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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十年前的那个吻，它还在有效期内吗？」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直接提到这件事，不管是十年前还是重逢后，关于那个午后梦幻般的吻，两人一直都有意无意的，心照不宣的，不去提到它。

如果不是后来因它而起的那些惊慌与无助，悲伤与难过，纠结与无措，都真真实实地发生过，它几乎都要真的变成一场梦了。

客厅里安静的几乎可以听到两个人此起彼伏的心跳声，Singto闭了闭眼，缓和了一下情绪，低声道：

「Kit，你要不要先休……」

「我喜欢你。」

「……」

「P'Sing，我喜欢你。我是说，Krist喜欢Singto……」

「……」

「那Singto，还喜欢Krist吗？」

放在心上超过十年的人此时正现在自己对面，对自己说着“喜欢”，Singto却并没觉得有多么幸福，长久以来被刻意压抑的情感，一直以来隐藏在心里的无望的爱恋，太过卑微，卑微到甚至让他无法相信Krist此时说的话，以及发生的这一切，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所以他沉默了。

Krist身侧原本紧握的拳头瞬间仿佛泄了气般松了开来，他的眼眶迅速被水汽氤氲：

「它已经不在有效期内了是吗？……来不及了是吗？……因为十年实在太过漫长了，所以……P'Sing不要Kit了，是吗？……」

他发出一连串的问句，声音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哭腔。

心里有什么东西倒塌了……

Singto用了十年的时间在心里筑起了一道堤坝，把自己长久以来只涨不退的感情小心翼翼地困在里面，然而现在，这道原本就不坚固的防线在对方带着鼻音的询问中溃不成军。

两人之间不过两三步的距离，Krist眼睛泛着红，他抬了抬头想要逼退眼底的湿意，却发现没办法，越是想要阻止，眼泪只会越来越多。

Singto没办法再思考什么，心脏在那一瞬间被对方带着哭腔的声音揪紧，紧接着心里的疼痛就化成了一股酸涩迅速冲进了鼻腔，连带着眼睛也不由自主地模糊一片。

他往前跨了一步，伸手把Krist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单薄身体拥进了怀里。

「我要。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回应他的是对方愈演愈烈的呜咽声。

「你不是想知道那个吻还在不在有效期吗？」

「……」

「是永远。有效期是永远。所以Kit，别哭了好吗？」

他原本是想要安抚他的情绪，却只能适得其反地听到对方越发无法压抑的抽泣声以及感到肩膀上越来越明显的潮湿。

Singto拉开了点两人的距离，Krist停不下来的哭泣让他的心一抽一抽的难受，他看着他，不自觉地放缓了声音：

「再哭的话，我就要亲你了哦。」

Krist还在小声啜泣着，他的眼睛和鼻头，全都因为哭泣而变得通红，就连双唇也因为激烈的情绪而显得比平时更加红润。

Singto叹了口气，微微侧了侧头，找了一个角度，准确地吻了上去。

他温柔地在对方柔软的唇上辗转厮磨，一直到感觉Krist终于不再那么厉害地抽噎，才稍微退开了些，他的额头与对方相抵，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颊，低声笑道：

「Kit，吻，不是像你刚刚那样接的，知道吗？」

下一秒果然就被推开了，Krist还未完全恢复平静，一抽一抽的，「……坏……嗝……坏人，嘲……嗝……笑我……」

Singto笑着拥住他：

「我怎么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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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to手肘撑着脑袋，和衣侧躺在Krist身边，静静地注视着已经熟睡的他，因为睡得太晚再加上哭的太厉害，Krist的眼睛看起来有些肿。

Singto伸出手，小心地抚过他的上眼睑，打算起身去找条毛巾帮他敷一下，不料才刚动身，就被对方拉住了T恤下摆。

Singto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发现Krist并没有醒来，做出这个动作纯粹是下意识，嘴里发出模糊的呓语，秀气的眉毛也跟着拧在了一起。

Singto凑近了些才听到对方正在说的梦话：

「P'Sing……别走……」

Singto眼眶一热，索性掀开了被子钻了进去，把Krist整个人抱进了怀里，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不走，P'Sing不走……」

他伸出手一下一下温柔地抚着对方的背，想要驱走他的不安。

睡梦中的Krist慢慢放松下来，呼吸逐渐变得平稳，原本紧紧皱起的眉头此时也因为Singto耐心的安抚而逐渐松了开来，咕哝着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地睡了过去。

Singto一手环着Krist，一手像哄小孩子般轻轻拍着他的背……

从今以后，再也不会留下你一个人了……

这是Singto意识模糊前的最后想法。

Krist是被阳光刺醒的，他努力适应了一下，皱着眉头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被Singto圈在怀里，Singto还没醒，因为背着光，整个人都被笼在阴影里，Krist凑近了些，看着对方紧闭的双眼。

睫毛真长啊……Krist不无羡慕地想。

他犹豫了一下，小心地凑上去在对方浓密的睫毛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接着低下头把Singto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握在了手里，与自己十指相缠。

做完这些，他满意地偷偷笑了笑，再抬头却发现Singto已经醒了，带着笑意的眼睛正专注地看着他。

「嗷～你什么时候醒的？」

「Emmm……大概就是某人偷亲我的时候。」

Krist嘟起嘴，「谁偷亲你？我那是……是光明正大的。」

Singto眯着眼睛笑了，他低头把两人交握着的手带到唇边，在Krist的手背上落下了一个吻。

Krist看着他，半晌开口道，「P'Sing，你还记得那天下午我们碰到的那起车祸吗？」

看到对方点了点头，Krist继续道，「出车祸的……是昨晚那孩子的女朋友……唔……也不对，是他还没表白的青梅竹马……」

Singto惊讶，「那她……」

「嗯。」Krist垂下眼睛，「没抢救过来。」

Singto当下瞬间明白了为什么Krist的反常从何而来，他伸手在Krist刚睡醒的乱发上揉了揉，带着安慰的意味。

「……我觉得很难过，我很害怕……」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Singto明白他想说什么。

他的心太过干净纯粹，容易对周遭的事情感同身受，容易带入自己，太容易被影响的情绪让他变得更容易受伤。

Singto握着Krist的手紧了紧，柔声道，「Kit，我一直在。」

Krist抬起头来，对着Singto露出一个浅笑，「谢谢你呐P，谢谢你……还喜欢我……」

说着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收了笑容补充道，「不对，你昨晚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Singto疑惑，「什么问题？」

「吼～我就知道你忘了……P'Sing太过分了！」说完鼓起脸颊，作势要起床。

但起到一半就被笑意盈盈的Singto拉了回去，对方覆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什么，惹得Krist顿时红了脸。

——「那Singto，还喜欢Krist吗？」

——「Singto……深爱着Krist。」

我爱你，从一而终，矢志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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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鸭\^O^/

虽然看起来很像已经完结了的样子但它还没完结😁

国际惯例比心心🙆🙆❤️

（十）

在车上的时候Krist迅速联系了几个平时和班长比较要好的同学，询问了一下情况。得知这孩子一整天都不怎么对劲，从下午就找不到人了，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回宿舍。

室友开始没当回事儿，只以为他是有事情出去了，但一直到晚上学校关门都没看到人影，拨电话关机，这才着了急。

学生们一时慌了神，因为门禁的关系，他们没办法出来，而且这件事情几个人一商量，觉得还是不能瞒着老师，所以当下就联系了Krist，请他帮忙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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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to开着车，载着Krist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挨个寻找，好在那小孩并没有跑到多远的地方，他们很快就在一个路口发现了他。

少年单薄的身影静静地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看上去十分落寞，Krist一眼就认出自己的学生，急忙道，「P'Sing，停车！」

车子稳稳在离长椅有一段距离的路边停下，Krist解开安全带，询问地看向Singto。

Singto了然道，「我就不下去了，在车上等你们……Kit，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好好劝劝他，别着急，知道吗？」

Krist点点头，打开车门朝着路口走了过去。

他走到班长身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一向礼貌的男生此时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双手合十对Krist行礼，甚至没有转过头去看他，他的眼神一直看着路口的方向，正在Krist打算开口的时候，却被他抢了先：

「老师，你有喜欢的人吗？」

Krist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停车的地方，点头道，「嗯，有。」

「那你们在一起了吗？」

Krist不说话了。

「老师，如果很喜欢一个人的话，一定要抓紧她才行啊……因为你永远都不会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哪一个会先来，千万不要……让自己遗憾……」

Krist心里一惊，这漫长的一天内，他已经从两个人嘴里听到了“不要让自己遗憾”这样的话了。

但此时此刻，显然不是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他刚要开口，却再次被对方打断。

少年的语气从询问变成了陈述，与其说是在倾诉，不如说是在喃喃自语：

「她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们一起学习，一起旅行，一起度过了那么多个春夏秋冬……」

「昨天下午，她是去见我的，可是就是在这里，她没能躲过那辆车……」

「抢救了近24小时，她还是离开了……」

「我都没来得及告诉她我喜欢她……」

说到最后他像是终于忍不住了般，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

Krist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前些天在学校看到过的那个女孩子，她笑起来有弯弯的眉眼，面对对面的男生时眼里溢满了温柔……

接着他猛地记起昨天下午，在这里，被Singto挡在身后的“不好的事情”，心里顿时觉得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难受的喘不过气来。他想安慰身边低声哭泣的少年，张开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他只能抬起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对方不断颤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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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ist把人送到了宿舍楼下，亲眼看着他进了门才舒了口气，转身回到车上。

「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Singto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轻声嘱咐着看起来脸色很不好的Krist。

「嗯。」Krist不再说话，靠在椅背上乖乖合上了眼。

Singto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等到车开到Krist家楼下，街上已经彻底没人了，毕竟再过两三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Singto把车停好，看了看依然闭着眼睛的Krist，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叫醒他。他上半身越过驾驶座，凑到副驾去帮Krist解安全带，两个人的距离很近，Singto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鼻息微风般一下一下扫在自己的耳旁，他低着头提醒着自己不可以分心。

「啪。」安全带应声而开，Singto抬起头，却发现本来应该熟睡的人此时正睁着清澈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Singto呼吸一滞，忙退回到驾驶座，「咳……醒了？到家了，上去吧……」

Krist一声不吭，默默跟在Singto身后，看着对方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上楼，提醒他拿钥匙开门，进门后自然地开灯，关门，换鞋。

就好像，他本就该是这里的主人。

Jubjub听到门响，从自己的小窝里探出一个小脑袋，看清楚来人后，又懒洋洋地缩了回去。

「Kit，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或者你想先睡？」Singto一边问一边进了厨房，打开冰箱却发现里面的东西少得可怜，他皱了皱眉，也不知道这人平时都吃什么。

Krist没回应他，他站在客厅里看着Singto在自己家里忙进忙出，他身上还穿着简单的T恤和运动裤，他原本只是傍晚出门扔个垃圾，结果碰到自己，接着就一直陪着自己找人到三更半夜，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换身衣服……他不累吗？为什么开了一晚上的车现在还能这样有条不紊地照顾自己？

Krist觉得那种酸酸涩涩的感觉又冲了上来，他眨了眨眼，努力想把它逼退下去，但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那声音越来越大，甚至盖过了Singto的问话声，直到最后，Krist的脑子里终于只剩下了四个字：

「不要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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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to从厨房出来看到的就是从一进门就一直呆站在客厅里的Krist，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他很想问问，却怕再次刺激到Krist，毕竟他看起来已经很糟糕了。

Singto走到他面前，轻声问他，「Kit，要不要睡会……」

说了一半的话被突然撞进怀里的人打断，突如其来的拥抱让Singto措手不及，Krist用了很大的力气，以至于他必须后退了两步才稳住了身体，手尴尬地悬在空中，抱也不是，推也不是。

Krist的身体很轻微地在颤动，他紧紧地抱住Singto的背，似乎一松手他就会不见。

许久，Singto才拍了拍对方轻颤的肩膀，想以此来安慰他此时显然十分不稳定的情绪。

感受到对方放松下来的双臂，Singto在心里思索着应该怎么开口，但紧接着就再次被打断了思绪。

这次，是一个咸湿的吻。

与其说是一个吻，不如说是毫无章法的啃咬，Krist紧紧与Singto相贴的双唇传递出明显的不安与急切，慌乱间被对方的牙齿磕到了下唇，他也依然没有退开，他似乎迫切地想要抓住一些什么。

Singto从意外到震惊，他的眉迅速拧了起来，把着对方的肩膀硬是在两人之间拉出了一些距离。

「Kit！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的声音已经不像平时那样温和，带着点儿难以置信的颤抖。

Krist看着Singto，「我知道。这十年来，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地知道我在做什么。」

他走近了两步，依然看着Singto的眼睛里，没有躲闪，不再慌乱，只剩下了温柔却无法被忽视的坚定，「P'Sing，我只想问一个问题……」顿了顿接着道：

「十年前的那个吻，它还在有效期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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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在呢？🤔

国际惯例比心心🙆🙆❤️

（九）

Pae觉得自己有点凌乱，继上次在酒吧被Singto的一番话冲击到了之后，今天又被Krist的话再次吓到了小心脏。

「所以那头蠢狮子根本不是在单恋咯？」

对方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嗷～那你们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Pae抓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能这样把自己从地面上给揪起来。

Krist沉默半晌，才喃喃道：

「因为我一直觉得……友情会比爱情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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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拎着给Jubjub的狗粮，Krist慢慢地沿路往回走，然而事实上他只是凭着惯性机械地前进，脑子里乱糟糟的，刚才Pae说过的话一句一句不停冲进脑海里，在脑袋里前赴后继地拉扯他的神经。

「……他人生中的重大决定，似乎都或多或少与你有关……」

「……他喜欢了你十年……不，或许加上你们一起读书的日子，就不止十年了……」

「……上次突然胃病复发，也是因为重新遇到了你……可想而知你对他影响有多大。」

「……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友情会比爱情走得更远”，我只知道如果两个人互相喜欢却不在一起，那会遗憾一辈子……」

「……好，Krist我问你，如果有一天Singto恋爱了结婚了，你能坦然吗？」

「Krist，别让自己遗憾……」

……

如果说十年前P'Sing在树下亲吻他的时候，他心里只是把他当成哥哥看待，那么在对方出国后，那些难熬的日子与痛苦的挣扎，没有一天不在让他认清楚他对他是什么感情。

是的，他喜欢他。

最多，在他离开后的半年内，他就已经认了命。

十年，他想过无数次如果再次遇到他自己会怎么做，他觉得自己一定会拉住那个人的手，告诉他，他也同样喜欢着他……但在真的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他还是犹豫了。

P'Sing对他而言显然是不同的，他离开了十年，在这十年里，自己周遭的朋友早就已经分分合合不知道恋爱了多少次，他看着朋友们从一开始恋爱的幸福，到分手的痛苦，再到最后，他们与曾经亲密无间的人互相删除联系方式，形同陌路，接着开始下一段恋情……

他害怕。

如果他和他真的以恋人的关系走到了最后那一步，Krist觉得自己一定会受不了。

如果是恋人的身份，那么有一天失去了就真的是失去了，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回到朋友的定位了。

但如果是以朋友的身份，以弟弟的身份，他们就可以一直走下去。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份感情，小心翼翼地做好他的弟弟，甚至觉得，可以以弟弟的身份一直霸占他的好。

他就是这样，从十年前开始，就像只乌龟一样只想缩在安全地带。

可是……

人总是不会和自己的弟弟一起生活，一起变老的。

如果有一天P'Sing结婚了，我会是什么感觉？我能坦然吗？能接受吗？

这个问题Krist其实是想过的，想过，但从来没有彻底想清楚过，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可以给他祝福，有的时候，却觉得心脏抽抽的疼，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想到一半就作罢了。

然而今天Pae对他说的那些话，却生生把他的心剖开，逼迫他面对一直以来不愿去面对的，思考一直以来他不愿去思考的……

Krist觉得，他所相信的，他所坚持的，朋友会比恋人更长久这样的信念，此时此刻，正在摇摇欲坠。

他并不知道原来LionK里隐藏着自己的名字，对方似乎从来不打算让他知道，他也不知道，他的许多决定都是因为自己，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拍下了那张被P'Pae无意间看到的照片。

Krist突然觉得有点看不清楚前面的路，他下意识伸出手揉了揉眼睛，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已经濡湿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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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bjub一边摇着尾巴，一边狼吞虎咽，Krist像被抽光了力气般在它旁边的地板上坐了下来。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它，像在专心地看它吃东西，却又好像透过它在想别的事情，家里安安静静的，他的心里却嘈杂如闹市。

他叹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来，拿起钥匙，出了家门。

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只是……不想待在太安静的地方，那会让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抓不到，握不紧，偌大的世界似乎只剩下一片荒芜。

于是走着走着，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走到了Singto家楼下，他抬头看了一眼，在整齐而繁多的窗口里努力地想要找到Singto的那扇窗，但是他找不到，他收回目光，却不想离开，索性就在楼下站了一会儿，无奈地发现离那个人近一些，心里真的就会觉得安稳一些，他似乎一直都有着让他安静下来的能力，哪怕此时他并没有见到他。

直到腿站的有点僵了，天也完全黑了，路灯星星点点的照在人逐渐少下来的街上，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步履匆匆，或许他们都在往家赶，或许……属于他们的家里都有个人在等待着他们。

Krist稍微活动了下双腿，正打算离开，却跟刚从楼门里出来的Singto打了个照面。

对方一只手握着手机和钥匙，另一只手提着垃圾袋，身上穿着很家居的棉质T恤，休闲的运动裤，和黑色的运动鞋。

很显然，他并不是打算出门，只是下来扔个垃圾罢了。

Singto把垃圾丢进右手边的垃圾桶，看起来像是有点吃惊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Krist，接着他径直走到Krist面前，发现今天的Krist有点不对劲。

「Kit？」他询问地开口，对方却仿佛并没有回过神来。

这是Krist没想到的，一开始他只是想漫无目的地出来走走，却没想到自己会不由自主走到这里，更没想到，会碰到下楼丢垃圾的Singto，他觉得有点语塞，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脑子里正在拼命梳理乱作一团的思绪。

Singto走近了两步，正想开口却突然看到对方红红的眼眶，当下紧张起来，眉头也拧在了一起：

「你哭过了？」

「……」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

「是不是不舒服？嗯？哪里不舒服？」

他一连串的问话，话里不加掩饰的担忧，甚至伸出手想要用手背试探Krist额头温度的动作，都让Krist觉得有种酸热，一直往眼眶里冲。

他吸了吸鼻子，微笑道，「P'Sing，我没事……我……」

他的话被一阵悦耳的铃声打断，Krist摸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自己班里的一位同学。

「喂？……别着急，慢慢说……你们联系不上他多久了？……好，你们别慌，该睡觉睡觉……老师现在去找……不会有事的，放心。」

Krist挂断电话，对上Singto担忧的眼神，他皱着眉头道，「我们班的班长……失踪了。我得去找找，P'Sing，我先走……」

「你在这等会儿……」Singto打断他，「我去取车，跟你一起去。」

他看到Krist身侧因为担心而不自觉紧握的手，知道虽然他安慰学生说“不用担心”，实际上自己心里已经慌了。

Singto想了想，还是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轻声说，「Kit，别怕，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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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惯例比心心❤️

还没在一起估计你们很想打洗我🌚

再等一～下～下～

逃走(❁´ω`❁)

（八）

本来正在非常嗨皮地玩着玩具球的Jubjub在听见门响的瞬间停了下来，等到看清楚来人是自家铲屎官，就欢快的摇着尾巴迎了上去，得到了一个安抚的摸摸头后，它转身跑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叼着一个空掉的狗粮袋子来到了Krist面前坐下，眼巴巴地看着他，身后的尾巴还在地上扫来扫去的。

「嗷～我忘记买新的了～」Krist一拍脑门，上前从它嘴里把袋子拿了下来，顺手拍了拍它的头，「你可以先凑合凑合咩？我不想再出去了，我……煮粥给你吃？我也只会煮粥了。上班好累的，我想休息……嗯？」

一听到这话，本来还在摇着尾巴的Jubjub小朋友立刻耷拉着眼皮，趴在了地上，时不时抬起眼睛看Krist一眼，那样子就像是在传达着：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我知道了，你不爱我了……”

以及“算了，就让我自生自灭吧……”诸如此类的意思。

Krist额头三条黑线，认输道，「呃呃呃……我知道了知道了，现在出去买好咩？你要一起去吗？」

不料Jubjub却转身叼起了自己的玩具球，自顾自玩了起来。完全没有要陪自己主子一起的意思。

Krist一个白眼翻上天，认命地抓起刚放下的钥匙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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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e刚下手术，出来刚好碰到前来买狗粮的Krist，上前打了声招呼，不出意外地听到对方询问“P'Sing”的消息。

「他昨天下午不知道突然有什么事，急匆匆打了个招呼就走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导致很多不是特别紧急的病例都硬被压到了今天，你的P'Sing今天忙了一整天，我下午才来接班，让他回去休息了……」

今天难得不是很忙，Singto一大早就来了医院，处理“病人”处理到中午，把一切都交待妥当后，趁着Pae来接班，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去了。

“你的P'Sing”这个称号一下子就让Krist红了脸，他突然想到，昨天下午Singto是因为担心自己所以撇下了工作，不禁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但同时又不可抑制地感到有点儿开心，这下子不仅脸，连耳朵根也红了。

Pae注意到他的反应，抿着嘴想了一会儿，提议道，「N'Krist，去办公室坐坐吗？」

Pae其实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相反在为人处事上他一直秉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

但那头狮子不是“别人”，那头狮子的事也绝对不是“闲事”，他们的大学和研究生都是一起读的，多少次把他从挂科的边缘拯救回来……咳……总而言之，这近十年的时间里，不管是从生活上还是学业上，Singto都给了他不少帮助。

Pae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的好友并不是真的像他所说那样，一直以来只是在单方面喜欢着Krist，或许Krist也喜欢他，只是分不清楚是友情还是爱情罢了？

所以他不怕死地把Krist叫到了办公室，丝毫没考虑如果人家根本没那心思，事后再被Singto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如果成功还算做了一回丘比特，如果失败……

算了，死就死吧。

Pae颇有一种大义凛然慷慨就义的感觉。

此时Krist坐在平时Singto办公的座位上，看着桌上整整齐齐的病历资料，想象着他工作的样子。

Pae倒了一杯水给他，在他对面坐下来，反复考虑着措辞，但最后也没想好应该怎么开口。索性道，「呃……N'Krist，我就直说了哈……」

Krist点了点头，「P'Pae不用这么见外的。」

「你知道Singto对你的感情吗？我是说……你知道他喜欢你，对吗？」

Krist一愣，他虽然有预感对方要说的一定与P'Sing有关，却没想到P'Pae居然真的这么单刀直入。Krist握着杯子的手瞬间收紧了，他不知道要看哪里，视线慌乱无措地在办公室转了个圈，最后无奈地落在了自己的鞋上。

「我……我知道……」

Pae看他这个样子，叹了口气，「Krist，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说过你很面熟的话吗？」

Krist抬起了头，眼里写满疑惑。

「我后来想起来了，我是真的见过你的……那时候……大概是研一吧，我们要做一个课题，Singto需要用电脑传一些相关资料给我，但他刚好在忙，所以就让我开了他的电脑……我不小心点错了文件夹……发现那个文件夹里面只有一张照片，那照片上面的人……是你。」

Krist的瞳孔瞬间缩紧了，握着杯子的手指关节也开始泛白，心脏在胸腔里想被上了发条般不断撞击着他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的表情看起来实在太过悲伤，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见他没有接话的意思，Pae继续道，「他出国是因为你，回国也是，这么多年来没有交过一个女朋友，还有……这家医院的名字，LionK的“K”也是你名字中的“K”，你知道吗？」

Krist拼命忍住眼底极速泛起的湿气，缓缓摇了摇头。

「Krist……他人生中的重要决定，似乎或多或少都跟你有关系……」

Krist不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Pae犹豫了下，还是选择问出来：

「Krist，Singto告诉我，你只是把他当成哥哥……我觉得或许他有误解，你可以告诉我，你喜欢Singto吗？我是说，不是对哥哥的那种喜欢。」

没有得到回答，不管是承认还是否认。

对面的人低垂着眸子，死死地咬着下唇，看不到表情。

Pae心里凉了半截，难道真的是Singto想的那样，对方从来都没有过那份心思吗？他斟酌了一下，试探性地开口：

「Krist，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是你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心……或许，你还不知道……」

然而一直沉默不语的人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抬起头打断了面前正在说话的Pae：

「P'Pae……」

此时天色已经有点暗了，窗外隐隐约约可以听到车辆来来回回驶过的声音，由远及近再到远，城市的灯光逐渐一盏一盏地亮起来，办公室里很安静，可以听到小动物们偶尔发出的，轻微而香甜的鼾声，和墙上悬挂着的钟表不间断的“嘀嗒”声。

Krist定定地看着对面的Pae，好一会儿才再次启唇：

「如果说17岁的Krist因为年纪小看不清楚自己的心，那么，十年的时间……还不足以让27岁的Krist看清自己的心吗？」

他像是卸下了长久以来的包袱般呼出了一口气：「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看着对方惊讶的眼神，顿了顿接着道：

「我喜欢他这件事，我早就已经认清楚了……」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知道……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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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惯例比心心❤️

蒸煮甜的让我无心写文可咋整～(￣▽￣～)~

（七）

Singto把油门踩到底，一路疾驰到了Krist住的地方，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的时候，他很庆幸前一阵子送Krist回家的时候，随口问了门牌号，不然这个时候电话打不通，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伸手敲了敲门，Singto有些心急，他并不知道Krist发生了什么会让电话突然断掉而且再也打不通的事情，他越想越怕，正打算抬脚把门踹开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Krist穿着一身湿漉漉的家居服站在门里，看到门外的Singto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P'Sing，你来得好快啊……」

Singto愣住了，下意识问道：

「Kit……你……在洗澡吗？」

「……」

Krist边把Singto从门外让进来，一边跟在他身后解释，「不是我在洗澡啊P，是我在给Jubjub洗澡……」

Singto哭笑不得，「那你手机怎么回事？」

Krist闻言抱怨般地“啧”了一声，「哎哟～我也不知道它今天怎么了，洗澡特别不乖，我按不住它，就像刚才，我正在跟你讲话，它突然撞了我一下，一个不稳，手机就滑出去……掉进浴缸里了，等我捞出来，就开不了机了……」说到最后越来越小声，Krist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对不起啊P'Sing，害你担心了。」

Singto无奈地扶了扶额，「那Jubjub呢？」

Krist指了指浴室，「被我关在里面……」

「行了，我去帮它洗澡，你去换身衣服，把头发吹一吹，别着凉了。」

「嗷～P'Sing一个人可以吗？」

「Ki～～t，请你不要怀疑我的专业水准好吗？」

Krist吐了吐舌头，转身进了卧室。

等他换好衣服吹干头发再出来的时候，Singto已经利落地用浴巾把Jubjub裹了起来，只露出一个脑袋，而害自己浑身湿透的罪魁祸首此时正窝在Singto怀里乖乖的一动不动，任由他擦着身体，甚至还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Krist摇了摇头，真是个白眼狼啊……

他来到Singto身边，问道，「P'Sing，你的专业水准可以告诉我它为什么今天这么躁动吗？」

Singto看了他一眼，「Kit，你多久没遛狗了？」

Krist惊讶道，「嗷～是因为这个吗？」

Singto笑道，「如果把你关在屋子里十天半个月你急吗？」

「那我前阵子不是……不是有点忙嘛……」Krist小声嘟囔道。

他前一阵子每天的休息时间都拿来研究煮粥了好吗？

Singto心下明白他那段时间在忙什么，便不再追问，只轻咳了两声，站起身来：

「走吧，我们带它出去散散步。顺便帮你看看手机还能不能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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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好看的人牵着一只刚洗完澡欢脱到要飞起的狗狗走在路上，轻而易举就吸引了行人的注意，不时有女孩子们三三两两地发出赞美的议论声。

「P'Sing还记得我们上学的时候，学校里的那只流浪猫吗？」Krist歪着头问。

Singto当然记得，他第一次见到Krist的时候，对方正蹲在地上喂小猫吃东西。

那时候刚入学，Singto一边走一边四处找着自己所在的班级，Krist就是在那个时候突然闯入视线的。他正蹲在地上，给一只咖啡色的小猫喂小蛋糕，嘴角还带着温柔的笑，阳光穿过树叶缝隙照在他身上，一晃一晃的，画面看起来美好如不真实的梦境。

后来过了很久，Singto每次回忆起来的时候，都怀疑，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名为“Krist”的少年就已经不知不觉在心里扎根了。

后来两个人因为同在一个班，很快熟识起来，Singto也常常跟着Krist一起照顾校园里的那只流浪小猫，每天都会喂它点儿东西吃。

然而渐渐小猫不再怎么吃他们给的东西了，接着突然有一天，那只小猫没有出现，后来就再也没出现过，起初两人都以为它是被谁收养了，直到过了一阵子，无意间知道它已经因为生病不在了。

两人这才想起它不吃东西不是因为已经有人喂过，而是那个时候它已经身体不好了。

Krist不像Singto那样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的难过直接写在脸上，郁郁寡欢了好几周，才渐渐缓过来。

这件事情Singto不可能会忘记，因为正是这件事，后来在很大程度上促成了他对专业的选择。

「嗯，记得啊。」

「你说，它有没有投胎？」

Singto对于Krist天马行空的思维倒是见怪不怪，只笑了笑道，「当然，它一定转世到了一户好人家……」

Krist露出嘴角的酒窝，「我也这么觉得～」

Krist的手机在喝了一肚子水之后居然顽强地活了过来。

走出手机店，天色已经有点暗了，Krist注意到Singto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嗷～P'Sing，你没穿外套吗？」

Singto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叹了口气道，「走的太急了，何止是外套，连保温盒都没来得及带……」

Krist科科地笑了起来。

Singto眉头一皱，故作生气道，「嗷～你笑什么？这都怪谁啊？」

Krist一吐舌头，「这也不能怪我啊……是意外！意外啦！」他突然伸手抱住Singto的手臂摇了摇，用特有的小奶音撒娇道，「P'Sing最好了～」

Singto身体僵了一下，眼前的Krist与十年前年少的Krist迅速重叠起来，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伸出手揉了揉Krist软软的头发，笑道，「不怪你，你哥什么时候真的怪过你？」

正说着，Krist突然感觉到挂在手腕上的绳子紧了紧，Jubjub鄙视地看着两个人，正无声地发出“赶紧走”的警告。Krist顺着Jubjub要去的方向看过去，前面不远处正围了一群人，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人群密密麻麻的，让人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

一人一狗正要撒丫子过去看热闹，Singto却突然眼神一变，伸手把Krist扯了回来，再稍一用力，就把人牢牢按在了怀里。

Krist愣了愣，就听到Singto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是……不好的事情，所以Kit，别看。」

Krist此时背对着人群，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但还是没有多问，只乖乖应了，「好。」

那是一场车祸。

就在刚刚Singto无意中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那中间地面上的大片血迹时，他下意识地伸手把Krist拉了回来。

虽然他知道，27岁的Krist早就不是当初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但他却执拗地，倔强地，甚至是顽固地，只想要让他看到美好的画面，想要让他远离一切这世界无法避免的残酷与悲凉。

就好像现在不远处那一地的鲜红，极速而来的救护车，人们手忙脚乱地把伤者抬上担架，这统统一切让人震惊而难过的场景，他都不想让他看见。

他下意识地，想要为他挡住这世界上所有残忍悲伤的画面。

Krist拍了拍眼前人的背，轻声道，「Kit不看，P'Sing，我们带Jubjub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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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快在一起辽～～(￣▽￣～)~

（六）

第二天Krist果然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如果不是下午有课，他觉得自己大概可以睡到下午去。

刚一醒来就看到眼前放大的一张毛绒绒还吐着舌头喘气的脸，Jubjub也不知道这样看了他多久，一见他醒过来，欢乐地冲他摇了摇尾巴。

Krist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道，「你饿了？」

Jubjub跳的更欢乐了。

他从床上下来，没管身后凌乱的被褥，径直走到客厅给Jubjub准备食物，到了厨柜前才发现Jubjub的狗粮没剩多少了。他蹲下身倒了一些在它的碗里，看着它欢天喜地地吃饭，不由摇了摇头，摸了摸它的脑袋，不无嫌弃地说：

「你怎么吃的这么多？」

Jubjub：「……」

「好了，这周末之前请同学们把小组作业发到我邮箱哦～」

话音刚落下面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一周的时间？！」

「哦咦～老师，一周太短了，来不及啊～」

「就是啊，老师，我们还有别的科目作业要完成啊～」

「能不能宽限一下下嘛？～」

「……」

Krist脑壳有点疼，做了个手势制止了愈演愈烈的骚动，伸出两个手指晃了晃，「两周，最多给你们两周，下周末之前交上来，不可以再讨价还价咯。」

这次下面倒是异口同声了，「没问题～谢谢老师～」

「不过……」Krist稍微加大了音量，「多给了一周时间，我希望大家交上来的作业可以更加尽善尽美。」

「好的～」

「好，下课吧～班长……」叫住几乎已经出了门的班长，Krist疑惑道，「诶？你有急事吗？这么急着走？」

不料当事人还没开口，教室里还未出门的学生就接道，「哦咦～老师，不懂了吧，班长大人忙着去约会哦～」

「哦？」Krist看向此时脸已经通红的班长，男生一脸尴尬地挠了挠脑袋，干笑了两声，「老师，有事吗？」

「啊，上次的论文，有几个同学不合格，你明天来办公室把不合格的拿回来发给他们，然后让同学重新做一下，尽快交上来。」

「好的。」

「OK，去约会吧，班长大人。」

男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身出了门。

二十出头的年纪，可以不顾一切放手去爱的年纪，真好啊，Krist想。

Krist离开学校的时候，路过学生餐厅，偶然看到了班长和他的“约会对象”，两个人正坐在一张桌子两侧，头对着头温习功课。

男孩偶尔说一两句话，惹来女孩或是眉眼弯弯地笑，或是佯装生气地用笔敲敲对面人的头。

Krist不由地弯起了嘴角，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经历过这样的情景。

18岁的Singto是个名副其实的学霸，平时少言寡语，却对每个人都彬彬有礼，给人一种温和的疏离感，生活和学习从来都是一丝不苟，可谓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学生眼中的好同学。

17岁的Krist呢……却是个名副其实的学渣，他玩性太大，看到书本上的条条框框数字符号就犯困，有时候还会迟到，偶尔再来个恶作剧，总而言之，是个十足让老师们头疼的主儿。

但这两个人却每天形影不离的，脸上永远挂着疏离的微笑的Singto在Krist面前却总是笑得只见牙不见眼，贪玩让人无法放心的Krist在Singto面前虽然也是任性跋扈，但却总是意外地愿意听Singto的话。

这虽然让大家都觉得不解，但，有资源不利用还算什么合格的老师？于是学渣Krist同学就被理所应当地安排给了学霸Singto同学，老师下了死命令：期末考试Krist必须在自己的名次基础上，前进至少20％。而那时距离期末也就只有两个月左右了。

Singto着了急，强制性拉着Krist每天下午放学后留下来“加班”，Krist虽然万般不情愿，却也只是撅了撅嘴，皱了皱眉，勉勉强强接受了这个安排。

谁让，对方是P'Sing呢。

Krist有时候自己也觉得奇怪，两个人性格明显不同，成绩也不在一个等级，却意外地相互吸引，就像互补的两块拼图，只要一起，就没有第三个人的位置，不，甚至没有一条缝隙可以留给第三个人。

于是那段时间每天下午两个人都会留下来温习功课，有时候是在教室，有时候会去学生餐厅，有时候是校门口的米粉店。

Singto负责任地扮演了“严师”的角色，Krist不专心的时候他就会用笔敲他的头，只要看到他出神，就会捏他圆圆的脸，手下一点儿情也不留，时常惹得Krist抱怨连连。

当然，最后“严师”的辛苦没有白费，总算是带出了一个“高徒”，考试成绩出来的时候，Krist的成绩不出意外地进步了，甚至超出了20％。

他原本就很聪明，只是不愿意专心读书罢了。当旁人来询问Singto是如何做到的时候，他是这么回答的。

Krist在一旁挤眉弄眼，「听到没你们？我本来就很聪明，哼！」

可是一转眼十年都过去了，这么漫长的岁月，改变了什么，又没能改变什么呢？自己已经不是当年贪玩任性的Krist，那P'Sing呢……还是当年那个只对着自己开怀大笑的P'Sing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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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to走出手术室，随手摘下口罩，揉了揉眉心，最近季节交替，天气不稳定，时雨时晴，小动物们明显有些受不了，什么肠胃炎，哮喘，肺炎，寄生虫病……都来了。他们这个LionK本来规模就小，再加上很多人慕名而来，每年的疾病高发季，人手就显得有些不够。

Singto活动了下脖子，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这漫长的一天总算是忙完了，他走进茶水间给自己倒了杯水，不经意瞥见了桌子上放着的一个保温餐盒。

那是Krist的。

前一阵子他天天来送粥，不怕麻烦地准备了两个保温盒，每天来的时候，就顺便收走前一天留下的。

但有一天他突然不来了，Singto想了想，想起正是去看流星雨的那天。

……他们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见面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Krist拨了个电话，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起来：

「Hello，P'Sing……」

「Kit，上次你留在这的保温盒我打算拿过去给你，你在家吗？」Singto目光看着桌上的餐盒，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沿。

「我在家……」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急促，「你直接过……啊！」

电话那头的Krist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声，接着……电话断掉了。

再拨回去，对面就只剩下机械冰冷的“已关机”。

Singto吓了一跳，心脏不可抑制地揪了起来，他急忙出了茶水间，三两下脱下白大褂，随手抓起办公桌上的车钥匙就冲出了门。

护士小姐们只来得及看见一道人影匆匆而过，而后只剩下人影留下的那句「我有事先下班了，有问题找Pae……」回荡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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