
李一桐看着她,弯下腰凑过去,鬼使神差地摸了田曦薇的脑袋。
田曦薇愣了,李一桐也愣了,只有康康在埋头苦吃。李一桐手掌移开后才反应过来,很快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呃,摸错了……”
田曦薇捂了下自己的脑袋弹跳起身,像是有点气,脸上却有点红,她在原地跺脚:“李一桐,你摸我脑袋!”
李一桐心里一紧,她以为是亵渎了人家的什么信仰,自己要被扫地出门,连田曦薇喊她全名都没注意到。还好田曦薇只是说:
“我也要摸回去!”
李一桐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乖乖把头低下去,一副予取予求的样子。田曦薇呆了几秒,赶忙说:“……我开玩笑的!”
李一桐瞥她,确定她没有真的生气再把头抬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顿了一下:“实在不好意思啊。”
田曦薇看着她的眼睛,移开视线:“没事。”
她沉默了一会,给康康喂完饭带着李一桐向牛圈走的时候再开口:“桐姐,你说要找我当导游是认真的吗?”
李一桐裹紧自己的羽绒服:“嗯。”
“有要去的地方吗?预算多少?”
“没有,都行。”
田曦薇进去牛圈转了一圈,出来了,说:“桐姐,我想了一下,现在是淡季,家里不是很忙,带你去看山看海也不是不行。”
李一桐戴上羽绒服的帽子,身体前倾一点,发丝从掖得很厚实的围巾里掉出来:“什么?风太大了——”
田曦薇搓了搓自己被冻得泛红的脸,拉上李一桐的手腕跑向正门:“我说——我和你走!”
她的手因为常年做活,磨出一层有薄有厚的老茧,箍在李一桐手腕上显得格外有力量。李一桐被她顶着风拉走,含水的一双多情目就定在她身上,弯弯地笑起来。
隔天李一桐生理期来了,在床上痛得蜷缩,又不敢吃止痛药。屋漏偏逢连夜雨,经纪人给她打了两个小时电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李一桐停止活动一段时间,对外就说因病修养,等到这阵过去,继续唱歌跳舞。
李一桐听得烦了,说声“知道了”,挂断电话。她转身把脸捂进被子里,天与人带来的好心情在一通电话里烟消云散。
“一桐姐,”田曦薇敲门进来给她送饭,坐在床沿,“吃点东西,喝点茶。”
李一桐翻过身,想笑又没力气:“田……小田,怎么什么病你都让我喝茶啊?”
田曦薇代她笑了,很理所当然:“因为酥油茶包治百病,我生理期也喝,然后就不痛了。”
李一桐坐起来,接过她的茶抿了一口。热意顺着喉咙暖融融地窜进胃里,李一桐捂了下肚子,还真没那么痛了。
田曦薇又递给她一个碗:“这个也吃了,配着酥油茶吃,热量高,吃饱了你就有力气。”
李一桐看了看碗里白色的软坨,再看了看田曦薇的脸,田曦薇说:“吃吧,这叫糌粑,能吃的,我亲手捏的。”
李一桐将信将疑,犹豫着在上面揪了一小块下来吃,到嘴里后反应过来田曦薇最后一句说了什么:“……你亲手捏的?”
田曦薇把糌粑塞到她手心里,装作没听见李一桐的问话,端着碗很快跑出去了。
李一桐生理痛了大半天,到晚上的时候有所好转,披着羽绒服下来吃晚饭。田曦薇问她明天出发吗?去哪里玩?李一桐没搭理她,吃完饭放下碗上搂。
她刚把房门关上,背后紧跟着就响起敲门声。李一桐赌气似的在原地站了几秒,接着被自己逗笑,摇着头转身开门。
田曦薇把藏袍的两只袖子都脱了系在腰上,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外,看到李一桐开门,她眼睛亮了一下:“桐姐……一桐!中午那个糌粑就是那样吃的,那个,我错了……”
李一桐第一次正式地听见她没喊自己姐,心里有些新奇,又看见田曦薇那双躲闪湿润的眼睛,绷着的背于是放松下来。她斜斜地靠在门框上,苍白的脸上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但笑起来时唇形和眉眼太好看,粉发遮住一点她的眼睛,春风化雨似的,田曦薇看呆了。
“逗你的,”李一桐说,“你以为我生气了?”
田曦薇迟迟没有说话,半晌,她说:“我们明天就走吧。”
窗外有一点晴朗的阳光,澄黄地照在两人脚边。
离开拉萨,第一站去山南,李一桐在来的路上查过攻略,看西藏地名看得晕头转向,当时就决心到了当地找导游,再把一切托付给导游。
现在她找到了,坏消息是导游十九岁,好消息是导游身强力壮,有驾驶证,还能帮她拎一半行李。田曦薇拜托邻居看顾点自家阿妈,去当地租车行租了一辆越野车,把李一桐和行李一并放到车上。
李一桐上车的时候还有点惊讶:“我还以为你们这边出门都靠骑马。”
田曦薇低头拧钥匙:“又不是野人,一桐姐你这是偏见。”
拉萨的冬日晴朗,万里无云,深邃的蓝笼罩在头顶上。李一桐涂抹好防晒霜带上鸭舌帽,往肚子的位置放了个抱枕,忍不住瞥头向田曦薇看:“你真的不用抹点防晒吗?”
田曦薇摇了摇头。
她今天没穿藏袍,批了一件长款的李一桐叫不出名字的衣服,看起来薄得很,和李一桐的全副武装形成鲜明对比。李一桐看着她的脸感慨:“年轻就是好。”
“也不一定,”田曦薇笑了一下说,“我邻居也天天不抹防晒,晒得和什么似的,我晒不黑纯粹是天赋异禀。”
李一桐靠回座位上,透着墨镜望车窗外飞驰过的经幡。
从拉萨到羊卓雍错要走高速,一百多公里,两小时车程。李一桐注意到田曦薇攥着方向盘的指关节有点发白,把墨镜拉下来,用眼神问她怎么了,田曦薇不太好意思地低头:“桐……一桐姐,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开这种大车,也是第一次上高速。”
李一桐坐直身子,很快就又瘫下来,她摆摆手,重新扣上墨镜:“没事,开毁了我给你抵命。”
她这副样子反而让田曦薇放松下来,指节攥得也不紧了。藏南高速上的风景乏善可陈,一望无际的平原和远处藏在雾里似的雪山,李一桐看了一会就想睡觉,又担心没人陪田曦薇她真能把车开沟里去,就调了下车载音响,连了自己的蓝牙。
田曦薇眼睛盯着路面飞驰,余光注意到李一桐的动作:“你放歌啊?”
“嗯,”车里暖气上来了,李一桐开始脱围巾脱羽绒服,“怕你困,是要听歌还是聊天,还是你分心不了?”
田曦薇本来想选聊天,但就这聊了一会的空挡,前面有车变道,她差点没反应过来,稍微松了油门才说:“听歌吧,找点那种激昂的。”
李一桐在手机里翻翻找找,手指顿了一下,点开自己唯一的一首solo曲。田曦薇听到人声后瞪大眼睛扭头看她:“桐姐,这是你的声音吧?”
李一桐赶忙把她的脸扭过去:“好好看路!”
“哦哦好,”田曦薇应了声,竭力控制自己转头去看李一桐的欲望,“你——一桐你真是明星啊?”
李一桐发现田曦薇和自己说话说得有点着急的时候就不会喊自己姐了,一桐两个字她叫得尾调上扬,李一桐听着,摸了下耳廓:“……嗯,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田曦薇说:“我以为你顺着我的话开玩笑呢。”
车里回荡一会歌声,很快结束,而后开启新一轮。田曦薇问:“这歌叫什么名字啊?”
“没定呢,这是demo,”李一桐怕田曦薇听不懂,补充一句,“就是打样的意思,只有一小段,看效果怎么样,好就继续不好就重来。”
“我知道demo什么意思,”从李一桐的方向能看到田曦薇又笑出一边浅浅的梨涡,“我还说等回去搜这歌歌名单曲循环呢。”
李一桐突发奇想:“小田,要不你给这歌起名吧?”
“我?”田曦薇迅速转过头看她一眼,在李一桐上手掰她脸之前又扭正脑袋,“我想不出什么好名字。”
“没事,你随便想。”
田曦薇说:“好吧。”
她想了一会,指尖随着歌词的节奏有规律地在方向盘上打着节拍。又是一遍终了,田曦薇开口:“叫野獒行吗?”
李一桐没怎么听懂:“什么?”
“野獒,野生的野,康康的獒,”田曦薇目不斜视,“算了,不太行,你别问我了。”
李一桐眼睛却亮了,她把这个名字记在备忘录里,很满意地将音量调大:“没事,就这个挺好的。”
到羊湖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但太阳还高高挂在蓝宝石上。田曦薇背着大包,李一桐背着小包,上了观景台。李一桐把自己的帽子压紧一点,有些苦恼地向田曦薇征求意见:
“小田,你说我到底拍不拍照啊?”
“拍啊,”田曦薇蹲着从包里往外掏租来的相机,头也不抬,“来旅游不拍照,那你不是白旅了?”
李一桐捻了一下自己的发丝:“可是我的头发两三天没洗,都要上油了。”
田曦薇抬起头瞥她一眼,低下头小声说了句:“好看。”
风声掩盖了田曦薇的声音,李一桐还要再问,田曦薇拿着相机站起来:“我先给你拍一张,你再看要不要继续。”
“那你说我拍了发不发呢?”李一桐眼睛眨了下,摘下帽子理头发,“我公司和粉丝说我在养病。”
田曦薇凑近相机笑:“发呗,你就说西藏有神医,有世上最好的解药,看镜头李一桐。”
李一桐还没反应过来,田曦薇“咔嚓”给她抓拍了一张,眼睛笑得弯弯地把相机反过来给李一桐看:“你看,漂亮吧?”
李一桐想气她随便拍自己,看到田曦薇拍的照片后又不吭声了,她不得不承认田曦薇拍照技术极佳,构图和光影都是完美。李一桐拿着相机琢磨了会,抬头看田曦薇:“田曦薇你学过摄影啊?”
“没啊,”田曦薇的头发被风吹乱了,她低下头一手接相机一手理发丝,“你接下来是不是要问我有没有想过去当摄影师?”
李一桐被她逗笑了,因为她原本真打算这么问。她突然喊了一声:“田曦薇你别动。”
田曦薇以为自己腿上有爬蜈蚣,一瞬间连脸上的笑都没收回去,就那么僵在原地了,李一桐很迅速地掏出手机,“咔嚓咔嚓”给田曦薇连拍七八张,拍完才说:“好了,可以动了。”
田曦薇捧着相机跑过去抗议:“李一桐!”
“没大没小,”李一桐下半张脸埋在白色围巾里,笑眼眯着,“小田导游,老板给你拍照你得感激点啊。”
田曦薇的心脏顿了一下,她很快拿起相机,把李一桐框进取景框,快门按下的那一刻心才重新跳动。她看向手里的相机,和相片里李一桐盈润弯翘的眼睛对视上,看她和她的粉发突兀地出现在澄澈的湖和翠蓝的天之间,像一缕与这里格格不入的风,轻轻掠过,轻轻飞走。
天地辽阔,而田曦薇没来由地觉得自己被框在这个取景框里了,她吸了下鼻子,抬起头说:“一桐姐你多摆几个动作吧,我帮你拍,你发出去营业。”
李一桐低着头给田曦薇挑哪张照片好看呢,闻言奇怪地看了田曦薇一眼,她凑近了点看:“田曦薇你眼睛怎么了?”
田曦薇眼睛大,稍微有点红色就特别明显,她擦了擦眼角:“没事,头发进眼睛了。”
很拙劣的谎言,但用田曦薇那张脸说出来就格外有信服力。李一桐没多想,在原地站着拍了好几张照,田曦薇说要走的时候,李一桐说:“小田,我俩一起拍个合照吧。”
田曦薇还没从那点伤感里走出来:“没事。”
她想说没事,反正照了也不能把你留在相片里,没说出口。因为李一桐把围巾脱下来递给她:“咱俩换身衣服,我也想穿你那藏袍。”
田曦薇愣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把相机放到一旁接过围巾,立马又递回去:
“不……车上还有衣服,我去给你拿,你不用穿我的一桐。”
她下车的时候又把那件厚重的袍子披上了,两个袖子都穿着,人裹得很厚实。李一桐去拉她手腕:“车离观景台这太远了,一来一回得累死。”
“我去拿,”田曦薇说,轻轻挣了一下手腕,没挣开,“我不怕累。”
李一桐有些恼了,她伸手点了下田曦薇的额头,说:“田曦薇你这么死脑筋呢?我就想穿你身上这件,我生理期呢,穿点带你体温的暖和的,不行?”
田曦薇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想入非非很多,很快收敛心神,说了声“好吧”,规规矩矩地把套在最外面的袍子脱下来给李一桐。李一桐的羽绒服对她来说短了一点,但也还好,能过膝盖。
辫子有些碍事,田曦薇就把头发散下来,学着李一桐的样子将多余的头发搪塞进围巾里。李一桐穿好衣服,想和田曦薇说自己的粉头发实在不搭这身藏袍,看到田曦薇的时候却愣了一下。
“小田,”李一桐扫视她一遍,说,“很好看。”
她伸出手帮田曦薇理好披盖满头满脸的发丝,拨开细碎的刘海,指腹温热地摸过田曦薇的脸颊。田曦薇下意识在李一桐手心里蹭了一下,蹭完才反应过来,耳廓发红地移开脸。
田曦薇低着头说:“李一桐你别老摸我。”
李一桐本来摸她也是下意识,正要尴尬,听到这句话又乐了:“我摸你?”
田曦薇眯起眼睛向她呲牙齿,以为自己装得凶,李一桐却只想到田曦薇家养的康康。她眼睛笑得弯起来,拉近还皱着眉的田曦薇举起手机,偏头和她说:“别皱眉毛了,来,三——”
羊卓雍错湖面湛蓝,一尘不染。
“小田,”回到车上,李一桐趁着田曦薇休息的片刻开口,“我们这次什么时候回去?”
田曦薇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伸懒腰,开了两个小时车又出去冻了两小时,她是铁人也得除锈。田曦薇给自己扎头发,叼着皮筋问李一桐:
“我们这才刚出来就要回去了?”
李一桐笑着摇头,靠向车窗:“没有,就和你说可以开慢点,不着急。”
毕竟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返工。
下一站李一桐按原定的粗糙攻略要去卡若拉,田曦薇凑过来看了一眼,撇撇嘴说这地不好看也不好玩,纯骗人。她从驾驶位靠到副驾驶上,指着上面的几个地名说:
“这些,这些,都不好,去雍布拉康吧,你要拍照片的话。”
李一桐说:“那布达拉宫还去吗?”
田曦薇解开安全带,从后排座拿了点压缩饼干给李一桐:“一般我们不去的,但听说最近要刷白墙,到时候你可以去看看。”
李一桐没接压缩饼干,盯着田曦薇看了看,田曦薇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李一桐你看我干什么?”
“没,”李一桐拿过饼干笑了一下,“就是觉得你越来越像个导游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田曦薇很少叫她桐姐,更多叫她李一桐,李一桐并不反感,只是在田曦薇每次喊她时心生恍惚。藏南的旅游淡季,景点少有人至,有时候宽阔的一条路上只有李一桐和田曦薇一前一后地走着,田曦薇叫她一声“李一桐”,李一桐就感觉这个世界上好像只有她认识自己了。
也没什么不好的。
从羊湖去雍布拉康导航显示要两个半小时,好在这边落日晚,李一桐在车上雷打不动地睡了趟午觉,醒来正好看见后视镜里日薄西山。她眯起眼睛,声音里带着浓厚的倦意:
“你们这日落真好看。”
“好看吧?”田曦薇很装地戴了个墨镜,“明天去雍布拉康日昭寺,后天去珠峰,看日落日出怎么样?”
李一桐揉着肚子说:“别管明天后天了,你先给我找个休息区。”
两人在休息区匆匆吃完晚饭,到民宿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民宿是李一桐定的,只定了一间房,田曦薇拎着行李站在门口时还有些踌躇,李一桐已经先一步踏进去了:“我定的时候其她房型都太贵了,就这间便宜点,你要是不行我就再定一间。”
田曦薇没说话,李一桐看她:“小田?”
“没事,”田曦薇走进去,“省点钱,应该的。”
晚上李一桐找酒店又要了一床被子,今天是她来西藏的第三天,李一桐终于能洗澡洗头。她老家在山东,偏北方,但高中进入女团后就长年久居上海,后面红起来也是全国各地到处飞,养成了每天洗澡的习惯。
她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后长抒口气,很快裹上厚衣服,生怕高原反应和生理期一起折磨她。田曦薇在床上界线分明地盖着一床被子:
“我睡这边行吗?”
李一桐坐到床上打开手机:“都行。”
三天过去,随着她在社交平台神隐,公司又含糊其词称她去养生,那些腥风血雨也都减弱了些,但李一桐并不能确定如果自己再次出现会不会又掀起一场骂战。她翻了翻自己的评论,眉毛在不自觉间越皱越紧,神经质地下拉消息页,在看到微信的一堆消息后又返回。
一只手从李一桐侧边伸出来,斩断她的视线。
“李一桐,”田曦薇的声音紧跟着过来,“你有听见我说话吗?”
李一桐打了个激灵,使劲眨了几下眼睛,把手机抛到一边。她在原地坐了半晌,田曦薇也没再说话,时间哒哒地过去一分钟,李一桐说:“小田,我刚刚没听见你说什么。”
“也没什么,”田曦薇挠了一下脸颊,“我就是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诵经。”
李一桐愣了:“和你一起?诵经?”
田曦薇凑近过来:“是,不行吗?”
李一桐转过身看她,斟酌着说:“你确定……我能和你一起?”
“这有什么不能的?”田曦薇笑出梨涡,脸圆圆的,李一桐的视线从她的眼落到微微皱起的鼻尖上,“我和我阿妈就是开心了念,不开心也念,反正诵经诵得够多来世就能投胎好,一桐,你要投个好胎。”
李一桐被她的话震慑到了,半天都发不出声,最主要的震慑点在于最后一句。她能感受到田曦薇的赤忱,也知道她说的都出于善意,但——她依然无法理解。
换句话来说,李一桐没有见过有人能把让人去投胎说得这么光明正大理所应当。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文化差异了,李一桐忍不住想,她和田曦薇相处得太过融洽,仿佛上辈子见过,李一桐差点都要忘了田曦薇不是无神论者。
她相信来世,而李一桐只笃定今生。
田曦薇迟迟没等到她的回应,继续开口:“李一桐?”
李一桐这样想着,正要开口,视线下意识地上移,对上田曦薇纯净如黑宝石的眼睛。她顿了一下,心也柔软一下,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刚自己眼前那双带茧的手,明白了田曦薇的目的。
李一桐笑了一下,说:“好,你带着我念。”
田曦薇看着她,脸上慢慢收敛了那种笑意,白色灯光下,她的皮肤有些透红,李一桐已经把眼闭上了,没有注意到。
田曦薇咬了下下唇瓣,轻声地念起经文,她念一句,李一桐跟着念一句,大部分发音都晦涩难懂,李一桐只是照葫芦画瓢,却也好像真的感悟到佛力。那些恶意的善意的语言结出的因果被开闸放走,李一桐睁眼的时候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小田,”李一桐睫毛低垂,真心实意,“谢谢你。”
然而田曦薇坐立难安。
天菩萨佛祖西王母,你们统统在上。
为什么我诵了经文,还是想要吻她?
床并不大,一点五人宽,好在李一桐和田曦薇都足够瘦,中间堪堪能划出一条分界线。走了一天的路,李一桐脑袋沾到枕头,眼很快就闭上了,呼吸均匀气息平稳。按理说田曦薇比她还多了开车的任务,人只会更累,然而田曦薇双手合在胸前躺在床上,眼前的天花板漆黑,耳边的呼吸轻且柔,脑子里没有半点睡意。
她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天刚破晓田曦薇就把李一桐摇醒出门,其实从民宿到雍布拉康不用多久,田曦薇纯粹是心乱如麻,要拉着李一桐和她一起受折磨。
李一桐几乎是半梦半醒地被她拉走上车,到地方被风吹得又迷糊,再看手机,九点刚刚过一分。
她被吹出点起床气:“田曦薇你有毛病啊,这么早来人家庙开了吗?”
“没事,”田曦薇一边锁车门一边说,“我们去挂经幡。”
李一桐的起床气消散了点:“挂经幡?我看网上说不是不能挂吗?”
“没事,”田曦薇又说,走过去帮她拢好围巾,“没人看着,挂了就跑。”
李一桐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稀里糊涂地就被田曦薇拉着向上走。挂经幡的地方没有围栏,下面是呼啸的山风,李一桐看着田曦薇站到悬崖边伸手要去拉绳,身上一下窜出冷汗:“田曦薇!”
“诶!”田曦薇被她喊得踉跄一下,真的差点摔下去,也冒出一身冷汗,“吓我一跳,你喊我干嘛?”
李一桐彻底清醒了,她皱着眉把田曦薇拉回来,退后好几步才把她抱到怀里:“不挂了不挂了……太危险了田曦薇,你才十九岁,能不能珍惜一下生命啊?”
田曦薇本来想生气的,但是被李一桐抱了后一瞬间她就计划有变,只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地靠在李一桐怀里。田曦薇靠在李一桐肩上叹气,知道神仙佛祖也救不了自己了。
两人在山上简单拜了一下,走到寺庙门口刚好撞上开门时间。李一桐第一次见到白色围墙的寺庙,于是暂时把刚刚的心悸扔在脑后,她指挥田曦薇:“站那,对,别动了手举起来。”
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后,田曦薇和李一桐说话总是不敢看她眼睛,她有些别扭地说:“怎么是你给我拍照啊?”
“我有灵感,”李一桐半边脸遮在相机后,剩余的半边脸在笑,“你别说话了,这个角度刚好。”
她信心满满地“咔嚓咔嚓”连拍数张,信心慢慢地检查自己的照片,然后不说话了。田曦薇跑过来和她一起看成片,她看了看相机,又看了看李一桐的脸,问:“李一桐你是偶像对吧?”
“……我自拍很好看的,”李一桐默默把自己照的都删掉,只剩下一张田曦薇似笑非笑的,她觉得这张还算看得过去就没删,“应该是没拍过纯白背景的原因。”
田曦薇没戳穿她,把相机接过来:“你站那吧,我给你拍。”
李一桐很坚决地走到另一边换了个背景。
田曦薇拍她,角度刁钻地把远处山与山之间的经幡也照进相机里,又恰好捕捉到对角线处的飞鸟,李一桐的粉发在这种纯粹的蓝里倒显得不突兀了,她的笑眼和唇角一起弯着,田曦薇的心猛然颤动。为了掩饰这种颤动,她拿开相机,视线偏向李一桐眼以外的地方。
“小田,”李一桐看着相片还是想夸她,“这加个框就能当电影截图了,你真的不考虑发展副业吗?”
她和田曦薇走进寺里,田曦薇压低声音:“出去再说,而且我也没主业啊一桐。”
李一桐瞥她,音量降低:“怎么没了?你的主业是我导游啊。”
田曦薇对她轻轻笑了一下,双手合十,虔诚地向面前的神像弯下腰。西藏这边神太多,就连田曦薇这个藏民也不知道眼前到底是哪尊佛,但她依然虔诚,只是想求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李一桐没听到田曦薇的回话,自顾自也拜了拜神像。她直起身的时候田曦薇还是没起身,李一桐在原地很耐心地等着,等到田曦薇终于站起身,脸很紧绷地转向她。
李一桐莫名心跳加速,她正要问田曦薇和神说了什么话,田曦薇开口:
“李一桐,我想和你谈恋爱。”
李一桐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说,”田曦薇的脸色更紧绷了,“我想和你搞同性恋。”
这句话的音调微微上扬了些,角落里的扫地僧人向这边看过来,李一桐抬手捂住田曦薇的嘴,她的第一反应是:“你们这给谈同性恋?!”
田曦薇的眼睛诚实地说不给。
李一桐“嘶”地吸了一口气,余光瞥到神像自上而下威严地注视着她,没来由地感到心虚。她怕再说下去僧人拿着扫把过来赶她们,拉着田曦薇先从庙里跑出去,李一桐拽着田曦薇的手,哒哒哒地一步下两阶台阶。
到了白墙外,李一桐松开田曦薇的手,喘着气问田曦薇:“你和我才认识几天,你喜欢我什么啊?”
田曦薇看着她,出了庙,她脸上的表情慢慢松懈下来了,田曦薇圆润的黑眼睛眨了眨:“喜欢是一瞬间的事。”
李一桐说:“一见钟情?”
田曦薇说:“不是,我问了佛的,祂说我们俩有缘分。”
李一桐下定论:“见色起意。”
田曦薇不说话了,她和李一桐一前一后地走到转经轮旁边,田曦薇伸手摸上古铜色的铁块。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挫败:“我是真喜欢你的。”
“可是维持这份喜欢很困难,”李一桐也摸上转经轮,她抚摸着刻在其上的藏文,“田曦薇,你之前谈过恋爱吗?”
田曦薇怔了一会:“……没有,我上高中的时候一直在打架。”
“打架?”
“嗯,”田曦薇顺时针拨弄了一下转经轮,“别人欺负我,我还手回去,老师说我们是互殴,总不让我去上课。”
李一桐忍不住看她,上上下下地扫视她:“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能和人互殴?”
田曦薇笑了一下,梨涡浅浅:“我从小就在放我家的耗牛了,天天轮鞭子,你放心,力气我有的是。”
两人半高的转经轮隆隆地转了一圈,慢慢地停下,李一桐把话题拉回来:“你没谈过恋爱,所以把一瞬间的吊桥效应当成恋爱错觉了。田曦薇,我是偶像,不能谈恋爱,你是藏民,不能搞同性恋,我们俩没什么未来的。”
“可是我问过佛了,”田曦薇很执拗,“祂说我们能成。我知道我阿妈,她只要我开心就好,肯定也没意见。为什么我们俩不能在一起?”
李一桐沉默了一会,残忍地说出真相:“因为我不喜欢你。”
“啊,”田曦薇又怔住,“啊……”
她像是没想到还有这种回答,半天没有说话。
好半晌,田曦薇才开口:“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李一桐抬头,她真的很喜欢西藏的天,一碧如洗的湛蓝,在别处都看不到这样的天了。
她这样想着,脚步轻快地转了一圈。田曦薇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她,李一桐对她笑了笑,说:“试试吧。”
田曦薇不由自主地跟上她的脚步:“什么?”
李一桐别起脸侧的碎发,抬手点住田曦薇的额头,眼睛笑得弯,唇角也勾上去:
“试试看能不能让我爱上你。”
回程的路上,没人说话,只有那首demo一遍遍在循环。
“明天我们早点起,”田曦薇开着车目视前方,“到珠峰去,正好看日落。”
“你太累了吧?”李一桐一只手撑着脸看窗外的风景,“开这么长时间车。”
田曦薇趁着等红灯的功夫活动着手臂:“没事,我们下午不是不去昌珠寺了吗,我正好休息一会。”
李一桐看着她袖子下露出的小臂,没说话了。
到民宿后又收拾了一阵,田曦薇倒在床上,被子都没盖就阖上眼。李一桐刚想过来问她中午吃什么,喊了两声田曦薇都没有动静,她闭上嘴,坐在床旁边,给自己点了份外卖。
田曦薇一觉睡到深夜,她醒的时候李一桐甚至已经睡下了,桌上有留给她的饭。田曦薇匆匆地洗漱了一下,在卫生间小心翼翼地把头发吹干。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叹了口气。田曦薇抬起手揪住自己脑门前的一缕刘海,纠结地将它在手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十九岁,无业游民。二十六岁,女团偶像。
……般配吗?
田曦薇的纠结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上车时她就想通,没有什么配不配的,只有喜欢不喜欢。她们似乎每次都在背对太阳的方向前行,车辆刚启动,太阳从背后升起,李一桐戴上田曦薇的墨镜:“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大马路上空空荡荡,田曦薇今天扎了个马尾辫,她一只胳膊肘搭在车窗上一只手把着方向盘:“放心,开不到沟里去李一桐。”
李一桐“啧”了一声,伸手拍她肩膀:“手放下来。”
田曦薇乖乖把胳膊肘放下来了。
从山南去珠峰要近九个小时车程,中间还要休息,两人早上天不亮就出发,吃午饭的时候也才刚行完二分之一的路。
下午的时候李一桐怕田曦薇犯困,问她要不要换着开一会,田曦薇本来真有点犯困,听到她这话立马清醒了:“哪有老板开车导游睡觉的道理!上车!”
李一桐有些狐疑地看着她,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嘟囔:“田曦薇,你今天怎么有点亢奋得不正常?”
“有吗?”田曦薇摸了下鼻子,“可能是在散发魅力。”
李一桐坐在座位上顿了几秒,说:“孔雀开屏。”
田曦薇把车开上高速公路:“雄孔雀才有尾羽,我又不是雄的。你可以夸我是那个大蝴蝶,闪闪发光。”
李一桐有点想骂她脸皮厚,又觉得自己没立场,想了想感觉更气了。她想上手去揪田曦薇的腰或者耳朵,碍着田曦薇在开车,最后只能闷闷地把蓝牙音量调大。
田曦薇被吵得耳朵疼:“李一桐!声音小点!”
李一桐靠在窗户边装作看风景没听到。
田曦薇自己上手把音量调小了。
过了一会,田曦薇装作不经意开口:“你这首歌定下来叫什么了吗?”
“定下来了,”李一桐有些意外,还是回答道,“就叫野獒。”
田曦薇很迅速地用眼神瞥李一桐:“真确定了?”
李一桐把身体坐直,微微侧过去看田曦薇,脸上浮现出那种猫似的笑:“我骗你干什么?我准备在中间加一段带有带有藏服风情的乐器,你有什么推荐吗田曦薇?比如马头琴之类的。”
田曦薇想了一会,开口:“首先,马头琴是内蒙古那边的。其次,没有,你等我回去问问我阿妈。”
李一桐连忙摆手:“太麻烦了,我到时候自己找吧。”
田曦薇用指节敲击着节奏,想起什么似的,问李一桐:“对了李一桐,你什么时候出道的啊?”
李一桐看她:“高中的时候,田曦薇你之前真不认识我啊?”
“我不怎么追星,”田曦薇说,“真没见过你。”
李一桐的表情有些郁闷:“你这话说的,那我这偶像当的也太失败了。”
田曦薇熟练掌握了扭头技巧,带出残影地转过头来对李一桐笑了一下,迅速又扭回去:“没事,我现在见过你,爱上你,就够了。”
李一桐透过后视镜瞪她,没什么威慑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远远地能望见雪山了。太阳还在身后,世界最高山脉连绵在天地之间,白雪被覆上金色的瑰影。李一桐暂时停下闲聊,很感慨地拿出手机拍照片,瞥一眼导航:
“我们日落前应该能到吧?”
田曦薇点了下头:“嗯,到扎营地就下车去拍照片。”
望山跑死马,从看到雪山到开到雪山,太阳遥遥地已经要变成夕阳。李一桐把衣服裹得紧紧地下车,刚打开车门就被风扇出了高原反应,从车上拖了一个氧气瓶才敢再开门。
田曦薇也往嘴上按了一个小型的氧气瓶,她看了看天色,绕到车另一侧问李一桐:“怎么办?”
李一桐被冻得哆嗦:“在在在在这里拍照就行,明早再进山!”
田曦薇说好,给她拍了照片,两人进车开上加乌拉山口。这里能看见四座山,也能把车停在这过夜,李一桐带着氧气瓶下车又拍了几张照,上车看照片的时候田曦薇问她:“你拍这照片准备发吗?”
李一桐低着头:“再说吧。”
太阳完全沉下去,她俩把座位放平了躺着,田曦薇把越野车的天窗开了,正好露出天上的银河。李一桐想拿起手机拍照,又想起田曦薇说的话,准备把相机放下,旁边伸出一只手拿过她的相机:“李一桐,你看我。”
李一桐下意识露出那种营业式的笑容转头看她,然而田曦薇并没有拿着相机,映入李一桐眼底的只是田曦薇那张有点圆又有点英气的笑脸。田曦薇伸手从后排座给她拿被子:“这床够厚了吧?”
李一桐看着她的脸,说:“不够。”
田曦薇又给她加毯子:“这样呢?”
李一桐把眼闭上了。
要看日出就得在黎明前出发。李一桐这一晚上睡得不是很踏实,一会梦见吊稍鬼骂她带坏小孩,一会梦见经纪人指着她的鼻子让她赔违约金,以至于她眼都还没睁开就开始摸索氧气瓶。
田曦薇给她把面罩递到手里,等李一桐平复了一点,田曦薇开始摇她:“走了,坐观光车去看日出。”
坐上观光车的时候李一桐是真后悔了,她昏昏欲睡地靠在田曦薇的肩上,听田曦薇用担忧的语气低声念叨:
“今天好像有云……不会吧?”
“别说了,”李一桐眉毛皱着闭目养神,“墨菲定律,你也眯一会。”
田曦薇就把手机收起来,把自己的帽子围巾和李一桐的帽子围巾都捂好,和李一桐脑袋靠着脑袋地闭上眼。田曦薇坐在风吹过来的方向,寒风瑟瑟中,李一桐靠田曦薇靠得更紧一点。
到了观景台,田曦薇先下车去,说是占个拍照的好位置。李一桐在观光车上摇摇欲坠地眯了一会,靠着“来都来了”的意志强撑着下车。
冷风冻得人迈不开腿,李一桐灵魂出窍,解离似的开始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必要来这受罪。她低头看着地上昏暗的雪面,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倏忽看到视角边缘亮起来,李一桐抬起头。
田曦薇找了块大石头,坐在上面向她笑。
她穿着藏袍在那里一坐,金光给她镀身,风把她的刘海吹起来,露出田曦薇上扬的眉型和圆润的眼,她意气风发地紧紧盯着李一桐,太漂亮了,像条风景线,周围好多人偷偷拍她。李一桐看着她看了一会,回过神要去找她,转了一圈却看到周围的人都举着手机,她突然有些不乐意了。
李一桐走过去站在人家身后,确认是在拍田曦薇后面色冷冷地拍了拍对方的肩:“不好意思,请不要拍她,麻烦删了。”
李一桐冷下脸的时候蛮吓人的,对方老老实实地删了视频,李一桐如法炮制,走了大半圈才站到田曦薇身前。田曦薇的眼睛亮晶晶的,李一桐知道她指望自己说什么,但是她张了张嘴,心里想的还是:不够。
田曦薇把帽子和耳罩重新戴上,李一桐以为她要问自己刚刚表现怎么样,但田曦薇眼睛弯着向她笑,说:
“李一桐,你带了纸巾没有?我要流鼻涕了!”
“砰咚”一声。
李一桐想,这太荒谬了。
有那么多可以爱上田曦薇的时刻,李一桐都没有选,选择的居然是田曦薇耍完帅问她要纸巾的时刻。这要是写到回忆录里,这本书都会因为这样一个情节被打上差评。
可是李一桐的心脏随着田曦薇眨眼睛的动作“砰咚”地又跳了一声。
田曦薇的鼻子皱着,因为吹了风还在泛红,田曦薇的眉毛也皱着,可能是因为冷的,田曦薇的眼睛弯着,她看到李一桐时总在笑,田曦薇的嘴很鲜艳,有些干裂,田曦薇伸出一点舌尖把唇瓣又润湿,李一桐意识到,自己想吻她。
她弯下腰吻住田曦薇。
周围又响起一圈“咔嚓咔嚓”的拍照声,李一桐不想去管。
她只要田曦薇。
田曦薇第一次接吻,浑身上下僵硬成铁块。她有些慌里慌张地想后撤,刚移开两厘米,李一桐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
田曦薇很悲伤地想,完了,初吻是鼻涕味的。
其实并不柔软,观景台海拔五千米以上,田曦薇又紧紧抿着唇,李一桐吻她像吻一尊冰。但她不在乎,甚至张开牙齿,在田曦薇的下唇上轻轻留下一个痕迹,唇瓣贴着唇瓣地和她蹭了一会。
李一桐吻得心满意足了才慢慢后撤,睁开眼却发现田曦薇脸上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田曦薇脸上烧得通红地瞪她:
“李、李、李一桐!餐巾纸!”
李一桐看着她又开始笑,从包里拿出餐巾纸给她。太阳升起来了,白雪皑皑地散着金光,李一桐坐到她旁边,沐浴在金色之中。
周围拍她们的人群散开了,有些还偷偷看李一桐,可能是怕她又过来让她们删视频。李一桐不在乎,在距离天最近的地方,她只在乎田曦薇。
田曦薇没说错,喜欢真的是一瞬间的事。
田曦薇抹完鼻子开口问李一桐:“刚刚好像有人拍了视频的,我去让她们删一下?”
“没事,”李一桐靠着她说,“看不出来是我。”
她今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有刚刚接吻的时候把口罩摘下来,还是背对着人群亲的。只要自己不暴露,基本上没人能认出她。
田曦薇“哦”了一声,她的脸还在红,肩膀绷得笔直地任由李一桐靠着。她时不时扭过脸去瞥一眼李一桐,像是要说什么,然后又转回去,像是不敢说。李一桐举着手机捣鼓自拍,从画面里望见田曦薇的动作,被逗笑了:
“田曦薇,你要和我说什么你就说。”
田曦薇把围巾往上拉一点,眼睛向下瞥:“没事,就是……你,嗯,我们俩现在,就是……”
“三秒钟。”
田曦薇一下扭过脸去盯着李一桐:“我们俩现在算是在谈恋爱了对吧?”
李一桐看着屏幕,伸出一只手隔着围巾托住田曦薇的下巴,很快地把脸颊凑了过去。她拍完照片后才说:
“你觉得是什么我们就是什么。”
“我觉得你是我女朋友,”田曦薇立马接道,她伸出手去够李一桐的手机,“我看看你拍怎么样。”
李一桐把手机收起来,她确认了一圈周围没人再注意她们,拉下口罩很快地又在田曦薇唇上轻轻碰了一下。田曦薇耳朵发热,稍微地恼了:“你说话啊李一桐!”
“我觉得我喜欢你,想亲你,想了解你,”李一桐露出来的一双眼弯弯地在笑,她低声问,“你呢?”
田曦薇说:“我也是,你是刚刚喜欢上我的吗?”
李一桐点头。她想起自己喜欢上田曦薇的原因,又开始笑,田曦薇不知道她为什么笑,但她喜欢李一桐,喜欢她笑,所以也跟着笑起来。李一桐笑完了,说:“小田,你再给我拍几张照片,我们走吧。”
田曦薇一边笑一边从包里拿相机,听到这话抬头看她:“这么快?”
“嗯,”李一桐的眼睛眯起来,“我想快点回去。”
回去做什么?田曦薇没问也没听懂,但身上莫名其妙地就有劲了。
拍完照她们搭乘观光车往回走,这次换李一桐坐在风口处,田曦薇的围巾盖住半张脸,靠在李一桐的肩上沉沉睡去。李一桐看着雪山的风景,拿出手机,点开社交平台。
社交平台的账号在她自己手里,李一桐猜测经纪人笃定她不敢自作主张,所以没把账号密码改了。她望着茫茫的金色的连接天地的山,眼前浮现自己十六岁,还在上高中就被经纪公司看上。同样是这个经纪人,缠了她许久,苦口婆心和她画饼。
李一桐当时犹豫了很久,她想去做演员,但都说娱乐圈是个圈,先去做偶像好像也没差。加上那几年经济下行,机会稍纵即逝。
最后一天,她答应经纪人的邀约。
练习,磨合,四年后出道,撞上大热选秀综艺,组团又解散。兜兜转转十年,李一桐到这个时候却突然开始幻想,如果自己当年没有来做偶像,而是念完高中念完大学,踏踏实实去演戏,现在的自己应该会是什么样?
可以就这样和田曦薇在一起了吗?
李一桐坐在车上笑了一下,拿起手机编辑博文。雪山上信号不好,李一桐挑挑拣拣的,零星选了几张风景照,几张自拍,几张田曦薇拍。
她想选一张和田曦薇的合照,却在两张照片里犹豫不决,一张照片田曦薇绷着脸她笑着,很正常的社交距离,另一张照片田曦薇带着点错愕隔着围巾亲她的脸,她也笑着,但一看就不是正当关系。李一桐犹豫很久,直到观光车到站也没选出赢家。
算了,她摇醒田曦薇,想,这里信号不好,后面再发吧。
田曦薇到车上的时候脑子还很混沌,李一桐打开暖气,解开围巾,坐在位子上等高原反应缓解。她伸手摸到田曦薇的脸颊:
“走了,醒了吗?”
田曦薇被冰到打个激灵:“醒了,醒了。”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手臂,扭头看李一桐,突然凑过去抓住她的肩膀。李一桐并没有很意外,她似笑非笑地与田曦薇对视:“怎么了?”
被寒冷积压的情绪后知后觉地反刍上来,田曦薇一只手揉了下脸,圆眼睛眨得飞快,语气很惶恐,又带点兴奋:
“李一桐,往世我还能成人身吗?”
李一桐愣着看她一会,很快把眼睛弯起来,她把粉发别到耳后,伸出两只手勾着田曦薇的脖子带着她接吻。温度回升后田曦薇的唇就软了,轻轻地碰着她,虽然还有些紧张,但好在不是冰块。
田曦薇睫毛低垂地吻李一桐,吻了几秒钟后她伸出舌尖试探性地舔去李一桐的唇珠,她发现李一桐的身上还带着凉气,吻起来是薄荷的味道。
李一桐在她上唇瓣也留下痕迹,而后后撤,低声笑着:“能的,田曦薇,你今生做了很多好事,一直做下去就能有好报的。”
田曦薇说:“可是我和你谈恋爱好像会有报应。”
李一桐不说话,手掌捂着她的脖子又吻上去。
吻得意乱情迷了,田曦薇下意识想去撩李一桐的衣摆,李一桐一边惊异于田曦薇真是无师自通一边拍她手:“昨天都没怎么洗漱,太脏了,而且这里海拔高,我们先去日喀则。”
田曦薇停下动作,圆眼睛很可怜地眨了几下,伸出舌尖濡湿唇瓣说好吧。
李一桐铁石心肠。
去日喀则算是歇脚,从珠峰到日喀则海拔直降一千二百米,李一桐又开始醉氧了,田曦薇也有些受不了,在路上的休息区走走停停。
导航上显示五个小时的路程,两人从天亮开到天黑,倒在酒店的床上时,李一桐一点旖旎心思都生不出来了:“小田,我们——嘶呼——什么时候——嘶呼——去羌塘?”
中间是她鼓风机似的呼吸声。田曦薇倒在她旁边,声音有气无力:“都行,等几天,休息几天吧。”
李一桐默不作声,田曦薇扭脸,看到李一桐已经睡过去了。
李一桐和田曦薇在日喀则待了两天,时间基本上都用来休息和采购物资,剩余的什么也没做,最亲密的举动是田曦薇晚上洗澡的时候李一桐走进来刷牙洗脸。
去无人区草原要先到改则,同样要从清晨开到天黑,中途田曦薇拗不过李一桐,后半程由李一桐掌舵。田曦薇在副驾驶上扣安全带时还有点新鲜感,她把下巴搭在开着的车窗上:
“李一桐你上过高速吗?”
李一桐拉着她的后领把她拉回来:“关窗户了。”
一路往西开,李一桐在太阳向眼前移的时候把驾驶位前的挡板放下来,金光笼在她下半张脸上,田曦薇甚至能看到李一桐发尾泛出一种粉金色。田曦薇看得心痒痒:“李一桐你在前面停一下,我想亲你。”
李一桐单手将眼镜向上抬了点,露出来的眼睛转向她,弯起来。她向田曦薇勾了下手指,田曦薇条件反射似的凑过去,李一桐又看看前面空旷的道路,很快地别过身在田曦薇唇上吻了一下。
田曦薇被李一桐亲得心跳加速,她抓着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中间的扶手,被安全带拦着也要接近李一桐。李一桐把身体靠回椅背,一只手抵住田曦薇的额头:
“开车呢,别乱动。”
田曦薇仰着头亲她手心,最后还是坐回去。她看了一会缓缓下落的夕阳,扭头问李一桐:“你爱我吗?”
李一桐没听清:“什么?”
田曦薇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了,很笃定地开口:“你吻了我,你就要爱我。”
李一桐觉得自己应该震惊的,但她更震惊的是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开始习惯田曦薇的强盗逻辑。她墨镜下的眼睛轻轻地眨了一下,想说喜欢和爱和永远在一起和确定关系其实都可以分开,没有说。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她们居改则县还有一段距离,干脆在休息区洗漱过夜。隔天还是李一桐开车,去改则县政务中心办了要横跨无人区的手续,买了备用油,下午入住酒店。因为第二天又要开长车,田曦薇很早就睡下,睡前还敦促李一桐早点睡。
李一桐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说知道了,田曦薇已经闭上眼,没有发现。在田曦薇睡熟后她爬起身拿起手机,长久地对着经纪人发来的信息沉默。
经纪人很直白地告诉她,公司改主意了,要趁着这波风把她送上黑红路线,让她现在回去发新歌进组。李一桐有些想笑,嘴角勾了一下,惯常会笑的眼却没有半分笑意。
事情刚发酵那会只会装死发一个含糊其辞的声明,现在都多久过去了,突然要她回去蹭热度?李一桐的手指噼里啪啦在对话框里打了长段的字,要发送的时候手又抗命,点开相册的合同给李一桐看。
李一桐慢慢地看,在黑暗里继续沉默。她付不起违约金,她找不到下家,她还想演戏。
经纪人在催她什么时候回来,李一桐点开社交平台的草稿箱,找到自己上次存的草稿,选择与田曦薇保持正常社交距离的那张合照发出去,配文:来世界最高峰寻长生不老药。
看到手机上的时间,李一桐才有些恍然地发现,竟然只过去了十天。经纪人应该是看到她的微博了,给她发了满屏的问号过来,李一桐真切地弯起眼,删掉自己之前打下的话,重新编辑:“一个星期。”
李一桐和田曦薇第二天在黎明前出发,进入无人区时天光破晓云霁初飞,流云、雪山、草原、薄雾后的朝阳组成羌塘。李一桐偏过头去看田曦薇,把这些景色和田曦薇侧脸的轮廓一起印在眼里。
田曦薇很畅快地开着车,她把车窗摇下来,一只胳膊搭上去,一边笑一边扭头看向李一桐:“现在这世界上真的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李一桐没再去打她的胳膊,只是跟着田曦薇一起笑,她打开天窗,半个身子站在车外:“田曦薇!你开慢一点!”
田曦薇听话地把速度放慢。李一桐举起相机,一只手拿相机拍照一只手扶着天窗边缘,脸上完全消失表情管理。
她很神奇地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自高原反应的胸闷气短,只有沿着风送来的草原的味道萦绕在她身侧。往这边天气就没那么冷了,李一桐没带围巾帽子,她往前靠,粉发向后飘,单手拢在嘴边:“田——曦——薇——”
下面开车的田曦薇被她吓了一跳:“诶怎么了?”
李一桐对着天上喊:“我要——和你!在一起——”
田曦薇乐了,她打开车载蓝牙,把放着的那首demo音量调到最大。她说:“我也要!”
李一桐继续喊:“我想和你——在一起——”
田曦薇接她的话:“我也想!”
李一桐笑得要流眼泪。
遥遥的,李一桐看到草原上有藏羚羊。她要拍照,想想又停下动作,重新坐回座位上:
“田曦薇,前面有藏羚羊!”
田曦薇说:“我开过去停。”
野生动物怕人,田曦薇在离藏羚羊几百多米的位置停车,李一桐调整焦距“咔嚓咔嚓”拍了几张藏羚羊,而后开门下车,“咔嚓咔嚓”开始拍风景。田曦薇把车开到G216国道旁,跟着下车去给李一桐拍照。
天太大了,地也辽阔,田曦薇拍完李一桐又给拿出手机拍合照,她看着眼前和身后相似的景色,真的生出世上只剩下她们两人的错觉。
田曦薇于是胆大包天起来,她拍完照收起手机,抓着李一桐的肩膀把她压在车门上亲。李一桐没有抗拒,只是低低地呼息。
田曦薇今天没有扎头发,乌黑亮丽的发丝柔顺地披在她的肩上,衬得她的脸圆润可爱,但她凑过来吻李一桐时刘海就散开了,露出额头和眉毛,一下又让她的脸富含攻击性。田曦薇亲了一半听到李一桐问她:“田曦薇你去进修吻技了?”
田曦薇笑了笑,低头继续吻她:“你可以先考虑在车外还是车内,李一桐。”
最后还是上车了,虽然羌塘没有珠峰那么冷,但在车外脱衣服指定也要感冒。田曦薇把后排座的东西放到前排去清出场子,李一桐坐在旁边脱衣服,李一桐其实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这么顺理成章地就成了被 的那个,她抓紧田曦薇的后背时还在想,明明自己的手比较适合做一,最后只能归结于十九岁这个比她高出的三点五厘米。
一次后李一桐就不行了,好悬没上氧气机,田曦薇笑着亲她锁骨,说不做了不做了,再做要笑场。李一桐手和腿都缠在田曦薇身上,缓过来后又和田曦薇缱绻地咬耳朵:“真不做了?”
“李一桐我和你说,”田曦薇耳朵红了一下,小声说,“你要是高反严重了这附近都没有卫生站,你就等死吧你就,到时候新闻就说你是被 死的!”
李一桐在她背上轻轻锤了一拳:“被你 死的!”
田曦薇又笑着去吻她。
等李一桐穿好衣服,田曦薇开车已经越过了藏羚羊的所在地,她从后排爬去前排,拿出手机看了看。这里彻底没有信号了,李一桐看着手机上99+的消息提示,按灭屏幕。
李一桐侧着脸,眼里流露出那种缱绻的欲望,她一寸寸看着田曦薇,用眼睛一张张拍摄她的图片,在田曦薇开口问她怎么了之前,李一桐说:
“田曦薇,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她从空旷的野生的处境里出来了,回到人间,要现实地和田曦薇讨论问题。田曦薇的手抖了一下,她转头看李一桐,看了好一会,李一桐没有提醒她把头转过去。她问:“我只想知道你爱我吗?”
李一桐想,这才几天,怎么会爱你。李一桐说:“爱。”
田曦薇对她眉眼弯弯地笑,把头扭回去:“那我在你心里就留下位置了。”
李一桐在这个瞬间特别想抢走她的方向盘和她一起栽进沟里,或者扑上去和她再 一场爱,总之就是想干疯狂的事。她觉得是田曦薇把她带成这样的,她知道田曦薇像什么了。
“田曦薇,”李一桐还是看着田曦薇,“你知道你特别像什么吗?”
田曦薇瞥她一眼,说:“什么啊?”
李一桐的表情很认真:“像你们这边的藏獒,像康康。”
田曦薇忍不住把车又停下,趴在方向盘上笑得发抖。李一桐上手戳她:“我说认真的你就是像!也不像康康,康康是家养的,你是野生的。”
“然后呢?”田曦薇转过脸看她,圆眼睛弯着,嘴角还带有笑意,“你要驯服我吗?”
李一桐沉默了一会:“……我可以陪你走一段。”
她说:“我不能驯服你。”
她们到了民丰又休息了一天,李一桐的经纪人给她的电话都打爆了,最后像是放弃了,在她微信里留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就再没消息。网上舆论没有因为她发的博文而对她宽容些许,反而又掀起一片大规模骂战。
李一桐不想管,她把手机静音,和田曦薇去班戈,去纳木错,去那根拉山口。在一个星期时限的倒数第二天,她们回到拉萨。
田曦薇把租来的车还了,带她坐公共交通去布达拉宫,李一桐靠在她的肩膀上,闭着眼听她说话:“李一桐,你如果不想刷墙我们就直接进去,但是今天估计很多人,你到时候拉着我的手。”
李一桐抓着她的手说好。
人真的很多,李一桐感觉自己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多的活人了,她不自觉把口罩向上拉,低头被田曦薇牵着匆匆走进围墙内。
内里的人就少了,李一桐放下心,田曦薇带着她慢慢地走,一步一个台阶地上楼梯。她们拜了很多菩萨,每个菩萨都拜一会许愿,互相问对方许了什么愿望。田曦薇说干李一桐这一行,身上背的业重,她许愿李一桐广结善缘。李一桐无语了一阵,说自己许愿世界和平。
其实是假的,李一桐偷偷想,她想许愿让这个世界只剩下她和田曦薇两个人,但是太大逆不道了,她就没和菩萨说。
拜完佛像去走转经道,田曦薇和李一桐一前一后地走着,手指要拂过一千八百个转经筒。田曦薇低下头,想,请保佑她,我可以不用莲叶渡我,请不要让业火再去灼烧她。
晚上的时候,李一桐在旅馆吃饭,大娘依旧热情,李一桐面对她时却莫名有心虚感。田曦薇趁着夜晚溜进她的房间,李一桐给她开门时这股心虚感越发强烈,她甩甩脑袋,和田曦薇倒在床上。
田曦薇和她说她之后想去做导游,田曦薇和她说她知道了李一桐身上发生的事情,田曦薇和她说她向神佛求过情,说李一桐,你今生来世都要好,李一桐在她的说话声里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李一桐要去赶飞机,旅馆上下都找不见田曦薇。
在她收拾好行李出旅馆时,身后“啪嗒”一声,传来窗户被打开的声音,李一桐回头。
田曦薇就站在她的房间里,手拢在嘴边,发丝随风飘扬,一如她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只是位置颠倒。
拉萨海拔三千六百五十米,田曦薇喊她,从地心到地壳,旷古辽远,悠长绵延:
“李——一——桐!我也知道你像什么了——”
李一桐用眼神问她像什么。
“像风——”田曦薇喊,她身上穿的还是那件五颜六色的藏袍,她笑得皱起鼻子,“你要做——一道野生的风——”
李一桐的粉发在风里被吹起,她拨开眼前的碎发,笑眼弯着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也什么都没说,轻声说了句好后转身离开。
她只是抬起头,眷恋西藏苍蓝的天。
【桐心薇泯】四季热
山城的夏天火辣、燥热,田曦薇拎着一箱到她大腿的行李,叼着老冰棍,毅然决然地走向火车站。
检票的时候冰棒还剩最后一点残余覆在她棍上,田曦薇用牙齿将它咬住了,空出一只手从兜里摸钱包,又从钱包里摸纸质车票。工作人员“咔哒”给她的车票盖上戳,田曦薇接过来,她另一边口袋里的老人机“叮铃铃”地响起,很快被淹没在火车站嘈杂的声响中。
田曦薇没去管它,拖着行李箱上了绿皮车找到座位放下行李,她把口袋里还在震动的黑色方块拿出来,干脆利落地卸掉它的后盖,扣下SIM卡再重新安装好。
世界清净了,田曦薇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团纠结缠乱黑白分明的线,盯着它看了一会后上手很耐心地把它们一点点分开。她给老人机插上电线,五块钱...
山城的夏天火辣、燥热,田曦薇拎着一箱到她大腿的行李,叼着老冰棍,毅然决然地走向火车站。
检票的时候冰棒还剩最后一点残余覆在她棍上,田曦薇用牙齿将它咬住了,空出一只手从兜里摸钱包,又从钱包里摸纸质车票。工作人员“咔哒”给她的车票盖上戳,田曦薇接过来,她另一边口袋里的老人机“叮铃铃”地响起,很快被淹没在火车站嘈杂的声响中。
田曦薇没去管它,拖着行李箱上了绿皮车找到座位放下行李,她把口袋里还在震动的黑色方块拿出来,干脆利落地卸掉它的后盖,扣下SIM卡再重新安装好。
世界清净了,田曦薇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团纠结缠乱黑白分明的线,盯着它看了一会后上手很耐心地把它们一点点分开。她给老人机插上电线,五块钱买的劣质耳机塞到田曦薇耳朵里要废一番力气,田曦薇听着里面唯一一首流行歌,伴随着火车启动时“隆隆”的轰鸣声,侧身靠在座位上玩起贪吃蛇。
2016年,田曦薇19岁,要去香港。
千禧年的第二个十年步入中旬,田曦薇高中毕业,做了一年无业游民。旁边的座位有人要坐,田曦薇往窗边再挤了挤,分过去一个眼神。
看上去是对姐妹,一个高点一个矮点,矮的那个往车顶上放行李的时候有车票飘落下来掉到田曦薇脚边,田曦薇帮忙捡起来,瞥了一眼上面的信息:
“去香港?”
“诶,”矮点的那个愣了下,把车票接过来,“妹啊,你也是?”
田曦薇点了下头:“嗯。”
坐她们对面的高点的那个很高兴地笑弯眼:“这不巧了吗铁子!你是干啥去的呀?我叫张艺凡,从东北来的,和我发小投奔她姐去!”
田曦薇瞥了她一眼,倒在座位和墙的夹角里:“妈老汉吵架咯,都不要我,我找个地打工克。”
她出声时用的是重庆话,张艺凡脑袋绕了几下才反应过来。她挠了挠头,用眼神示意李雪琴接个话,李雪琴对她翻白眼,坐下了:“那你……你,到了有啥打算不?”
“不晓得,”田曦薇的游戏输了一局,她把耳机声音调大一格,“走一步看一步,我叫田曦薇。”
应该是看出她们不是本地人,田曦薇把音调切换为了普通话,李雪琴推了下脸上的黑框眼镜:“唉,你这……”
她想说什么,又觉得多的话不好再说,干脆招呼张艺凡煮泡面去。田曦薇重新带上两只耳机,低头重开了一局游戏。
从重庆到香港西九龙站坐绿皮车要整整一天一夜,田曦薇的手机关机又开机,插上SIM卡后看见未接电话有十来个,到晚上就没打了,第二天也没打。她低着头笑了一下,从随身带的包里拿桶装薯片吃。
张艺凡靠着和田曦薇分享一个泡面叉的机会和她混熟了,田曦薇拿一片薯片,她也跟着拿一片,李雪琴懒得骂她。张艺凡“咔嚓咔嚓”吃着薯片,含糊不清地问田曦薇:“铁子,你真啥打算没有啊?”
“对啊,”田曦薇趴在桌上叼着薯片学鸭子,“火车开前二十分钟我买的票,麻个打算都没的。”
张艺凡给她竖拇指:“你是这个,诶你要这样说的话,那不如跟我们一起去找一桐姐?”
一桐姐,田曦薇知道,这就是她们要去投奔的那个姐姐,听说四五年前去的香港。她看了一眼李雪琴:“这不太好吧?”
李雪琴从书里抬起头:“问我干啥?问一桐姐,问她行不。”
“太麻烦咯,”田曦薇咔嚓咔嚓把薯片吃完了,“不搅你们嘞。”
张艺凡很古道热肠地拍了下桌子:“别啊铁子!你才多大啊,一个人去香港这这这……多危险啊!”
田曦薇往她手里塞薯片:“薯片都堵不住你的嘴,你还比我小三岁嘞。”
要不说同龄人能玩到一起呢,李雪琴叹了口气,合上书盖棺定论:“田,没事,你跟我们去一趟,不行也能问问桐姐那有没有包食宿的工作。”
田曦薇沉默了一会,没推辞,说好。
到香港是下午五点,田曦薇的行李不多,一个箱子一个包,很拘谨地跟着李雪琴和张艺凡穿梭在香港的小巷里。这里和重庆太不一样了,高楼巍巍人潮涌动,从田曦薇身边穿行而过的每一个人都脚步匆匆,但也有一样的——田曦薇在路边买冰棒,嫌弃地揪起黏在自己身上的衣领。
一样热得慌。
张艺凡过来蹭了一只冰棒,她给田曦薇指位置:“就那,桐姐说她家蛮小的,我们去都得打地铺,不知道能不能凑个你。”
田曦薇咬了一块冰,说:“没事,给我个窝我就能睡。”
李雪琴带她们敲响宿舍门,半晌之后才有人来开门,田曦薇越过张艺凡的肩膀去望对方,只从散乱发丝下望见她嘴上叼着的白色棒子。女人的声音低到有些沙哑:“来了?怎么多个人?”
李雪琴要解释,田曦薇绕过去:“桐姐,我叫田曦薇,火车上跟她们认识的。”
李雪琴接到:“小娃娃一个人出来的,我就想着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包食宿的工作介绍给她一下。”
田曦薇的背绷得很紧,站得很直,她听见李一桐“啧”了一声,于是很迅速地低下头去拿行李:“不好意思我还是不打扰了。”
“走什么啊,”李一桐伸手按着她的脑袋把她的头抬起来,“进来吧。”
香港房价是货真价实寸土寸金,狭小的房屋内挤了四个人,落脚都难,李一桐指了一个方位:“那块我给你俩收拾好了,铺个铺子就行,至于你……”
她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扭过头上下把田曦薇扫视一遍,嘴里含混地嘀咕一句“细路仔”。田曦薇没听懂是什么意思,脸上还要装得稳重,差点给憋疯,好在李一桐很快开口:“你和我睡吧,没多余被子了。”
田曦薇低头“咔啦”掰了一下手指:“这不太好吧……桐姐?”
“都是女的你别想那么多,”李一桐摆了摆手,把头发从脑门前撩到脑后,“收拾东西去吧,小田。”
田曦薇抬起头把她看完整了,李一桐没有化妆,依然能看出来皮相好骨相好。应该是察觉到田曦薇在看她,李一桐眼睛转过来向她露出一个标准的笑脸,她的眼睛笑起来很特别,是很标准的月牙型,田曦薇听见自己咽了口水,还看见李一桐的舌尖伸出来在棒棒糖上绕一圈。
田曦薇慌张地把头低下来,呼吸半晌才平复心跳。
正在收拾行李的张艺凡戳了戳李雪琴:“她俩杵那干嘛呢?”
李雪琴说:“少管人家了你,看看这衣服是你的不?”
李一桐原名李雪,和李雪琴是远方表姐妹,特表的那种,但好巧两人长辈生意上有来往,混熟了。她今年二十六岁,大学没毕业来的香港,打拼到现在也只堪堪租下这间比大陆卫生间没大多少的房——张艺凡嘀咕香港房价堪比黄金的时候被李一桐纠正了,是比黄金还贵。
一卫一厅一卧,睡上床的第一晚,田曦薇脑子里想很多。比如床太小,她侧过身就要和李一桐面对面所以只能仰躺,比如那个再也没有响起的手机,比如有关她的明天。她在这样的思虑里,沉沉睡去了。
李一桐在银行上班,每天工作十小时,不算午休时间。李雪琴学历高,很快在银行当上实习工,田曦薇没学历只有力气,和张艺凡一起去银行对面的餐厅打工,实行八小时工作制。
香港热岛效应严重,夏季最热时达到四十五度,李一桐为省下空调钱每晚勒令她们在外面多待会,田曦薇自觉是外来人,严格遵循她的规定。
她每晚从餐厅顺点吃不完的剩饭带去给李一桐当晚餐,一开始张艺凡和她一起等,过了几天她耐不住性子,和作为实习工早下班的李雪琴压马路去了,站在银行门口的就只剩下田曦薇。银行门口的电线杆子是她的专属等人席,路过的人都看她,偶尔用粤语小声嘀咕,田曦薇听不懂也不在乎。
李一桐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田曦薇靠在电线杆上用脚尖画圈的场景,她环视了一圈:“她们俩人呢?”
“压马路克咯,”田曦薇说话的时候没抬头,下意识说了重庆话,抬起头看到李一桐才切换回来,“一桐姐你下班了?”
李一桐从兜里拆橘子味棒棒糖吃,她给田曦薇递,田曦薇摇头,她就把糖放进自己嘴里:“嗯,回家还是去哪?”
田曦薇抱着饭盒向她走过来:“都行,现在吃饭吗?”
她说话的时候口音压不住,怪腔怪调的,李一桐把脸扭过去笑了一下,她转头看田曦薇:“我也都行,去公园那边吧。”
“桐姐,”田曦薇没错过李一桐扭头的瞬间,她嘀咕着,努力掰正普通话,“你是不是在笑我普通话不好?”
李一桐说:“没有的事。”
她这样说,脸上却还在笑,田曦薇没什么用地恼了一下:“欸——没得办法,老子从小到大都楞个讲的嘛。”
李一桐笑得直不起腰了,田曦薇抱着饭盒在旁边又跺了下脚,李一桐缓过来:“没有,没有。我之前听你不怎么说话还以为你对我有意见呢。”
这话是真的,她们家有四个人,从下班到回家一路都不缺人说话,晚上睡觉就算躺在一张床上,她和田曦薇很快也就因为白天的劳累睡过去了。小半个月算下来,这还是她们俩第一次在睡觉时间以外单独相处。
田曦薇在原地站着吸了下鼻子,蔫蔫地开口:“对你没得意见桐姐,我在店里也不说话。”
李一桐脸上慢慢地把笑收起来了,她把上班时挎的包往肩上颠了一下,一手抓着背带一手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适应不过来啊?”
田曦薇点头:“嗯”
李一桐和田曦薇并肩着向前走了一段路,七八点钟,香港的天灯火通明,各个方向的灯源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模糊而影影绰绰、长短不一。晚间温度下来些许,李一桐撩开额前的碎刘海,用牙齿咬着硬块的棒棒糖开口:
“我刚来的时候也这样,你知道我是哪里人吗小田?”
田曦薇很诚实地摇头。
“我是山东的,”李一桐低着头笑,“现在看不出来吧?我连家乡话要怎么说都忘了。”
田曦薇眉毛挑了一下,迟疑地开口:“……确实没看出来。”
她其实想说是从身高上没看出来,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李一桐丝毫不察觉,她走了几步重新把棒棒糖含在嘴里,站在公园门口的路灯下转身望向田曦薇:
“所以你看,都是这样过来的,不用怕什么,你要学粤语我可以教你。”
她的上半身前倾一点,含着糖眼睛笑得弯起来:“后生仔,提心吊胆老得快哦。”
田曦薇听出来这是说她年轻人不要胡思乱想,心里也知道李一桐说得对她好,但心里突然就有点别扭。她走过去说:“桐姐,我不小了。”
李一桐敷衍地点头,转过身去:“好好好,知道了,吃饭去,我饿了。”
田曦薇把眉毛皱起来,走到李一桐身后小声嘀咕:“李一桐李一桐李一桐……”
李一桐回头:“喊我?”
“没有,”田曦薇面不改色岔开话题,“不说家乡话,桐……姐,你逢年过节也不回去吗?”
李一桐愣了一下,又沉默一会:“……没回去过。”
田曦薇察觉到李一桐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适时闭上嘴。
晚上睡觉前,李一桐要去按灭床头的夜灯,田曦薇在她伸出手时出声:“一桐你可以教我粤语吗?”
李一桐把手收回来:“现在?”
“嗯,”田曦薇半张脸埋在被子下,小幅度地点头,“正好每天晚上你可以教我,一句就行。”
“行吧,”李一桐就把身子转过来,她的脸被一层灯光罩出轮廓,“你要学哪句?”
田曦薇盯着她的脸,在隐约的昏暗里画她眼和鼻的轮廓,她向她凑近:“李一桐。”
李一桐眼睛眨了几下:“什么?”
“我说,”田曦薇努力用普通话字正腔圆,“我想学你的名字。 ”
李一桐的眼睛不眨了,在黑暗里看她很长一段时间,门外张艺凡和李雪琴还没睡觉,听着像在讨论明早吃什么。李一桐听了一会,说:
“那你明晚给我带点心。”
香港物价和房价一同起飞,田曦薇攒了很多年的压岁钱在这里不堪一击,来时她还有闲钱给张艺凡分冰棒薯片,几个月过去,现在她得和李雪琴张艺凡合买一根冰棒。但晚上在点心店买东西的习惯田曦薇雷打不动地保留下来了,就算今日热销价比天高,她咬咬牙也要买回半块蛋挞给李一桐当学费。
李一桐今晚下班很晚,田曦薇捧着大福和饭盒站在她的专用位置上,看着从面前走过的裤脚越来越少。九月份,深夜里有了些冷意,田曦薇打了个颤,眼前终于出现属于李一桐的腿。
她看上去很疲惫,勉强还是向田曦薇笑了笑:“走吧小田。”
田曦薇眉头向下压了一点,伸手把李一桐的包拿下来背到自己身上:“怎么了?”
“没事,”李一桐本来不想让田曦薇帮她拿包,和田曦薇僵持一会后拗不过她力气大,“工作上的事。”
田曦薇很敏锐:“你今晚都没吃那个橘子棒棒糖。”
她学了一段时间粤语,自己又天天跟着手机练普通话,现在普通话说得很好了,没有太大情绪波动就不会跑出口音。李一桐抢不回自己的包就把田曦薇手上的大福拿过来:“哪能天天吃啊,我牙齿不要了?”
“工作?上司?朋友?家人?”田曦薇紧紧盯着李一桐脸上的表情,看到她在听到最后两个字时眼睛很快地眨了一下,于是笃定了,“家人。”
“……田曦薇,”李一桐的声音很哑,“你今天穿太少了,我们走吧,你要感冒。”
田曦薇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皮夹衬衫,再看一眼李一桐身上的短袖T恤:“李一桐。”
她用李一桐教她的粤语喊了她一声,轻轻的,李一桐被她喊得揉太阳穴:“真没什么,回家了田曦薇。”
田曦薇听出来她有无奈,本来还想说什么,在“回家”两个字后止住话头。她想起张艺凡这两天有意无意和她念叨的话,心里叹气。
田曦薇从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慢吞吞地拆了放到嘴里,咂摸了几下感慨:糖是最便宜的万灵药。
她本来准备带给李一桐吃的,没想到让自己吃了,李一桐走路到一半想和她说话,转脸看见田曦薇嘴里叼着糖。李一桐波澜不惊带点倦意的脸上含有出现惊讶情绪:“你吃我糖?”
田曦薇莫名其妙:“我自己买的。”
“哦,”李一桐的表情立马消失了,“不给算了。”
接着她很快地往前走,田曦薇感觉自己比双子大楼还冤枉:“不是我刚吃上……李一桐、一桐,你要吃啊?给你。”
她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顺便挠了下脸颊,又被自己恶心得打颤:“这真能吃吗?”
李一桐一下子停住脚步,脸转过来的时候田曦薇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把糖往前递:“给你给你、欸,哭撒子哟?莫哭咯莫哭咯……幺、幺妹莫哭咯!”
李一桐看着她,抬起手擦自己的脸,其实没掉几滴泪,她这么揉一趟,眼圈倒红彻底了。田曦薇慌得心七上八下,用中指和无名指夹住棒棒糖往兜外拿纸,一大叠从餐厅顺出来的餐巾纸飞出她的口袋,田曦薇管不上了,拇指和食指递了几张纸到李一桐面前:“给、都给你,都给你。”
李一桐在路灯下眼眶红着瞪她,眼睫毛煽情地眨了眨,接过她的糖,没接过纸。田曦薇忐忑地看她把糖吃进嘴里,小心翼翼地问:“好点没,噻?”
田曦薇和李一桐对视,几秒钟过得像几世纪,而后李一桐视线先移开。她学着田曦薇的样子脚尖在地上转了一圈,田曦薇听到面前传来“噗嗤”一声笑,李一桐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只有笑了:“惹你架细路仔,冇事嘅,返家咯。”
田曦薇的吞了下口水,她知道李一桐又说她小孩,但这次她生不起来气。
为什么呢,田曦薇在一瞬间里看请李一桐眼角唇角翘起的弧度,看清她睫毛颤抖多少次数,问自己。
为什么呢?
直到张艺凡和李雪琴收拾行李离开,田曦薇还是没有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们俩离开其实早有预兆了,张艺凡在一个多星期前开始和田曦薇欲言又止,田曦薇问了好几次张艺凡才和田曦薇坦白。田曦薇抓着衣角问她:“我占咯你们的地?”
张艺凡摇头:“没,哪能啊小田。纯粹我俩吃不下这个苦了,回老家得了。”
她笑了一下:“你和桐姐好好的。”
田曦薇不知道该说什么,问她们和李一桐说了没,张艺凡还是摇头,说再过几天。
再过几天,再过几天,真正说出口那天张艺凡和李雪琴难得来等李一桐下班。天色晚了,她们去小食摊买鱼丸,田曦薇到现在也没能习惯香港的咸甜口咖喱。她染上李一桐爱吃棒棒糖的习惯,兜里开始常揣两根棒棒糖,有时候天气热会化掉,黏黏糊糊的汁水裹在棍棒上。
张艺凡在买鱼丸,田曦薇蹲在摊子旁边咬棒棒糖,李一桐和李雪琴走过来,田曦薇站起来,李一桐垫了个纸巾从田曦薇兜里拿糖。距离近了,田曦薇很明显能看见李一桐眉宇里轻飘飘的悲伤,她从另一边兜里掏出湿纸巾:“李一桐你用这个,擦干净就能吃。”
李一桐顿了一下,接过她的纸巾低声说谢谢。田曦薇把头抬起来,用眼神问李雪琴,李雪琴几不可觉地向她点头,田曦薇的眉宇里于是也带上那种悲伤。
十月末十一月初的香港,风有些瑟瑟,张艺凡和李雪琴先回去收拾行李,李一桐和田曦薇慢慢在后面坠着走。田曦薇把外套扣上一颗扣子:
“她们走了你伤心啊?”
“一点点,”李一桐轻轻地说,手拉着田曦薇的衣角,“感觉家里要冷清了。”
田曦薇说:“那你之前说我们吵?”
李一桐笑了笑:“不一样。”
在香港待久了、漂泊久了,李一桐以为自己已经习惯荒无人烟的生活,但她现在知道自己没习惯。她扭了下脸看田曦薇,眼里有些欲言又止,田曦薇和她对视上:“……我也要走吗?”
田曦薇的心惶恐了几秒钟,毕竟她本来就是张艺凡和李雪琴带过来的累赘,现在人正主都要走了,她似乎也没有立场地位继续待下去。好在李一桐眼睛弯了一下,笑着对她说:“你走去哪啊田曦薇?”
田曦薇就松下口气,脚步重新轻快起来,她被李一桐感染的那点悲伤很轻易地散去了,她问:“那我等她们走了去外面打地铺吗?”
“不用,”李一桐下意识先说,话出口后她愣了一会,马上找补,“不用……不用那么麻烦,跟我睡就行。”
田曦薇“咯嘣”一声咬碎嘴里所剩无几的糖块:“跟你睡?”
李一桐看她看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抬起手打她胳膊,田曦薇不躲闪,圆眼睛眯着由她打。李一桐打她两三下就停手了,在原地站着不动,田曦薇本来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察觉李一桐没跟上就又返回。她牙齿咬着那根细细的白色棒子问李一桐:“爪子嘛?不走咯?”
她又用方言讲话,这次是故意的,李一桐望她在那站得松松散散浑身上下没个正形,低头用脚尖轻轻碰了碰田曦薇的小腿:
“田曦薇你心情很好吗?”
田曦薇站直了:“没有啊李一桐。”
“你什么时候不喊我姐的?”李一桐有些敏锐又有些迟钝地发觉田曦薇的称呼问题,“没大没小。”
田曦薇缩脖子,她是前几天开始对李一桐直呼其名的,在李一桐哭了的那天——田曦薇后来想想觉得李一桐的眼泪有60%的成分在演,作为回报,她决定把李一桐拉至和自己同一年龄水平线。
“回嘎咯李一桐,”田曦薇绕过李一桐的问句,混搭重庆话粤语普通话,“当心我抢你糖吃!”
李一桐的语言系统绕了三圈才反应过来:“田曦薇你有毛病啊?”
田曦薇身体前倾一点,笑嘻嘻地拽住李一桐嘴边的白色棍子:“有病也传染不上你。”
她眼睛缱绻地眨了几下,又能近距离观察到李一桐的脸。李一桐上班的时候画职业妆,一天过去妆有点花了,眼尾流露出一种近似疲态和媚态之间的观感,看向田曦薇的时候微微眯起,像是在笑。田曦薇不由自主地把视线移开,咽了下口水。
田曦薇又想起那个问题,她用舌头滚了一圈棍子把它压到舌下,说:“李一桐我还想吃糖。”
李一桐把她的手拍下去:“返屋企啦细路仔。”
张艺凡和李雪琴走的那天她们去送别,今时今日全国大江南北基本上都已通达高铁,绿皮火车在其中格格不入,仿佛即将被替换下的时代车轮。田曦薇最近在戒糖,她望着火车的车尾直到地平线尽头,回过神,下意识要从兜里拿糖吃,掏了个空。
李一桐收起手机看她:“你何苦呢?”
“你不懂,”田曦薇磨了下牙齿,“吃太多糖对身体不好,我得戒。”
李一桐就笑了下,说随便你。
她们离开后的日子似乎与之前并无不同,烦闷的天、上司的脸、下水道里堵塞的头发。香港十二月末有圣诞节,黑心资本家老板难得仁慈給田曦薇放一天假,恰逢李一桐调休,两人难得有空闲时间重叠。
李一桐和田曦薇本质上都不喜欢出门的人,平时周末也只在家窝着清理卫生,田曦薇来了香港大半年还一次都没出门玩过。平安夜她去接李一桐下班,从后厨顺了一个苹果,惯例靠在那根电线杆旁边等李一桐。
这里和她老家实在不一样,山城冬天温度没到零下,但湿冷,冷得人不由自主要吃点燥热的东西暖身子,但香港压根不冷,十二月温度甚至最高还能达到二十多度。田曦薇拿着苹果在手上抛,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把她的头发糊住了,她慌张地先把苹果接住再去扒拉眼前的刘海,扒干净刘海,李一桐出现在她眼前。
田曦薇看清李一桐的脸,很平静,但是田曦薇动了下鼻子,没在李一桐身上闻到橘子棒棒糖的味道,她好像快哭了。
田曦薇问:“李一桐你还好吗?”
李一桐走上前两步把她抱住了。
李一桐比田曦薇矮个三五厘米,但田曦薇平常穿运动鞋,李一桐穿带点根的高跟鞋,这点身高差距就被抹平了,李一桐得以把下巴搭在田曦薇的肩膀上。田曦薇慌了几秒钟,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上李一桐的背,问她:
“还是家人?”
她努力聆听耳边有没有传来哭泣声,还好没有。李一桐只是闷闷地说:“嗯。”
田曦薇就问:“要和我说吗?”
李一桐又沉默了很久,把她放开后才低着头说:“回家吧田曦薇。”
田曦薇不说话了,跟着李一桐往家走。她把苹果放在衣摆上擦了擦递给李一桐:“吃苹果吗?”
街上张灯结彩,李一桐在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门口停下脚步,很突然地问她:“田曦薇你为什么来香港?”
田曦薇听到这话后呆了一会,脑袋垂下来和苹果较劲:“没地去咯,妈老汉闹得凶,我各个走起打工。”
李一桐伸手把她的脑袋掰起来:“你说实话。”
田曦薇抿了下嘴,她有些犹豫,脑筋转了几下开口说:“一桐你先说,我都说过了,你也要说。”
李一桐望着她,眼里还是那种欲言又止。她开合两下唇瓣,最后转身进入便利店:“走吧小田,我们去吃点好的。”
田曦薇在风里吸了下鼻子,手上用劲,“咔嚓”一声把苹果掰成两半。田曦薇往嘴里塞了半个苹果,跟上李一桐。
来了这么久了,她好像还是很不了解香港,也很不了解李一桐。
第二天放假,李一桐难得能睡到中午起,眼睛还没睁开下意识先去摸旁边。自从有一次田曦薇起床忘了叫她醒导致她那天上班兵荒马乱差点迟到后,李一桐就养成了意识回笼先摸一把田曦薇的好习惯:摸到就是来得及,没摸到就是要迟到。
她摸了个空。李一桐猛然一睁眼坐起身,正要跳下床穿衣服时听到外面传来大门打开的声音,田曦薇很快从客厅探入脑袋:“一桐你醒了?起来吃早饭,下午我带你出去玩。”
李一桐坐在床上发丝凌乱地看她,想起来:今天放假。
港式早点田曦薇还是吃不惯,她给李一桐买了虾饺漏奶华,自己去买了豆浆包子。李一桐一遍吃早饭一边问她:“去哪玩?”
“不知道,”田曦薇口齿不清,“那个环岛巴士你坐过吗?”
李一桐摇头,田曦薇喝了口豆浆说:“那就去吧。”
环岛巴士20港币一人,圣诞节这天天气好,坐车的人也多。田曦薇攥着李一桐的手腕势如破竹地挤上车抢到二楼的位置,坐下来时李一桐还惊魂未定:“田曦薇!”
“喊晚了李一桐,坐下来了。”
田曦薇坐在她旁边笑嘻嘻地把背后的包挪到身前,从包里翻出橘子味棒棒糖递给李一桐。李一桐对她翻白眼,还是接过糖吃,她问田曦薇:“你不吃吗?”
“都和你说了我戒糖,”田曦薇又从包里翻东西吃,风过来揉乱她的脑袋,“你给我拿下包,我扎个头发。”
她今天穿了件牛仔外套,里面是薄薄的无袖背心,阳光直射的时候田曦薇嫌热,把外套脱在旁边的栏杆上扎头发。李一桐凑过去帮她抓着外套防止掉下去,球状的棒棒糖在她嘴里滚了圈,李一桐看见田曦薇胳膊上的线条,吞了下口水。
她移开视线问田曦薇:“小田你喷香水了?”
“香水?”田曦薇扎好头发愣了愣,把包和外套都重新拿到腿上,“没啊,我沐浴露和洗头膏都和你用一瓶的你忘了?”
李一桐坐直身子点头。坐在她们前面的也是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听到田曦薇的话后回过头瞥了她一眼,而后转过去和女伴凑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不时笑两声,李一桐看着风景没注意到,田曦薇注意到了。她想了想自己那两句话,后知后觉捂住下半张脸。
李一桐今天难得画淡妆,人在风里眯起眼睛,田曦薇偷偷看她,看她微微眯起的眼和额头上几缕发丝,觉得李一桐去做明星肯定也会大红大紫。她轻声说:“好漂亮。”
“什么?”李一桐耳朵没捕捉到田曦薇说了什么,低下头瞥她,“和我说话吗?”
田曦薇摇头:“楞个都没得。”
她把身体坐直,手放到包上,和李一桐一起看风景。香港面积小,人又多,高楼大厦密密麻麻挨挨挤挤,田曦薇看一眼就头晕,于是把视线转去望海。海上有游轮,巴士靠近时它由小变大,田曦薇要仰着头去看。
田曦薇坐得离李一桐近一点:“李一桐我有点害怕。”
李一桐重复一遍:“害怕?”
“嗯,”田曦薇眼睛盯着李一桐嘴角边的糖棍,“害怕。”
李一桐笑了笑:“我也怕。”
田曦薇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害怕?”
“因为我知道啊,”李一桐把糖在舌面上滚了一圈,“香港……我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你比我好一点,我当时真的是自力更生。那时候住的还是那种棺材板房,就一张宿舍床那么大小,每天上班想死下班更想死,现在想想都不知道那时候怎么过来的,大概是年轻。”
轮船驶过去了,它的阴影离开,天光与水色重新连成一线。田曦薇听她说着,被阳光晃得眯了下眼睛,她很突然地开口说:
“李一桐,其实我是被赶出来的。”
李一桐“嗯”了一声,没说话,安安静静听她讲。
巴士的速度适中,风很温柔地吹开一点田曦薇的刘海,李一桐从第一天见她起就知道她长得好,只是不爱收拾自己。今天田曦薇跟着李一桐也画了点淡妆,唇上有亮晶晶的唇膏,她的圆眼睛弯了下,额头露出来后她的笑带点英气:“吵架是真的,谁都不想要我也是真的,但是也不至于到现在都不来找我。其实是因为我妈我爸吵架的时候在那拆家,把我压箱底的那种……那种女人和女人的漫画小说翻出来了,然后就一起崩溃了,骂我让我改掉不然就把我送精神病院。”
田曦薇顿了会,小心翼翼观察李一桐脸上没有嫌弃的表情后才暗暗松气,继续说道:“其实我单纯就喜欢看,没什么,但是我当时高中毕业也没找到工作在家待很久了,妈老汉看不惯我我也看不惯她们,然后就直接收拾行李买了最近的一趟火车走了。我当时连目的地都是随便选的,还好遇见雪琴和艺凡。”
田曦薇又顿了一下,低下头玩包的扣子:“……还有你,李一桐。”
李一桐把糖从嘴里拿出来,有些麻木的舌尖润湿了点唇瓣,她晾了会舌头,对田曦薇说:“你把头抬起来。”
田曦薇抬起头,唇上被贴到一个带着凉意的硬块。她吓了一跳,定睛才看清是李一桐把糖放在她嘴边了,李一桐向她笑:“食啲糖田曦薇,谂多老得快。”
这次李一桐总算没叫她小孩了,田曦薇却还是莫名不爽,她把糖咬进嘴里,心思转了下,握住李一桐的手腕作势要去咬她指尖。牙齿刚碰上指腹时田曦薇停下了,她闷闷地问李一桐:“你怎么不躲?”
“你咬我不痛,”李一桐把发丝撩到耳后,眼也弯弯,“而且你不敢咬。”
田曦薇小怒了一下,捧着李一桐的手真的要咬下去的时候余光瞥见前面的女生又凑在一起笑,时不时还偷偷瞥她们。她的脸一下就红了,把李一桐的手甩开说:“回家再咬。”
李一桐挑了下眉毛,前面的人没忍住,笑得趴弯了腰。
下车的时候天色正近黄昏,田曦薇一路上脸都在烧,车停下她就着急忙慌要下车,路过前排时田曦薇目不斜视,李一桐倒是看到人家给自己摆出加油打气的手势。她笑了一下,低声说谢谢,跟着田曦薇脚步轻快地下车。
她们找了个湖边坐着吃晚饭,一人拿着一点小吃饮料坐在台阶上吃。田曦薇近来也能接受咖喱鱼丸了,只是港式丝袜奶茶仍在她的菜谱之外,于是她比李一桐先吃完,从包里拿出薄荷糖去了点味,李一桐擦了擦嘴问她:“你不是戒糖了吗?”
田曦薇坐得很蜷缩,两只胳膊搭在膝盖上:“想吃。”
“那你的戒糖记录保持了两个月,”李一桐低头收拾垃圾,“挺厉害小田。”
田曦薇觉得她在阴阳怪气自己,没证据,不说话。
李一桐今天穿了件黑色的亮闪闪的外套,听说是她最贵的一件了,坐在台阶上都得拿餐巾纸垫着。她把外套解开一个扣子,双腿并拢着看湖和夕阳,转头向田曦薇伸手:“还有吗?”
田曦薇从包里又拿出一根棒棒糖:“你天天吃糖牙齿怎么不坏呢?”
李一桐拆下包装纸将其咬进嘴里:“我喝完就漱口晚上也认真刷牙,当然坏不了。”
田曦薇说:“哦。”
她有点想问李一桐下午怎么听完她的故事后都没有反应,又觉得问出口实在小孩子气,闷了会,她问:“对了李一桐,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吃这个糖啊?”
李一桐的半边脸被夕阳的余晖笼罩,笑眼里被点上一团火似的,让田曦薇移不开眼,她听见李一桐说:“你要听?”
田曦薇点头。
李一桐说:“也没什么,我当时来香港,每天都过得苦哈哈的,公司外面的小卖铺卖的最便宜的就是这个糖,有时候中午来不及吃饭就靠它维持一下。这么多年下来就习惯了,吃得上饭有时候也想吃。”
田曦薇咂摸了一下:“你这瘾比我还严重啊。”
李一桐就笑,把脸重新转回去看一点点下落的夕阳,她说:“其实我当时来香港也是和你差不多的原因。”
田曦薇凑近了问:“你家人也吵架了?”
“不是,”李一桐还是笑,只是把头低下去,“我……谈恋爱被发现了。”
田曦薇脑子没转过来:“那有什么好——”
“是和女的,”李一桐说,“对方很坚决地分手了,我那时候年纪小,没办法接受,也不想在家里待着被她们冷嘲热讽,一气之下跑来香港。”
田曦薇哑了。
她磕磕巴巴地说:“桐姐、你是?”
“那时候是,”李一桐想了想说,“但来着之后又换了几个暧昧对象,虽然都没成,但我觉得我应该不是了。”
田曦薇半晌没说话。她低头扣手指,心脏莫名其妙“咚咚”、“咚咚”地跳起来,她觉得自己有点头晕目眩。
田曦薇晚上吃的东西少,薄荷糖在她嘴里化了干净,连回味也没剩下。她想了想,觉得自己是低血糖,就在包里翻翻找找,然而她带出来的糖都已经吃完了。
田曦薇坐在李一桐上面一节台阶上,身位比她高一点,去和李一桐说话就要把身子压下很低:“李一桐。”
李一桐回头看她,眼睛盈盈地笑:“喊我?”
田曦薇喉咙动了下,对她说:“李一桐我要吃糖。”
李一桐眨了几下眼睛,把嘴里的糖拿出来向她晃晃,示意田曦薇接过去。她的唇瓣亮晶晶的,覆了层口红又覆了层水光,田曦薇看着她凑过去,越过那根棒棒糖。
她的动作和速度都很慢很轻,李一桐只要想,轻而易举就能把脸移开。可是她和田曦薇对视,看她额角落下的汗珠,看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轻微地闪动,看她的睫毛翩翩地晃。李一桐不动了,在原地等待着。
田曦薇俯下身去。
她吻了她。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田曦薇的表情很严肃,“老子不耍同性恋。”
凌晨一点,田曦薇盘腿坐在床铺上,李一桐洗完澡要坐在客厅吹头发,田曦薇就借此机会和康康谈心。康康是她从家里带来的一只猫玩偶,有补丁有发白掉色,纽扣眼睛沉默。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嘛,”田曦薇叹气,把康康以狮子王著名镜头的姿势举起来,“就是氛围和感觉……唉,李一桐也不躲,她又是楞个意思嘛?”
灰色的猫布偶在昏暗的灯光里甩了两下尾巴,田曦薇把眉毛皱起来:“我当然没怪她,是我自己主动的,怪不到她身上。”
田曦薇很苦恼:“要谈吗?可是会不会太随便了……不谈?那我应该得搬走吧,我去哪啊?”
十九岁,春心萌动,不清楚、不明白,像香港粘稠湿润的天气,逐步走升的气温。李一桐吹干头发走进来,田曦薇把心找回来,低着头缩到床角的位置。
下午她亲完人后自己跑了,李一桐后面很晚才回来,现在估计就要和她谈事,田曦薇有点紧张,怕李一桐骂她也怕李一桐不骂她。
香港房价真是比天高,房间里被床占满,李一桐上了床,和田曦薇就只剩以厘米计算的距离。李一桐穿的是睡裙,不能像田曦薇那样盘着腿坐,田曦薇偷偷抬头看她,看到她在浅黄的灯光下跪坐在自己面前,身上洗发膏的柠檬香飘过来。田曦薇心脏收缩,听见李一桐说:
“小田,你别紧张。”
怎么可能不紧张?田曦薇快缺氧了,先道歉:“对不起李一桐、一桐、一桐姐,我不是故意——是故意但是不是、不是……”
她说不下去了,李一桐往她这边挪了一点,田曦薇忍不住说:“一桐姐你离我太近了。”
田曦薇眼睛不知道要往哪放了。李一桐挑选睡衣的标准只有便宜,布料少的也不是没有,之前四个人在的时候家里热,田曦薇和李一桐都能不穿下装晃荡。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田曦薇现在不敢直视李一桐?
一个吻而已,真的有那么大能量?
李一桐卸了妆,脸上干干净净地笑着,田曦薇看着她,一下又有点泄气,李一桐什么话都没有说,她却自己意识到:真的有七岁年龄差,不怪李一桐喊她细路仔。
“田曦薇,”李一桐喊了她,斟酌了一下说,“你喜欢我?”
田曦薇不说话,做缩头乌龟。李一桐就又伸出手,她细长的手指勾着田曦薇脚踝边扁下来的一截布料:“你亲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还是来了,田曦薇视死如归:“想我得戒糖,但是又想吃糖,然后脑子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亲、亲了下你。”
她努力说得不磕巴了,表情正经,很快裂开。田曦薇龇牙咧嘴地挠了挠下巴:“我觉得我那一瞬间应该是喜欢你。”
李一桐追问:“现在呢?”
田曦薇把脸别过去了,她隐隐知道答案,还没面对现实。
李一桐把脸侧的头发挽到耳后,勾着田曦薇裤脚的那一截手指往上摸,拽到她掌心:“你看着我。”
田曦薇眼睛眨了几下转过脸,问:“你要赶我走吗?”
“你怎么又想这个了?”李一桐又笑,很快沉默了一会,“抱。”
田曦薇没有谈过和女人的恋爱,并不十分了解爱和不爱的界限,她几天前和李一桐拥抱过,现在又和她拥抱,慢慢地要琢磨出情意是不是藏在两个拥抱不同的地方里。
李一桐之前抱她轻轻地、没有实质性拥上来,现在和她贴合了,田曦薇能透过两层布料感受到她的心跳;李一桐之前抱她的腰,现在勾着她的脖子,脉搏由此贴近,由此同频;李一桐之前在寒风里站着抱她,现在在床上坐着抱她,田曦薇环着手,李一桐的腰太细了,紧紧抱住后田曦薇还有余韵揪住李一桐侧边的裙缝。
柠檬味浅淡地将田曦薇包裹住,田曦薇的心跳频率慢慢和李一桐趋于同步平静,想,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了。
李一桐开口:“你不是问我之前我为什么那两天心情不好吗?”
田曦薇想起来了,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确实是我家里人,”李一桐的声音轻轻地在田曦薇耳边萦绕,“山东那边,传统观念,我家就我一个女儿。”
田曦薇哑了一会问:“……是让你回去吗?”
“让我回去考公务员啊?”李一桐笑了一下,“也差不多。”
李一桐说:“之前几年也有在打电话,我都拉黑了。但是今年……说我妈病重,让我回去,我觉得是要拉我回去结婚”
田曦薇很莫名其妙:“什么跟什么——这有啥子联系哦?!”
“百分之五十可能是诈我,”李一桐把下巴搭在田曦薇肩窝了,眼睛微微眯起来,“百分之五十可能是我妈真病了同时把我绑回去结婚。”
田曦薇在李一桐怀里呆了片刻,猛然抓着李一桐的肩膀把她拽开看她:“李一桐你要回去?”
“……我没想好,”李一桐闭了下眼睛,眼睫毛颤着,“一开始不想回去,后面又想算了回去看一眼吧。”
田曦薇凑近了点:“现在呢?”
李一桐睁开眼看田曦薇,视线拂过眉毛、眼眶、鼻尖、嘴唇,落在锁骨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把她打量了一遍,田曦薇顺着她的视线动了动喉咙。
“现在想,”李一桐说,“想能不能有人陪我。”
田曦薇的手指搭上李一桐的手背,她慢慢地靠近,吻落在李一桐的唇角。李一桐没有动作,只是看她,眼里带笑,田曦薇被她看得烧心烧肺,顿了顿呼吸,她再吻上去。
橘子牙膏的软甜味道。
“没关系,”田曦薇低声说,“我陪你。”
自香港再回山东要中转换乘,李一桐带田曦薇坐高铁也要半天时间。高铁和绿皮火车很不一样,没有打牌吵架抽烟嘈杂,田曦薇出神地望着窗外,一边耳朵塞着耳机,李一桐靠在她的肩膀上,睡着了。
李一桐其实不常做梦。
20岁以前要学习,20岁以后要工作,她对田曦薇说的是真的,刚来香港那会李一桐没钱没人脉,住棺材房都要咬牙缩紧裤腰带。好几次惊险要被骗去油麻地,李一桐运气好,逃过去。
拼啊,往上爬,出人头地要靠三分头脑七分实力和九十分运气,蜂窝房每日烟雾缭绕,门前一尊关公像红到发亮,李一桐路过从来不看。她长得好,在下九流的地方住难免要遭人惦记,李一桐于是养成浅眠的习惯,加上每天一睁眼只能面对五十厘米高的家,李一桐有时彻夜不眠,遑论做梦。
但这几个月李一桐又开始做梦了,控制变量,天气依然炎热,房屋依然狭小,工作依然难熬,她身边唯一的变量是田曦薇。田曦薇在她身边躺着的时候,李一桐就经常做梦。
各式各样的梦,大多在醒来后消散一干二净,少数不可言说,与田曦薇有关。李一桐经常想将这类梦忘掉,但醒来后一睁眼就是梦里的脸,她忘不了。
李一桐睁眼前一刻,画面定格在田曦薇脑袋低下去后头顶处露出的发旋。
高铁运动时声音小,窗外的风景飞驰,李一桐眼睛没完全睁开就再次闭上,她迷糊了一会,重新靠回田曦薇肩膀。
田曦薇察觉到肩膀上的动静用下巴蹭蹭她:“醒了?”
“嗯,”李一桐眼睛没睁开,“别动,我靠一会。”
田曦薇应了一声,没动了。
过了几分钟,火车驶过一个站点,李一桐说:“我刚刚梦见你了。”
“我?”田曦薇往李一桐的方向靠了点,方便别人穿过过道,听到这话她笑了笑,“梦见我什么了?”
“梦见你,”李一桐有些难启齿,“梦见你第一天见我就对我动手动脚。”
田曦薇把眼睛瞪大了,声调也提上去,很不可思议:“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人啊李一桐?!”
李一桐戳她腿根:“做梦呢,控制不了。”
“梦都是由潜意识控制的,”田曦薇表情很严肃,“你能做这种梦就说明你潜意识就这么认为的。”
李一桐笑了一下说:“或许吧。”
田曦薇小小地生气了,但她很快想起自己当时真的对着李一桐咽过口水,于是心虚地压下话。李一桐没注意到她的异常,看着车窗外又说:“可能不是你……可能我自己是那么想的。”
田曦薇凑近她:“什么?”
李一桐突然把头转过来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没什么。”
她眼睛笑得弯弯的,很罕见地露出幼态的笑容。田曦薇看了她几秒,很快挑了下眉毛,脸上浮现出和李一桐一样的笑,她的嘴角边笑出酒窝:“不说就算了。李一桐你要不要再睡一会?”
李一桐环上她的脖子,轻轻摇头。
她喜欢田曦薇身上的味道,从田曦薇和她睡在一张床上的第一天起,她就喜欢,她也喜欢田曦薇的声音,喜欢具体的田曦薇。
田曦薇现在普通话说得很好了,和李一桐在一起时她大部分时间说普通话,偶尔会有方言,李一桐有一次下午有事提前下班想着去吓一趟田曦薇,进入餐厅后听见田曦薇在那一板一眼地和客人说粤语。
李一桐一开始想笑,听了几句后脑子里却开始想她给田曦薇教学时的画面。田曦薇是很认真的学生,李一桐不知道她对其她学科是否也如此认真,但在那盏夜灯下、在面对李一桐时,田曦薇永远是盯着她的,专注的,不会移开视线的。
田曦薇说话时的腔调很特别,她自己都意识不到:她的尾音很哑,一边思考一边说话时声音拖长,这种特质就更明显。她给客人点菜时也会不自觉有这种习惯,李一桐那天站在餐馆里从侧后方看田曦薇的身影,听她的声音,眼睛里印下一幕田曦薇弯起的眼和皱起的鼻尖。
她二十六岁了。她很快明白。
她很快明白。
此后的日子与以往没有不同,还是可以拥抱同眠,就连她们去坐环岛巴士被前排调侃,李一桐也只是在下车时笑着轻轻和人家说谢谢。被田曦薇拉着手腕走在热风拂过的路上是很好的体验,热风黄昏,在李一桐前面的人长发送来和李一桐一样的洗发水气味,李一桐喊她一声,田曦薇就把脸扭过来,脸圆眼睛圆,笑着问怎么了。
李一桐说没什么,想喊你。
她爱上田曦薇就像在池塘里扑一只蜻蜓,飘飘浮浮起起落落兜兜转转,还是想要和她一起飞走、或沉入池塘底。李一桐原先不想抓住她,可蜻蜓借着一个吻落到李一桐手心。
那就怪不得她,要爱上、拥抱……吻她。
田曦薇捏了下李一桐的脸,胆大包天,开口问李一桐:
“那你不睡觉了,要不要听歌?”
李一桐回过神,说要。
田曦薇的那根耳机线跟着她从重庆到香港,现在又要去山东,坚强挺拔历久弥新,地摊货好过牌子货。田曦薇分了一半耳机给李一桐,李一桐听了一会说:“就这一首吗?”
田曦薇点头:“嗯,我这手机就够下这一首歌。”
“过几天回去换个手机吧,”李一桐看了眼田曦薇饱经风霜的黑色老人机,“我出钱。”
田曦薇摇头:“没事够用。”
李一桐眼睛弯了一下,突然松开环着田曦薇脖子的胳膊,低头抓着田曦薇的手低声说:“蜻蜓。”
在天空忽快忽慢,在雨天湿热翅膀,田曦薇真的像蜻蜓,她想。田曦薇摘下耳机:“什么?”
李一桐说:“没什么,说你自由。”
出乎她们俩的意料,李一桐家喊她回去居然真的只是让她看一眼她妈。田曦薇是抱着干仗的心思来的,装备齐全气势汹汹进病房的时候袖子都卷起来的,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后她一个急刹车,扭头和李一桐说:“好像不是假的。”
李一桐把她推到旁边,坐在她妈床边沉默。李一桐本名叫李雪,十二岁去学舞蹈,学到二十岁离家出走,一走就是六年,她妈的手很干枯了,摸上去像树皮。
田曦薇在病房外等了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后日薄西山,山东在秦岭淮河以北,过几天就要过年,医院也挂上红灯笼。田曦薇蹲在地上打瞌睡,一阵穿堂风把她冻醒,田曦薇裹紧自己的薄外套吸了吸鼻子,扭头看吱呀被打开的病房门。
她站起身拉着李一桐的胳膊上下看:“怎么样?”
“没被打也没被虐待,”李一桐把胳膊往外抽,拉住田曦薇的手,“心里不太舒服,走吧。”
好稀奇,田曦薇第一次听李一桐很正经地表达自己的情绪,下意识应过一声后才觉得不对劲。回酒店的路上田曦薇一直在观察李一桐,她一边拽紧外套一边吸鼻子,问:“还回去吗?”
李一桐看她一眼,笑了一下:“说得好奇怪,不回酒店我们还去哪?”
田曦薇有点小心翼翼:“我说回香港。”
李一桐脚步顿住,田曦薇心提到嗓子眼,下一秒李一桐上手捏她鼻子:“田曦薇为什么你一天到晚净在胡思乱想?”
田曦薇把心放下来了,继续问:“那你和你妈说什么了?”
“就,”李一桐停了一会,“……她说她后悔了,说还好我今天过来了。”
“没了?”
李一桐的视线越过田曦薇的肩膀,她重新迈开步子,拉着田曦薇去买棒棒糖。一根橘子味的,包装和香港有所不同,李一桐把糖放进嘴里咂摸了几下说:“怎么感觉味道不一样?”
“我尝尝,”田曦薇把问题抛到脑后,把糖拿过来,“是诶,可能是牌子不一样?”
李一桐还要说什么,街尽头噼里啪啦地炸起鞭炮。李一桐要说的话卡壳了,田曦薇嘴里叼着糖眼睛看着她,手松开外套帮她捂住耳朵,半分钟后硝烟弥漫,田曦薇松开手问李一桐:“香港那边没有放鞭炮的习惯啊?”
“……也有,”李一桐缓过神,眨了几下眼睛擦掉生理泪水,“就是我一般休息日就不出门了,很久没这么近距离和鞭炮接触了。”
李一桐的眼眶有点红,田曦薇把嘴里的糖拿出来,一只手捧着李一桐的脸低下头很快地在李一桐唇上亲了一下。李一桐用眼神问她,田曦薇把糖抵到李一桐唇边,笑着说:“幺妹,哭撒子哟?”
李一桐咬住糖抬手推她脑袋。
回香港的路上李一桐和田曦薇说她妈给她立了遗嘱,公证过的,遗产……田曦薇一抬手制止,说停,你别和我说腐败我的意志。李一桐和她笑:“你很自信没有遗嘱就不会被腐败了?”
“没,我就是想和你长一点,”田曦薇捧着她的手得意洋洋,“金钱维持的关系注定以悲剧结尾!对了,过年后我给你交房租吧。”
此前的房租一直是李一桐在交,取而代之的是田曦薇包揽家务和晚饭,没有挑明关系的时候张艺凡和她们打电话还会调笑说真像那什么关系。田曦薇之前没有立场骂回去,现在她能很耀武扬威地想,就是那什么关系又怎么样,她决定过几天理直气壮反驳张艺凡。
李一桐挑了下眉毛:“怎么突然想起来要交房租?”
她没说出口的话是就你那点工资?田曦薇拉着李一桐的手低下头,慢慢在她手心画圈:
“没什么……就是,我总也要做点事情。”
承担一点责任,唰一下变成大人。李一桐看着她头顶的发旋,摸她头顶,声音还是轻:“痴线。”
她看出田曦薇的目的也不戳穿她,毕竟人都要经历这时候,田曦薇的青春期可能只是晚来几年。
回家那天出现意外,田曦薇坚韧不催的老人机在她打扫卫生时从口袋里掉出来,区区一米多的距离,黑色盒子居然四分五裂。田曦薇原本戴着耳机,现在只有线晃荡,老人机屏幕裂了一道口子,音乐在空气中散发最后余热:
“当潮流爱新鲜,当旁人爱标签,幸得伴着你我,是窝心的自然。”
李一桐从厨房出来后看着田曦薇手足无措的滑稽场景笑了一会,很快大手一挥:
“没事,换个新的?”
田曦薇愁眉苦脸:“新的能有老人机耐用吗?”
“肯定能,”李一桐点头,很笃定,“也能用好几年呢。”
事实上,没有人知道还有几个春夏几个秋冬,未来一切都扑朔且迷离。
但李一桐扑到了蜻蜓,田曦薇吻住糖果,生活中有所变有所不变,我们只知道——
香港热岛效应严重,四季长热。
【黑喵】太阳和月亮
勿上升到xox本人!
1.
“新婚快乐啊,队长”
沈梦瑶应该是没想到袁一琦用这个称呼,怔了一下,才说了声谢谢。
沈梦瑶的婚纱很重,裙摆宽大,裙身上绣满了银色的花纹,像是海面上磷光闪闪的月光。
袁一琦曾幻想过无数次沈梦瑶穿上婚纱的样子,可哪里及亲眼所见惊艳。
婚礼举行在三月初,这个季节穿婚纱不冷也不热,刚刚好。
袁一琦听说他们的结婚请柬都是沈梦瑶亲手写的还听说他们婚礼的一切她都有参与设计。
袁一琦打开手里那份精致的请柬,摸着上面的烫金花纹,看着沈梦瑶熟悉的字体,笑了。
作为妻子她真是体贴到了极致。
这场婚礼让许多来宾都羡慕不已,圆顶的欧式建筑,会场内外洒满了玫瑰花瓣,...
勿上升到xox本人!
1.
“新婚快乐啊,队长”
沈梦瑶应该是没想到袁一琦用这个称呼,怔了一下,才说了声谢谢。
沈梦瑶的婚纱很重,裙摆宽大,裙身上绣满了银色的花纹,像是海面上磷光闪闪的月光。
袁一琦曾幻想过无数次沈梦瑶穿上婚纱的样子,可哪里及亲眼所见惊艳。
婚礼举行在三月初,这个季节穿婚纱不冷也不热,刚刚好。
袁一琦听说他们的结婚请柬都是沈梦瑶亲手写的还听说他们婚礼的一切她都有参与设计。
袁一琦打开手里那份精致的请柬,摸着上面的烫金花纹,看着沈梦瑶熟悉的字体,笑了。
作为妻子她真是体贴到了极致。
这场婚礼让许多来宾都羡慕不已,圆顶的欧式建筑,会场内外洒满了玫瑰花瓣,香槟调的温暖灯光,会场外碧海蓝天,腥咸的海风,白色的沙滩....
新郎长的还算英俊,高挺的鼻梁,眉眼清秀,无一人不称赞他们是天作之合,金童玉女。
2.
“袁一琦!快来快来,给我拍个照”
伴娘们乱闹成一团,像是逛旅游景点似的在会场各个角落合影留念。
婚礼前一个星期,许杨玉琢想让袁一琦和H队的大家一起做伴娘,袁一琦拒绝了。
她还是想做为沈梦瑶的朋友出席她的婚礼,而不是她的伴娘。
她还是想坐在台下看着沈梦瑶挽着自己的丈夫走过去,而不是跟在他们身后。
这对袁一琦来说还是太残忍了。
这几年大家纷纷步入三字开头,在各自的领域都各有成就,爱情,事业,都还算圆满。
大家有时有意无意之间提起那些存在记忆里的一个个场景,或许是某个黄昏倾洒星梦剧院时,嘉兴路上一群迎着光走去的少女。
又或许是在某个夏夜清风徐来时,那个戴着耳机听着公演歌曲的女孩。
袁一琦想起她和沈梦瑶第一次见面。
那个明媚的女孩,很精致的长相,即使年龄看着不大,但气质很足,瓜子脸,眼皮很薄,但是一双豆豆眼。
很漂亮,袁一琦这样想。
少年时代的自卑,青涩而有慌忙。
那时的她们很像。
没有如今成熟的容貌,没有夺目的特长,甚至像个毫无意义的小透明。想躲避所有打量的目光,所有恶意的嘲笑,所以那时她们一起建起高墙,筑起屏障。
两个人常常牵起对方的手,无所目的向前走,耳边杂音着实闹耳,指尖摸搓过手背,哑然的沉默,随机染红了脸。
年少时的心动是酸涩的是甘甜的。
3.
会场演奏起婚礼进行曲。
沈梦瑶挽着爸爸的手一步一步走向会场中央。
这次没有摄像机,没有人会关注袁一琦是否望向沈梦瑶,袁一琦又可以放肆打量起沈梦瑶,褪去了年少的青涩,举手投足间都落落大方,眉眼带着有些生硬的笑意。
袁一琦安慰自己,她应该寻到了自己的幸福吧。
灯光亮,花瓣落,掌声起。
神父站在两人中间,翻动起手中的圣经。
神父看向沈梦瑶“沈梦瑶小姐,请问您是否愿意嫁给对面这位先生为妻,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
“我愿意”
袁一琦心口一痛,极近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新郎将一枚戒指戴在了沈梦瑶的无名指上,尺寸很合适。
那戒指看起来很昂贵,比起曾经那勉强戴在小指的易拉罐环,好像这更适合作为一个承诺。
“说起来,沈梦瑶还欠我一个戒指的”袁一琦心中暗想。
4.
宾客为他们鼓掌,称赞祝福。
再晚些,沈梦瑶开始抛捧花了。
她站在台阶上,手中拿着一捧不知道叫什么的紫色鲜花,一群姐妹挤在一起,吵着占据有利位置。
“瑶瑶!瑶瑶!给我给我,我都单身这么多年了,连对象的汗毛都没见到!”张怀瑾歇斯底里的喊着,逗笑了全场。
身边人也不服输的吹着彩虹屁:“瑶瑶!沈队!宇宙无敌大美女!给我花”
袁一琦没有去抢,只是坐在自己席位上,默默在台下看着开怀大笑的沈梦瑶。
“怎么不去抢啊?”左婧媛凑过来。
“这么多人,谁能抢上啊,饿死我了,我吃几口菜”袁一琦强装镇定,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
“你还是会遗憾的吧”
袁一琦止不住的沉默着,拿筷子的手忍不住颤抖,她久久凝望着和伴娘们玩闹的沈梦瑶。
“只要她幸福,我就不算遗憾”袁一琦这样说。
5.
“袁一琦你知道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那年夏天,沈梦瑶撑在中心天台栏杆上,指着从云端拱出来的朝阳。
“嗯?”
“你是神明在我最绝望的时光中赐给我的太阳”
沈梦瑶对着袁一琦嘟了嘟嘴,那一刻沈梦瑶吻上了她的太阳。
袁一琦看过无数次日出日落,可她却始终记得那一吻。
温软的嘴唇,或许是刚偷吃过奶糖,有着清甜的味道。
一吻过后,沈梦瑶问“如果有一天我喜欢上别人你会怎么样?”
她眉宇间透露着好奇。
“那我就向上帝祈祷,那个人会比我更爱你”
天气有些燥热,袁一琦心中充斥着美好与热忱,手心微微冒了些汗,阳光打在沈梦瑶身上,也许这就是袁一琦喜欢夏天的原因吧。
6.
沈梦瑶对袁一琦来说是什么呢?
是月亮吧……
“未来她可能遇到比我更爱她的人,而她也同样爱着那个人,她会成为那个人的妻子,会成为他们孩子的母亲,但她永远都会是我心中的月亮”
是月亮,光而不耀,与光同尘。
沈梦瑶曾陪她看过的一整个晚上的星星
也在袁一琦目光中化成了一整个月亮
沈梦瑶是来救她的。
让她的青春时代恣意欢快,袁一琦经常庆幸这轮月亮会落到她身边,十八岁生日那天,沈梦瑶说“许愿吧”
袁一琦看着她眼里的欢喜双手合十,缓慢闭眼“希望能和沈梦瑶永远在一起”
事实证明,现实世界里没有那么多美梦成真
后来,本该圆满的结局像死去的鲸缓慢而被侵蚀殆尽分割的海,无力回天。
这是事实不可否认。
她们俩一个像月亮,一个又像太阳,暗夜的月亮努力发光,奈何她有一个冲她背过身的太阳。
7.
最后不知道是谁抢到了捧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场的宾客都走的差不多了,新郎忙着安排喝醉酒的宾客,最后只剩下几个抢气球玩的小孩子。
电影的最后两个主角总是要单独相处的。
袁一琦呆坐在椅子上,从回忆清醒之时,痴痴望向沈梦瑶,多久没有和她单独相处了?确实回答不上来。
沈梦瑶拎着一个纸袋,伸手递给袁一琦。
“喜糖,回去再拆”
“好”袁一琦乖巧的没有打开纸袋
“今天招待不周,不好意思啊”沈梦瑶保持很官方的笑容,看来那几年表情管理不是白练的。
袁一琦摇摇头。
场面比袁一琦想象中的还要尴尬,比较在婚礼和前任单独相处,的确是间需要勇气的事情。
“恭喜啊,沈梦瑶”
袁一琦看着她,“要永远幸福啊。”
沈梦瑶笑了,说“好,我会的。”
袁一琦没有再一次祝福他们,她祝福的是她
沈梦瑶明白了袁一琦的意思。
她说的我会的,而不是我们会的。
袁一琦忍住想抱住沈梦瑶的冲动,仓促离开。
8.
袁一琦不知道的是,沈梦瑶无数次梦到在两人一同看过日出的天台,透过指尖的黄昏,梦到18岁的沈梦瑶,16岁的袁一琦,跟着路过的清风,少女飘起的发丝悠长连绵。
袁一琦会吻过她的指尖,为她戴上戒指,对她说“嫁给我”。
沈梦瑶常常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她想拨去那凌乱的浮影,想看清袁一琦的面容,她想,应该是带着笑吧。
遗憾的是,她们都认为彼此很幸福。
9.
沿街路过的一阵风从远方赶来,夹杂着杂乱无章的人生片段,伴着千丝万缕的生息。
袁一琦打开纸袋。
里面除了一盒喜糖外,还有一个笔记本。
笔记本封皮有点磨损,还有些墨水污渍
翻开看。
是沈梦瑶的日记,准确来说,是关于沈梦瑶和袁一琦的日记。
2017.1.18
最近房间搬来了一位新的小朋友。
2017.3.19
陪她过的第一个生日,她许了好多愿,不知道有没有关于我的。
2017.5.21
给小黑发了红包,希望以后每一个特殊的日子她都可以在。
2017.8.5
我和她一起买了一只猫,取名叫小朋友。现在家里有两个小朋友啦!
2017.8.14
天气真好啊,和017回四川过生日啦!今年许了三个愿望!希望总选能有好成绩,希望猫猫可以健健康康,希望我永远能和袁一琦在一起。
2017.11.11
家里又添了一只毛孩子,017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坨坨”说因为它太瘦了想让它变成坨大胖子,看来以后要好好赚钱养家了。
2017.8.26
和小黑一起过七夕~
2017.12.25
圣诞快乐,拍了b站,我和她说好了以后我们也会有很多。
2018.1.1
希望新的一年,我们依然相守在彼此身边。
2018.2.12
打卡太古里,袁一琦给我买了糖画,甜!
在长椅上拍了照,突然发现今天她真好看。
2018.2.15
今天收到人生中最特别的礼物,一只金渐层。
是袁一琦送我的猫猫啊,好喜欢这只猫猫,更喜欢袁一琦。
取个什么名字呢?就叫除夕,我觉得不错。
2018.3.19
大佬成年了,突然有种老母亲般的欣慰。
2018.5.22
她带我去三亚玩了,袁一琦老是偷拍我!不过看在拍的不错的份上原谅她了。
2018.5.23
昨晚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真的和她开了猫咖,又养了好多猫猫,还在猫咖里办了婚礼,坨坨除夕当花童,梦里很开心,很幸福,以至于现在还记得。
2018.7.12
我们分开了……她走了。
日记截止于她离开336的那天。
日记的最后一页,工工整整的写着这么一句话。
沈梦瑶永远喜欢爱袁一琦。
怎么会呢?袁一琦看着眼泪一直往下掉,模糊着,看不清字了。
风吹着,怎么都绕不回去了……
她在日记上添下一行字。
袁一琦永远爱沈梦瑶,沈梦瑶要永远幸福。
9.
那天晚上,袁一琦做了一个梦。
袁一琦梦到自己穿着带有阳光香味的衬衣,清爽干净的白色球鞋,和沈梦瑶躺在336那张不大的床上,没有憧憬未来,没有海誓山盟,只有她。
有人说梦中梦到的,是平行世界会发生的事。
在梦里,她们回到曾经一起去过的地方。
和她一起走过的地儿,和她一起看过的风景,和她一起在那个小剧场放肆追梦,在三亚光脚踩过的沙滩,已经她们记住了那些个悲春伤秋,多愁善感又快乐无涯的日子。
会想在冬天的时候,把春夏的故事讲给她听
这辈子就算了,下辈子如果再遇到我,可千万别抛下我了
10.
我们把光亮中闪耀的人比做太阳
我们又把暗夜中起舞的人比做月亮
袁一琦是沈梦瑶的太阳,沈梦瑶是袁一琦的月亮。
太阳爱上了月亮,太阳说每次她来了,就知道月亮要走了,月亮说每次她走了,太阳就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太阳看不清月亮的脸,但她却了解月亮的一生,周围有着深邃的黑,还有一如既往的无声。
月亮来不及说爱太阳,却被太阳照亮了自己的天空,那么耀眼光明,那么惊艳温柔。
天黑了,这一次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
(修改后的旧文,增加了一些片段)
《马面“人”》15重修完毕
作者:云破月来花弄影
“找左手有老茧的!”左婧媛说完两人就紧张的投入了寻找。车站一点光都没有,两人一个摸找一个打探周围,万一有什么东西爬出来两人也好做应对。
“找到了!”唐莉佳把人翻了个面,在尸体肚子上发现了一个小包,就是这个小包。唐莉佳立刻翻找出报销凭证,左婧媛拿到撕了两张放嘴里,报销凭证在嘴里果然化开了,是糯米纸。
“你怎么吃了?”唐莉佳担心的看着左婧媛。
“我刚刚查过他说的‘大概念’,‘大’和‘概’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念’不一样,它是‘廿’的大写,这个字经常在日历上看到。我查到它是‘二十’的意思,二十就是两个十,两个十并在一起就是草字头,大概又是‘...
作者:云破月来花弄影
“找左手有老茧的!”左婧媛说完两人就紧张的投入了寻找。车站一点光都没有,两人一个摸找一个打探周围,万一有什么东西爬出来两人也好做应对。
“找到了!”唐莉佳把人翻了个面,在尸体肚子上发现了一个小包,就是这个小包。唐莉佳立刻翻找出报销凭证,左婧媛拿到撕了两张放嘴里,报销凭证在嘴里果然化开了,是糯米纸。
“你怎么吃了?”唐莉佳担心的看着左婧媛。
“我刚刚查过他说的‘大概念’,‘大’和‘概’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念’不一样,它是‘廿’的大写,这个字经常在日历上看到。我查到它是‘二十’的意思,二十就是两个十,两个十并在一起就是草字头,大概又是‘约’的意思,合在一起就是‘药’。”
唐莉佳忽然想起在车站那个女人说的话,瘸腿男生被送去越秀公园是因为没有抓住机会,原来这就是机会吗?左婧媛吃完果然恢复了些力气,脑袋也没那么重了。她先把自动贩卖机的吃的喝的往机顶上放,再蹲在侧面示意唐莉佳踩她肩膀上去。
唐莉佳抬起脚搭在左婧媛的肩膀上,又收了回来,要她用脚踩着这么瘦弱的肩膀去求活命,她哪里下得去腿。唐莉佳蹲下来捧着她的脸问:“你呢?”
“我在下面躲就行了,”左婧媛扶着她的肩膀,她下定决心才颤抖着嘴唇说出她的想法:“我们都是直来直去不扭捏的人,总要有一个活着……”
她想起唐莉佳为自己从贩卖机里拿水,胳膊肘都撞得乌青。心里泛起一阵酸涩,一把把唐莉佳抱住:“你能来找我我很感激你,如果……如果我死了……”左婧媛吸吸鼻子忍了忍总算是没掉眼泪:“如果我死了,就当不欠你的了。”
“你从来就不欠我。”唐莉佳挂在左婧媛身上,每次分开都是前途未卜离别,她舍不得。她低着头悄悄在心里给左婧媛道歉。原谅我,为了遮人耳目,我想你却不敢提你的名字。原谅我,未曾大方的让我爱的人知道我的心意。
左婧媛拉着唐莉佳的手,要她振作起来:“唐莉佳,没有谁来救我们,只有自己救自己,你别哭,我保证在下面躲好。”她知道真正的离别是来不及说再见的,哪怕刀山火海下一秒就要去死,但只要两人的手还牵在一起,左婧媛就觉得,这样的结局也算得上是差强人意。
唐莉佳把刀硬塞到左婧媛怀里,这才肯在贩卖机上面待着,左婧媛躲在柱子后面静静的等着。在漫长的等待中列车入站了,隐隐约约有脚步声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嘭”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被摔在地上。
“我求求你了,我不想被报废,我不想死。”男人又哭又喊的声音在车站回荡。
“你已经感染了,身上的毛就是证据,并且你也选错了药。反正也是等死,一会儿会有马人来给你个痛快。”
竟然有药?左婧媛握紧刀,看来唐莉佳有救了。
男人闻言呕了许久,好像要吐出来什么似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我求求你了!为什么做了那么多贡献到头来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没有机会了,只有那么多药,掺了毒药之后分给感染者。你选错了,怨不得别人。我相信这一点你比我清楚,与其浑身溃烂变成一坨无思想的肉,不如被咬去脑袋痛快些。”
“你们是一丘之貉!”
“在这个异世界,我们都是身不由己,只有服从安排才能回去。”说完又有一串脚步声传来,扭打声夹杂着惨叫声很快就结束了,再没过多久脚步声渐渐远了,地铁也开走了,车站又恢复了宁静。
左婧媛长舒一口气,慢慢从柱子后面走出来。鞋踩在地上明显感到滑腻,是那男人的血。她站在贩卖机下面张开手对唐莉佳说:“跳下来,我接着你。”唐莉佳从上面跳下来被左婧媛抱住。
之前的对话两人都听见了,她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男人说的解药。左婧媛打开手机看了救援消息,她的手机因为泡了口水指纹解锁有些失灵,只能按密码,有点麻烦。
“暂时我们不能上车,对于去一号线换乘的乘客来说,我们是越秀公园上车的乘客。我们可能上不去,所以我们现在只能回首站,找你帮过的那个女人求助。”
是啊,车上乘客明明知道越秀公园上车的乘客有问题,绝对会团结一致不让上车,再加上两人体重加一起都凑不上两百斤,能挤上车的几率微乎其微。唐莉佳点点头,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返程的车一到两人就上了车,车上依旧是一些工作人员,左婧媛找了个角落拉唐莉佳坐下,小声趴在她耳边问她脚踝疼不疼。唐莉佳点点头,刚开始是痒,现在是针扎的一样疼,密密麻麻的痛感往上爬,唐莉佳的脚都是哆嗦的,她不想浑身溃烂。
左婧媛把手伸进她的裤腿揉搓着她的脚踝,希望这样能缓解一下。唐莉佳抬头看着她,眼神有些奇怪。她忽然觉得左婧媛怎么那么美,是美味的美,不是美丽的美。唐莉佳立刻低下头不去在意这些恐怖的想法,她抓着面包往嘴里塞,她知道自己发病了,一定要尽快找到解药,否则自己危险,左婧媛也危险。
唐莉佳捏着面包换了一头没吃过的递给左婧媛:“吃吗?”
“我不嫌你。”左婧媛拿了过来接着唐莉佳的咬印咬了下去。
“我是怕你被我感染。”
“到站了。”左婧媛没有理会唐莉佳说的话,她嚼着面包先站起来,伸手去牵唐莉佳的手。不过唐莉佳没有牵上她的手,而是拉着左婧媛袖口的衣料,如果自己失去理智左婧媛还有跑的机会。左婧媛猜到她在想什么了,她另一只手把唐莉佳的手抓过来十指紧扣:“我不怕。”
说完没有给唐莉佳接话的余地就拉着出车厢,两人立刻就找到了唐莉佳说的那个女人,她也很热情的问两人的情况。
“她感染了,我们是来找解药的。”
“感染了?”女人立刻带她们去了临时办公室,这个办公室是用密度板临时搭的。办公室里坐着好几个工作人员,桌上有三个盒子,每个盒子里都有药丸,不过每种只有一颗了。
女人看了一眼大家,叹了口气对她们说:“解药不是红色的。”
其中有人把盒子推近了些:“不是黄色的就是蓝色的。”
左婧媛不敢乱拿,一旦拿到的是毒药,可能立刻就会暴毙。也不敢全部带走的硬抢,那么多人她打不过。左婧媛上前一步,低头看着三种药,实在是举棋不定:“还有吗?能不能多说点?”
站在旁边的人提醒左婧媛:“是蓝色的。”
左婧媛知道这里面一定有解药,所以这三个人的说法至少有一种是正确的。但是他们之中又有内鬼,所以至少有一种是错误的,可是他们的话却又相互矛盾。左婧媛回过头看着唐莉佳问道:“我要是拿了,你敢不敢吃?”
唐莉佳点点头:“敢。”
左婧媛伸手拿了一颗黄色的,没有立刻给唐莉佳吃,而是放在口袋里。她不敢在这里多待,自己人杀自己人的事她刚刚才在越秀公园遇到。女人拍拍左婧媛的肩膀,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小的电棍:“救援消息上说,不让随便去厕所,其实收缴的东西都在厕所里,你们去挑些趁手的武器,转去一号线的时候小心一点,那里很危险。”
“谢谢。”左婧媛点点头把电棍塞进口袋里,道完别就带着唐莉佳去厕所。唐莉佳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瘸腿男生的棒球棍,当然还有自己在地铁上掉的包。
包里一打开还是那块自己装的大石头,她把包背上,棒球棍也拿上,装备好自己才和左婧媛一起去等地铁。上了地铁左婧媛才把药拿出来给唐莉佳吃,唐莉佳接过就放进了嘴里,喝了些水顺下去。
“你不问我有多少把握吗?”
“就算你没有把握我也愿意吃。”解药也好毒药也好,反正哪一种吃下去她都不用再担心变成怪物而把左婧媛吃掉了。就像左婧媛说的那样,两人总有一个得活下去吧。
“假设解药是蓝色的,那么三种说法都是正确的,排除。假设是黄色的,前两种说法是正确的,第三种说法是错误的。假设是红色的,那么三句话都是错误的,排除。他们里面应该有内鬼,所以至少有一种说法是错的。因此我觉得解药是黄色的。”
唐莉佳看着左婧媛,她刚刚还想如果是毒药,那死的会不会很痛苦。没想到居然真的是解药,她抓着左婧媛一时间激动的说不出话。左婧媛立刻把唐莉佳的嘴捂上,她怕声音太大引起身边人的注意:“嘘。”
两人很快到了一号线,一号线地铁很安静,比二号线还安静,两人坐在车厢里好像也没什么威胁,拿的武器也没怎么用上。地铁晃荡晃荡的,唐莉佳有点困了,环着左婧媛的脖子歪在她身上睡觉,左婧媛东张西望的警惕着四周。
她透过窗户看外面隧道的灯忽明忽暗的,窗户上的那是什么?她用手搓了搓,没有搓掉这些红色的印记。往旁边的门上看,印子更是多,好像是红色的手印,左婧媛打了个哆嗦,下一站必须下车!
“体育东路到了。”列车到站播报之后左婧媛一把将唐莉佳拉起跑出去,她知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未完待续……)
我们恋爱吧(七)
平安夜快乐~
占个黑喵tag应该不会骂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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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婧媛有个毛病,容易冲动。脑子一热就会干出点出格的事,冷静下来之后又会想一头撞死自己。
就比如说现在,她在床上躺尸,脑子里循环播放着她强吻,啊不对,应该说是强咬唐莉佳的画面。
唐莉佳最后说什么来着?她期待着??期待啥,期待我不放过她??
唉,女人真他妈难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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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两天,丝芭就官宣了两人要在《我们恋爱吧!》当飞行嘉宾的事。一时间,左妈佳...
平安夜快乐~
占个黑喵tag应该不会骂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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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婧媛有个毛病,容易冲动。脑子一热就会干出点出格的事,冷静下来之后又会想一头撞死自己。
就比如说现在,她在床上躺尸,脑子里循环播放着她强吻,啊不对,应该说是强咬唐莉佳的画面。
唐莉佳最后说什么来着?她期待着??期待啥,期待我不放过她??
唉,女人真他妈难懂。
—
没过两天,丝芭就官宣了两人要在《我们恋爱吧!》当飞行嘉宾的事。一时间,左妈佳妈互骂互怼,甚至于打起了集资PK,最后成功成为了继w妈之后的第二对喜剧单推。
口袋房间里的ky更是精层出不穷,凡是斥巨资发匿名翻牌的,鸡腿都被左婧媛一一收下,还不忘再骂上他几句。
搞笑,卖cp?二十一世纪了,真有人觉得她和唐莉佳是姐妹情啊。
一直到了拍节目那天两人才再次说上话,只不过这次的节目用的不是大巴,也没有什么酒店。
十几个人呆呆的站在中心门口对着那六辆房车发愣。
“这是。。要干嘛??”
官抖抱着摄像机非常合时宜的出现:“这次节目拍摄全都在房车里进行哦~两人一辆,晚上睡觉也在房车里睡,具体的任务是根据粉丝留言抽选决定的,现在先挑选房车吧!”
房车?蒋芸挑了挑眉,拉着王晓佳随便上了一辆。
房车她们倒是熟悉,挺自由。就是床有点小,不够发挥。
等着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的上了车,只剩下一对已经复婚的becp和一对尚未复婚的becp。
袁一琦十分大度的把手一挥:“你们先选!”
左婧媛瞟了唐莉佳一眼,见她没什么表示,指了辆离她们近的:“这个可以吗?”
“可以”唐莉佳点头,往那个方向走去。
啧啧,无论是车下的黑喵还是已经上车的其他人,看到她们的互动,都只有尴尬这一种感觉。
究竟怎么做到这么尴尬的,是因为左婧媛快要僵在脸上的假笑还是唐莉佳佯装出来的温柔?
袁一琦和沈梦瑶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种幸灾乐祸。
—
如果可以剔除一种情绪,左婧媛不会选择难过,不会选择生气,如果给她这样的机会,她一定会把“尴尬”这两个字从她的字典里狠狠地删掉。
毫不夸张,如果只凭借速度,她觉得自己的脚趾完全可以扣出十个广芭和十个上芭。
她看了一眼手机,距离她们上车已经过了有十分钟了,除了刚刚选车时的那一句,她们现在还处于零对话阶段。
“那个,好久不见?”左婧媛好不容易想挑出话题.
唐莉佳冲她温柔一笑“还好啦,我们不是天天见吗?”
话题结束。
左婧媛很崩溃,丝毫没注意到刚刚唐莉佳那句话对于现在的她们来说有多甜。
还好stf有点眼力见,在适宜的时间给她们发布了任务。
粉丝评论抽签任务:鼻尖碰鼻尖对视20秒
节目组特定隐藏任务:左婧媛是对唐莉佳说出一声“学姐”
唐莉佳是要捏捏左婧媛的脸
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任务,如果都完成了有小奖励。
................
左婧媛非常无语,她现在就想查水表看看是哪个缺德粉丝想出来的缺德任务。
爬啊!!!
“那,任务什么时候开始?”stf贴心的问了一句,当然,如果她眼睛里面的八卦和一脸磕糖时的笑容可以收一收就更好了。
人人都骂破镜重圆,人人都爱破镜重圆。
左婧媛捏紧拳头,我恨、、
“就现在开始吧”还是唐莉佳打破了诡异的安静。
“好的”
唐莉佳坐到左婧媛这边的沙发上,左婧媛条件反射的往后面一躲。
“我们的任务,鼻尖,碰鼻尖。”唐莉佳想解释,但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不贴近根本听不见。
救命吧,又被可爱到了。
左婧媛清楚地听到了心跳加速的声音,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是会因为这种举动心动。
“...我知道。”
“那学姐要我主动吗?”突然的想到了隐藏任务,左婧媛没多想,趁着气氛就把“学姐”叫出了口。
唐莉佳有点错愕的抬头看了看她。
“怎么了,还是学姐想自己主动?”
不得不说,左婧媛在撩唐莉佳方面一级棒。
“都,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镜头在,唐莉佳很容易害羞。左婧媛倒是非常开心看到唐莉佳这幅又害羞又无措又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
有些时候,犹豫就是败北,要果断。
这是袁一琦告诉她的道理,左婧媛听进去了。
她抓着唐莉佳的一只手,让她靠到自己身边,自己再飞快的凑近她,直到二人的距离小到几乎没有。
左婧媛给在stf震撼的眼神中示意了一个手势表示可以开始了。
唐莉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迫着和前女友开始对视,这种感觉着实不美好。尤其是左婧媛还在报复似的呼吸,气息一丝不落全部喷在自己的脸上。
还有眼神,唐莉佳是熟悉的,这种充满了占有欲和爱意的眼神,以前左婧媛吃醋后就总是会露出。
现在....唐莉佳有点慌了。她还是有点害怕左婧媛的,害怕左婧媛会不顾摄像机和stf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你害怕了?”左婧媛用只有她们俩才能听得到声音。
“没有”唐莉佳的声音恢复镇定,眼神还有些闪避。
左婧媛没再回话,又靠近了一点,这样的距离只要歪歪头就能够吻上唐莉佳。
突然又想起了前几天自己在房间里干的好事,她视线往下移了移,已经消肿了,也不知道还疼不疼。
“那天,抱歉啊”
刚说完这句话,stf略带颤抖的声音就传了过来:“20s到了。”
不是她想打断这俩人的,是因为她们实在有点过分了,这也不止20s了,已经对视了快半分钟了也没有要分开的意思,这是干嘛,重蹈覆辙把黑喵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但进度也太快了吧!!而且全程自己主动,根本不需要公司来推波助澜啊!真拿他们当复婚节目啊!
左婧媛皱了皱眉,略带不爽的看了一眼stf。
stf是有苦说不出:“那个,恭喜你们挑战成功,左左的隐藏任务也挑战成功,liga的...”
唐莉佳恍如隔世的清醒过来,她瞟了一眼左婧媛,随手就在她脸上捏了一下。
左婧媛:????
stf露出了欣慰的笑:“liga的任务也完成了~隐藏奖励是节目拍完后在剧场的一个双人舞台!”
二人的笑容直接僵在脸上,什么鬼奖励啊,她们不要行不行!!!
又这么沉默了一会,唐莉佳也没再坐回对面,就只是并排坐着不讲话,直到左婧媛实在忍不住了,指着那个十分显眼的看着就心烦的摄像机:“能不能把那玩意关了,你们这个游戏想要的内容应该足够了吧。”
stf二话不说就关了摄像机,还十分体贴的问了一句“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随你便随你便”回避?她俩又不干嘛。
stf最后还是去了车头,把这片空间留给了她们两个。
............
“那个,那天...你就当我犯病了。”
“嗯”
“我情绪有点激动,对不起啊。”
“嗯。”
“你嘴巴,应该不疼了吧?”
“嗯。”
啧,唐莉佳这个人怎么油盐不进,嗯个屁啊嗯,就会说这一个字难不难受。
“哎,你不怪我?”
“不怪,”唐莉佳第一次跟她说了一句完整的话:“我那天本来就是有意想让你生气。”
“哈????”
“你没听错,我故意的。”
“啊????你,你?”
唐莉佳现在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再加上摄像机也关了,胆子大了许多;“想试探你一下,”再朝左婧媛弯弯唇:“不可以?”
“可可可可以。”左婧媛不小心和她对视,心跳很不给力的开始加速。唐莉佳,天生的狐狸。
诡异的安静又暧昧了几秒钟后左婧媛意识到了不对劲:“不是,为什么啊?你试探我干嘛?”
唐莉佳挑挑眉,没理她,头扭到一旁闭目养神。
看着她的侧脸,左婧媛心里冒出一股很大胆的想法——那天唐莉佳说的期待,难不成是期待自己把她重新追回来?
唐莉佳一直没说话,好像就那么睡着了。在一分钟十次的回头频率下,左婧媛像是个第一次喜欢别人的小学生,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一根手指和唐莉佳的轻轻相碰,见她没反应,才一点点的慢慢牵住,直至十指相扣。
就牵个手而已,只是左婧媛自己想得多,红了半个耳朵。
难不成是太久没碰过女人了?
以前和接吻亦或做其它更过分的事情时心跳也没现在这么剧烈。
心中还在胡思乱想,手心突然一痒。
左婧媛一下子绷直了身子,转头看去。唐莉佳的大拇指从十指相扣中挣脱开来,一下一下的划过自己的手心。明明还闭着眼睛,但是表情却一脸满足,像是小猫咪在撒娇。
......这不好吧。
手心的感觉直达心尖,唐莉佳每挠一下左婧媛就觉得自己心中痒得厉害。
“唐莉佳?”
“liga?”
看了看已经关上的摄像头,再看看身边还在装睡的人,左婧媛叹了一口气,这不能怪她,是唐莉佳自己先惹火上身的。
她靠近唐莉佳,嘴唇贴近她的耳垂,轻轻吹了一口气。感受到唐莉佳明显抖了抖的身体和有点僵住的手后,再用她好听到不行的声音娇滴滴的喊了一声“学姐~~~”
由于贴的太近,说话时嘴唇还不小心碰到了唐莉佳的耳垂,左婧媛亲眼看着那个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果然啊,感情这种事情,还是身体本能最清楚,唐莉佳也不过就是比自己装的更加不在乎一点罢了。
左婧媛突然起了坏心思,她扣紧了两人握住的手,一个翻身,坐到了唐莉佳的腿上,和她面对面。
房车沙发的空隙小,但好在两人瘦,只要挨得近些也不会怎么样。
这时纵使唐莉佳睡得再熟也该醒了,更何况她本就没睡着。
妈的,左婧媛疯了吧,她想干嘛啊!!一感受到与自己近在咫尺的人的动作后,唐莉佳就开始后悔了。要是早知道会这样,她一定不会主动去逗左婧媛。
这人是不是主动的有点过分了?
唐莉佳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设,一睁眼,心里酝酿的冷冰冰的:“你干嘛?”三个字还没说,心理建设就崩塌了。
左婧媛笑眯眯的看着她,一见她睁眼,整个人就扑了上来,双手勾着她的脖子:“姐姐,你醒啦?”
.......崩塌,崩塌的体无完肤没有一丝可以修补的可能。
左婧媛叫自己学姐她会有点心动,但更多的会泛起怀念;但是“姐姐”这两个字......不只是她吧,世界上所有女通讯录恐怕都忍受不了自己喜欢的人趴在身上用好听的声音叫姐姐吧???
不知道怎么回答,那就选择沉默。只不过心脏里面像是在拆迁,运动的幅度有点剧烈。
可左婧媛没给她沉默太久的机会:“学姐~你刚刚睡着了,都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她干了什么??她能干什么??
“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下来?”
“不,可,以。”左婧媛还是笑眯眯的:“学姐害羞了吗?”
又是沉默。
左婧媛也知道她不会回答,便又将话题引回去:“学姐不想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
“我干了什么?”唐莉佳倒是想看看她狗嘴里能吐出什么来。
“我刚刚在旁边看风景,姐姐突然抓住我的手和我十指相扣,但我回头的时候发现姐姐闭着眼睛,应该是睡着了。但是嘴巴在动,好像在说梦话。”说到这里左婧媛突然靠前,二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就从几十厘米缩短到几厘米。
“我听到你说‘要和左左谈恋爱,要亲亲左左’”
“所以,学姐,我是来帮你圆梦的~”
........唐莉佳真是听的一愣一愣的,要不是她没睡着她都要相信了。
刚张开嘴巴想骂她,左婧媛的唇就覆了上来,浅尝辄止,没几秒就分开。
“学姐张嘴干嘛?是迫不及待吗,左左明白了~”
“你!”同样的,刚说了一个字就被迫的把剩下的吞到肚子里去。
这次左婧媛就比较寻根究底了,不再停留在表面,慢慢深入,温柔又细腻,舔舐着舌唇之间的每一个地方。哪怕唐莉佳一开始的确是想骂她的,此刻也已经完全沉溺其中。
stf就是在这时候走进来的。
..........stf发誓,她真的只是想拿瓶水。
谁知道这两人会如此肆无忌惮啊!!就算摄像机关了,车上还有她和司机两个人啊!!!还有这个姿势是怎么回事.....看了都让人脸红。
她本想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悄悄离开,但眼尖的唐莉佳在偶尔睁一下的眼睛余光中看到了她。
唐莉佳猛的睁大眼睛,恢复了理智,把左婧媛直接往旁边甩。左婧媛懵逼,看到stf后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十分无语的冲stf翻了个白眼,心中默默诅咒:坏人好事一辈子找不到对象!!
stf怀着无数的歉意迅速离开,她就是被渴死在副驾驶她也不会再去拿水了。
两人分开后,左婧媛在旁边闭着眼睛回味刚刚的吻,时不时还舔舔嘴唇,咂吧两下嘴,唐莉佳听着都烦。
“哎哎哎疼疼疼!”胳膊上突然传来一阵痛意,左婧媛睁眼:“你干嘛?”
“睡觉就睡觉,能不能别出声。”
“啊?”“你害羞啦?”
“........有毛病”
“嘿嘿”
左婧媛想起了袁一琦给自己说的第二点:追老婆就是得不要脸。
“害羞就直说嘛,我听你的~”说着又牵住了唐莉佳的手。
唐莉佳皱着眉,甩了几下也甩不掉。
“你神经病啊?”
“姐姐~~~”
“...........”
“真不要脸。”话是这么说,手也没有再挣脱。
哦吼吼!左婧媛美滋滋的牵着手闭上眼睛——不要脸果然有用!
—
左婧媛的好兄弟袁一琦,有过和相她似的经历,给她提供了十足的经验。让我们大声的说:谢谢袁一琦!
(嗯是的没错虽然卡尔的梗已经烂了但我就是要玩)
【黑喵】一觉醒来在前女友的床上
“小班,whiskey,别闹…”感受着自己脸上毛茸茸的猫毛,袁一琦用手把脸上的不明毛绒物体推开。
挣扎着的睁开了眼睛,几乎立刻地就感觉到了无比的头痛。
该死的,昨天晚上果然喝太多了,头疼死了。而且…今天脸肯定又肿了,真的是烦死了。袁一琦很想继续睡,但是想到今天中午还有排练,只好硬着头皮的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来清醒清醒。
闭着眼睛往右边摸,想要拿自己的手机看看现在的时间。手机倒是没摸到,倒是摸到了一个热呼呼软绵绵的物体。眯着眼睛往旁边看看自己到底是摸到了什么东西,刹那间袁一琦从床上滚了下来。
“沈…沈梦瑶?!”
谁能告诉她袁一琦,到底是为什么沈梦瑶会出现在自己的床...
“小班,whiskey,别闹…”感受着自己脸上毛茸茸的猫毛,袁一琦用手把脸上的不明毛绒物体推开。
挣扎着的睁开了眼睛,几乎立刻地就感觉到了无比的头痛。
该死的,昨天晚上果然喝太多了,头疼死了。而且…今天脸肯定又肿了,真的是烦死了。袁一琦很想继续睡,但是想到今天中午还有排练,只好硬着头皮的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来清醒清醒。
闭着眼睛往右边摸,想要拿自己的手机看看现在的时间。手机倒是没摸到,倒是摸到了一个热呼呼软绵绵的物体。眯着眼睛往旁边看看自己到底是摸到了什么东西,刹那间袁一琦从床上滚了下来。
“沈…沈梦瑶?!”
谁能告诉她袁一琦,到底是为什么沈梦瑶会出现在自己的床上? !
原本还有些刚睡醒的恍恍惚惚的袁一琦这下可真的是完全清醒了,而她的第一个反应是往下看。呼,还好,自己的衣服还完完整整的在自己的身上。不对,这衣服…不是她昨天晚上穿的那一个,而且,而且,为什么和沈梦瑶身上的那一套睡衣一模一样啊?
“…小黑,鹅鹅鹅,你怎么跌下床了。”听到旁边砰的一声,沈梦瑶勉强的睁开了眼睛,看着一脸震惊的坐在地上的袁一琦,慢慢地坐了起来,奶呼呼的揉了揉眼睛。
呜…刚睡醒奶里奶气的沈梦瑶,袁一琦是多久没有见过了呢。她只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漏了一拍,整个脸似乎都烫了起来。不对,现在的重点不应该是沈梦瑶有多可爱,而是到底为什么沈梦瑶会出现在自己的床上? !
而且,不对,刚才沈梦瑶叫了她什么东西? !
几乎是瞬间,袁一琦开始努力的反思自己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她的记忆只停留在了公演结束后大家一起去海底捞,玩国王游戏的时候自己把自己坑的喝了很多杯酒,然后又被张昕那几个人灌了很多酒,然后就彻底没了记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自己印象中自己好像没有酒后乱…的习惯,左婧媛不是说她每次喝醉了之后就倒地不醒吗?
“小黑,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吧。”还没等袁一琦从脑子当机缓过来,沈梦瑶就过来拉了拉袁一琦,整个人躺进了袁一琦的怀里。
“啊,恩,你再睡一会儿吧…不对,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床上?!”刚说出口袁一琦就有些后悔了,怎么有一种渣男醒来之后不认帐的感觉啊。
袁一琦话刚说出口,就见沈梦瑶整个人僵硬了起来,然后眼眶开始泛红,握住袁一琦的手也变紧了起来。啊,完蛋,这下更有一种渣男不认帐的感觉了。
“小黑…”
“你别哭啊,我我我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啊。”袁一琦向来对女孩子哭泣没有办法,尤其是这个女孩子是沈梦瑶的时候她就更没办法了,瞬间便缴械投降了,虽然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说错什么了。
“小黑,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呜呜呜…”
“啊这…我要我要,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呢。”袁一琦怎么可能不要沈梦瑶呢,但是她以为,她早就没有资格要沈梦瑶了呢。
袁一琦以为自己早就失去了沈梦瑶了。这么多年来,她何尝不想挽回,但是她实在害怕自己做了那个先开口挽回的,最后被拒绝了。毕竟…当初两个人分开的那么决绝。她只能独自一个人想着那无数个如果,后悔自己的年幼无知,然后感叹一遍可惜没有如果这回事。
“那小黑抱抱。”看着素颜,眼睛红红,伸出手要拥抱的沈梦瑶,袁一琦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好,抱抱。”温柔的把沈梦瑶抱进了怀里,袁一琦轻轻地抚摸着怀里的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上一次这样拥抱,已经是好几年以前了吧。尽管近些年因为各式各样的舞台而一起排练,不再像是刚分开时的那样生分,但是也仅仅只是点点头,偶尔说一两句话的同事程度而已。
“好了小黑,我们起床吧。”袁一琦愣愣地感受着怀里渐渐消失的温度,眼神紧跟着沈梦瑶起身的背影。
在这时,袁一琦才注意到房间的摆设,这简直就是自己和沈梦瑶两个人的房间大融合嘛。日常用品都是成双成对的,坨坨、除夕、小班、小酒的猫用品多的快把房间堆满了。
“小黑,你今天要穿什么?”看着从厕所里面洗漱过后走出来的沈梦瑶,慢悠悠地走到了衣柜前,打开后回头望向袁一琦。
衣柜里面自己没有看过的情侣衣服多得有些离谱,袁一琦还能看到一些自己眼熟的属于自己的衣服混在沈梦瑶的衣服里面。
“…你帮我选就好。”袁一琦吞了口口水,说完后就往厕所里面跑,把门关上后才终于能够喘上两口气。
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
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日期和自己记忆当中的日期对的上啊,怎么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好像自己已经和沈梦瑶同居了好一会儿了?
“小黑,你好了没有,快要迟到了喔。”听着厕所外面催促着自己的温柔的声音,袁一琦这才从自己的一片脑补当中回复了过来。
“我再一下下就好。”得快点洗漱好,赶快去排练了。
伸出手想要拿牙刷,袁一琦愣住了。谁可以告诉她,这两双一模一样的情侣牙刷,哪一个是沈梦瑶的,哪一个是她的?到时候要是用错了,间接…袁一琦又吞了一口口水。
深怕再次把沈梦瑶给惹哭,袁一琦认命地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从房间走到排练室。脚一踏入排练室,看到了众成员后,袁一琦不可控制的心虚的低下了头。只不过似乎…成员们对这个重大场面习以为常,除了几句调侃的说了声太闪了之类的话就又都恢复正常的打打闹闹了。
等待着马老师到来的时间,袁一琦乖得简直配不上她袁一皮的称号,也许比起乖,可能用蒙更合适的形容她现在的状态。趁着沈梦瑶和唐莉佳聊天的功夫,她偷偷的跑到了许杨玉琢和张昕两个人的身边。
“喂,许杨,我和沈梦瑶到底是什么回事啊?”
许杨玉琢挑了挑眉,看着今天一整天都有些茫的袁一琦:“什么什么回事啊?”
“不是,我和沈梦瑶,什么关系啊?”
“你两复合了,同居了,情侣关系,我知道了知道了,不用一直和我炫耀好吗?”许杨玉琢的那一个大大的白眼和口气让袁一琦陷入了大大的怀疑。
“那…我两怎么复合的?”
“沈梦瑶先开的口和你道歉,邀请你回去336,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的天。”说罢,许杨玉琢看向了沈梦瑶。“瑶瑶,你家的管一管,她又在炫耀你两了。”
“小黑,你快过来。”听到许杨玉琢的话,沈梦瑶笑了笑,向袁一琦招了招手。
袁一琦乖乖地坐回了沈梦瑶的旁边,眨了眨她那无辜的大眼睛:“沈梦瑶,我想,我可能失忆了。”
“羊,你会不会玩得太过火了啊,你看看袁一琦她那一整个怀疑人生的样子。”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笑得合不拢嘴的许杨玉琢,张昕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害,昨天晚上灌醉袁一琦,布置房间,一整晚都没睡,不讨点利息回来不划算啊。”说着,许杨玉琢就揉了揉她的眼睛,疲倦的躺在了张昕的腿上。
“不过现在这样也好啊,沈梦瑶看起来真的很开心。”坐在旁边的王奕看着拉着袁一琦的手不愿放开的沈梦瑶,和虽然有些迷茫但是眼睛从未离开过沈梦瑶的袁一琦,顿时感觉这样挺好的。
她记得,当初她经过沈梦瑶的房间时,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哭泣声。关心的她敲了敲沈梦瑶的房门,见里面没有回应便推开了门,门没锁。她看见一片漆黑的房间,窝在房间一角的沈梦瑶,还有因为担心和不停地叫着的坨坨和除夕。
看到来人,沈梦瑶只是微微抬头,并没有停止哭泣:“王奕,我好想她啊,想她想的好难受啊。”
朝曦的相处,近距离的看着袁一琦和别人打打闹闹,和自己的距离似乎肉眼可见的越来越远。身体本来就不好的沈梦瑶,这下生理心理上都遭受了打击,那天晚上直播后忍不住破防了。
所以王奕便和许杨玉琢几个人合计,一起搞了这么一出,光策划就弄了将近一个多月。这场戏大的啊,袁一琦周边几乎所有的成员都有参与,即便张昕没有主动去说的小偶像也似乎都了解了情况,贡献了自己微薄的一份力气。这可能就是小偶像之间的默契吧,在ky搞事时的默契。
“袁一琦也太好骗了吧,哈哈哈。”小心翼翼的拿着左拐手机壳的手机偷偷把袁一琦的黑历史给拍下来的左婧媛,一边偷拍一边偷笑地和一边的宋昕冉说。“你看她在瑶瑶旁边的那个样子,也太乖了吧,哈哈哈。”
“话说,有人通知马老师吗?”张琼予语音刚落所有人都僵硬了起来。
“你应该说了吧?” 杨冰怡看了一下左边的段艺璇。
“我以为你会去跟老马说。”段艺璇的回覆让所有人都吓傻了。
正当几个人慌忙的拿出手机想要通知一下马老师时,马老师却已经推门而入了:“还不快站起来,排练啦!”
殊不知自己的队友们都是猪队友的沈梦瑶,以为马老师是自己的一份子,不改进门时的样子,拉着袁一琦的手站了起来。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去了,就怕马老师露出了破绽,让袁一琦发现了一切。
只见马老师瞄了一眼袁一琦和沈梦瑶紧握的双手,然后露出了一个姨母般的笑容。
“袁一琦,沈梦瑶,好好跳啊,跳不好我让左婧媛跳你们的位置。”
呃,她们好像根本就不需要担心马老师,马老师日常爱ky。
而站在一边的左婧媛表示,马老师真的是太爱我了,怎么嘴边老是挂着我的名字呢,太无奈了。
“小黑,你怎么今天一整天都怪怪的。”回到房间里的沈梦瑶看着乖乖在她身后她着她手的袁一琦,嘴角已经快要掩饰不住笑容了。
“沈梦瑶,我果然还是好喜欢你啊。”袁一琦看着属于两个人的小窝,看着正一脸温柔的担心着她的沈梦瑶,心里面软的一蹋糊涂。
对于袁一琦突如其来的告白,沈梦瑶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地就反应了过来:“鹅鹅鹅,我也很喜欢小黑喔。”
突然,袁一琦鼻头一酸,紧紧的抱住了沈梦瑶,把自己的脸埋进了她的颈窝里。耳边传来的抽泣声瞬间令沈梦瑶紧张了起来,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袁一琦忽然就哭了出来,只能轻轻地拍着袁一琦的背,等袁一琦自己说出来。
她有些感慨,那个看似已经长大,已经成熟到不需要她这个姐姐的袁一琦,原来还是有这个小孩子的一面,这个需要她的一面。
“沈梦瑶,对不起。” 袁一琦说出的话令沈梦瑶心里一颤。“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我希望当初能是我主动去和你道歉的。”
许杨玉琢今天说的那句是沈梦瑶先开的口和你道歉的,这件事情一直卡在袁一琦的喉咙,下不去也出不来。
“沈梦瑶,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对吗?”袁一琦说出的话令沈梦瑶心里一颤。 “我现在长大了,我不再那么幼稚了,我也可以照顾妳了沈梦瑶,所以,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好不好?”
沈梦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道要现在告诉袁一琦,说其实这只是一场骗局,她们根本就没有复合吗?
“袁一琦,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喜欢,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那我们就会在一起,只要你还喜欢我,我们就会一直在一起。你喜欢我一天,我们就在一起一天。”用手捧住了袁一琦的脸,沈梦瑶轻轻地轻吻了一下袁一琦的泪痕。
“嗯,袁一琦和沈梦瑶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突然想起了什么,沈梦瑶的身体僵硬了起来:“那个,小黑,你先千万别生气啊,我可能有件事情需要和你说…”
看着面前跪在她面前的众人,袁一琦的脸色有些阴沉,眉头紧皱着,周身散发出隐约已经有了实体的黑色杀气。
“所以说,这是一场骗局?”
“啊哈哈,你们不是真的复合了吗,那就算不上骗局啊。”许杨玉琢干笑了两声,有些尴尬的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然后在袁一琦杀人的目光下又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笑容。
“我只是配合而已,真正的策划是王奕出的。”王奕瞪大了自己的双眼,这些人,太没有义气了。
“不是我,我只是提出要帮你俩复合,提出把你灌醉的是左婧媛。”王奕慌张的指向了一边正装做自己很无辜的左婧媛。
“我只是说了你喝醉后会倒地不醒,说要利用这一点的是杨冰怡。”
“说直接把你丢到沈梦摇床上的是段艺璇。”
“说别磨唧,直接骗你说你已经和沈梦瑶复合的是孙芮。”
“把小班小酒抱过来的是宋昕冉。”
“把你房间电脑和东西搬过来的是张昕。”
“布置衣柜里面这些衣服的是张琼予。”
“我只动了衣服,所有情侣用品都是周诗雨买的。”
“指挥的是沈梦瑶。”
袁一琦的无语嘴角扯了一下:“和着你们所有人都是一份子啊。”
“那我们这不都是为了你和瑶瑶嘛,琦琦你大人有大量,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俩小情侣的时间了哈。”说完,用着闪一般的速度,一群人从房间内消失的无影无踪,独留沈梦瑶和袁一琦两个人在房间内。
“瑶瑶,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看着眼神飘忽的沈梦瑶,袁一琦的眼睛危险的眯在了一起。
“我也不知道…啊!”沈梦瑶被袁一琦一把抱了起来,压倒在了床上。
“不如这样补偿如何?”袁一琦在耳边沙哑的声音让沈梦瑶的身体瞬间热了起来。
就在袁一琦的嘴要落在沈梦瑶的嘴上时,袁一琦的房间门又被打了开来。
“呃…”左婧媛愣愣地看着床上的两小情侣,尴尬的走了进来把地上的手机给拿了起来。 “我把手机给落这里了,不好意思啊。没事,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你们继续。”
“左婧媛!”袁一琦跳了起来追在左婧媛的后面冲出了房间。
“啊!”冲出房间只见一群人从房门口四散而逃,显然为了偷听蹲在了那里没有想到袁一琦会跑出来。
“你们几个!”气的袁一琦拉起了袖子,追了上去。 “我今天要不教训你们一顿我就不姓袁!”
“鹅鹅鹅,那就姓沈吧。”
接下来,根据某位害怕被报复而不愿意透漏姓名的小偶像所提供的可靠消息,当天中心仿佛出现了无数只蟑螂,吓得小后辈们躲在房间内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