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弘石】那个叱咤风云的校霸(九/完结)
24.
石凯感觉自己最近真的是命犯太岁、流年不利,否则怎么会三天两头遇上这样的倒霉事。每次都是同一拨人不说,连这架打起来的感觉也非常情景重现。
一样的位置,一样的对手,一样在一片混乱中不知不觉被对方掏出的甩棍,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抢先看到的人是石凯,被一把抓住护在怀里的人变成了黄子弘凡。
可预想的疼痛却没落在身上,石凯恍惚间扭过头,是个不认识的人举着个长方形的板子帮他挡了一下。
那人看见石凯回头,居然还抽空对他笑了笑:“危急关头第一反应是护着对方,你真的,我哭死。”
“小齐哥!”听见声音的黄子弘凡也从石凯的保护中钻了出来,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说的Happy Ending...
24.
石凯感觉自己最近真的是命犯太岁、流年不利,否则怎么会三天两头遇上这样的倒霉事。每次都是同一拨人不说,连这架打起来的感觉也非常情景重现。
一样的位置,一样的对手,一样在一片混乱中不知不觉被对方掏出的甩棍,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抢先看到的人是石凯,被一把抓住护在怀里的人变成了黄子弘凡。
可预想的疼痛却没落在身上,石凯恍惚间扭过头,是个不认识的人举着个长方形的板子帮他挡了一下。
那人看见石凯回头,居然还抽空对他笑了笑:“危急关头第一反应是护着对方,你真的,我哭死。”
“小齐哥!”听见声音的黄子弘凡也从石凯的保护中钻了出来,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说的Happy Ending,没想到差点看见生命的Ending。”齐思钧把手里的画板和背包全扔给了黄子弘凡,“小孩那边玩去,别捣乱。”
黄子弘凡猛猛点头,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石凯立刻闪到后方给齐思钧腾位置。真正被当做目标的人就这样脱离了战场,成了旁观人士,两人并排站在墙根底下,这边看看齐思钧挥拳,那边看看郭文韬踢腿,左右摆头之间,这场架也终于打到了尾声。
齐思钧跟郭文韬全程没有交流,但无论是打架时的模样还是收尾时的动作都分外一致。两人动手不为伤人,只为以最快的速度让对方失去继续攻击的行动力,最后都是把闹得最凶的几个反绑着双手按住,让老实的几个联系自己学校的老师。齐思钧还让黄子弘凡从他包里掏出几根为了教透视准备的麻绳,郭文韬则联系了自己关系所在的派出所,让今天值班的同事赶紧过来帮忙。
一番忙碌之后,一切都尘埃落定,四个人终于有空说话了。本想给二位引荐一下的黄子弘凡却感觉好像不需要他做什么,这二位说不定是认识的。他看了看郭文韬,发现这位警官的眼睛一直盯着齐思钧,表情严肃,似乎有什么旧怨。
小齐哥该不会以前……
“停止你的脑补。”齐思钧太了解自己这个学生了,“我可没犯过事。”
“那这次怎么算?”郭文韬问他。
“你不会要因为这个逮捕我吧?”齐思钧睁大了眼睛,“我这是见义勇为呀郭警官!”
郭文韬不置可否:“所以你为什么在这里?”
齐思钧指指身后的M中:“我在这所学校教美术啊。”
“这学校里有大案?”郭文韬面露疑惑。
齐思钧也疑惑了:“什么大案?”
“你当年从局里辞职,不是去卧底了吗?”郭文韬再度询问。
“你少看点无间道吧!”齐思钧服了,“我就是单纯不想干了!”
“你俩真的认识啊?”一番互动之后,黄子弘凡终于确定自己刚才的感受不是错觉。
齐思钧点头:“啊,认识啊。”
黄子弘凡纳闷了:“那我上次问你时候,你跟我说你俩不认识?”
齐思钧开始回忆:“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面前要有桌子,黄子弘凡就拍了:“你说过!不信我们看回放!”
“你确实问过没错,可我没说过呀。”齐思钧给他倒带,“不信你回去看【04.】,我根本没有正面回答你,是你自己误会了。”
“行吧行吧。”黄子弘凡输给了被打破的第四堵墙,“所以你真是警察?”
齐思钧纠正他:“你只能说曾经是警察。”
黄子弘凡看看他的小齐哥,又看看郭文韬,真诚地问道:“警察都这么能打吗?”
“也不是。”郭文韬插话,“我俩都是文职来着。”
“那你俩这是?”一直没说话的石凯也表示没看懂。
齐思钧笑笑:“只是我们那一届的格斗擒拿,刚好他第一,我第二罢了。”
“……SIX。”石凯只能说出这一个词了。
黄子弘凡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面露惊恐:“那我之前……你……那以后……”
开玩笑,齐老师武力值这么高,他又这么爱招欠,以前对方要隐姓埋名还好,现在自己已经撞破了他的秘密,以后的人身安全还能得到保障吗?
齐思钧看看自己这位入室弟子——当然,他说的是美术方面——突然玩心大起:“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就不藏了。以后再不好好画画,再乱说话气我,你自己掂量着。”
“警察叔叔!他恐吓我!”黄子弘凡立刻告状。
郭文韬自然向着齐思钧:“谁是叔叔你找谁去,反正警察哥哥没听见。”
“呜呜,委屈。”黄子弘凡靠上石凯的肩膀做自闭状,换来后者安慰性质地拍拍。
齐思钧精准捕捉到了黄子弘凡翘起的嘴角,无奈地摇摇头,倒是懒得揭穿他。他转过身,想跟郭文韬示意自己的发现,却看见对方还是维持着那个表情盯着自己。
“……你干嘛?”齐思钧后撤一步。
郭文韬从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齐思钧:“微信,加一下。”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黄子弘凡瞬间忘了刚才的伤疤:“不是吧,你俩居然没微信!”
齐思钧举起拳头无声警告:“瞎说什么,当然有。”
“那他为什么要你加微信?”石凯也眨眨眼。
“确实有。”郭文韬冷冷道,“只不过是旧微信,联系不上的那种。”
“那我换工作了嘛,原来手机号留给那么多群众了,挨个通知我换工作了,让人家以后别找我了多麻烦啊,我肯定得换手机号啊。那手机号都换了,微信自然顺便换新的了啊。”接过郭文韬手机的齐思钧看起来有些许心虚,“再说了,你又没问我。”
“哦。”郭文韬懒得再跟他论,“新的加一下。”
齐思钧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点了“添加到通讯录”,又将手机还给了郭文韬:“好了。”
“嗯。”郭文韬收起手机,看了看小巷一侧已经到达、正在和学生们交流的警察同事们,“走吧,回队里。”
“你开车了吗?我跟你走我跟你走。又不远,他俩溜达过去就行。”齐思钧笑眯眯的,“韬哥送我。”
“我又送你?”
见对方理所应当地点头,郭文韬挑挑眉毛,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又笑了一下。他双手插兜,十分自然地向前走去:“行,送你,还能送你到家楼下呢。”
听了这话的齐思钧突然也乐不可支起来。他跟着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喊自己学生:“黄子。”
“嗯?”黄子弘凡抬头。
“你要睡了吗?”齐思钧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黄子弘凡没听懂:“我睡什么我睡,站在马路边睡觉,我又不是兵马俑。”
齐思钧不理他的吐槽,依然是那副笑容满面的模样:“我格斗擒拿全校第二哦!”
“啊啊啊啊啊!别玩深夜低语了!我今天晚上肯定要失眠了!”
看着黄子弘凡痛苦抱头,齐思钧终于大笑出声,潇洒地挥了挥手,跟郭文韬一起离开了。
25.
围观了全程的石凯表示羡慕:“你们师生感情真好。”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黄子弘凡看着他,“你要睡了吗石凯?他是那届格斗擒拿的全校第二名哦!”
石凯表示无所谓:“说呗,齐老师又不会揍我。”
“哦。”黄子弘凡转转眼睛,“你要睡了吗石凯?M中第一校霸?”
“闭嘴!”石凯突然理解了齐思钧,他也想揍人了。
“不是,你怎么想的啊,你怎么当的校霸,给我讲讲呗?”黄子弘凡的求知欲突然上来了,“凭我对你的了解,以及郭警官对你的态度,你肯定不是那样的人。你到底是怎么当上外校学生心中的M中校霸的?”
“依靠我自己的努力和付出。”石凯张嘴就来。
“你努力付出啥了?”黄子弘凡追问,“欺负同学了?霸凌弱小了?打劫小学生了?偷人东西了?”
“你说的都是人话吗?”石凯瞪他,“你把我当普通小混混可不行,我是校霸!校霸懂吗!”
“好好好,校霸。”黄子弘凡憋笑,“那请问校霸的处事方式是?”
“好好学习,友爱同学,拾金不昧,有时候也扶老太太过马路……什么的……”说着说着,石凯自己也感觉不对味儿了,声音逐渐小了下来。什么新时代的校霸啊,他和普通的乖学生有什么区别?
见他这样,黄子弘凡好像更高兴了:“校霸?”
“都叫你闭嘴了!”石凯有点恼羞成怒。
黄子弘凡却头一次不想去管石凯此刻的情绪。巨大的、难以形容的喜悦在这一刻冲上头脑,让他无暇顾及别的,只能放任自己的情绪代替理智,接管了自己的身体。
也许这样的描述看起来有些空洞,但放到行为上,一切都变得好理解了起来。具体表现就是,黄子弘凡突然向前迈了一步,紧紧抱住了石凯。
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拥抱。
“我喜欢你,石凯。”
黄子弘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石凯感觉到一阵风擦过耳畔,不知道是秋夜传来的微凉,还是身前那人呼出的气息。
“你、你说什么呢。”石凯有些结巴。
“我说我喜欢你。”黄子弘凡又重复了一次,“第一次正式见面你应该就知道,我在那之前就认识你了。我承认我对你一见钟情,我也承认那次救你不是刚巧路过,但那些人不是我安排的,我没有耍心机,我那天是想认识你才来找你的……”
“我知道。”石凯的声音有些低,“你不用解释,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别打断我,你先听我说。”黄子弘凡搂得更紧,“我一直觉得你不是坏人,越接触越觉得我的直觉没错。结果刚才发现你是校霸,我整个人都懵了。打这场架的时间我想了好多,我想你真是个坏人怎么办,要是你除了打劫同学还偷东西、诈骗,要是你手上还有两条人命……”
石凯:?
刚起来的气氛随着这些话瞬间消失殆尽。石凯挣扎着想从黄子弘凡怀抱中离开,对方却不肯放手:“我都想好了,你要真是那种人,我就立刻报警,让警察抓你进去。”
石凯:??
“不能找学校警务站,郭文韬这么多次都不抓你,他跟你应该是一伙的,不能信任。”
石凯:???
“你没成年,如果你在里面肯好好改造,一定能减刑,你总能出来的!”黄子弘凡信誓旦旦。
石凯都被他气笑了:“那我还得谢谢你呗?”
“不客气。”黄子弘凡语气坚定,“我会一直等你的。你在里面多少年,我就等你多少年,我每天去看你,给你送饭,每天跟你讲外面发生了什么,每天……”
“你先别每天了,你先歇会儿吧!”石凯服了,“你不累吗你!”
“不累。凯凯,我喜欢你,喜欢你就不累。”黄子弘凡摇头,“我一想到能每天去看你,我都快高兴疯了,只是想想我都好快乐,这么快乐怎么会累呢!”
“那怎么,现在发现我不是坏人,你不能每天探监了,你不快乐了呗?”石凯咬着牙微笑。
黄子弘凡根本没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他现在高兴得什么旁的都感觉不到:“哎呀,这话说的!那我只会更快乐啊!我们就能跳过你坐牢那段,直接快进到你出狱……嗷!”
一声惨叫,是石凯狠狠踩了他一脚。
解了恨的石凯顺势挣脱怀抱,转头就往外走,却被对方三步并做两步追过来,从身后再度拥入怀中。
“我真的喜欢你!”黄子弘凡说得用力,像是要用音量证明情感,证明真心,证明爱意,“从认识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以为你是坏人的时候也喜欢你,现在知道你不是,我只会更喜欢你。石凯,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我喜欢你!”
“你小点声!”石凯简直想捂脸,“丢死人了!”
“我不。”黄子弘凡开始耍赖,“除非你跟我说你也喜欢我,否则我还喊。”
石凯第一次发现这人还有这样一面:“你威胁我?”
“你都不是校霸了我怕你什么,我就威胁你了,怎么了!”黄子弘凡扬了扬下巴。
“……你先松开我。”石凯叹了口气。
黄子弘凡却不肯:“我不松开,我松开你跑了怎么办,或者你揍我一顿以后再也不理我了怎么办!”
“我不跑,我也不揍你,更不会不理你。”
石凯软言哄着黄子弘凡,对方虽然没回应,却依然不肯松手,摆明不信他所说的。石凯见状又沉默数秒,终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再度开口:“你总得让我转过来看着你说吧。”
黄子弘凡呆了一呆,好像终于被这句话唤醒,从亢奋的状态中抽离,回归了平时的自己。他松了手,感受着面前少年的体温一点点离开自己的胸膛,却在余温完全消散前又被对方转身后的温暖重新填满。
石凯双手攀上黄子弘凡的后背,将头埋进对方的肩窝,声音也因为这个姿势而变得有些闷闷的,却能透过皮肤、透过锁骨、透过胸骨共鸣上胸腔,直击到黄子弘凡的心脏位置。
“谢谢你喜欢我。”他的声音中含着欣喜的笑意,“我也喜欢你。”
26.
“你骗我。”坐在派出所大厅椅子上的黄子弘凡有些闷闷不乐。
“我骗你什么了?”他身边的石凯面露疑惑。
黄子弘凡委屈地看他:“你说要看着我说的!你没看着我!”
“……你事儿可真多。”石凯火速撇过脸,一副不想再搭理对方的模样。
黄子弘凡继续低头委屈,却错过了石凯悄然变红的耳廓。
看着你怎么还说得出口啊,白痴。
——就算是“校霸”,也有做不到的事呢。
而多年后再提到这段“校霸”生涯,石凯能给予的回应只有捂面哀嚎。
“快别说了!”他不堪回首般闭上眼睛,“太中二了我当年。”
“怎么会呢。”
正在整理自己画作的黄子弘凡停了手,走过来坐到他身边。
他看向墙上的某一排作品,不同的笔法笔触风格,画的却是完全相同的人。
目光略过第一张画作中那个奔跑着远去的背影,再看向第二张中低头捧书的少年,黄子弘凡的思绪好像也回到了那年秋天。他笑着将一只胳膊搭上石凯的肩膀:“我们凯凯当年,那可是叱咤风云的校霸啊!”
“我叱咤什么风云我叱咤。”石凯作势要给他一个肘击,“再说翻脸了啊!”
“我说真的嘛。”黄子弘凡也不躲,还是笑嘻嘻地看着对方,看着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闯进他生活,从此再也没能让他挪开眼睛的人。
“你一直叱咤我心底的风云啊。”
-End.
【弘石】那个叱咤风云的校霸(八)
22.
之所以说明天,还是源于黄子弘凡对告白这件事的重视,他不想马上就去说出口,还是想给自己,给石凯,给他们共同留下一个好一点的回忆。
本来他还想趁着有空去买点什么蜡烛鲜花之类的烘托气氛,但又舍不得放弃和石凯相处的时光,于是中午晚上都没捞到空闲,最终只能作罢。
于是黄子弘凡为告白做的唯一准备,也就是在校服里面换了一件新衬衫,校服外面换了一件新外套。
可能是男生外套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模样,早已在前一天问过石凯要换的厚外套是什么材质、什么款式、什么颜色的他,还真找到了一件看起来相差无几的类似款。当石凯早上出门看见对方时,不禁也对衣服的相似性发表了感叹。
“你快换了吧,不知道以为咱学校校服...
22.
之所以说明天,还是源于黄子弘凡对告白这件事的重视,他不想马上就去说出口,还是想给自己,给石凯,给他们共同留下一个好一点的回忆。
本来他还想趁着有空去买点什么蜡烛鲜花之类的烘托气氛,但又舍不得放弃和石凯相处的时光,于是中午晚上都没捞到空闲,最终只能作罢。
于是黄子弘凡为告白做的唯一准备,也就是在校服里面换了一件新衬衫,校服外面换了一件新外套。
可能是男生外套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模样,早已在前一天问过石凯要换的厚外套是什么材质、什么款式、什么颜色的他,还真找到了一件看起来相差无几的类似款。当石凯早上出门看见对方时,不禁也对衣服的相似性发表了感叹。
“你快换了吧,不知道以为咱学校校服还包括外套呢。”
“石凯,你真的很会破坏气氛。”差点气死的黄子弘凡还在垂死挣扎,“你不觉得咱俩穿成这样很搭吗!一看就知道我们关系很好!”
“不啊。”石凯摇头,“咱俩穿这样挺像工服的。”
黄子弘凡:……
“多好看的衣服只要两个人以上一起穿,都会变得泯然众人。这话是我妈说的。”石凯教育他,“你长得再好看也不行。”
“哦!”
他夸我好看诶!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他果然喜欢我!
黄子弘凡暗自窃喜。
这种快乐加上即将正式告白的喜悦笼罩着黄子弘凡。与一般人面对大事的提前紧张不同,他不仅一点都没感觉坐立难安,反而还有些说不上来的兴奋,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他脸上根本收不回来的笑意。
齐思钧看着他以这种诡异的表情画了三张速写,终于忍不住了:“画个石膏像让你这么高兴吗?这个石膏长得像石凯?”
“瞎说,大卫怎么能和凯凯比。”黄子弘凡想都没想,立刻为自己的心上人正名,“跟他没关系,我就是一想到要告白了,要修成正果Happy Ending了,我就特别高兴。”
“真告白啊?”齐思钧还以为他昨天是说着玩的,“人家要高考了,你现在跟人家告白,不怕影响他学习?”
“他如果不喜欢我的话,那肯定不说。”黄子弘凡放下笔开始分析,“可他喜欢我诶,而且他因为喜欢我在纠结诶,如果我不跟他告白,才是真的会影响他学习。”
“虽然好像很有道理,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齐思钧放弃了研究这个逻辑,“算了,想好了吗,你要怎么告白?”
“我打算放学约他绕绕路,多溜达溜达,具体的嘛,到时候再说。”黄子弘凡挥舞了一下手臂,“咱就是说,主打一个随机应变!”
“行。放学以后是吧?我要没事我路过围观一下。你可千万憋住了,别提前说了白遛我一趟。”完整旁观了这段暗恋的齐思钧先生也决定给自己的观演历程画一个圆满句号。
“没问题!请好吧您!”
黄子弘凡还真就这样硬生生憋了一天,愣是没在石凯面前表现出一点的端倪。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可能就是吃中午饭的时候,他总是莫名其妙看着石凯傻乐。
吴泽林小声询问石凯:“凯哥,你打他头了?”
石凯淡定吃饭:“不是我,可能自己被门夹了。”
石凯完全没感觉黄子弘凡的反常和自己有关,他的思绪还停留在那段记忆模糊的公交车对话上。对于黄子弘凡,他目前的心态更偏向于鸵鸟,大有一种“只要我不醒来,世界就不存在”的唯心主义在里面。
只要他不去理清这个情绪,不去看它,不去管它,他就可以不被这份情绪困扰,还可以像之前一样和对方普通地相处,一起聊天,一起上学,一起吃午饭,一起放学。
——但应该不包括一起被围吧?
石凯看了看面前卷土重来的一群人,突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涌上心头。
23.
今天放学走侧门还是黄子弘凡提议的,他突然跟石凯说自己没看过深秋的公园,非要让他陪自己去学校附近那个小公园逛逛。石凯拗不过这个突然来了兴致的人,只好由着对方的性子,陪他一起从学校侧门出去,向着公园的方向而行。
狭长的小路还没走到头,不少身影已经凑了上来。石凯不动声色地数了数人数,很好,超过二十。换个角度来说,他这个校霸的能力在对方心中又一次被重新评估,也得到了再一次的认可。
领头的那个石凯不认识,不过身边那位倒是熟悉,毕竟之前已经见过两次了。论起双方的观感,他应该也和石凯同样亲切:“又见面了。”
“今天学聪明了,知道躲摄像头了?”石凯笑了一声,“上次那笔账还没算,你们还敢来,胆子挺大啊。”
对面也笑了:“没你口气大。怎么着校霸,没带着你的小弟还敢这么嚣张?”
“校霸?”先回应的居然是站在石凯身侧的黄子弘凡。
他一脸蒙圈的模样被石凯尽收眼底,石凯暗暗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把这个人卷进来了。
“就你们几个,我一个人够了。”他嘴上没示弱,眼睛却瞥向了黄子弘凡,“这位路人,看热闹不要看到圈里来,那边玩去。”
被割席的黄子弘凡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的人先替他回答了:“别装了石凯,谁不知道黄子弘凡跟你是一伙的,你俩穿的都一样好吗!还路人,那次的警就是他报的,新仇旧恨咱今天一起算!”
与吴泽林那次只是在警务站不经意瞟了一眼不同,这群小混混一样的坏孩子可没有那么懂得隐私和尊重,懂得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反正警务站只有郭文韬一个人,总有个看不住的时候,几个人一打配合,那张报警记录上写的文字也不再是秘密。
再加上这位报案人本身也不是什么低调的人物。“六大高校围抢黄子弘凡”事件还历历在目,确定被G大提前录取时,M中更是为他挂了整整一个礼拜的横幅。“黄子弘凡”这个名字更不能算常见,甚至可以说非常特别,种种原因加在一起,也让他本人被对方迅速锁定,直接加入了“豪华复仇大礼包”。
关于报案人身份的这句话一出,蒙圈的人瞬间又多了一个。石凯扭头转向黄子弘凡,本就不小的眼睛瞪得更大:“那次是你报的警?”
黄子弘凡也很震惊:“那次是你在打架?不是,什么意思啊,你真是校霸?”
“我这气质你还看不出来吗?”石凯反问。
“我看出来啥啊我!”黄子弘凡双手按上了自己的太阳穴。
完了,妖力失灵了,他引以为傲的直觉居然滑铁卢了!
石凯无语了:“小吴天天喊我凯哥,你以为他乱叫的?”
黄子弘凡比他更无语:“都是男生,他喊你凯爹我也不意外,我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哪有人会天天喊别人爹啊!”石凯吼他。
“我昨天还管我老师喊义父呢!”黄子弘凡也大声起来。
眼看俩人就要化身小学生吵架,对面的邻校学生先忍不住了:“你俩还聊上了?尊重我们一点行吗?茬架呢!”
“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两人立刻乖乖认错,末了又同时反应过来,“我俩说话关你什么事!”
“跟他们逼逼赖赖什么。”一直沉默着的领头人终于开口了,还附赠了一个邪魅一笑,“不想听,就打到他们说不出话吧。”
“太中二了朋友,太中二了。”结果黄子弘凡却没给出他预想的反应,语气里甚至还透着浓烈的忧愁,“你在家也这么说话吗?你妈不揍你吗?”
石凯也跟着补刀:“不是吧不是吧,你不会觉得自己这样老帅了吧?”
那人气得跳了起来,也不装深沉了,指着他俩就要动手:“打他!”
“你要打谁?”
又一个声音从那群学生身后传来。所有人都被突然出现的变故吸引了注意力,循声望去,是一个不认识的人正慢慢向他们走来。
哦,也不能说所有人都不认识,至少石凯认识。
“都这个点儿了,你怎么还在这儿?”石凯问郭文韬,“你不是不加班吗?”
郭文韬穿过人群走到他身边,微微叹了口气:“到家想起来落东西了,懒得把车绕回正门,就停那边路口走过来了。”
“怎么,你新小弟?”
见对面的学生还想跟石凯叫嚣,郭文韬摇摇头,先一步把话题接了过去:“不,我是警察。”
“警、警察?”不少没经过事的学生已经开始慌乱了,“你、你怎么证明你是警察!”
郭文韬伸手点了点其中的四个:“你、你、你,还有你,这才几天就不记得我长什么样子了?”
“不记得,你谁啊!”四个人齐齐摇头。
这倒不能说是他们负隅顽抗,当一个人因为犯事进了派出所,本就亏心的他是很难有勇气直视警察的。更何况警察的制服永远比警察的长相更加惹眼,现在这个一身休闲服、没了大壳帽、看起来青春洋溢又帅气十足的郭文韬,即使是一样的冷脸,依然很难被那次的当事人认出来。
郭文韬沉默了两秒:“那我没法证明了。”
“给他看警官证啊!”石凯扒拉他胳膊,“你没穿制服不还有警官证吗!”
郭文韬表情微妙:“我要是带警官证了,我还回来拿什么?”
石凯:……
黄子弘凡:……
听见对方亮明身份,又见他和石凯这样熟稔,黄子弘凡立刻就对上了号,知道对方是之前齐思钧提过的郭文韬警官。反应过来的他火速帮腔道:“他真是警察,你们爱信不信,但我得先说好,你们跟他动手就是袭警!袭警知道吧,后果很严重的,要坐牢的哦!”
郭文韬适时插入普法环节:“轻则五日以上十日以下,重则三年以下,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对面的学生面面相觑,似乎是拿不准这个信息的真实性,场面一度陷入了僵局。最后还是有那“聪明”的人想到了两全其美的好办法:袭警要坐牢,那他们只打石凯和黄子弘凡不就得了?他俩总不是警察了吧!
于是有人想绕过郭文韬上前动手,被郭文韬上前一步拦住。可他拦得了这边拦不了那边,终于还是有人突破防线,扑向了石凯那边。在一次次变动之后,这场架终于还是走回了最初的模样。
-Tbc.
【弘石】那个叱咤风云的校霸(六)
18.
想跟石凯达成朝夕相处,先要搬走的一座大山就是吴泽林。可惜黄子弘凡不是愚公,没有那种“子子孙孙无穷匮也”的耐心和恒心,面对困难,他选择了打不过就加入。
“泽林,泽林!”黄子弘凡扒着后门喊他。
吴泽林走出来,打量了一眼黄子弘凡手里的塑料袋:“凯哥不在,他去办公室了。”
“我不找他,我找你。”黄子弘凡嘿嘿一笑,“喏,零食。”
“给我?”
吴泽林接过袋子,打开一看,全是他爱吃的东西——这里确实有必要多解释一句,倒不是黄子弘凡研究过他的喜好,主要是我们小吴同学不挑食。
被无事献殷勤的人变成了自己,吴泽林质问对方的语气都没那么重了:“有什么事吗?”
“你可能也猜到了。”黄子弘凡想起...
18.
想跟石凯达成朝夕相处,先要搬走的一座大山就是吴泽林。可惜黄子弘凡不是愚公,没有那种“子子孙孙无穷匮也”的耐心和恒心,面对困难,他选择了打不过就加入。
“泽林,泽林!”黄子弘凡扒着后门喊他。
吴泽林走出来,打量了一眼黄子弘凡手里的塑料袋:“凯哥不在,他去办公室了。”
“我不找他,我找你。”黄子弘凡嘿嘿一笑,“喏,零食。”
“给我?”
吴泽林接过袋子,打开一看,全是他爱吃的东西——这里确实有必要多解释一句,倒不是黄子弘凡研究过他的喜好,主要是我们小吴同学不挑食。
被无事献殷勤的人变成了自己,吴泽林质问对方的语气都没那么重了:“有什么事吗?”
“你可能也猜到了。”黄子弘凡想起对方中午被自己打断的那句话,“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就是这样,我找你就是为了曲线救国。”
“你还真是啊?我中午就随便一猜!”吴泽林睁大了眼睛,“很有品味嘛小伙子!”
“是吧嘿嘿嘿嘿。”黄子弘凡难得的不好意思起来,“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可太明显了。”吴泽林咂咂嘴,“放心,我懂,包在兄弟身上。”
“那可太谢谢你了!以后零食管够!”黄子弘凡也很快乐,“先别告诉石凯啊,我再准备准备,选个好点的时机,循序渐进一下。”
“没问题,我肯定守口如瓶,信我!”吴泽林握拳撞了两下胸口,又指了黄子弘凡一下。一个哪儿也不挨哪儿的协议就此达成。
这下稳了,我早晚能追到凯凯!
黄子弘凡心想。
凯哥魅力真是太大了,黄子也想给他当小弟!
吴泽林感叹。
虽然出发点不一样,但随着两人在某种程度上的心照不宣,石凯和吴泽林的两人组莫名其妙也变成了三人队伍。都说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图形,但放在人际关系上,这句话却没办法完全适用。
除了吴泽林觉得校霸队伍又壮大了,另外两个人都或多或少感觉到了一丝别扭。黄子弘凡自然是想跟石凯单独相处,但目前能够一起玩对他来说已经是不错的进展了,所以也没有太多的怨言。而在石凯这里,他别扭的点却与人数无关,单纯是因为黄子弘凡对他太好了,好到他不知不觉在心里萌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痒意。
并不是因为没被人这样对待过。小时候的石凯就很招人喜欢,即使觉得自己有跋扈张扬的气质,他也没真的做过这样的事情,反而一直对这个世界抱有善意,对所有的心意倍加珍惜。
石凯无疑是个极其温柔的人,虽然第一眼看起来很少有人给他归类到温柔的那一类,但只要认识他久了、关注他久了,你就会被他不自觉却满溢出来的温柔包裹,也更感受到他从心底散发的善良和真诚。如果他感受到你在对他好,更会用多出几倍的好来回报你。
这确实能形成一个良性循环,但在一定意义上也增加了人际交往的压力。当“对一个人好”或者“接受一个人的好”成为了一种负担,人类就会不自觉地想退一步,想回到最舒适的社交距离。
这也难怪在整个M中,只有一个吴泽林能和这样的石凯长期处于相对亲密的关系里。这还是因为吴泽林脑回路相对简单,不会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更不会研究欠了多少人情,又要以何种方式还回去。
可黄子弘凡不一样。智商、情商都在线的他不可能感受不到石凯的这种不自觉回报,可他还是愿意一如既往。
从最初只是一起放学、然后在某个路口分道扬镳,到现在每天早上出门都能在家门口看见黄子弘凡;从最初只是一起在学校吃午饭,到即使是周末的休息日也要约着去图书馆看书,然后再随便吃点什么聊点什么。放学后的微信更是从普通的客套变成了一点小事都要相互分享的无话不谈。
他们日渐熟稔,关系也一日千里。
久而久之,这种相处也不再像是礼尚往来,反而更像一种难以言喻的双向奔赴。
石凯本能地感觉哪里不对劲,可他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他只能顺其自然让故事继续发生,等再回头时,对方早已在自己的生活里扎了根、发了芽。
是他默许了对方更靠近自己,却没办法说清楚这种同意是因为什么,更没办法说明白自己心里的痒意从何而起,而自己的这份感觉,又应该归类到哪一种情愫之中。
这是喜欢吗?
从没喜欢过别人的石凯拿不准答案。
19.
日子好像突然回归了平静。随着高考的倒计时越发紧迫,高三的课业也逐渐加重,石凯逐渐没了行侠仗义的时间,对于自己的“校霸”身份更是甚少提及。
开玩笑,卷子还写不完呢,不好好学习的校霸和那些普通的小混混有什么区别?
两点一线的生活虽然单调却不乏味,每天在班里有吴泽林跟他插科打诨,出了教学楼又能遇上特意等他下课一起吃饭、一起放学的黄子弘凡。
哦,吴泽林最近不和他们一起上下学了。去年记错高考时间这件事让他家里终于意识到不能如此放任不管,又赶上吴泽林说今年要好好备考,寒假也不回家,这才让家里人在这临近年末的时间点来到了这里。一方面是不放心他自己一个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全家一起好好过个年。
最近吴泽林上下学都有爸妈接送,看起来好像是为了弥补之前三年对他的亏欠。小吴同学嘴上说着“不用不用”,其实心里还挺高兴的。石凯见状也没拆穿他,反而给他台阶,让他最近多陪陪家里人,至于和自己的兄弟情谊不急一时,不论两人相隔多远,他都是石凯心中唯一的“二把手”。
对于黄子弘凡来说,这更是意外之喜了。虽然他也很喜欢吴泽林这个朋友,但毕竟是一开始就带着目的来的,能和石凯单独相处自然更让他开心。
目前的黄子弘凡还没打算告白。倒不是真的记得齐思钧的话,知道不能影响对方学习什么的,他不说只是因为自己还没有万全的把握,不仅看不出目前的赢面有多少,更不知道现在的石凯对自己是什么感觉。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石凯对自己和对其他人好像是一样的,好自然是好的,却很难让他感受到自己在对方心中的独一无二。
少年人的心气总是更高些,他们没有什么默默守护无言付出不求回报,喜欢了就是想得到一个结果。黄子弘凡迫切地想要验证答案,也开始在各式各样的情况中自我出题,自我推论,只为求出唯一解,求出自己在石凯心里的特别和不一样。
可对于石凯来说,那些心事连他自己都还没搞明白,又怎么可能就这样公之于众。他只会更加谨小慎微,更加小心翼翼,不让黄子弘凡看出一点点的端倪。
性格相对来说算大大咧咧那一派的石凯,第一次发现自己也能做到如此细节。
别说物质上的“姐姐有的妹妹也要有”,单说生活碎片分享这方面,他近期也把许多琐碎的小事分享同步转发给了吴泽林,力图打造一个“一碗水端平”的状态。
可他这里是端水了,吴泽林那边只剩下莫名其妙。俩人认识小半年,发过的微信加一起都没这几天多。
“凯哥,你晚上能不能别给我发微信了。”在石凯的狂轰滥炸下,吴泽林终于还是走出了这一步,“我知道这几天不能一起上下学你很想我,可我们在学校还是能见啊。你天天给我发微信我是很高兴啦,可我妈很生气诶。”
“啊?”石凯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一出,“阿姨为什么生气?”
吴泽林面色痛苦:“她说幸好去年我记错了高考时间,这样分不高还能怪自己没去。就照我天天这个收发微信的劲头,去考试了也考不上大学。”
“对不起啊……我没想到这茬……”石凯真心实意地愧疚了。
“没事没事,这倒没啥,不是什么大事。”吴泽林冲他一笑,“托你的福,她说高考前都不走了,陪我考完试再说。嘿嘿。”
石凯是知道有了家里人陪伴后,吴泽林最近的心态有多高涨的,而对方对于这一点也收了傲娇的模样,坦率承认着自己对于亲情的依赖。
“那是好事啊!恭喜你!”石凯也替他高兴。
“就是高考前应该都没法一起上下学了,不过班里也能见面,不算绝交。”吴泽林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又补充道,“凯哥你有话尽量白天说吧,总大晚上发信息,我妈都差点以为我谈恋爱了,一看对方是你才揭过去。”
石凯愣了一下:“天天晚上频繁发信息很像谈恋爱吗?”
吴泽林没想到他的关注点是这个:“有点吧,反正我妈觉得有点。”
“哦……行,那不发了。”
石凯若有所思,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这天晚上,他把魔爪伸向了许久未见的郭文韬。谁知道收到信息的这位以为是什么求救暗号,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接到电话的石凯比他还疑惑。
“需要我去救你但不方便说的话喊1。”郭文韬说。
“233333。”石凯秒答,“你发什么神经?”
“这话该我问你吧,你发什么神经?”郭文韬的无语就算隔着电话也传递得清清楚楚,“大晚上给我分享什么日常?”
“我这不是向人民警察汇报近期生活进度吗!”石凯理不直气也壮,“分享生活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分享生活是正常,你跟我分享就不正常了。”郭文韬可不讲什么人情世故,“怎么,你刚从我手里放出去?”
石凯无语:“你在跟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高三学生大放什么厥词?”
“哦,我以为对面是一个服役期满、刑满释放的高三校霸呢。”郭文韬回敬。
“……哼。”
石凯从来都说不过郭文韬,这次自然也不例外。他顿了顿:“那不分享生活,你当给我答疑解惑行吗?”
“说。”郭警官对挽救迷途羔羊还是挺有耐心的。
“每天跟别人互相分享生活真的很奇怪吗?”石凯小心翼翼。
郭文韬没想到他想问的是这个,认真想了想答道:“还行,主要看分享的是谁。拿我打比方的话,给对象发发日常还能理解,给我们局长发就不正常了。”
“你有对象?”石凯惊呼。
“没有啊。”郭文韬很淡定,“所以我不跟人分享日常。”
“……挂吧!”石凯怒断电话。
-Tbc.
【弘石】那个叱咤风云的校霸(五)
15.
石凯在学校附近找了个药店,买了双氧水、碘酒、棉签、纱布和医用胶带,结账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他的要求,明明应该去医院的。等他出了药店,少年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拽住他没拎袋子的胳膊,带着他拐进了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公园。
“这儿居然还有个公园。”石凯震惊于这个事实,一时间又忘了强调医院的事情。
少年笑道:“这入口太隐蔽了,不是闲得无聊瞎溜达,一般都发现不了。”
他拉着石凯找了个有路灯的长凳坐下,然后乖乖地看着石凯,还接过了石凯手里的塑料袋。石凯这才反应过来:“我还是觉得你得去医院。你别担心医药费,钱我出。”
少年摇摇头:“不是钱的事,我还没成年呢,这种伤去...
15.
石凯在学校附近找了个药店,买了双氧水、碘酒、棉签、纱布和医用胶带,结账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他的要求,明明应该去医院的。等他出了药店,少年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拽住他没拎袋子的胳膊,带着他拐进了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公园。
“这儿居然还有个公园。”石凯震惊于这个事实,一时间又忘了强调医院的事情。
少年笑道:“这入口太隐蔽了,不是闲得无聊瞎溜达,一般都发现不了。”
他拉着石凯找了个有路灯的长凳坐下,然后乖乖地看着石凯,还接过了石凯手里的塑料袋。石凯这才反应过来:“我还是觉得你得去医院。你别担心医药费,钱我出。”
少年摇摇头:“不是钱的事,我还没成年呢,这种伤去医院肯定得被找家里……诶,你成年了吗?能给我签字不?”
“我也没有。”石凯老实回答,“我还一年多点才成年呢,我上学早。”
“我还半年多。那我比你大,你得听我的。”少年转过身去,把受伤的位置对着石凯,“拜托你啦!”
“好吧……”石凯打开塑料袋,想动手又暂停了动作,“你的校服得脱一下,不然不好弄。”
“哦,好。”少年也爽快。T恤刚从头上拽下,一件长袖校服已经从身后绕来,反着披在了他的身上。
少年回头去看石凯,后者看起来比裸着后背的他还不好意思:“披着点吧,入秋了,晚上凉。”
“好。”
少年答应着,又将头转了回去。石凯一边窸窸窣窣地拆着药品包装,一边提前嘱咐他:“消毒时候会有点疼,你忍一下下,马上就好。”
“没事,我不怕疼。”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下意识地绷紧了肌肉。
石凯拧开双氧水的瓶盖:“还没好好谢谢你呢。我叫石凯,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黄子……嘶……黄子弘凡!”
双氧水的消毒功力不是盖的,但接触到伤口时的疼痛也不是假的。可在这样的疼痛下,黄子弘凡还是坚持说完了自己的自我介绍:“叫我黄子就行!我也是高三的,咱俩同级。然后我是学美术的,白羊座,A型血,我身高……”
“呃……”石凯打断他,“你就直接告诉我……”
黄子弘凡接得很快:“我单身。”
“啊?”
石凯没听懂,只当他疼晕了在胡言乱语:“你要是感觉没那么疼了就直接告诉我,我要开始上药了。”
“哦哦!不疼了!可以!”黄子弘凡做乖巧状。
“好。”石凯拿起碘酒和棉签,一边抹一边给他汇报,“伤口不太深,现在也不流血了,就是有点肿,还有点发青,明天估计会紫……你真的不去医院看看吗?万一有什么问题怎么办?”
“不用不用。”黄子弘凡再次拒绝了,“这算啥伤,我什么事都没有,我现在给你跳套广播体操都没问题。”
石凯开始拿医用胶带给他粘纱布:“真的没事?”
“真没事!我自己身体我还不知道吗,我不跟你客气。”
“好吧……”
直到听见石凯说“好了”,黄子弘凡才从长凳上蹦起来,重新将自己的校服T恤套好,也将石凯的校服递还给他。
“真的没问题?”石凯再三确认。
“真没事。”黄子弘凡握拳敲了敲自己胸口以示强壮。
石凯舒了口气:“那就好,我还怕你生活不方便,想说要不要给你买个饭什么的。”
“我突然觉得伤口好痛。”黄子弘凡攥拳的手指突然伸直捂上了心脏。
石凯看着他:“你不是伤在后背吗?”
“内伤。”黄子弘凡信口胡诌。
“那去医院?”石凯问。
“不用。”黄子弘凡说,“我就有一种预感,今天晚上我可能睡不踏实,然后明天就会起不来,我就赶不上买早饭。”
“……你想吃什么?”石凯这次听懂了。
“嘿嘿。”黄子得寸进尺,“总排队的那家山东大煎饼!”
“行,有忌口吗?”
“跟你一样就行。”
“哦,我不吃煎饼。”
“啊?”黄子弘凡愣了一下。
“逗你的。”石凯笑了,“明天给你带早饭,送你班里?”
“送美术教室就行!不是实验楼,是高三这栋一楼那个,一楼,就在你们班正楼下。”黄子弘凡给他指路。
“好。”石凯应了一声,突然反应过来,“诶,你知道我在哪个班?”
黄子弘凡:……
完了,露马脚了,怎么办!煎饼之神,不是,齐老师救我!
“我家电视里好像爬出来一个女鬼,我得回去看一下。”黄子弘凡转身就跑。
“等等……黄子!黄子弘凡!”
黄子弘凡停了脚步,在两秒钟的心理建设后,终于视死如归地转过身。有个东西迎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接住,发现是自己刚刚还给石凯的、他披过的那件校服。
“挡挡。”石凯指指自己肩膀的位置,“早餐明天给你送一楼美术教室对吧?”
见黄子弘凡攥着校服呆呆点头,石凯又笑了一下:“那明天见?”
“明、明天见。”
黄子弘凡盯着手中的衣服眨了眨眼睛,好像这才回了魂。他看向石凯离开的背影,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到,径自挥舞起高抬无碍的左手,大声再次向他告别:“凯凯!明天见!”
石凯没回头,却有所感应般用同一只手挥了挥。
16.
齐思钧早上到美术教室的时候,黄子正捧着煎饼一脸傻笑。
见状,齐思钧连步子都停了一下:“什么表情这是,你中邪了?”
黄子弘凡抬起头:“呀,你怎么知道石凯大早晨起来亲自排队去给我买爱心早饭了!”
齐思钧:……
“什么情况?”他三步并做两步过来坐下,“你这进展不错啊!”
黄子弘凡假装羞涩:“啊,你看出来我身上这件校服外套也是他的啦?”
齐思钧:?
这位嗑CP达人迅速脑补了一出不能播的大戏:“你不是吧黄子弘凡,你别太禽兽了你!”
“我觉得吧,咱俩之间一定有一个人有病,首先排除我。”两人的熟稔程度让黄子弘凡迅速跟上了他的脑回路,赶紧解释道,“昨天他被一群小混混围了,我帮他挡了一下,衣服脏了,他就把自己外套借我了。”
“怎么回事?”齐思钧收敛了玩笑的神色,“伤哪儿了我看看。”
“都包扎好啦,放心吧,没什么大事。”黄子弘凡轻描淡写,“估计就是捡落单的学生欺负吧。他昨天出校走的侧门,还是没放学的时间点,那条路上就他自己,可能正好被撞上了。”
齐思钧倒是认可这个说法:“报警了吗?”
黄子弘凡摇头:“没,天太暗了也认不清脸,报警还不够折腾的。”
“这也太不安全了。”齐思钧忧心忡忡,“不行,我得和学校说一声,这必须重视起来。你跟石凯最近也小心点,我怕那群混混盯上你俩。”
“嗯嗯,一定注意。”黄子弘凡连连点头,“你别跟学校提他名字啊。我就算了,他还高考呢,别给他惹事。”
“我知道怎么说,你别管了。”
齐思钧站起来向外走,突然又停了下来。他回头道:“我说黄子。”
“嗯?”黄子弘凡抬头。
“我这也算变相帮你忙了吧?”
“啊。”
齐思钧伸出手:“我看你那煎饼也不打算吃,要不给我?我还挺想念家乡味道的。”
黄子弘凡面无表情:“就算你是小齐哥,也休想打我俩定情信物的主意。”
“咱俩之间一定有一个人有病。”齐思钧也面无表情地回看过去,“不用排除了,就是你。”
17.
黄子弘凡也觉得齐思钧的担忧不无道理。在他眼中,石凯就是个乖乖听话好好念书的普通学生,能被堵第一次,就还会被堵第二次,十分需要一个人对他进行贴身保护。
比如自己,他就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嘛!
上午课间的时候,黄子弘凡假公济私地去找了一趟石凯,刚把他喊出来还没说话,又一个人跟着石凯出来了。
吴泽林看看黄子弘凡,又看看石凯,居然难得地面露警惕:“凯哥,他谁?”
黄子弘凡:……
完了,给他这朋友忘了!
黄子弘凡对吴泽林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手上却一点没耽误地把石凯拽了过去,勾肩搭背地说起了小话。吴泽林只看见石凯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最后在对方的语言攻势下无奈地又点了头。
黄子弘凡这才松开他,离开之前还不忘再嘱咐一遍:“那说定了啊!放学等我!”
石凯抬起手腕冲着他朝外甩了甩,示意对方快点走,再一回头,就看见吴泽林满脸的委屈。
“……干什么?”
“那人谁啊?”
“黄子弘凡,也高三的。”
“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为什么不知道?”
“……你干嘛。”这个画面有些似曾相识,石凯感觉自己昨天晚上好像刚被人这么道德绑架过。
吴泽林继续输出:“一觉醒来发现我凯哥跟我有秘密了,我不是凯哥最满意的小弟了,我在难过你看不出来吗?”
“中午请你吃盖饭,顶配版,带可乐?”石凯试探。
“好耶!”吴泽林欢呼。
于是黯然销魂至尊豪华顶配版盖浇饭搭配1.25升装的大瓶可乐,一起在午餐时间出现在了吴泽林的面前,可他脸上却没有什么高兴的模样。
他盯了会儿自己的饭,抬头看了看对面正一口口咀嚼的石凯,又看了看石凯旁边正把自己碗里的肉都夹给他的黄子弘凡,最后又低下头看回了自己的午餐。
顶配版什么时候也这么难吃了?
这货走之前不是喊的放学等他吗?怎么,中午放学也叫放学啊?那我现在拎包回家也是可以的吗?
吴泽林一边拿筷子戳着碟子里的饭,一边在心底碎碎念。也许是怨念实在太重,石凯终于感应到对面还坐着一个人。
“怎么了,不好吃?”石凯问他。
吴泽林扁扁嘴:“不是请我吃饭吗,怎么还带一个啊。”
“嗯,但是……”石凯顿了一下,“你这顿饭是他结的账。”
黄子弘凡可能是整个桌上笑得最开朗的人了:“初次见面初次见面,别客气,不够再点!”
这是够不够的事儿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吴泽林连筷子都放下了,“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总缠着凯哥?你是不是想……”
“没有没有没有!”黄子弘凡慌了神,立刻出声打断,“这不是最近有那个小混混在校门口欺负学生嘛!我昨天撞上一次他们纠缠凯凯,怕这群人还来,所以想说出校门都一起走,这样比较安全。”
“小混混?是上次那群人吗?”吴泽林望向石凯,见对方点头,他眉头都皱了起来,“还没完了!想干什么到底!”
“怎么,你们知道是谁?”黄子弘凡这才发现,原来真实故事和自己脑补的不太一样,石凯不是因为落单才被围的,那群人就是冲着他来的。
“之前被他们围过,警察也来了,可能给他们带去了什么不好的结果吧。没事,不用管这些,先吃饭。”石凯却懒得在这件事上多说。已经连累黄子弘凡受了一次伤了,他不想让对方对这些属于“江湖纷争”的事情知道得太清楚。两人不认识时这人都能冲上来帮他挡刀,现在都算朋友了,万一因为哥们儿义气再冒出别的使命感和责任感,后续牵扯进来又受到什么新的伤害,他罪过可就大了。
“可是……”
“你要还拿我当朋友,就别问那么多。吃饭。”
见黄子弘凡还想问,石凯只能说了句稍微重点儿的话堵上他的嘴。而后者虽然表面上偃旗息鼓了,心里却又一次将已知线索进行拼凑,再度还原出了一个完整的“真相”。
石凯一直被这群人欺负勒索,也不敢告诉老师和家长,就自己忍气吞声,但这群人不仅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终于有一次石凯忍无可忍报了警,也给他们带来了教训。可他们忍不下这口气,所以又来堵石凯,双方这才起了冲突。而石凯不让自己问,一定是不想提起这段惨痛的记忆……
哦,我可怜的凯凯!我绝对不能让他再被欺负!
黄子弘凡在心中暗暗发誓。
吴泽林看看低头吃饭的石凯,又看看若有所思的黄子弘凡,最后还是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面前的盖浇饭上。
罢了,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反正顶配版是无辜的!
-Tbc.
【弘石】那个叱咤风云的校霸(四)
11.
黄子弘凡的追人之路就这样开始了。
他只要没事就去人家班门口晃悠,想摸清楚对方的动线,也看看怎样的搭讪方式才不算突兀,才是对方能接受的。经过几天的观察,他不仅得知了少年的名字叫石凯,更知道对方是个成绩不错、礼貌有之,堪称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等生。
一切都如同他的直觉所料。黄子弘凡了解得越多,心底的喜欢也就越多。当他终于觉得信息已经基本收集完全,也就到了他开始出击的时刻。
第一步自然是制造偶遇。
他知道石凯会在课间出来走走,活动活动身体,于是收拾得人模人样,打算制造一次反向一见钟情。没想到这天石凯碰到个不太熟的知识点,硬是在屋里看了一课间的书,压根儿没出教室。
他知道石凯喜欢...
11.
黄子弘凡的追人之路就这样开始了。
他只要没事就去人家班门口晃悠,想摸清楚对方的动线,也看看怎样的搭讪方式才不算突兀,才是对方能接受的。经过几天的观察,他不仅得知了少年的名字叫石凯,更知道对方是个成绩不错、礼貌有之,堪称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等生。
一切都如同他的直觉所料。黄子弘凡了解得越多,心底的喜欢也就越多。当他终于觉得信息已经基本收集完全,也就到了他开始出击的时刻。
第一步自然是制造偶遇。
他知道石凯会在课间出来走走,活动活动身体,于是收拾得人模人样,打算制造一次反向一见钟情。没想到这天石凯碰到个不太熟的知识点,硬是在屋里看了一课间的书,压根儿没出教室。
他知道石凯喜欢吃食堂的牛肉面,早早地去了窗口附近蹲守,意图在排队时候搭讪对方,顺带进行一个拼桌。没想到吴泽林看他凯哥一上午没动地方,强行要拉他出去走走,俩人去学校门口开小灶了。
第二步……哦,第一步都没成功,哪有第二步。
前有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花光预算,后有黄子意图追爱而止于偶遇失败。
黄子弘凡决定放弃偶遇这条走不通的路,直白一点上门堵人。他在晚自习前特意拎着自己买的好吃的去了石凯班门口,想假装自己是来借学霸笔记的,这样一来一回间,也就顺理成章建立了交集。
“您好,我想找下石凯。”黄子弘凡伸手拦住了一个刚从这个班走出来的同学。
“石凯走了啊。”那位同学甚至都没回头向班里看一眼,“刚才有个警察来帮他请的假,然后他俩一起走的。”
警察?!
黄子弘凡奇怪的DNA动了。最近总和校霸牵扯的他,第一时间就脑补了一个石凯被校霸威胁欺负,最后闹到了警察面前的完整故事。
黄子弘凡向那位同学道了声谢,转身就向警务站的方向跑去。还没出教学楼呢,就被正往画室去的齐思钧看见了。
“都快到点儿了,你干嘛去?”齐思钧拦了他一下。
黄子弘凡看见熟人,立刻开始分享自己的推测:“石凯被校霸欺负了!”
“啊?”看黄子弘凡收集了这么久的信息,齐思钧当然知道石凯是谁,“校霸欺负人又让你撞见了?”
“那倒没有,我脑补的。”黄子弘凡将自己的分析复述了一遍。
齐思钧无语:“没影的事儿别瞎猜,警察可能真找他有事呢?”
“警察找人能有好事?”黄子弘凡反问。
“有啊。”齐思钧回答他,“万一他以前丢的钱包被找回来了呢。”
“确定只是钱包吗?”黄子弘凡反吐槽,“说不定一起找回来的还有工作证、画具、教案、有80页精美PPT带小视频的U盘,家里钥匙,以及还没来得及吃、已经放馊了的烧饼里脊和豆浆?”
齐思钧盯着他:“黄子弘凡,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黄子弘凡点头:“是的小齐哥,所以我需要爱情。”
齐思钧严肃点评:“堵不到人说明没缘分,他可能不是你的爱情。”
黄子弘凡也严肃应答:“宝想要,宝得到。”
“说人话。”
“我偏要强求。”
他拍了拍齐思钧的肩膀,错身继续向前奔去,留下小齐老师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失笑摇头。
“这小子,翘个课还搞这么冠冕堂皇。”
12.
被郭文韬帮忙向班主任请了晚自习假的时候,石凯整个人都是懵的。他都不知道郭文韬为什么突然出现,还这么一本正经地打过招呼后把他带出去。要不是班主任一直笑眯眯地目送着他,而且郭文韬也没从身后掏出手铐,他都以为自己在睡梦间梦游着犯了什么事。
没有啊?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啊?
石凯左思右想,最后只能归结为自己的校霸身份被郭文韬承认了,对方要给自己上思想政治课,以此将自己救回正途。
直到他跟着郭文韬来到警务站,看到堆在会议室的那堆锦旗和感谢信,他才真的被惊到了。
“这警务站就你一个人,还有会议室呢?”
郭文韬无语:“警务站又不是专门给我修的,有会议室不是很正常。难道你在家不做饭,家里就没厨房了吗?”
“我做饭的。”石凯纠正他,“有厨房是我应得的。”
“嗯,这堆锦旗和感谢信也是你应得的。”郭文韬敲了敲桌子,“太占地方了,快拿走。”
石凯走上前翻了翻:“你怎么知道是我的?这不也没写名字吗?”
“穿M中高三年级的校服,热爱扶老太太过马路、给残疾人让座、帮赶路人扛行李,还天天捡毛票来我这儿拾金不昧的,就你一个了。”郭文韬用下巴示意石凯看感谢信,“而且别人都留名字了,这些无名英雄的,我跟你在我这儿的记录大概对了对,应该都是你的。”
“好吧。”石凯收了手,算是认可了对方的话,“但这也值得你特意跑去班里给我请假?”
“嗯,怎么了?”郭文韬问。
“我不要学习的吗?我高三了诶大哥!”石凯翻白眼。
郭文韬看了看这一桌子的锦旗和感谢信,又看了看他面前的石凯:“你确定你要抱着这些回教室?你桌斗里放得下?”
还真放不下。
石凯垂死挣扎:“那你也可以等我下了二晚再喊我来啊!”
“不可以。”郭文韬冷冷道,“我不想加班。”
“六。”石凯比了个手势。
俩人一起收拾了半天,最终石凯还是只装走了相对好拿的感谢信。他指着剩下那堆锦旗说:“留给你装饰警务站吧,充充门面。”
“充门面?”
“反正锦旗上也没写名字,你就当是送你的,年底什么年终总结、绩效考核的时候给它都写进去,省得你同事觉得下派这一年,你什么正事都没干。”石凯假模假式地替他着想。
“我还需要这个?”郭文韬反手就打开了身后的荣誉柜,“都扔出来能砸死你。”
石凯不满意他的出言不逊:“请这位警察叔叔注意你的言辞。”
郭文韬不为所动:“对于不良校霸就该重拳出击。还是说,你改邪归正了?”
“……我走了!”根本说不过他的石凯选择跑路。
“等会儿再走。”郭文韬却不肯放过他,“来都来了,既然这么爱学习,你在这儿把晚自习上了吧。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我教你。”
俩人都这么熟了,石凯倒是清楚郭文韬的学霸过往,或者用学神称呼也不为过。
石凯倒是不介意这么一位大神屈尊给自己辅导功课,但这不妨碍他表达疑惑:“你不是不加班吗?”
“等你取锦旗是工作,当然要算加班。”郭文韬答道,“但是看你做题不算。”
“那算什么?算友情支援?”石凯猜测。
“算娱乐项目。”郭警官给出正确答案。
“我就多余问!”石凯气鼓鼓的,“我走了!哼!”
13.
石凯住得不算远,有时候上学会骑车来,有时候会坐公交。认识吴泽林以后,俩人更会约着一起上下学,在路上某个汇合点见面。因为吴泽林的自行车摔坏了,所以最近俩人都是坐公交来的,今天也不例外。
也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请假,石凯难得自己一个人放学,他突然有了时间,也莫名有了闲心,打算走回家去,也感受一下许久未见的人间烟火气。
因为是从警务站出来的,他就走了距离最近的侧门。迈出这里时,石凯难免想起了自己上次来这里的事情,也想起了模拟考试迟到的吴泽林,想起了那次的事件,也顺带想起了那几个被处分的邻校学生。
哦,不用想了,他们来了。
石凯看看悄无声息围上自己的几位,为首的四个都是上次见过的。不仅如此,他们还又喊了三个兄弟,凑成了七人之数。
自古以“七”为单位出现的队伍实力都挺强劲的,比如七仙女,比如七个葫芦娃,再比如全真七子、天山七剑……就连看似没什么用的七个小矮人,也能给暂时无家可归的白雪公主提供寄居处。
石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七个人,突然感觉今天要悬。
确实,这几位今天可是有备而来。高三有劣迹进档案是件大事情,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将这些痕迹抹平。都还是学生,几个人不敢记恨警察,就把视线放在了石凯和吴泽林身上。
其实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天蹲守了,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找到机会。从不翘课的校霸和他的小弟每每都会在晚自习结束后才走出校门,走的还是学校的正门,两人与其他学生一起,就像汇入大海的两个水滴,稍不注意就不见了。
谁曾想过,在他们几乎要放弃的前夕,石凯终于在一个不当不正的时间里,出现在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他们足足有七个人,难道还收拾不了一个落单的校霸?
于是一拥而上,于是围追堵截。
在敌我差距如此悬殊的状态下,先开口的居然是被围的石凯:“我有个问题,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我真的很想问。”
对面的学生也挺好说话:“你问。”
石凯向上指了指:“这才几天啊,你们就忘了校门口有监控了?”
一个学生抢先回答:“记得啊,所以这次我们没穿校服。”
“那你们还挺聪明的哦。”石凯无语,“怎么不顺便把脸一起蒙上呢?”
“天这么黑,监控拍不清楚的,没必要。再说你要是认不出我们了怎么办?”那同学还挺耿直。
“有道理啊。”石凯做恍然大悟状,“我突然想起来我脸盲,你们谁啊?没事麻烦让一下,我得走了,我妈喊我回家吃饭。”
“你跟他斗这咳嗽干嘛!”
另一个少年实在听不下去了,先过来给了自己兄弟后脑勺一下。他看着石凯:“就你是校霸是吧?我倒要看看没小弟的校霸能有多能打。”
早说把锦旗拿着了!那东西打人应该挺疼的!
这是对方拳头挥过来时石凯唯一的想法。
14.
挨了几下,也回了几拳,虽然没打过架,但毕竟身量和体格摆在这里,石凯动起手来依旧有模有样。只不过对方的人数实在太多,目前他还没受到什么实质伤害,完全是因为自己身边就这么大点地方,没法一起围上来七个人。
即使如此,车轮战也早晚会把石凯拖垮。他一边想着要是吴泽林在身边就好了,一边又觉得幸好对方不在,免得也被牵扯进来。没几秒,他的思绪又转到了郭文韬那边,思索他是不是已经下班了、会不会走这边的门,又想起对方是开车上下班的,肯定不会路过这里。
最后,石凯想起了上次报警的人。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要不你再报一次警吧,这次我肯定不在背后骂你。
翻飞的思绪让石凯频频出神,连对方什么时候抄上了家伙都不知道。
电光火石之间,落下的甩棍却没砸到他身上。石凯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改变了面朝的方向,又被一阵温热的体温从身后覆盖。一声闷哼后,是金属落地的清脆声响。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在自己走神的时候,是有人冲上来帮他挡了一下。
他挣出那人的怀抱转过身,却还是被对方牢牢护住。石凯只能看见少年的后脑勺,以及右肩以下校服上触目惊心的斑驳血痕。
动手的人可能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转折,慌乱之下也让武器脱了手。双方都在那一刻陷入了短暂的静止,最终破这份平静的,还是现场最需要看医生的那个。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杀人啦!有没有人啊!救命啊!出人命啦!”
这一嗓子出去,到还真喊来了几个本来没打算拐进这条路的路人。看着渐渐有人注意这里,这群邻校的学生也慌了神,连掉的甩棍也不捡了,慌里慌张就向小路的另一侧逃去。
石凯根本没空管他们,他扶住少年受伤那侧的手臂,颇为着急地问道:“还好吗?能坚持吗?我现在打车去医院……我马上叫120!”
“哎呀,去什么医院啊,没多大事。”少年本来想动动胳膊证明自己的健康,又好像舍不得这个人型拐杖般,只抽了一下胳膊,又将重心重新偏移了回来。
他看着石凯,眼睛亮亮的:“你能偷偷帮我上药吗?别让学校知道,我怕老师告诉我妈。”
-Tbc.
【弘石】那个叱咤风云的校霸(三)
08.
他这样想的,也是在放学后的绘画辅导课上这样跟齐思钧说的。
“我就说他是校霸吧!”黄子弘凡扳过齐思钧的肩膀,强迫对方看着自己真诚的眼睛,“你怎么不信我呀小齐哥!”
齐思钧一边后仰一边打掉他的手:“信信信,校霸,校霸行了吗!”
黄子弘凡要急坏了:“他真的好跋扈啊!我在学校里溜达时候正好看见他跟那边对峙,对面站四个人他都不带怵的,单看一个背影我就知道他想动手。要不是我马上给警务站打电话报警,要不是警务站离侧门近,最后肯定得出事儿!”
“打起来了?”齐思钧问,“有人受伤吗?”
“那我不知道。”黄子弘凡回答,“我都报警了,我还得在那儿看完结果?这显得我多八卦,多不够深藏功与名啊。”...
08.
他这样想的,也是在放学后的绘画辅导课上这样跟齐思钧说的。
“我就说他是校霸吧!”黄子弘凡扳过齐思钧的肩膀,强迫对方看着自己真诚的眼睛,“你怎么不信我呀小齐哥!”
齐思钧一边后仰一边打掉他的手:“信信信,校霸,校霸行了吗!”
黄子弘凡要急坏了:“他真的好跋扈啊!我在学校里溜达时候正好看见他跟那边对峙,对面站四个人他都不带怵的,单看一个背影我就知道他想动手。要不是我马上给警务站打电话报警,要不是警务站离侧门近,最后肯定得出事儿!”
“打起来了?”齐思钧问,“有人受伤吗?”
“那我不知道。”黄子弘凡回答,“我都报警了,我还得在那儿看完结果?这显得我多八卦,多不够深藏功与名啊。”
齐思钧也不知道自己一天要被这个学生整无语几回:“你也不看结果,你也不知道前因,你就路过,然后愣报警?你是真不怕郭文韬回来逮你,说你报假警啊。”
“不可能,我不报警他们肯定要打起来。”黄子弘凡对这一点倒是很有信心,“我有直觉。”
“妖怪。”
齐思钧对于他的直觉有多准还是很清楚的,这个“欧黄”此前就凭直觉裸考通过了一次重要的校内考试,也凭借直觉帮他找到了不少自己以为丢失了的物品。
“你哪天不想画画了可以去算命,一定很赚。”这是齐老师拿到自己失而复得的玫瑰花项链时给他的评价。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还真想过当道士。”黄子弘凡兴奋了,“我从小就觉得道士可有味道了。”
看对方这么高兴,并且还真有跃跃欲试的冲动,身为老师的责任感也在这一瞬间涌上了齐思钧心头。小齐老师冷冷道:“那你别想了,你当不了。”
“嗯?”黄子弘凡疑问。
“妖怪怎么能当道士呢?”齐思钧微笑,“老老实实画你的画吧!”
“妖怪就妖怪。”黄子弘凡此次的回答也与那时候完全一致,他小声嘟囔着,“他们就是要动手,那人肯定是个校霸!”
“是是是,幸好有我们黄子同学,才避免了一场灾难,回头就让学校给你发锦旗。”齐思钧敷衍了一句,又想起什么似地嘱咐他道,“还有,以后你躲着点那个校霸,都知道对方不是好人了还总往上凑,哪天拳头真砸你身上了,我看你疼不疼。”
“嗯嗯!我一定远离!一百米之内我绝不和他共存!”黄子弘凡忙不迭点头,就差举起手指头发誓了,全然忘了这几次接触自己只看见了校霸的背影,根本不知道人家长什么模样。
“警务站最近也不许去了,每次去都没好事。”齐思钧又补充道,“再让我知道你去那边溜达,我就让警察直接给你扣下,先把你腰带没收了,再拿手铐给你栓暖气片上。”
黄子弘凡一脸迷茫:“我校服裤子松紧的,哪有腰带?”
齐思钧摸了摸自己的皮带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拆了皮带先抽对面这小子一顿的冲动咽了回去。
“画你的画!”小齐老师翻了个白眼,转身出去了。他怕再聊下去真忍不住动手,正好去办公室给黄子弘凡拿点吃的,自己也顺便换换心情。
黄子弘凡今天可不想画画,他还沉浸在上午的惊心动魄之中。在画板前坐了会儿,画笔拿起又放下,他最终还是决定不勉强自己,出去再溜达溜达。
不过警务站他确实是不打算再去了,黄子弘凡把目光放向了美术教室所在的教学楼。
09.
M中整体占地比例呈长方形,建筑更是分为好多栋。除了分别占据两个短边的初中、高中教学楼以及两个食堂之外,中间更有着公用的体育馆和实验楼,以及在长边靠里一侧的住宿生宿舍。
初中教学楼那边是有一个专门的门供学生们出入的,而体育课的时间也会和高中完全分开,虽然是同一个学校的初中和高中,严格来说却可以划分成两个学校。
而在高中这边,基本所有的生物教室、物理教室、实验教室、声乐教室、美术教室,甚至各个老师的办公室都在实验楼,学生的教室则集中在“E”字型的教学楼中,每一个年级占据一个的横边,楼梯、洗手间、饮水处等地方则排列在竖边位置。
而黄子弘凡每天放学的美术小课其实应该到实验楼去上的,可他的指导老师齐思钧就是有这种神奇的交际能力,偏偏就能在这属于高三的教学楼中给他弄来一间空教室,美其名曰“缩短不必要的路程,方便高三学生备考”。只不过后来黄子弘凡不用上课了,这个理由也就跟着作了废。
但再折腾一次终归也麻烦,而且学校也珍惜这位给自己长脸的学生。教室空着也是浪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它成为了黄子弘凡一个人的美术室。
走出这里的黄子弘凡想到齐思钧可能等下就回来了,也没打算走太远,就在这栋属于高三学生的教学楼里溜达了起来。
两天模拟考今天是最后一天,下午考完综合后,熟悉的晚自习也顺势恢复,虽然楼道里静悄悄的,没有学生打闹的声音,但凝神去听,还是能听见细微的说话声音从关好的门缝中溜出来。
黄子弘凡突发奇想,打算去复刻一下每个学生上学时都遇到过的心理阴影,扒一扒各个班的后窗户。
他一个个班看去。有的学生在写题,有的学生在背书,有的在说小话,有的将脸枕在卷子上睡觉,有的可能和他一样没吃饭,正在趁老师不注意往嘴里塞着零食。黄子弘凡偷偷地看着,也被这看似紧张却依然让人感到平静的校园气息包裹,脸上更是不自觉地露出了一点笑意。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了一个少年。
也许是因为对方没穿校服外套,所以内里的白T恤分外显眼,也许是因为他为了给后排的同学讲题,所以刚好侧着身子坐着、让后门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他的模样。黄子弘凡在一教室的学生里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从此再也没能挪开眼睛。
少年给后排的男生大致说了一遍题目的思路,对方好像是没听明白,一直在挠头,脸上也透着一股子迷茫。少年见了也不恼,还是那副模样,抻了一张草稿纸开始写写画画。
这一次,后排的男生好像是看懂了,恍然大悟般地说了什么,却只换来少年脸上又无语又想笑的奇怪神情。似乎是忍不住了,他最后还是笑了出来,又掩饰般地扭过头去。他好像叹了口气,又好像没有,等他重新转回来时,又拿起笔点在了练习册上,继续分析着练习册上的知识点。
少年穿着白T恤坐在教室的白织灯下,黄子弘凡穿着画画用的黑围裙站在走廊的阴影中。
他们明明那样不同,却又那样和谐共生,似乎本就是一幅画的两端,缺了谁都不算一幅完整的作品。
就在这一瞬间,黄子弘凡被击中了,他突然有了回去画画的冲动。
他跌跌撞撞跑回画室,跑回自己的画板前,没再构思,而是一气呵成地笔走龙蛇,让一个清晰的少年模样也跃然纸上。少年只占据了整张白纸的一半,右边的纸张却还是空白。
齐思钧回来时,黄子弘凡还在画着。难得看他这么用功,齐老师还觉得挺神奇:“今天这么勤奋?”
“嘘,别吵。”黄子弘凡聚精会神。
“你还能嫌别人?”齐思钧震惊了,“你好意思?”
“听不见了听不见了,我的耳朵!”
齐思钧又想打人了。这位全学校公认好脾气的齐老师深吸一口气,决定明天就去和校长聊聊涨工资的事情。
这是精神损失费,必须得要!
他走过去,也被画纸上的内容吸引了目光。那是个手拿书本、侧低着头的少年,虽然看不清模样,但就是让人觉得他正在笑着。
“这是谁啊?”齐思钧问。
黄子弘凡手下没停:“不知道。”
“不知道你画得这么起劲?”齐思钧更好奇了,“不让你去警务站还有这功效呢?”
“你说得对,确实不该去警务站。”黄子弘凡描完了最后一笔,“早不去警务站,我早遇上爱情了。”
齐思钧:?
怎么他拿点吃的回来就跟不上故事线了?他走之前这里演的不还是个一触即发的警匪片吗?现在这个都市爱情剧的走向是从哪里来的?
黄子弘凡又欣赏了一次自己的作品,突然也像画中人一样笑了起来:“小齐哥,我恋爱了。”
10.
齐思钧本来不信黄子弘凡能因为不让他去警务站这种荒唐理由突然坠入爱河,直到他发现自己这位学生每天的固定采风点从警务站挪到了教学楼,还只在高三那一片晃悠,某个班更成为了重点盯梢对象。本就极其聪明的他稍一琢磨,也就大致捋清了这段突如其来的爱情的前因后果。
再聊到这段感情的时候,齐思钧依然觉得不可思议:“所以你喜欢上对方,就因为他穿了个白T恤,而且笑得很好看?”
“是因为这个,又不是因为这个。”黄子弘凡也不知道怎么说,“我很难解释,就是他正好是那个样子,又正好被我看到了,然后在那个瞬间,我感觉我生命的缺口被补上了。你懂这个意思吧?”
齐思钧感觉他很难懂:“那他要是没穿白T恤,或者没笑,你不就补不上了?这个一见钟情就不存在了呗?”
“不是……我怎么说……哎呀……”黄子弘凡挠挠头,再次组织起措辞来,“他处于那个状态,和我正好看到,二者是缺一不可的,这个我承认。但我们就是在这种缺一不可的状态下遇见了啊,这就是缘分啊。”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打个比方吧,就好比有一扇门,需要一把钥匙才能打开。而这个钥匙可能早一点还是一块铁,晚一点就磨损了,只有它还是一把完整钥匙的时候,它才能打开这扇门。而我的门就在最刚好的时候被他打开了。”
“是,门开了,你柜门开了你。”齐思钧睨他一眼。
“嘿嘿嘿嘿。”黄子弘凡只是笑,“怎么,齐老师还要给我踹回去?”
“我可不管。少年人的心动还是很难得很珍贵的,不应该被外力左右,你既然喜欢,就好好珍惜这份喜欢。”齐思钧说,“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虽然你不用准备高考,但人家既然是高三学生,而且还学得挺认真,估计是得正常备考的,你可别影响人家考大学。”
“好。”黄子弘凡乖巧点头。
“还有。”齐思钧又想起来一件事,“虽然说你喜欢人家,你对人家一见钟情了,但我觉得你还是先了解一下,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能是什么人,他是我的心上人。”黄子弘凡一本正经。
“谢谢,土到了。”齐思钧抖了抖。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是坏人。”黄子弘凡回忆了一下,“一道题讲两三遍都不急眼的人,能是什么坏人。”
齐思钧面无表情:“你是不是在内涵我?”
之前有一次,齐思钧心血来潮想辅导黄子弘凡的文化课,一道语文文言文题目,掰开揉碎给他讲了五遍,对方还是一脸懵地看着自己,气得齐老师直接抬手给了黄子弘凡一个脑瓜崩。
“怎么会呢,我们小齐老师从来不急眼。”黄子弘凡面色严肃地捂住了自己额头,“反正我肯定不会突然就冲过去跟他告白的。我肯定得先跟他认识一下,成为朋友以后再说。告白应该是双方都明确了心意以后进行的最后一步,而不是宣告‘我要追人家了’的发令枪。”
“你最好是。”齐思钧冷笑。
他还不知道黄子弘凡?这狗一样的小子,憋得住才有鬼!
-Tbc.
【弘石】那个叱咤风云的校霸(二)
05.
而被黄子弘凡疯狂加人设的校霸本人,此刻正沉溺在知识的海洋里尽情遨游。
虽然迟到了一点点,但因为自身一贯的乖巧,石凯并没有被任课老师太过为难,他很轻易地就进了教室,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凯哥凯哥。”坐他身后的吴泽林凑过来,“刚才老师说明天模拟考!”
“考呗。”石凯上半身微微后仰,看似嘴巴没动,话语却清晰地传递给了吴泽林。
“也是,你这种学霸,什么考试难得倒你。”吴泽林发愁,“我咋办啊!”
“你怕什么,你都比别人多学一年了。”石凯陈述事实。
吴泽林比石凯大一岁,俩人之所以同班并不是因为谁晚上了一年或者谁早上了一年,完全是因为吴泽林复读了。
别人复读都是因为高考发挥失常,最大...
05.
而被黄子弘凡疯狂加人设的校霸本人,此刻正沉溺在知识的海洋里尽情遨游。
虽然迟到了一点点,但因为自身一贯的乖巧,石凯并没有被任课老师太过为难,他很轻易地就进了教室,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凯哥凯哥。”坐他身后的吴泽林凑过来,“刚才老师说明天模拟考!”
“考呗。”石凯上半身微微后仰,看似嘴巴没动,话语却清晰地传递给了吴泽林。
“也是,你这种学霸,什么考试难得倒你。”吴泽林发愁,“我咋办啊!”
“你怕什么,你都比别人多学一年了。”石凯陈述事实。
吴泽林比石凯大一岁,俩人之所以同班并不是因为谁晚上了一年或者谁早上了一年,完全是因为吴泽林复读了。
别人复读都是因为高考发挥失常,最大的乌龙也就是个填错答题卡,小吴同学可不一样,他直接记错了考试时间。
“我真的复习了,我复习得可好了。”吴泽林刚认识石凯时就和他讲述过这个故事,“我自己一个人学籍在这边嘛,我爸妈都在老家,他们说要来陪我考试,我说不用,我自己没问题。我还特意嘱咐他们临近高考别打扰我,也别在考试彻底结束前问我考得怎么样,省得影响我的考试状态。”
“所以你高考那几天就彻底没人管了?”石凯也是第一次见识这种事情,脸上的好奇大过同情。
吴泽林痛苦点头:“主要去年高考是周二和周三,我们学校为了让考生调整状态,周一就没让去学校,考试前一周的周末也没加课,我又是自己一个人租房住,所以我上个周五放学后就没再见过老师和同学。”
“然后……”石凯有点不忍心说了。
“然后我就错过了头一天考试。”吴泽林自己说起来倒没那么不忍心,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也不能怪我,我一个高三马上毕业的学生,哪儿连续休过那么多天假啊,我记错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也太可怕了。”石凯脑补了一下吴泽林发现自己错过考试时候的无助,“那你就直接去考的英语?”
吴泽林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严谨一点,我怎么会是直接去的呢,我带着复习得十分充分的语文脑子去的。”
石凯:“……六。”
吴泽林面无表情:“我当时觉得自己可牛了,等着进考场时候有同学看见我在看语文课本,想来跟我说话,我都没让他说,我告诉他‘不要打扰我备考'。”
石凯咬住了嘴唇。他怕自己乐出声来。
“那天我为了中午不再折腾回家,特意把下午考数学用的铅笔、橡皮、尺子、圆规都放我那透明文具袋里了。”吴泽林继续说,“等我进考场拿文具时候,监考老师看我那眼神,如同我要用圆规在英文试卷上进行花体字展示,感觉下一秒他们就要来跟我说‘不可以在试卷上做记号’了。”
“扑哧——”石凯忍不住了。
“考试前的我觉得,所有的考试答案都在我脑子里。考完试我才发现,对,答案在,但是考试时间没在。”吴泽林做总结陈词,“太蠢了真的,太蠢了。”
“不会不会,这有啥的。”石凯拍拍他的肩,“今年不是有我了吗,我会喊你的,不慌。”
“真的吗哥!”吴泽林给他表演了一个纳头便拜。
石凯摆摆手:“应该的,谁让我是这学校的校霸呢,以后我罩你!”
“凯哥!”吴泽林激动地握上他的手上下摇着,“没别的可说了,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哥!”
就这样,一个敢说,一个敢信,这位刚来M中不久的吴泽林也就成了石凯校霸身份的唯一拥护者,同时也成了这位校霸唯一一个小弟。
书归正传,第二天的模拟考也如期进行了。两天的考试还挺正式,完全按照正式高考的时间和顺序来安排。而且考的也不是什么新题,就是去年的高考试卷。只不过老师们怕有那种投机取巧的学生会偷偷背答案,所以没提前透露。
不过这个秘密也只保留到了试卷发下之前。随着试卷发到各个学生手里,该暴露的也都在卷头上暴露了。
不管别人看见这卷子怎么想,吴泽林反正挺快乐。
嘿嘿,去年的高考卷子,这我做过啊!
他兴高采烈地翻着,顺便通览了一遍卷子上的试题——然后笑容就消失了。
呵呵,语文卷子,他语文考试都没去,他做过个鬼。
“明天的英语,我一定能考高分!”吴泽林在奋笔疾书中这样想着。
06.
可第二天的英语模拟考,他却没有来。
石凯一直侧坐在座位上,一边看着自己的复习笔记,一边用余光注视着吴泽林的座位,等着自己这个小弟的出现。可直到监考老师进班,直到试卷发下,他还是没来。
听力考试都开始了,石凯也没听到吴泽林喊“报告”的声音。心底的不安愈发泛滥,他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将卷子放上了讲台,还记得不能影响其他人考试,跟老师做了一个“拉肚子”的口型,没出声音,包都没拿就跑了。
从教学楼一路走到校门口,石凯还是没看见吴泽林的身影。他转身向着警务站奔去,没跑几步又停了下来。
不行,不能找郭文韬,万一是个乌龙怎么办,不能提前把事情闹大。
石凯略一沉吟,将视线放在了身侧的围墙上。他一个助跑直接蹬上墙面,双手抓住墙檐,胳膊用力,借着一个引体向上的力攀上了围墙的最高处,而后更是没有停留地直接翻身下跳,一气呵成中带着干脆和利落。
翻到墙外的石凯向着吴泽林家的方向找去。而这条路不可避免地就要绕到学校侧门,那条比主干道窄得多的小路上。
而吴泽林果然在这里——他被围在了四个邻校学生中间。
“干什么呢!”石凯大喊一声,冲过去一把将吴泽林从包围圈中拽出来,直接护在了身后。
“凯哥!”吴泽林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
石凯安抚性质地反手拍了拍他,也没回头,依然盯着前面的人:“为什么欺负人?”
“这你朋友是吧?”对面的邻校学生指了指地上纠缠在一起的自行车,“他骑车不看路撞我们,我兄弟都摔倒受伤了,你们得赔钱。”
吴泽林急了:“明明是你们故意撞的我!”
石凯扫了一眼那两辆车,手上又捏了吴泽林胳膊一下,示意对方先别说话。他收回眼神,也放开了抓着吴泽林的手,整个人好像突然放松了,又好像进入了另一种紧绷的状态。
他明明什么多余动作都没做,却让人感觉面前已经换了一个人。
“朋友?他可不是我朋友。”石凯挑起了眉,“这是我小弟。”
他轻笑一声:“你们欺负我的人,他都吓着了,得赔钱。”
石凯对自己有一句评价还是挺中肯的,他的模样和气质天生就应该当街头小霸王。当这样一个少年站在你对面,说出那样一句话,你下意识地就会相信,他真的是个不良少年,并且真的很能打。
——尽管石凯长这么大其实一次架都没打过。
一面是气势十足、嚣张跋扈的“校霸”本人,一面是没有领头人撑腰、而且因为碰瓷本就气势不足的小混混。他们想动手,又觉得自己打不过对方;他们想让身边人先去消耗石凯的体力,自己最后做渔翁,又苦于互相之间没个配合,谁都没法让别人去当这个出头鸟。
石凯可不信奉什么“敌不动我不动”,他抬起手想扯扯领子,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校霸一些,结果手还没抬过肩膀,对面已经齐刷刷退了一步,这也让石凯已经半抬的手差点僵在了半空。
幸好他聪明,手腕一转、方向一换,直接插进了校服口袋,然后闲庭信步地又向前一迈,再次换来了对方齐刷刷的一次后退。
这样的条件反射让石凯差点没乐出声来,他假装咳嗽了一声,再次开口道:“怎么着,打算赔钱了?”
对面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最终还是觉得不能输了面子、堕了威风,又向前两步,回到了刚才的位置。
石凯脚下没动,他已经看出了对方的色厉内荏和欺软怕硬,也让他对这场架更有信心。
双方都在等一个契机,一个动手的契机,而契机也终于在一分钟后出现了。
07.
与双方预期的不同,这个契机居然不是关于动手,而是关于结束。
硝烟最终消弭在了及时出现的郭文韬手中。或者说,消弭在了郭警官那一身板正而挺拔的警服之上。
接到报案出警的郭文韬看见是石凯都气乐了:“又是你。”
这句话一出,对面的学生们脑海里齐齐闪过了同一句话:“还真是个校霸!幸好没跟他动手!肯定打不过!”
石凯摊了摊手:“我可没动手,你别冤枉我。”
郭文韬指了指头上:“你说了不算,监控说了算。”
“啊?有监控?!”一个邻校学生惊呼出声。
郭文韬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学校门口,怎么可能没有监控。”
石凯乐了。他抬手勾住吴泽林的肩膀,趁郭文韬的视线还在对面,悄无声息地给那边四个人比了个“耶”。
如果可以,他简直想给对方发一个表情包,就发那个【傻了吧,爷会飞.jpg】。
一群人老老实实地跟着郭文韬回到了M中警务站,邻校那几个孩子虽然浑,但也没蠢到当着警察的面逃跑。当然,这可能跟郭文韬把他们的学生证全收了有关。
除了收学生证,郭警官还做了许多其他的事情。一向对待工作非常认真、对任何事都无比负责的他还联系了邻校的老师,并让老师联系了几个孩子的家长。
这一翻旧账不要紧,几人之前的劣迹也被再度提起,数罪并罚、屡教不改,这次的事件肯定是要进档案了,最少也是记过。这对那几个同样是高三的学生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而吴泽林是妥妥的受害人,石凯更是板上钉钉的见义勇为。侧门口的监控显示,吴泽林虽然自行车骑得飞快,拐弯时候却没蹭上那个同学,两人之间起码还有半臂的距离,是对方自己摔到了地上。而石凯除了将吴泽林从包围圈中拉出来,全程没有靠近过对方一米之内。
“在这儿签字。”郭文韬敲了敲桌上的文件。
石凯和吴泽林乖乖签字,然后一起眼巴巴地看着郭文韬。
郭文韬收起文件:“行了,你俩走吧。”
石凯震惊:“啊?这就能走了?”
郭文韬抬眼看他:“怎么,你还想在这儿过夜?”
“那四个还在隔壁屋扣着呢!”石凯不服,“我堂堂一个校……”
“霸”字还没出口,知道他又要乱说话的郭文韬已经用手指戳上了他的脑门:“把嘴闭上,滚。”
石凯:……
虽然被强行消了音有点委屈,但石凯也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他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带着吴泽林一起出去了,连那句“再见”都没出声音,纯用的手势。
直到出了警务站的门,石凯才重新开口:“你没事吧?”
吴泽林回答:“没事没事,我就被他们推了一下,我都没受伤。”
“太欺负人了。”石凯生气,“盗亦有道不知道吗!我最瞧不起这种没素质的混混了!”
“就是!”吴泽林跟着愤慨,“哪像我们凯哥,这么有原则!”
“哼哼。”石凯接下了这份夸奖,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所以我韬哥怎么会来?”
吴泽林回忆道:“我刚才签字时候瞄到桌上那份出警记录了,是有人报案他才来的。”
“多管闲事。”石凯啧了一声,“这点小事我还能摆不平吗!”
“不是呀凯哥。”吴泽林补充说明,“他报案说的是两方约架互殴……”
“两方?”石凯惊了,“哪儿来的约架?咱不是受害者吗?”
吴泽林也不懂:“可说是呢!”
石凯转身又看向了警务站里面,似乎想用这种方式让目光传得更远,可以直接看到郭文韬的办公桌,可以直接看到那份出警记录上记录的报案人姓名。
他到不会真因为这一句话的“诬告”去让对方付出什么代价,毕竟他和吴泽林也没真的因为这次事件遭受什么无妄之灾。相反,对方的报案还让一场冲突就此化为无形。但事情不做,气势总要做足,不然多对不起他校霸的身份。
石凯捏捏拳头,顺带活动了一下脖子:“谁这么闲得慌?别让我知道是谁,知道了我非得收拾他。没挨过打这是!”
不远处,一个刚刚摸过来的身影听到被风声送来的这句话,又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我就说他是校霸吧!”
黄子弘凡一边蹑足潜踪,一边在心里这样感叹。
-Tbc.
【弘石】那个叱咤风云的校霸(一)
高中校园AU。
我流弘石,OOC我的。
全文3w6+。
01.
“这个场子,今天它姓石!”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石凯正站在M中附近小饭馆的某张桌子前。
他一脚蹬在塑料凳子上,一手拍在面前的桌子上,上半身微微前倾不说,面上还露着凶光,属于校霸的本色也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这一手露出来,不仅坐在他对面的小弟吴泽林叼着筷子抬起头来,连桌上刚被他吃完的空碗空碟都随着一起弹了弹。
“能不姓石吗?”这家店的老板娘坐在一旁幽幽翻了个白眼,“我们这是石锅拌饭店!”
石凯:……
老板娘瞪着他,表情比校霸本人还凶:“把脚给我拿下去!”
“对不起阿姨!不好意思阿姨!...
高中校园AU。
我流弘石,OOC我的。
全文3w6+。
01.
“这个场子,今天它姓石!”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石凯正站在M中附近小饭馆的某张桌子前。
他一脚蹬在塑料凳子上,一手拍在面前的桌子上,上半身微微前倾不说,面上还露着凶光,属于校霸的本色也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这一手露出来,不仅坐在他对面的小弟吴泽林叼着筷子抬起头来,连桌上刚被他吃完的空碗空碟都随着一起弹了弹。
“能不姓石吗?”这家店的老板娘坐在一旁幽幽翻了个白眼,“我们这是石锅拌饭店!”
石凯:……
老板娘瞪着他,表情比校霸本人还凶:“把脚给我拿下去!”
“对不起阿姨!不好意思阿姨!”石凯立刻收脚站直,还拿自己的校服袖子给踩脏的凳子抹了抹。
吴泽林叼着筷子给他凯哥鼓掌:“不愧是凯哥,太帅了,就是这么有原则,就是不欺负任何一个好人!”
“应该的。”石凯坐下甩了甩头发,“你以为校霸是好当的吗?校霸也要有自己的行为底线!”
“凯哥说得对!受教了!”吴泽林拿下嘴里的筷子,“那我们等下去干什么?锄强扶弱还是开拓新地盘?”
“你在说什么东西啊。”石凯给了他脑袋一下,“当然是回去上课啊!下午还有课呢!”
“哦……”吴泽林摸摸被敲的地方,等自家老大去找老板娘买了单,又看着对方和老板娘一通道歉,然后老老实实地跟着对方回学校了。
02.
是的,石凯是这座M中的校霸。
——虽然是他自封的。
哦,也不能完全算自封的,毕竟他的小弟吴泽林也同样对此深信不疑。
石凯一直觉得自己的模样和气质天生就是应该当街头小霸王的,但他又看不起那些恃强凌弱、大脑空空,只知道用拳头说话的小王八。他要当,就得当那个最厉害的,就得当那个最与众不同的。
于是他每天上课好好学习,课间友爱同学,放学扶老奶奶过马路,捡到一毛钱都要交给警察叔叔——为什么不捡一分,是因为当代社会确实有点捡不着了。
“石凯啊。”驻扎在学校警务站的郭文韬警官语重心长地跟他嘱咐,“下次凑凑吧,够五十再来交行吗?你来一次我写一篇记录,一毛钱换我一张纸、一手字还有好几分钟时间,我这笔墨也太不值钱了。”
石凯很无辜:“我这不是怕放我这里再丢了嘛!”
郭文韬无奈,语气中更充斥着不解:“我就纳了闷了,手机时代,你从哪儿捡来这么多一毛的现金?现在还有人带这个出门?”
石凯也不明白:“我也奇了怪了,每次我扶完老太太过马路,一低头总能看见地上有钱……不会是老太太掉的吧!”
好像也确实没什么别的可能。郭文韬看石凯如此愁眉苦脸,赶快安慰他道:“想开点,说不定是老太太以为你要打劫,故意扔给你的呢。”
你这还不如不安慰呢!
石凯气乐了:“我打劫就打劫这几毛钱?我劫还不劫个大的!”
“胡说八道什么呢。”郭文韬横了他一眼,又向外看了看,没看见什么人这才继续说道,“别乱说话,回头真让人以为你是坏学生,有你好受的。”
“我当然是坏学生了!看不出来吗?我是校霸!”石凯瞪眼睛。
“行,请问这位校霸同学,你还有别的事吗?”郭文韬波澜不惊,“距离下一节课的预备铃还有一分钟的时间,而从这里回你教室,用跑的也需要一分半。”
“我去!”石凯夺门而出。
郭文韬摇摇头:“呵,校霸。”
03.
“吓死我了……幸好我跑得快……”
警务站外的隐蔽处,一个同样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生心有余悸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他眼看着刚才在屋内和警官说话的人狂奔而去,这才惊魂未定地长出了一口气。
“太可怕了,怎么会有这种人啊,明目张胆到警察面前说自己要劫个大的!太吓人了,幸好我跑得快!”
少年深呼吸着,伸出双手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这才将神情恢复到了正常状态。他看向那个“打劫”的人消失的方向,再度自言自语道:“跑这么快是怕警察抓他吗?是怎么,以为自己跑得掉吗?有一句话说得好,这法网恢恢,那是疏而不漏啊!想跑?门都没有!”
话音刚落,他忽然又皱起眉头:“可他穿校服诶,会不会看在他是学生的份上,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万一他还只是计划阶段就被发现了,犯罪未遂,也没法给他怎么样的吧?那他一直这样逍遥法外,其他学生很危险啊!不行,我得躲着他走,我这种长得帅、家境好、专业好又不用上课的学生,一般都是他们的第一目标,嗯,我得躲着点。”
莫名患了被害妄想症的少年笃定般地点着头,在心底给自己点了个赞。
哦,不止在心底,他甚至举起了手,对着自己竖起了大拇指,又夸了自己一句,这才悠哉悠哉地走掉了。
“你可太聪明了黄子弘凡,你怎么这么聪明啊!”
04.
就这样,除了吴泽林之外,这个学校里终于出现了第二个相信石凯是校霸的人。
这位对自己即将遭受会校园霸凌深信不疑的黄子弘凡,说来也是这所M中的一个传奇。
身为美术生的他不仅早早通过了多所大学的艺考,更是被多所高校争着录取,其专业上的优秀也在这次“六大高校围抢黄子弘凡”事件后得到了又一次的宣扬。
他自称中的“家境好”也不用多解释,能支持自家孩子学画画,还学出个样来,家里肯定是不差钱的。而“长得帅”这一点嘛,黄子弘凡的长相只能称得上平平无奇——古天乐版丁鹏那种平平无奇。
至于最后一点“不用上课”,这倒不是什么艺考生的特权,毕竟艺考生也要考文化课。黄子弘凡不上课不是他自愿的,是老师要求的。
他文化课成绩不错,过艺术类文化线肯定没问题。现在没了升学压力,本来求知欲就旺盛的他只会表现得比以往更加活泼,在课堂上总会不自觉关注一些细枝末节,还非要在发现问题的瞬间就要把问题解决,最终的结果就是频频打断老师的复习思路和同学们的复习进度。
“那为什么呢?所以是为什么呢?”黄子弘凡眨着无辜的眼睛。
老师要气疯了:“这个不是考点,不要关注。”
“哦。”黄子弘凡说,“所以是为什么呢?”
能怎么办呢?这么一尊给学校争光的大神,你还能给他处分或者开除吗?人家也没干什么呀,人家就是想知道嘛!
没办法,惹不起,躲得起。从此黄子弘凡就有了不上课的特权,羡煞一众不想学习的学生。
而不上课又不代表不上学,他照常每天按点到校报到,除了固定画画的时间外,其他时候他就在校园里随意溜达,号称“寻找灵感”。
而在所有“灵感”之中,他最喜欢的不是教学楼树荫下的花花草草,反而是与艺术毫不沾边的校园警务站。毕竟比起自然的灵感,他更喜欢这种人文的气息。
“得了吧。”黄子弘凡在学校的美术指导老师齐思钧嗤之以鼻,“你就是爱看那儿的热闹,全学校冲突最多的就是警务站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
“嘿嘿,哪儿能啊,我不是那人!”黄子弘凡赔笑,“小齐哥你对我有一定误解。”
“我误解郭文韬手无缚鸡之力都不会误解你不爱看热闹。”齐思钧语气平淡。
“郭文韬是谁?”黄子弘凡听见了新名字。
齐思钧扭头看他:“你天天去警务站溜达,不知道人家下派民警叫什么?”
“我只是爱往那儿溜达,又不是爱进那儿溜达。”黄子弘凡直呼冤枉,“再说总去那边就得知道人家警察叔叔名字吗?那么多警察,我哪儿记得住哦!”
“叫哥就行,他没比你大几岁。”齐思钧纠正他,“顺带一提,咱学校警务站只有一个下派民警。”
“啊?就他一个?”黄子弘凡震惊,“那他岂不是没班歇了?”
齐思钧:……
我替他谢谢你如此体贴哈。
“警务站的上班时间和学校是一样的,而且他不用上晚自习,周末也不用补课。”齐思钧还是解释了,“郭文韬朝八晚五,双休,不主动辞职应该也不会被开除,五险一金齐全年底还有十三薪,目前还不用你瞎操心。”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俩认识?”黄子弘凡好奇。
齐思钧斜眼看他:“我以为这是常识,尤其对一个天天游荡在警务站的人来说更应该是。”
“我只是游荡在附近,不是游荡在里面。”黄子弘凡二次澄清,“不过你还真别说,我今天还真打算进去看看。我刚迈步往里走……”
“就被郭文韬轰出来了?”齐思钧一边整理画具一边吐槽。
“当然不是。哎呀你听我说!”黄子弘凡手舞足蹈,“我刚一进去就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我要采风嘛,我就往里面走,就听见一个男生超大声说‘我打劫就要劫个大的'!肯定是校霸!”
他其实已经只记得当时听到的部分关键词了,但人的大脑就是可以自动将其补全,让它重新成为一句完整的话。只不过版本也由本来有多种解释和说法的“我劫还不劫个大的”,变成了现在板上钉钉的“我打劫就要劫个大的”。
新版本就这样覆盖了旧版本,在黄子弘凡的复述中输入了他的记忆。
“不可能吧。”齐思钧不信,“在警察面前还有人敢这么说?”
“真的,所以说是校霸嘛!”黄子弘凡信誓旦旦,“你想想,他在警察面前都能有如此气势,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经过大风浪,才能任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Hold on Hold on。”齐思钧疑惑,“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你在夸他?”
“怎么可能!我在向你佐证他真的是校霸好吗!”黄子弘凡很严肃,“你想,他在警察面前都这样,私底下得是什么样子啊。说不定除了打劫,也偷东西,也勒索、诈骗,说不定手里还有两条人命……”
“越说越离谱了。”齐思钧摇摇头,把黄子弘凡按在画板前,往他手里塞了支笔,“真是那种人还能在学校上学?早逮起来了。你别瞎脑补了,快画画吧你。”
黄子弘凡撇撇嘴,这才放弃了继续造谣。他抬起手,却在画笔接触白纸的瞬间又停住,像是在构思要如何落笔。终于,他有了思路,点点头,今天的第一笔也终于落下。
“肯定是校霸!”他这样自言自语着,也这样画了。
纸上,一个奔跑着远去的背影正在悄然成型。
-Tbc.
弘石||念念
不太AO的AO文学 /全是私设/2.8w+
灵感来源:小甜wb【2046】,如有不妥道歉删文
勿上升勿上升勿上升
01
殡仪馆不算特别安静。
哭泣的声音、奏乐的声音、主持人念追悼词的声音、以及安慰人的声音,一种跟一种叠在一起,笼罩着这片远离城市的偏远地带。
人来人往,热闹,但又死气沉沉。
新闻社的一位老记者死于前段时间的特大暴雨灾害中,新闻社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结束完送别仪式后又浩浩荡荡地往回走。石凯跟在人群的后面,缠在左手臂上的白布条扎得有些紧,他的右肩胛骨留下顽疾,遇上雨天就会疼痛不已,以至于右手长时间绕到左手解布条都会酸胀。
就是在这时候被抱住了大腿。...
不太AO的AO文学 /全是私设/2.8w+
灵感来源:小甜wb【2046】,如有不妥道歉删文
勿上升勿上升勿上升
01
殡仪馆不算特别安静。
哭泣的声音、奏乐的声音、主持人念追悼词的声音、以及安慰人的声音,一种跟一种叠在一起,笼罩着这片远离城市的偏远地带。
人来人往,热闹,但又死气沉沉。
新闻社的一位老记者死于前段时间的特大暴雨灾害中,新闻社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结束完送别仪式后又浩浩荡荡地往回走。石凯跟在人群的后面,缠在左手臂上的白布条扎得有些紧,他的右肩胛骨留下顽疾,遇上雨天就会疼痛不已,以至于右手长时间绕到左手解布条都会酸胀。
就是在这时候被抱住了大腿。
是个小女孩,头上系着白布条。眼睛水灵灵的,脸蛋是病态般的红,看起来大约四五岁的样子,奶声奶气地对着石凯喊爸爸。
一起落在人群后的同事听到声音转过来看,跟看到什么稀奇事一样跟石凯开玩笑。
“小石的孩子这么大了啊。”
石凯别扭地把小孩扒拉开,“小孩认错人了,我不是她爸爸。”
小孩听得懂,大眼睛眨巴两下,突然就开始放声大哭。
很头疼。
石凯没有哄小孩的经验,且周围的其他人已经被这嘹亮的哭声吸引来了注意力,叫石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小妹,过来。”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一旁传过来,石凯抬头去看,看到约五米远的地方站了个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
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通俗点来说,他们似乎见过。
但石凯可以很确定的是,他并没有在任何地方看到过那张脸,不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在任何媒体报道中,那张脸对于他来说都是很陌生的一张脸。
且对方是个alpha,那股气息令石凯浑身不舒服,像一张网,拢得人快要窒息。
小孩颠颠跑过去,被男人一把抱到怀里。接着对方走过来,明明高不了石凯多少,可压迫感很强,尽管表情看起来很和善,但眼睛里像是汪了一片湖水,表面平静,内里汹涌得随时可以把人吞噬。
“抱歉,”男人说,“我女儿生病了,我没看好她,给您添麻烦了。”
语气听起来也很和善。
石凯挥挥手,回以一个笑:“没关系的,没添什么麻烦。”
小孩得了依靠,贴着男人的颈窝软软地蹭,又轻轻喊了一声爸爸。
但是男人并没有及时给予小孩安慰,那双与小孩的别无二致的眼睛从始至终都盯着石凯看。
很不礼貌。石凯心想。可又不好发作这种怪异的感觉,只好打着哈哈把话题又牵向小孩。
“小朋友似乎很难受,我看您还是尽早带去医院看看吧。”
男人顿了顿,眼睑低垂,轻声回了一句好,然后头也不回地抱着小孩走了。
男人一走远,那种窒息的压迫感就散了去。
脖颈后的腺体隐隐发热,石凯用冰凉的食指按了按,直到痛感传到大脑,他才放松下来。
也许是个顶级alpha吧,难免会有些不适。石凯这样安慰自己,摇摇头把脑子里的怪异感甩掉,继续去跟上已经走远了的新闻社的同事。
有同事恰好目睹了整个过程,在露天停车场等车时凑上来问石凯,你跟那个帅哥认识呢?
石凯摇头,“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一辈子就见这一次了,你别瞎说。”
同事眯着眼睛还想继续探究,被石凯推到了一边。一回头,又撞见了那个男人。
坐在车里,隔着车前玻璃,眼神沉沉。
假设他的对面是他的情人,那定是个叫人沉醉的深情的眼神。但他的对面是石凯,一个不解风情的人,不愿被那些世间的爱憎所浸透,偏要决绝地扭过头,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他们不是应该相互纠缠的人,大抵会痛苦万分。
02
夜里的新闻并不多,石凯做的是娱乐方面的,比起社会方面的要轻松一些。
但他睡不着。
晚饭时间他看了一会儿电视,没什么好看的,平时作为他文章主角的人物在屏幕里道貌岸然地嘻嘻哈哈,像个小丑,于是石凯捏着遥控器来来回回地换频道。
动物世界放着捕食者与被捕食者的追逐游戏,画面停在那儿时,正好屏幕是放大了的猎豹捕食前的眼神。
犀利的,充满杀气,恨不能一口吞吃掉弱小的猎物。
恍惚间这眼神又跟白日遇上的那个男人的眼神重合,一样的不善,带着很强的攻击性,那会儿石凯没看懂,现在细想起来才明白,那个男人似乎对石凯有一种说不明的仇恨。
啧,就被他女儿抱了一下腿,不至于要被千刀万剐吧。
脖颈后的腺体又开始发热,提醒石凯不能再去想这件事了。
但不适感又伴随了他很久,以至于凌晨两点还是睁着眼睛睡不着。
工作群在这个时间点热闹起来。夜里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事,有小孩子贪玩,手指卡进了医院座椅的窟窿里,有同事接到消息到现场去要第一手的信息,还不忘在群里不断地发图发视频直播。
石凯翻动那些视频和图片来看,竟是又意外看到了眼熟的人。
是白天在殡仪馆碰到的那个男人和他女儿。
小女孩哭的眼睛红红的样子,而男人就冷静地站在一旁。就那样看着,看不出心疼或着急,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
[这位帅哥好冷漠,我都怀疑这个是不是他亲生女儿了。]
[看起来还很年轻,就有个这么大的女儿了。]
[可能真的不是亲生的]
[不会是故意让小孩把手伸进窟窿里面的吧]
[白瞎了这么帅了]
跟石凯一样的,大家都发现了身为父亲的男人的冷漠与疏离感,于是七嘴八舌讨论起来。到后来石凯觉得这事变得无趣,别人的家事终归与自己没有太大关系,便把手机关了扔在一边。
但脑子是不受控制的,还是跟着想,那两个人之间究竟有没有血缘关系呢?为什么出了这样的事始终没有出现该出现的小孩的另一个家长?
石凯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没得安慰,长着男人的脸的野兽将石凯踩在地下,啊呜一口咬断了石凯的脖子。
至少石凯说过的“一辈子就见这一次”的话确实没有应验,除了梦里不太美妙的相见,在现实生活中也又碰到了。
在公司楼下的超市里。
男人推着坐了小孩的购物车,站在乳制品的冰柜前挑挑选选,小孩上次病得糊涂,但记性还不错,看到石凯立马冲他挥起小手。
幸好这次没有再喊爸爸。
“哥哥!”
听到声音的男人也看过来,眼神还是那样沉,波涛汹涌惊涛骇浪,石凯放弃挣扎,转而去跟小孩挥了挥手。
“又见面啦。”石凯这次难得有了耐心,又问道,“手还痛不痛啊?”
小孩没回答,男人投过来的眼神也充满疑惑,石凯这才解释道:“昨晚你们在医院卡手的时候,现场有我的同事。”怕男人误会,石凯又补充,“别误会黄先生,我同事是记者,我们是做新闻的。”
对方姓黄,也是从同事获取的信息里知道的,石凯看了一眼,因为职业特性就记了下来。
男人点点头,回了一个名字:“黄子弘凡。”
“啊?”石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对方的名字,才急急忙忙地回应,“你好你好,我叫石凯。”
黄子弘凡没应,抿着唇不说话,又是用那样的眼神看着石凯。
不算和善,有试探有冷漠还夹杂着一些不知从何而起的恨意。
小孩不懂大人之间的流转的情绪,奶奶地声音传来:“哥哥,我可以叫你凯凯吗?”
“我们班有个人也叫凯凯,我可喜欢跟他玩了,哥哥,我也喜欢你,可以叫你凯凯吗?”
小孩的语气满是天真,石凯跟着笑,点点头说好,又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小妹。”
石凯以为小孩跟他开玩笑,又问了一次,“哥哥是问你的名字叫什么。”
“我叫小妹。我爸爸一直是这样叫我的,爷爷奶奶也是这样叫我的,家里的姨姨也叫我小妹,我就叫小妹。”
很显然的一个乳名,小妹就叫小妹,没有一个带着美好寓意的名字,像是个不被期待的存在,石凯又想起同事的议论,也许他们说的是真的。
看石凯脸上表情跟变脸一样,知道他肯定多想了,黄子弘凡这才不紧不慢地解释:“她叫晓筱,只是家里习惯叫小妹了。”
好嘛,原来也没有什么那么复杂的关系。
03
石凯和黄子弘凡算是相识了。
那日在超市有了简单的交流后,两人就都拥有了彼此的联系方式。
黄子弘凡的话语很直白,没有任何掩饰地说:“小妹很喜欢你,有时间的话可以一起出来玩。”
小妹也很配合,在购物车里伸长了手向石凯讨要抱抱,“喜欢凯凯。”
小朋友是难以拒绝的存在,石凯只好点头答应,又弯腰抱了抱小妹。
黄子弘凡把挑好的乳制品放进购物车里,看着一大一小抱在一起的两人,眼里的沉沉阴霾终于散去。
“你们两个挺有缘。”
黄子弘凡说要一起出门玩,就真的在下一个周末拨通了石凯的电话。
“小妹想去露营地玩,来吗。”
恰逢周末,石凯果断退掉了编辑界面,一边打字回复同事有急事把事情推掉,一边回复黄子弘凡,“哪儿呢,马上到。”
黄子弘凡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打字声,想象到对方手忙脚乱的的样子,不禁笑起来,“还在加班呢?”
“加什么班,周末加什么班。”石凯愤然穿好鞋,懒得管工作那边的谩骂,甩了门头也不回地跑下楼,“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就到。”
事实上加班已经是常态,石凯不需要去一线跑,只需要接收同事传回来的信息后编辑成新闻发出去,他们这块就写些不痛不痒的东西,刚刚够养活。
但实在是无聊,娱乐圈差不多就那些个破事,表里不一的人们每天都在上演各种各样的闹剧,无聊得很。
所以石凯加班得烦,也难得出门一趟,这才任性丢下工作去赴约。
草地、蓝天、白云,拉成初夏的一副漂亮的油画。
石凯和黄子弘凡坐在区域里搭建好的帐篷下,看飘在蓝天上各色各样的风筝,看追着彩色泡泡奔跑的孩子。
小妹爱玩,一会儿指着风筝叫喊,一会儿追着别人吹出来的肥皂泡咯咯笑,好不快乐。
冰淇淋的甜味混着烤肠的香气阵阵传来,黄子弘凡率先打破了这份安静,“吃烤肠还是冰淇淋?”
石凯被风吹得晕乎乎的,眯着眼张嘴啊了一声,很呆的样子。
黄子弘凡见状笑笑,“那我随意咯。”
黄子弘凡并不常笑,至少在石凯看来是这样的。不知有意无意,Alpha的气息总是压着人。但说来也怪,才见了三次面,石凯发现自己已经能够习惯那种压迫感,变得自在起来。所以他现在才能有个空闲去琢磨黄子弘凡的笑。
帅哥总是不会出错的,笑起来的帅哥更不会有问题。
挺要命的,笑起来更是要命的帅。
石凯下意识又摸了摸自己的腺体。他倒是坦荡得很,残破的腺体不比正常,发/情/期也好,感受信息素也好,他迟钝又混乱,所以这才让他能够确信,对于黄子弘凡外貌的赞美与AO相吸的信息素无关。
就是单纯地被美貌吸引。
好看的人就应该多笑笑。石凯心想。
橘黄色的柠檬茶罐子出现在石凯眼前,是他常喝的那款,欣喜感让他没忍住亮出大牙笑。
“好巧哦,我超爱这个牌子的柠檬茶。”
“很巧。”黄子弘凡笑着点头,把柠檬茶塞到石凯手里,“小妹也很喜欢喝这个。”
“你没给她买吗?”
黄子弘凡自己手上拿了根烤肠,别的什么也没有了。
“她前几天才闹病,不惯着她乱吃。”
“你对她挺严格的。”
“嗯,小妹身体不大好,不注意点就容易生病,一生病就很麻烦。”说到这黄子弘凡顿了顿,眼神飘飘然,没了落点,“我脾气也不大好,她跟着我挺受委屈的。”
石凯没想过要把话题讲得那么沉重,他们之间可以交心,但不至于是现在。
所以石凯没应,装作没听到的样子,把眼神落在远处的小妹身上。
小妹从远处跑来,一身汗津津,手上沾着草啊泥啊都有,然后蹦蹦跳撞进黄子弘凡怀里,哼哼唧唧撒娇,“爸爸吃独食,爸爸是坏蛋!”
黄子弘凡把小妹揽着颠了颠,从石凯的角度可以看得到,高大的男人即使被抹了汗和脏物也没生气,神情柔软,那些棱角被小心藏起来了一点。
“应该是幸福的。”
石凯没头没尾地开口,跟黄子弘凡对视上时,没躲闪,“小妹跟你在一起,应该挺幸福的。”然后他指着小孩说:“她很爱你,你也是。”
石凯为自己的发现沾沾自喜,尽管前期甚至怀疑过他们的关系,但大人也许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罢了,哪有人会不爱自己的小孩呢。
环抱着的手松开,黄子弘凡眼神沉下来,alpha危险的气息又开始蔓延。
“不是的,你误会了。”黄子弘凡回答得很干脆,语气说不上好。
事实上石凯是得了出了两个结论,但他没敢追问,黄子弘凡究竟否定的是哪一个结论,又或者还是两个结论都否定了。
04
有人跳楼了。
从闹市区破旧楼房的楼顶,没有任何留恋地一跃而下,落地时的“砰”的一声,砸出了清晨的一场暴雨。
这事怎么算都不归石凯管,任凭群里如何热闹,他都安稳如山地坐在滚轮椅上,一边骂没有营养的无脑娱乐新闻,一边兢兢业业地敲键盘。
大暴雨拍得新闻社的落地窗噼啪响,狂风像哀嚎,在白日里也只添得一份惊悚。
直到午饭时间,外出的同事也没有回来,反而上头来了通知:早上有人跳楼那事,不得宣扬。
石凯在吃午饭时才看到通知,好奇心也就相应地被激发出来。这事多新鲜,为什么不让报道。按照新闻社的尿性,还得再利用一下闹市区人们的苦痛生活来渲染这场悲剧,到最后观众记得的就只有有人跳了楼,他有着苦痛的生活,但真相是什么,并不在意。
群里发的照片和视频血糊糊一片,像捣碎了的樱桃,鲜红得刺眼。
石凯看着看着,残破的腺体突然有了反应,发热的趋势越来越明显。像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打得人措手不及。
他不是第一次这样。
原本他也是做社会新闻的,跑一线是常有的事,半夜面对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出物体原有样貌的情境也见得不少。
但是从某一天开始,他会开始对那种红产生强烈的反应,有时候是恶心反胃,有时候是浑身发热发/情/期提前。身体的强烈不适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再面对那些情境,所以才转到了娱乐新闻的模块。
有人说可惜,说小石是做社会新闻的好料子,他摆摆手笑道,我现在每一次都跟快要死了一样,没什么可惜的。
只不过这次只是隔着屏幕都有那么强的反应,石凯自己也没搞清楚原因。
从新闻社回到家里不算远,地铁二十分钟能到,但身体情况不太允许石凯往人群密集的地方走。
发热来势汹汹,还没淋雨,就快要跟雨一样湿了。
雨大得路也快要看不清,砸在身上疼得很,石凯往回跑的时候身体软得快要站不住,眼前朦胧一片。
被雨压死也好。石凯心想,反正化为雨水融进泥土里,还挺浪漫。
雨幕里还演了一场戏。
吵闹声尖叫声此起彼伏,不算是一出好戏,至少主演彼此撕咬的样子过于狼狈。高楼一幢接着一幢,有人站在上面挥手,向着天空,向着大地,但是太远,看不清表情。有人又为此争吵,争论楼上的人究竟是快乐还是悲伤。
“他跳下来了——”有人喊,刺耳的尖叫声像损坏的钢琴键,不停歇地拉长。
又有人喊:“下面是河!”
还有人喊:“有人撑的伞扎死了跳楼的人。”
这时有一道好稚嫩的声音,又从楼上传来:“你们骗人,根本没有人跳下去。”
众人起哄:“是你推的他,是你把他推下来的!”
遮雨的伞也变成利剑,飞向空中,刺向楼上的人。
灰蒙蒙的天空开出鲜艳的红色的花,花瓣像蝴蝶翅膀,扇动飞舞。
又传出了另一道更加稚嫩的声音,像是被隔在厚厚的罩子里,又闷又重,“凯凯,凯凯!”
石凯闻声转过头,看到坐在车里拍打窗户的小妹,另一边驾驶位是黄子弘凡,没有波澜的双眼看过来,不看戏,不看雨,看石凯。
温柔又邪恶,既要亲吻,又要在亲吻后连骨带肉吃拆入腹。
石凯好不高兴,这位新朋友气性好大,不过是上次出门玩说错了话,怎么就要如此记恨。还是小妹好,小妹会跟他打招呼,所以他也想跟小妹打招呼。
但车子开走了,把小妹也带走了。石凯喊不出声音,抬不起手,就连腿也迈不动。
那把遮雨的伞抵在石凯腰间,阴沉沉地声音穿过雨幕传来——“都是你的错。”
被鲜红蒙上眼后,石凯好像又听到了小妹的声音,哭泣的,悲痛的,大喊着:“爸爸,是凯凯,是凯凯!”
05
混乱不堪。
高热持续不退,石凯请了一周的假,这一周的假里他一直在黄子弘凡家。其实在哪他也没个确切的信息,因为发高热脑子一直不清醒,在黄子弘凡家这事也是清醒后才知道的。
石凯睡的那间房间,是黄子弘凡的房间。
这就苦了发高热的Omega,满屋子alpha的气味,挠得石凯要抓狂,神志不清时躺在床上呜呜咽咽,抱着被褥枕头吸取气味也没用,浑身湿得能拧出水。期间有住家阿姨来给石凯打抑制剂。
没用。
石凯到底不是寻常Omega,普通的抑制剂也压不住发高热。
最狼狈的时候,有过翻出alpha的衣物团成团填满空洞的行为。
但不管石凯怎么哭闹,黄子弘凡都没有出现过,连他身上的一丁点气味都没闻到过。
发高热的第二天,房间里又来了另一个陌生人,一个不受任何信息素影响的beta医生。
“要命哦。”这是医生进房间的第一句话,然后不紧不慢拿出手机连拍好几张照片,当着石凯的面发语音,“这Omega生殖腔都已经打开好了的样子,你确定不来?”
“你看看那照片,手臂的肉都要被掐掉了,你好狠的心哦。”
医生的手机外放没关,那边传来夹着电磁的声音:“蒲熠星你能不能干不能干就给我滚!”
石凯趴在床上哭得眼泪含含,身下的衣物已经被浸湿了好几件。
“我先说啊,我对你没意思,你醒来别揍我,领钱办事,要办得漂亮,这是我的职业信条。”医生唠唠叨叨不停,手上动作也不停,话音刚落手上也多了个物件,一根针,“药挺猛的,但是不疼,你先冷静冷静哈。”
细针破开皮肉,还来不及放大痛感,石凯就晕了过去。
等石凯再醒来时,高热已经退了下去,人也清醒过来,整个房间被清扫干净,只留下淡淡的原本的alpha的气味,清甜的血橙味。
发高热时见到的那个医生正窝在沙发上打瞌睡,脑袋摇摇晃晃贴到胸膛仿佛下一秒就要折断的时候自个儿突然惊醒了过来,对上石凯亮晶晶的双眼时还愣了两秒,然后跳起来:“你可算醒了,你再不醒黄子弘凡能把我宰了。”
接着房门被推开,小妹蹦蹦跳跳跑进来,扑进石凯怀里:“凯凯凯凯。”小朋友什么也不说,就窝在石凯怀里喊凯凯。
门口倚着黄子弘凡,神情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眼睛倒是一错不错盯在石凯身上。
石凯尴尬地挠头,措词半天冒出一句:“我,没添什么大麻烦吧?”
“没有,挺好的。”黄子弘凡应得很快,生怕被人抢了话语似的。
“谢谢啊。”
“不客气。”
蒲熠星目睹完全程也没理清这其中的关系,从这几句话看得出,两个人挺陌生的样子。但是。
但是蒲熠星接到黄子弘凡的电话时那感觉犹如火烧屁股他再不来救人那不只是掉皮而是屁股都要烧没啦。况且。
况且黄子弘凡之所以不接近石凯就是担心受信息素影响强迫了人家,可蒲熠星把Omega的信息素提出来看过了,即使是发高热的情况下,信息素浓度也很低,完全不可能影响到黄子弘凡那样一个健康的强壮的alpha。问题在于。
问题在于房间没清理干净时黄子弘凡还是没忍住进来,双手抓着裤缝抖得厉害,双眼也是猩红的,看起来忍得很辛苦的样子,最后跪坐在床边,什么也没做,就只是看着石凯。
只是看着。
这什么狗血偶像剧现场?小蒲医生不理解,小蒲医生只能认真干活。
黄子弘凡跟蒲熠星要检查结果时蒲熠星还想糊弄过去,“你跟人到底什么关系啊宁愿让人家发热也不自己去缓解,我可以理解为你跟我要报告是在侵犯他人隐私权吗?”
“你还要不要钱了?”黄子弘凡威胁他。
小蒲医生果然受用,双手托着报告递给黄子弘凡。
“清洗标记?”
“对,石先生洗过标记,大概没找什么好医生,比方说如果他找我做这个手术,我绝不可能损坏他的腺体一丁点,所以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破地方,体内神经都要被破坏掉了。”
“……”
“腺体损伤也蛮严重的,所以现在发/情/期不太稳定,受了刺激也难说会不会随时发/情,不过信息素度浓度不高,对alpha构不成威胁。”
“如果再标记呢?”
“你疯了?”
“会怎样。”
“他承受不了,可能会死。”
黄子弘凡的嘴唇有点干,不管他怎么舔,都还是翻起了皮,扯掉的话会连带着新皮一起,让嘴唇冒出血珠。
小蒲医生说起本身职业的事情来就滔滔不绝,完全没太在意他的听众心思又飞向了何处。
“我说,我可以给他开药,但也是暂时缓解,如果要修复腺体的话还得动手术,不过我操刀的话你只管放心。”
“诶不过话说回来,洗标记这事挺痛苦的,再加上他做的黑心手术痛苦应该会翻倍,捡回一条命都算不错的了,所以我很好奇他之前是干嘛要洗标记啊,他之前的alpha你认识吗,是不是对他很不好,叫人憎恨,才要去洗标记啊?”
房间里小妹抱着石凯睡得香甜,石凯挺大一只蜷成一团,却又恰好把小妹护在了怀里。
小朋友像个小团子,鼓囊囊附在石凯的腰腹上,就好像是从那里孕育出来的一样。
蒲熠星摇了摇黄子弘凡,“问你话呢,你跟人石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黄子弘凡沉默了一会儿,沉声回应:“不认识。”他回答的是第一个问题。
医生要学的东西很多,而蒲熠星打小就聪明,后来工作面对的人多了,也懂得察言观色,他平时装傻充愣惯了别人就真以为他不懂。他怎么会不懂,他清楚得很。
黄子弘凡在回答他的问题时,撒谎了。
06
“要试试吗?”
这个话问出来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而问题在于问的时间和地点都不太对。
石凯被黄子弘凡的气息熏得热烘烘的,脑袋也跟着晕。
很近,只要抬起下巴就能亲吻上的那种近。
他们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关系。
那场大雨和高热过后,小妹给石凯塞了一只兔子,小小一只,手心刚好能装满。
“凯凯,这个送给你。”小妹眼里又含着眼泪,送完兔子后手心向下抓住石凯的衣角,“可以不走吗?”
石凯哄她,“我要回家呀。”
“把这里当成家不行吗?”
“不行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小妹乖,哥哥以后经常来陪你好吗?”
小妹点点头,转头看到站在身后不言语的黄子弘凡后,又忍不住开始放声大哭,也站不住了,往地上坐,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
“我要凯凯嘛,我要跟凯凯一起睡觉。”哭到后面小妹自己都有些喘不上气,小手还是抓着石凯不放。
没法,石凯只能把人又抱进怀里哄。
另一边的黄子弘凡并不打算帮他解围,抱着手臂在旁边看。
哄了很久才把小妹哄好,小孩哭累了困意上头,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石凯为这事弄得满头大汗,最后不忘开玩笑:“你女儿还挺缠人。”
黄子弘凡回答他:“你们有缘。”
然后黄子弘凡把小妹接过来,小孩被迫跟石凯怀抱分离时还不情愿地皱紧眉头嘟囔了一下,大概是太困了,也没醒过来。
“你回去吧,小妹的事我后面再跟她解释就好。”
石凯问他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
小妹被放进房间的小床上,黄子弘凡特意叮嘱了住家阿姨去看着,然后去送石凯出门。
雨没有停歇,只是转小了些。夜里还起了凉风,黄子弘凡执意要送石凯回家,推脱到后来也推脱不掉,石凯就随了他的意。
为了避雨,车窗都是关好的,隔绝了窗外的雨声,车里放了音乐,石凯瞥了一眼,《爱的消亡史》。
“下次不要淋雨了,你的身体不太好。”
“嗯。”
“如果是遇上突发情况,我可以帮你。”
听起来很荒谬,一个alpha说要帮一个Omega度过发/情/期,怎么帮?
但石凯点头,说好。
将近三十岁,生理和心理上要说没有一点需求似乎不太可能。
如果可以的话,石凯不介意试试。风花雪月,总要谈一场,黄子弘凡虽然人看起来冷淡了点,但说不准呢。
所以石凯说好。
黄子弘凡可能没想到石凯会答应得那么干脆,还追问道:“你说什么好?”
“我说你要帮的事。”
“哪种帮。”
“都可以。”
雨天堵车严重,漫天是隐在雨中的光线。黄子弘凡点点刹车停在车队中间,扭头去看一脸倦意的石凯。
“都可以吗?”
“嗯,都可以。”
“因为我是alpha?”
“不是。”因为困倦,石凯的鼻音变重,听起来像是撒娇,“虽然我确实挺喜欢你信息素的味道,但我不是随便的人。”
“可你又不了解我。”
石凯笑了笑,“你要是真想动我,把我带回家那天就会动了,但是你没有,对吗?”
“黄子,你是个好人。”
前面亮起了绿灯,车队开始前行,后面的车按了几次喇叭才把黄子弘凡按回神。
黄子弘凡没回答石凯的话。
他是好人吗,他不觉得。
忍耐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尽管蒲熠星再三说明石凯的信息素浓度很低不会对alpha造成什么影响,可是只有他知道,他忍得快要发疯。哪怕只能远远看着也好,也能缓解内心对于Omega的渴望,但他知道,只要他踏进那个房间,他抵抗不了,不可能只是远远看着。
他恨不得把Omega连骨带肉全部吃掉。
他卑劣得很,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从来都是带着目的性的。
可是医生告诉他,别太刺激Omega,Omega现在受不了那么重的刺激,甚至是连标记都难以承受。
很可笑,能忍受标记在体内的信息素骨血分离般剥夺出去的长期痛感,却难以承受被标记的短暂过程。
会怎样,会死。
可是洗标记的时候就不怕死吗。
“你好像不太好。”石凯闻见车内越来越浓的血橙味,压迫人的气息又层层贴着石凯。
车子靠着路边停下,怒意在转头看到若无其事并不受影响的石凯后消失。
石凯对他的信息素没有感觉。
看出了黄子弘凡的疑惑,石凯解释说:“我的腺体不太完整,所以对信息素不是很敏感。”他像做错事的小孩,缩了缩脑袋,“而且小蒲医生给我注射的药物似乎挺有用。”
早晚宰了蒲熠星。黄子弘凡心里暗骂。
“你的腺体,是损坏了吗?”
“好像,天生就这样?我也不太清楚。”
他忘了。
黄子弘凡收起信息素,解开安全带俯身靠近石凯。
打在棉花上的拳头不疼,但让人无力。黄子弘凡的呼吸很重,要很用力才能平复下浮躁的心。最终他停在离石凯仅一个指头宽的距离处,挺翘的鼻尖帖在一起,石凯长长的睫毛在眨眼间扫得黄子弘凡泛痒。
“要试试吗?”
07
[小石怎么跟上次那个帅哥在一起了]
[(图片)]
[还有点搭诶]
[可是那个帅哥不是有小孩了吗,都快五岁了]
[爱能排除万难,你懂个屁]
[唯有祝福]
石凯一上线就看到群里的讨论,里边那张照片是前两天两人在新闻社楼下便利店吃外卖的照片。
还挺好看。石凯点了长按保存。
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解释。那天在车里,黄子弘凡问石凯要不要试试,原本坦荡的人心里开始忐忑,滚到嘴边的好说不出口,一吸气就又咽回去了。
所以按道理来说,他们不算交往。
但彼此之间的距离倒是暧昧了起来,互相都不排斥亲密接触,也都不会过分逾距。
这件事中得到好处最大的是小妹,她对石凯的喜欢溢于言表,黏人得很,一下要牵手,一下要抱抱。有时石凯去黄子弘凡家,两个人坐沙发上一起看电影,小妹乐得龇牙笑,爸爸脸上亲一口,凯凯脸上亲一口,然后再坐在两人中间跟着一起看电影。
屏幕黑屏时,倒映出三个人并排坐在一起的样子。
有点像一家三口。
这个念头出来,把石凯自己吓了一跳,手中的薯片被捏得嘎吱响,怪异的感觉漫上来,窒息般的心慌。
石凯扭过头,对上黄子弘凡的眼睛。
黑白分明的,只倒映出石凯一个人的眼睛,没了最开始的那种犀利,石凯不再是猎物,而是他的同伴。
手掌被温热握住,淡淡的血橙味笼罩住石凯。
“没事。”黄子弘凡安慰道。
他可能不懂石凯慌乱的原由,但他知道要安慰石凯。
小妹感受到身后的动静,小手也跟着覆上来,“要跟爸爸和凯凯牵手手。”
更怪异了。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石凯盯着那两只一大一小的手,心里发慌,脑子里影子重重,最后叠出一把伞的样子。对,那个暴雨天在雨里看到过的伞
腺体开始发胀发热,小妹抬头看石凯,没两下脸色也变了,撇着嘴要掉眼泪。
“爸爸,凯凯好像生病了。”
小孩年纪小,但是感知力很强,小团子凑过去抱住又陷入发热的石凯,她闻不到横冲直撞的味道,她只知道她的凯凯很不舒服。
小妹被丢给了住家阿姨,不管怎么哭,都被隔绝在房门外。
石凯还有些意识,说:“小妹要不高兴了。”
黄子弘凡把石凯放在床上,表情绷得很紧:“现在你比较重要。”接着走远了一些距离去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不满被扰了美梦,语气不善。
“你最好是有大事。”
“石凯又发热了。”
“大哥,你是alpha,你可以帮他的啊,难道你让我一个beta去帮他吗!”
“可是你说他承受不了标记。”
“对!对!那你他妈别身寸在人家里面行不?亲一亲抱一抱能做吗?他死不了!”
“……”
“怎么不说话?”
“……我怕我忍不住。”
“……你禽兽啊。”
蒲熠星答应马上过来,但还是不死心劝黄子弘凡:“为了他好,你给他一点安慰,也为了他好,别做忍不住的事,求你,大哥,我十分钟后到。”
挂了电话黄子弘凡没动,就远远看着石凯。
甜腻的信息素味道不算浓,但是就一点都足够让黄子弘凡身体梆硬,信息素也控制不住地往外飞。
甜腻的奶油缠着血橙,脑子都跟着迷蒙起来。
石凯在床上蹭得难受,他看到黄子弘凡站在不远处,但就是不靠近他。
所以他喊:“黄子。”
“……”没有回应。
不死心:“黄子。”
“……嗯”
又喊:“黄子。”
“我在。”
长腿跨过去,约莫四步就能到达床边。
只是安慰。黄子弘凡告诉自己,然后弯下腰,把石凯紧紧搂进怀里。
08
好像很久远以前,又或者就在昨天。
不断上演的剧目中,血橙是唯一给予安慰的味道。
蒲熠星给石凯开了药,说是能缓解一些突发情况,避免再突如其来陷入发/情。小妹很乖,就守在石凯的身边窝着,小小一团,像还没断奶依赖母兽的小兽。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蒲熠星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我认识黄子这么久,也没见这小孩黏过除了黄子以外的谁。”
“没有很久,大概一个多月吧。”
“哦……那你和这孩子还挺有缘。”
“嗯。”
“话说回来我还是建议你动手术,腺体是可以修复的。”
石凯望向别处,他想点头说可以考虑,可是胸闷得很,心口血迹斑斑,于是下意识回应:“不用了,这样挺好。”
“行吧。”蒲熠星也不再劝说,不做过分扰人的事,各人各有自己的命,他管不得那么多。
小蒲医生提着医药箱出门,对着门外倚着墙站的黄子弘凡说:“听到了吧,人说这样挺好的。”
黄子弘凡心里不悦,又不好发作,眉毛快要拧成麻花,问道:“可是没人刺激他,为什么还会发/情?”
“不一定是刺激,都说他神经已经遭破坏了,稳定不了,说不定下一次发/情得等个两三个月呢。”
“……”
“所以你们到底啥关系啊,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呢。”
“朋友。”
“谈恋爱的那种朋友?”
黄子弘凡翻了个白眼。
“不谈。”
蒲熠星也不甘示弱瞪回去。
“不谈你带人回你家呢,你有没有做alpha的自觉性啊。”
“别管。”
“那下次别找我来处理你们这些破事,我忙得很。”
“……我见不得他难受行了吧。”
死鸭子嘴硬。
“还有,你女儿是不是太黏他了,你不管着点?”
“不管。”
“我说,不知道的别人还以为小妹是他女儿呢。”
黄子弘凡抿嘴收声,指尖捏着裤缝搓。
以前别人也说,你女儿除了跟你长得像以外,其他都不像你女儿,你到底从哪得来的个小孩。
那时黄子弘凡牵着路都走不稳的小孩直直地立着,就听别人说,一点儿都不回嘴,等人说完了提着小孩的手就走,别人见了又在后面喊他:你这样小孩子会受伤的。
小妹根本不敢放声哭,疼得厉害了也只是含着泪吧嗒吧嗒掉。
两三岁,能懂什么,别的小孩都是随着自己的感知表现自己的喜怒哀乐,不需要知道原由,但小妹知道她哭不得,哭得多了爸爸烦了就会不要她。
黄子弘凡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不算事个称职的父亲。
他有个女儿,但也只是物理意义上的有,从情感上说,他几乎没有。
到后来再硬的心也被小孩烘软了,态度才软了一些。
小孩不知随了谁,对气味十分的敏感,不管黄子弘凡再冷漠,闻着味都能知道那是她爸爸,感知到爸爸不再那么凶了,黏人的样子全表现了出来。
但仍然有人评价小妹不像黄子弘凡的女儿。
不像,为什么不像?
因为在他们之间感受不到爱。
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个人说过他们这对父女之间的爱。石凯。
脑子也是混乱的,一件件一桩桩什么事都理不清。
“进去的话会怎样,他会好一点吗?”
黄子弘凡的话题转得太快,很显然蒲熠星没反应过来。
“进去哪?”
“你觉得他的身体哪里能进去。”
“草,你可真行,黄色废料都让你讲得那么文明。”
“所以会好一点吗?”
“你的信息素对他起了蛮大的作用,也不是不行,如果下次,我说突发情况下,因为我实在没觉得你俩是两情相悦反而是你单方面苦恋人家——所以下次突发情况,迫不得已的话,你倒是可以试试,但趁人之危好像不太好吧。”
黄子弘凡把蒲熠星请出家门。
“下次不会再叫你来了。”
“但是——别成结,别终生标记,他可能真的会死的。”
好啊。黄子弘凡彻底关上门,屋子里还飘荡着一些残留的甜腻的奶油味。
无所谓,没关系,一起死嘛,多浪漫。
09
这一个月石凯请了拢共几乎有半个月的假,早上到工位时还受到了同部门同事仇恨的眼神,石凯装作没看见,把头埋进电脑里装作认真编辑文件的样子,实际在到处翻看这段时间错过的消息。
一个月前闹市区那件事。
跳楼的人怎么样了?
石凯去查,什么都没查到,网上空空一片,这件事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如果不是群里还留着聊天记录,石凯甚至会怀疑那是大雨天做的一场梦,最后想起领导特别嘱咐的话:不得声张。
但还是很好奇,死了一个人,还不给报道,消息也被压没了。石凯想找人问,四周的同事都很忙的样子,算了。
一个大胆的想法冒出来,既然自己以前干过社会新闻那活儿,倒不如可以去现场看看。
石凯特地下了个早班,今天天气还算不错,闹市区那边应该不会有太重的气味。
在路边等车时碰上黄子弘凡那辆银灰色的车,稳稳停在路边。
“下班了?”
“嗯,今天不太忙。”
“我正好路过,送你回家?”
“不了,我要去一趟城东。”
微不可察的诧异在黄子弘凡眼底闪过,隔着个副驾驶没让车外的石凯发现。
“去城东干嘛?”
“有事,嗯……算是去看看现场吧。”
黄子弘凡的脸色彻底淡下来,绷着下巴极力藏着情绪。
“上来吧,我送你。”
石凯倒也没客气,说上就上了。
“我说你这么闲呢,都不用工作的?”
“还行吧,都是别人帮我干活。”
说起来像个工地包工头,但其实是继承家产的闲人包租公,靠收租过活。当然,收租收的是整片商区的租金。
石凯头靠窗眯眼睛,心里吐槽人有钱人的生活可真不一样。车子里的香水味被血橙味盖了过去,闻着很安心,以至于石凯想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车子已经停在城东市场门口,不知停了多久,天色都将将暗了不少。播放器放的歌不算大声,不会吵到石凯睡觉,所以石凯醒来才发现播放器在播放音乐,还是上次那首,《爱的消亡史》。
“你很喜欢这首歌?”
黄子弘凡点头,“最近经常听。”
“失恋?”
看向石凯的眼神晦暗不明,黄子弘凡勾起嘴角似笑非笑,“不是还没恋呢,也算失恋吧。”
切,油嘴滑舌。但心脏又控制不住跟着砰砰跳。
城东市场在闹市区正中央,从市场正门刚好能看到那栋破旧的高楼。其实高楼放在新区的话并不算高,只有十九层,但已经是这片区域里比较高的高楼了。
高楼外壁贴着白色的瓷砖,走近看能看到瓷砖的裂缝和瓷砖缝隙间青苔。
说是破旧,也只是因为没什么人居住而导致的破旧,在第一个人从这上面跳下来之前,住在这栋楼里的人算得上拥有一层华贵的身份。到后来第二个、第三个……跳楼的人数增多,搬走的人也跟着增多。甚至有人戏称这栋楼为“网红楼”——因为跳楼事件高发而红起来的网红楼。
脚踩上这片土地,积有水。市场门口是这样的,商家来来回回的拉货,什么东西都有,以至于地面总是湿的,不管多晴的天好像都不会干。周围人来人往,有人赶着傍晚的最后一趟晚高峰去买便宜但已经不太新鲜的蔬菜。
穷苦。新闻社最喜欢的环境。
“你知道吗,关于这块地方,形形色色的人太多,几乎每一个人都能拿来写一篇几万字的人生故事,而且故事基调是最苦的那种,类似于《活着》,痛得你死去活来。”
石凯领着黄子弘凡往高楼那边走,踩到积在路边的浅水坑时还玩心大起地用鞋底面多拍打两下,看鞋边激起的小水花。
黄子弘凡任他闹,昂贵的西装裤被溅上了污点也不恼,还追问:“怎么这么说。”
“新闻社很喜欢拿这里大做文章,简直是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素材库。”
“感受别人的苦痛,有的人把这种当成是一种怜悯。”
“我不觉得,他们根本感受不到的。所以我有时候很怀疑闹市区那边到底是真的本身就那么痛苦,还是只是被新闻写成了这么痛苦的样子。”
一段路走了五分钟,到达高楼的楼下时天色只剩一些灰白,再眨眨眼就全黑了下去。
“一点灯没有,还挺恐怖。”石凯说,“上个月有人从这上面跳下来了,可是我居然没找到任何的新闻报道,很奇怪,对吗?”
石凯很认真地抬头看,企图能看出当日的场景。
“可是当时现场来了很多人,怎么会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呢,黄子,你说这个人能去哪,为什么不见了。”
他不确定,他们站着的位置上是否曾经落过一副躯体。
月光隐入云层里。不真切,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切。月亮是、高楼是、树丛是、人更是。
黄子弘凡盯着石凯看,眼神深邃如渊。喉咙里梗着气,没法发出声音,心脏酸胀。
一个人要消失其实好简单,并不一定是死亡。
遗忘也是消失。
10
回去也是坐黄子弘凡的车,播放器还在放那首歌。这回石凯没睡,盯着屏幕看歌词——噢,是唱爱而不得吧。
爱得挺辛苦的。石凯想。怎么个大好的帅哥会爱不到自己想爱的人呢,不知道对方是个怎样的人。然后又下意识想到小妹。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石凯从没见过小妹的“妈妈”,不论男女是否是个Omega,总之都没见过。所以心里理所当然的认为黄子弘凡爱不到的人就是那个生了小妹的人吧。
石凯突然觉得胸口堵,难以言喻的感觉又涌上来。
心慌得紧,好像好像,好像也有人有如这样深沉地爱过他。好像在梦里,又或者是幻觉。不确定,石凯没法确定。
黄子弘凡从那边伸手过来握住石凯的手,“很难受吗?”
原本是,现在不是了。
“你还挺灵的,你怎么看得出我难受。”
黄子弘凡回答得认真:“我能感受你。”
什么乱七八糟。
“对了,”黄子弘凡握回方向盘,打了个转弯后重回直线,继续说,“蒲医生说,接吻可以缓解你的不稳定。”
像上次一样,车子靠边停稳,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只是没有贴近,问出的话语一模一样:“要试试吗?”
很软,甜的。这是石凯被含住唇舌时的感受,期间石凯睁眼偷看,撞上黄子弘凡深沉的目光,不对劲,跟之前一样,又想要把自己吃掉了,于是吓得又闭上眼,嘴巴下意识合起来,上下牙咬住对方作乱的舌头。
但是没停止,亲吻还在继续,缠绵不止。
到最后石凯喘不上气,耳根子热得快要烧起来,黄子弘凡才肯放人。两人头抵着头,呼出的气都交织在一起,血橙和甜奶油,也拉着手共舞。
“现在好多了吗?”
其实早在被握紧手时就没事了,但是石凯的想法也没变,他不介意试试,如果对方是黄子弘凡的话。
“嗯。”
鼻音很重。石凯鼻音重起来时,嗓子里就跟含了块甜奶油一样,总让人觉得他是在撒娇,听得人心软软。
“那说明蒲医生说的没错。”
做完了亲密的事情后两人都恢复原样端坐好,但心脏是失了正常频率的,互相都是,于是底下两只手弯弯绕绕又勾在一起,用力到捏得骨头都疼。
痛感传入神经后,莫名又开始心慌。石凯低头盯住相交握的两只手,身体下意识的颤抖。
虽然说不出个准确,但石凯却能够肯定,他牵过这只手。
可是他确实之前是不认识黄子弘凡的。
记忆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车子驶向黄子弘凡家,带了个小院子的三层小楼。小妹在院子里玩,看到车子进来的时候连忙跑到门口张望,车子还没停稳就开始咧嘴大喊“凯凯!”
石凯听到了,还很奇怪,“你跟小妹说好了我会来?”
“没说。”车子没停,绕进车库里。
“小妹眼睛这么厉害呢,还能看得到。”
“她是对气味很敏感。”黄子弘凡顿了顿,又说,“她很喜欢你,对你的气味就更加敏感。从小就这样,认人靠闻味,闻到你的味道,她就知道你来了。”
石凯还想说些什么,黄子弘凡已经开门下车。
“走吧,去抱抱她,小姑娘这两天身体不太好,闹人得很。”
感情是来当医生的呢。
院子门开了一条缝,小妹就跟小动物一样从里面钻出来,抱着石凯不放。
“凯凯凯凯,好想你。”
石凯把小妹拢进怀里,低头亲亲小孩的发旋,声音温柔:“你爸爸说你身体不舒服。”
“夜里贪凉,身体又不好,挨了一顿烧。”黄子弘凡在旁边回答。
小妹冲黄子弘凡做鬼脸,贴着石凯的脸撒娇:“很想凯凯。”
黄子弘凡看了这软软糯糯贴在一起的两个糯米糍一眼,没再说什么转头进了屋子里。石凯见状便把小孩抱起来跟在后面。
“那今晚凯凯给你讲睡前故事好不好?”
“好耶!”
小妹确实想石凯,睡前闹了人很久,后面玩累了才沉沉睡去。石凯活动了会儿酸痛的脖子,去看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
“今晚在这睡?”黄子弘凡问,“明早再陪小妹吃个早餐。”
石凯不回答,望着黄子弘凡笑。
接了吻后心思还不坦诚,一晚上都在拿小妹当借口。
黄子弘凡被看得有些慌乱,摸着鼻子眼神躲闪。
“我睡哪?”石凯回话。
三层小楼,房间多的是。石凯在这留宿过两次,每次都是在发热的情况下,每次睡的也都是黄子弘凡的房间。
“我房间。”
11
周日,不用上班。
黄子弘凡带小妹去了露营地,这次石凯也去了。
两个人还是那样坐在帐篷底下看小妹玩,这次石凯给小妹买了泡泡机,让小妹不用再追着别人的泡泡跑,可以自己玩自己的泡泡。
天气又热了许多,露营地在郊外,有风,所以不会很闷热。
石凯手里握着橙色罐子的柠檬茶,黄子弘凡嚼烤串,东西都是黄子弘凡买的,也跟上次一样。
石凯要聊上次,说:“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你真的蛮凶的,脸色总是很不好。”
“嗯。”
“你老是这么臭脸,容易招人讨厌的。”
“那你呢?”
“什么?”
“你会讨厌我吗?”
石凯顿了一下,考虑到底是实话实说还是捉弄一下臭脸王。
“还行吧,我比较包容帅哥。”
黄子弘凡笑他:“那你人挺好哦。”
“嗯哼。”
风吹,两个人的头发翻起来乱飞,心里的小鹿砰砰乱撞。
石凯很清楚,就跟最开始只用了三次接触就习惯黄子弘凡压人的气息甚至还会觉得安心一样,即便他们接触得不多,也足够让石凯接受萌生得很快的情愫。
虽然有时候,心慌会来得莫名其妙。
“我想去查闹市区跳楼那件事。”石凯说。
“为什么?”
“好奇。”
挺莫名其妙的。就是好奇所以去看了,因为好奇所以想查,石凯像个好奇宝宝,越不让他知道的他就越想知道。原本这事也不归他管,那天去现场的时候,他就下决心了,他想知道很多,那个地方不止有一个秘密。
常人来说,大概会觉得石凯在发疯,但黄子弘凡应得很快,“我陪你一起。”尽管表情说不上有多好。
城东市场地面仍是湿的,天空也灰蒙蒙一片,六月见底,雨季又要来临。
楼还是那栋楼,楼梯口的警戒线掉了一半,反正也没人想要上去,要上去的人也多半会藏着掖着不让人发现,想拦也拦不住。
楼道里的感应灯早已坏掉,没有光线进来,黑幽幽一片。
石凯上了一层就停住了,撇头对黄子弘凡开玩笑:“我习惯干娱乐圈了,也太久没跑一线,现在脚有些抖。”
“要走吗。”
话是这么说,石凯还是跨步往前了。黄子弘凡跟在后面护着,手机的灯光打到最亮。
走了十九层上来,到后面已经不觉得恐惧,更多的是累,到楼顶时腿都在抖。
楼顶也是湿的,到处长满青苔,围栏不算高,只到他们胸口的位置。从这里差不多能看完整个闹市区,住房鳞次栉比,为了生活奔波的人们把头埋进地里。
石凯靠近围栏站着,不说话。黄子弘凡站在石凯旁边,也什么都不问。
傍晚开始落小雨,许久不痛的的右肩胛骨忽然开始酸胀,石凯收了右手在胸前轻轻按压手臂缓解疼痛。
“我来之前找到人问了,说跳楼的那个人是市场里一卖猪肉的女人,独自带着个小孩,跳下去前一天,小孩不见了。”
听起来倒像是个失去生活支柱忍受不了痛苦而结束生命的故事。
“但我觉得不是,那个小孩我见过。”
石凯转身看黄子弘凡,笑不达眼底。
“也是因为我的职业,做娱乐方面的,见过太多只能藏起来不能公之于众的秘密了。那个小孩,是娱乐产业一个老总的孩子,准确来时,应该是老总儿子的孩子。”
所以不让报道新闻的原因石凯也已经猜到了,女人是出现在小公子绯闻里的一个最不起眼的女人,经不起查,于是花了大价钱压下去,至于死掉的人,就根本不值一提。
黄子弘凡问他:“你都知道了。”
“嗯,我已经知道了。”
那为什么还要来。
雨势渐大,肩胛骨也越来越疼,抬起右手都觉费力,指尖指向围栏。
“很奇怪,那个地方,我好像站上去过。”
12
又是发热。
混乱。
耳边是呼喊声、谩骂声、雨声、喇叭声,还有小妹哭着喊凯凯的声音。
鼻腔吸入的全是alpha浓烈的味道,但是不够,怎么也不够。
黄子弘凡抱着石凯,忍耐到了极限,拱起的地方忍不住去磨,双眼憋得猩红。
“石凯,做吧。”
泪眼朦胧间石凯望进黄子弘凡的眼睛,是爱,汹涌的滚烫的,层层包住石凯。
渴求。
拥抱之后是更深的渴求。是第一次,好像又不是第一次,他们之间完美契合。
情到深处黄子弘在把自己抽离出来,叼着石凯的后颈,但又不敢咬破,只是亲吻,滚烫的眼泪落在石凯身上。石凯脑子还是懵的,恍惚之间仿佛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叹息。
——为什么还是会爱你。
清醒过来后就是感觉饿,太饿了。
黄子弘凡让住家阿姨做好了饭,才带石凯下楼去吃。
小妹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听到动静后转过头来看,看到石凯,眼睛一亮,却又不像平时一样会跑过来,就只是眼睛亮亮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石凯笑。
“凯凯的身上有爸爸的味道。”
小孩讲得很直接,听得石凯羞红了脸,下意识拉紧衣领口,遮盖满身不堪入目的红印子。
黄子弘凡藏不住笑,轻轻勾了勾石凯的腰,往餐桌带。
饭菜都比较清淡,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背景是动画片的声音和小妹咯咯笑的声音。
在闹市区那边的事还不算得到解决,石凯不提,黄子弘凡也绝不会过问,但偏偏石凯对那个地方似乎是真的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着。
“我还会去查。”
“那件事你不是说了你已经知道了吗。”
“对,但有别的事。”
“别的什么。”
“不知道,我就是觉得有。”
“嗯。”
“你怎么不阻止我?”
“为什么要阻止,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我阻止你就不会去了吗?”
“不会。”石凯回答完,又愣住,心里又觉得怪异,随即笑道,“你还挺会说。”心脏在胸腔里又失了频率,石凯想的是,他见过这样一幕,他和谁也是这样坐在餐桌两边面对面聊天,偶尔会拌嘴,桌下的腿还会伸长了互相踢对方。
是谁,却又想不起来。
黄子弘凡看着石凯,带着打探,面色不善。
石凯回去上班时挨了同事好一顿责备,怪他最近整天请假,弄得同事又要跑一线又要编稿改稿做账号运营。
“你好了,摸鱼摸了那么久。”
有其他同事替石凯说话,“小石身体不太好,得体谅一下。”
结果那位直接坐不住,摔东西站起来,“我体谅他,谁体谅我啊?身体不好就别干了呗,成天在这拖后腿!”
应该要辩解的,石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脑子是晕的,眼前重重叠影,生气的同事的脸不断变化,变成好多石凯认不到的脸,每一个人都在指责他。
无能、没有良心、吃人血馒头、不配做新闻、害人精。
石凯撞到桌边倒下来时意识迅速回笼,这段时间他的身体是不是太不正常了。
还喋喋不休的同事立刻闭了嘴,大概也是没想到这人还就直接在眼前晕倒了,还嘀咕了一句一个大男人怎么说还说不得了。
其他人过来扶石凯,他没让,自个儿坐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
其实确实挺狼狈的,可是心理和生理上都确实比起之前差了太多。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那个女人从那栋高楼上跳下来开始。石凯想了想,脑子里浮现出一张脸,淡漠的,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之前石凯特意不去思考,为什么第一次见面黄子弘凡面对他时就隐隐带着不满,也故意逃避他们之间若隐若现的怪异感,心慌的症状也是出现在认识黄子弘凡以后,还有信息素和身体,都意外的很契合。
说不准,也许石凯真的站在过那幢闹市区的高楼围栏上,他要查的事,可能就跟他自己有关。
13
不忙的时候白天石凯写稿子,下了班就去闹市区晃悠。
市场上永远潮湿的地面,很轻易就会弄脏裤脚。大多数时候黄子弘凡会陪着来,但什么也不会问,就只是跟在旁边,石凯要说,他就听,石凯不说,他就什么都不问。
因为雨季的来临,地面积水更厚,石凯撑着伞站在市场门口时,积水漫过他运动鞋鞋跟的一半,牛仔裤裤脚也都湿了。雨太大,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朦胧,就连平时清晰可见的高楼也都隐没在雨幕之中。
黄子弘凡也撑伞站在石凯旁边,石凯抬头看市场的入口,黄子弘凡看石凯。
身边都是行色匆匆的人,石凯突然笑道:“别人会不会以为我俩神经病啊。”
不躲雨,就只是站在雨下,听雨滴击打伞面的声音。
黄子弘凡盯着石凯的侧脸看,声音不大,险先要被雨声盖去。
但石凯还是听到了,黄子弘凡说:“挺浪漫的。”
这下石凯不觉得别人会说他俩神经病了,他觉得黄子弘凡就是神经病,哪里浪漫了,俩人一块淋雨就叫浪漫,不是神经病是什么。他回头,正好跟黄子弘凡四目相对,那双眼睛几乎每次都一样,只要抓住石凯一个人,只倒映出石凯一个人的身影。
“确实挺浪漫。”
行吧,他俩人确实都是神经病。
肩膀又开始疼痛,石凯换了只手拿伞,还是没有要回去的想法。
“所以你当时为什么想跟我试试呢?”
黄子弘凡察觉到石凯换手拿伞的动作,走进了一点,用空着的那只手叠上去帮石凯一起拿伞。
“觉得你好看,这个理由行不行?”
线条分明的脸,下垂的狗狗眼,眉清目秀。黄子弘凡也没乱说,石凯确实长得好看。
所以石凯笑,“幸好你不是说要给你女儿找个后爸呢,你老说我跟小妹有缘。”
黄子弘凡目光沉沉,并不跟着石凯的玩笑一起笑,而是很认真的:“你们确实有缘,她很喜欢你。”
“知道了,小妹也很招人喜欢。”
“嗯。”
“你现在还听那首歌吗?《爱的消亡史》”
“还在歌单里,怎么?”
“这首歌是在怀念你的爱人吗?就是……小妹的妈妈,或者说可能是另一个爸爸。”
石凯挺坦然,假设有一天他跟黄子弘凡正式在一起了,那个不曾出现的人总归是他们之间要迈过去的坎,倒不如现在就问,免得后面夜长梦多。
但黄子弘凡不回答,紧抿着唇,像是在压抑什么。
有人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有人在远处喊小石记者。
两人寻声看去,是一位阿姨,很陌生的脸,至少石凯没见过,但阿姨却满脸惊喜地快步走过来。
“小石记者,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哩。”
“你是?”
“我是刘阿姨哇,你不记得了哇,当初就是你报道的我女儿的事为她还了清白的呀。”
石凯以前做社会新闻这块确实接触了挺多人,但职业关系他不太可能会忘记他报道的主角,可眼前这个阿姨,他显然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身边的黄子弘凡有了动作,替石凯拿伞的手往前了一些,身体也往前站了一点,离石凯更近,几乎小半边身体都挡在了石凯面前,以至于半边肩膀露在两把伞中间,挨了淋。
那样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很明显是一种防御的姿态。
刘阿姨尴尬地摆手,“误会啦误会啦,小兄弟,我没有要伤害小石记者的意思,他帮了我女儿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当年那事……”
“过去就过去了吧。”黄子弘凡打断她。
刘阿姨面露难色,很显然小石记者不记得那回事了,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应过,而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攻击性又太强,怎么看都是不适合叙旧的时候。
那也就算了。
过去了的早就过去了。
“那行,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啊。”说完刘阿姨转身离开,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雨里。
“为什么不让她说?”石凯扯着黄子弘凡问。
“都说已经过去了。”
“什么过去了,黄子,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凌乱的画面又在眼前浮现,雨里好似又演起了戏,刚才那个刘阿姨也在,撑着一把黑伞,带着憎恨对石凯怒目而视。
然后是黄子弘凡的脸,哀切且不安,“回家吧。”
“去哪儿?”
“我带你回去。”
一把伞丢在雨里,黄子弘凡把石凯揽到自己怀中,冰凉带着湿意的亲吻落在石凯的发旋上,然后是额头,到鼻子,最后是嘴角。
血橙的味道散开,把几近崩溃的Omega安抚好。
回到车里时,两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被雨淋湿,石凯去抓黄子弘凡的手,右肩膀在痛,头在痛,心脏也在痛。那双眼睛也像被雨淋湿了一样。
“黄子,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14
这次石凯是自己来的城东市场,他就在市场门口站着,眼睛紧紧盯着每一个出入市场的人,直到再看到上次的那个阿姨。
“小石记者,有工作在这边吗?”
石凯摇摇头,“我现在做娱乐新闻了。”
刘阿姨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愣,又很快反应过来,“是跟我女儿有关是吗?”
黄子弘凡不让刘阿姨说的,石凯查了很久才在一个充满垃圾广告的网页里查到。
时间是五年前,报道新闻的人是石凯,那时候他刚进新闻社不久,年轻有干劲,什么事都爱冲在前头。
有人传出A大有一名女学生表面领助学金,背地里流转于各种娱乐场所,这名女生还有个不太好听的称号,援jiao女。
后来石凯找到那位女生,又报道了相关的新闻,网络上是女生高清近身照片,标题是夺人眼球的大字,写在最前面的:女大学生做援jiao的同时骗取助学金?而整篇报道下来,描写女生经历的文字占了大半篇幅,直到最后才解释了其中的原因。其实是误会,那名女学生只是偶然一次跟同学去娱乐场所玩,就被拍了照造谣,漂亮成了原罪,贫穷成了借口,谩骂铺天盖地,把女生说得十分不堪。
但不论是报道出来的文字信息还是流传出来的采访视频,都被人后续断章取义,扭曲事实,再加上照片都没打码,以至于女生受到了更加严重的暴力,最后跳楼了。
从闹市区的那幢高楼楼顶,她是第一个,从上面跳下来的人。
接着矛头指向了新闻社,报道这篇新闻的叫“石凯”的,石凯也就成了众矢之的。
刘阿姨说起这事时没忍住掉眼泪,新闻出来后石凯有特意上门来解释,稿子不是他的原稿,网上流传的照片和视频也绝非他本意,他想过要抗争,为了这件事想方设法把真相公之于众,可是水花太小,激不起海浪,最后女生还是死了。
“不是你的错,小石记者,你一直在努力还我女儿清白,这事我很清楚,你没有错。”
从刘阿姨家出来时,天已经全黑,今晚月亮不出来,路上的光线更暗。
黄子弘凡站在路灯下,等人,等石凯。
“你知道我来了。”
“嗯,我知道你查不到真相是不会罢休的。”
“为什么这次没阻止。”
黄子弘凡叹气,“我说过我阻止不了你,你做下的决定,没人能阻止你。”
石凯跟着黄子弘凡坐回车里,黄子弘凡说,“回去看看小妹?她发烧了,说想见你。”
石凯懒得问事情的真假,由着黄子弘凡去了。路上两人很久没说话,车载播放器也是安安静静的。车子停在第二个红绿灯前时,石凯终于开口,“五年前,你认识我,对不对?”
“是。”
然后又没了声音。
停在第三个红绿灯时,石凯又问:“五年前,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黄子弘凡不想说,石凯也不逼着,“你不告诉我,我也会自己知道的。”
“五年前那场新闻,你也受到了伤害。”
“你找那女孩时她一开始不信任你,什么都不愿说,你把自己当成她的朋友聊了好一段时间,她才同意接受你的采访,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报道的稿子是你写的,被新闻社为了哗众取宠做了修改,本末倒置。你那时候就是个小职员,审稿发稿都不是你能决定的,但他们仍然只放了你的名字,就是不想担责。”
“出事后很多人开始攻击你,谩骂你,把你当成罪人。”
“你很厉害,在那种情况下还坚持为这事去跑上跑下,哪怕自己已经被人找到样貌找到住址,也坚持要为那女生发声,还她清白。”
黄子弘凡深吸一口气,讲不下去了。太乱了,那段时间太乱了。也太痛了。
“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谈论又陷入死局,直到车子行驶到目的地,两个人之间都不再有交流。
小妹缩在被子里,脸蛋通红,眼睛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看到石凯很开心,眼泪却止不住吧嗒吧嗒地掉。
“凯凯。”
“怎么病得这么严重。”
石凯俯身去摸小妹的额头,滚烫的。
“她昨日晚上不睡,偷跑出去说要找你,着凉了。”
为什么会这样,真的有那么喜欢吗?
黄子弘凡出去找小妹时,小孩摔在地上哭,身上滚烫,含糊不清地哭诉:“爸爸,凯凯不要我了。”
黄子弘凡安慰她:“凯凯没有不要你,他在自己家里睡觉呢。”
“你骗人,凯凯就是不要我了。”
小妹又哭得喘不上气,摸着自己的胸口说:“爸爸,这里原本有凯凯,现在没有了,他不要我了。”
黄子弘凡把小孩揽进怀里,眼眶也是红的。
凯凯不是不要你,是不要我们了。
15
石凯还想去查,但查来查去都只有那一个充满垃圾广告的网站,看起来像是漏网之鱼,按理来说当年的事闹那么大,不可能什么都找不到。
这事就像当初跳楼的那个女人的那件事一样,被人特意按了删除键。
是谁做的,不知道。
石凯又在自己家里翻,最后在衣柜最深处翻出一张发了霉的小纸条,上面是一串电话,还有一个地址,本地的一个心理咨询室。
有什么东西就要呼之欲出,许久没有反应的腺体又隐隐开始发热。
所以一切都是可以预见的,突然看不了血腥的红,脑子里会闪现一些奇怪的场景,然后腺体会不正常的发热,身体和心理是双重的痛苦。
应该打电话的。
石凯已经拿出了手机要拨号码,屏幕上端跳出黄子弘凡的信息。
[小妹住院了。]
那天晚上小妹久久不肯睡,抱着石凯一直哭,嘴里又念着“凯凯不要丢下我。”
石凯怕小孩哭到脱水,又是喂水又是哄,花了好长时间才把小妹哄睡着。太晚了,但也不愿再留宿,这几天的事情足够混乱,石凯面对黄子弘凡时隐隐又有一些排斥感。
离开前石凯说,“先暂时不要见面了,让我缓一缓。”
黄子弘凡脸都黑了,也只是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到现在,石凯收到小妹住院的信息。他不怀疑黄子弘凡会把小孩当做吸引他出现的筹码,只是疑虑小妹怎么会病得那么严重。
黄子弘凡没讲小妹住哪间病房,石凯给他打电话也没见接,于是只好自己在护士台一个个问。
“黄晓筱,这个孩子住哪间病房?”
每一个护士的回答都是一样的,没有黄晓筱这个人。
总不可能是捉弄,黄子弘凡没理由用这种事来捉弄他,可是真的找不到。石凯最后精疲力尽坐在儿科住院部长廊的椅子上,尝试给黄子弘凡打最后一个电话。
“哇”的一声哭喊传出来,接着是熟悉的哭闹声:“要凯凯,要凯凯!”
有人小声地凶小妹:“凯凯不在这里。”
小妹哭得更大声了,“他在这里,我闻到他的味道了,他是不是不要我了,爸爸,凯凯为什么不要我了。”
石凯寻声找过去,终于找到哭得面红耳赤的小妹。
小孩看到来人就讨要抱抱,得了抱抱后就收了声,但眼泪还是止不住。
石凯是一步也离不得,小孩总是担心石凯会不要她,尽管石凯已经再三保证一定会陪着她。
小孩窝在被子里,被问起为什么总觉得石凯会离开时,红着眼摇头。
她哪里能说出个所以然,可是灵敏的感觉告诉她,她喜欢的这个哥哥要走,她舍不得,她希望这个哥哥也能像自己喜欢他一样的喜欢自己。
后来小妹哭累了,慢慢又睡过去。黄子弘凡在床的另一边揉眼睛,看起来疲惫不堪。
昨晚石凯走了没多久,小妹就开始哭了。屋子里没有了石凯的气味,她闻得出来,于是慌张,难受,哭了很久,所以今天病更重,才送到医院来。
石凯在另一边叹气,握着小妹的手轻轻揉着。眼神落在黄子弘凡身上一会儿,落在小妹身上一会儿,然后抬头看输液的流速,最后眼神落到床头的显示器上。
上面显示了小妹的姓名,年龄,以及一些住院注意事项。
石凯看到上面的名字,慢慢皱起了眉头,几次怀疑自己看错,但那三个字没有任何的跳动,白底黑字,无比清晰。
根本不会有黄晓筱这个人,因为小妹的名字叫石晓筱。
是了,从一开始黄子弘凡说的就是“晓筱”,没说过小妹姓什么。后来习惯于喊小妹,石凯也从不过问小孩的名字。
很巧不是吗,一个五年前就相识的人,他的女儿跟自己一个姓。
黄子弘凡感受到石凯灼人的目光,抬起头跟他对视。
“黄子,我才发现这么巧啊,你女儿也姓石?”
疯了,全疯了,最坏的想法从脑子里冒出来,但石凯不敢承认,他又在心慌,残破的腺体跟着发胀发热。
黄子弘凡完全没留余地,也不怜悯石凯的处境,尽管他自己脸色苍白,放在腿上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不巧。”黄子弘凡说,“小妹是你的孩子。”
话说出来,黄子弘凡也并没有觉得轻松很多,没有把石头抛掉,而是压得更深了。
怎么可能,石凯笑不出来,他怎么可能连自己生没生过孩子都不知道。
“我身上根本没有终生标记的印记,怎么可能是我生的。”
“对,你没有标记。”黄子弘凡眼睛逐渐猩红,怒意上涌,裹挟着大片伤痛,“因为你他妈把标记洗掉了。”
“石凯,你以为小妹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会对你的气味那么敏感,因为小妹是你的女儿,是我和你的女儿。”
可是你不要她,也不要我。
16
躲。
好像其实挺习惯的。任凭小孩如何哭闹,石凯都不愿再出现。
很疯,也很乱。
那个从衣柜翻出来的地址,石凯自己去了,不确定这个地址和电话是留给谁的,但石凯知道他得来。
接待石凯的医生叫齐思钧,是个温柔的心理医生。
“你好像过得不是很好。”
“嗯。”
没有很好,也没有不好,很一般。
诊疗室的椅子很宽大,石凯躺上去就几乎要睡着,但脑子是清醒的,混乱一片,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好多次的画面又在重复播放,从杂乱,到清晰,然后一帧帧,展开在石凯面前。
那个跳楼的女学生,那些网络上的责骂,那些堵到自家门口的泄愤,还有藏在每一帧画面里的黄子弘凡。
“你刚来我这时,瘦得都只剩皮包骨了,虚弱得很。”
“为什么?”
“你没什么钱,刚生完小孩就去了不正规的小诊所洗掉你身上的标记,因为操作不当你半条命都快没了。然后你找到我,说要想要遗忘。”
遗忘?
“你很自责,认为是你自己害死了他们,心里承受了太大压力,所以你为了保护自己,想要接受心理治疗,把那段痛苦的记忆丢掉。”
“我有告诉你为什么我要洗标记吗。”
“你说,你不想连累你的爱人。”
爱人是谁,黄子弘凡。所以最开始相遇时,才会带着恨,恨石凯的遗忘,恨石凯的狠心。
小妹也是他的小孩,辛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小生命。所以为什么她总害怕石凯不要她,因为石凯真就那么狠心,遗弃过一次,就还会有很多次。
他是个恶人。
“别怪自己。”齐思钧为石凯点燃一盏熏香,缓解他的焦虑,“对于当时你来说,已经别无选择。”齐思钧触碰石凯的右肩膀,“这里的伤,就是当年你受到攻击时留下的。”
石凯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五年前。
他真心为他发现的真相而高兴,为人洗脱冤屈,这是件多让人开心的事。于是在办公室里没日没夜地敲电脑,写出了一篇稿子,解释清楚女生那件事的来龙去脉。稿子交上去时,领导面色不大好,但也只是摆摆手让石凯离开,那时候他沉浸在独自完成一件新闻的喜悦之中,完全没怀疑这其中的不对劲。
后来出来的东西完全不是石凯交上去的那些,女生收到更严重的攻击,学也没法去上了,于是石凯用尽一切办法,都还是没能帮上忙。
漂亮的蝴蝶从高空坠落,再也无法扇动翅膀。
于是注意力转移到石凯身上。
[消费别人的苦痛,有意思吗?]
[无良媒体,害死人了现在数钱开心了吗?]
[那个叫石凯的记者,恨不得把人女孩的脸放大给别人看,生怕别人不知道女孩的样子。]
[说不定石凯自己就干过那种事。]
[听说还怀孕了,好恶心,他是男Omega吧,怎么还出来工作啊]
[还假惺惺去女孩家道歉,道他妈歉呢,人都死了,他自己怎么不去死啊]
[人家数钱都来不及,怎么舍得去死]
[这些事迟早反噬到他孩子身上,呸!人渣!]
有过激的,堵到石凯家门口,把他从楼梯上撞了下来,所以右肩膀受了伤。但当时急于为女孩澄清,没及时上医院,才留下顽疾。
小妹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在石凯腹中一天天长大,顽强地存活着,直到出生。
那段时间黄子弘凡在外出差,收到消息回来时石凯的情绪已经几近崩溃。
又有人死了,是女学生的爸爸。在工地上摔下来死的。
仍然有人责骂石凯。
[不是你害人家女儿人家能死吗]
[太惨了吧那家就剩个妈妈了]
[听说女孩妈妈是在市场卖菜的,挣不了多少钱]
[受不了了这记者能不能去死一死啊]
黄子弘凡又气又急,想尽办法找了手里能用到的资源去封锁消息,撤掉新闻,封锁骂人的账号,再把石凯后来写的关于女生真实的真相大面积步散开,同时报警压制,才算是平复了下来。
但黄子弘凡处理完了事情,却难以修复石凯受伤的心。
夜里石凯睡不着,坐在窗前看月亮,说:“是我的错吧。”
黄子弘凡抱他亲他,说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
石凯摇头,“如果我没有执意要去调查那件事就好了。”
“是我害死了他们。”
可是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如果,既然事已成定局,别再多想了。
黄子弘凡计划带石凯出去散心,订好了机票,却再也没见到石凯,只接到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17
雨季还没过去,石凯从诊疗室出来时下起了大雨,他没带伞,蹲在医院门前看了好久的雨,见没有要停下的趋势,才跑去路边打车。
身上湿透了,让出租车的空调一吹,冷得掉鸡皮疙瘩。
但他顾不上来。
失落,或者是焦虑,可能都有。车上放的是电台广播,两个主持人间边讲笑话边哈哈大笑,司机一边骂内容傻也一边跟着笑。于是在后座跟落汤鸡一样的石凯就显得格格不入。
石凯想起黄子弘凡常听的那首歌,里面怎么唱来着——你说爱是软肋是伤痕是无言。
甜奶油味又涌出来,石凯在半路就下了车。
还是好大的雨,肩膀痛,头也痛,石凯就像漂浮不定的船,在狂风大浪中触礁,然后沉没,没有终点,看不见光明。
但是雨里怎么总会有人在演戏呢,大家都没打伞,全都湿透了,还张大了嘴声嘶力竭着什么,石凯走近去听。
——叫他去死啊。
——他怎么不去死啊。
——活着害人。
——一命偿一命,他得死两次。
——好恶心的男Omega,还挺着肚子出来丢人现眼。
——死吧快死吧!
谁?要谁死?
——石凯,让他去死!
为什么?
——他活着就会害更多的人。
——让他去死!
有人从远处跑来,站在石凯面前,那些嘶吼的人全都看不见,耳朵也被堵起来,声音也再听不见。
雨没停,但石凯没有再感受到雨水。
他抬头,看到黄子弘凡,为他撑了一把伞。
“我在。”
意识再恢复过来时,石凯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空气中有残留的血橙味,很淡。一旁的凳子上坐着在玩手机的蒲熠星,感知到床上的动静后抬起头,“哦你醒啦。”
“……”
“你的身体状态很不稳定,还是得扎针,但是你放心,扎的是安稳剂,不伤身体。”
“不过信息素紊乱有点严重,现在会觉得哪里疼吗?”
石凯听了在床上动了一下,手脚有些麻,大概是躺太久了,其他的感觉都还好。
“还行,死不了。”
蒲熠星跳起来,手捂住石凯的嘴:“求你了大哥,别老说死不死的,你昏迷的时候差点背过气去,你不知道黄子急得都快要把他自己的心剖出来给你了。”
石凯眨眨眼,问:“他现在在哪。”
“外面。”
蒲熠星向外指了指,那位主角正抱着手靠在门外的墙上,看起来跟平时别无二致,如果不仔细观察那双猩红的眼睛的话。
再重逢黄子弘凡这段时间,包括回想起的以前,石凯从没觉得过这人能用“破碎”这样的词来形容。
多可恶,明明当时在殡仪馆相遇时,锋利得藏不住爪牙,像豹子、像老虎、像狼,像所有一切作为掠食者的角色,绝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一条落水狗。
“干嘛愁眉苦脸。”
黄子弘凡不答,石凯也扭过头不再问。
大雨还在落,密密麻麻的雨帘,明明什么都遮不住,但却什么都看不清。
“有那么一瞬间,”黄子弘凡的声音有些哽咽,“你好像已经不存在了。”
怎么会有人毫无生气地站在雨里,眼神是木的,什么反应也没有,像气泡,一戳就会消失。
逼迫。黄子弘凡承认他有想过,他陪石凯重回故地,他想逼迫石凯想起以前,他不是什么大英雄,在爱人面前庸俗得不可理喻。多痛苦的过去,石凯刻意遗忘的过去,但却是有黄子弘凡的过去。黄子弘凡希望石凯能想起来,希望他别把自己忘了。
但是过去的苦痛对于石凯来说,足以要他的命。
算了算了,如果我也是你苦痛中的一部分,那情愿你什么也别想起来。
不当庸俗的大人了,只愿你平安喜乐。
18
石凯要走,谁也没挽留。小妹站在黄子弘凡身后,应该提前被教育过,不敢再哭,只是可怜巴巴地看着石凯。
去哪儿?
不知道。
车没来,还有一些时间,还能再说说话。
“说什么。”
“我挺恨你的。”
“我知道。”
你不知道。
五年前肉团般的小妹被送到黄子弘凡面前,只有这个小孩。黄子弘凡找了石凯很久,找不到,才确认石凯已经走了。走去了哪里,还回不回来,不知道。
所以好恨,恨你抛弃我,连同面对这个刚出世的女儿,黄子弘凡也带着恨。
别人没看错,黄子弘凡对这个孩子根本谈不上喜欢,只要看到她,就会想起石凯,分离的痛苦如千刀万剐。
曾经黄子弘凡有想过扔掉这个孩子,丢到哪里都好,反正不会再找回来。
以此当做报复。
可是到底连着自己的血肉,当初石凯怀胎十月那么辛苦也仍对这个孩子抱有期待,黄子弘凡走出两步,就又回头把垃圾桶边的孩子抱起来。
取名叫小妹,不带有任何的祝愿,不祝她平安,不祝她快乐,甚至会自暴自弃地想,石凯,你看你的女儿多可怜,你可怜她,那你就回来爱她。
小妹会喊爸爸的时候,黄子弘凡把自己捂被子里大哭了一场。
原本他也曾与石凯共同想象过,关于他们的未来,充满爱与期待。那时石凯刚怀上,孕早期的反应很强烈,吐得脸色苍白后还会反过来安慰爱人,在手机写下文字:未来一定会有好日子。
所以他怪石凯,怪他逃避,怪他不守约,更怪他的不信任和抛弃,明明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了不是吗。
再见面时,却如同陌生人一样,石凯不认识黄子弘凡,也不认识自己的亲骨肉。
所以怎么会不恨。
可是后来呢。
还是要靠近,还是忍不住拥抱,担心他的状态,担心他的身体,怕他受伤,更怕他再次遗忘。
而他现在,又要离开。
“可以不走吗?”
“为什么。”
“小妹很需要你。”
“嗯。”
他们相视,他们看着对方,只看着对方。
最后黄子弘凡叹气。
“……我也很需要你。”
好恨你,可是又还是要爱你。
小妹好像听懂了,又好像听不懂,嘴角越撇越下,眼泪又忍不住往外流,但是爸爸说不能哭,爸爸说凯凯不喜欢小孩子哭,于是小手用力擦掉眼泪,又倔强地抬头看石凯。
好像在说,你看我好坚强了,不离开好不好?
父女都是一个样。
天边映出了太阳光,雨季似乎进入了尾声,右肩膀也不至于那么痛了。
石凯抬头看夕阳,又转回来看黄子弘凡。
“我没有哪里可以去的,再做一次心理治疗的话,下次我大概真的会变成一个疯子了。”石凯笑道。
“往前走会更好吗?”
“谁知道呢。”
“但是你昨天还跟我说算了。”
黄子弘凡急了,憋红了脸要解释。
石凯没打算要听,摆摆手笑道:“我觉得我们可能还是不能就这样算了。”
往前走,去哪里都好,总有人在前方等着。
小妹憋了气跑向石凯,把人扑了个满怀。
石凯把小孩抱在怀里颠了颠,对上黄子弘凡又通红的双眼,面上笑着,心里却是酸胀的。
“黄子,未来会好吗?”
“会,凯凯,未来一定会有好日子。”
那就再也别放开我了。
19
蒲熠星的诊室迎来了一位稀客。至少在这之前,蒲熠星凭着不过分插足别人意愿的原则,只提了很少次的关于修复腺体的事。
石凯像个老大爷,往诊室的凳子上一坐,就说要看手术方案。
“什么手术方案?”
“难道你认为我来问你要绝育手术方案的吗?”
蒲熠星面上笑嘻嘻,却也还是老老实实把早就做好的修复腺体手术的方案拿出来。
石凯草草看了一眼,皱着眉头指向方案中间的开刀环节:“痛吗?”
“您当初硬生生洗掉标记的时候但凡考虑过痛的问题就不会现在还坐这问痛不痛了。”
耍嘴皮子无效,石凯也就懒得再拖延时间,拿笔签字,中间一大堆什么都没看。
蒲熠星吐槽他:“你太随意了吧也不怕我把你卖了。”
石凯皮笑肉不笑,“小蒲医生医术高明,不会干见不得人的事的。”
跟黄子弘凡那狗一样,好的不学全是学来这些阴阳怪气。
“一个星期后做手术,这周你好好休息。”
“好。”
“对了,两人运动也别做,你俩忍一忍啊。”
蒲熠星满意地看到石凯瞬间羞红的脸,笑眯眯迅速关了诊室的门,避免那人又冲回来揍他。
新闻社的工作已经辞掉了,原本黄子弘凡也有这样的想法,提出来还担心石凯不高兴。
“干嘛会怕我不高兴。”
“以前也跟你提过,干新闻太辛苦了,怕你累着,但是你嫌我过于干涉你的工作。”
“哦,那我没工作就没钱啊。”
“我可以给你开工作室,你喜欢写作就自己捣鼓捣鼓,反正按月给我付租金就好,拖欠租金我也一样赶你走。”
哦,万恶的奸商。
玩笑是这么开,但石凯回头还是把工作辞了,也没让黄子弘凡给开工作室,自个儿窝家里当个自由写作人。没有人再逼迫他大搞噱头吸人眼球,也不需要他再沉浸在无聊的娱乐新闻中,他就做个自由人,做他自己想做的。
小妹晚上需要石凯给她讲故事,一开始石凯找故事讲,后来开始自己编,越编越精彩,小妹听得不愿睡,黄子弘凡笑他,要不写些儿童小说,赚点奶粉钱。
石凯又脸红,“小妹早就不吃奶粉了。”
黄子弘凡就望着他,似笑非笑。
“我不生,你休想。”石凯怒斥。
“又没让你生。”黄子弘凡反驳。
晚上睡觉两人窝被子里磨磨蹭蹭,情到深处浪花翻滚时,石凯突然开口:“我去做了腺体修复手术。”
“我知道。”黄子弘凡往石凯的颈窝里埋,爱人的信息素浓度比之前浓了许多,身体对于alpha的感知力也更加敏感,这会儿已经滑腻腻一片了,甜奶油的味道甜而不腻。
“还有个事。”石凯趁着脑子还清醒,用力压住黄子弘凡的肩膀,然后说,“给小妹改名吧。”
黄子弘凡抬头,这回轮到他不好意思了——用小孩泄愤,挺羞人。
石凯说,“我想了一下,叫云曦好吗?像云朵一样自在,像晨曦一样充满朝气和希望。”
是个有意义的名字,如果没有那件事发生,初生的小婴儿也会被赋予这样一个有意义的名字,她不是累赘,不是憎恨的产物,是被期待的存在。
黄子弘凡点头说好,就叫云曦。
“哦还有,我记得我生孩子前,我们没结婚吧?”
“……确实没有。”
“哦,未婚先育啊,你好不正经。”
黄子弘凡翻了个白眼,摸了一手的滑腻展示给石凯看,“你也不赖。”
“我的意思是——给小妹上个正经户口吧。”
黄子弘凡弄人的动作一顿,皱着眉头满脸不可思议,“什么意思?”
“就是……”
“结婚。”
我们要以正经的合法身份一起迎接未来的好日子。
石凯被眼泪烫进被褥里时,忽而又想起那首许久未听的歌:
——你说爱是恩典是直觉是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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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你看到这里,也许会很无聊。
那就祝你,祝你们,七月快乐,每一个月都快乐。在未来都会拥有好日子❤️
【林敬言&方士谦】谦言万语第二期(六)
赶在八月最后一天打卡出勤
前文:(一)/(二)/(三)/(四)/(五)
===============
林敬言:其实小戴已经很努力了,主要是江波涛拖得太好了,笑歌自若迟迟没能被针对到,使得小戴他们这边压力真的是太大了
方士谦:一枪穿云也加入了围殴雷霆治疗的队伍,这个火力可不是开玩笑的,加上吴霜钩月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的鼓励,一波暴起拼死杀奶,如果鸾辂音尘再不开大招逼退轮回的火力的话,自家的奶就真的要接不上技能暴毙了
林敬言:本来这个大招只能逼退轮回的攻势来给自家奶赢取调整时间,但生灵灭还是尽可能地把吴霜钩月留了下来。这一刁钻的减速下来,杜明就吃了一个满的元素大招,血本来就不满,直接灰飞烟灭...
赶在八月最后一天打卡出勤
前文:(一)/(二)/(三)/(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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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敬言:其实小戴已经很努力了,主要是江波涛拖得太好了,笑歌自若迟迟没能被针对到,使得小戴他们这边压力真的是太大了
方士谦:一枪穿云也加入了围殴雷霆治疗的队伍,这个火力可不是开玩笑的,加上吴霜钩月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的鼓励,一波暴起拼死杀奶,如果鸾辂音尘再不开大招逼退轮回的火力的话,自家的奶就真的要接不上技能暴毙了
林敬言:本来这个大招只能逼退轮回的攻势来给自家奶赢取调整时间,但生灵灭还是尽可能地把吴霜钩月留了下来。这一刁钻的减速下来,杜明就吃了一个满的元素大招,血本来就不满,直接灰飞烟灭了。刚刚说的,轮回把这个大招逼出来是意义非凡的,就算拿一条命去换也未尝不值。雷霆这边的治疗已经支撑得很费力了,元素最有威慑力的大招也被逼出来,吴霜钩月虽然死了,但轮回最有战斗力的双一还在,天雷地火的时间一过之后就是轮回疯狂反扑的时机
方士谦:但是事情总是有两面性的吧,对于雷霆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毕竟在轮回第六人到场之前,五打四就是五打四,还是有那么一些优势在的。更何况肖时钦很会利用这个短暂的机会,仿佛是想趁轮回专注准备集火治疗跟元素的一瞬,他的机械空投已经借着天雷地火的掩护飞到一枪穿云身后。机械空投的炸弹一掉下来,就吹响了转火的号角。很突然也很奏效,放慢一点看,利用火箭推进器从这个角度绕开一叶之秋,再一个压缩机把一枪穿云炸回来,放大器配捕食者,在机械拳和火箭拳变换的间隙还能抓准时机放机械追踪,机械师明明并不是一个适合快攻的职业,却在肖时钦手里爆发出了超乎想象的瞬间伤害……看起来像是早就等着这一波发作了
林敬言: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我们肖队运筹帷幄,放饵钓鱼等来轮回既想要躲避aoe
伤害又准备转火而导致的攻击停滞的这一瞬
方士谦:太跌宕起伏了
林敬言:你起伏早了,后面还有更起伏的
方士谦:这么精彩的团战不排第一合理吗?
林敬言:可能大家还是最想听你花式裱庙吧
方士谦: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种机会的……哈哈哈哈不是不是,我当然是尽可能客观
林敬言:当我们方神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我会劝他喝一口我们的世界充满爱静心又舒心的白牛能量饮料
方士谦:太拼了老林
林敬言:是在为谁收拾烂摊子?
方士谦:对不起,我错了
林敬言:给你一套小事情炸弹三连
方士谦:这么狠?我可躲不过,我不是周泽楷,我不会轻功
林敬言:社会,轻功都来了
方士谦:你看看这躲伤害的飘逸走位,哇
林敬言:哇
方士谦:哇
林敬言:可怕,这都没死,太吓人了
方士谦:太秀了
林敬言:所以人家是周泽楷
方士谦:而我们只是凡人
林敬言:您谦虚了,您上您也行
方士谦:我上去只会一顿乱按
林敬言:那搞不好小周也是一顿乱按,当时解说不就讲他有点慌不择路吗
方士谦:哈哈,是,乱按按出滑铲,恰好避开烈焰冲击,踹翻回云,还躲了一发自走火炮,然后一叶之秋上来给挡了一个火焰爆弹,一番玄学过后成功保命,美滋滋
林敬言:其实我上我也行
方士谦:你这么秀吗
林敬言:是啊,我上去玩一叶之秋,挡子弹挡得比孙翔还快
方士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敬言:敢问世界上有谁不想为周泽楷挡子弹呢?
方士谦:林氏舔狗危险发言又来了。我告诉你,此时此刻,肖时钦就不想
林敬言:那就说明他俩对于彼此是特殊的!一钦芳泽是真的!
方士谦:……
林敬言:……
方士谦:……
林敬言:你都不救场的吗?你觉得合适吗?有利于我们直播间的安定团结吗?
方士谦:我这里有一个生日感言模板供现场的林粉们明年使用
林敬言:怎么呢?
方士谦:感谢你平安长这么大
林敬言:知道我有多努力吗
方士谦:哈哈哈哈哈你少努力一点可能更安全
林敬言:起伏完了,这一把最后的尾巴就不细讲了,轮回坚持到了第六人加入战场,拿下了团战的最终胜利。其实我觉得,小周这一波操作还是影响了雷霆的士气的
方士谦:没办法,真的强得跟天神下凡一样,对手不可避免地会有那么几秒的迷茫,会去想“我真的能打得过他吗”。这很正常,你我都会这样,虽然像老叶说过的那样,我们上期节目也说过,荣耀不是一个人的游戏,但每个人的个人操作都是跟团队挂钩的。个人操作不是最终决定因素,但无疑是重要因素
林敬言:雷霆的抗压能力在联盟里算是非常强的了,我看比赛结束以后雷霆的队员的心态和表情都还比较积极,采访的时候也说,跟强队的对抗让他们更有用最扎实的团队操作去迎战对手的动力。虽然这次输了,但雷霆季后赛的席位是很稳的,我蛮看好今年的雷霆的,上赛季浴火重生,这赛季阵容稳定下来渐入佳境,看看季后赛能不能再前进一步
方士谦:感觉今年季后赛会特别好看,从去年开了世界赛以后,我们的队伍也常常约国外的队伍打训练赛,又碰撞出很多骚东西
林敬言:今年季后赛方神看好哪个队伍,除了微草以外
方士谦:靠,这么早就要做这种赌狗送命题吗
林敬言:来嘛,随便猜猜而已
方士谦:说实话吗
林敬言:说实话
方士谦:啧,蓝雨吧
林敬言:我的天呐!
方士谦:你不要这么浮夸行不行!蓝雨今年确实打得还可以
林敬言:你要是都这么客观了,那我只能说,你说得有道理。蓝雨吸收新东西很快,也很有创造力,经常有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新套路,瑕疵是新套路能否奏效有时候需要一点运气,可以说夹杂着一点玄学的成分在里面
方士谦:那你呢,你看好哪队?除了霸图
林敬言:这我要想一想
方士谦:你好好想,好好说,万一大家听了你的到时候去押输了就都怪你,都找你负责,麻烦节目组给我们P一个老林的个人联系方式在屏幕下方
林敬言:这么狠的吗?那我更要大声说了,轮回!
方士谦:你这么稳就没意思了,轮回的比赛百分之八十赔率都是一点零几,没什么挑战性
林敬言:不然怎么呢?要大家找我负责的话都说了,还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激将法,平时惯着你了是吧?
方士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被识破了
林敬言:话说回来,刚刚提到的几个队伍都是很有希望的,再加一个雷霆吧。说起来雷霆最近的赛程都不轻松,上上周打轮回,上周打蓝雨,这周打霸图,强队三连,打最锋利的矛轮回的时候棋差一招,打自带陷阱的智能盾蓝雨的时候抓住了一线生机成功翻盘,接下来就看打霸图时候的表现了
方士谦:我有一个小问题,从攻击性来讲,轮回跟霸图两支矛到底谁更锋利
林敬言:霸图不算矛吧,霸图整个一大锤
方士谦:哈哈哈哈是不是从有钱的角度来讲,你霸图队员也适合每天早上从五万平方米的大床上醒来
林敬言:走开!你们这些该死的钱包!
方士谦:再说你钱包也没了信不信
林敬言:没了就没了吧,太穷了里面就三十五块五,说不定韩队人美心善看我太可怜还往里塞几张粉的
方士谦:醒醒,做节目呢,接下来我们要看一下这场霸图打百花
林敬言:太残忍了,梦都不让做。成吧,来看一下乐乐的新老东家对决。我发现每次乐乐新老东家对决总是热度很高,张佳乐你为什么要走的梗大家还没刷够
方士谦:从八赛季火到十一赛季的网友沙雕活动:使用“张佳乐你为什么要”造句
林敬言:张佳乐在俱乐部的爱称:Why酱
方士谦:哈哈哈哈哈哈哈过分了!
林敬言:这把Why酱打得挺好的,稳中带秀,已经完全脱离了刚到霸图去对战百花的时候前一天晚上都睡不好觉的焦虑状态
方士谦:光说别人,你自己那个时候打呼啸不会焦虑吗
林敬言:也有一点,但跟乐乐比还是好很多,张佳乐这个人有点太有责任感,当年大孙受伤了以后,张佳乐也是想又当爹又当妈地拉扯百花,后来走的时候也会觉得是不是自己没尽到责任
方士谦:知心老林怎么说
林敬言:知心老林也不知道怎么说合适,反正我跟他也都跟老东家一起努力了挺多年了,还是没做到,那就不占着那个位置了,万一有能做到的人来了呢
方士谦:知心老林还是很温柔的小……老哥哥,我恳请大家揍他的时候留一口气
林敬言:感谢方神为我美言
方士谦:美颜?什么美颜?可以瘦脸吗?
林敬言:……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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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敬言:我的天呐!(小岳岳语气.gi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