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博君一肖】妖·道 - 1
捉妖师啵 X 狐狸精赞
“道士为什么要捉妖呢?”
肖战在还是一只小狐狸的时候常常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这样问他的娘亲。
娘亲告诉肖战:“因为他们害怕。”
“他们害怕妖?”
娘亲摇摇头:“他们害怕所有他们无法掌控的东西。”
年幼的肖战并听不懂娘亲的话,他垂着两只毛茸茸的小耳朵,舔舔自己的爪子有点遗憾地道:“道士要是不害怕妖就好了。”
娘亲用尾巴扫扫肖战的背:“小狐狸又在想什么?”
肖战一下子蹭进娘亲怀里,在她颈边拱了拱,撒着欢儿道:“这样我就不用修炼啦!”
娘亲恨铁不成钢地用爪子点了点...
捉妖师啵 X 狐狸精赞
“道士为什么要捉妖呢?”
肖战在还是一只小狐狸的时候常常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这样问他的娘亲。
娘亲告诉肖战:“因为他们害怕。”
“他们害怕妖?”
娘亲摇摇头:“他们害怕所有他们无法掌控的东西。”
年幼的肖战并听不懂娘亲的话,他垂着两只毛茸茸的小耳朵,舔舔自己的爪子有点遗憾地道:“道士要是不害怕妖就好了。”
娘亲用尾巴扫扫肖战的背:“小狐狸又在想什么?”
肖战一下子蹭进娘亲怀里,在她颈边拱了拱,撒着欢儿道:“这样我就不用修炼啦!”
娘亲恨铁不成钢地用爪子点了点肖战的眉心:“怎么会有你这么懒的妖!”
肖战窝在娘亲的尾巴地下傻呵呵的笑。
肖战是只狐狸精,一只十分懒惰的狐狸精。
他喜欢吃、喜欢玩、喜欢装成人的样子扎进人堆儿里凑热闹,唯独不喜欢修炼。在他年幼的眼睛里天是蓝的、水是甜的、肉是香的、连人都是有趣的小动物,他喜欢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除了两样——修炼和道士。
前者太辛苦了,浪费了他好多吃好吃的、玩好玩的时间;后者老是要抓他,他们一来,肖战和娘亲就要开始流浪,肖战跟娘亲都换了好几个地方住啦,为此和好几个小伙伴都联系不上了,也不知道他们修炼的好不好,有没有被道士抓住。
糖葫芦山后山的杂毛狼小灰灰有一次问肖战:“修炼和道士你更讨厌哪一个呢?”
肖战在两个答案中纠结了很久,最后答:“道士。”
“为什么呢?”
“因为没有道士我就不用修炼啦!每天都下山去吃糖葫芦,多开心啊!”
小灰灰是立志要当狼王的狼崽子,闻言“嘁”了一声:“你啊,也就这点出息了!白瞎这一身灵气!”
肖战一点儿也不生气,晃晃毛茸茸的小脑袋说:“如果没有道士,我就下山去开一家糖葫芦店,天天都有糖葫芦吃。到时候你来,我吃糖衣,你吃葫芦,咱们俩一人一半!”
小灰灰嫌弃地道:“那叫山楂!”
肖战精明地一笑:“都一样,反正,我吃糖衣~”
王一博是空桑山天一门最有天资的弟子。
该怎么形容他的金贵呢?单是他的名字就很值得说道说道。
他本是一个弃婴,机缘巧合之下顺着河流飘进了空桑山,弟子们在河边打水仗的时候发现了他,连忙将他连人带盆捞起来送去了三尊那里。
天一门有三尊,分别是掌门明华真人、司戒律的明觉真人和掌内务的明仪真人。其中明仪真人最懂医,忙上前去给婴儿探了探脉。
一探之下大惊不已,这孩子竟天然就有一股精纯的灵气护体,这可是多少弟子修炼好几年还不一定修得出的。
明华真人和明觉真人纷纷看过,认可了王一博的天资。于是王一博就这么留在了空桑山,成为了明觉真人唯一的亲传弟子。
三尊还为他赐了名,掌门取姓,明觉取间字,明仪取末字。
明觉先定下的间字,取天下第一、独一无二的意思,明仪随后定了“博”字,宽宏、渊博之义,倒是中和了间字的锋芒毕露之感。掌门觉得这名字过于宏大,怕孩子命格压不住,便反其道取了一个相对普遍的姓氏,由此,才有了“王一博”这个名字。
王一博被三尊寄予厚望,自己也争气得很,他不爱玩乐、不贪舒适、没有半分偷懒耍滑的歪心思,前十六年的人生几乎只做了两件事,看书和修行,小小年纪就有了很多道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修为。连明觉这么一个不苟言笑的道人,提起这个关门弟子偶尔也会露出一点欣慰的笑意来。
人人都知道天一门有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金疙瘩,师尊们把他宝贝得跟什么似的,那必然是未来天一门的新掌门了,说不定以后整个修道界都要因他而格局大改。但是谁也没见过王一博,因为他从未在众人面前公开露面。
王一博从来没有下过山,甚至连修炼的静室也很少出,这些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只想做好师父给他安排的课业,不辜负师尊们的养育之恩和期望。
十六岁的时候——其实也不准确,因为王一博什么时候、从哪里飘来的谁也不知道,所以大家就把他飘进空桑山的那天算作他的生辰了。
王一博十六岁的时候,掌门忽然对明觉提起该让他出去历练历练了,不然到底是“纸上得来浅”,将来也不好名正言顺地继承衣钵。
明觉当然知道这是有道理的,可是王一博毕竟是他亲手教养大的,十六年都没离开过他身边,他多少有些舍不得。
王一博生辰那天,明觉在榻上翻来覆去了一夜,第二天亲手给他准备好行囊,让他离开了空桑山。
旁的小道士离山都欢天喜地的,因为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吃想吃的、玩想玩的,甚至还有几个结伴去青楼楚馆开眼的,但是王一博一点儿都不兴奋,对他来说历练、除妖都是修行,跟在空桑山上没什么两样的,至于那些别的玩乐,他没有兴趣。
明仪师尊送他到山门处,王一博端端正正地给明仪和其他两个师尊所在的山包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辞行,离开了空桑山。
肖战又双叒叕被道士跟上了。
今天本来是一个阳光明媚地好日子,肖战开开心心地下山去买糖葫芦,结果连糖渣都还没沾上,就被人群中的一个小道士给认出来了。
其实肖战一般不容易给道士识破的,他跟别的妖不一样,天生妖气就不是很重,甚至有一点点像是修道之人的灵气,因而只要伪装得好,一般是不太容易被发现的。
但是今天他看见糖葫芦摊上刚熬出锅的糖稀太兴奋了,一时没收住漏了点儿尾巴尖儿,好巧不巧就被那小道士给看见了,当时就拿出法器来抓他了。
肖战拔腿就跑,跑到山林间索性化了原形,好在他先前路过林子的时候留意到一个猎人布置的陷阱,三两下把小道士诓了进去,然后扒了他的道士服自己穿上,大摇大摆地下了山。
他那聪明的小脑袋瓜刚刚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只要他穿着道士的衣服,就没有人会怀疑他是妖,哪怕有妖气也能推脱是刚刚跟妖搏斗所致,这样他就可以无忧无虑地去逛大集啦!
肖战想想都有点佩服自己,高兴地在地上滚了一圈,一路小跑着下了山,然后迎面撞到了人身上。
王一博一看对方身上沾着草叶,又见他跑着下山,忙把人扶起来,恭谨地行了一礼问他:“不知道道友因何疾行,身上为何如此狼狈?”
肖战一看又是个道士,心里连叹晦气,嘴上忙不迭地解释:“我我我……我是个道士。”
王一博微微愣了一下,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肖战身上的紫纱衣:“诚然,道友是紫气阁的弟子。”
肖战心道:原来我是紫气阁的人吗?但是紫气阁是个什么东西?
但是他多聪明啊,他才不会表现地自己一无所知的样子。肖战闻言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对,我是紫气阁的弟子,我不是妖。”
若是换成个旁的什么人,听到肖战这话怎么也该觉出一点不对了,但是王一博在山上过了十六年,没什么朋友,也没跟多少人交流过,所以他也只是觉得这个道友说话有一点奇怪罢了。
王一博很给面子地回道:“诚然,紫气阁的弟子怎么会是妖呢?”
肖战顿时膨胀了,他感觉自己厉害极了,三两句话就把对方骗过去了,为了加深对方的印象,达到给对方洗脑的目的,他又补充了一句:“我身上有妖气是因为刚才跟妖打架来着,不是我自己的。”
王一博这才了然:“原来道友方才疾跑是遇到妖了,可否告诉我妖在何处,我同道友一起去收。”
肖战心道:完蛋,这可怎么办才好。
但是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也不能当成糖葫芦吃回去,肖战只好硬着头皮领着王一博在林子里瞎逛。
王一博很有耐心,一点也不急躁,肖战说妖在哪里他就跟着去哪里。
肖战却有些发愁,不知道怎么脱身。
逛着逛着肖战看到一块石碑。石碑立了很多年,碑文已经模糊不清了。但肖战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从前在这里的妖怪们立的,碑文是三个字“知返林”。传说这林子里从前住过一只大恶妖,恶妖死了之后积淀下的妖气扰乱了林子的风水,使得此林变得极易让人迷路。
肖战看着那碑,计上心来。
如果能把这个小道士带到那里去困住,他再脱身去买糖葫芦,岂不美哉?
肖战又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折服了。
他拎起王一博白嫩嫩的小爪爪,和他一起愉快地走进了知返林。
TBC.
雨季不再来 01
别上升真人,算我求你的
每写一章都在念一遍经求菩萨保佑,他俩肯定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同人文和真人无关。
有参考电影《触不可及》《遇见你之前》《潜水钟与蝴蝶》
人生中一定有一个夏天是不可复制的,往后的每个夏天,都会被拿来和它比较。它像日历上的一个红圈,在流水般的时间里,把一些人圈在旧了的记事本里。王一博的红色圆圈,画在代表他高三正式结束的六月九号。
那个夏天很热,特别热,王一博还记得他和朋友们一哄而散地跑出考场,围在小卖部的冰柜前买汽水,大肚子电视机在高声报着新闻,高考结束的新闻后紧接着就是高温预警。警告他,这一年夏天,是一场百年不...
别上升真人,算我求你的
每写一章都在念一遍经求菩萨保佑,他俩肯定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同人文和真人无关。
有参考电影《触不可及》《遇见你之前》《潜水钟与蝴蝶》
人生中一定有一个夏天是不可复制的,往后的每个夏天,都会被拿来和它比较。它像日历上的一个红圈,在流水般的时间里,把一些人圈在旧了的记事本里。王一博的红色圆圈,画在代表他高三正式结束的六月九号。
那个夏天很热,特别热,王一博还记得他和朋友们一哄而散地跑出考场,围在小卖部的冰柜前买汽水,大肚子电视机在高声报着新闻,高考结束的新闻后紧接着就是高温预警。警告他,这一年夏天,是一场百年不遇的高温。
“什么高温不高温的!”王一博用肩膀和脸夹着手机往外走,推开防蚊的网纱门,冲着姥姥挥挥手跑进了大太阳里。“我和你俩说,博哥我喜提爱车,兜风的机会就这一次啊。”
“得了吧你,一辆电驴把你给美得!”
“诶诶,怎么说话?王宗坤,请端正你的态度,这是我的坐骑,我的汗血宝马。”王一博踢起脚蹬子,骑在他的摩托车上,煞有介事给反光镜擦了擦灰,然后拨了下自己的刘海。“行了,你和耿盛到网吧门口等着吧,我这就过来。”
转动车柄,动力驱动车辆跑起来。听着呼呼的风声和嗡嗡的马达响,银色的烤漆在太阳底下发亮,王一博简直觉得他的车是全世界最好的摩托车——虽然严格意义上它只是一辆电瓶车,但这不妨碍王一博对它的喜爱。早在高考结束前他就想要一辆摩托车,好几次和爸爸通电话时都想开口,但是又忍住了。还是爸爸主动问他想要什么毕业礼物,他几乎是急不可耐地,在爸爸话音还没落时就说:“摩托车,我想要一辆摩托车!”
所以在高考完第二天他就拥有了他的银色小电驴,有一盏又大又圆的车前灯,还别着从电动车店里带出来的红绸带,王宗坤和耿盛看到的时候笑得不行,直说:“王一博,你这是新郎接亲的车吧?”
王一博一只脚撑着地,摆出一副很潇洒的姿态:“上来,博哥带你们去兜风。”
一辆电驴挤三个人,夹中间那个热得够呛,但是他还没说什么,坐最后的耿盛先开口抱怨了:“你们就不能再往前点儿?王宗坤的屁股都快坐我鸟上了!”
“我还往前!”王一博回头冲后面喊:“我还往前就扎马步了我!”
他们顺着镇上最宽的路一直往前骑上大堤。堤坝的左边是宽阔的江面,雨季还没到,石堤裸露的青苔被烤干,混着岸边的柳树,一线蜿蜒绵长的绿。
不过汛期涨水就不是这样了,一切都会被淹没在江面以下。他们三个常常在汛期感慨,为什么这些柳树年年被淹上一轮,却还是不会死,来年春天照样抽芽,没心没肺似的。
大堤挡住汛期的江水,把所有人都安全地圈在堤坝的右侧,右侧就是他们长大的栀镇。
栀镇在一开始也不叫栀镇,属于他们县城里的一个附属城镇,连名字也没有,统称为某某管理区。但是栀镇的栀子花是一直就有的,野山栀开得到处都是,一到夏天香味掸都掸不去,所以栀子花在栀镇人的眼里是很不值钱的东西。
但是第一个想到香味或者可以储存的人靠它挣了一大笔钱,他自制的香水一开始只在县城里卖,然后卖到市中心,然后卖到其他城市。花又生花,钱又生钱,他从小小生意人成了栀镇第一个企业家,香水公司上市后他就搬去大城市住了。孙子出生那年,他告老还乡,给故乡捐了不少钱,修缮大堤,建学校,也给自己盖了个养老的宅子。镇长请他提字,他大笔一挥,栀镇就是在那时候改叫栀镇的。
栀镇的很多人都对这家大老板感恩,尤其是老一辈的人,提到他们家都是羡慕又恭敬的。因为大老板不光捐钱盖楼,还给镇上的年轻人很多工作的机会,能走出小镇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何况老板还给他们很多其他工作给不了的优待。
但是王一博好像不。每学期开学的时候总要有例行的开学仪式,从小学到高中,换了无数个校长,但是那套感谢词总是不变。每当校领导拖着长长的音调念着:“感谢肖老先生对家乡的贡献,对我校的捐助——” 王一博都要在心里翻个白眼:这么感恩戴德,干脆全镇人都跟他们家姓肖好了。
王一博会这么想,不仅仅是听厌了这套官话,还因为他总觉得,如果不是为了给肖家工作,他爸就不会在他还小的时候就离开栀镇,如果爸爸不离开,那后来他妈也不会选择离婚。他的爸爸是肖老先生儿子的助手,他的姥姥也时常都要跑回那座宅子里清扫打理,哪怕在肖老先生去世后,这座宅子几乎已经没人住了。她也总是提着她的小布包,走十分钟的路去大堤尽头的肖宅,把院子里的栀子、月季、小茉莉,还有很多王一博根本说不上名字的花,都照顾得井井有条。从开春到立秋,满园都是见花不见叶。
那宅子很漂亮,他们那一拨儿小孩就没一个不想进去看看的,但王一博坚信那座气派又漂亮的宅子闹鬼。尽管他每次提起这件事,王宗坤和耿盛都要笑话他一阵,但王一博却坚持说是他亲眼所见。
王一博在七岁之前是不怕鬼的,那时候他还敢拎着他的滑板车到肖家的院子里玩,那儿又宽敞,又有荫凉。有一次他运气好,捡到一根粉笔头,乐颠颠地在院子的水泥地上给自己画赛道,一个画得磕磕巴巴的圆,他也玩得不亦乐乎。他还记得那天下雨了,他恋恋不舍地回家,躺到姥姥房间的小竹床上,心心念念都是他白天精心“搭建”的赛道,一定被雨给冲没了。结果他第二天吃完午饭跑去看,粉笔赛道还在,但是和他自己画的路线完全不一样了。新的路线更精细,多了好几个岔路口,甚至还在起点终点都画了格纹旗。王一博一只手扶着他的四轮滑板车,站在原地愣了一会,然后反应过来——是鬼。
王一博回忆起来,总觉得这是他人生最丢人的时刻:在大夏天的正午,他被吓得一路哭着跑回家,姥姥打着蒲扇哄了好久,他才吸着鼻子睡着了。
尽管现在的王一博已经十七岁,但他仍旧对那座漂亮宅院心有戚戚。
他们三个蹲的蹲,坐的坐,找了个树荫叼着根冰棍在堤上吹风,看着大堤尽头长满爬山虎的肖家别墅发呆。
“诶,听说了吗?”耿盛把被山楂冰染了色的木头棍从嘴里拿出来,“肖老板的孙子要搬过来住,好像就今天吧。”
“他们有钱人,暑假跑我们这种地方来干嘛?”王宗坤眯着眼睛,表示不理解,在他看来有钱人的“城市病”其实就是“矫情病”,钱烧得。
“我们这怎么了?”王一博给了他一肘子,然后说:“我就觉得栀镇很好,我乐意一直呆在这。”
耿盛举手表示:“我同意。”
王宗坤回击他一巴掌,然后跳起来边跑边说:“那你俩在这呆一辈子吧,我可是要读大学的人!”
“我去——”耿盛和王一博同时把嘴里的小木棍一扔,对视一眼:“干死他!” 然后追着王宗坤在堤上疯跑,逮住后按在草地里一顿乱捶,直到他笑着求饶。他们三个跑累了,仰面躺在草坪上,不去想关于高考,关于成绩,关于未来,只是喘着气看天上的云,挥霍着人生中很难再有的,这样极致纯粹的快乐。
虽然才下午四点半,但是王一博和朋友们告别,骑着他的小电驴回家准备吃晚饭。姥姥特意嘱咐的,要他今天早点回去。
一进家门他就被推着去洗了个澡,姥姥说他一身臭汗,头发也乱蓬蓬,一头黄毛像个二流子似的。这是他昨天刚染的,王一博认为告别高中的标志就是染一个能把教务处主任气死的头发。
他趿拉着拖鞋从厕所出来,毛巾挂在脖子上擦他的宝贝头发,一只手把电风扇调到最大档,用T恤的下摆罩住整个电扇头。
“爽——”
“没个样子!”姥姥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啊,姥姥!”王一博捂着背回过头,刚想问这老太太怎么无缘无故打他,结果发现姥姥换了平时不常穿的唐装,盘扣扣得规规整整,头发也用栀子花味的发油梳过了,一丝不苟地拢在耳后。
“头发擦得差不多了就去换衣服,衬衣都给你熨好了,活祖宗。”
“这是要去哪啊姥姥?”王一博边扣扣子边跟在姥姥屁股后头走,看了眼外边的太阳又说:“我们骑车去呗。”
“不骑车。”姥姥把院门落了锁,又把钥匙装回了她的小布包里。
王一博也拗不过这个老太太,把胳膊伸过去给她搀着一路走,结果又走回了大堤,远远能看见肖家宅院的门口。他还没来得及问来这里干什么,姥姥就撒开他的胳膊,拍了拍他的背叫他往前看。
王一博皱着眉头看了会儿,远处的柳树荫下站着一个人,王一博在看清楚之后表情舒展开,咧着嘴跑过去:“爸!”
上一次见父亲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他高一入学,爸爸穿着宽大的衬衫和西装裤,郑重地告诉他:一博,你现在是个大人了。那时候他还要仰视父亲,现在跑到父亲跟前,他才发现他们居然一样高了。现在他已经高中毕业,他也真的是一个大人了。
“你怎么回来了?”王一博眼睛又亮又润,像他妈妈,眼珠颜色生得浅,看人的时候有种天真的专注。
他笑着摸了一下王一博的头,说:“来看我儿子。”
王一博觉得无论自己长到多高,爸爸的手掌始终是最宽大的,指节的骨头很突出,仍旧像可以随时托举起自己的手掌。他笑了一下问:“那怎么不直接回家呢,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一博。”爸爸的手按在他肩膀上,那重量和他说话的嗓音一样沉甸甸:“因为爸要给你一个任务。”
王一博听完就笑不出来了,嘴角不尴不尬地僵着,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颇为费劲又不耐烦地问:“所以你回来是……”王一博抓了把头脑勺的头发,他烦躁时就喜欢这样,“是为了送肖老板的儿子过来,然后交代我照顾他,顺便才来看我?”
“怎么这么说呢,一博。”父亲揽过他的肩膀往院子里走,边走边说:“你和小肖先生年纪差不太大,又都是男孩,会合得来的。他回镇里静养,需要一个伙伴。”
王一博有些不耐烦,用肩膀甩开父亲的手。肖家肖家,又是为了肖家。爸爸不够、姥姥不够,镇上所有人都不够,现在还要他也围着肖家转。王一博站在院子里不愿意再往房子里走,别过头盯着绿丛丛的栀子花苞,别扭地用下颌线对着爸爸。
后来他回忆起这一天,想到的是未开的栀子花,闷在高温下的潮湿气味,还有一股他从没闻到过的香味。那与他在栀镇闻惯了的花香不同,是一种带着苦味的,厚朴的木质香气。王一博也说不准是先闻到他的香味,还是先听到他的声音,总之王一博转过头时,他已经在自己面前了。
和所有第一次见到他的人一样,王一博的视线也先落在他的双腿上,落到他不染纤尘的鞋上,然后才是那张漂亮的脸。那些人最后也要照例地摆出一副可惜的表情,就算不开口也在说:这样好看的一个人,怎么偏偏坐轮椅。
他本人却好像不在乎,笑眯眯地抬着头和王一博打招呼:“你好呀一博,我叫肖战。”
肖战,王一博在心里重复这个名字。
在往后的许多次默念这个名字时,他都会想,十七岁夏天的高温和眼前这个人,都是百年不遇的。
包养我的竹马哥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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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靠,谁啊?”
“这今晚第9个了吧?805房间,主播叫啥?”
“去看看去看看……”
这一天,2019年4月16号,足以在直播平台“逗芽”上留名青史。
一个月前逗芽刚出了新的打赏破云舰,888一个,要是谁的直播间有大手笔的点了这个,所有直播观众都会收到一条划过的消息——“隔壁XX房间收到破云舰,点击此处围观”。
王一博这把已经打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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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谁啊?”
“这今晚第9个了吧?805房间,主播叫啥?”
“去看看去看看……”
这一天,2019年4月16号,足以在直播平台“逗芽”上留名青史。
一个月前逗芽刚出了新的打赏破云舰,888一个,要是谁的直播间有大手笔的点了这个,所有直播观众都会收到一条划过的消息——“隔壁XX房间收到破云舰,点击此处围观”。
王一博这把已经打到后期,正团着没工夫管别的,但感觉今晚的弹幕和打赏好像多得有点离谱,人气坐火箭一样往上涨。
“搞什么啊?”
辅助那个奶妈玩得奇差,王一博这个全国都排得上号的上单也打得怪难受,放个闪现往后撤一下,一波结束了开始刷野回血。
——哈哈哈哈哈这主播ID叫王一博?这他真名啊?
——我还头一次见拿自己名字当ID的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啊我靠,他好帅啊
——这不王一博吗,我还以为谁呢,走了走了
——怎么了?这主播怎么了?很帅啊!
——以前XCG的上单,被战队开了,技术也就那样
——少酸了,这技术还那样?您国服第一啊?
——看人家长得帅嘴里才吐不出好话吧,diao癌
——天呐又一个破云舰,今晚得打多少啊?
……
这一局没多久就结束了,中单和射手被对面抓,中路防御塔已经全掉,四个队友全选了投,王一博似乎没什么感觉,撇撇嘴唇,拿起手边的可乐嘬一口。
“今晚怎么这么多人啊?”
王一博也打累了,想看看弹幕休息一会儿,结果满屏七彩斑斓的全是字飘得他发晕,总还是瞥见了一条。
“帅哥,看你榜一。”
到这儿王一博才想起来去看打赏榜,发现有人给自己送了10个破云舰,一跃成为榜一,拉开第二名老远。
这个人ID…
“小赞超爱看帅哥”。
三个月前临近春节,XCG官博突然发了条声明,成员王一博因个人违约违纪行为,自即日起退出XCG战队,后续事宜正在紧张处理。
“未来巅峰”游戏的联赛已经办了五年,XCG是国内传统强队,上个赛季队内新上单王一博表现亮眼,战队一路挺进全球四强,半决赛惜败欧洲传统劲旅。
大家对XCG的前景一片叫好,结果比赛结束才一个多月王一博就这么不明不白被开了。
果然是新秀啊,秀了还没几场就拜拜。
可人总是要吃饭的,因为所谓“违约”还欠着前公司一屁股债,王一博来逗芽开了账号,做起了直播。
电子竞技有这样那样的舆论,不少从前王一博的粉丝觉得他自降身价没骨气,骂的骂踩的踩,还有的XCG老粉觉得他拖了团队后腿,也没什么好话。
但因为这张帅脸,王一博吸引了不少年轻女孩,从他进入大众视野到现在,未来巅峰的女用户比例上了5个百分点,直播间里也是充斥着“哥哥好帅”“哥哥好牛”之类的弹幕刷屏。
可惜王一博天生话少,打游戏就是打游戏,一局二十分钟也不见得讲几个字,连感谢粉丝的客套话也难听见,男观众看习惯了骚话连篇的主播,都觉得好无聊不买单,只有唯颜值正义的小姑娘才能坚持到底。
就是来看帅哥的,打得好不好,会不会解说压根儿不重要啊!
虽然被很多男玩家诟病,但架不住有人捧场,每天人气也能维持在十万左右,小康生活还是可以的。
想暂时这么混下去的美梦今晚彻底破裂,直播间人气一下飙到近两百万,直冲游戏区第一。
“诶,帅哥帅哥,桌子上那张照片是什么啊,你小时候的照片嘛?”
一闪而过的一条弹幕窜进王一博眼球,他若无其事地咳嗽一声,把相框反扣在桌子上,闷声不响重开一局。
2
照片是王一博和肖战唯一一张合影,照片里的王一博十岁,肖战十六岁。
十年前两家是邻居,都住着二层小别墅,没什么交情倒也抬头不见低头见。王一博家里是做游戏开发的,肖战的爸爸是高级精算师,两人都过着比同龄人富裕好多倍的日子,家庭氛围却是天差地别。
肖战三岁的时候就会背九九乘法表。
王一博四岁的时候就能把超级马里奥打通关。
那时候王一博上小学,班里男生一门心思地买那种硬邦邦的圆形卡片打着玩,他打遍了全年级无敌手,后来就演变成骚扰肖战。
“哥哥哥哥陪我玩会儿嘛……”
“哥哥打不过你啊,小一博。”
肖战学校旁边有家游戏厅,他对游戏一窍不通,王一博倒是天天眼馋,一到周末就拉着肖战一起去。像肖战这种高中生老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把王一博一起夹进去还得需要一番嘴皮功夫。
这是肖战擅长的,每次都能顺利蒙混。
“哥哥,你真厉害!”
“等一博长大了肯定比我还厉害呢。”
那年冬天,肖战跟着爸爸到国外上学去了,王一博在家哭了好久好久,谁也问不出来是怎么了。
肖战赶时髦地申请了两个QQ账号,跟王一博说想他了就可以发消息。
后来肖战就找不到了,发消息没有人回,王一博从白天等到晚上也见不到他灰色的头像亮起来。
他就那样一直等,一直等,没等到肖战的主动联系,却等到了一条坏消息。
王爸爸的新游戏投资方临时撤资,公司资金链断裂,资不抵债很快破产。
爸妈离婚,两人都走了,谁都不想带个累赘,所以没一个想要留下来尽尽义务。
那年未来巅峰开办联赛,王一博赌气地拿着爸妈留下的不多的钱来玩游戏,想让自己一直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浑浑噩噩过下去。
直到XCG发现他。
——漂亮啊这波团!
——66666666
——牛逼牛逼!不愧是XCG第一上单!
——行了别他妈吹了,早不是XCG的人了,博爹带孝子少来恶心爷
——吵什么 老实看人家打行不行 你们牛你们播去呗
——18个了18个了!还刷吗??
——这已经破纪录了吧……
……
“赢了。”
王一博还是面无表情,冷冷看一眼弹幕,“别夸了,我中间有个技能放空了,大失误,没那么厉害。”
弹幕还是花花绿绿的,王一博看的头疼,默默在手机点开那个榜一的主页,头像是一张风景照,蓝天白云,葱郁绿树,感觉30+的人才会用这种照片当头像。
“小赞超爱看帅哥……这什么破名啊。”
心里嘀咕归嘀咕,王一博还是红着脸把ID念出来感谢了一下。
“…那个,谢谢小赞超爱看帅哥送出的21个…叫啥,破云舰,破费了。我今晚打的一般,下次打得好的时候你…你也量力而行吧,别送这么多了。那我下了,大家下次见。”
从那之后,王一博但凡上线,这个“小赞”总要来打赏,时多时少,但每晚都不缺席,还顺带加上了私信攻击。
——一博一博,好好吃饭啊。
——你这个椅子坐着不舒服吧,老耸肩,记得换一把。
——今晚我这儿月亮很圆,你那呢?
……
“我这大白天哪有月亮啊,神神叨叨的……”
王一博只当是个被自己这张脸迷了心窍的傻姑娘,没有当回事儿,直到昨天。
“王一博,周末见个面吧,我明天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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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组家庭 体育生啵 艺术生赞 高中同龄设定
“别跟着我。”
肖战在离王一博的背影四米远的地方停顿了一下,然后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
“我说。”这回王一博直接转过身来,警告似的伸出手指点着肖战脚下的地,“别跟着我。”
肖战皱了皱眉头,“我上学也是这条路。”
“那你等我走远了再去上学,行不行?”
“不行。”肖战干脆地拒绝道,“公交十分钟一班,迟到了算你的算我的?”
“好。”王一博把手插到口袋里,找了根电线杆子靠在上头,眯眼看着肖战道,“那你先去,等你走远了我再走。”
这时,一辆公交恰好停靠在不远处的站台上。肖战瞥了王一博一眼,头也不回地上了...
重组家庭 体育生啵 艺术生赞 高中同龄设定
“别跟着我。”
肖战在离王一博的背影四米远的地方停顿了一下,然后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
“我说。”这回王一博直接转过身来,警告似的伸出手指点着肖战脚下的地,“别跟着我。”
肖战皱了皱眉头,“我上学也是这条路。”
“那你等我走远了再去上学,行不行?”
“不行。”肖战干脆地拒绝道,“公交十分钟一班,迟到了算你的算我的?”
“好。”王一博把手插到口袋里,找了根电线杆子靠在上头,眯眼看着肖战道,“那你先去,等你走远了我再走。”
这时,一辆公交恰好停靠在不远处的站台上。肖战瞥了王一博一眼,头也不回地上了车。司机转过头来按按喇叭,示意王一博车就快开了要上赶紧上,被王一博摇头拒绝了。
车门关闭,启动时排气管吐出一阵难闻的尾气。王一博在漫天的尘埃中点了一支烟,沉默地看着公车渐渐远去。
第二辆公交到的并不准时,路上又吃了不少红灯,王一博不幸地在早读课打铃后五分钟才赶到教室门口。班主任已经站在讲台上了,他没控制住力道猛然拍开木门,撞到墙壁发出一声巨响,惹得全班同学向他行注目礼。他在喘气的起伏间看见了坐在后排的肖战——二郎腿搁在课桌的横杠上显得悠然而闲适,藏在镜框下的双眼淡淡扫过他,便装作无事发生似的继续读课本。
班主任朝王一博招招手,“你来走廊上。”
接着又对肖战招招手,“你也出来一下。”
肖战的二郎腿在空中停顿了一下,不情愿地放下来,立起身子走出教室。
班主任转过身来的时候,王一博已经松松垮垮地在栏杆前站定了,只留下一个略显倔强的后脑勺。肖战大致目测了一下他的位置,特意站了离他二米远,中间的空隙大得能塞下远远不止一个人。
班主任叹了口气,走到他们中间,示意他们靠近点。
“王一博,你爸特意嘱咐我,要监督你和你哥好好相处。”
王一博的目光看向远处篮球场,淡淡地说,“他不是我哥。”
班主任干笑了一声,“既然你们已经组成家庭了,低头不见抬头见,总不能一直这么敌对吧。”
肖战说,“我没和他敌对,是他先和我不对付。”
王一博瞥了肖战一眼,无奈地对班主任说,“不是敌对,就是觉得没必要。”
没必要装的兄友弟恭,没必要扯着笑和从前无交集的人套近乎——王一博的家够大,三层楼的别墅足够让他们从进家门那刻起便不再碰面。他本来就是慢热的人,家里突然多了两个人已经打乱了他的生活节奏,他不想自己的人际交往节奏也因此有什么改变。
班主任叹了一口气,“你们这年纪的孩子总有逆反心理,讨厌别人干涉生活,这我都能理解。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而且不能改变了,就该适应现有的环境,不要让家长和老师都难办,对不对?”
两个人低着头,都没有说话。
他转向肖战,语重心长地说,“你是个好孩子,老师一直是很放心你的。王一博的性子本来就冷硬,你年纪比他大,也比他懂事,该包容的时候就要多包容他,知道么?”
肖战盯着自己松开的鞋带,淡淡地说,“我知道了。”
他又转向王一博,“你也别说‘没必要’这种话了。你爸担心你担心的要死,就怕你和肖战闹脾气,搞得全家没个安宁。他这些年多辛苦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忍心他忙完工作还要回来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吗?”
王一博在一刹那握紧了拳头,而后很快松开,复杂的情绪传达到嘴边只剩一句轻若惘闻的应答,“知道了。”
班主任见谈话颇有成效,满意地点点头,左右手各拍了一下两人的后脑勺,“进去吧,一会王一博你和汪卓成换一下位置,你坐肖战边上,让汪卓成和刘海宽坐。”
王一博和肖战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瞪大的两双眼正好对上了班主任和煦的笑意,“别忘了,你们刚才答应过的,好好相处。”
行吧。
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他们一前一后地进了教室。班主任似乎早就找他们的同桌谈过话,这会汪卓成已经把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正费力地抱着将近半米高的教材挪位。肖战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搭了把手,他很用力地抱了抱肖战瘦出骨骼的背脊,一脸痛心地道,“老同桌,我会想念你的。”
“别贫嘴。”肖战眼皮一抬,笑骂道,“以后记得好好写作业。”
王一博一边将书乱七八糟地往书包里塞,一边默默把这些看在眼里。
刘海宽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低声道,“需要帮忙么?”
他垂下眼,“不用。”
尽管他极不情愿地拖沓着步子,但没几米的路依旧让他很快走到了肖战身边。他木着脸把书包挂在座椅靠背上,肖战还伸手替他扶好凳子防止翻倒。
“谢谢。”他说。
“不客气。”肖战朝他笑了一下。
铁凳子脚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他坐下,与往常一样在桌上趴好。同学们拖声拖调的早读语气惹得他昏昏欲睡,恍然间他瞥见肖战的侧脸,端庄得有些不切实际,薄薄的嘴皮子里吐清朗而温柔的语句——
“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
他将归去来兮辞念得很好听,抑扬顿挫下充满了好学生的意味,也更加深了王一博心里“不是一路人”的印象。
王一博将脸埋在双手环成的圈间,把书规整地竖在桌面上,然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之后与肖战的每次交锋里,王一博都会茫然地想,故事的开始该从何处说起呢——有哪一种命定的巧合,才能选中看似无相似之处的两个人。两段生命轨迹从此开始纠缠,从打开教室门作为起点,而合上家门则远不是终点。
他在高一就听说过肖战,刘海宽那时和他一个班,偶然在他耳边说起,12班有个叫肖战的,长得好看成绩又好,真是上天赐的好福气啊。王一博当时听到不过一笑置之——他这样的吊车尾,堪堪压线进了这所四星高中,又不愿意好好学习,自然是和这类优等生没有交集的。
不过肖战的名字特殊,他听在耳朵里,无意识地记在心里,一堂体育课上刘海宽戳着他的胳膊,往篮球场上努努嘴,“看那人。”
王一博茫然地问,“谁?”
“就我之前和你提起的那个。”刘海宽朝其中运球的人指了一下,“肖战。”
他眯起眼看过去,那个叫肖战的人正好站在三分线上,扬起胳膊一个利落的跳投。球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地弧线,空心进网的“唰”声传得很远,与初夏的阳光一同印在了王一博的脑海里。
他站在原地看了一会,评价道,“投篮姿势很漂亮。”
之后他便没见过肖战——或许在某些瞬间曾擦肩而过,但他并没有注意。这个年纪的男孩有花不完的精力和有限的闲暇时间,扣除掉必须完成的功课之外,分给篮球、游戏和女孩的部分已是寥寥无几,更别说去注意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同校同学了。
所以,当他在高二分班后见到肖战时,心里是相当吃惊的——他因为成绩差又有运动天赋而不得不选择当体育特长生,但肖战的成绩在刘海宽的嘴里一向是名列年级前矛的,怎么会和他在同一个班级?
在肖战背着书包踏进教室的那一刻,他听到身边人也在低声惊呼,议论在狭小的教室挤成一团传不出去,自然地落到肖战的耳朵里。但他的神色依旧很平静,面对满教室或疑惑或惊讶的目光,他以极其体面的自我介绍应对:大家好,我叫肖战,希望接下来两年我们能够好好相处。
同学们很热烈地鼓起掌来,王一博一只手撑着下巴,见肖战绽开一个极标准的笑容,就像他整个人一样,乖得无趣,漂亮得缺乏生气。班主任拍着肖战的肩让他坐在后排,他在离王一博很远的角落位置处坐下,垂着眼把书包里的暑假作业一本一本往桌上放。
王一博转开了头,不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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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昨夜又东风 第四十一回 痛爱交织枪鸣小楼
第四十一回 痛爱交织枪鸣小楼
肖战望着王一博乘坐的黑色恶兽呼啸离去,转了个弯,消失不见。那些达官贵人怒叱他,驱赶他,他呆呆的站在那里,有恃无恐。
这些人,嫌他脏,是不愿意沾他一片衣角的,不多时,巡捕房的拎着警棍冲来,在他身上打了几下,于路人的指指点点中,他默默的走远了。
上海市政府大楼耸立在外滩旁,滔滔的苏州河水,卷着他无家可归的离愁别绪,流向远方。这可真是“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了。
如今他并非那般孱弱,吃糠咽菜、日行十几里,忍得了饥耐得了渴,是以他并没觉得警棍打在身上多么疼,或是沉重的双腿行走起来多...
第四十一回 痛爱交织枪鸣小楼
肖战望着王一博乘坐的黑色恶兽呼啸离去,转了个弯,消失不见。那些达官贵人怒叱他,驱赶他,他呆呆的站在那里,有恃无恐。
这些人,嫌他脏,是不愿意沾他一片衣角的,不多时,巡捕房的拎着警棍冲来,在他身上打了几下,于路人的指指点点中,他默默的走远了。
上海市政府大楼耸立在外滩旁,滔滔的苏州河水,卷着他无家可归的离愁别绪,流向远方。这可真是“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了。
如今他并非那般孱弱,吃糠咽菜、日行十几里,忍得了饥耐得了渴,是以他并没觉得警棍打在身上多么疼,或是沉重的双腿行走起来多么疲惫。他到处乱走,不能停下来,停下来会发疯,会忍不住将这一具肮脏的身躯投入黄浦江,一了百了。
暮色苍茫,夕照如血,他孤零零的影子越拉越长,胡乱通过一处日军的岗哨后,他突然发觉,已走到了很久之前的越界筑路,再向前不远便是梧桐里弄。
现下还叫这个名目么?这里的梧桐树再无一棵,他的小宝,自然也不会拉着黄包车在梧桐树下等他。
放眼望去,一栋一栋的小楼仿若鬼蜮,阴惨惨的寻不见一丝活气,作为昔日的主人之一,他落得与小楼一般境地,凌乱脏污,比乞丐也不如。想想,他是多么冒险,竟走到了沦陷区,若不是他看着实在可怜,身无分文,早被四处流窜的日军杀死了。
其实,他什么也没想,只是漫无目的的游荡,若真的运气不好,成为刺刀下的亡魂,那也是命该如此。岂料,他竟下意识地向着小楼的方向走,回到了阔别数年的故居。
浑浊的眼睛陡然亮起两点星火,是啊,他并非流浪者,那是爸爸妈妈留给他的小楼,作为他的栖身之地,甚至是他的坟墓、棺材,再合适不过了。
跌跌撞撞的,他拥抱了他的小楼,自塌了一半的灶披间开始抚摸,这里该是因轰炸而被火焰波及过,处处烧的焦黑,但很幸运的,主体结构得到了保存。本应锁上的楼门大敞着,日军应当来这里扫荡过多次了吧,他顺着灰尘遍布的楼梯向上攀爬,短短几阶,张妈和月云的房间一左一右的立在一楼,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二楼正厅。
太师椅缺胳膊断腿的倒在地下,他曾品尝了多年张妈手艺的八仙桌全被劈坏,物是人非,一时感怀身世,怔怔落下泪来。
母亲的房门虚掩着,仿佛一推门,优雅华贵的北平第一千金便会坐在床榻上,与小小的一闻做绣品,翻花绳。他深吸了几次气,明知不可能有奇迹发生,在瞧见一片片蛛网时还是忍不住蹲下身痛哭失声。
“妈妈,阿战回来了……”他想摸出那块白底红花的绣着“静安”的帕子擦泪,蓦地想到他的绢帕、怀表、婚书,一切一切的贵重物事,全部留在了香港。他走时,没想到会一去不复返,也或者是刻意将自己放逐,而把深爱着、独占着小宝的静安留在了香港。
他把心剜出来了啊,跪在母亲床边的,只是一具躯壳罢了。
他脏兮兮的躺在母亲的床上,腐朽的床褥一样是脏兮兮的,嗅着灰土的气味,那其中仿佛含着母亲的慈爱。
“小宝……你对阿战……你欢喜他,是也不是?“
“我不行了……你能不能陪着阿战,别让他孤零零一个,你……你陪着他……”
忆及母亲临终托孤,他的鼻水泪水喷涌而出,将他本就凄惨的面孔装点的更加惨不忍睹。
“太太慈悲,我一生一世都是先生的人,我敬他爱他,无论发生何事都会保护他照顾他,您……您放心!”
肖战痛苦的将床褥卷成一团抱在怀里:“你答允了的,你叫她娘,你骗人,你食言了!”
直到此时,他仍于哀伤中保有一份理智,不管是昔年的王小宝,还是今日的王一博,都不会做汉奸,一定不会!若变了节,他当场就会开枪,打死这个无国无家的混账王八蛋。王一博不会投靠日本人的,他只是没有办法,他只是事急从权,他只是希冀于虎狼环伺中杀出一条血路,因此,同日本女人做一场戏,是最简便也最有效的做法。
这样做,保的住国,保的住上海,完的成任务,对不起的,只有他肖战一人而已。
顾叔平说得好,国难当头,儿女情长可抛,夫妻之义可抛,果然是无产阶级,凡事皆可抛!
他笑了,嘴角微微咧开,颤动着身体,迎着顶棚上不停落下的黑灰。该恨谁呢,恨这乱世,恨日本人无道,恨国民政府意志不坚,还是恨共党“不择手段”,非要连他最后这一点尘世的念想都牺牲?那还不如恨自己,为何非要谨守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信仰,为何在生死和洁净之间选择后者。不对,是他对王一博说,“保命要紧,其他……都可放弃”,这不是他说的么?
他病态的笑着,猛地从母亲的房间拔起身子,冲到了他的卧房。砸碎的山水摆件、委顿在地的斗柜,他的笔墨纸砚全被糟蹋,整间屋若说还有个完好的物件,便是他的拔步床。
这床太大,拆不掉带不走,除非一把火烧了,它总是最忠贞等着它的主人。
肖战爱怜的抚摸着床体,其上印着不少日本军刀劈砍的痕迹,它定是很疼的吧,被遗弃在这里,无人问津。他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努力将灰土拍干净,像十几年前那样,将鞋子脱掉摆在脚凳下,极富仪式感的倚靠在床头。
中国是礼仪之邦,中国人也都是自尊自爱的,就算走到了穷途末路,都要从容不迫的赴难。
“小宝,你陪我一陪。”
“先生……我在。”
那些熟悉的对话缓缓流淌心间,他曾经手把手的教他写字,两人挤在斗柜前用饭,卧房中是男孩子提来的浴桶:“先生,你洗吧,我在外面等着换水。“
直到有一天,他悄悄地挽留:“还不上来睡……”那样出人意料而又轻易的,世家公子爱上了他捡回来的小仆人。
他闭上眼,想要将适才感受到的绝望在心肺间蔓延,却未能如愿。这间屋不是他一个人的了,满满的承载了与另一个人的回忆,虽然这人抛下了他,与另一个女子成婚甚至有了子嗣,他还是忘不了他,甚至身处绝望之地还觉得幸福。
十年婚姻做不得假,王一博对他肖静安,总还是很好很好的。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想到这一句蓦地睁开眼睛,当年他醉后涂鸦的两幅字歪歪扭扭的挂在墙上,残破不堪。他躺下来,朦朦胧胧的想着,“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其实他在写下这两句的时候,只是卖弄罢了,哪里懂这其中的深意?
史书记载,南唐后主李煜有两位皇后,大周后芳华早逝,皇帝后迎娶了大周后的妹妹小周后。那小周后容貌绝丽,神采端静,又能写擅画,皇帝对她爱护有加。两人双宿双栖,吟风弄月,实在是一对璧人。皇帝对她有多宠爱呢?皇后性喜奢侈,皇帝用嵌有金线的红丝罗帐装饰墙壁,以玳瑁为钉;又用绿宝石镶嵌窗格,以红罗朱纱糊在窗上;屋外则广植梅花,于花间设置数处彩画小木亭,仅容二人座,帝后赏花对饮。
李煜是位杰出的词人,却不是位好皇帝,亡国之祸,令他的词作由“玉楼春·晚妆初了明肌雪”变作文学价值极高的“虞美人”,靡靡之音骤变亡国悲曲,人道后主怀念“雕栏玉砌”,却鲜少有人知他的爱妻小周后被宋太宗赵光义所辱。
这位被宠爱了半生的女人被借口进宫服侍强暴,她的皇帝丈夫却无能保护不了她。更为无耻的是,赵光义临幸小周后时还把宫廷画师召来,提笔观摩。她疯狂挣扎,禽兽非但不怜香惜玉,反而召来十几个宫女强行将她按住,之后竟有了一张“熙陵幸小周后图”传世,试问李煜怎能不大放悲声?
很快,他因作“虞美人”而被毒酒一杯赐死,一生贪生怕死的后主明知酒中有毒,却毫无反抗,一饮而尽。
肖战蜷缩着,随身布袋扔在了母亲房间,此刻他身上只有一把枪,一天水米未进,并不觉得饿,但就算撑不住,他也不打算走了。
走不动了,一切都走到了尽头。
因着太累,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这栋荒凉的小楼下似有响动传来。
“笃,笃,笃”,他骤然惊醒,长期的流亡生活使他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现他已能在轰炸到来前迅速跑到防空洞,也能在敌军来袭时随着军队卧倒隐蔽。
是脚步声,他从怀中拔出勃朗宁,上膛把在手心。他不是第一次开枪了,如在临死前能和小鬼子拼个同归于尽,那才真正是死得其所。
他向外躺着,未隐蔽身形,若是日本人,定会上来查看是否是死尸,开枪的机会只有一次,现在的他可不是练一会子枪就喊手臂痛的窝囊废了。
脚步越来越近,肖战竖起耳朵听着,应当是一个人,竟没犹豫便上了二楼,并第一个选择了自己的房间。
他走进来了。
此时天已全黑,这一带早因战乱电力全废,早春的天很冷,那人逼近时,周身带着一股寒气。
肖战心头升起怪异之感。因这莫名的熟悉感,他没能开枪,维持着侧躺的姿势,勃朗宁快要被他手心汗液融化了。
那人踩上脚凳,俯下身子,紧紧地抱住他,像很多年前一样,对他毫不设防。那人凭什么那样确认,都没看清他的脸孔便胡乱呢喃着:“先生,我回来了。”
一瞬间虚汗上涌,肖战想不出如何回应,将自己缩的更小,一声不吭。那人抚摸他瘦削的脊梁,嘴唇贴上他干枯脏乱的头发,渐渐动情:“静安……我的静安……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是吗,本来僵硬的身体活泛了,本来死去的大脑复活了,肖战胸中燃烧着熊熊烈火,你凭什么知道,凭你曾是与我有过三生之约的人,凭你在这小楼承诺母亲要陪我一生一世,凭……这张拔步床见证了两人的洞房花烛夜吗?
在亲眼目睹另一个女人挽着他的手臂、被他疼惜的送上车子、倚靠在本属于自己的肩头上,在亲耳听到“我的夫人已有一月多身孕”“夫人害喜”这锥心刺骨之语,肖战绝不会再自作多情。
怎么,都有一位帝国夫人了,还对沦陷夫人念念不忘呢,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可真是便宜占尽了。想想,那明日香除了日本籍贯,何其无辜,中国人的鲜血不染手,中国最英俊的男人却染指。她自然是柔媚多情的,纵一时冷淡,在有了一夜欢愉后,别管是不是自愿,难道不会对人家心存怜惜?好,就算仍不怜惜,拦不住肚子争气,珠胎暗结,夫妻之名便成了夫妻之实。
王一博是个心肠很软之人,他自己是从底层爬起来的,向来不肯委屈了谁,何况是亲生骨肉和那块肉的娘亲。
肖战何其高傲,他愿意委身,无非是为着一场爱情,可他骨子里还是那个语惊四座、笔走龙蛇的才气之士,沦落到如此境地,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臂将他腰身收紧,自牙缝中挤出几个极细的字音。
“王副市长,”他满意的发觉王一博僵住了:“别来无恙。”
平淡,却解的出怨毒,王一博如不来,肖战就这样去了,他终是不忍心与昔日爱人撕破脸面。然这人来了,大摇大摆的登上他的小楼,靠在他的拔步床边,甚至将他抱在怀里,可笑,可叹,可恨,可耻!
“先生!”王一博颤声道:“你怎这样叫我?”
男人欲将他翻过来瞧瞧他的眼睛,两人贴的极近,肖战果真转过来,彼此借着惨淡的月光凝着对方的眸子。
王一博瞧见肖战一双瑞凤眼燃着火焰,面庞虽污浊,却盛放着受难的美。
肖战则相反,王一博瞳孔放大,极惊恐的望着自己的胸膛。
蓄势待发的勃朗宁M1906抵在两人中间,肖战凄绝的笑:“王副市长来寻我时,可曾想到今日便是你毙命之日?”
他恨极了他啊!王一博悲痛莫名,矮了身子,双膝骤然跪倒,枪口并没丝毫离开他要害。他不再反抗,只道:“我没想到你会来,我以为你在重庆……顾叔平捎来了你的信,我知你恨我,是以我一门心思地念着尽快完成任务,再去重庆寻你。“
这是个合理的解释,莫名的出现算是个突然袭击了,若非不请自来,怎会看到一出好戏?肖战不想嘲讽,也无力与他耍花枪,绝然道:“我曾对你说过,你是我一个人的,要永远忠诚于我,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背叛了我,我定会亲手取你的命,再送自己一颗子弹。”
“我并没有背叛先生……”王一博跪在脚凳上,双手搂着肖战大腿,像撒娇一般晃了晃。
呵,这小子,还以为花言巧语就能蒙混过去么,肖战厉声道:“我在报纸上看到你将赴东京成婚的消息是不是假?当初你告诉我,如我在哪里得知了你的消息,无论好坏,先不要信,那我就亲自回来查看,亲眼求证。你,日伪政府的王副市长,亲口承认,夫人怀孕一月有余……”
“害喜”,他再说不出口,讲到这里,已是肝肠寸断。他将枪口往前送了送,死死抵住王一博胸膛:“你只回答我,登报的事是不是真,你在众人面前承认日本女人的身份,是不是真!”
王一博并不是无话辩解的,他自以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尽快摆脱上海,与爱人海阔天空。但他一样是血肉之躯,近一年,失去了肖战的消息,失眠成瘾,日夜担忧,中途顾叔平捎来信件,那四句“情断词”无一时不令他郁郁寡欢。他离不得上海,成日生活在日本人的监视下,向共党求助,对方要求他务必完成任务,否则无人助他逃离困境。辗转在报纸上看到肖战人在重庆,他暂时放下了心,但加快了谋划的步伐,为了这个,他牺牲名誉,不择手段,却在快要瞧见些曙光时见到了形如乞丐的肖战。
今日的这一幕足以摧垮他所有的自信。那是他爱如骨髓的情人,捧在手心上恨不能将心肝嚼碎了补养的神祇,他从不敢说一句重话,动一根指头,为了将肖战转移出去,他生生受了一颗子弹,与共党达成共识,为对方做事。香港是他早前便打算好的一块安全地,为了防备来日大难,他未雨绸缪将陈二喜派了过去,他难道如圣人一般完全不介怀吗?非也,他只是自私的需要一位能为肖战豁出命去的“小宝第二”,他宁肯见不到静安,让那漂亮人儿与“情敌”生活在同一座城,也不能见他受苦,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可肖战仍是走了,脱离了他设好的保护圈,扎在一块他掌握不到的土地上,令困居上海的他心如刀割。先生恨他了,对他失望了,不爱他了,一想到这些,他恨不得将上海夷为平地,可是他的力量还远远不够。
只一眼,他便认出了肖战,沧桑的面容、凄楚的神情在他心中翻江倒海,书写了一篇长长的苦难诗。好容易避开日本人监视穿过岗哨混入小楼,心心念念的“爱妻”对他拔枪相向,欲取他性命。
“那就……杀了我。”他缓缓抬起手掌握住枪口,再也不想于各方夹缝中生存了,被先生唾弃,生不如死。
两人隔着勃朗宁含泪对望,肖战一颗心沉到谷底,王一博,没有否认。
“先生还记得我教的枪法么?”男人跪的笔直,一手握着枪口,一手一颗一颗解短褂的盘扣,为避免引人注意,他穿着短打扮,倒极便宜。扣子解了一排,露出精壮的胸膛:“你指的,太靠上了,心脏,在这里,一枪毙命。”
他攥着枪口移到自己的心房,他知自己一死,肖战即刻殉情,死在婚书交换、山盟海誓之地,无疑是他最好的归宿。
至少还可以看着他的脸,王一博想。十多年柔情蜜意一晃而过,温柔如水的静安近在眼前。
剑眉星目,清颜雪肤,情郎宛如昨日好,怎地就走到了这一步?但见王一博敞着的胸膛被一大片伤疤破坏了美感,那里曾经只是一处缝线的刀痕,现而今化作一片焦黑的萎缩肌肉,可想而知当初那一处伤是如何血流如注、触目惊心。一刀,是为救他而受,一枪,亦是为救他而中,肖战泪如雨下,这是小宝啊,再怎样都对得住他。也罢,也罢,就让他一个人受这情伤,放过这犯了错的孩子。
悲愤愁绪苦痛,通通与今生难解的情痴交织一处,他仰头悲鸣,枪口上移,“砰!”
子弹射穿天花板,轰隆一声,小楼竟被他轰塌了一角。
“静安!”王一博料想不到他会做此举动,第一反应是用身躯护住他,免得掉落的砖瓦砸着人。肖战还在奋力反抗,哽咽道:“放开我……放开我!”
那一枪将他的气势和决心全打尽了,勃朗宁跌在床上,王一博搂抱着他,他瞬间无比软弱,口是心非,只愿那拥抱再紧一些。
“放开我啊……”他发出微不可察的低吟:“我身上脏。”
“嘘……”王一博将他横抱在怀中,护住头脸,不忘把枪别在腰间,带来的包裹背在身上,猫着腰钻出屋子爬上三层阁。外面已传来一队日本兵的怒骂,两人均通倭语,那些人前来查看,为何有枪声响起。
他们躲得迅速,日寇在二层转了一圈,一人狐疑道,“难不成是房子塌了”,另一人答“有可能”,这地方早被扫荡过不知多少轮,连只小鬼都无,日军悻悻离去。
肖战暗呼侥幸,窝在王一博怀里,手足酸软。日军为何未上三层阁查探,因这里被轰的根本没法住人,历次轰炸加上刚才的枪击,三层阁一片废墟,王一博是抱着他钻在木板堆里,不会引人注意。
他的脸贴在男人赤裸的胸膛,双手环抱着人家脖颈,危急之下,呈现出的是多年夫妻最熟悉的姿势。失去的信赖、怜爱突然恢复了一半,王一博再抱着他回到二层,将他安置在床上时,他无力再举一次枪了。
【中间见vb】
“回去了我慢慢跟你说,“王一博寻了个木桶从外面的井中打了些冷水进来,他随身带着的那个包裹,里面是一整套衣衫,按着肖战尺寸做的新样式。
肖太太房中的破布包被取回来,撕成布条,正好当作擦身的布巾,王一博将那些看不出颜色的布料浸在水中,每浸一块便放在怀中暖热,再给肖战从头擦到脚。沦陷区不允许举明火,初春寒凉,他便用体温暖热爱人。
“沦陷区你也敢来,还有这些是哪来的衣服?“王一博揪紧了心,不愿再数落他:“我能在这边待的时间不多,否则日本人便要怀疑。静安,你再忍忍,我做的假药和毒药就在今日刚刚运出城,几万支‘盘尼西林’,小日本用了,你猜他们会怎样?”
到底年轻六岁,提起得意之事,脸上透着兴奋,肖战被他鼓舞,小声问道:“我回来是不是误了你的大事?”
王一博今日是借着押送药物之机溜出来的,若非如此,明日香定要纠缠左右,不便行动。他摇摇头:“是我拖累你,照理说药物送出上海,我的事便办完了,但还得等上一等,若我此刻消失,日本人立刻就会察觉那些药有问题。而我没办法将你交给任何人了,”他亲手替肖战穿好衣衫,用手指将他的头发略略理顺,到底皮相出众,瞬间又是一个俊俏的贵公子:“跟我回去好不好,可能委屈你藏身在我房内,待共党有了消息,那些假药投入使用,我们便可功成身退了。”
他们算是和好了吗?肖战也不明白。或者从来没有龃龉过,仍是深爱着彼此的夫妻。
肖战伸出套着白袜的双足,王一博跪在他身前,一只一只为他套上布鞋。他借着月光低头看了看洗的黑漆漆的脏水,脸烧的通红:“你贵为副市长,还肯为我做这种事。”
他说的是刚才的孟浪行为,王一博却单纯,将他背在背上:“回去了我再服侍先生好好梳洗。你刚才说这种事?我可是求之不得的,你不认我做夫君,让我在身边做个下人也行,”他抿嘴笑了,肖战看不见他的表情,可就是知道他笑得好看:“我原本就是先生的小厮啊,现在,还是车夫,我这两条腿的车子比之两个轮子的更胜一筹吧?”
肖战趴在暖烘烘的背上,双手绕着他脖颈,听他哼着一支小曲,昏昏欲睡。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小宝……哥哥……”
“嗯。”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车夫将他往上背了背,一步步走出梧桐里弄:“小楼一蓑烟雨,博安相携终老。你忘了?”
这小楼,满目疮痍却仍未倒塌,王一博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心道,接下来是死是活都在一处,永不离分了。
欲知这一场大计划来龙去脉,三人行的公馆又会怎生热闹,下回分解。
有两个事说一下,以免混淆~
昨天静安对宋氏三姐妹的报道是来源于当时的新闻报道,被我做了加工。
今天“小周后图”云云,是野史,这个图是有的,但据说不是宋太宗自己搞出来的~
感谢 @小卡斯1823.🍀 @少女心永不死 @因风吹过蔷薇 @Anna @szd @小河 @樱花 @dabaocha
金牌经纪人 150
208
王一博翻着微博心底越发的不安,他总觉得今天的微博‘安静’的太可怕似乎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他把这种不安归功到10年网上营销手段不比后世的成熟。
打起精神王一博让贝贝酱开了直播,DO-KING男团成员站成一排,等直播间进了不少粉的时候,才打招呼。
全员打过招呼后,王一博才开口说道。
“今天我们的新专辑《十字勋章》上线,大家可以从QQ音乐、酷狗音乐等软件购买数字专辑,也可以从官网等渠道购买预售专辑。”
王一博看向楚然,楚然笑眯眯的说道。
“当然小伙伴们也可以从音悦台、微博、以及B站等地方关注我们DO-KING男团的官方账号,观看我们练习室版的主打曲视频,把你们的建议...
208
王一博翻着微博心底越发的不安,他总觉得今天的微博‘安静’的太可怕似乎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他把这种不安归功到10年网上营销手段不比后世的成熟。
打起精神王一博让贝贝酱开了直播,DO-KING男团成员站成一排,等直播间进了不少粉的时候,才打招呼。
全员打过招呼后,王一博才开口说道。
“今天我们的新专辑《十字勋章》上线,大家可以从QQ音乐、酷狗音乐等软件购买数字专辑,也可以从官网等渠道购买预售专辑。”
王一博看向楚然,楚然笑眯眯的说道。
“当然小伙伴们也可以从音悦台、微博、以及B站等地方关注我们DO-KING男团的官方账号,观看我们练习室版的主打曲视频,把你们的建议和意见都留言给我们,我们都会看到哦。”
“那么接下来我们将为大家带来主打曲练习室版本。”
公司成立5个月,赚的钱王一博大部分都拿来买基础设备了,不但有上百万的音响,还有专业的现场耳返、手麦、耳麦,有些设备就连有些地方小电视台都没舍得买。
练习室版本其实是最能体现一个人有没有划水的,它没有导播切近景掩盖错误的地方,所有的燃点瑕疵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在直播的时候肖战依然充当了解说员,必要的的时候回答几句弹幕上的问题,直到他看见有弹幕问。
【我就想问现实中的霸总,都这么清闲的么?为什么又是小肖总在直播间混。】
【我凑你不说我还没注意,所以今天的解说员又是小肖总啊!】
【我终于听了完整版的主打歌,这也太好听了吧!】
我总不能告诉你们,我是来给小男朋友底气的?我就是王一博小朋友的底气?肖战心里反驳两句顿时觉得心平气和了,完完全全无视掉弹幕的问题,打开旁边的电脑,点开微博。
微博热搜前10几位都是圈内好友集体帮DO-KING打COLL宣传新专辑的,包括他自己也占了一个,后面除了几个有关国家大事的,然后就是不痛不痒有关美食、旅游的热搜,娱乐相关的半点都没。
如果非要有个相关的那就是 #《唐门》 那个穿红衣铠甲的姑娘不见了 #,#十三 《唐门》#两个热搜在这50个热搜榜上凭字眼显的格外凄凉。
男团们还在卖力跳着舞,肖战眯着眼点进#《唐门》 那个穿红衣铠甲的姑娘不见了#的热搜。
王一博做什么事都会做到极致,即便是在忙,他也都在按时每天一章的更新,《唐门》这本书肖战听过王一博讲过大概,也知道最新的更新已经到了全本的华点,女主喜欢的男二为了救她而死,她脱去铠甲穿上华美的宫衣成为和亲公主嫁给番邦国王(男主)。
444440000:啊啊啊,为啥让我的小医生死了,小医生为啥就死了。
白月光:自古以来男二都是大家的,可是我真的希望这个男二是女主的啊。
阿羡:日了狗,这个男主到底是干啥来的!
白白白白:呜呜呜呜,小医生说:阿莹你要肩负起侯府责任保家卫国,那我就肩负起对你的责任保护好你吧,小医生做到了。
这个热搜里都是心疼男二女主的,当然还有骂十三的,当然里面还有好几个是顶着王一博头像和ID,点进去瞧着也像王一博粉丝的网友,他们也不例外的都在骂十三。
肖战不禁想到之前王一博掉壹拾马甲的时候,他真担心哪天十三的马甲也翻车,然后王一博的粉丝发现其实十三就是王一博,那一定也是一个大型‘死亡现场’。
本以为#十三 《唐门》#也是差不多的内容,却不想这个话题里的广场让肖战表示他有预卜先知的能力。
如果王一博看到,他就会明白今天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阿奇OA:嘘,十三大大的粉丝们,千万别太嗨,今天东冉的DO-KING男团出专辑,好多艺人公司都会避开他们的,哎,你们不想被……还是避开他们手段吧。
宇棋:呜呜呜呜,本来我小姐姐今天也是有新歌要发的,但好早就收到通知,说今天是东冉的日子大家不要抢。
白起:我还听说十七根本就是看不起苛小九,你们懂吧,还挑衅过。
雨花石:心疼十三大大这种小说作者,上个热搜本来就不容易,还撞上他们……这下恐怕还自身难保了。
小医生与阿莹:不是,我记得《唐门》的版权卖给肖氏了,东冉他们也和肖氏有关系,真要打起来,东冉可能会劝架吧。
……………………………………
啊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
我不是想坑的!
就是最近腰疼,坐一会就坐不住了。
得躺在那,我真的好难。
「一排小号」 Chapter 27
治愈与被治愈的故事
轻松甜甜
[图片]
这里应该有东西 可以胃bo搜 27
[图片]
啊啊大家我来了!!!又水了一章真爽~~~主要是想要多谈谈恋爱再走剧情,不然很快就完结啦❤️
因为几位非常优秀的大大推荐,还有好多好多北鼻推荐的原因,两天读者翻了十倍……真的超级感谢你们喜欢!!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
这篇文我最初想写就是想要自己给自己造糖,想要看到的人有被治愈的感觉!!刚开始写的时候真的只有几位在看(好几个还是我朋友),到现在越来越多人喜欢真的好感动,王八的世界就是这么快乐!!!!就是这么快乐!!!!温馨的大家庭!!!!
这个文不会有很虐的地方,一切都是...
治愈与被治愈的故事
轻松甜甜
这里应该有东西 可以胃bo搜 27
啊啊大家我来了!!!又水了一章真爽~~~主要是想要多谈谈恋爱再走剧情,不然很快就完结啦❤️
因为几位非常优秀的大大推荐,还有好多好多北鼻推荐的原因,两天读者翻了十倍……真的超级感谢你们喜欢!!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
这篇文我最初想写就是想要自己给自己造糖,想要看到的人有被治愈的感觉!!刚开始写的时候真的只有几位在看(好几个还是我朋友),到现在越来越多人喜欢真的好感动,王八的世界就是这么快乐!!!!就是这么快乐!!!!温馨的大家庭!!!!
这个文不会有很虐的地方,一切都是以甜甜治愈为主滴。
btw因为我手机显示的问题,前面几章和cp24简直是瞎了眼的程度,特别是cp24,我本来是想要调大的,结果意外的弄得更小了,后来又因为三次元有点忙我来不及改,感谢大家这么小的字也读了,我真疯了对不起各位。
看的人多了我文章结尾的废话也多了,其实我本来一直都是每个评论我都回复的,但现在因为我的确是有点力不从心了但是大家给我的评论我都有看!!谢谢大家都愿意这么投入~
三月份真的是我打字字数和熬夜时长的巅峰了!!!
总之特别谢谢各位!!!!!!
无偿 01
傲娇作死追妻博×卑微明恋后放弃软乎乎战
王一啵作死之后的追妻高中校园故事
全文私设 人物ooc预警
依旧每晚八点日更
01
肖战喜欢王一博,这是全班都知道的事情。
而王一博讨厌肖战,这应该是整个年段都知道的事情。
他们的故事开始于高中时期的第一次见面,到如今,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年。
“好饿。”
高三时期正是学生们最痛苦的日子,每日被繁重的课业挤压到喘不过气。所幸学校还有一点良心,放过了这群学生的课间操时间,让他们能在教室里喘一口气。
早上有整整五节课的安排,如今不过刚上完第二节,大家的精力都有些不支了,需要食...
傲娇作死追妻博×卑微明恋后放弃软乎乎战
王一啵作死之后的追妻高中校园故事
全文私设 人物ooc预警
依旧每晚八点日更
01
肖战喜欢王一博,这是全班都知道的事情。
而王一博讨厌肖战,这应该是整个年段都知道的事情。
他们的故事开始于高中时期的第一次见面,到如今,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年。
“好饿。”
高三时期正是学生们最痛苦的日子,每日被繁重的课业挤压到喘不过气。所幸学校还有一点良心,放过了这群学生的课间操时间,让他们能在教室里喘一口气。
早上有整整五节课的安排,如今不过刚上完第二节,大家的精力都有些不支了,需要食物来补充一下体力。
王一博刚喊完这句话,后排就递上了一袋小零食,它们用漂亮的袋子装着,看起来更像是主人精心包装的成果。
王一博习惯性得伸手接过,甚至没有说上一句感谢的话,他把零食尽数倒在了桌上,自己挑了一些喜欢的便不再动了。
于是 shen 旁伸过来了好几双手,不到五秒的时间桌上的零食便一洗而空。那些少年们说着‘谢谢博哥’的好听话语,却无人感谢这些零食真正的主人。
漂亮的兔子包装袋被少年们残忍得丢在了地上,留下了好几个黑乎乎的脚印。
肖战有些不忍心得低头看着,最终还是一语不发得做着刚刚发下来的测试卷,没说上一句话。
肖战喜欢王一博,从高一的九月一号到高三的八月一号,已经快要整整两年。
他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到王一博了,小少年甚至不知道自己那么长的暑假时间是怎么熬过去的,陪伴他的只有成堆的试卷和偶尔打上一两局的游戏。再伴随着他心里仅存的那些甜蜜,陪伴他走过了三十个日夜。
“你试卷做完没有。”
已经上课了,第三节的课程是学校特意给高三学生加的检测课,每天的这节课他们都会收到试卷,需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做完。
问话的人是王一博,他的语气听起来并不友善,甚至有几分的不耐烦,让人特别的不舒服。
可肖战却什么都没说,他甚至在角落的位置红了耳朵,仅仅是因为这句从王一博口中说出略带磁性的话语。
“快做完了。”
他声音软软的,不似这个年龄男生的粗哑,甚至会让人联想到可爱的吃草小兔,恨不得 bao 在 huai 中 qin 上几口。
可惜王一博从来不是怜香惜玉的主,他甚至讨厌肖战说话的语气和声调,只觉得听起来十分懦弱,于是眉头都皱得更紧了一些。
若不是他昨晚打游戏导致现在太困,想要补觉之后抄肖战的作业,他是怎么样都不会主动跟肖战说话的。
“做好了给我。”
留下这句话王一博便跟猪一样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伴随着八月夏日的微风,在青春的时光中,留下自己的脚印。
试卷被王一博拿走了,肖战有些担心得看着自己到处被传阅的试卷,学生们抢东西起来总是没轻没重的,可能不一小心就会把脆弱的纸张戳破。
可是他没有开口阻止,因为喜欢王一博的原因,肖战几乎被班里的所有人排斥。这样年龄层的学生们总是见风就是雨,肖战跟别人不同的取向就成为了他们讨厌肖战的原因,久而久之就不再有人愿意跟他做朋友。
况且这个班级,好像一直都以王一博马首是瞻。
肖战看了看面前已经抄完作业开始玩手机的少年,又想到了英语老师发火起来可怕的面容,纠结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戳了戳王一博的肩膀,想让他帮忙叫停同学们的那些动作。
“你别碰我!”
可王一博的反应太过激了,肖战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他感觉到了全班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他的身上,恨不得挖一个地洞钻进去。
班级的男生表情上出现了厌恶,有的甚至开始吹口哨打趣。肖战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把头埋进了臂弯中。
曾几何时他也是阳光下明媚的少年,因为姣好的长相得到大多数人的喜欢,又因为本身的性格脾气好到惊人,他总是众星捧月的那个。
可这一切都因为喜欢王一博而打破,他也不懂自己小心翼翼送出去的圣诞礼物和纸条怎么会跑到其他人的手中。那些被公布于众的少年心思,最终成为了将肖战丢在黑暗中的导火线。
试卷真的不见了,在下课时英语老师来收试卷的时候,那张写着肖战名字的薄纸,真的不翼而飞了。
他被当着全班的面叫起来,更年期老师问话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班级,肖战不敢说话。
他能说什么呢,说老师我的试卷被同学们弄不见了,还是说他们抄我的试卷。
他说什么都不对,只能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低下了脑袋,像是默认了老师的指责。
“已经高三了!你现在连试卷都会弄丢,到底读得什么书!抄一份一模一样的试卷下午上课之前交给我!”
其实他的成绩一直都挺好的,只不过英语是他的短板,所以这个老师一向不喜欢他。
高三的时间多重要这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于是肖战只能用课间的休息时间和同学们中午去吃饭的时间独自坐在座位上,一笔一划抄完那份试卷。
八月的微风燥热,阳光真的好刺眼。
少年抄啊抄,他抬头看了看天空,终于滴下了眼泪。
—
肖战依旧喜欢王一博,毕竟两年的喜欢也不是说说而已。
他依旧每天给王一博带早餐和零食,从未有一日间断过。
高三学生的体育课被缩短到一个星期一节,这是他们开学以来的第一节体育课,全班人盼了整整七天的时间。
虽说原来的体育课他们从来不喜欢,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只有这个时候这群少年才能告诉自己这都是为了身体健康,而不是不想读书复习的理由。
所有人都开心的情况下肖战却尴尬了,体育课对他来说跟往日根本没有任何的不同,他只能坐在篮球框旁边,看着班里的男生一个又一个的进球,却没有他的任何位置。
他是班级身高最高的存在,肖战篮球虽不说打得多好,但总归比有些矮个子的男生好些。原来大家一起打篮球的时候他也是前锋,如今却再也无法跻身。
于是少年跟班级所有女生一样,他们坐在篮球场的周围看着。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坐在了篮筐附近最没人愿意坐的位置。
周围是空无一人的场景,可肖战却很满足,因为这个角度他能看到王一博进球的所有姿态。
可这个位置真的很危险,当篮球砸下来的那刻肖战甚至都来不及闪躲。
带着灰尘的橙色大球直直砸在了他的脸上,在少年精致漂亮的五官上面留下了肮脏污秽的痕迹。
全场的沉默,甚至没有人开口道歉,这样的意外其实在球场也挺平凡的,只不过当主人公换成了王一博和肖战,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真的很疼,他伸出手抹着脸上的灰尘,看起来像是一个小丑。
肖战没有抱怨也没有说话,只是抬着头看着居高临下的王一博。他扯开了嘴角笑了笑,像是与所有人和解。
球赛继续,最终还是王一博率先转了身,他留下了满地的沉默,踩上了夏日的光影。
一丝一丝,步入阴暗的领地。
不曾有人来询问肖战,他们继续为打篮球少年们欢呼喝彩,没人去关心坐在篮筐底下的男孩。
其实真的很委屈,怎么会不委屈呢。他在家里也是所有人的宝贝,有人宠他有人爱他。加班回家的父亲会因为害怕吵他睡觉而踮起脚尖走路,母亲会害怕他营养跟不上而换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
可是现在呢,这样被爱浇灌长大的孩子,却被人丢弃在了阳光之下。
鼻头真的很酸,肖战甚至庆幸没有人来安慰他,不然他可能再也忍不住。
他会在所有人面前流下泪水,而不是这般独自仰着头装坚强。
球赛在下课铃拉响的那刻结束,体育课被安排在了星期天上午的最后一节,下午他们便能回家进行一整个星期唯一的休息。
篮球少年们走到篮筐底下拿书包。
“我水呢?”
王一博翻着书包,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水瓶丢在了教室里面。打完球喉间燥热的要人命,给他的烦躁更加增添了几分。
“喝我的吧,还没有打开过,是干净的。”
面前递上来了一瓶矿泉水,他顺着手臂看去,是正在对着他笑的肖战,脸上还带着刚刚篮球留下的灰尘,让王一博心头更加不爽了几分。
“以后别给我送水。”
他确实挺烦的,刚刚砸到肖战之后他就像没有了手感,后来的比赛更是完全没有发挥出水平,他们的队伍输了,这对好胜心极强的男孩是一个十分不爽的体验。
于是所有的错误都被王一博归结到了肖战头上,若是肖战没有喜欢他,若是肖战没有来看他打球,若是肖战没有坐在篮筐底下…
伸出的手只剩僵硬,肖战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看着成群结队离开的身影,最终只有他一个人独自站在篮球场之上。
鼻间突然传来了一股热流,他伸手一摸,是满手的鲜血。
TBC.
嘻嘻嘻,睡觉吧。
倦鸟知返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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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博收拾了几件衣服,生活用品,还有一堆的书,等手术做完,他还要去找工作。
肖战连家门都没进,在楼下等他,王一博拎着箱子下来的时候,他刚好抽完一支烟,侧脸的线条绷得有些紧,看起来心情一般。
“我收拾完了。”王一博说。
肖战淡淡瞥了眼那只行李箱,“东西不多啊。”
“嗯。”王一博抬手扇了扇未散尽的烟雾,“什么时候走?”
肖战抬眼看他,神情似笑非笑,“这么着急?”
“不想被人看见。”王一博说。
肖战伸手去帮王一博提箱子,刚拎起来,又立马放下去,“怎么这么重?自己拎。”
“也没让你拎。”王一博硬邦邦说着,夺回了自己的箱子从台阶上拎下去,手臂内侧显出一道鼓起的青筋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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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博收拾了几件衣服,生活用品,还有一堆的书,等手术做完,他还要去找工作。
肖战连家门都没进,在楼下等他,王一博拎着箱子下来的时候,他刚好抽完一支烟,侧脸的线条绷得有些紧,看起来心情一般。
“我收拾完了。”王一博说。
肖战淡淡瞥了眼那只行李箱,“东西不多啊。”
“嗯。”王一博抬手扇了扇未散尽的烟雾,“什么时候走?”
肖战抬眼看他,神情似笑非笑,“这么着急?”
“不想被人看见。”王一博说。
肖战伸手去帮王一博提箱子,刚拎起来,又立马放下去,“怎么这么重?自己拎。”
“也没让你拎。”王一博硬邦邦说着,夺回了自己的箱子从台阶上拎下去,手臂内侧显出一道鼓起的青筋痕迹,顺着手腕没进去。
肖战把手放进大衣的口袋里,慢悠悠跟着王一博的脚步,看他把行李放进了后备箱里,撑着车门转脸看他。
“要有一年不能回来了,就收拾这些东西?”肖战从口袋里掏出zippo,盖子甩得来回响。
“暂时只需要这些。”王一博说,“以后还可以回来拿。”
“干脆退掉好了。”肖战提议说,“反正是你自己租的房子,退了还能省点钱,毕竟你现在肯定在心里卯足了劲,想要还我钱然后离开呢。”
“房租早就交了,退不了。”王一博有些不耐烦,“还走不走了?说了不想被别人看见。”
“行,走吧。”肖战掏钥匙上车,从后视镜里看见王一博打开了后座门想要进去,淡淡说,“我是你的司机吗?”
王一博把后座车门摔的震天响。
“坏了你就赔钱,没钱就陪睡。”肖战才不吃他这套,“少在我面前发脾气。”
“我也没答应要对你百依百顺。”王一博冷着脸坐在副驾驶,刷地扯出安全带扣上,“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终止合约。”
“不好意思,我非常有合约精神。”肖战侧过脸朝他微笑,眼底没什么温度,王一博那句不想让别人看见说的肖战心烦。
而以前他们在一起,都是肖战注意这些。
王一博便不再跟他说话了。
唯一庆幸的是在母亲生病之前,他刚将自己的论文写完,不然铁定是焦头烂额,不知从哪里写起。
实习期工资少,他还得去找几个兼职,最好离医院再近一些,方便过去照顾。
王一博用脑袋抵着车窗,把事情一遍遍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他所有的计划里都没有身边这个人的名字,好似从妥协的那一刻起,王一博就已经决定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他。
肖战的心情不太好,这两年他的失眠越来越严重,甚至还有些焦虑,本来王一博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看在以前的关系上,怎么都应该伸手帮一把,而不是趁火打劫才对。
但他不愿意。
倘若不是已经努力克制自己,他恐怕能做出比这要更恶劣的事情来。
肖战皱着眉,油门快要踩到底,身侧的王一博瞥了他一眼,适时提醒说,“要超速了,前面会拍照的。”
肖战瞥了他一眼,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去口袋里摸烟,刚掏了两下,就被王一博制止,“别在车里抽烟,我讨厌这个味道。”
肖战不耐烦说,“别管我。”
王一博冷笑,“那你试试看。”
他答应了肖战的要求不假,但这不代表王一博就会变成肖战脚边一只乖乖听话的狗。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还是很容易冲动的。
肖战跟他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管的真多。”
“你让我下车,你自己在车里抽一夜我都管不着。”王一博毫不客气地呛他。
“让你走?”肖战哼了声,“我花了钱不是做慈善的。”
王一博不愿意再搭理他,转过了脑袋去看车窗外飞快倒退的树,路边的公路栽了好长一排,在深秋季节里争先恐后地往下落枯叶,他的目光在那些光秃秃的枝桠上跳跃。
肖战飞快地瞥了他一眼。
他们以前并不像这样争锋相对。
王一博那时还是可以肆意撒娇也不害臊的年纪,甚至他以此作为自己称心应手的武器,让肖战心软妥协许多次。
现在婴儿肥少了许多,脸颊绷着,侧脸线条硬朗,稚气褪去。
他们俩变成陌生人。
肖战的房子是爸爸送的,市中心地段,安保好,环境也好,一年的物业费都高的吓人,车子开进去,保安热情地朝肖战打招呼,“肖医生,今天加班啊?”
这会儿肖战又笑了,王一博忍不住去看他,一张漂亮的脸,五官无可挑剔,特别是眼睛,弯成让人看着忍不住笑的弧度,冲着保安微微点头,语气很温和,“没有,跟朋友出去吃饭。”
保安也看见了王一博,笑着朝他点头,后者一脸僵硬,扯了扯嘴角算是打招呼。
肖战又说,“最近降温,夜里值班记得多穿一点。”
保安连连答应,笑容满面地看着肖战驱车进小区,自言自语说,“肖医生旁边那个男孩子也俊的嘞。”
“谢谢肖医生……”王一博重复了一遍保安的话,微微笑了下,“伪善者。”
“现在没有心情跟你吵架。”肖战又恢复面无表情,单手扶着方向盘停车,语气又压下一点,听着有些冷,“而且我劝你,还是少惹我。”
“不好意思,我不听劝。”王一博跟着他下车,在肖战对面哐地甩上了车门。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领口露出内搭白T的一圈白领,脖颈修长纤细,神情冷漠,像一只高傲的猫。
“肖战,也麻烦你做好一个觉悟。”
肖战动了动嘴唇,“什么?”
“你偏要勉强的后果就是,你的生活只会变得更糟糕。”
“我警告过你了。”
王一博说完,朝他露出一个嘲讽笑容。
脸颊的弧度特别的甜,可若是单看那双眼睛,肖战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他的生活早就一团糟了。
从离开了王一博开始。
“浴室在左手边,洗手台底下的抽屉有新的洗漱用品和干净的毛巾,”肖战连拖鞋也不愿意穿,脱了鞋直接往屋里走,整个人没骨头一样倒在客厅沙发里,一扭头就是整面玻璃窗。
夜景正好,他家楼层高,越过小区可以看见一片繁华灯火。
每当这时候,他总会被寂寞扼住喉咙,难以呼吸。
王一博从鞋柜最低下拎了新拖鞋穿上,把肖战的鞋摆好,又拿了放在最显眼位置,大概是肖战常穿的拖鞋走过去,扔在了他面前,“我要做什么?”
“先去收拾下自己的东西。”肖战举手用胳膊遮住眼睛,声音有气无力,“自己看着办,别来问我。”
“收拾完,就去洗澡。”他顿了顿,露在外面的唇一张一合,“洗干净点。”
王一博攥紧了拳。
他忍了又忍,努力让自己去想今天下午肖战帮他交的费用,还有过几天的手术,最终还是转过了身去收拾他那点可怜的行李,拿着睡衣去了浴室。
水声倾泻。
肖战突然想起他们的第一次,王一博十八岁生日那天,在外面酒店胡天胡地的一晚。
他想仗着自己临时恶补的知识占据上风,却还是被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给压制住,毕竟对方的功课做的比自己要足。
到最后俩人都精疲力尽,王一博却没有什么睡意,将肖战揽在了怀里,嘴唇贴在耳朵边反复说着好喜欢你。
王一博的偏爱这全世界独此一份,给了肖战之后,谁也别想从吝啬的他那里分到一星半点。
可这份爱在过于炽热的同时,也过于骄傲。
如果接不住。
就再也没有拥有的机会。
王一博洗完澡出来,看到的便是肖战在睡梦中咬着牙眉头紧锁的模样,现在还没到开暖气的时候,他却是一头的冷汗。
看样子在梦里不太好过。
王一博并不想深究,上前推了推他的肩膀,“肖战,醒一醒。”
肖战睁开眼睛,睫毛微湿,半眯着眼去看王一博,对方的轮廓有些迷糊,他还没睡醒,还以为在梦里,伸手就去勾王一博的肩膀,整个人贴上去,扣住了他的后背。
这是差不多快四年重逢后,他们的第一个拥抱。
王一博僵在了原地。
没有回应,反应异常,这不是十八岁的王一博。
肖战猛地清醒过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抬起手拍了拍王一博的后背,像是评估一件商品般的语气,“太瘦了。”
王一博这才去拽他的手臂。
肖战没有挣扎,任他将自己推开,换上漫不经心的一张面孔,“洗好了?先去卧室等我吧。”
他家里没有客房,一间上了锁,一间用作书房,唯一的卧室里,今晚要睡两个人。
王一博的表情不是很好看,但到了这一步,也没有再回头的余地,只是浑身都下意识僵硬,同手同脚往卧室走。
肖战看着他圆圆的后脑勺,表情一瞬间垮下来,脸上只剩苦笑。
看王一博刚才的样子,怕是碰到自己都会觉得厌烦。
但莫名的,他越烦,肖战心里就越痛快。
他收拾好情绪去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王一博果然已经呆在了卧室里,坐在床沿摆弄手机,见肖战进来,开口问说,“你要睡哪边?”
“靠台灯的那边。”肖战说。
“好。”王一博上床,坐在了另一侧,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已经做好了准备。
肖战盯着他,突然说,“跟别人做过没有?”
王一博没回答,抬眼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他。
肖战被他看得不耐烦,“说话。”
王一博好笑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肖战很不爽,王一博没有第一时间给他否定的答案,再加上想要掩饰他提出这个问题的私心,口不择言说,“因为我会嫌脏。”
王一博的脸迅速冷下来。
“嫌脏?”王一博咬着这两个字音,重复说,“嫌脏是吧?那你可以让我滚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跟别人上过床。
肖战用力闭了闭眼,才忍住自己想要冲上去给王一博一拳的冲动,咬着牙说,“跟别人睡过了就给我滚,手术也别想让我安排了,现在就给我滚!”
“肖战你他妈有病吧!”王一博也满心的火气上来,肖战问这个问题已经让他很不爽,他有什么资格来管自己有没有跟别人发生关系?他还以为自己是会跟在“肖战哥哥”身后摇尾巴的小狗吗?!
又用手术来威胁他是吧?还有别的新花样吗?
“我跟谁上过床关你屁事?你又以什么身份来管我?我的甲方吗?那不好意思,你来晚……”
话还没说完,剩下的音节都被肖战掐上脖颈的手给打断。
肖战一条腿跪在床上,整个人凑近了王一博,眼珠黑的有些渗人,“我再问你一遍,你给我好好回答。”
“我现在只想知道。”肖战一字一句,语气阴冷,“这四年里,你有没有跟别人上过床。”
“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来圆。”肖战提醒他,“我知道你不喜欢撒谎,而我现在也不想吵架。”
他慢慢收紧手指,对上王一博像黑宝石一样的眼睛,“回答我。”
“有,还是没有。”
王一博用力拽下肖战的手,冷着脸说,“我也不喜欢别人逼问我。”
“王一博!!”肖战猛地提高了声音,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恐怖,把王一博吓了一跳。
王一博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如实回答就代表着自己为他守身如玉一样,明明不是——
“没有。”王一博不情不愿说,“学业太忙了,不是为了你。”
肖战垂下眼睛。
他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像是一尊新的雕塑。
“对不起。”他突然说。
肖战掀开了被子躺进去,甚至能感觉到身侧王一博的温度,熟悉到让他想落泪,嗓音控制不住的变哑,甚至有一点哽咽。
“睡吧,不早了。”
王一博自然没有漏掉这点音节的起伏,他还以为自己把肖战给吼哭了,虽然自己很生气,但这样的场景他实在应付不来,相比四年前肖战变了许多,更加的阴晴不定,心思难测,以他刚刚的举动来看,甚至还有一些极端。
他找补说,“真没跟别人……”
“我知道了。”肖战打断他,把脸埋在被子里。
就算有,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明明当初是自己不要他的。
王一博只好作罢,他摸不准肖战到底想要做什么,换了灯后下意识面对肖战躺下来,又立马觉得不对劲,转过身背对着他。
肖战鼻音微重,说,“转过来。”
王一博犹豫了下,还是照做,在黑暗里努力辨认对方的轮廓。
肖战靠过来,整个人缩在了王一博怀里,脑袋埋在他颈窝,不管对方整个人都僵住,拽着他的胳膊搭在自己后背,看起来就像是王一博把他结结实实的包裹住一样。
“你……”
“我们签了合同的。”肖战堵住他的话。
王一博顿了下,最终还是没收回手。
他淡淡嗯了声,“我知道。”
“反正就一年。”
倒计时从此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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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无恙 1
-HE/双双直掰弯/ 有ooc/架空。【补档q站 buxugui95,或者微博粉见:身后蓝天 】
-文中一切行为不要上升正主,啵赞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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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是巫族后代,但其实和普通人其实也没什么区别,脑子一热搞的设定而已,天赋神力可以推(当)动(作)情(主)节(角)发(光)展(环)。
总之就是可以当成正常文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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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三月天,西南山林已然春意淋漓,绿条油亮,鸟鸣阵阵,四处花香充盛。
蓝天如洗,阳光脉脉溶溶地淋在树枝和坡头,若观察地仔细,或许能看到花面狸卧在洞中睡觉。
王一博慢悠悠地穿...
-HE/双双直掰弯/ 有ooc/架空。【补档q站 buxugui95,或者微博粉见:身后蓝天 】
-文中一切行为不要上升正主,啵赞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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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是巫族后代,但其实和普通人其实也没什么区别,脑子一热搞的设定而已,天赋神力可以推(当)动(作)情(主)节(角)发(光)展(环)。
总之就是可以当成正常文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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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三月天,西南山林已然春意淋漓,绿条油亮,鸟鸣阵阵,四处花香充盛。
蓝天如洗,阳光脉脉溶溶地淋在树枝和坡头,若观察地仔细,或许能看到花面狸卧在洞中睡觉。
王一博慢悠悠地穿梭在山间,虽然阳光晴好,可山中温度并不算高,他却穿的极少,薄马甲下的长袖被高高挽起,露出精健的小臂,一副不畏冷的模样。
林木滤下的阳光落在他脸上,照出他额间那枚浅浅的印记,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脸上阳光斑驳,随着步履移动明明暗暗,看不清他的神情。
奶奶受人所托出山,他送至山口,道别后奶奶走出几步,忽又转过身来看着他,欲言又止。
他在原地并没有挪动,见奶奶似乎有话要说,微一愣神,快步移至奶奶身前轻声问道:“奶奶可是漏掉了什么嘱托?”
奶奶慈祥地注视着他,替他系好马甲的扣子,笑着浅浅叹了口气:“一眨眼的时间,我们小博都长这么大了,长成小郎君了。”
王一博的脸颊悄然染上一层红晕,他挠挠了头,不明就里道:“……啊?”
奶奶轻合双目,笑着摇了摇头:“我这次出山不同于往次云游,或许一两月不回也有可能,村中诸事皆交由你看管,我很放心。”
她伸手抚了抚王一博被风轻轻掀起的呆毛:“你年岁渐长,我也不能像小时候一样将你藏之深山,长大了,总要走出村庄,走出深林,面对外面的世界,和外面的人相逢。”
暖风吹过他的身边,王一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愣愣地看着奶奶。
奶奶似乎有许多话想说,终是淡淡一笑后咽了下去:“纵然你没有问过,但我知道你一定很好奇。”
她掏出一个桃木吊坠项链,放在王一博掌心,慈爱地凝视着年轻人柔软的面庞:“我想,你父母不会后悔他们的决定,等你也遇到了心之所属的命定之人,自然会明白他们的选择。”
王一博注视着掌中吊坠,双唇微张,眼中满是不谙世事的稚嫩。
“那个人或许一直在山外等你,又或许下一刻你就会遇到。若你觉得对方便是自己可以信任的伴侣,两手相握后,除了彼此的心外,其他所有声音都不必过度在意。”
奶奶厚厚的双手裹着王一博白嫩细长的手背,将其缓缓合上,桃木项链包在层层掌心中。
“这枚吊坠会替我们守护着你,好孩子,不要害怕。”
王一博心中满是对未知的茫然,夹杂着一些隐隐闪烁的好奇与激动,他抬起头看着奶奶,奶奶的手粗糙有力,光阴的力量透过沧桑又温暖的掌心传至他的触感,安抚着年轻的心。
“你虽然性子冷,也不爱说话,但奶奶知道,你一直是一个温暖善良的孩子。做你认为对的事,用你的力量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风又至,树梢摇晃了几下,阳光被抖落在祖孙两人的身上,有什么说不出的感觉升起在王一博的心头。
“巫族,总要与万事万物产生奇妙的联系,不辜负天赐的神力。”
“更何况有些事情,也只能由你自己才可以查清楚。”
父母当年的事情一直是他未曾解开的心结,即便已经过去多年,也从不曾在他脑海中散去,他一直想查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奶奶的笑容一如既往地让人安心:“我们不在身边的时候,就让它来陪着你。等到足够强大足够坚定,就勇敢地走出山里,没有做错事的人不应当一直躲藏下去,善良的人不会一直受伤。”
王一博似懂非懂,春阳晒得头顶有些发烫,他眨眨眼睛,伸手轻轻揉了揉,奶奶笑着拍了拍他握紧吊坠的右手。
“好啦,回去吧,或许再过些时日你才能明白。记得想出去走走的时候就去走走,奶奶不管着你了,自己的路,终究要自己去寻。”
……
王一博掏出兜里的吊坠,仍旧一副懵懂的模样。从小到大,他很好地适应着山间生活,识晓山林百草,修习族中神术,不与族外接触。
他们这一支巫族后代隐于日河谷,在金月群山的一个小山湾中。群山中亦有些许躲避外界纷扰的常人,除了生病拜医求药外,鲜少叨扰谷中巫族,双方和谐宁静地共栖山中。
可是年轻人,终究有一颗向往外界的心,对于山外的世界,王一博自然不是不好奇的。时至今日,他依旧时常想着要出山。
小时候还真的溜出去过一次,结果被外人识破身份,沿途追捕,甚至被暗算受伤,差一点就丧命山外。
那时奶奶找遍整个湾谷寻不见他,焦头烂额,几乎翻遍了连绵群山,就要准备要出山找他,结果在山口处发现了一身是伤奄奄一息的小一博。
连忙将他带回去好好调理,可王一博养好身体后仍时常梦魇。奶奶用了不少药、施下不少术法,才勉勉强强让他忘掉那段痛苦的回忆,恢复正常的生活。
待逐渐他康复后便严加看管,再也不让他出去了,更不允许他和族外的人接触。
现在是,因为自己长大了,所以奶奶便放心了吗?
王一博抛了拋手中的桃木吊坠,心不在焉地把玩着。
还有什么命定之人……奶奶是什么意思?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也到了像父母一样寻觅伴侣的年纪了,难道是奶奶在暗示自己,她允许他找个姑娘了吗?
巫族子息稀薄,难育且难养,因此族中人丁寥寥,而与族外常人结珠难度更高,当年母亲生他时几乎就去了半条命,所幸他一直体魄健康。
王一博忽然有些心烦意乱,作为上古巫族后代中的直系一脉,他深知自己有为族先绵延子息的重任,又同样知道缘分一事可遇不可求,更别提生养爱情的小树苗了。
他挠挠头,踢飞了一个小土块,觉得离自己还很远的事怎么忽然就被摆在面前了。但是此刻的心情确实蛮复杂的,他也说不清自己具体有什么情绪。
王一博思考着自己可能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想着想着便红了脸,他长这么大几乎没有和同龄女孩相处过。
要出山吗?奶奶喜欢什么样的儿媳妇呀?
奶奶会喜欢外面的姑娘吗?
他迈着步子神游天际,抛高吊坠正欲抬手接住,顺着它在空中划过的方向瞟去,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猛地停住脚步。
一把抓回刚过制高点后下落的吊坠,侧身踮脚探去——
鸟儿在树梢婉转啼鸣,风吹过枝头,一阵沙沙作响,光影在林间摇晃。
前方不远处山坡的树丛中,好像躺着一个受伤的人。
【博君一肖|允言】关山酒(最终章)
四十四.关山酒
十日后,言冰云收到皇帝批奏,恩准了他免除北疆两年赋税的请求。随之而来的,还有封赏旨意,言冰云子袭父爵,承宁远侯之位。时璟亦被皇帝册封为镇国将军,官至一品。二人需在三日后启程,进京受封,谢允身为监军,战事已了,理当一同回京复命。
前来宣旨的正是从前伺候莫言的小历子,他人机灵,如今已顶了犯上作乱的陈英的位子,成了司礼监秉笔。当日言冰云被太子用廷杖,多亏他提前给下面的内官使了眼色,才没落下内伤。谢允始终感念他当日之恩,待他十分客气,亲自坐着陪他用了碗茶水,便关切问道:“公公自宫中来,不知父皇可安好?”...
四十四.关山酒
十日后,言冰云收到皇帝批奏,恩准了他免除北疆两年赋税的请求。随之而来的,还有封赏旨意,言冰云子袭父爵,承宁远侯之位。时璟亦被皇帝册封为镇国将军,官至一品。二人需在三日后启程,进京受封,谢允身为监军,战事已了,理当一同回京复命。
前来宣旨的正是从前伺候莫言的小历子,他人机灵,如今已顶了犯上作乱的陈英的位子,成了司礼监秉笔。当日言冰云被太子用廷杖,多亏他提前给下面的内官使了眼色,才没落下内伤。谢允始终感念他当日之恩,待他十分客气,亲自坐着陪他用了碗茶水,便关切问道:“公公自宫中来,不知父皇可安好?”
小历子忙放下茶碗,恭谨答道:“圣上龙体尚健,只是咳疾缠绵难愈,不过殿下勿忧,太医院诸位大人都在,圣上必当福寿绵长。”
谢允如何能不忧心?他记得父亲的风寒是今年年关就得了的,如今夏天都快过去了,居然始终未能痊愈,那么等天气逐渐冷下去的时候,是否会更加严重?
小历子见他神色郁郁,忙劝慰道:“圣上得知宁远军大败羌夷,高兴坏了,将言将军好一顿夸,一连好几日饭量都长了,比什么药都好使,可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殿下若见了圣上,便知奴才所言非虚。”
谢允听他这样说,方略微安心了些,笑道:“谢公公告知。”他又问:“不知我王兄安否?”
小历子恭恭敬敬地说:“燕王殿下如今协理兵部、户部事宜,忙地脚不沾地,圣上为他指了两回亲,殿下都给推了。”他抬眼看向谢允,又看了看陪坐在侧的言冰云,压低了声线道:“奴才斗胆说句掉脑袋的话,燕王殿下对言将军颇为忌惮,捷报传入宫中之后,他话里话外都劝圣上收回将军兵权,圣上曾单独于内殿召见燕王殿下,连老祖宗都只能在外头候着,足足一个时辰,燕王才出来,老祖宗说他出来的时候脸色可不太好看。紧接着圣上就颁布了奴才带来的这道旨意。”
谢允深知能在司礼监混成秉笔的都是人精,更何况小历子是莫言亲自调教出来的,自然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与言冰云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便做出十分茫然的模样来,问:“公公此话何意?”
小历子低着头犹豫片刻,再抬眼时,却看向了言冰云,他言辞恳切,竟像是发自内心的真诚:“老祖宗总教奴才少说话多做事,许多人事没少做,却毁在那张嘴上。此话原不该奴才来说,主子如何想,哪里是奴才们能揣测的?但奴才敬佩言将军为人,因此才多嘴劝一句。此次前往京城受封,燕王殿下作为兵部主理,会同陈尚书一道在城外马道设宴为将军接风洗尘。这是鸿门宴啊……”
言冰云没接话,谢允却说:“公公言重了吧,即便王兄忌惮小言,父皇圣旨已下,他怎敢公然抗旨?”
小历子摇头道:“燕王殿下自然不会抗旨,但圣上只下旨召将军进京,从未说过不许旁人打他注意啊。宁远军去年战败,军报被人为截断一事,听圣上的口气,一早便知有燕王的份,但圣上始终按下不发……五殿下,圣上贵为天子,岂能事事顾及、面面俱到?许多事无需圣上示意,自会有人去做。”
谢允沉默不语,飞快在心中理出头绪。宁远兵败案种种疑点始终查不到最后,他初初以为是万徐两家只手遮天,然而太子即将倒台之际,倒卖军粮一事居然被人爆出,何尝不是从前保护之人突然不愿再保护的原因?若是父亲……谢允感到脊背僵冷,若是父亲一早便知,却为了保住两个儿子,而按下不表……
言冰云见他眉头深蹙,起身道:“多谢公公提点。但言某身为宁远军主帅,理应奉旨进京,若借故推脱,岂非更加坐实功高盖主、目无尊上之罪名?”
小历子也深知此事难办,轻叹了口气,道:“奴才言尽于此,将军乃有福之人,必能逢凶化吉。”
言冰云派了人送钦差去驿站休息。小历子前脚刚走,谢允便道:“小言,你还是不要去了,我上书给父皇帮你解释。”
“阿允,”言冰云柔声道:“我必须去。皇上多疑,我军功在身,本就遭人忌惮,若做不到胸中坦荡,皇上便不会再信我。”
“可我大哥……”谢允忧心忡忡,“燕王手段狠辣,我担心他会对你不利……”
“燕王虽然心机深沉,却不至于是非不分。听历公公的口气,皇上多半已决定将来传位于他。如今他忌惮我,也是担心将来控制不住我,那我就想办法让他相信自己始终在他掌控之中。”言冰云握住他手,微笑道:“再说有阿允陪我一同回京,何惧之有?”
谢允既动容又无奈,“只怕他连我也想早日除掉……”
言冰云用手指轻轻扫他掌心,突然说:“我倒有个办法。”继而与他耳语几句,浅笑道:“这样或许能助我们躲过一劫。”
晚些时候,言冰云命人将季玉带了来,把好消息告诉他。季玉好吃好睡地住了十多日,气色大好,人还胖了些,一听说言冰云当初的提议通过了,便喜上眉梢,求言冰云放他回营。
“我会带兵撤出关山,待我回去向父王禀报过之后,再差人送信来给将军。但我相信,只要是对百姓有利,能让他们安全度过寒冬,我父王再没有不答应的。”
谢允乜斜着眼珠子看他,阴阳怪气:“季小王子该不会一回到自家大营,就拿上刀骑上马率兵再攻城吧?”
季小王子拍着胸脯保证:“季玉要做有匪君子,定当言而有信,决不食言。”
言冰云听他拽文就想乐,低头掩住笑意,给了他通行的令牌,又派了两名亲卫护送,季玉颇受感动,行礼道:“言将军胸怀山河,心念苍生,季玉得遇将军,此行无憾矣。”
言冰云笑道:“无需捧杀。还望小王子回去多多劝说羌夷王,帮助两境百姓友好往来,互通有无。”他挥手要来一壶酒,亲自倒了一杯给季玉,“言某不擅饮酒,今日破例。你我相隔关山,只望从此再不要兵刃相见,若是小王子想来玩,言某再以关山酒相迎。”他举起酒盅,眸中光芒闪动:“冰云在此,为小王子送行。”
季玉喝完了酒,还傻乎乎瞧着他,忽然视线躲闪起来,低声道:“季玉可否问将军……一件私事?”
谢允抢答:“不可。”
言冰云只是好笑,“但问无妨。”
季玉扭扭捏捏半天,终于问:“不知将军……可有婚配?”
谢允又抢答:“已有贤妻,勿念。”
言冰云努力憋着笑,等季玉一脸遗憾地走了,两人进到内室,才终于指着谢允笑得前仰后合,“已有贤妻??”
谢允面无表情看着他笑,“我不够贤?”倏地恍然大悟,“哦,我不是‘妻’。”走过去将人揽入怀中,chun抵着chun,柔声问:“那我是什么?”
言冰云知道他在使坏,偏不上当,“你说你是什么?”
谢允轻啄他下chun,蜻蜓点水一样,衔住了用she尖一扫便放开,反反复复,无论如何不肯shen入,言冰云忍不住凑上来要亲他,被拉住了后领不给靠近,谢允固执又霸道:“我要你说。”
“夫君……”言冰云睁着一双水气迷蒙的桃花眼,声音轻柔如羽:“阿允是夫君。”
谢允这才满足,唇角带笑,倾身将人wen了个酣畅淋漓。
三日后,两人与时璟一道,奉旨回京。陈继垣兄妹二人原本就是被皇帝派来救场的,战事结束,自然也要回去。大家行囊俱是简单,陈尧生怕耽误行程,不愿坐车,坚持与他们一道御马而行。几个人在城门处会合,言冰云隔着老远就看见时璟臂缚上缠着的冰蓝发带,尾端细细打成了结,他拍马上前,大惊小怪道:“师兄,你何时用上女儿家的东西了?”
时璟没好气地瞥他一眼,意思是“要你管”。
言冰云瞧他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一枚壮汉如今扭捏地脸都红了,实在不忍心再调侃,于是低声笑道:“何不请陆姑娘同行?她应该尚未去过南方吧?”
时璟闷声道:“山长水远,何苦奔波。”
谢允凑过来问:“陆姑娘是何人?”
言冰云朝他挑挑眉:“心上人。”
谢允大乐,“哦呦,还未恭喜时将军觅得佳人!”他向时璟抱一抱拳,又十分贴心地问:“准备何日行礼?聘礼可曾备好?”
言语间恨不得立即便将两位新人送入洞房,殊不知二人根本尚未坦陈心意,时璟正为此事烦恼,连端王殿下的面子也不想给,板着脸道:“陆姑娘是好心为伤员医治,才暂时搬入军营。请五殿下慎言,莫要诋毁姑娘清誉。”
谢允却也不恼,气定神闲道:“哦,在下收回方才所言便是。那么请问时将军,这臂缚上的发带……”
“发带是人家的没错,只是临行前末将臂缚上的带子断了,来不及缝补,陆姑娘才帮忙系上的。”来不及缝,却来得及换另一副,为何不换?时璟不想说。
谢允心照不宣地笑笑,“所以这带子是陆姑娘系的,结也是她打的?”
“不错。”
谢允问:“时将军,此结有个特别的名字,你可知是什么?”
时璟茫然地看了看自己臂缚,复又看向谢允,摇了摇头。
谢允毫不意外,笑骂:“傻死你得了!你这样的,活该讨不到媳妇儿!”
一路上时璟都缠着谢允,求他告诉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谢允拽得二五八万,偏吊着他不说,后来还是言冰云不忍心看他可怜兮兮的傻样,才偷偷告诉他,那是相思结。
五日后,众人顺利抵达建安,早有禁军守卫将消息传入宫中,燕王果然带着陈继培等兵部大小官员候在城外马道上。
几人均下马行礼,见过燕王。谢屹颇为客气,亲自将他们一一扶起,语气亲切道:“两位将军乃我大齐有功之臣,何需跪我?陈统领与陈御医也辛苦了。”他回头看向陈继培,“陈大人早就同我说了,等二位凯旋归来,便迎二位回府,本就是一家人,从前弄得那样生分,多不好。”
陈继垣向来不喜燕王,更与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毫无半分感情,当下便凛然回道:“谢殿下体恤,谢陈大人好意,只是卑职与舍妹在寒舍中自由散漫惯了,不愿再去贵府给大人添麻烦。还请大人勿怪。”
陈继培面色尴尬,但他二人北疆归来已今非昔比,今后都将成为皇上面前的红人,自己根本惹不起,只能赔笑着说:“继垣,从前种种,皆是大哥的错,委屈了你和妹妹,今日我前来,便是想亲自迎你们回府……”
他场面话还没说完,陈尧已经弯腰行了个大礼,继而冷冷说道:“不牢大人费心,下官还要回太医院复命,先行一步。”说罢也不等燕王应允,便将坐骑交给了哥哥,绕过众人,飘然而去。
陈继培面红耳赤,却又不敢发作。只听陈继垣沉声道:“舍妹任性,不懂规矩,燕王殿下责罚卑职便是。”
燕王表情温和,“陈统领言重了,你们一路奔波,想必人困马乏。我已命人准备了美酒佳肴,就在那边的小屋。陈统领一道前来如何?”
陈继垣如何听不出他话中含义,美酒佳肴并非是为自己准备,他来到此处,等候的也并不是自己。
“谢王爷盛情,只是卑职也得回宫向皇上复命,不敢乱了规矩。”
燕王十分遗憾,“既如此,改日再请陈统领喝酒吧。”
小屋立于马道长亭边上,似乎是为了给人送行而专门建造。言冰云与时璟都是军人,谢允亦长年习武,对于危机均有敏锐直觉,三人刚一进屋,便几乎同时捕捉到了屋外虫鸣鸟叫声中隐藏着的另一种声音。
那是兵器互相轻撞的声音,频率密集。至少有上百名高手埋伏在附近。
时璟不由自主握住了挂在腰间的剑柄,但他很快收到言冰云的眼色,于是又放开了。
燕王先举杯敬酒,自行干了,招呼三人入座。谢允却拉着言冰云跪下行礼,两人撩起的衣袍铺在身前,露出挂在腰带上的一对玉佩。
谢允道:“臣弟此去多日,十分想念王兄,不知王兄是否安好?”
谢屹平静的表情在看到那对玉佩的瞬间便被击溃,他怔怔盯着两人腰间的白玉合符,仿佛突然被人夺走魂魄。
那是清音的合符。
谢允又道:“臣弟此次能去往宁远与小言团聚,多亏王兄一力促成,谢允心中感激不尽。如今战事已了,想着无论如何也该携小言亲自向王兄道谢。”
谢屹始终没有说话,他握了酒杯在手里,仿佛有事迟迟未能决断。谢允抬起头,见他目光所及,低声问道:“王兄……可是在思念嫂嫂?”
谢屹只觉心中骤然绞痛,已经过去这样久,可他每每忆起清音,音容笑貌,仍旧近在眼前。
他根本无法忘记。
“这玉佩……”他呢喃着说,“你们戴上了……”
谢允道:“合符贵重,原该收在家中好好珍藏才是。但臣弟经历了许多事之后,方知王嫂从前所说‘心之所向,情非得已’八个字的真正含义。嫂嫂心地纯善,这对合符,不仅仅是一件贵重的礼物,更是嫂嫂真挚的祝福,礼物有价,心意无价。因此臣弟决定与小言随身佩戴,已感念王嫂厚恩。”
谢屹慢慢放下酒杯,低声道:“你们有心了。起来吧。”
二人方才起身入座。谢屹渐渐恢复平静,却仿佛始终若有所思,开口问道:“言将军一战成名,听说宁远军上下无一不服,连羌夷王子都对你赞不绝口。”
言冰云态度谦卑,“殿下谬赞了,为皇上尽忠,乃冰云职责所在。”
谢屹点一点头,又问:“言将军可有什么想要的?本王自当禀明父皇,满足你所有心愿。”
言冰云尚未答话,谢允就抢着说:“有!想要的可多了!求王兄先赏我们一套宅子,最好离军营近点,不求三进三出,两进两出就成。小言如今还住在营里,寝室还没有臣弟府上的后厨大,太挤了点,沐浴也不方便。”
谢屹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五弟怎知不方便?亲身感受过了?”
一句话问红了两个人的脸,谢允若无其事道:“哪里还用感受,一望便知。”
“哦?”谢屹问:“言将军寝室你进去过了?你去人家寝室做什么?”
“……大哥!!”
谢屹哈哈大笑,“罢了,要宅子还不容易?无需叨扰父皇,我这里就准了。还有什么要的?”
谢屹厚着脸皮道:“求王兄多赏点银子,有钱好办事嘛。小言现在可穷了,时将军还要讨媳妇呢,都没钱下聘。”
谢屹十分好笑,“银子父皇自然会赏,若是不够,为兄再添,当做礼金,如何?”
谢允完全不客气,笑呵呵行礼:“谢王兄成全!”
兄弟俩也算说说笑笑地吃完了一顿饭,结束后一同进宫面圣。皇帝颇为高兴,果然赏了许多金银宝物,又赞言冰云和时璟少年英雄,为父辈争了光,为大齐挣了脸面。尉迟用伤好后便已回京,皇帝决定不再放他去北疆,只因宁远军有他二人统帅便已足够。
谢允听来听去,怎么好像宁远军未来没自己什么事,急着问:“父皇,儿臣监军一职……”
皇帝扫了他一眼,“监军一职,自是要交于旁人了。”
监军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监督军中大小事宜,包括将帅的一举一动,防止他们生有异心。谢允心里也明白,以他和言冰云目前的关系,再做监军便难以令人信服。
皇帝继续说道:“朕看了言卿的折子,说此次守城,你也亲自参与且立了军功。既然你有此才华,便不该埋没。朕封你为……平关将军,今后就留在宁远,替朕同言卿一道,守好关山吧。”
谢允领命谢恩。
时璟归心似箭,谢允也无意在京逗留,回府歇了两晚,收拾了一些上次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又带上了眉娘与付琴,只因她二人坚持同行。眉娘是为了去照顾他,但是付琴……谢允还惦记着言冰云为她出头打徐三后来又帮她提水桶的陈年老醋,不大乐意带人去。言冰云却想到陆双若嫁了时璟,今后便会常驻军中,全是大老爷们的地方,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付琴与之年纪相仿,两个姑娘家在一起便会有趣许多。他这样劝了一番,谢允才答应带付琴同去。
回去时雇了辆马车,速度便慢了些,五日后方隐约可见远方关山的巍峨轮廓。
北方早已入秋,满目落叶,一片金黄。北望林薮丘岗,尽皆沐浴于金色余晖之中。傍晚的天空清澈无云,夕阳宛如一扇金轮,带着一种庄严而温柔的喜悦,从容漫步,渐渐靠近关山,最终亲吻上它。
言冰云手持马鞭,遮眉远眺,指向天际余晖,冲他笑得神采飞扬:“阿允你看,好美!”
谢允看着他微笑,“是啊,好美。”
言冰云放下了手,面对夕阳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在接受日光的亲吻。
“阿允,”他说,“我希望这片土地,可以永远这样美,永远不受战火摧残。”
谢允牵住他的手, “北疆有言将军,必然太平无忧。言将军该保重自己才是。”
言冰云侧首看向他,“言将军有阿允,必然平安顺遂。”
二人并肩执手,相视而笑,温情无限。
愿我族人,星火世传,奋飞不辍。
山川千仞,江河万里,与君同守。
(完)
【博君一肖|允言】关山酒(三十六)
三十六.阵前笑
谢允不过歇了一个时辰,期间冯之焕也已从西线返回。主将们随便吃了东西果腹,陈尧来报说尉迟用已清醒过来,众将便在谢允带领下前往大帐。
尉迟用看见谢允,便挣扎着想起身,被谢允按了回去,“将军且躺着罢。”谢允声音不大,却算不上温和,坐在那里不疾不徐道:“粮草辎重已悉数从鹿角峰下运出,谢允特来告知将军一声。”
尉迟用激动道:“若非五殿下来得及时……末将谢殿下救命之恩!”
“将军要谢的不该是我,”谢允并没有笑,“而是言将军。他不仅提前安全转移了麓县的千余名百姓,还在仅有六百名士兵的前...
三十六.阵前笑
谢允不过歇了一个时辰,期间冯之焕也已从西线返回。主将们随便吃了东西果腹,陈尧来报说尉迟用已清醒过来,众将便在谢允带领下前往大帐。
尉迟用看见谢允,便挣扎着想起身,被谢允按了回去,“将军且躺着罢。”谢允声音不大,却算不上温和,坐在那里不疾不徐道:“粮草辎重已悉数从鹿角峰下运出,谢允特来告知将军一声。”
尉迟用激动道:“若非五殿下来得及时……末将谢殿下救命之恩!”
“将军要谢的不该是我,”谢允并没有笑,“而是言将军。他不仅提前安全转移了麓县的千余名百姓,还在仅有六百名士兵的前提下守了四天,无一伤亡,直到援军前来。”
尉迟用神色略显尴尬,“是,殿下所言甚是!言将军将门之子,用兵如神。”
谢允这才笑了笑,“还得多谢尉迟将军给他这个机会,把粮草辎重放在如此险要之地,他被两万敌军围了四日,不得不绞尽脑汁,连哄带骗,倒吓得季玉以为谷内有十万大军等着自己羊入虎口。”
尉迟用怎会听不出谢允的嘲讽,但他自恃为燕王心腹,料定谢允不敢动他,便硬着头皮道:“末将惭愧,只想着将粮草囤积于出其不意之地,未料到敌军竟来得这样快……”
“出其不意?”谢允淡淡问道:“狭处易遭火攻,这样浅显的道理,将军带兵多年,难道不知?若论出其不意,将军不如将粮草直接运去赤尤大营,岂非更让羌夷感到出其不意?”
尉迟用脸涨得通红,碍着谢允身份不敢发作,只听谢允又道:“此次父皇派我前来,原只是为了考察宁远军新建进度,不巧正赶上羌军入侵,父皇便又恩准我可全权调整兵将人事变动,直至战争结束。谢允不才,只是如今尉迟将军身体多有不便,该入城静心养伤才是,主帅人选,谢允不得不令择他人。”
尉迟用急得要坐起来,无奈伤口剧痛,根本使不上力,“殿下……!”他辩解道:“末将虽受了伤,头脑却还清醒,绝不影响调兵遣将!还请殿下明察!”
“宁远军初次临敌,需要一位能鼓舞士气、身先士卒的主帅。尉迟将军躺在床上,却让士兵们冲锋陷阵,试问如何令人信服?兵不服将,将不服帅,这仗还怎么打?” 谢允站起身,平心静气道:“宁远城不能沦陷第二次,还请将军以城中百姓安危为先。成功逼退羌夷后,谢允自会上书父皇,表彰将军英勇杀敌之功。”
尉迟用听出他言下之意,若自己赖着不交印导致此战有失,谢允也会上书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尉迟用想到如今燕王才最有希望继承大统,自己背靠大树好乘凉,何必争得一时长短,况且此战并不好打,万一有个闪失,自己提前退出,也就提前撇清了责任。他这样一想,便再无不忿,顺从道:“既如此,末将全凭殿下安排。只不过末将走之前想问一句,殿下准备让何人替代主帅之位?”
谢允回身看去,道:“在座诸位,论武艺、论战功、论带兵的年头,无人能出冯将军其右。因此冯老将军乃主帅不二人选。”
冯之焕当即跪地,沉声道:“老臣感激殿下信任,但老臣不敢领命。并非末将不愿出力贪生怕死,只是此战关系甚大,老臣从未在北疆带过兵,更是头一回与羌夷较量,对天气、地形乃至敌军长短皆不够了解,唯恐有失。老臣举荐言将军为此战主帅,言将军虽然年轻,却深得宁远侯兵法精髓,且已与羌夷交手数次,相信他定能吸取曾经的教训,带领众将士一雪前耻!老臣愿为前锋,待敌军来时,替言将军取个头彩!”
谢允看向言冰云,目光温和,满带着鼓励和相信,“小言,”他问:“你可愿意?”
言冰云原本尚有犹疑,然而迎上谢允视线的那一刻,他便徒生无穷无尽的勇气,热血在胸口汹涌沸腾,仿佛有无数海鸟在海面上掀起排浪,言冰云单膝跪地,回答地掷地有声:“冰云领命!愿立军令状,不破羌夷,誓不回转!!”
冯之焕声如洪钟,第一个喊出来:“愿唯言将军马首是瞻!”
帐外风声猎猎,将领们依次跪地抱拳,铠甲随之琅琅铮鸣,齐声喊道:“愿唯言将军马首是瞻!!”
谢允亦单膝跪了下去,身上的银甲随着他的动作反射出光芒,紧接着在场所有人都看到,端王在众目睽睽之下握住了新任宁远军主帅的手,与之旁若无人地四目相对,而他的声音坚定、缓慢又温柔:“谢允,愿追随言将军,到最后。”
言冰云派人将尉迟用送入宁远城内养伤,自己则同谢允以及冯之焕登上城楼,只见风吹云散,远处关山层峦叠嶂,郁郁苍苍,隐约可见山间瀑布,喷薄如急雪飞下。谢允忽然问道:“上回请冯将军出山,只因太子欲行兵变,父皇危矣。此次羌夷进犯,原不是老将军职责所在,为何也肯同谢允山长水远来到宁远?”
冯之焕双手扶在古老的城墙上远眺,感叹道:“老臣从前在西南打仗,也喜欢站在高处,如此才能将这大好河山尽收眼底。殿下问老臣为何要来,老臣若说是为社稷为朝廷,难免空泛。不如就说,是为了这山,为了这水,为了这片土地。我大齐的国土,汉人千百年的家乡,怎能容得他人信马由缰?!莫说老夫年逾六旬,即便已至耄耋之年,只要还能提得动刀、骑得了马,也要上这战场,强盗来一个,老夫便杀一个。”
谢允与言冰云对望,交换了一个同样敬畏的眼神,正要开口称赞冯之焕老当益壮,只见城下忽有一位羌夷将军骑马来到营前,身后不过十几骑护卫,他手提梨花枪,腰间别圆月弯刀,高喊道:“在下羌夷王之子季玉!宁远军可有人愿与我一战?!”
他话音刚落,羌军阵中擂鼓大作,士兵们亦高声叫嚷着给自家将军助威,言冰云一眼就看见赤尤那颗只编了个小辫子的光头,正立于马上远远看着季玉求战。
“毛都没长全的奶娃子也敢来挑衅,”冯之焕冷笑着向言冰云道:“将军,且让老夫教他做人!”
言冰云略一思索,便说:“不劳烦冯将军。我在鹿角峰下曾与季玉打过交道,这次让我来会他。”
言冰云说完便转身下了城楼,谢允立刻吩咐弓箭手待命:“给我盯着赤尤,他胆敢搞小动作,即刻放箭射杀季玉!”
城门吊桥缓缓落下,言冰云提着沥泉枪骑马走出城外,亦只带十余骑士兵随行。季玉一看见他,便开心大笑道:“怎么又是你啊小言?”
言冰云也笑道:“我在上面看见你,就下来了。”
季玉自小受宠,性格颇为随性不羁,放肆玩笑道:“你莫不是看上我了?虽然你长相俊俏,但本王可不会远嫁异国,若你愿意来我羌夷做个驸马,本王倒是可以考虑撤兵。”
言冰云将沥泉枪横在胸前,高声道:“愿不愿意,先打了再说。”说罢飞马舞枪,直取季玉。
季玉挺枪来迎。二人于马上战了十余回合,言冰云手中长枪越舞越快,几乎如拂霜一般顺手,季玉眼花缭乱,渐渐落了下风,只能疲于应付。忽见言冰云虚晃一枪,轻巧躲过他的格挡直直向他胸腹刺来,季玉来不及再挡,以为必死无疑,吓出一身冷汗,却见枪头稳稳停在距离自己胸口两寸之处。言冰云冲他微微一笑,收枪拨马便走。
季玉被这一笑激地恼羞成怒,哪里肯放,立刻拍马赶来。言冰云将手中长枪扔给士卒,取出弓箭,回马瞄准便射,季玉听到弦响,本能地伏低身体闪躲,却未见箭来,言冰云身边士卒们哄然大笑。季玉方知又被戏耍,他料定言冰云只是虚张声势,实际并不会射箭,便放心起身,继续追赶,看着言冰云搭箭开弓,再不闪躲,直到弦响箭至,只觉得头盔咣当一震,原来两支箭一上一下同时射在了他盔缨上。
季玉惊魂未定下勒住了马,言冰云放下连珠弓,笑容和煦地喊道:“季玉小王子,何时远嫁我大齐啊?”
士兵们再次哈哈大笑,连城楼上的冯之焕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可他余光见谢允面色铁青,赶忙收敛了笑意。城下季玉羞愤不已,却深知言冰云不仅枪法在自己之上,箭法亦可百步穿杨,非自己能敌。于是掉转马头,在嘲笑和起哄声中回到自家大营。
言冰云取下头盔,重新走上城楼,冯之焕笑着向他行礼:“将军好箭法,只是留了羌贼一条狗命,倒是便宜他了。”
言冰云笑道:“留着他有用呢。”
“有什么用?”谢允黑着脸问:“娶回家当媳妇吗?”
冯之焕心里好笑,无意打扰小两口打情骂俏,随便找了个借口开溜。言冰云虽未使出全力,一场打下来还是出了不少汗,担心自己不太好闻,便远远站着不靠近谢允,只是笑道:“殿下何出此言?末将已有家室。”
谢允一把就将他拽入楼内,旁边卫兵纷纷作鸟兽散,谢允反手甩上了门,将人箍着腰压在墙上,一侧膝盖强势挤进他腿间。两人身上的轻甲摩擦间铿锵有声,谢允只是看着他,热烫的鼻息咻咻喷在他脸上,恨声问:“你以为现下在军中,本王就不能罚你,是不是?”
言冰云憋着笑,他知道对付谢允最有用的招就是撒娇服软,于是伸手将人抱住了,嗅着少年颈间清爽的檀香味道,柔声道:“阿允,好想你啊……”
可惜这招今天失效了,谢允抓着他衣领将他扯开,忿忿道:“你为何放过他?不杀他也就算了,连伤也不伤他?你忘了他是敌人了?!”
言冰云笑道:“连你都怀疑我了,那你猜猜看,赤尤现在如何想?”
谢允一怔,继而反应过来,“你用反间计?”
“我曾听羌夷俘虏说过,赤尤是个很重视血统纯正的羌夷人,对待汉人或者有汉人血统的羌人十分残忍,只让他们做最下贱的工作,不许他们参与战斗。但偏偏羌夷王最宠爱的王子是汉人所生,因此季玉与赤尤之间的恩怨,势必由来已久,不过是在羌夷王的命令之下暂时协同作战而已。但这样的关系一定非常脆弱,经不起任何挑拨。我放走季玉且不伤他分毫,赤尤定然生疑,自古军中疑生变,变生乱,他们乱了,我们便可事半功倍。”言冰云顿了顿,又道:“这是其一,其二嘛……”
谢允果然再次紧张起来,“其二是什么?”
“其二,我需要一个有能力劝服羌夷王不再进犯中原的人活着回去讲述,讲述他所见识到的宁远军,上至主帅,下至普通士兵,都会为了守卫国土战斗至最后一刻,讲述中原这片土地是他们永远不该也不敢觊觎的地方,因为只要有宁远军在,他们便永远跨不过关山。”
谢允低声问:“你不恨他们?”
“我当然恨。但是阿允,仇恨只会生出仇恨,我们不能让北疆永远处于备战状态,这里的百姓需要安定,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需要休养生息。因此我们这一仗必须打赢,不仅仅为一雪前耻,更是为长久的将来。”
言冰云见谢允听地有点发怔,伸手勾起他下巴,取笑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不动他?我有夫君英俊潇洒至此,哪里看得上那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谢允这才不气了,一脸暗爽,完全无视自己和季玉根本就是一般大的事实,他板着脸问:“你方才说想我了。”
言冰云疑惑道:“我说了吗?”
谢允瞪着眼睛正待发作,已经被言冰云嗤笑着吻了上来。
“很想你啊,阿允。”
瘾(博君一肖)42
久等了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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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真,写文就是兴趣,我写文也有些年头了,不至于言之无物吧,不奢望能像特别有名的太太一样9999,有个四五百我就满足了。也有不少读者说这文为啥不火,我也非常想让更多的人看到这篇文,毕竟是自己的心血,如果觉得“瘾”还写得可以呢,请各位别吝惜自己的红心蓝手呀,也可以推荐给身边的bxg们,谢谢。
如果是web最期待的是娶肖赞,那写文的我们最期待的就是大家不要取消赞~
42. 把“王一博”这个名字狠狠的插入他心里
肖战侧过头,用衣袖揩了几下脸,他可没想着让王一博看见自己这副狼狈样子。实则王一博也紧张极了,伸出扎着针的左手去够一米以外的纸巾盒。
“别动,小心回血!”
刚被捂得热乎乎的左臂只和那只“友情之手”分开了几秒钟就又被握住了。若说刚才都是无意之举,这一次两人四只眼睛都不约而同的落在那一小块皮肤上,好像明晃晃的探照灯,照的人按住也不是,不按也不是。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两人都听见自己心如擂鼓,抬起眼眸一触到对方的又慌乱的弹开。但谁也没把手松开,就维持着这么别别扭扭的姿势,王一博咳了声,“这屋里太热了,先出去吧?”
肖战如蒙大赦,刚才看电影时稍微适应了些,这一会儿功夫汗出了几层,估计背后都湿透了。他先站起来,绕到右侧,王一博刚想说不用扶,就被架起右臂放到了肖战躬下的肩头,一使劲,便被带了起来。
“叮!”
这一猝不及防,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王一博右手上脱手而出,在墙上碰了一下,滚落到地毯上不见了。
听着像是金属物,该是戒指之类的,肖战本就近视,屋里又黑,觑着眼瞅了一下,什么都看不见。王一博更是着急:“别管了,一个戒指而已,明天让钟点工留意一下。”
“哦哦……”肖战带着身上的重量,一只手还拎着王一博的输液架,把门打开来,光线涌进,那个“戒指”好巧不巧就在墙边躺着。
两人都看见了,王一博装作无事的样子挣脱肖战的手臂率先往出走,“快点,我要去洗手间。”
却见肖战已经蹲下身去把那枚金属捧在手里,奇怪的看着他,王一博囧的直想从二楼观景台跳下去。这个曾经是肖战身体一部分的银质物件,质地光滑、色泽鲜亮,有常识的人都知道,银若是长期放置会氧化为黑色,而这一枚一看就是经常被人把玩抚摸,泛着耀眼的银光。
还是去年,肖战被王一博介绍着去拍周艺轩的MV,两人间发生了些事情,他一个人离开了。第二天,他躺在自己的出租屋里发呆,想着自己真是傻,人弄丢了,工作机会也没了,可谓人财两空。胡思乱想间,周艺轩的电话跟过来了,还带着点气急败坏:“肖战你怎么回事,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到了,你这才拍了一天就耍大牌了?”
他这才胡乱套了件衣服急急忙忙往过赶,总算完成了那一天的拍摄任务,MV拍完,几位摄像、化妆老师对他颇有好感,给他又推荐了些拍广告之类的试镜机会。
他和王一博之间的牵绊甫一起,好似无休无止,越是想忘记,就纠缠的越深。那时他还是个得过且过之人,局势他无法掌控也不知道会走向何方。八月五日,正逢王一博生日,他收工后漫无目的地在街头游荡,发现了一家门脸很小的纹身刺青店。
“你们……都有什么业务?”他用口罩蒙住自己的脸,倒不是怕人认出来,而是真的太羞耻了。
前台留着杀马特发型的美眉专心打游戏,冲他抬了抬下巴:“自己看。”
他一样一样看过去,还真发现了他想要的那种业务,太难启齿了,他声音小的像蚊子:“我要做这个……”
美眉不耐烦地盯着手机,操着方言的嗓门愈大:“啷个?”
“就……就……”业务介绍被压在玻璃台面下,又不能把纸抽出来给她看,肖战压低了嗓门,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穿环。”
美眉终于肯赏赐他一个凶巴巴的眼神:“穿什么环,唇环、乳//环、阴//环,讲清楚噻!”
这声音可谓洪亮,肖战吓得几乎要遁走,好在小店没什么生意,他心一横:“穿在胸口。”
在确认最近没有发烧感冒不舒服之后,连身份证都不用出示,他就像待宰的羔羊被拖到了台子上。选的是一枚样式最简单、尺寸最细的环,大小像是男士尾戒,罩在衣服中,就算夏季也看不出来,他唯一的要求就是环内刻上一个“W”的字样。给他穿环的师傅蓄着络腮胡子,看着四五十岁,自称手艺盖京都,不管是不是,他都没有退路了。
距离他从王一博家里离开过去许久了,每日都在微博上刷消息,王一博似乎在剧组神隐,连站姐都许久没拍到他的上班照,被称为“失踪人口”。他便看看王一博以往的照片、视频,这个人太过光芒四射,和自己认识的那个好像对不上号。他真的曾经拥有过近似真实的一段感情,而不是镜花水月的一场春梦?
“马上开始,你把上衣脱了。”
他扯下T恤,丢在一边的椅子上,没脱口罩。热腾腾的呼吸化作水蒸气喷在口罩上,渐渐地眼睛湿润了。要穿孔的部位被前端带两个眼的镊子夹住,越收越紧,疼到麻木方可,师傅一边解释一边用安慰的语气,“没法打麻药,打了也是一样疼,你忍着点。”
这师傅真是很有经验,在空心手针从镊子的两个眼一穿而过的瞬间,他屈起一条腿死死压住因为疼痛而弹起的人。也就在这一瞬间,他选好的环状物的钉子从一端插入手针,被带出来钉在那脆弱而充血的部位,把“王一博”这个名字狠狠的插入他心里,就算是他自己,都不忍心下手去拔的牢固。
师傅拧上环状物的小球,步骤就算完成了。他看肖战紧闭双眼,口中喃喃有词,“疼就喊出来也没事,有多少大老爷们来我这儿,都疼的龇牙咧嘴的,你这小伙子弱不禁风,还挺能忍。”
台上之人痛到上下牙直打架,师傅交待了他一些注意事项就出去了,嘱咐他可以休息一会儿。到这时他才叫出声来,“一博……”,心中酸楚难当,刚才没流出来的泪顺着面颊滚滚而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被肖战举着的输液架成了两人之间的联结物,王一博想解释什么,又真是没什么好解释的,事实就是如此,被抓了现场也是活该。倒是肖战定了定神,把手中东西递给他,如果不是脸色过于苍白,完全就是不露痕迹:“洗手间在哪儿?我陪你过去。”
【这一章先发,也许今晚还有一更,但不必等】
【博君一肖】关于包养的可行性分析
*倒追型包养文 沙雕无脑 青梅竹马设定
*选A的 你们赢了(叹气
C1 我不是天生的王者 但我骨子里流动着不让我低头的血液
B酒店顶层的下午茶按位收费,一位3888,换句话说,来这喝下午茶的人品的可能不是咖啡,而是蔓延在空气中的金钱味道。
靠窗位置坐着一位身型消瘦的年轻男人,他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chanel春夏新款外套,心不在焉地望着落地窗外的电视塔发呆。
原本他坐在这就已经足够引人注意,偏偏对方在等的人也是极品,那人穿着普普通通的毛衣外套牛仔裤,越过领位的人从过道那头径直走了过来...
*倒追型包养文 沙雕无脑 青梅竹马设定
*选A的 你们赢了(叹气
C1 我不是天生的王者 但我骨子里流动着不让我低头的血液
B酒店顶层的下午茶按位收费,一位3888,换句话说,来这喝下午茶的人品的可能不是咖啡,而是蔓延在空气中的金钱味道。
靠窗位置坐着一位身型消瘦的年轻男人,他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chanel春夏新款外套,心不在焉地望着落地窗外的电视塔发呆。
原本他坐在这就已经足够引人注意,偏偏对方在等的人也是极品,那人穿着普普通通的毛衣外套牛仔裤,越过领位的人从过道那头径直走了过来,一把夺过了年轻男人手中的瓷杯。
然后仰头喝了个干净,嚷嚷着这什么破地儿啊,地铁都不能直达还得换三次线,累死我了。
坐在附近喝着小午茶聊天的名媛贵妇们:“……”
破地儿?地铁?
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点的,连杯子都端不稳了,一脸嫌弃地看向刚刚说话那人,然后眉头慢慢舒缓开来。
嚯,虽然是个穷鬼但长得还挺帅。
王一博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抬手拿起一张纸递给肖战,“先擦擦嘴吧,哥。”
肖战看了王一博一眼,接过纸擦掉了嘴边的茶水,然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王一博的一举一动都看起来十分矜贵,手腕上的白色陶瓷表一晃,又拎起茶壶给自己和肖战的茶杯里添了些红茶。金边眼镜在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吸引着周围的人不断投来打量的目光。
相比之下,从坐下就开始吃面前甜点塔的肖战,看起来像个上辈子是饿死鬼这辈子是穷鬼的帅哥。
添好红茶的杯子推到肖战面前,王一博才不紧不慢地问道:“难得哥主动找我,是有什么事啊?”
“小事小事。”肖战端起茶杯又一次一饮而尽,嘴巴上还沾着刚刚吃的小蛋糕奶油,手又向甜点塔的二层马卡龙伸去。
王一博看他腮帮子鼓鼓的样子,觉着有点像小时候在后院养的野兔子,不由得带上了些笑意:“说说呗那就。”
他翘起二郎腿,分外优雅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偷瞄许久的一位名媛越看越觉得靠窗坐着的那个穷鬼有点眼熟,她仔细地思考了一番,终于想起在哪见过他。
名媛猛地拍了下自己大腿,吓得对面坐着的闺蜜一哆嗦。
“干嘛啊你,我自拍都花了。”
“那个那个…”名媛激动地指着坐在窗边的肖战说,“他就是在前段时间特别火的那部电视剧里,演男主的公司的财务处长的老婆的抠门表弟的那个演员啊!”
“什么东西?”这么长一溜介绍,她闺蜜险些以为她在念道德经,皱着眉反应了好一阵子:“你就说是路人甲不就好了吗?”
话音刚落,可能是老天爷为了证明十八番不是路人甲,当着整个咖啡厅的面,看起来就是个矜贵小少爷的王一博一口红茶喷在了热播剧十八番开外的小明星肖战脸上。
名媛和闺蜜同时:“……这是在拍戏吗?”
在目瞪口呆的众人当中,王一博一双眼睛睁得老大:“你说什么?”
肖战感觉有温热的红茶顺着自己下巴往下滑落,他忍着怒火用手背擦了擦脸,咬着牙说:“播凹包,一昂养,中国话听不懂吗,我叫你包养我啊。”
01
俗话说的好,娱乐圈是个大染缸。早年间各种娱乐圈小说把这个圈子形容的吃人不吐骨头,只要进去了就不能干净着出来,想要往上爬就得抱大腿找金主有关系有背景。
在真正踏进这个圈子前,肖战还不太相信这些事,总觉着就是个职场而已没那么夸张。也是默默无闻熬了两年他才明白一个道理,对于有门路的人而言这就是个职场,对于他这种单打独斗的小菜鸟而言,娱乐圈是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混出头的修罗场。
这个圈子里有太多的人有脸有身材,花了两年时间扎根在修罗场混不出头的肖战,终于开窍了打算走捷径。
于是他参考了一系列玛丽苏小说,发现在那些小说里找捷径的第一步几乎完全一样,就是大名鼎鼎的【傍大款】。
常年累月在剧组里演着十八番外的小配角,导演要潜规则都嫌他太边缘潜不到他身上,入行两年的肖战愣是没结交到什么有背景的人。
在得知他要傍大款这种无脑计划后,肖战唯一一个小助理不好直白骂他傻逼,只好绕着弯子说:“你身边有什么有钱人吗?”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没想到肖战这人长得像兔子却没兔子那么挑,他还真的煞有其事地思考了一会,然后托着腮道:“还真有一个。”
那个人就是王一博,肖战的青梅竹马。
如果青梅竹马的定义是得年龄差不多,那王一博算是肖战带着长大的拖油瓶,不过这么说对王一博着实是不公平,肖战这个人除了年纪真的看不出来在哪比他成熟出来六年的时间。
他俩是一个大院长大的,最早最早的时候王一博家是开小卖部的肖战家是开书店的,两家并称为院里的个体户双雄,没成想时代变迁迅速,个体户发展差的也有些巨大。
二十来年过去,肖战他爸守着家里的小书店一直到如今这个电子书充斥的年代,王一博家的小卖部则变成了一幢幢商城写字楼。
虽说这种飞流直下三千尺的落差容易让人心里膈应,幸而肖战一家子和肖战都是一种性格,没心没肺到完全不在意。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种人很适合做朋友,这也是为什么王一博他爸经常开完董事会坐着豪车去肖战他爸的小书店,喝点十块钱三斤的茶叶的原因。
钱固然重要,可越有钱的人越会觉得朋友难得。
小时候王一博也曾一板一眼地跟肖战屁股后面叫战战哥哥,后来他奔波劳碌给肖战善后过几次以后,要么直呼其名要么就是敷衍地叫个哥了事。别人做哥那都得当表率,唯独到了肖战这里,这点完全不成立。工作后王一博最常说的话就是:肖战,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
“肖战,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
同样的话在B酒店咖啡厅,王一博又对着肖战说了一次。
对此肖战据理力争:“我真的深思熟虑过了,如果非要被包养才能上位的话,那还不如选个我认识的。”
王一博推了下鼻梁上的镜框,一针见血地问道:“你深思熟虑了多久?”
肖战的语气明显弱了些:“三分钟。”
王一博:“……”
煮个泡面的时间都不够,你虑个鬼啊你?
02
大院出身的孩子除了友情没有别的优势,一个院里通常会有三到四个小团体,搞个三人帮四人帮之类的。
肖战和王一博差了六岁,因此他俩选择了院里比肖战小三岁比王一博大三岁,年龄卡中的郭晓巴作为三人帮的一员,并且给这个帮会取名老中青。
老中青帮会当年那也是震慑大院四方的存在,毕竟很久没见过这种不调皮不捣乱顶多过年院里放个炮仗的小孩团体了,院里的大人因此感动不已,说团队里有老人就是不一样。
郭晓巴的外号叫锅巴,大学是学美术的,毕业了以后在游戏公司搞人物设计,也算是没浪费自己的多年所学。
这段日子游戏公司跟王一博家的商城一起搞了联名活动,三不五时就要签个合同,周五那天锅巴闲着也是闲着,便找文秘那边要了合同自己送到了王氏,顺便跟王一博叙叙旧。
这一叙就叙出问题了,在提起肖战这些天不知道在忙什么连电话都不接的时候,王一博说了自己前几天被肖战差点儿吓痴呆的事情,说完锅巴直接吓痴呆了。
锅巴的嘴张得跟姚晨差不多:“你说什么?战哥让你包养他?”
王一博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看了眼紧闭的办公室门才说:“娱乐圈工作是不是压力很大啊?你说要不要给他找个心理疏导啊?”
“哇…你问我我哪知道。”锅巴摇了摇头:“那你怎么回复他的,没直接骂他脑子有病吧?”
“没…我当然留余地了。”王一博穿着正装,说到这单手松了松领口的领带,右手食指上戴的戒指在光下一闪:“我问他这算是肉体交易还是投资交易。”
“肉体…”锅巴听了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战哥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啊王一博,是不是人呐你?”
王一博竖起食指说:“纠正一点,就差六岁而已,而且从现在这个状况看,真正长大的只有我,他还在原地。”
锅巴梗了梗:“……然后呢,这事就算过去了?”
“应该吧,肖战你又不是不了解,干什么都三分钟热度,一阵一阵的。而且我跟他说了……”
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被人轻敲几下,王一博的秘书拿着个文件袋从外面进来,说是他的快递。
王一博接过,在看见寄件人的名字是肖战后,浑身一僵。
不是吧…娱乐圈工作压力真的这么大吗?
锅巴看他撕开个文件袋手能卡壳两次,直接上手帮他撕开了,拿出里面用订书针装订整齐的厚厚一摞纸。在看清首页上的几个大字后,锅巴像被烫到了一般收回了自己的手。
那摞东西被丢到王一博手里,封面相当震撼人心:
《关于包养肖战的可行性研究报告》
提交者:肖战
预计审核者:王一博
未来执行人:王一博
人生在世二十来年也没见过如此羞耻的东西,锅巴吓到直接飙脏话:“王一博,你TM到底跟战哥说什么了?”
王一博的嘴角抽了抽:“当时他说算投资,我就告诉他按照公司流程,投资交易要交可行性报告和视频讲解。”
还没等锅巴说什么,王一博手机响起接收信息的提示音,电话那头看见快递已签收提醒的肖战,卡着点发来了自己精心准备的讲解视频。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肖战有胆子发视频,王一博和锅巴两个人加起来都没胆子点开啊。
03
王氏这些年搞业务扩展,为了给外界树立良好企业形象与支持政府工作,首当其冲就成立了中小公司创业部门,专门用来审批与投资一些中小公司值得支持的创业想法。
王一博不管那块工作,但大学在公司里当实习生的时候,跟着旁听过几次投资会议。
可行性报告和视频讲解几乎都是大同小异,很少有真正亮眼的作品,因而那个部门发展了这么些年也不温不火,勉强保持盈亏平衡。
他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深知长着翅膀想要往天上蹦哒的苏格兰小乳猪十分罕见。
感谢肖战,带他领略世界奇景。
这是王一博在鼓起勇气看完肖战发来的视频后的所感所想。
别人的讲解视频都是说创意想法说未来规划,肖战的则不同,视频的开头先放上了十来个分镜,每个分镜前都坐着一个人,对着镜头笑得能咧开一口牙。
“我是肖战剧组的厨师…”
“我是肖战剧组的化妆师…”
“我是肖战剧组的场务…”
“我是横店停车场的收费员…”
“我是肖战唯一的小助理…”
“我是……”
十几个人在做完自我介绍后,整齐划一地朝着镜头竖起了大拇指,异口同声道:“肖战——娱乐圈最值得投资的好男人。”
富有激情的bgm莫名燃起,王一博上次听见这种热血音乐,好像还是初中窝家里看电视的时候,路飞在电视机里说他是立志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当时肖战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跟着路飞一起各种叫唤,如此看来这么些年了他也没变,还同化了周围的人。
伴随着bgm,屏幕滚动过一行白字:“为什么说肖战值得被包养呢?”
接下来就是一些人物生平简介,不过王一博从出生就跟肖战粘一块,对他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于是他和锅巴选择摁了快进。
快进到了他人评价的部分,刚刚慷慨激昂的停车场大爷打头说道:“小肖这人有多好呢,他来停车从来不跟我要发票啊,我的早餐钱全是从小肖身上赚来的……”
王一博一边扶额一边按快进:“这视频要是传到税务局,肖战就得退圈了。“
锅巴在旁点头如捣蒜。
接下来剧组的厨师讲述了肖战是怎么帮着他做饭,解决了影后的刁难;化妆师感叹肖战的脸有多好上妆有多不费力气,到现在都没火实在是娱乐圈没眼光;灯光师说肖战个子高,有的时候忙不过来了他还会帮自己给其他演员举打光板。
王一博坐正了些,开始认真地看电脑上的视频。
最后一个吹彩虹屁的是肖战的小助理,小助理泪眼婆娑道:“战哥真的不容易啊,这么些年了别说不温不火了,肖哥温都没温起来,跑横店定羽绒服,人家说年前只接艺人单拒绝了战哥,靠我说不下去了呜呜呜呜……”
在小助理嚎啕大哭的时候,王一博听见了镜头外肖战的画外音:“咳…我只是让你带感情,太夸张了吧你。”
镜头忽然一转,直直地对着肖战唇边的那颗痣,王一博看见他嘴唇动了动,语气温柔道:“好啦我不录了,别哭了好不好。”
他好像是找了个放道具的仓库录的视频,肖战端着手机往外走了几步,很快就站在了光下。他将手机拿远了些,镜头里容纳下了自己完整的脸。
肖战穿着最简单的黑色羽绒服,被阳光照得眯起了眼睛,他对着镜头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靠…”看到这样的画面,锅巴忍不住感叹一句:“不得不说,战哥不愧是我们大院一枝花,颜值是真的能打。”
王一博没吭声,继续看着电脑屏幕。
“录这个视频其实就是想证明一下…”
肖战伸手遮住了眼前的太阳,完全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是比较罕见的瑞凤眼,王一博从小就老听院里的人说,谁家小孩的眼睛都没肖家那位的好看,人家的眼睛落花有情流水有意的,会说话。
镜头那边的肖战当然不知道王一博在想什么,只是在四下无人的地方表达着自己的想法,摸爬滚打两年半仍是娱乐圈小透明的肖战歪了下头说:“……证明一下我也没有那么一文不值。”
视频在结尾黑了屏,显示出一行字:
【如果放弃,我将终身遗憾。】
锅巴说:“嚯,战哥这次好认真啊,这么真诚的话都想出来了。”
“这话不是他说的。”王一博盯着屏幕上那行字,嘴唇勾起浮现了一层笑意:“是路飞说的。”
后记:
又结束一天的龙套工作,这次是部现代戏,肖战下了戏连妆都没卸,打算回了酒店再说。
才出影棚,小助理就递给他一个顺丰文件袋,说是刚刚送来的。
肖战一愣:“这是我送过去的报告书被退回来了?”
小助理说我哪知道,为了尊重你隐私我都没打开过的好嘛。
上了车肖战掂了掂文件袋的份量,感觉好像比自己送过去的轻一些,这才放下心打开来。
里面也就装着几页纸一式两份,看见封面后,肖战的手一顿:
《包养协议》
甲方:王一博
乙方:肖战
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甲方那里已经签好了王一博龙飞凤舞的名字,还相当专业地盖了法人私印。
车子颠簸几下,抖出文件袋里的其他东西。
肖战拿起来一看,是几颗大白兔奶糖。
天文特征 (一)
文案:
小糊咖啵啵一朝穿越变成狗,就听见肖战说,老板你好我想买那只柴柴。
两个月后啵啵变回小明星,才发现温柔大美人战战遥不可及。
怎么追大明星,在线等,很急!
这次是真·宠物情人(笑
排雷:同性婚姻合法前提 可以当作狮子心的平行宇宙线(姐妹篇)
1.
“据北市天象馆预告,今晚在中国各地乃至北半球大部分地区,都可目睹到晚空中最明亮的三颗天体——弯月、金星和木星在西南方的低空齐汇,行成“双星伴月”这一罕见天象。据专家表示,上一次这一罕见现象发生还是在八年前……”
王一博倚着车窗,因为抬头望天而懒散地调整了一下姿势,他降下...
文案:
小糊咖啵啵一朝穿越变成狗,就听见肖战说,老板你好我想买那只柴柴。
两个月后啵啵变回小明星,才发现温柔大美人战战遥不可及。
怎么追大明星,在线等,很急!
这次是真·宠物情人(笑
排雷:同性婚姻合法前提 可以当作狮子心的平行宇宙线(姐妹篇)
1.
“据北市天象馆预告,今晚在中国各地乃至北半球大部分地区,都可目睹到晚空中最明亮的三颗天体——弯月、金星和木星在西南方的低空齐汇,行成“双星伴月”这一罕见天象。据专家表示,上一次这一罕见现象发生还是在八年前……”
王一博倚着车窗,因为抬头望天而懒散地调整了一下姿势,他降下点车窗,电台的声音一下子就被扑面而来的风给吹散了。
“噫,冷死了!”
后座有人不耐烦地抱怨着,王一博挑了下眉毛,没回头也没说话,车窗又慢慢升回去了。
一车人都昏昏欲睡再没人说话,车厢里还残留着倒灌进来的二月冷风,王一博捻了捻手指,不自在地拉了下衬衫的衣领,继续用手撑着头看街景。
韩国的二月比这里冷多了,经常下雪,但风却不怎么大。
北市相反,气温没有那么低,但是风大、干燥,天气总是晴朗,雨水也少,一月倒是下过几场大雪,立春后树木枝条就开始疯一样抽长,萧瑟感仿佛一夜之间退净。
王一博还不太习惯。
他十三岁就去了韩国,去年九月底刚回来,满打满算不足半年,去哪哪儿都陌生。
商务车驶入了商业区,速度逐渐变得缓慢起来,一会儿功夫就有三五对小情侣捧着花的身影擦过去了,大街上到处都是节日装饰,彰示着情人节的到来。
也就是节日,顾客悠闲的度假时,服务业就最忙碌。
王一博是个平面模特。
说起来好像是光鲜亮丽的行业,也一脚踏进了娱乐圈,但说白了就是高级服务业。
别人兜售产品,他们兜售青春,都一样。
上午刚结束某个商场的开业活动,下午又要赶着去一场直播里给人当背景板。
不过就连这个给人当背景板的机会,都是言姐费了功夫争取来的。
王一博17岁时在首尔街头被星探挖掘,为了赚打工费加入超美旗下的红人KOL孵化计划,成了一名业余的杂志模特。超美文化(super beauty management)是一家专业的模特经纪机构,总公司在美国,公司的核心业务是国际T台模特的培育和输送。
王一博身高不达标,完全是靠脸进了二线部门,合约签了五年,刚开始也没人管,就是上一些仪态、礼仪的培训课,入行时充当青少年杂志穿搭企划里的素人模特,后来拍多了就开始接一些杂志内页,充当熟识摄影师的灵感缪斯,还开设了账号分享私人穿搭,人气最旺时甚至参加过韩国电视台的综艺节目。
他本来学习就一般,倒也不是不聪明,只是心思不在课本上,更喜欢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而已,为此跟家里人关系也闹得僵,19岁那年更是退了学,一心想在圈子里闯出一番名堂来。
好景不长,半年后就因为揍了人被雪藏了。
揍人的事没被捅到明面上,只是工作量骤减,公司里的其他人听说了也开始与他纷纷保持距离,王一博被孤立了近半年后,才在机缘巧合下遇到了来韩国分公司出差的言姐。
被韩国公司放弃的弃子被言姐说动回了国,只是他在国内的粉丝本就少得可怜,约等于重新开始。
然而国内的大环境跟韩国截然不同,国内对男性潮流时尚的重视程度本就一般,纸媒又不景气,要想挤入五大刊几乎不可能,但相反的是本土企业家客户众多,入职第一天王一博就被厚厚一沓面试安排给惊到了,自此开始了奔波的北漂生活。
到今年,也不过才21岁。
汽车剧烈地颠簸了一下,驶过了弯道,拐进了地下停车场。
车里的人陆陆续续清醒了过来,有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发出了打呵欠的声音。
言姐率先从副驾驶上跳下来,帮他们拉开了车门。
除了一个随行化妆师,连同王一博在内,一共下来了四个模特,都是为了在这场活动里给人做配。
一行人鱼贯而入,走电梯升了上去。
也不是第一次来电视台,环境还是一如既往的混乱。
王一博走在一行人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脚下踩着的褪色旧毛毯湿漉漉的,空气中漂浮着一股霉味,前方有人嚷嚷着“让一让”,一行人赶紧以身贴墙,狭小的长廊里两个人抬着一具屏风迎面而来。
王一博正好走到某个房间的门口,空气里的味道让他多少感觉有点不舒服,于是抬手揉了揉鼻尖,手一动身体就顺势挨上了门,没想到这时紧闭的房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猝不及防一个踉跄,他就踩上了里面人的脚。
“嗷!谁啊站门口干嘛!”
里面人干嚎了一嗓子,王一博僵硬着转过身,正准备说sorry,视线就对上了一屋子的人。
是一间相当宽敞的化妆间,有不少工作人员在,但令王一博瞬间愣住的,是坐在镜子前面背对着他的那个人。
一刹那好像什么声音都推远了,王一博直愣愣地盯着那面镜子,镜子里的人也在看他,然后那人缓缓回过了头。
“对不起对不起。”言姐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动静挪过来,她拉回了王一博的理智。
被踩了一脚的人也看到了门口掠过去的大型屏风,摆摆手一脸不耐烦地没有再说话,王一博默默地朝他鞠了个躬。
言姐又拉着他朝里面的人打招呼,“肖老师,诶花姐也在啊,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
她口中的“花姐”朝他们笑笑,言姐就倒退着拉着王一博退出去了,房门在眼前被缓缓关闭,她捂着心口缓了好一会,伸长了胳膊敲王一博的头。
“小兔崽子吓死我了!不要随便给我惹麻烦。”
王一博不懂,这怎么就惹上麻烦了。
不过他一贯扑克脸,言姐也不再理他,连忙招呼其他人往前走。
前面有人好奇回头问,“刚刚那是肖战吗?”
言姐点点头,“快走,等会儿有你们看的。”
前面再喧哗着,也不关王一博的事,不过,他手插兜默默地想,肖战真人还挺好看的。
2.
距离直播的录制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他们的妆发造型简单,王一博收拾好了之后就倚着沙发一角刷手机,刚玩了没多久,门就被推开,呼啦涌进来一群人,是在另一个棚录制节目的伴舞们。
这里毕竟只是电视台的公共化妆间一,王一博皱了皱眉头,面前好像一下子多了五百只鸭子,更别提充盈着空间的,还有各种香水、化妆品、人类汗腺堆叠的浑浊气息。
他不自在地站起身,梗着脖子侧着从人群缝里溜走,被言姐逮住只说去买瓶水,就赶紧挤了出去。
站在自动贩卖机前还踌躇了一下,其实什么都不想喝,最终还是按了一瓶矿泉水,看它被机器推着“哐当”一下掉下来。
王一博掂着瓶子在手心里抛,他对参观电视台没有兴趣,转念一想就进了电梯,按下了顶层按钮。
做模特的拍摄经验引导着他,这种高层建筑上方又安装着通信铁塔的,一般都有天台。
果然,电梯到了顶层还有一小截水泥楼梯,转上去之后就是个贴着消防标志的铁门,王一博用脚往外顶开了,一边拧开了矿泉水瓶盖,一边迈步。
是从城市上空刮来的风,带着扑面而来的凉意,即使有些冷,他还是毅然决然地迈了出去。
天台边镶着红色的铁质护栏,王一博喝了口水走过去趴着往远处看,整个北市就静静地蛰伏在自己眼前,建筑变成了一个个的小方块,屋顶连绵起伏,仿佛没有尽头,而从地平线交界处起,蔚蓝色的天空像一块弧形的幕布笼罩着大地,仰头看去只会将人们的渺小衬得一览无余。
王一博闭着眼睛轻吐了口气。
忽然,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咔嚓”声,他快速睁眼转头望去,被通信铁塔和一些奇怪的堆叠物挡住的对面,好像有人影在晃动。
王一博一只手还挂在护栏外,就这样蹭着走了几步,视野随着他的移动而逐渐开阔,直到遮挡物完全挪开,他忽而停住了脚步。
有一个小型摄影团队在对面。
摄影师望着忽然出现在镜头里的黑影也懵了一下,挪开相机就喊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们这边在拍照,能离开一下吗?”
他一喊其他人也跟着都看了过来,尤其是背对着他的人,满脸疑惑地转了个身。
王一博愣了一下,是肖战。
肖战和他的团队。
怎么会这么巧?
不用摄影师再提醒第二次,他已经迅速回头走得飞快,溜下楼的时候只觉得无语。
走动间又觉得哪里不对,抬起手臂一看,脸更垮了。
袖子给栏杆当了一回免费抹布,蹭了一道好黑的印子。
王一博躲在男厕搓衣袖,只是那袖口上不仅有黑灰,还有栏杆上的锈斑,用洗手液搓了两遍都无济于事,王一博有些烦躁,弄不干净不仅要挨训,还要赔钱的。他环顾四周,忽然看见厕所最里面有别于其他相对狭窄的隔间,应该是清扫员放工具的地方,他试着推了推门,没锁,里面有一堆拖把扫帚水桶之类的杂物,他扫视着脚下,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几瓶液体。
王一博缩进去蹲着一瓶瓶的翻,有消毒液,有洁厕灵,还有玻璃水……翻到第五瓶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了开门关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
“这里没人吧?”
外面的人说着,就开始逐一推门检查,王一博听见由远至近,厕所门不断发出了“砰砰”声,而他只穿着一件银色网格内搭,蹲在工具间里,搞不好会被当成变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默不作声用自己的背脊抵住了门。
结果外面的人压根儿没想到要来检查工具间,脚步声转到他附近就离开了。
“行了,抓紧时间,那边布置妥了吗?”
“妥了,等会儿肖战一站上去……”
“啧!”
大概是提问的人嫌对方声音过大,不耐烦得发出了口头警告,于是另一个人的声音立刻变小了。
“……一块空板子,等他一站……啪,准断。”
“喏,剩下的等结束了,不会亏待你。”
“明白明白!谢……哥。”
王一博瞬间就听明白了。
这样的龌蹉事真的是走到哪里都有,层出不穷,自己一个小人物又能做什么呢?
他仰头轻声吐息,等外面没有动静了,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去。
袖子洗了半天还是有一道浅浅的污渍,好在衣袖够长,干脆卷了两道起来。
言姐早就打电话来催了,王一博卷好袖子,又对镜理了理衣领,才从顶层这个偏僻的洗手间里钻出去。
站在电梯里看着数字往下降的时候心里又乱七八糟的,从电梯里出来明明应该赶紧往一号化妆间赶,然而经过挂着肖战名字的休息室门口他又犹豫着收住了脚步,正想着怎么办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了争执的声音。
“谢谢你,不过不用了。”
大门当着他的面被打开了,王一博一愣,开门的人也俱是一愣,肖战手里捧着一束花,正在把人往外送,那人还想说什么,一看门口站着人也闭嘴了。
出来的这人王一博居然也认识,沈清朗,一个演员,前两天刚在电视上看见过。
“那我们改天再约饭。”沈清朗对着肖战比了个手势,转头又朝着王一博颔首。
“再说吧,”肖战面容淡淡的,送走了沈清朗才转头面向王一博,“请问你有事吗?”
他怀里抱着一大束白玫瑰,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可是眉宇间却有藏不住的戒备和疲倦感。
王一博略微迟疑地摇头又点头。
“等会儿……你上台小心木板之类的东西。”
他舔着发干的嘴唇,一句忠告说得没头没尾,也不想去看肖战的表情,说完拔腿就走。
肖战看着他的背影愣了那么几秒钟,直到花姐在背后喊他。
“怎么了?”
“没什么,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小孩……”他摇摇头转身进了屋,把花递给自己的经纪人,“帮我扔了吧。”
-tbc-
归来 第一章 故城故人
第一章 故城故人
你愿意,为了一个人,留在一座不喜欢的城吗?
很多年后,王一博每每提及回到落城时的情景,都会长长的叹一口气:“我这辈子,就那时候最有钱!”
一九九三年,一代伟人刚刚在中国的南海边写下诗篇,深圳迎来快速发展的机遇期,有一位青年却背上不重的行囊,悄然回到了曾经待过三年的落城,他更愿意在这里回忆当年春天的故事。
“妈?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先不回家……去看看老师同学……好,回去之前跟你说……电话费贵,挂了啊!”
重重放下小卖部电话,老板是个小胡子男人,从四方形小窗户内探出头来,伸出...
第一章 故城故人
你愿意,为了一个人,留在一座不喜欢的城吗?
很多年后,王一博每每提及回到落城时的情景,都会长长的叹一口气:“我这辈子,就那时候最有钱!”
一九九三年,一代伟人刚刚在中国的南海边写下诗篇,深圳迎来快速发展的机遇期,有一位青年却背上不重的行囊,悄然回到了曾经待过三年的落城,他更愿意在这里回忆当年春天的故事。
“妈?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先不回家……去看看老师同学……好,回去之前跟你说……电话费贵,挂了啊!”
重重放下小卖部电话,老板是个小胡子男人,从四方形小窗户内探出头来,伸出黑黢黢的手掌:“不到一分钟按一分钟算,给一毛八。”
打电话的这一位风尘仆仆,提了个看不清花纹的深灰色包,一看就是从不远处的火车站下来的。穿的倒像个样子,落城少见的呢子大衣,但人看着年轻,面相又凶,小胡子提防的瞧他,怕他赖账。
年轻人从大衣里兜掏出个钱夹子,缓缓打开,小胡子羡慕的砸了砸嘴,他就算有点钱也悄没声的缝裤衩外头的兜里了,哪用的着钱包。哎哟,好像还是皮的。
年轻人长了双极引人注目的手,手背白皙,五指修长有力,鹰钩一般从外头一层抽出一张红色一元钱,坚定的递给老板:“找八毛,两分就抹了。”
“嘿,还以为不用找了,再不行抓一把糖也就顶了,谁知道这么抠,”小胡子一边拽了张草纸擤鼻涕,一边对老婆抱怨。
他老婆懒洋洋的躺里屋钢丝床上觑着眼瞅着笼龛里的黑白小电视:“为啥赚不着钱,别怨别人抠,就你天天抽烟,把钱抽没了。”
小胡子刚准备把耳朵上夹着的迎宾烟撅半截下来抽,怕老婆收拾,木门一关,寻了个外头的旮旯,蹲在那儿眯着眼一口一口惬意的抽着。
这座北方小城没什么春的气息,时不时一阵风沙卷起地上的沙土打着旋儿,自然也没什么行人,大上午的,有工作的待在厂子里,没工作的卷铺盖睡懒觉。
小胡子打了个哈欠,小卖部也就勉强维持生计,刚才以为是大生意上门,谁知道是个“银样镴枪头”。
一角呢子大衣从街尾转过来。
刚才隔着四方块没看清楚,这下整个人撞进视线,小胡子内心赞叹,这人长得还挺得劲的,有点像早几年录像厅里的许文强,个头挺高,脊背直溜溜的,和他常年驼背哈腰的就是不一样,呢子大衣忒合身,又有风度。这么一会儿功夫,他没走远,似乎是在这几条街转来转去,大概是想买东西,却想货比三家。
落城不甚繁华,也就火车站附近这一段小卖部集中,再就是城中有家大点的“北方商厦”,他没去商场,在这段转悠,应该是身上有些钱,可又不算很多。
小胡子摸清了他钱包的厚度,迎宾烟往地上一按,瞅了瞅还能吸一次,仍往耳朵上一搁,雀跃着往呢子大衣的方向跑去。
“小伙儿!”他热情挥手:“对对,说你呢,要买啥,我给你参谋参谋!”
跑近了才发现,那双鹰钩一样的大手提了好几个黑色塑料袋,被他的行李包挡在后头。
“我帮你拿点儿,你还要买啥,去我那儿就行!”
年轻人狐疑的瞅了他半晌,总算推测出来这是刚才那家小卖部的老板,事实上他那会儿专心想自己的事,根本没注意老板长什么样。
他不算是个特会交际的人,在深圳待了几年也没太大长进,人家一热情,他就无所适从,要么扮个臭脸吓跑别人,要么愣在原地等别人抛掉尴尬向他献殷勤。
这世界上还是前者更多,谁会腆着脸讨好一个不好相处的人呢,又没权没势。
年轻人自然不知是他的呢子大衣给他镀了层金光,半推半就的被小胡子拉到了自家店里。
“我看看你刚才都买了啥啊……”小胡子没让他杵在四方块外,大方的把他拉进来,这屋是朝北的,光线很暗,眼睛暂时失了焦,鼻子却加倍的灵敏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儿直冲脑门,比樟脑丸还管用。
鲜花饼、果丹皮、山楂片、一看就不正宗的阿胶蜜枣。
全是吃的。
“我说兄弟,这是要去对象家吧?我跟你说,别光讨好女人,也得给老丈人和丈母娘提点东西,我这儿都有,黄金叶要不要?”
年轻人翕动了下嘴唇,想说那人不抽烟,小胡子见他不吭声,又道:“黄金叶是咱河南名烟,嫌贵是吧,红梅便宜点儿……也贵?迎宾最便宜,不上档次,五块钱一条,有总比没有强!”
适应了一会儿,视线清晰了,年轻人皱着眉头望了下四周,极狭窄的转都转不动身的一间矮房,里头一个披着蓝布棉袄的女人披头散发的仰那儿嗑瓜子儿,电视里不知道乌七八糟的放着啥,估摸信号不好,动不动发出雪花点儿的声响。
“他不抽烟。”
小胡子想,哪个河南老丈人不抽烟呢,不抽烟,酒总得喝两口,又想推销,年轻人已没了兴致,随便在角落里提了一袋小麻花:“我就要这个,多少钱?”
那玩意也就值五毛,小胡子沮丧的报了个数。钱夹子又被打开,这下小胡子离得极近,震惊的发现靠里的一层码着好几张四个领袖图案的百元大钞!
鹰爪手钳着刚才找零的苗族和壮族妇女递了过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真没用。”
年轻人关上门的瞬间,听那女人抱怨自己男人,一瞬间有点内疚。
其实,他有一半是被女人的臭脚丫子味儿熏走的。不论是黄金叶还是杜康,窝在这种地儿,总不会多高档。
行李提在左手,一堆袋子换在右手,他慢慢的朝目的地行去。
仍是很熟悉的,不过不到四年时间,深圳很多地方挖的一阵不来就全然不认识,这里则不同,还是那个灰头土脸的样子。
仿佛还是昨天,他骑着一挂叮当乱响的二八自行车穿过一条又一条小巷,那时候还不流行塑料袋,他就在车把上挂着个布袋,稍微往后一瞥,就能瞅见两条乱晃的长腿。那人从来不好好坐车,本来个子就够高,带着他特吃力,他还要指挥着驾驶员兼任服务员,一刻不停的提供花生瓜子山楂片儿。
“王一博,我怎么吃这么快,又没啦!”他嘴里一会儿不闲着,时而哼一首他挺喜欢的曲调,那歌词是“海风你轻轻地吹,海浪你轻轻地摇……”
骑车之人白眼望天,单手握把,青筋起伏的小臂深深扎入袋里,鹰钩一样准确的从袋子中捏出一把对应目标,一股脑塞到一双伸过来的小手中。
“哎哎,不用太多,你手大,我都握不住了!“
那人总是有理。
那时候,想什么了来着?一句普普通通的嗔怪,就能令他开足马力,将二八铁皮骑成火箭飞机,车子链条风车一样转个不停。他只想赶紧回到观音街,车子一扔门一关,再听一次那句嗔怪。
“怎么这么大,我根本握不住嘛!”
三月天,落城仍很冷,不比南方气候宜人,王一博裹紧了身上的呢子大衣。
前面就是观音街了。
这条街算位于“城中心”,体面一点的平房都在这一带。他要拜访的这一家就在街道深处一点的位置,走到头拐进左边小巷,倒数第二家,就是了。
这可是房产处的公房,得是二建公司的家属才能居住的,个人有产权但不能卖。其实也没人卖,这房子已经算落城顶顶好的居处。
那人应该还在这里住,毕竟落城的灰土气没变,三月的风沙没变,那这处平房,也应该老老实实的待在那里才对。
快到中午了,相信不会闯空门。
倒数第二家与倒数第三家之前有道木门,他伸手推了推,竟然开着。
不知喜还是愁,这门是他让那人加上的,为的是从里锁上,安全防窥视,现在这道门形同虚设,那应该是没这用处了。
一个人住,不需要了吧。他已立在有玻璃的主门前,紧张的清了清嗓子。
提了一口气,刚想唤一声,就从玻璃那儿瞅见有个女的从里屋转出来,看见有客人愣了愣,随即面无表情地打开了门:“你找谁?“
换了住客?平房虽好,衬这女人也可惜了些。他是在深圳见过大世面的人,这女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皮衣,看着挺挡风,却开了两颗扣子,露出脖颈处的一抹水红衬衣领子。不怪他眼尖,实在是他在深圳做过挺长一段时间的服装生意,是不是好东西,一眼就能看出来。
落城哪有这种货色,定是“外贸”来的,而这女人的长相也不俗,柳叶眉杏核眼,嘴唇上涂了艳艳的口红,装扮起来,有点像“大众电影”封面上的刘晓庆。
想好的话通通道不出来,王一博张口结舌:“我……我找肖……肖老师,他搬走了?”
“哦……”女人拖长音调,面上神情变了几变,王一博虽不善言辞,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似乎她一开始不太欢迎自己,而后又掩饰了下,恢复了正常。
她甩甩烫了的卷发,挑挑细长的眉,冲里面喊:“老肖,找你的!”
那一瞬间,王一博大脑一片空白。事情似乎和他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他把女人当作新住客打量时,客观评判为落城一枝花,而她与那人扯上关系,一下子就不美了。
她这眉是纹的,技术不咋地,颜色偏蓝,以后不喜欢了很难洗,嘴唇涂的像吃了小孩的怪物,还有,蓝皮衣配红衬衣,扣子也不系好,什么品位,一看就不正经!
落城这小地方,也能寻花问柳了?罢罢罢,反正在深圳近四年,什么蛇精没见过,就当扯平。
女人挡在门口,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屋内响起踢踢踏踏的拖鞋声,老肖慢吞吞的从里头走出来,极没有精神的抬了抬眼皮:“谁呀?”
两人隔着不太友好的空气四目相对。
小卖部阴森森的看不清,这间屋虽背光,王一博却熟稔的很,他落脚的地方算是招待客人的“前厅”,稍往里一点左右打通,各有一间卧室,老肖便是从刚才女人出来的房间钻出来的。外头没有阳光渗进来,他也能看到老肖穿了件毛线头凌乱的褐色手织毛衣,黑色裤子好像有些短,大概怕冷,他脚上穿了双褪色又起球的灰色布袜,踩在一双蓝色塑料拖鞋中。
那拖鞋有一边裂开了,用麻线草草缝了几圈继续穿,何止是寒酸,都让人忍不住扭头就走。
“说找你的……朋友?”女人问道。
王一博本是右手背在后面,忍不住往前伸了伸:“肖老师,好久不见了,我来看看你。”
女人面上浮上显而易见的喜色:“是老肖的学生啊,来来,里边坐,”她伸手去扯王一博手中的袋子,想着自己是女主人,对方肯定顺势就给了,没想到这男人不太懂人情世故,没松手。
她讪讪笑了笑,语气带了不悦:“那你们说话,我先走了。”
老肖不置可否。
王一博没往里走,老肖不让他进来,他就不进来,只等着男主人发话。女人似乎感觉到了气氛微妙,又或是想起了什么东西没拿,往回走了几步,路过老肖身边时捅了捅他:“你请人家吃个饭,没看人家带东西了。”
“带东西”三个字是故意说给王一博听的,小聪明而已,这下子,这些东西就不得不留下来。女人再从里屋转出来时,挎了个挺精致的小包,距离远一些,便也看清王一博穿的体面,脚上似乎还蹬着一双大头皮鞋,估摸就算吃饭,也是对方掏钱。
发迹了的学生来看望穷酸老师,没准能捞点别的好处。
“颜老师。”
老肖今日第一次开口说话了,那把声不见了昔日的细软,僵硬的如同他脚上的塑料拖鞋,难看又不实用,“借我一点钱。”
王一博又一次想夺门而出,因为面前人寒酸的求一个女人“借我一点钱”。
那被称作“颜老师”的女人下死眼盯着老肖,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却没办法,从包里拿了几张零钞塞到老肖那丑了吧唧的裤子兜里。
“真没用。”
王一博今天第二次听到了这令人极不舒服的三个字。
而老肖,也像小胡子一样,闷声不吭,仿佛那刺耳的三个字说的不是他一样。
女人走了。
王一博仍杵在门口没动,老肖从墙上权当衣架的钉子处随便掀了件棉袄下来套在身上:“走吧,不是要吃饭。”
“给你的,”王一博定定望着他,手臂伸的笔直,那几个看不出装了什么的塑料袋一直戳到眼跟前。他们两人个头差不多,老肖只要随便瞟一眼,就知道里头装着什么。
然而他又垂下了那双本来应该很大的眼睛,整个人说不上来是颓丧无神还是无所谓:“值钱你就带走,不值钱就搁炉台上。”
老肖说的是“客厅”中央的那个炉灶,黄泥和砖头垒的,怕不好看,专门买了点漆刷成了银灰色。这是北方人家冬天必备的“土暖气”,南方是没这玩意的。据说再靠北一点的城市已经可以集中供暖,但河南说北不北,说南不南,便是公房,也都硬扛着冷。有条件的,便搭一个“土暖气”,炉灶旁连上烟囱一样的管子,与屋内的散热片相连,上了水,炉子一烧,整个屋里就能暖。当然,效果最多就是不被冻死,是以大多数人冬天在家都还是要包成一头熊。
三月了,他是为了省钱吗,这么早就把炉子停了,不然不会让人把塑料袋放上头。王一博不是个婆妈之人,想了想,从善如流的搁那儿,中指关节顺便一叩,果然一点热乎气都没有。
“别出去了,”王一博知道,外头根本没好吃的,这地方,哪有能下的好馆子,还不如老肖手艺好:“我想吃你做的炸酱面。”
老肖正换鞋,他一双半旧的黑色球鞋扔在门口旁的水桶处,头都没抬:“家里没酱,挺久没炸了。”
“那就去买。”王一博寸步不让,买黄酱和面条带点黄瓜没几个钱,他不怕给老师添麻烦。
老肖已经往出走了几步,王一博望着他的背影,早以前不是这样的,如今那一副腰杆被岁月摧残的驼了下去,几乎找不到年轻时的影子。
年轻……吗?也不过就是四年而已,“老肖”也就三十二岁,变化怎能如此之大?
“忘了怎么做,”老肖不爱理人,自顾自往前走,王一博没想到他如此浑不吝,连家门都不锁就想用这种方式赶人走。他心头蹿火,年轻时那股劲上来了,紧走几步穿过那道木门直直将人抵在脏兮兮的砖墙上,地上摆了些邻居种的花,被外力晃得一阵阵乱摇。
老肖终于露出了些慌乱神色,低声而咬牙切齿:“你干什么,人家里说不定有人!“
王一博与他呼吸可闻,歪了歪脖颈,舌头乖戾的在腮帮顶出一个形状:“不还住着那老两口?耳背,根本听不见,再说了,这大上午的,人家肯定在外面转悠呢,肖战,你怕什么?“
原形毕露了吧,人模狗样了就不是狼崽子了?老肖,哦不,肖战眼圈渐渐红了,只倔强的没让泪落下一星半点,但王一博觉得开怀,这样子的他好歹有些人气儿,不再是“眼睛间或一轮”的祥林嫂。他知道肖战憋着气呢,总得撒出来,撒出来就好了,甭管过去有什么,有什么都行,这不他都从外地回来了,何事不能转圜?
肖战下唇被咬的现出了齿痕,这是外柔内刚的他予以还击前的惯有动作,王一博等着雷霆一击,他甚至松开了肖战的一只手腕,心里念着哪怕上手也成……
“你要是不吃饭……就别再来了……”肖战一个字一个字慢吞吞的说出来,如他适才没精打采的样子一样没有杀伤力,王一博毫不动容。
“我成家了……”肖战像在说一个陌生人的故事,随后又补充道:“你也看到了,你师母,刚走。”
他如愿以偿地看到王一博脚下趔趄,将邻居老两口种的一盆蝎子莲踹的粉碎。
肖战摸摸兜里的零钱,糟糕,就算不去吃饭,钱也没了。
其实不该用什么词去定义这个文的,嗯,和你们想象的师生和破镜重圆完全不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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