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投懿合的百件小事|照片
12.照片
秦文彬离婚后,依旧很少回家。
或许对他来说,那并不算“家”,只是一个用来睡觉的房子。
房子里没有多少他的东西。甚至医院值班室都比那里更像他的“家”。
他还没邀请刘大夫去过他的家。
丁昊送了刘梓懿一副巨大的照片。用胡桃木的相框装裱着,静静微笑的刘梓懿被永久印刻在光影里。
“这么大,我拿回去也没地方放啊。”刘梓懿没有在家里摆放自己巨型艺术照的习惯。
“那要不先放我那吧。”秦文彬盯着这张照片。不得不说,丁昊这小子,还是有几分真材实料。他嫉妒,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张照片拍得是极好。
尤其,这是刘梓懿。她不笑的时候就已经足够明丽,笑起来更让人惊艳。
刘梓懿这才想起来,秦文彬也...
12.照片
秦文彬离婚后,依旧很少回家。
或许对他来说,那并不算“家”,只是一个用来睡觉的房子。
房子里没有多少他的东西。甚至医院值班室都比那里更像他的“家”。
他还没邀请刘大夫去过他的家。
丁昊送了刘梓懿一副巨大的照片。用胡桃木的相框装裱着,静静微笑的刘梓懿被永久印刻在光影里。
“这么大,我拿回去也没地方放啊。”刘梓懿没有在家里摆放自己巨型艺术照的习惯。
“那要不先放我那吧。”秦文彬盯着这张照片。不得不说,丁昊这小子,还是有几分真材实料。他嫉妒,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张照片拍得是极好。
尤其,这是刘梓懿。她不笑的时候就已经足够明丽,笑起来更让人惊艳。
刘梓懿这才想起来,秦文彬也是有自己房子的。
“你离婚,房产没分割?”刘梓懿好奇地问了一句。
秦文彬淡淡垂下眼睫:“房子我婚前买的。”言下之意是没什么财产纠纷。
照片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搬回了秦文彬家里。
自从和刘梓懿在一起,他几乎已经是和刘梓懿同居了。
如今回到自己家里,竟然还有几分陌生。
这里摆满了他和潘悦过去的回忆。
有他们的合影,有潘悦的单人照,有潘悦的舞台照,有潘悦的艺术照……
与其说是他和潘悦的回忆,不如说是他关于潘悦的记忆。
原来这份记忆,已经如此遥远了。
客厅里,那张潘悦正在起舞的照片静默地立在原地。她漆黑的裙摆如同夜空,那双缀满金粉的眼睛看向的是自己的鞋尖。
一如她对艺术的追求和狂热。秦文彬知道,她的眼神从不为任何人而停留。
“把这张照片搬走吧。”秦文彬叫住正要离开的工人,“我给你们一个地址,你们寄去那里就行。”
模糊的记忆遥远得仿佛另外一个时空传来的回响,那份曾经如烈火灼心一般的爱早已冰冷,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取而代之的是似水柔情。
把刘梓懿的照片摆放好。
她的眼神仿佛可以穿透维度,穿过透明的玻璃框、穿过静止的时间、穿过相隔的空间,就这样直直看进他心底。
她可以看见他。
秦文彬开始做大扫除。
先是把家里所有关于潘悦的照片都打包让搬运师傅带走。
然后开始清理那些陈年旧物。
牙刷牙膏毛巾护肤品,许多都已经过期,扔了。床上四件套,不能邀请刘大夫睡别人睡过的,扔了。冰箱里蔫了吧唧的菜,扔了。
总之是能扔的不能扔的都扔了。
这个家现在除了家具,就剩下家徒四壁了。
他想,也许现在,可以邀请刘大夫来他的家了。
甚至可以变成,他们的家。
刘梓懿一进门就吓了一跳。
那张照片被秦文彬摆在客厅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地方,生怕别人看不到似的。
本来这照片也大,现在更是夺人眼球。
“有必要放这么明显吗?”她转过头问秦文彬,“你不能找个角落先放着?”
“找个角落放着干嘛?”秦文彬很是欣赏地看着这张照片,“你这拍得多好。”
“你现在不生气了?”刘梓懿可没忘上次她和丁昊庆祝照片获奖,回来被醋意大发的秦医生来来回回吃干抹净好几遍的事。
“我生什么气。他能请你做模特是他的福气。”秦文彬自认为大度,更何况照片是刘梓懿就行了,谁拍的那重要吗?
刘梓懿来之前,想过秦文彬家里也许还会有很多过往的痕迹。
但是来了之后才发现,这里更多的是她的痕迹。
她的照片、她常用的日用品、她喜欢的四件套颜色、她的毛巾……
一如那张立在客厅的她的照片,宣告着她已经占据秦文彬全部的心神。
“你……连夜当装修工人了?”刘梓懿开了个玩笑,此刻的气氛如此融洽,她无法不沉溺。
“刘大夫放心,没熬夜。每天回来装一点,装着装着…就这样了。”秦文彬摸了摸后脑勺的头发,那双清亮的眼睛浮动着爱意。如同天幕上连缀的星光,贯通成璀璨的银河。
被这样明亮又温柔的眼神注视,太过容易生出被爱的错觉。
更何况,她真的被爱。
“那你想过我们婚纱照放哪吗?”
刘梓懿嘴角带笑地看着他。
“嗯……要不买个大点的房子吧……”
【喜追风】世间男子多薄幸
Ooc预警
烂梗出没
“世间男子多薄幸……”
“卢凌风除外……”
正文:
是时,卢凌风正与苏无名整理云鼎案宗,他忽然望着天边明月,幽幽来了一句,“我觉得喜君不喜欢我了……”
苏无名贱贱一笑道,“师弟何出此言啊?”
“你明知故问!”
卢凌风提高了嗓门,喊完后又悻悻地蔫了,活像个被霜打了的茄子。
苏无名挑眉落井下石道,“谁叫你对喜君那么凶的,女子嘛都喜欢像我这种儒雅的男人,也就是我义妹年纪小没见过什么男人,被你这莽夫的皮囊所惑……”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关于喜君“变心”这件事还要从寒...
Ooc预警
烂梗出没
“世间男子多薄幸……”
“卢凌风除外……”
正文:
是时,卢凌风正与苏无名整理云鼎案宗,他忽然望着天边明月,幽幽来了一句,“我觉得喜君不喜欢我了……”
苏无名贱贱一笑道,“师弟何出此言啊?”
“你明知故问!”
卢凌风提高了嗓门,喊完后又悻悻地蔫了,活像个被霜打了的茄子。
苏无名挑眉落井下石道,“谁叫你对喜君那么凶的,女子嘛都喜欢像我这种儒雅的男人,也就是我义妹年纪小没见过什么男人,被你这莽夫的皮囊所惑……”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关于喜君“变心”这件事还要从寒州阿靡说起。
话说苏无名一行人见到了满背血污伤痕的阿靡,得知是那隆发所为之时,樱桃盯着苏无名,瞪着大眼珠子,咬牙切齿且醉翁之意不在酒骂了一句,“世间男子多薄幸!”
说者无意,这句话却入了听者的心。
平日里喜君自是不会在意,她信得过卢凌风的品行,想想卢凌风负心薄幸的画面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无他,这情景与卢凌风本人画风实在是太割裂了。
但千不该万不该,那日她就不应该同樱桃出门逛街,看到卢凌风同苏无名一起进了花楼,樱桃冷着一张脸,直接拎着喜君从二层窗户也潜了进去。
于是,喜君见到了不一样的卢凌风……
芳菲醉里数一数二明艳的花娘裸着半个肩膀,柔若无骨地窝进了卢凌风怀中,那手爪子都摸上了卢凌风的腰!!!而卢凌风甚至还一脸调笑地抬起了花娘的下巴!!!
喜君觉得天都塌了,霎那间,一颗心便在刀尖火海油水锅里滚了一遭……
天杀的!!!
她还没这么摸过!!!
不是……扯远了。
樱桃当即便按捺不住自己手中的剑了,她一脚踩上栏杆,“我今日必手刃此狗贼!”
吓得喜君一把拉住了樱桃的胳膊,她还没说要捅了卢凌风呢……
卢凌风为人正直,怎会做出如此孟浪之事?多半又是查案被迫出卖色相……
“姐姐!你先冷静一下!”
樱桃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道,“我还当他卢凌风是什么好人!看来他同苏无名一样!竟是一丘之貉!”
喜君:“……”
正在做小厮为卢凌风和花娘斟酒的苏无名耳朵一动,抬眸向二层看去。
这一看便与樱桃快要喷火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苏无名手一抖,撒了卢凌风一身。
卢凌风刚要骂人,抬头便看见了冷着脸的喜君。
他腾一下地站起身,一把便将花娘推开了。
花娘不明所以,见卢凌风的脸色便也了然,“原是娘子找到这儿来了啊……”
卢凌风忍着如芒在背的视线,硬生生装出一副风流的模样,“家中娘子善妒,过些日子我再来寻你……”
说着,他提溜着苏无名的脖领子,快步溜出了花楼。
他上次跑这么快,还是幼时太子殿下睡不着觉给他讲鬼故事。
……
“你们二人怎会在此?”
行至小巷拐角隐蔽处,卢凌风先发制人道。
“路过……”喜君压下心中酸涩,她还不至于什么醋都吃,“是又出了什么案子吗?”
樱桃不待卢凌风作答,便去拿苏无名,正借着上次的火还没发,邦邦几脚踹在苏无名屁股上。
苏无名抱头往卢凌风身后躲,“樱桃!你打我做甚!我不是去喝花酒的!查案!查案你懂吗?”
樱桃借题发挥道,“我什么身份去管苏先生喝不喝花酒啊,我既非你妻又非你妾,连个红颜知己都算不上,我管你去干什么的?老贼!你竟然敢带我好姐妹的男人去喝花酒!”
喜君的脸顿时染上一层薄红。
卢凌风清了清嗓子,“喜君,我是去查案的……是公务……”
喜君乖巧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啊……”
卢凌风余光瞥了眼暴打苏无名的樱桃,微抬下颌道,“嗯,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与此同时,苏无名也抱着头喊了声,“我也是在逢场作戏啊!”
樱桃恶魔低语,拿剑鞘去勒苏无名的脖子,“老贼!即便是逢场作戏,难道我也没有吃味的权利吗?你摸着你的良心说……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不过是秉着公事的由头,将我的难过归于是我不懂事,不体谅你的难处罢了!”
苏无名:“……”
完了,樱桃学聪明了,不好骗了。
他被勒得直翻白眼,“你再用些力,我就真死了!”
樱桃松了手,果然没有事是打一顿解决不了的,她看着苏无名的狼狈模样,心情大好。
“真没生气?”卢凌风微微俯身道。
喜君仍就乖巧地点了点头,“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生气的……”
卢凌风不知哪儿来的气,干脆抽起了疯,“行!我这就去一天喝八顿花酒!”
喜君:“……”
她愣了下,“卢凌风!就事论事好不好?我知你是公办,我理解你还不行吗?偏要我第一时间冲上去骂你两句,破坏你的计划吗?”
“你!”
卢凌风生气了,卢凌风扭头就走。
时间线回溯至现在,卢凌风颓废地趴在书案上,“她就是变心了!她见我抱着别的女子,她都不生气的……”
苏无名:“……”
“你就非得想喜君像樱桃似的,上来扇你几个大嘴巴子你就舒服了?”
卢凌风抬眸看像脸上还有掌印的苏无名道,“她扇你是因为她在乎你,不然她为什么不扇别人?”
苏无名:“……”
他两眼发直,“我不懂你,我真的不懂你……”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喜君端着案托走了进来,她偏着头悄悄看了一眼卢凌风。
卢凌风依旧是那副死样子,哼了一声,将头扭了过去,不看她。
喜君:“……”
“义兄,卢县尉,你们饿了吧?我做了些阳春面……”
喜君摆好碗筷道。
苏无名拍了拍卢凌风,小声道,“我说卢县尉啊,你还矜持什么呢?”
卢凌风咬牙握拳气得眼眶发红,但仍然不敢大声说话,“她居然叫我卢县尉!这么正式!”
苏无名:“……”
无语给他妈开门,无语到家了!
于是苏无名端着碗,气急败坏地走了。
“哎?义兄?”
“我去寻樱桃!勿念!”
喜君:“……”
她叹了口气,走了几步蹲了下来,软着嗓子去拉卢凌风的衣袖,“卢县尉,还生气呢?我错啦,我不该吼你……”
卢凌风再次倔强地别开头。
喜君忍不住笑了,“卢县尉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女子吧……”
卢凌风猛地坐直了身体,吓得喜君眨了下眼睛,他抬着下巴,酸溜溜地说,“你何错之有?”
喜君眼睛转了一圈儿,试探道,“我应该像樱桃姐姐那样等你们办完公先揍你一顿?”
她顿了顿,十分苦恼地说,“可是……我也没打过人啊……”
卢凌风别别扭扭地道,“我又不会还手……”
喜君:“……”
“我闲得没事打你干嘛?”
“你不在乎我……”
“啊?”喜君几乎是气笑了,她微微俯身,手指点着卢凌风名为良心的某处,“我不在乎你我跟着你四处奔波?我不在乎你我大半夜不睡觉给你做饭?我不在乎还要想着费尽心思哄你?”
卢凌风已经听不到喜君的声音了,眼前只有喜君明亮的眼眸以及一张一合的柔软嘴唇,他抬手攥住喜君的指尖,绯色从耳尖一直蔓延到脖子,最后隐于衣衫之中。
喉结上下滚了滚,卢凌风听见自己说,“喜君,我能抱你一下吗?”
喜君还未抽回自己的手,便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之中。
她乖乖环住卢凌风的腰。
“其实……我还是有一点酸的……”喜君枕着卢凌风的心口道,“你我都未曾那般亲近过……卢凌风,你面对我怎么这般不解风情……”
“十分珍重……”
“不敢冒昧唐突……”
前中郎将卢凌风如是道。
喜君哑然,只觉得自己周身仿佛泛起了细密的气泡,随着卢凌风的话一同炸开,连头都开始变得有些晕。
她手指收紧,鬼使神差来了句道,“那以后美人计这种事,就交给我去做吧……”
卢凌风:“!!!”
“不行!”
长安红茶一案后,卢凌风每每想到喜君为了他身处险境便悔不当初。自那以后,他便暗暗发誓此生绝不让裴喜君再为他冒险。
卢凌风握住喜君的肩,就差来回摇晃了,他被占便宜事小,喜君万一出了危险怎么办?
“你能去我为何不能?”
卢凌风握着喜君的手,眼睫低垂,轻轻地吻了下去,这个吻将落未落,最终触及到喜君的衣袖上。
前中郎将的回旋镖终究还是扎在了自己身上。
“我善妒……”
卢凌风义正言辞且一字一句地说道。
【昱筱】猎物
《私藏浪漫》
涂筱柠×纪昱恒
又名最出色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或许?)
假如涂筱柠更早一点喜欢纪昱恒
深夜产物
无脑短文,零碎想象另外一种可能性
全文将近3k
乱编乱写,毫无逻辑,主打一个写的爽,文笔很烂,人设ooc
可能有魔改剧里剧情,别管,爽就完了
00 微博
涂筱柠发现纪昱恒微博是一次微博的点赞推送。
推送里显示有人点了一个赞,点进去后又消失了。
但是涂筱柠意外地记性很好,从自己为数不多的粉丝中与刚刚那个一闪而过的id对应了起来。
微博不多,寥寥几条似乎与她遥遥呼应。
后来,微博出了访客记录的功能...
《私藏浪漫》
涂筱柠×纪昱恒
又名最出色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或许?)
假如涂筱柠更早一点喜欢纪昱恒
深夜产物
无脑短文,零碎想象另外一种可能性
全文将近3k
乱编乱写,毫无逻辑,主打一个写的爽,文笔很烂,人设ooc
可能有魔改剧里剧情,别管,爽就完了
00 微博
涂筱柠发现纪昱恒微博是一次微博的点赞推送。
推送里显示有人点了一个赞,点进去后又消失了。
但是涂筱柠意外地记性很好,从自己为数不多的粉丝中与刚刚那个一闪而过的id对应了起来。
微博不多,寥寥几条似乎与她遥遥呼应。
后来,微博出了访客记录的功能,涂筱柠会在下意识去看看访客记录里有没有那个熟悉的头像。
这是涂筱柠关注纪昱恒的开始。
也是她在意的开始。
01 回国
知道纪昱恒回国这件事并不算太难。
且不说同学群里总有几个动不动就喊着大家聚一聚的显眼包总是似有若无点出大家的去向,代瑞银行人事部公告上唯一一个内控合规部的新晋人员,对涂筱柠来说,已经足够显眼了。
更何况,那个熟悉微博的IP属地在涂筱柠每天锲而不舍的查看下,几天前终于变成了星城。
似乎比纪昱恒本人来得更快的,是涂筱柠自己忍不住的关注和期待。
怎样用最快的方式见面?
涂筱柠盯着那个微博主页发了一阵呆。
最后重新登上【小柠檬今天转正了吗_】编辑了一条看似无意的微博:
“希望明天去千里缘的百人大相亲能碰到一个一根品质优良的稻草[祈祷][祈祷][祈祷]”
最后,发送。
静待男主角明天的出现。
02 相亲
既要大概猜测纪昱恒什么时候来,又要拿对应的号码熊,对涂筱柠来说,脑子两边关注实在不是很容易。
还好,门口的前台姐姐还算通情达理,涂筱柠大概估摸了一下从合规部通常下班时间自以及到这里的车程,拿了36号小熊,拜托前台姐姐务必把35号小熊留在桌上,等一个穿衬衫的帅哥来拿。
涂筱柠比划,“大概这么高,反正长得很帅,鼻子很高。”比划了半天,涂筱柠只觉得自己百密一疏,忘记存一张照片在手机里,“总而言之,姐姐,35号这只熊就尽量让他拿就是了。”
前台姐姐一副哎呀我懂我懂的表情,还给涂筱柠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倒是好笑。
相亲比涂筱柠想象地更加漫长,一边应付着各式各样提着要求的相亲男,一边还得分出一根神经去瞟大门方向的来人。
生怕错过那个在等的人。
后来,涂筱柠才觉得自己真的是多此一举。
因为当那个人踏入的时候,那些隔着网线和屏幕的模糊爱意变得清晰,她的注意力只会落在那个人身上——
纪昱恒。
也只会是纪昱恒。
03 百密两疏
之后的事似乎都在涂筱柠的预料之内——
留下36号的小熊,在千里缘的门口等待,以老同学的身份喝一杯咖啡,借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加上微信,最后搭上纪昱恒并不是很顺路的顺风车。
一切都在预料之内。
除了自己那辆被撞坏的小电驴。
涂筱柠怪只怪自己出门没看黄历,百密一疏变两疏,现在男主角的车是坐上了,只不过,和她一起坐上的,还有那辆过一个减速带就会吱哇乱叫的拖油车。
涂筱柠这个时候很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也顺便把自己精心经营的印象和剧情往浪漫方向拉一些些。
还没等她绞尽脑汁从所有看过的偶像剧里翻找出可用的句子
老天爷就在这个时候添了一把火。
“.......是时候表演你真正的技术,抓住他!”
当掉落的手机里播放出凌惟依的语音时,涂筱柠忽然有了一种高中公布成绩的无力感。
有些东西不是精心策划就能如愿的。
比如数学成绩,比如她和纪昱恒的浪漫爱情重逢。
04 蓝玫瑰
涂筱柠参加方肖和周微的婚前派对是早就定下的,只是为了装作无意让周微借方肖的嘴把参加这事传到纪昱恒耳朵里,实在是费了一番功夫。
涂筱柠原本的美好计划是:穿着美美的裙子登场,惊艳所有人,然后在觥筹交错间,再与纪昱恒举杯聊几句,最后再次坐上男主角的车,继续联络感情,让暧昧的小火花进一步升温。
非常美好的想象。
但是她忘记了世界上存在着前男友,而且还是死缠烂打的前男友,最难以想象的是,前男友还要在人家的婚前派对上拿着一大束红玫瑰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涂筱柠心里直呼救命——这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她甚至心中有某一刻想直接走过去挽住纪昱恒的胳膊,不管那么多前期铺垫和暧昧了,先宣告名花有主。
当然,这些最后只停留在脑海中。
因为纪昱恒递来了那一支她最喜欢的蓝玫瑰。
05 求婚
坐在纪昱恒车上的时候,还在反思自己,毕竟自己这个想要装作“猎物”成为“猎人”的主意是不是过于离谱,以至于老天爷一直给她使绊子。
见了纪昱恒两面,两面尴尬地都要扣出个三室一厅,还有个前男友从中作梗。
涂筱柠开始思考婚前派对上一闪而过“直接宣告名花有主”的可能性。
直接就打直球问:“愿不愿意和我结婚?”
这个念头刚冒出一秒,又被涂筱柠摁回去了。
这种问题,就算只是如果,也显得不太现实。
万一他对自己没感觉了,
万一他在国外有喜欢的人了,
万一他想要的未来和我想要的未来不是同一个,
那又该如何?
以至于涂筱柠面对纪昱恒那句:“那之后呢,打算怎么办?”
涂筱柠突然有点丧气:“继续相亲吧。”
在相亲中参考经验,重新策划万无一失的感情增进小行动。
结果,却听到纪昱恒开口——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只是需要一段稳定的婚姻关系,你愿意——”
“我是说,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等会,这词怎么这么熟。
涂筱柠有一种恍惚,老天爷可能不是给她使绊子,而且给她铺路,还是平平坦坦把她送到纪昱恒身边的水泥路。
06 醉酒
涂筱柠发现,这老天爷就经不得夸,前段时间刚夸他铺路了,后来又开始到转正的时候转正不顺利,到领证的时候领证不顺利。
又到了涂筱柠动脑子的时候了。
当然,涂筱柠承认,和静姐参加酒局是真的,但是装醉想要和纪先生关系更进一步也是真的。
毕竟按照先婚后爱的剧情,这婚是没结,这爱总得往前进一进吧。
于是,她抓准了爸妈不在家,又“不小心”钥匙掉在车上。
涂筱柠和安心的薄荷味跌跌撞撞进了门,终于问出那句一路上反复斟酌语气的“这是哪?”
涂筱柠下意识地靠得更近了些,耳朵就贴在纪昱恒的心脏的位置,心跳声变得愈加清晰,好像和自己的心跳声要比一比个高低。
被她身体的重量被迫靠在墙边的纪昱恒似乎犹豫了半秒,很轻地回答:“这是我....我们的家。”
涂筱柠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更快了,她抬起头,看见一贯矜持优雅的纪总也似乎开始不知所措起来,莫名想笑,但是又忍回去,最后反问了一句:“我们的家?”
没等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涂筱柠有点不甘心,伸出手去碰他的脸,想要对视,结果那人好像不那么配合,眼神躲了又躲,涂筱柠的手从脸颊滑到脖子,足够只得报复式地在喉结上划一道浅浅的痕。
继续自己醉酒但还知道是谁的人设:“薄荷味,是你的味道。”
涂筱柠明显感觉纪昱恒因为这一句乱了阵脚,手忙脚乱地把她扶进沙发。
一边给她拿拖鞋盖被子,一边嘴上也没闲着,还要皱眉抱怨几句饶静怎么也不好好照顾一下。
涂筱柠觉得自己这一刻好像感受到了回到家,家里有个人在为你担心的幸福感。
她拽住纪昱恒的领带,想要离幸福感更近些,离他更近些。
涂筱柠本来想说点酝酿了很久的情话。
结果当纪昱恒的脸实实在在地近在咫尺,那双眼又盯着她时,涂筱柠下意识最想说的,竟然是“真好看。”
这是真的。
涂筱柠甚至觉得眼镜遮住了纪昱恒的一双眼,她伸手摘掉眼镜,手指继续之前没做完的事。
从眼睛,鼻子,嘴,一一划过。
最后,还要搂住面前已经开始红温的人,再拉进一点点距离,留一个暧昧的空间,装作安然地睡去。
涂筱柠满意地闭上眼。
剩下的——
纪先生,我们来日方长。
彩蛋 小猫
第二天,涂筱柠早上吃着已经准备好的早餐,闲来无事打开微博,就看到纪昱恒昨晚发了一条微博:
“原来家里有一只猫是这样的感觉。”
底下有人回复:“猫咪是不是很可爱!”
纪昱恒回得很快:“对,尤其是装睡的时候。”
fin.
【昱筱】浪漫默片
《私藏浪漫》
涂筱柠×纪昱恒/
假如30岁的涂筱柠穿回了高中校园。
完全是因为那几集好虐,想让高中的纪昱恒更快乐点,哪怕仅仅只有一天。
全文7k+
文笔复健,可能ooc,主打建设冷圈。
如果需要bgm:雷雨心《浪漫默片》。
“浪漫,或许是成为对方最好分身。”
00
涂筱柠是被窗外的阳光唤醒的,随阳光的跃动进入耳膜里的是吱吱呀呀的风扇声,夹杂着几句背书的低语。
?纪昱恒是从老家把风扇搬过来了吗?
而且还大周末的时候背语文书?
涂筱柠还没完全清醒的脑子努力地从困意中挣扎,动了一下,才发现一切的不对劲。
我...
《私藏浪漫》
涂筱柠×纪昱恒/
假如30岁的涂筱柠穿回了高中校园。
完全是因为那几集好虐,想让高中的纪昱恒更快乐点,哪怕仅仅只有一天。
全文7k+
文笔复健,可能ooc,主打建设冷圈。
如果需要bgm:雷雨心《浪漫默片》。
“浪漫,或许是成为对方最好分身。”
00
涂筱柠是被窗外的阳光唤醒的,随阳光的跃动进入耳膜里的是吱吱呀呀的风扇声,夹杂着几句背书的低语。
?纪昱恒是从老家把风扇搬过来了吗?
而且还大周末的时候背语文书?
涂筱柠还没完全清醒的脑子努力地从困意中挣扎,动了一下,才发现一切的不对劲。
我怎么趴在这?
涂筱柠好不容易睁开眼,转头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我怎么到教室来了?
再低头一看自己,穿的俨然是高中那套校服。
?纪昱恒今年的结婚周年惊喜不会是校园重游吧?
涂筱柠两个问题还没得到解答,就看见再熟悉不过的纪昱恒从她身边经过,只不过和电梯里碰见都要悄悄来牵她的手的31岁纪先生不同,这个版本的纪先生看起来有点冷漠,一边袖子底下不知道有什么,看起来有些不自然的褶皱。
还没等涂筱柠给18岁版本的纪昱恒给予一个灿烂的笑容,就看到戴着眼镜的他低着头,就坐回了位置。
?什么情况?
很快,最后一个问题随着上课铃的响起被解答。
因为本来被老师吸引注意力的涂筱柠,还没搞清楚一切呢,一个抬头,那块挂在教室黑板上面的日期显示屏就硬生生闯进了她的眼里——
明晃晃地告诉她,
现在是2013年的夏天。
她,穿越了。
穿的还是她和18岁版本纪昱恒的高中时期。
01
涂筱柠对于穿越这件事比想象中接受地要快,貌似毕业的中国人对于校园的眷恋几乎是融在骨子里的,或许是校园的简单,或许是记忆里惦念的人,也或许只是少年时期的遗憾。
不是有人这么说吗,人不能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悟。
想到这点,涂筱柠觉得自己好像是赚了,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总而言之先过几天17岁的生活找一找当时的体验。
总之,先开心一把再说。
但是,这个念头只持续了十分钟,她回味了一下黑板顶上那个红得吓人的时间,突然惊觉——
2013年夏天,那不就是爸去世的时候吗?
涂筱柠下意识去找纪昱恒,只望见半张低着头的半张脸,涂筱柠试图寻找问题的答案,最后,果真在那个刚刚不自然的袖子底下,捕捉到刚刚没被注意的黑布。
被注视的主角好像感受到了目光,依旧没有抬头,只是把袖子拉了拉,那点似有若无的黑又继续被遮盖在普通的校服下。
欲盖弥彰。
她好像又见到那个在医院里,那个什么情绪都独自咽下的身影。
涂筱柠的右眼皮开始不安地跳动。
02
夏季的雨总是来得突然,涂筱柠撑着脸盯着红色的方块数字倒数到放学前的十分钟,天已经开始止不住地黯然,起先还能听到老师絮絮叨叨的讲解声,后来连续几声突如其来的响雷,教室啪的一声陷入了黑暗。
老师挣扎讲了一两分钟,最终被匆匆赶来的物业打断,带来的是一个“坏”消息:
电路烧了,一时半会修不好,估计得等到明天。
潜在意思是——
今晚的晚自习不用上了。
还在讲台的老师最后放弃了挣扎。
实在没办法,丢下一沓厚厚的卷子当做作业。
难得的,给身为高三的他们早几分钟放了学。
一贯沉寂的班里,好像也随着停电激了兴致,吵吵闹闹成作一锅粥,有些人背着书包就勾肩搭背地往外走,有些人一边嘴上埋怨着怎么还有作业一边收拾书包,还有些人抓住老师摸黑问几道不懂的题。
教室里四处都嘈杂得很,除了纪昱恒那。
他还是那个低着头的动作,耳朵里似乎是戴着耳机,所以好似什么都没听到,没有收拾书包,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
而且,一贯成群结队的高中生,似乎也默契地绕开他的周围,施下一个无形的结界。
涂筱柠手上做着收拾书包的动作,实际上什么都没看,抓住什么就往里塞,坐在前桌的周微不解:“诶柠柠,这张卷子后天才交,你也带回去啊?”
“啊对,”涂筱柠敷衍地应付了一声,回忆起面前这个高中时经常一同回家的闺蜜,又添了句:“你别等我了,我有点事,晚点回。”
“啊?但是要下雨了,我爸爸正好来接我,顺便送你回去呗。”
涂筱柠回了声“不用了”,一边说一边把收拾好的书包随意搭在肩上,挤过拥挤的走道,挂起一个笑容,到纪昱恒的跟前,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桌子:
“纪昱恒,一起回家吗?”
03
纪昱恒发誓自己没哭,但是忽然有一个人过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家,见他不回答,还要凑到他跟前打趣他:“别哭了。”
说着,还真的递过来一张卫生纸。
纪昱恒莫名开始鼻子有点发酸。
窗外的雨脚走针般细密,连出一场回忆的雨。
纪昱恒恍惚看到母亲抱着骨灰盒的身影,哭声缀在雨声里,弥散在耳畔,绕成一片挥不尽也逃不开的缄默。
他所有的情绪和话到嘴边,也只能安慰一句:“别哭了。”
苍白无力的话落在暴雨的嗡鸣里,只剩一个抓不住的尾。最后,他选择把自己浸在音乐播放器那首单曲循环的深海里。
他有点恨,但又不知道该恨谁。
是资金链断裂的公司?亦或是真相迟迟未查明的银行,再或是是丢下一切的父亲?还是受不了打击已然崩溃的母亲?
他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恨的对象,也没人问他怎么想,旁观者众多,不是丢下一个鄙夷的白眼,就是施舍下一个同情的评价。
甚至没人愿意说一句别哭了。
直到这一刻。
纪昱恒突然很庆幸在这句话的那一刻,耳机里的那首歌的进度条恰如其分地被拉到尽头。
他如此清晰地感知到有人闯进一首深海里,在窒息的波涛里拉扯住他的手臂。
抬起头,望见那张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脸,突然有点退却。
那些“贪污犯”、“罪犯的儿子”等种种恶语还烙在他身上看不见的地方,他和她两不相干,她不该跳进这望不尽的水。
耳机里继续单曲循环那首深海。
他摘下耳机,语气尽量平常:“我没事。”
划开一道隐形的界。
徒留他在海底命悬一线。
04
最后的结果是,纪昱恒回一句他还要在教室写一会作业,涂筱柠见招拆招地回,正好,你写完作业借我抄完了,我再和你一起回家。
他只回了一个简单的嗯。
教室渐渐空了,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就这么隔着两排桌子僵持。
涂筱柠装模作样地从书包里翻出一张卷子,瞟了两行,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比十年前运转更加停滞,偏偏这个时候肚子还不争气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她最终放弃,转头对纪昱恒喊:“我去一趟便利店。”
得到的依旧是一个嗯,涂筱柠摸不清楚他的情绪,走过去把自己书包硬是挤在他旁边的桌子上,嘱咐道:“你要是走了,我的书包被保安大叔锁在教室里,我就回不了家了。”
很无赖的说法,听起来还很是威胁。
涂筱柠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用这么个方法对纪昱恒,她有点心虚,眼神也开始飘忽,没想到却轻易被纪昱恒的目光捉住。
好在仅仅只有一秒,纪昱恒的目光从她身上又移到书包上,沉默片刻,最后回了一句好。
而后,握着的笔又重新动起来,在那张被涂筱柠放弃的卷子上书写。
看起来毫无异常。
涂筱柠差点被纪昱恒沉默平静的表象迷惑,她太熟悉31岁的纪昱恒,但是对18岁的纪昱恒却不甚了解,只稍稍窥见他悲伤的一角。
31岁的纪昱恒眼里带着红血丝也还要给她一个笑,说自己没事,但18岁的纪昱恒面对好意,好像只会平和地应一个单字的回答。
用一种礼貌又疏离的方式划开了界限。既不打扰别人,也把自己圈在一个牢笼里。
涂筱柠在便利店架子前走神了半天,等到回过神来,那个鸡肉的三角饭团就剩最后一个了。
原先在代瑞银行楼下的便利店,涂筱柠爱吃鳗鱼的那款,纪昱恒却爱吃鸡肉的,她按头安利没什么作用,有的时候就会使坏,偷偷把文件夹下递过去的饭团换成鳗鱼的。
等到那个可怜的饭团被发现,纪昱恒就会隔着百叶窗对着她无奈地笑,这个时候涂筱柠才装作恍然大悟才要把手里的饭团换回来,纪昱恒这时表面笑着地摆摆手,还是把手上的那个咬了一口的饭团吃掉,但是背地里发消息委屈巴巴地求安慰。
最后直到一杯涂筱柠自费购买的咖啡送进纪总的办公室,这场小玩笑才算结束。
不知道18岁的纪昱恒还是不是喜欢这个味道的。
涂筱柠还是赶紧抢了最后一个,又顺手从冰柜拿了瓶牛奶,走到收银台前斟酌片刻,又折回去,挑了个保温杯和一小盒红糖姜茶,找店员要了热水,灌了满满一杯。
拎着一袋子望向门外。
雨愈发大了。
05
雨幕深沉,涂筱柠撑着把伞,身体仍是湿了大半,于是她抄了个近路走到教学楼,在角落的楼梯口时,意外碰到原先高中那只叫肉松的猫咪。
还是记忆里的黑白相间,很可爱。
肉松在她面前只停留片刻,还没等涂筱柠从袋子筛选出能喂给它的东西,肉松就往楼上跑去了。
“诶诶诶,肉松,慢点!”
涂筱柠拎着袋子费力地追,追到三层突然发现这个方向不太对劲。
这个楼梯不是他们惯常去教室的楼梯,走这个楼梯去教室七扭八拐的,大家嫌麻烦,但寻一块地方背书的学生,却偏爱此处,这个楼梯一路拾级向上,是学校的天台。
涂筱柠心里一惊,丢下袋子就疯狂往上跑。
不会这么赶巧,就正巧是今天吧?
涂筱柠和纪昱恒领证前的那一晚,涂筱柠辗转反侧,抱着纪昱恒絮絮叨叨,所有的话拐了又拐,最后还是拐到了高中时候的他和她。
纪昱恒懂她那些没有言说的好奇和别扭,从水龙头旁的初遇讲到那束没送出去的红玫瑰,过往般般种种,涂筱柠听完,倒是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还嘟囔着:“我应该早点认识你。”
“我们很早就认识了。”纪昱恒示意她去看挂在门边衣架那把红色的伞,“在天台上,2013年的夏天。”
“我们就已经认识了。”
“你还救了那个夏天在大雨里的我。”
涂筱柠这个时候很后悔没有多问一句那场湿润的大雨到底落在了日历上的哪一格。
仅存的记忆清晰,却拼凑不起一个清晰的数字。
七上八下的涂筱柠气喘吁吁地扶着天台的门边,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才算松了口气。
不算太晚。
她远远盯着他坐在天台的边上,不知目光落在何处,只是光看背影,也能觉着些无措和绝望。
可这样的人,还在护住怀抱里那只“不速之客”。
忽然,一声响雷炸在天空,似乎怀里的猫咪被吓到了,不安分地挣扎,连带着纪昱恒也跟着晃动。
看起来摇摇欲坠。
涂筱柠想都没想,冲过去一把一人一猫拽下天台,好似之前的情节复刻,再次摔进了地上的水坑里。
之后的台词和动作好像被不受控制地按记忆一一说出,只是这次,涂筱柠再递出那把伞后,除了那句“这把伞陪你走过最难的路”,还添了一句:“我们回家。”
涂筱柠不奢望一场圆满。
只祈求眼前人的一味自苦都早日付于风。
06
纪昱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答应涂筱柠来自己家里吃饭。
或许是那把塞进手里要陪自己一场大雨的伞,或许是那杯被塞进手里的热姜茶,或许是那块贴合自己口味的饭团。
也可能仅仅是涂筱柠死乞白赖地怪他书包被锁在教室里,没有钥匙,家里没有人,回不了家。
纪昱恒分不清这句话的真假,但胃里的饭团和姜茶还在发热,手上那把伞遮挡的风雨也着实不少,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也着实是揣着愧疚。
他担心如今的母亲的状况不适合见人,从口袋里摸出还没摔坏的手机打了个电话,把情况简略地说了,隐去天台的种种,只说不小心淋了雨,向同学借了伞。
他本抱着一个委婉拒绝的可能,却意外得到一个痛快的允诺:“那赶紧把小姑娘带回来先吃点东西,等下你再把她送回家。”
这情况出乎纪昱恒的预料,却好像在涂筱柠的意料之中,她接过电话,听母亲道了几声谢,笑盈盈地回,麻烦阿姨了。
一路上涂筱柠絮絮叨叨,左一句纪昱恒你这个时候话真的很少,能不能多说几句,多陪阿姨聊聊天,右一句我和你说你真的别管那些人,那些人说话难听,你就当耳旁风。
最后说来说去,莫名停在一句:或许需要一个陪伴。
她怀里的肉松似有所感,喵了一声。
几下折腾的肉松不知什么时候受了伤,两个人带它去宠物医院,医生检查了一下包扎了伤口,见他们是学生,也没收钱,只嘱咐带回去好好照顾。
涂筱柠抱着猫走出医院,皱着眉:“奇怪,我记得之前没受伤。”
纪昱恒轻轻扶起猫咪受伤的那只脚仔细端详了一阵,才回:“应该没什么大事,实在不行带回去养几天,等恢复了再让它回学校。”
现在这句陪伴,不知道是在说猫,还是在说他,亦或是母亲。
07
纪昱恒带涂筱柠走进院子时,闻到熟悉的饺子馅的味道。
涂筱柠似乎比他还熟悉:“是三鲜馅的饺子对不对?”
“对。”母亲笑,“这就是小涂吧?家里没什么吃的,就包点饺子,你不要嫌弃。”
“怎么会!我最爱吃!”涂筱柠指指纪昱恒,“他和我提过,阿姨你包的饺子最好吃了。”
?我什么时候和你提过?
纪昱恒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母亲指挥来帮忙:“昱恒,你来帮我揉面。”又转头对涂筱柠说,“都淋湿了,去洗个澡吧,你不介意的话就先穿阿姨的衣服。”
涂筱柠推脱几次后终究是进了屋,热闹的环境忽然又归于安静。
纪昱恒就在安静里努力回忆着父亲的动作,依照记忆揉了几下面,结果母亲走过来,说不对,接过盆,给他做示范:“你得这么揉,你爸原来也不太会揉,还是我教他的.......”
纪昱恒侧身站在母亲身旁,此刻才发现,她的身形比起从前单薄了不少,原先合适父亲送给母亲的衣服是恰恰合身的,可如今,看起来有点空荡荡的。
纪昱恒突然冒出很多个一家人在这个院里的瞬间,最后定格到此刻。
他忽然有点想哭,又硬生生忍了回去,最后那些感动又矫情的话都没说出口,只是让自己的手臂轻轻靠在母亲的肩,低声说:“没事,以后我来学,还有我在呢。”
最后饺子是三个人一起做完的,纪昱恒没想到的是,涂筱柠看起来比他还熟,就瞧了一遍,做出来的样子就和母亲做的大差不差。
三个人包的饺子分别装了三个小盘,摆在桌上,唯独纪昱恒包的看起来歪七扭八。
“我就说你包的不行,还是得看我的。”涂筱柠热烈推销自己的饺子:“阿姨你尝尝我做的怎么样?”
母亲夹了一个,咬了一口,笑眯眯地给涂筱柠竖大拇指:“比我做的还好吃。”
涂筱柠一脸骄傲,“纪昱恒你看吧。”
“我做的也不差吧?”纪昱恒说出这句,后知后觉自己的幼稚,不太相信地往嘴里塞了个饺子,不说话了。
确实好吃。
三人吃完后,涂筱柠提起那只吃饱喝足在母亲怀里的肉松。
纪昱恒心里也赞同陪伴的主意,只是不知如何开口。
结果,涂筱柠提起这件事时,说话的方式很讨巧:“这只猫咪今天受了点伤,我们刚刚带它去看过医生了,没什么大事,但是需要静养。”她带着很遗憾的语气,“我妈妈猫毛过敏,我没办法带回家,我又怕它在学校没人照顾。”她转头给纪昱恒打了个眼色,继续说:“我听纪昱恒说阿姨你也很喜欢猫,那可不可以麻烦你照顾几天?”
纪昱恒把那句“我见过你妈妈来开家长会的时候逗楼下的小猫”吞回去,不自然地咳嗽两声,附和了一嘴:“家里好像有之前爸喂街上流浪猫剩下的猫粮。”
家里确实有猫粮,但其实是之前纪昱恒喂流浪猫,让父亲买的。
真真假假,也算不得错。
母亲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好像被那句爸又生生转了个头,她摸摸怀里小猫的头,最后给予一个纪昱恒从前很熟悉的笑:“好啊,正好和我做个伴。”
纪昱恒耳边恍惚听到父亲的声音:
“我就说嘛,这么可爱的猫咪,你不可能不喜欢。”
08
雨后的黄昏总是灿烂,道不明的风雨无端地落,又无端地消失,涂几笔肆意洒脱的红,衬得落日更圆。
纪昱恒第一次发现时间的弹性,这几个小时发生了这么多却堪堪接近日落,好像时间这么长,可两人伴着自行车吱呀的转,不过片刻就已然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又好像时间被压得这么短。
站在楼下,涂筱柠随手指了指家的方向,纪昱恒仅仅一眼,就轻易知晓了地点——
是暖黄色的灯,几乎要和日落融在一起,从窗户隐隐还能看到几盆郁郁葱葱的植物。
是个很温暖的家。
“我家就在那,下次你和妈......”涂筱柠停顿片刻,又改了口,“下次来我家吃饭,和阿姨一起来。”她笑,“我妈做鱼汤特别好吃。”
涂筱柠笑得眉眼弯弯,手上的动作幅度很大,给他比喻好吃的程度,背后的晚霞和她交错,轻易让他走神了半刻。
她好像也忍不住顺着他的目光转身去看身后,最终感叹一句:“日落好美。”
纪昱恒一时不知自己到底是在看日落,还是在看人。
他听过班上的女生讨论一些言情的小说或电视剧,来来去去,不过是男女主在一场救赎后四目相对,就足以让爱意葱茏。
纪昱恒不太相信这样的一见钟情。
可面对着涂筱柠的这一刻,他竟然恍惚地想,难怪书中常讲言难由衷。
他无法确定这一刻的他是不是真的达到了那些故事情节的爱意,他只知道——
他开始贪恋,贪恋一个陪伴,一个憧憬,或者仅仅是一个明天,才让话到嘴边回寰几次,最终化作一句:“听说明天的日落也很好看。”
明天看日落的人还会是你吗?
纪昱恒不敢问,也不敢听一个回答。
最后欲盖弥彰似的用另一句企图掩盖上一句的用意:“今天.......谢谢你。我妈她很开心。”又添了句,“不早了,你回家吧,我在这看你上楼。”
涂筱柠回了句好,走到楼梯,又转过身来,对他喊:
“纪昱恒,你相信吗?”
迢迢路途曲折,却总会揭过,以至于年轮转动,流光瞬息,重逢又至。
不管是这个时空,还是那个世界。
“我们一定一定会再见。”
09
涂筱柠还是被窗外的阳光唤醒的,只是这次不是在教室,而是在她和纪昱恒的小家里。
纪昱恒升作行长的第三年,两人搬进了如今这个新家。
搬进来的原因有二,一是这个房子距离涂筱柠爸妈的位置更近,二是这个房子主卧有一个阳台。
周末睡醒的时候,窗外的阳光会洒下一块温暖的方块。
恰好在床尾的地板上。
涂筱柠很喜欢这样的周末,睁开眼,转头是在阳台晒衣服的纪昱恒,光从一处打过来,映得此刻的瞬间很美好。
“纪昱恒。”
“怎么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18岁的你。”
纪昱恒转过头,眼神很认真:“然后呢?”
“然后,我和18岁的你回家,和妈一起吃了饭。”涂筱柠坐起来,语气很骄傲,“妈还答应帮忙养学校里那只肉松。”一副等待夸奖的模样。
话刚说完,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猫咪以为在叫自己,蹦到床上,一下子就蹿进了涂筱柠的怀里。
“哎呀,此肉松非彼肉松!”涂筱柠点了点猫咪的小脑袋,“说的不是你!”
惹得纪昱恒发笑。
他放下衣服走过去,把被埋怨的猫咪抱进怀里,一边安慰猫咪,一边想起些什么:“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前两天也做梦了,梦到高三时候停电,你说要和我一起回家,还到我家吃了饭。”
涂筱柠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吗?”
纪昱恒不解,却还是点点头:“还带着一只猫咪,好像就是学校里那只。”
谁说不算心有灵犀。
涂筱柠从床上蹦起来,把一人一猫拥进怀里,自顾自说道:“我同意今天去看日落了!”
纪昱恒疑惑“什么时候说要去看日落了?”
“梦里18岁的你说的,我说话算数!”
“梦里的我还说什么?”
“你还说你做的饺子也不差。”
“这听起来像是你说的话。”
“那就证明我们俩越来越像了。”
或许浪漫,就是成为彼此最好的分身。
画面定格此刻,爱的默片放映着永不完结。
fin.
*这篇文完全是一时兴起,原本以为写不完了,结果花了两天零零碎碎的时间,居然还是写完了。就像开头说的,这篇文完全是想要弥补一点那个时候的纪昱恒,哪怕仅仅只有一天。
虽然最后写的和起初想的还是有点差别,但也算尽力治愈另个时空的纪昱恒。
*赶在超点前写完,也算某种程度上的完结纪念吧。
*如果可以,希望读到这里的你能多多评论。
【昱筱】我们
《私藏浪漫》
涂筱柠×纪昱恒/
一个关于意外要公开恋情的故事。
写点公开恋情后可能的甜甜日常。
主纪昱恒视角。
全糖小甜文🥰
全文3k6/
文笔复健,逻辑很差,人设可能ooc
“记忆掠过去,只觉得此隙圆满,只剩我们。”
01
纪昱恒的大好周末被一张照片打的措手不及。
照片拍得很像是微博热搜上会出现的八卦新闻,一男一女在停车场,男主角一只手好像是搭在女主角的肩,凑得很近,从拍照者的角度看,很像在接吻。
果不其然,纪昱恒就看到了赵方刚给他发的第二条消息:“据说是个匿名者发的照片,说你在车库和部门下属旁若无人热情拥吻。”...
《私藏浪漫》
涂筱柠×纪昱恒/
一个关于意外要公开恋情的故事。
写点公开恋情后可能的甜甜日常。
主纪昱恒视角。
全糖小甜文🥰
全文3k6/
文笔复健,逻辑很差,人设可能ooc
“记忆掠过去,只觉得此隙圆满,只剩我们。”
01
纪昱恒的大好周末被一张照片打的措手不及。
照片拍得很像是微博热搜上会出现的八卦新闻,一男一女在停车场,男主角一只手好像是搭在女主角的肩,凑得很近,从拍照者的角度看,很像在接吻。
果不其然,纪昱恒就看到了赵方刚给他发的第二条消息:“据说是个匿名者发的照片,说你在车库和部门下属旁若无人热情拥吻。”
匿名者好像也没想置人于死地,邮件是周末发到行长邮箱的,附带的邮件除了这张照片以及一句热情拥吻的话,没再多说什么,甚至连主角都没点明。
对面的赵方刚似乎斟酌了很久,微信聊天框上“正在输入中....”几个字反复出现又消失,最终才不太确定地询问:“我怎么看这个人有点像小涂啊?”
纪昱恒很想说不是,但是这张照片即使模糊,也能清晰看出他和涂筱柠的脸。
人是没错,但事有不太对的地方。
一贯严谨的纪昱恒忍不住在心里指出问题:首先,他们俩确实是在停车场,但是当时他加班到十二点,停车场本来也没人,不能算旁若无人;其次,他们虽然那天真的拥吻了,但不是这个时候,这张照片里只是涂筱柠长了个麦粒肿,他看一看情况;最后,他在集安分行,涂筱柠在星城分行,现在严格来说,应该算不得他的下属。
但不管怎么说,这事确实是发生了。
纪昱恒没去回赵方刚的微信,退出聊天框,还没来得及应付微信不断往下蔓延的小红点,就看到老师打来了电话。
在接电话之前,纪昱恒先悄悄把床头柜上涂筱柠的手机调至静音,然后走出房间关上门,才按下接听键。
电话对面的老师似乎也不是很急,先寒暄了几句,才慢悠悠地问,照片里的人是你上次说的女朋友吧?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也没继续再聊这事,而是问他在集安分行干的怎么样,适不适应新环境?身边同事怎么样?
纪昱恒一一回复后,也问起老师的情况,老师笑声爽朗:“都要退休了,也没什么事,就是前几天碰见大行长还说要给你介绍对象,我说小纪女朋友还是星城分行的,这话要是被听去了,小姑娘来找我要人我可赖你。”
纪昱恒听明白了,心里也放心了许多:“谢谢老师。”
老师听着意思也传到位了,便说,那没什么事了,你有空带小涂来家里吃个饭。
纪昱恒笑着回:“好,一定去。”
挂掉电话,纪昱恒忽然想起半年前竞争行长的风波,也是这么一张照片,最后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这次仿佛情景再现,只不过好像范围闹得更广些了。
纪昱恒开始庆幸当初离开星城分行的决定,如今分属两家分行,业务交集少,主办业务不同,虽然有竞争关系,但要仔细说来,其实他和涂筱柠确实不违反规定。
只是听起来不太说得过去,两人在同个部门呆过,而且他又升职当了行长,如今涂筱柠也才刚刚升职为高级客户经理。
纪昱恒不想在这个时候因为他出岔子。
涂筱柠在上个月盯着床头那张结婚登记照还问,我们今年秋天办婚礼怎么样?说完,又想到什么,皱着眉头否定自己,现在公开是不是不太好?
纪昱恒比谁都更想公开,十年前就开始喜欢的女生,从只能做个人偶连礼物都送不出去到现在就在自己身边,纪昱恒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向全世界宣告他自己名花有主。
但他不敢,从前在内控合规部就听过太多办公室恋情结局是闹得鸡飞狗跳,最后走的都是女方。
他不敢赌,
不敢拿涂筱柠的前途来赌。
02
大好周末的心情被一张照片搅得一团糟。
纪昱恒一边做早餐一边走神,锅里的荷包蛋被煎得仿佛在夏威夷做了一天的日光SPA,隔壁锅里的牛奶咕噜噜地险些成功越狱。
纪昱恒盯着黑乎乎的荷包蛋,最后只能认命地吃掉,放弃折磨厨房,烤了两片面包,从锅里倒了杯牛奶,摆在餐桌上,勉强算是给还在熟睡的人准备了份早餐。
纪昱恒把自己重新塞回被子里,小心翼翼玩了半分钟涂筱柠搭在自己枕头的头发,又盯了一会涂筱柠还在睡梦中的脸,心情好像好了不少。
不由自主勾起了嘴角,拿起手机开始应付微信里来自各处或试探,或关心的消息。
回到第八个人,身边的睡美人终于迷迷糊糊地醒来,眼睛还没睁开,就挪过来搂纪昱恒,第一句话就是纪先生早上好呀。然后就开始埋怨他,昨天你太过分了,今天我起不来都怪你。
纪昱恒语气很轻:“早上好啊,涂小姐。”
只有问候没有早安吻,涂筱柠不满意睁开眼,凑过来装作要查岗:“给谁发消息,这么认真?”
纪昱恒仅仅是沉默了半刻想着如何措辞,就被涂筱柠敏锐察觉到什么,她坐起身,一脸关心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纪昱恒给予一个安慰的笑容,“没什么大事,你看一下手机就知道了。”一边说着,一边从床头柜拿起涂筱柠的手机递给她,还要多补充一句:“刚刚老师给我打过电话,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涂筱柠皱着眉翻了两下,算是大概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看起来表情倒是没什么太大变化。
只是纪昱恒突然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把那些可能的利害关系和影响一一分析,倒是涂筱柠先开了口。
抬起头的第一句话就是:“纪昱恒,有我和你一起呢。”
纪昱恒那些本来在脑中一一列明的可能性和方案被这一句话打得措手不及,所有的准备在这一刻都化成了难以言说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纪昱恒不是一个很感性的人。
但他忽然想起很多过去很多零碎的瞬间,撑在他头顶那把红色的伞,抱在怀里那只温暖的猫咪,端在他面前那盘三鲜馅的饺子.......
那些细碎温暖的记忆,像是一个无形的钩子,把所有他隐在深处的情绪钩了上来,引得人鼻子发酸。
可偏偏面前的爱人认真地很,看到他这副模样嘴上没戳穿他,手却环抱住了他,像安慰小朋友一样,拍了拍他的后背。
纪昱恒觉得自己是一个太幸运的人。
有幸能遇上这样一个她,
有幸能爱上这样一个她。
有幸能和这样一个她相伴终生。
纪昱恒忍不住去吻面前的爱人,回答,我知道啊,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呢。
03
难舍难分后,涂筱柠问他:“知道拍照的人是谁吗?”
纪昱恒把和老师的电话内容复述了一遍,说,大概是集安的,至于是谁不太清楚,大概可能是原先在内控合规部结下梁子的人。
只是还好,老师那边提前给行长打过预防针,可能会有一些惩罚做做样子,应该算不上太重。
涂筱柠开玩笑:“那你结下梁子的人还少吗?”她戳戳纪昱恒的胸膛,挂起一副批评的神色,“原先冷脸又冷漠,说的话一点也不近人情。”
纪昱恒笑,拉过涂筱柠的手顺势抱进怀里:“是我不对,我争取以后好好表现。”说完,开始自我检讨今天的早餐。
今天早餐没有做好,所以没有鸡蛋。为了补偿,涂小姐今天想吃什么大餐?我尽量满足。问完,见涂筱柠没回答,又提出建议:上次我们经过的那家烤肉已经开张了,可以去尝尝看;或者去吃你上次说凌惟依没和你一起吃的火锅;但是最近天气热,烤肉和火锅你应该容易上火,再或者去吃日料吧,你昨天不是说想吃?但是估计去不了你想去的那家,我听说拓展二部今天在那里聚餐,我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店。
纪昱恒一边说着,一边在手机备忘录里记录的餐厅名称和点评软件里反复横跳,一边还在念叨着什么比较好吃,结果他突然听到涂筱柠叫他的名字:
“纪昱恒。”
“嗯?”纪昱恒的目光从手机转到爱人的脸上,“怎么了?”
“婚礼就定到今年秋天好不好?”
同样的话,只是这次的语气好像不同。
纪昱恒愣住,一时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结结巴巴你..你了半天,又听到涂筱柠接着说:
“给静姐,小赵哥,拓展一部还有你们集安分行的人都发请柬。”
“我的意思是——”
“纪昱恒,我们正式地公开吧。”
04
“怎么了?你不愿意?”
涂筱柠等了半天没等到一个回答,反问道。
“当然不是,我在找...找一件东西。”纪昱恒手忙脚乱在床头柜开始找东西,刚翻了两个抽屉,又被涂筱柠拉回来:“纪先生,你半年前已经求过婚,我们也已经领证了,你还找戒指呢?”
纪昱恒最终在枕头底下翻到了要找的东西——
是一本婚礼策划案。
封面很漂亮,浅蓝色的背景下是“昱筱”两个再简单不过的字。
“你上次说秋天办婚礼,我看了几家婚礼策划,最终暂定了这个。”
涂筱柠翻开,发现地点定在了西海镇。
“饶静和我说,你之前出差说过,西海镇日落很美,想在那里穿着婚纱宣誓,就定了这里。”
“米果那家民宿我也大概问过时间,应该可以直接包场,海滩的管理公司我也联系过,他们说可以让我们在西侧海滩办,船也会给我们提供。”
“我前段时间顺嘴问了爸妈,还好爸妈不晕船,如果在那办,我们就提前先把爸妈接到那去,顺便也能玩几天。”
......
.........
涂筱柠一边翻,耳边就是纪昱恒温柔低声的介绍和解释,好不容易翻完了整本,她再也忍不住,双手拥住纪昱恒。
“我就随口一说,你怎么就准备了这么多?”
纪昱恒听着爱人的声音闷在胸膛里,轻柔地回答:“你都提了,我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吧?”他揉了揉涂筱柠的头发,“事实证明,这不是派上用场了?”
“你怎么藏在枕头底下,你是不是猜到我今天会说?”
“没有。”纪昱恒喊冤,“我要是能猜到,还至于手忙脚乱地到处找吗?”
涂筱柠嗯了一声,停顿片刻,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句:“谢谢你,纪先生。”
“什么?”
涂筱柠坐直身体:“我说,谢谢你。”
涂筱柠很难描摹此刻的情绪,纪昱恒的那些爱意翻涌在每个出乎意料又情理之中的时分,从那支蓝玫瑰,到那把红色的伞,再到那杯夜色下的热咖啡,记忆掠过去,只觉得此隙圆满,只剩我们。
翻涌起爱意涛涛的男主角只望着她笑,打趣:“我没听清。”
孩子气的样子,仿佛在学某时某刻的谁。
涂筱柠也跟着笑,学着那天他跨年夜的样子,捂住他的耳朵,只不过这次,和前两句不一样——
“纪先生。”
“嗯?”
“我爱你。”
fin.
*结尾感谢梅子的鼎力相助
*希望给读到这里的你带来一点快乐💞
【现代|得体夫妇】捡个少爷玩养成(二)
*请你们把我当成魏姐,用评论砸死我,问你们想问的吧!!我有可能会在下一篇文中解答。
评论我都认真看了……是的,尽管你们觉得这很沙雕或是不可思议,但这确确实实就是一件真事,他的确是历史上存在的富察傅恒。
度娘我瞧过了,除了富察傅恒的历史资料以外,它对我没有任何帮助,它上面没有写该怎么把一个穿越人士通过平行世界再送回去,而且儿女双全这个问题……如果可以传照片的话,我真想给你看看他此刻一脸无辜端坐在沙发上的样子,他看起来才二十余右,这位小同志谢谢你的建议,我又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
至于问傅恒他应该怎么生活的,你先等一下,明玉正在用微信狂轰滥炸我。
……
我们姐妹俩上辈子是不是同时造了什么孽...
*请你们把我当成魏姐,用评论砸死我,问你们想问的吧!!我有可能会在下一篇文中解答。
评论我都认真看了……是的,尽管你们觉得这很沙雕或是不可思议,但这确确实实就是一件真事,他的确是历史上存在的富察傅恒。
度娘我瞧过了,除了富察傅恒的历史资料以外,它对我没有任何帮助,它上面没有写该怎么把一个穿越人士通过平行世界再送回去,而且儿女双全这个问题……如果可以传照片的话,我真想给你看看他此刻一脸无辜端坐在沙发上的样子,他看起来才二十余右,这位小同志谢谢你的建议,我又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
至于问傅恒他应该怎么生活的,你先等一下,明玉正在用微信狂轰滥炸我。
……
我们姐妹俩上辈子是不是同时造了什么孽?
是这样的,明玉她……也捡了个古人。据说叫海兰察……富察傅恒海兰察……倒是挺配的,这俩可别是什么兄弟吧。
至于海兰察是到底怎么捡到的,明玉没跟我详说,这姐们此刻只知道“啊啊啊啊啊啊”,再也没了别的话题,我已经无法和她进行愉快的交流沟通,罢了,我们先来看看傅恒吧。
“你刚刚叫我令贵妃?”我拉过电脑椅坐在他面前,傅恒自从进屋便一直在打量着四周,神色拘谨。
“嗯。”他下意识点了头。
“我不是什么令贵妃,我叫魏璎珞。”
此话一出,他方才本是疏离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对,你本不该是令贵妃……”
“说什么胡话呀,大哥,不对,傅恒同学,你说你来自清朝,那清朝距离我们现在有二百多年了,你仔细想想,你是缘何来到这里的呢?”
他眉头紧蹙,似是陷入什么不好的回忆中。
“缅甸……我,没有死?”
……“是重生吧。”
小说常见套路,太老套了。
我掐指算了算历史资料,却并不能和眼前的傅恒结合到一起去。他总在我愣神跟你们打字说话的时候,去动一些小玩意儿,例如客厅茶几上的纸抽,小盆栽,看了一圈后,他只得拿起茶壶,声音弱弱的。
“璎珞,我只认得这个……”
你要再不认识这个,那就是元谋人了。
我现在有点发愁,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是什么好事儿,虽然父母没事不会常来我这个小房子,但邻里街坊住着怎么着都会有点说法……最严重的是他的身份,这么长的辫子和枣红褂子穿出去,别再以为是僵尸复活了……哦……还差个帽子。
我在心底连声默念傅恒对不起,这吐槽是天生自带的,管不住啊。
“你魏姐我本着当仁不让的善心,打算收留收留你,但是傅恒你要记住了,为了你能与这个新世界能友善的进行交流,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踏出房门。”
这个听起来不过分吧?对,对傅恒这个穿越人士来说一点也不过分。
我捧了衣柜里的毛绒毯子扔到沙发上,看着他的衣服犯了难,包括那一截比我头发长三倍的辫子,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璎珞……”他仿佛被抓住什么把柄似的,任何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抱着软枕站在我身后,看起来像个受委屈的孩子一样。
“嗯???”不得不承认我内心是极度懵逼的。
“这……床,有些过于软了……”
……
合着您大少爷还睡不惯软床了。我撂下毛绒毯子,转头看他一脸无辜,顿时气结,难不成是想霸占我含辛茹苦搬来的大床?
“沙发和桌子,你选一个。”
许是因为我气势太过强硬,又碍于他压根不清楚周围的布置家具,只能伸手指了指。
“桌子我认得……选这个。”
好的,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可以解答你们问的:傅恒到了现代该怎么生活?
我的答案是:生活不能自理,一有事儿保准就叫我。
“璎珞……没有换洗衣物……”
好吧,好吧,这就是我犯愁犯难的地方,我总不能教他洗澡,这太可怕了,听着就怪吓人的。所以我勉强下楼到最近的便利店替他买了大码的老头衫,管他好不好看,店里只有这个款式。
在月上中天的时候,我不禁站在阳台上感慨,月亮啊,请你把这位少爷送回去吧。
不对,好像送不回去了,他是个重生的。
“璎珞……你小心着点,这里太高了。”
傅恒估计也属夜猫子的,对了,忘了告诉大家,我的小房子在长安小区高层32号楼4单元16楼,您要是想给这位穿越来的古代少爷寄点狗粮猫砂什么的进行投喂的话,我不介意啊!
【现代|得体夫妇】穿越番外之傅恒沙雕五六事
*应 @鲤鲤live 强烈要求,将还未挖坑的现代先撸个小番外出来,权当生贺,鲤鲤生日快乐啊!!你们看个乐呵就好。
*谁打我跟谁急!!
(一)电视
我是魏璎珞,新世纪的二次元宅女。
自从捡了这个不明不白的古人带回家中,他便一直在强调他自己是乾隆时期的那位名将富察傅恒。些许是受琼瑶阿姨老版《还珠格格》的影响,这么一个剑眉星目的俊朗少年,恕我实在难能与那皱纹满脸的枯燥老头子联系到一起去。
我宁可相信,他是因为车祸或是严重疾病损伤了大脑从而导致失忆失智。
但事实证明,他口中的话十有八九是真实的。
因为此时此刻的傅恒正俯身蹲在我32寸的液晶电视前,略有迷茫和惊慌的看着里面正在上演的《猫和老鼠》...
*应 @鲤鲤live 强烈要求,将还未挖坑的现代先撸个小番外出来,权当生贺,鲤鲤生日快乐啊!!你们看个乐呵就好。
*谁打我跟谁急!!
(一)电视
我是魏璎珞,新世纪的二次元宅女。
自从捡了这个不明不白的古人带回家中,他便一直在强调他自己是乾隆时期的那位名将富察傅恒。些许是受琼瑶阿姨老版《还珠格格》的影响,这么一个剑眉星目的俊朗少年,恕我实在难能与那皱纹满脸的枯燥老头子联系到一起去。
我宁可相信,他是因为车祸或是严重疾病损伤了大脑从而导致失忆失智。
但事实证明,他口中的话十有八九是真实的。
因为此时此刻的傅恒正俯身蹲在我32寸的液晶电视前,略有迷茫和惊慌的看着里面正在上演的《猫和老鼠》,汤姆和杰瑞的打闹使他应接不暇。
许是因为好奇,以及他的姿态太过有趣儿,我拿起遥控器,在他疑惑的神情下调到了芒果台,而暑期档的《还珠格格》恰巧刚刚开始。
登时,傅恒瞧见与他一般无二的清宫装,仿佛是见了至亲似的,伸手欲要迈步近前,却在触到微热屏幕时缩回了手,不甘心的看向我,问道:
“璎珞,这是什么?他们为何全都在里面?这……依稀是龙袍,只不过布料做工太过粗劣。”
我忍着笑意,淡淡回道:“那是电视,你不是说自己是乾隆时期的嘛,你看,那一位就是乾隆。”
随后,我如愿以偿的看到他盯着张铁林老师拉近镜头的大脸,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深思。
似是应景一般,我指着屏幕里忽然出现的老臣,强忍着笑:“这是傅恒。”
“嗯?”
“我是说他,他就是富察傅恒。”
这位名叫傅恒的少年眉头又皱了一分。
想起初见时他叫的令贵妃,我便饶有兴趣的推着他到沙发上坐好,思索了一番当下剧情后,指着时钟告诉他:“待会儿有惊喜。”
他乖乖的点了头,似是沉溺与我并肩的触感,轻轻往我这边又靠了靠。
占帅哥便宜,我又不吃亏,靠就靠了。
“傅恒你看!她就是令贵妃。”我撕开一包乐事的同时,电视中娟子扮演的令妃正温柔贤淑的站在乾隆侧旁劝慰,我便赶紧指给他看。
谁料他丝毫不惊讶,反倒是盯着我一字一句:“她不是你,你也不会是令妃。”
我愣了愣,塞他嘴里一个薯片。
“说什么呢。”
(二)手机
因工作的缘故,我无法将傅恒带到公司里,他的皮囊足以令那些追星狂们掀起轩然大波。为了能让他不变成这二十一世纪的宅男,我特意将史书和父亲的老茶缸摆在他的桌前,并善意的配上老花镜和放大镜。
“你是古人,古人学者应该都喜欢看书吧?”
他饶有兴趣的打量我桌上的姑获鸟手办,条件反射似的,我立马把姑姑收在怀里,对他笑笑。
“对不起璎珞,它对你来说好像很重要。”
自然重要……我半个月的工资全砸在里面了。
“不说这些,傅恒,我有一部不用的手机留在家里,你有什么事就按一键拨通,来我教你,就是解锁……然后点这个。”
我按着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他是个一点就通的,教几次便学了个明白,经过电视那件事后,他已经少了一些原本的惊奇。但我还是不放心着特意嘱咐,除了这个按钮,哪里都不要碰。
等到了公司,却发现老板不在,明玉翘着腿在玩自拍。她看见我也没个大反应,只是把买来的热咖啡往我桌前推了推。
“谢谢。”
“没事儿,请我吃顿饭就行。”
这丫头的心保准是黑的。
我正处理电脑文件夹中的开会文档,却忽然发现原本静音的手机在桌上嗡嗡震响,待掀到屏幕那一面,竟是傅恒打来的电话。
“喂?出什么事儿了?”我声音有些抖。
“没事……我只是想试一下。”
幸好不是家里着火这等灾事……
我悻悻的挂了电话。
嗡——
“喂?怎么了?这才刚过十分钟。”
“无事……你几时回来?”
“晚上五点钟。”
二十分钟后。
“傅恒?”
“嗯,我在。”
“……”
又过了十分钟。
“又怎么了?”
“没……”
“你再闹狼来了的游戏,我就不接了。”
嘟嘟嘟——
这一次,竟是他先挂了电话,看来威胁还是管作用的,自此之后,手机也安静了,明玉也收回了见鬼般的目光。
(三)剪发
在我坚持不懈的强烈要求下,傅恒终于换上了我买来的白体恤和黑牛仔裤,尽管尺码有些大。他也在阳台偷看过街上的车水马龙后,决定听从我的话,剪掉那脑后的长辫子,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秃头。
我无法用正直的神色去带他进理发店,因为理发的师傅绝对会用奇怪的目光打量傅恒,说不定还会报警。
所以只能买上一整套的理发工具,替他剪了发,剃了光头,又十分贴心的替他清洗干净碎头发茬。本来想说这一长截头发绝对卖个好价钱,两顶假发的量有了。但突然想起古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说法,便找了布袋替他装好,也算留个念想。
“璎珞,所谓21世纪的男子,当真习惯……没有头发?”傅恒略苦恼的看着镜子中已然迈入中年秃发的自己,暗自摇头。
我毫不留情的笑了笑:“你可能是受葛优老师的影响,正常男子都是短发。”
傅恒挠了挠那不存在的头发,对着我无奈摊手。
许是觉得刚才那席话太伤人了,我顿了顿,开口安慰:“没事儿,傅恒,你秃了,也变得更强了……”
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我默默噤声。
(四)夜市
傅恒再不耐烦整日端着放大镜研究简化文字的生活,愈发向往窗外喧嚣的城市街道。终于在霓虹灯闪烁色彩斑斓的夜色里,他略带委屈的走到我的电脑桌前俯身询问:
“璎珞……我可以出去走走吗?”
“可以,但你压到我的猫咪老师了。”
我挑了羊肠小道的路径带他走,也不怕会出现流氓小偷,毕竟武力值满格的傅恒令人很有安全感,我无理由的相信他,这很莫名。
夜色低沉,墙壁上的广告传单因胶水发干而撑着半截身子在风中摇晃,路灯昏暗,将两个身影拉的冗长。
他也不说话,只单单环视着这不属于他的世界,万物生灵都是新奇冷漠的,他寸步不离的跟着我的脚步,好似个找不到家的孤单旅者,用悲戚无言诉说着以往种种。
“再往前一百米,拐弯就是个好地方,我小时候经常来,工作以后就没时间了,最多一个月来两三次。”
“好,去看看。”
那只不过是最普通的老夜市,推杯换盏和小吃食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我看到傅恒眼底带着的是惧怕与惊奇。
“来,尝尝。”我将一杯烧仙草递到他面前,想试试古人的口味,毕竟烧烤这类东西太普遍,还是当下的甜品比较有趣。
“这个,好吃。”傅恒唇角还沾着奶茶,他指了指小芋圆,挑了一个递到我唇前。
他模样有些好笑,我只得绷着,将烤冷面夹着烤肠塞进他嘴里,并满意的看着他唇角沾上的酱料。
嗯,我打算就这么带着他逛了。
(五)末班车
当然,事实上你魏姐我还是要面子的。
我递了面巾纸叫他擦干净嘴,低头看了看手表,离末班车到兴隆街的时间还有不到五分钟,虽说离家也不过三四站地,但看着傅恒意犹未尽的模样,我打算吓一吓他。
毕竟这是一位看见电风扇转动都会吓一大跳的古代少爷。
牵着他的衣袖到了车站,除我们外只两人候着,稀疏的星光衬在皎洁的月色旁,偶有一些私家车飞驰而过,101末班车在最后缓缓驶来。
“璎……璎珞。”他声音有些抖,显然不太明白这街道上的“庞然大物”是怎么做到自己就跑起来的。
“别慌,拉着我衣袖,要上车了。”
他前脚刚登上车,司机便利索的关了车门,好在我眼疾手快的扯着他跑到了后排落座,否则不一定闹出什么笑话来。
“璎珞,这铁制成的扁平房子……为什么会自己跑起来?”
“因为呀……他们都是大怪兽变的!”
他将信将疑的看着我,随后释然般的笑了。
“我不信。”
…… ……
(六)追星
对于爱纸片人胜过爱自己这类说法,我是坚信不疑,并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迈入追星的行列中,还成为了后援团的副团长。
喜欢哪一类型的小鲜肉?没这么肤浅。
强拽着傅恒陪我去接机送花,应援服穿在身上,心血来潮般替他也定做了一个,只不过碍于皮相太过出众,便用黑帽子黑口罩替他裹了个严实,尽管如此还是会有不少小女生上来套话。
但你魏姐眼神杀伤力也不是盖的。
“山风小姐姐!呀,今天的空气刘海儿可爱死了。”
“谢谢。”
等到秦岚拉着行李箱过来时,我压根管不上傅恒,抱着玫瑰跑到人群最前端,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热切。
她是落入凡尘的仙女吧,怎么能那般的好看。
“璎珞,你男朋友被挤的都不见人影了。”
“啊??”
山风小姐姐善意的笑着指了指人群后,轻声提醒着我。当我错愕着回首时,傅恒身前已经聚集了大部分女生,有踮着脚追随秦岚拍照的,亦有围着他试图讨要微信电话的。
“都闪开,山风小姐姐在前面儿呢。”
我宣誓主权般的把傅恒护在身后,驱散了那些无功而返的女生。但傅恒的视线却一直在秦岚身上,我莫名的得意:“我家小姐姐好看吧~”
“姐姐……”他一遍遍的念着。
“好看也不是你的,那是我的山风小姐姐。”我端起手机对准秦岚的背影,连按快门。
“是你和我的姐姐。”他笑了。
唉,又在说胡话了。
【长篇|得体夫妇】谁凭珍馐做红妆(番外一)
魏璎珞做了富察夫人,所悟良多。
她向来是能言会道的主儿,可哄得老夫人顺心顺意,与旁的关系也能相处得道,加之府内安稳太平,井条有序,不似那活生生吞了人不吐骨头的地界,相比较紫禁城而言,她恍若能看到未出阁时富察容音的自由快活。
而今小厨娘位居少夫人之职,亦能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的在府内欢欣度日。
有嘴闲的老妈子挪揄她是紫禁城出来的人精,真伪都藏进骨子里,谁知晓是不是两面三刀的刽子手?
这话没被魏璎珞听到,倒是先传进了傅恒的耳朵里。他素来赏罚分明,可又心存旧念,念其上了年纪也不便赶撵出府外无去处,只是罚了老妈子两个月的赏钱,责令她再不准妄...
魏璎珞做了富察夫人,所悟良多。
她向来是能言会道的主儿,可哄得老夫人顺心顺意,与旁的关系也能相处得道,加之府内安稳太平,井条有序,不似那活生生吞了人不吐骨头的地界,相比较紫禁城而言,她恍若能看到未出阁时富察容音的自由快活。
而今小厨娘位居少夫人之职,亦能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的在府内欢欣度日。
有嘴闲的老妈子挪揄她是紫禁城出来的人精,真伪都藏进骨子里,谁知晓是不是两面三刀的刽子手?
这话没被魏璎珞听到,倒是先传进了傅恒的耳朵里。他素来赏罚分明,可又心存旧念,念其上了年纪也不便赶撵出府外无去处,只是罚了老妈子两个月的赏钱,责令她再不准妄谈少夫人的为人。
不仅是她,傅恒特立府规,凡有妄谈少夫人相传闲话的下人,一律清扫出门,富察府不会养着这样的造谣惑众之人。
对此,魏璎珞倒是无所谓,苍蝇落在身上至多是觉着膈应,而非咬的肉疼,她更在乎的是丈夫的起居安康,老夫人的喜好念想。
说来她曾经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管你天王老子还是低若尘微,素来清明正恶的她手起刀落,利索又干净。像是个把房顶瓦片当窝的老猫,守着她所认同的理儿,寸步不让。
“夫人,你真的无所谓吗?这不像你。”
看着傅恒越发不解的神色,她想,她可能最开始就让他误会了什么。
“那我倒要问问少爷,凡有名之士、有权之贵,平日里都有着万千遵从,可试问各自府中下人,心服口服的忠仆又有多少?都是混口饱饭吃,大字不识的苦命人,我与他们计较什么。”
适逢月圆夜,正是傅恒落笔下灯的时候,听闻魏璎珞这么一提,他倒也释然,眉头舒展开来,忆起魏小厨娘的敢爱敢恨,是最为动情的模样。
他想伸手去抱着可人儿温存一会儿,却被轻巧躲开。
“不过少爷这样做也对,给教训立规矩才能让下人不至于无法无天,万一哪一日闲话传到额娘那里,她老人家更会郁结于心的。”
说罢魏璎珞俏皮的一歪头,牵着傅恒的衣摆,如同一个贪图玩闹的孩童,将他从书房牵回床前。
他不甘示弱,反手一捞将她带入怀中:“听闻今天你做了全素宴?”
“悄悄在德汕楼开的席,没想到少爷神通广大,这都瞒不过。”她双手缠上傅恒的领口,无意撩拨:“额娘近来胃口不好,又忠于礼佛,我只得参照经文所书,制了些新花样出来,哄着她吃。”
“在府中便好,为何要去德汕楼?”
“今儿德汕楼分吃斋菜,我特请了主厨之位,这全桌的素宴额娘吃不完,也可分给百姓,是行善积德的事,她今日可是心情大好。”
魏璎珞此言不免有着炫耀之意,傅恒不得不承认,凡事在她手中撵转个来回总有出人意料的满意结果,仿佛她时刻都能反转局面,好似上天谴来的使者,专为了在这人人恪守成规到扭曲的地界折腾出一番新景象。
这新景象有人嗤之以鼻,亦有人喜欢到骨子里。
“我的夫人当真是今世第一神厨,也难怪太后都常惦记着你的手艺。”
“你,你不怪我去外面抛头露面?”
“怎会?你做事一直有你的道理,我向来都会无条件支持。”
其实,她心里一直有个结,从大婚前几日被不断灌输规矩起,魏璎珞便明白,富察夫人不是那么好当的。
不是皇上皇后双双赐婚,位置便坐的稳当,她并非乡间的农妇,贵为少夫人,暗处自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其一举一动,哪怕她端茶盏的姿势不对,也有人会站出来取笑一番。
她自认聪明,不会在微小的细节上出错,可天生反骨,让她打心里排斥这些束缚手脚的规矩。
但老嬷嬷口中的妇道德行,规矩礼数,她倒是牢记的二样不差。只因魏璎珞打心里爱她的夫君,愿为其做一切事,这么一衡量,规矩事小,无非舍些自由,便可换取个安稳名声,让他不至于在朝中还要两头兼顾。
也是此刻,方才能明白了皇后的苦心,只是魏璎珞没有那么任重道远的责任与宽容,她尚且年轻,有着想窝在夫君怀里撒娇耍赖的心性。
可她也害怕,这份怕埋在回忆尽头,随着河流停滞在荒唐的年月里,被抛弃的恨牵连着恐惧的弦,她总能想起魏清泰在黑暗里数落她们姊妹那张凶神恶煞的脸。
她怕有一天傅恒会厌倦这身反骨。
只是这份怕被魏璎珞藏的很好,几近看不出,她的反骨亦不让她时刻有这种胡思乱想。但,这种乱想最终总能被傅恒无意间逐一击破。
魏璎珞笑起来:“我扮了妆,打扮成小厮的模样,连额娘最初都认不得,又怎么能让别人瞧去?我才不傻,不会给你惹不必要的是非。”
“只要你欣喜,一切都值得。”傅恒眼中有光,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对了,你猜我在街上碰见了谁?”
“谁?”
“万谡。”
提起这个名姓,魏璎珞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御茶膳房中,她看见白雾昭昭里的文弱少年郎。那是冰天雪地里走出的白狐,自然不适合这心计渺然的深宫。
“他过得如何?”
傅恒稍有迟疑:“粗布简衣,邋里邋遢之相,带着满身的酒气。他拽着我的手,寒暄了一阵,说要出家为僧…”
“万府难道不在了吗?”
“他辞官后,声称久病成疾,遣散了所有下人,把府邸卖给了商贾。终日里混迹在酒楼茶肆,住的是再狭窄不过的民居。”
“爱人惨死,本就是行尸走肉一具。”魏璎珞感慨:“他报了私仇,却无法回转自己的心,代萑已死,他怎能独自安宁。”
“他说,他将代萑安葬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那里山高水阔,为仙人之境,再也没有人可以打扰她。我无能为力,只能劝诫,何不妨带着份信念隐居在代萑坟旁,和她一同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
她靠在傅恒的肩头,双手环着他的腰,突然有些感慨:“世间至苦无非贫瘠生困,命如草芥,阴阳两隔,所以我想求求少爷,将来上阵杀敌时,万要当心刀剑无眼,说句自私的,一定要保命当先,我不管什么身先士卒,家要是没有了,国再繁荣,活着还有什么劲头。”
字字真切落在傅恒耳畔,添着几分委屈的意味,他单手抚上她的背,一下顺着一下:“夫人安心,国事当先,可为夫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当做儿戏,家中有你,哪怕是爬,我也会从战场上爬回来。”
“爬回来?你那双手是钳子做的吗,叫海兰察背着你回来!”
“是,夫人。”
“说到海兰察,你记得告诉他,尽早娶明玉回来,否则一失足成千古恨。”
“一失足成千古恨?”
“明玉这么好的姑娘,又不是只有他海兰察盯着看。”
“我会告诉他的。只是这样一来,长春宫的大宫女便一个都不剩了。”
“你说的有道理啊。”魏璎珞眉头拧起来,有过尔晴的前车之鉴,她由衷的担心皇后和小阿哥:“我明儿要进宫一趟,替皇后娘娘挑选些心腹,姐姐她心善,不懂得人后险恶,我必须亲自把关方才放心。”
“有你来把关,自然没问题,可现如今已至深夜,不如我们…”
“早些就寝!”
魏璎珞一个翻身跳上床,衣服也没换便瑟缩躲进被子里,她太清楚傅恒有多能折腾,两天便受不了的地步,她可不想自讨苦吃。
奈何傅恒百依百顺,唯独这件事儿不放过她呀。
“夫人——”
【长篇|得体夫妇】谁凭珍馐做红妆(大结局)
在春节的潮汐自紫禁城褪散伊始,一切事物犹如崭新初生般教人唏嘘,人们忘记骤然暴毙的裕太妃和被打入冷宫的纯妃,更别提那些忽然消失的宫女。各宫都衬着些许新红的气氛,添了红衣锦缎的小阿哥也挥着小指头,在被窝里冲他愈渐瘦弱的母亲笑着。
万府的凄凄冷冷与府外漫天遍地的红略有相像之处,缘为万夫人——喜塔腊尔晴得了失心疯,她口口声声说自己看见了一颗头颅,是个年轻女子的,那头颅在每个深夜或暗处都会张开血盆大口,似乎要将她吞没。
她究竟害没害翠儿,有心人自知,无心人不晓,结局终归是那么一个。
在除夕夜烟火升空之时,京城中家家灯火通透,红色满目。万府也应和这新年奇景,自内殿深处传来“咚咚咚...
在春节的潮汐自紫禁城褪散伊始,一切事物犹如崭新初生般教人唏嘘,人们忘记骤然暴毙的裕太妃和被打入冷宫的纯妃,更别提那些忽然消失的宫女。各宫都衬着些许新红的气氛,添了红衣锦缎的小阿哥也挥着小指头,在被窝里冲他愈渐瘦弱的母亲笑着。
万府的凄凄冷冷与府外漫天遍地的红略有相像之处,缘为万夫人——喜塔腊尔晴得了失心疯,她口口声声说自己看见了一颗头颅,是个年轻女子的,那头颅在每个深夜或暗处都会张开血盆大口,似乎要将她吞没。
她究竟害没害翠儿,有心人自知,无心人不晓,结局终归是那么一个。
在除夕夜烟火升空之时,京城中家家灯火通透,红色满目。万府也应和这新年奇景,自内殿深处传来“咚咚咚”的撞击声。只是奴仆们都被嘱咐着歇一天的假,待到清晨伊始,人们才叩开门,发现的亦是满地红色,如昨夜的炮竹碎屑一般。
尔晴的头上有着数不清的撞痕,变黑的血凝在扭曲的脸上,几近面目全非。她跪在角落里,身子蜷成一团,似还在祈祷着什么,双手合十。满屋子的血像是为了洗刷什么罪过,未散的魂灵必定正飘在屋子上方注视一切——否则殿内怎的连炉火也生不起来呢?
万谡起了个大早,急匆匆的步伐颇像个得知心爱之人意外死亡后赶去收尸的丈夫。他紧蹙着眉头打量尔晴的尸体,仿佛要在她的尸身上搜寻着什么,他蹲下身,几近柔情的捧起尔晴那箍在一起的手,可是无论怎么用力,也分不开。
你看,代萑,她在向你请罪。
你会原谅她吗?不,永远不会。
“万夫人一心向佛,自翌日起,入寺断尘。”
他仿佛那么一瞬间在尔晴身上看到心灰至死的爱人。只是黑暗终究不会蜕变为光明,如同善心总如石子沉没大海,无声无息。
自始至终,这个从未做错什么的少年总归是孑然一身。
说什么淡泊名利,活的潇洒,皆为迫不得已的假象罢了。
长春宫逐渐温暖如新,再看不出那大火吞噬过的殿瓦痕迹,无尽的忙碌与偷生相辅相成的在紫禁城上演,恰逢到了长春宫大宫女出嫁的喜日子,羡艳声和鄙弃声如石子激落池水飞散连连,只不过是无人阻拦,加之皇帝和皇后一齐的旨意,便可比拟天意,何人能抵?皆是私下里讨个嘴上痛快罢了。
富察傅恒未历男女之事,但适逢个人婚娶,且是他一心一意所求的女子,便不得马虎。除去奴仆管家应当做足的准备,他自己也潜心琢磨了几番,但又不禁去质疑他心间冒出的想法,时而脸红时而惋叹,说到底,谁知道这少爷心底想的到底是嘛呢?
在众人为魏璎珞将近的婚事奔波道喜时,她却并没有其他女儿家的兴奋羞怯,只是站在枯井前伫立良久,末了,把手中的白瓷瓶攥在手心里紧紧握住。
她从来都不想将自己的姊姊葬在这阴冷绝望之地。
何为归宿?寻常人不过一寸故土,一捧黄沙,或是一方石室,亦或者大动干戈,假象奢靡。她自认为和魏璎宁的归宿不是那屈辱无尽的家族,也不是这凄惶惶的人间地狱,在她权衡无措之时,一双手捧着精致的小木盒递到她眼前,抬起头,正对上一双如初的眼。
那双眼见过她在御茶膳房的奔波忙碌,亦见过她鲜为人知的无措慌乱,见过她在富察皇后眼前的滔滔不绝,寿宴上的处变不惊,见过最初毒蛇一般的丫头,也见过夜深人静后她不堪负重的低泣。
他,富察傅恒,是最该知道魏璎珞原本的模样,她哪是什么天生脾气暴不好惹的老虎,分明是执拗着必须用一身戾气和头脑来护自己和心爱之人周全的小刺猬。
你没被抛弃过河中,没经历过最亲之人的无故惨死,就别来劝说什么放下仇恨,保命为先。她自要保命,可一旦东窗事发,也是独当一面绝不拖沓连累别人的主儿。死算什么,从她进宫的那一刻起,不,从她劈开棺材看见曾经花容月貌的并蒂莲枯萎破败的残缺不全时,那颗心已然死去大半,与行尸走肉有何分别?空有一个执念名为报仇雪恨的脑子而已。
只不过她最没想到会遇见傅恒与富察皇后,在这深宫冷院里,一心向善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可是长春宫中虚弱的茉莉,与侍卫堆里那颗遥相呼应的星,是她不可能狠心忽视的存在。他们一个照亮了魏璎珞前路的荆棘,想与她厮守终生。一个给了魏璎珞许久未闻的馨香,如早亡之姊一般。
她开始怕死了。
万谡曾说过,魏璎珞从来都不是什么太狠心的人,睚眦必报,善恶分明,至少,她远没有他狠。
魏璎珞看着傅恒手中的木盒,良久,她下意识将瓷瓶轻轻放在里面,当瓷瓶和木盒碰出细微声响时,她仿佛听到魏璎宁的声音,虚无缥缈,如梦似幻,从远方慢慢传来。
姐姐永远不会抛下你的。
她说。
“风大,先回去,且让我替你收着,待到富察府再做商议吧。”
“好。”
好啊,姐姐。
大喜之日将近,魏璎珞试了大红的喜服新衣,阅过琳琅满目的陪嫁珍宝,见到镜子中陌生人一般的自己。
“你该卸下那身戾气了。”
万谡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那曾经的温润公子已然不见,蜕变成的是一个笑面虎,你不知他哪一步棋是陷阱,那陷阱里又是淬了毒的,叫人看不见也摸不着。
“真把自己当姑娘家了?女儿闺房说进就进。”魏璎珞照例的调侃,没待他笑出声,便紧接着低声道出心底一直以来的疑惑:“你施给珠玉什么好处?竟让她甘心流放也会作证?”
“裕太妃使过的手段,前车之鉴,本官为什么不能拿来用呢?只是可惜这次不是坐牢,等不到一个傻姑娘去教唆更傻的姑娘越狱。”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我此番来,除了贺喜,也要略表歉意,你和富察兄的婚事,我怕是不能亲自到场蹭一顿喜酒了。不过,贺礼倒是绝对少不了你们的。”
万谡一如往昔的笑,却被魏璎珞硬生生听出了三分寒意,像是冽冽清泉撞在黑硬的山石上,水花四散,终不复返。
“你去何处?”
“去找她,带她回家。她一个人,在荒野待的太久了,说来我这个夫君真是失职。”
魏璎珞忽然想起,代萑被和亲王府的下人们埋在荒地,草席裹身,狼兽游荡,蚀骨无心。
…………
这一天的喜日子终于到了。
比起万谡大雪连天的那场婚事,今天倒是出奇的晴朗和熙,新娘的花轿顺顺利利的落在富察府前,在京城百姓数不尽的羡艳惊叹声中,魏璎珞恰如苦尽甘来的其他女子一般,她脸上始终是笑着的,尽管红盖头遮挡住一切,也掩不住那双灵动的眼。
她与心上人来至厅堂,拜堂礼节之间,透过随风微扬起的盖头,她清楚的看到,傅恒也在看着自己,眼底是数不尽的笑意。
其实接连紧张不断的日子余后,到了拜堂成亲时,二人倒觉得一切容易许多。
不容易的是一辈子。
魏璎珞很清楚,她身畔的如意郎君会历经征战,朝堂纷争,甚至生死未卜。可这又如何呢?她与他是夫妻,即便只有一天时间,也是真真正正的夫妻。她会做一个规规矩矩的夫人,尽管偶尔会对夫君耍些小性子,事事也不会尽如人意,可她会用一手好菜肴征服富察府的所有人,会尽心竭力去做好分内之事,日子还长,慢慢来,便也足够。
她历过千难万险,足能独当一面。为他,为以后的整个家族。
思及此,魏璎珞连敬茶时的步子都比往时轻快些许。
她听到了那一声礼成。
真真切切,亘古不变。
鸳鸯被褥上端坐着的两人,在窗影斑驳间,愈发模糊不清。或许有什么细碎言语,足令人面红耳赤,新婚燕尔的密语,你我可偷听不得。
嘘,别嚷,明儿一早醒来,你们的魏厨娘便可称作富察夫人了。
扰人美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
清醒些,故事还在继续,只是蒙上层纱,我有意遮挡,有意留些遐想,想象是我给予的,发挥想象是你们的权利。
初次长篇,心血来潮。感恩所有陪伴下去的傅璎女孩。
日子久远,莫要忘了这一方天地呀~
【长篇|得体夫妇】谁凭珍馐做红妆(十六)
好戏开锣。
膳房掀了锅,钱总管头一次忙活在柴米油盐酱醋茶铺开的格局里,挪动他那肥硕的身躯吆五喝六,末了还不忘叫着身后常跟的小太监替他披上毛巾。这一番下来汗流浃背,不寻摸个时间擦两下,他还真成宫女们背地里骂的臭虫了。
“福贵,你过来。”内厨虽小,烧起火来却是有条不紊,哪像这膳房里鸡飞蛋打似的忙碌。太后寿宴,魏璎珞只负责些许特创的寿菜,真正宴请的席面还是要御茶膳房亲力亲为。
她瞧着钱总管时不时朝着那小太监挤眉弄眼,便明白了七八分。放置寿菜的食车就在膳房外停着,与其他食车不同的是,其上束了三道红绸,象征着太后对魏璎珞这位厨娘手艺的喜爱。
钱总管和锦绣他们在等这栽赃嫁祸的大好时机,而魏璎珞...
好戏开锣。
膳房掀了锅,钱总管头一次忙活在柴米油盐酱醋茶铺开的格局里,挪动他那肥硕的身躯吆五喝六,末了还不忘叫着身后常跟的小太监替他披上毛巾。这一番下来汗流浃背,不寻摸个时间擦两下,他还真成宫女们背地里骂的臭虫了。
“福贵,你过来。”内厨虽小,烧起火来却是有条不紊,哪像这膳房里鸡飞蛋打似的忙碌。太后寿宴,魏璎珞只负责些许特创的寿菜,真正宴请的席面还是要御茶膳房亲力亲为。
她瞧着钱总管时不时朝着那小太监挤眉弄眼,便明白了七八分。放置寿菜的食车就在膳房外停着,与其他食车不同的是,其上束了三道红绸,象征着太后对魏璎珞这位厨娘手艺的喜爱。
钱总管和锦绣他们在等这栽赃嫁祸的大好时机,而魏璎珞也在等这拼死扳回一局的无形殊搏。
一场较量随着积聚的密云暗潮涌动。
“魏姑娘,您吩咐着。”福贵从桌前赶来,他正和吉祥揉面团,一抬手擦汗,便抹了满脸的白面粉,看起来煞是有趣儿。魏璎珞也不急,她碾碎了早先准备出的红果粉,放在油纸包里,打眼一瞧,还真像是毒药。
福贵乍一看,倒吸着凉气环视一周,忙按住魏璎珞的手:“魏姑娘……您……您这是图的什么许呀?这是要掉脑袋诛九族的罪过……”
魏璎珞闻言一愣,再掩不住笑意,耐心着和他解释:“福贵,看来你虽然出师,却还没学明白纯粹的本意,这是我碾出来的植物粉,能提升菜肴本身的甜味,太后不喜欢吃辣的了,这甜品她最是喜欢,等到时候盘子放进食车前,你就替我挨个盘子里撒一些,匀一点。”
她又将油纸包叠好,塞到福贵的怀里,福贵一看,一想,便挑了大拇指连连称赞,赔个不是后才继续跑到桌前揉着面团。
这粉,可是没有半分毒性。
锦绣和玲珑算着时辰,她们冒着胆子逃了张嬷嬷安排的绣活做工,只为借此机会攀高枝,得名利,那袖口里的曼陀罗粉包被紧攥着变了形,相互间踮着脚躲在膳房外的石子路后心急如焚。
如果两个合作者相互间没有信任,这合作出来的漏洞便大有为之。
寿菜早早呈盘雕了花样,由长春宫的宫女们端进食车里等候大太监吩咐着带走。锦绣躲在树后,死盯着那些菜陆陆续续被放进食车中,如同遇见死敌般的怒目而视,忽而,她听得一声尖叫在耳后传来,毛骨悚然。
“老鼠啊!!”
只这一句,便使得锦绣玲珑二人同时蹦起,惊的食车前的宫女太监们满面愕然,一齐将视线落在这两个本不该出现在膳房的绣娘身上。福贵恰巧无心着将那些红果粉都倒进了食车盘里,这厢听得一声惊呼,忙收起纸包挤进人群里凑热闹。
“这不是绣纺的绣娘吗?”福贵率先挑了问句,一时间众人似是得到某种指令,争相着提出疑问,吓得锦绣和玲珑百口莫辩。而钱总管的适时出现,却是止住了众人的话头,也替这两个蠢笨绣娘解了围。
“二位绣娘是我请来的帮手,怎么着,你们是想要查一查本官不成?食车装完了便紧着些进去帮衬,寿宴没会儿功夫了,耽误了正事儿都想挨板子吗?”
一时间众人鸟兽般四散,钱总管朝着锦绣玲珑摆摆手,二人会着意,当即不敢怠慢,忙跑到装有寿菜的食车前,急匆匆的掀开木盖子。
“咦?”玲珑先探了头去,待瞧个清楚,却是不免疑惑重重。锦绣一瞧,也是困顿不已。原是这盘中的饽饽菜品上已然覆了一层的曼陀罗粉,褐红浅薄,哪里还是个本来的颜色?
“难道钱总管先下手一步,他刚刚摆手的意思,是叫咱们两个等候消息?”
锦绣脑子转的快,她前后一思索,发现是这么个理儿,俩人当即一拍掌,合上盖子就跑回绣纺等信儿了。
殊不知,假山后拎着竹笼的魏璎珞正朝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冷笑连连。
“钱总管,我来帮您吧。”魏璎珞上前一步,端过将要摆进食车里的各式菜肴,假借献殷勤的眉目神情,骗得钱总管一愣一愣的,还真叫手下全让她一人忙活,自己躲到后院品茶歇息去了。
什么才叫做可乘之机呀?这不算,拱手相让能叫算吗。
钱总管也留着个心眼儿,他派小太监去帮魏璎珞,名为帮衬,实是监视。但这小太监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他好吃懒做,一听魏璎珞不究他的偷工,还让他歇着去,忙连连答应,差点磕头叫祖宗。
您瞧着,御茶膳房做出来的菜肴上,也有一层褐红色的粉末。
只不过二者差别可大了去了。
待到李玉携一众小太监来取食车时,钱总管忙不迭的凑到近前陪着笑,躬身弯腰的道:“李总管,您可是辛苦。”
“不打紧,这有吴书来和你操办着,可都记在心里呢,辛苦了。”言毕,李玉有意无意的瞧了魏璎珞一眼,魏璎珞同样报以笑颜。
“走。”李玉行在最前侧,他一声令下,小太监们簇拥着食车推向前去,而束着三道红绸的寿菜食车,自然排在最前面。
等到各方身影湮灭在渐白的远处时,钱总管递了一盏清茶到魏璎珞的手中,眉目间惬意十分:“璎珞姑娘,恭喜了。”
恭喜?是紧着恭喜到鬼门关同作伴了吗。
“钱总管,这喜从何来?”魏璎珞摆出一副疑问相,钱总管却不吃这套,他指指自己的脑袋,又指指魏璎珞的手:
“您瞧着,这双手能绣活能下厨,这脑子比本官转的利索多了,若要是有一天这三样皆没了底儿,还能不能活呀?”
“钱总管说的是,这脑子不用可惜,手也不能废了其间道义,若真有那么一天呀,倒不是奴才敢论可活不可活了,这个疑问呀——得抛给您。”
钱总管虽一头雾水,却又满目惊诧,心底是如惊涛骇浪般翻涌不止。
且看下一步棋当落何处。
【长篇|得体夫妇】谁凭珍馐做红妆(十四)
*傅恒才叫不得体
密雨散落青石阶,无声无息。
吉祥在绣纺做了四五日的间谍,亏着她装睡的本事有一套,一来二去,竖着耳朵怎么着也能将锦绣几人的所谓计划听了个七七八八。她不敢怠慢,忙收拾了东西去找魏璎珞。
为什么收拾东西?魏璎珞向皇后请示,自有一位善烹饪的同僚埋没在绣纺里,实是无用武之地,不妨唤来长春宫做事 ,也免得日日受掌事的责罚。
皇后心慈,也就应了。
其实也不过是为着寻求庇护罢。
毕竟,魏璎珞可没打算心慈手软。都道是打蛇打七寸,她不一样,一旦对方起了杀心,就别怪着她连窝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八个字不是子虚乌有的。
“璎珞,你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她们的计划里,真的是想往皇后娘娘和太后...
*傅恒才叫不得体
密雨散落青石阶,无声无息。
吉祥在绣纺做了四五日的间谍,亏着她装睡的本事有一套,一来二去,竖着耳朵怎么着也能将锦绣几人的所谓计划听了个七七八八。她不敢怠慢,忙收拾了东西去找魏璎珞。
为什么收拾东西?魏璎珞向皇后请示,自有一位善烹饪的同僚埋没在绣纺里,实是无用武之地,不妨唤来长春宫做事 ,也免得日日受掌事的责罚。
皇后心慈,也就应了。
其实也不过是为着寻求庇护罢。
毕竟,魏璎珞可没打算心慈手软。都道是打蛇打七寸,她不一样,一旦对方起了杀心,就别怪着她连窝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八个字不是子虚乌有的。
“璎珞,你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她们的计划里,真的是想往皇后娘娘和太后的食车里下毒粉,借机陷害栽赃你,太歹毒的心肠了!”
看着吉祥义愤填膺的愤恨模样,魏璎珞摇摇头。她倒是不在意如今绣娘们的计划到了哪一步,而她最关键的这步棋子,还是要落在傅恒身上。
“你呀,吃着桂花酥等着看大戏吧。”吉祥唇角还挂着饽饽残渣,此番见魏璎珞弹自己额头,便傻傻着笑了。
傅恒那厢派去探听的小太监,名叫王夙,他带着一群长春宫的太监们,不负众望的从绣纺后院的墙角下挖出几只死去的猫,大致都是宫外溜进紫禁城的流浪猫,有些宫女太监们呀,若是心情好,每逢上都会喂一些小玩意儿。
怪不得最近瞧不见花猫白猫了呢,都快烂成泥了。
王夙咂咂嘴,挥手吩咐了身后跟着他一起查事的太监,示意将这物证拿回去,等到富察侍卫带着猫尸作为词堂证供时,他也好讨个勤劳忠心的名声。
“瞧见没有,要变天了。”他平时总瞧见吴总管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此刻也想参照一番,涨涨威风。如此便怼了身侧新收的太监一下,谁料那太监神情突然慌乱,眼神直往他身后瞟。
“长春宫人?”吴书来慢悠悠的声调不冷不热的在身后响起,王夙腿一抖,一转身便象征性的打了个千儿:“吴总管您安。小的的确是长春宫的,这不,富察侍卫吩咐着事儿,小的们照着办呢。”
吴书来摆摆手,面上挂着的是皮笑肉不笑:“我方才听你说什么……要变天啦?”
“小的说话可没准儿,您呀,且看后事如何罢。告退了吴总管。”王夙转了转眼睛,学着吴书来一样的端着架子,滑稽着身段走了,身后跟着一众低头不语的太监。
“我呸。”吴书来面色阴沉,讥笑不止:“装什么说书人的混相儿,我倒要瞧瞧搞得是什么名堂。”
侍卫班房里,海兰察活动了腿脚,他皮肉伤愈合着快,此刻觉着能走了,便飞也似的想去长春宫寻人。
“站住。”傅恒低沉着嗓子。
“哎哟祖宗……您叫我做什么呀?”海兰察哭丧着脸,手扒在门上一脸苦相。
“上次的食盒,我教璎珞给你送过去了……但是据说,明玉并不是太喜欢。”傅恒斟酌着词句,尽量不去伤害面前这个神色骤然扭曲的少年,魏璎珞的原话却是:明玉没吃,都送给吉祥了。
当然,海兰察细心粘在食盒底面的纸条明玉也是不会看见的了,吉祥也不会看见。
“傅恒,命苦啊。”
在海兰察即将进行第二次哀嚎时,傅恒很给面子的捂着耳朵走出了侍卫班房,徒留海兰察一人继续苦闷不已。
傅恒想尽快告知魏璎珞挖出死猫的发现,他一路顺着捷径而走,越过假山石阶,溪水潺潺,直到踏进长春宫殿门,看见魏璎珞正俯身晾晒菜干时,才喘匀了气。
“王夙那边有消息了。”傅恒示意魏璎珞随他到后院,边走边说:“绣纺后院挖出了四只死猫,我寻来仵作瞧过了,体内都被灌服过曼陀罗粉,也就是说,这些绣娘们为了试验毒性,不惜去引诱弱小生命,实在可憎。”
魏璎珞侧头,便见傅恒厌恶神色,她轻声笑了笑:“少爷,依奴才拙见,她们之所以会在饽饽上下毒,却是无意为之,也可能这绿豆酥即是那引诱猫儿的毒物,被误送来了也没准。”
“你的意思是……”
“她们真正的目的,是要在皇后娘娘和太后老佛爷的食车里下毒,借此陷害奴才。”魏璎珞放轻了声音,她望着傅恒眼底难掩的惊诧,继续说道:
“食车每日由专人护送,因奴才现在要三宫之间来回照顾,无暇亲自看管,这护送食车的人,也是可以随意调换的。她们想抓住这一点,必定商讨了不久。”
傅恒眼底的惊诧不在于食车中下毒,而是魏璎珞眼底愈发沉淀的冷静,仿佛口中谈论的是一则奇闻,仅此而已,与她毫不干系。
他愈来愈摸不透眼前的小厨娘,可心却是朝着她的方向生的,那心上开出的嫩芽,生的迅速,生的热烈。
便是教他去杀人纵火,为了救魏璎珞,他也是做的出来的吧。
毕竟喜欢上一个人以后,那个人就是全部的原则。
魏璎珞错开那灼热的视线,她抽出紫檀盒子后放着的一碟奶皮糕,递到傅恒面前:“少爷,奴才想到办法了,不必担忧。您呀,总皱着眉头,担心……生皱纹。”
傅恒赌气似的捻了块奶皮糕,却是一转手塞到魏璎珞嘴里,眼看她鼓成个小包子似的,心情方才大好。
“少爷,您这才叫不得体!”魏璎珞好不容易咽下奶皮糕,抬起袖口擦了擦嘴,指着傅恒满脸愤懑。
傅恒却不理会她当下的情绪,反而将话头调转:“璎珞,我帮你,有……什么回报吗。”
魏璎珞愣了愣,她从未想过傅恒会提出这般要求,这与他印象里的傅恒实是大相庭径。但她爱闹趣儿的本性还是屡教不改的,但见傅恒满面认真,她也正了神色,开口道:
“一个香囊——少爷觉着如何呀?”
“好。”
他居然答应了?
【长篇|得体夫妇】谁凭珍馐做红妆(十一)
*傅恒这老醋坛子可算翻一回了
藤瓜和樱桃儿摆在案板上,锅内沸水翻腾。
一旁的木墩上,菜汁浸过的面团正被抻成汤饼,单单一根,不断不碎,细长的顶尖捏成了椭圆的三角状。
随后没入了白气翻涌的热锅里。
弘昼那厢美滋滋的在宫里横冲直撞着,单瞧见一众侍卫巡逻路过,花翎黄马褂的傅恒行在最前列,昂首阔步。
“傅恒贤弟!”他笑意更甚,扬手揽过傅恒肩膀:“瞧你,面色这般严肃,难道是知晓了本王要盖棺会阎王爷,地府探亲,提前为我守孝不成?”
傅恒扫开肩上的大手,心底虽知晓弘昼性子,也不由道句:“胡闹。特地赶着将要清明祭祖时闹上一出,皇上早就知你愈发荒唐无道了,弘昼,你仔细想想当下处境。”
“别谈那没趣儿...
*傅恒这老醋坛子可算翻一回了
藤瓜和樱桃儿摆在案板上,锅内沸水翻腾。
一旁的木墩上,菜汁浸过的面团正被抻成汤饼,单单一根,不断不碎,细长的顶尖捏成了椭圆的三角状。
随后没入了白气翻涌的热锅里。
弘昼那厢美滋滋的在宫里横冲直撞着,单瞧见一众侍卫巡逻路过,花翎黄马褂的傅恒行在最前列,昂首阔步。
“傅恒贤弟!”他笑意更甚,扬手揽过傅恒肩膀:“瞧你,面色这般严肃,难道是知晓了本王要盖棺会阎王爷,地府探亲,提前为我守孝不成?”
傅恒扫开肩上的大手,心底虽知晓弘昼性子,也不由道句:“胡闹。特地赶着将要清明祭祖时闹上一出,皇上早就知你愈发荒唐无道了,弘昼,你仔细想想当下处境。”
“别谈那没趣儿,皇兄要是想降罪于我,九命猫的本事都救不了!哎,你不是总跑长春宫看皇后吗,她新招的小厨娘,叫什么,魏璎珞,你认不认得?”
乍闻此言,傅恒心里咯噔一声,原本平静的湖泊被投下一粒石子,泛起涟漪阵阵,紧随着的,就是担忧和危机感。
弘昼平白无故不会去打探一个人,更何况是一个小厨娘,除非……他有利所图,或是……
“你认得魏璎珞?”傅恒问道。
“自然,是她主动请命来替我额娘做膳汤,还没见过这么傻的,三头颠忙多累。但方才那么打一照面,我琢磨着这小厨娘有点意思,等祭祖过后,我就去求皇兄把她……”
傅恒忙打断:“不行。”
未等弘昼提出疑问,他自己就觉着心跳动的剧烈,明明此事与他毫无干系——话却也不能这般说,弘昼无论挑哪个宫女绑在身边,傅恒都不会管,可弘昼单单选了魏璎珞,这就不是寻常事儿了。
毕竟一女不能有二夫嘛。
扯远了,只因为傅恒也看中了魏璎珞。这看中不是指肤浅的表面皮囊,是说从内到外,由心而生的爱慕与情意,往往最为赤诚美好。
“你小子怎么对她…嗬,有点上心?有意思。”弘昼原本只是随口一提,不想,往日以君子坦荡荡名声在外的傅恒,也会和一个包衣出身的厨娘有了牵扯,这世间什么慌都能瞒,都能圆,唯独遇到情字,便乱的一塌糊涂。
弘昼挥手遣散了跟着傅恒身后的一众侍卫,手扯着他的胳膊朝着寿康宫紧忙着奔去:“正好,那小厨娘答应我做大眼蛙煮蛇,这会儿功夫也差不多了,你是我好兄弟,一起去瞧瞧如何啊?”
大眼蛙煮蛇?傅恒没由来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裕太妃燃着凝神香,手持一卷佛经,但瞧着富察侍卫随着弘昼一起阔步进了殿门,忙支起身子一副松口气的模样:
“弘昼呀,你又去闯什么祸事了?富察侍卫,多谢您看准了他,免得闹到太后皇上那里,哀家可不替你求情。”
傅恒屈膝一礼,弘昼满不在乎的四下寻人:“额娘,别急着损我了,那魏璎珞呢,您瞧见没有?”
裕太妃一听魏璎珞三字,当即冷了脸,伸手指了还剩下半碗的补汤:“问她做什么,半个时辰前托人送来这个后,便一直窝在厨房里。”
俩人几乎同时跑出裕太妃的视线,朝着寿康宫的小厨房奔去。
魏璎珞正将竹筷落到瓷碗沿儿上,一抬头,对上弘昼疑惑的视线,欣然笑着,她未料到的是,弘昼身后跟着的,竟还有傅恒,当即心虚的收回视线,躬身作揖。
“奴才给王爷,少爷请安。”
“少爷?嗤。”弘昼回头看了看傅恒,一脸的鄙夷。而傅恒却是心事重重,他参不透魏璎珞在捣鼓什么鬼把戏。
弘昼低头凑近着那碗翠色的食物,嗅了嗅,又用筷子夹起藤瓜刻出的青蛙,两颗樱桃做的眼球又大又圆,瞧着十分滑稽。一整碗翠绿的面条,顶头是个刻出眼球信子的蛇头,挑着勾起来,俨然一条又长又绿的青蛇。
“好,好,果真是大眼蛙煮蛇,你好巧妙的心思和手艺!”他转过头,有意无意的看了傅恒一眼:“你最适合替我哭丧了,本王爷就喜欢聪明人。”
傅恒皱了眉,因为在弘昼的视觉盲区里,魏璎珞正偷偷的朝那碗中撒了一把粉末,罢了还朝着傅恒眨眨眼。
“本王爷来尝尝,这蛇头……”
弘昼刚执起筷子,便听“啪”的一声,手被傅恒拍在了桌子上。
“傅恒,你干什么?疼死了……抢了你的丫鬟也不至于这么对待竹马之交吧?给给给,你自己吃,都给你,本王爷还不稀罕这一碗绿呢。”
但瞧弘昼龇牙咧嘴的走了出去,魏璎珞的笑声才在小厨房里纷扬开来。
“你笑什么?”傅恒皱眉。
“少爷明明可以什么都不说,只是一把胡椒粉而已,奴才看王爷最近愈发不清醒,听闻老偏方说打几个喷嚏能震好,奴才便想着试试咯。”魏璎珞故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转头将那一碗绿汤饼全倒进了泔水桶里。
傅恒一时无话,他看着那空了的瓷碗怔愣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般开口问道:“璎珞,你为何接近和亲王?”
“奴才何曾特意接近过和亲王?只是太后担心裕太妃身体,特派奴才前来做些补膳罢了……”她绕开放着案板的木桌,径直走向傅恒身前,眼睛盯准着,一字一顿:“少爷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傅恒被她一语戳中心事,紧忙躲着,手欲搭上身后货架,谁料胳膊扫过间,一坛老醋正巧滑落,打翻在地面。
“好酸……少爷?少爷?”酸味一时弥漫在小厨房内,连殿前守着的小太监都顺着酸味跑来帮着拾掇。
魏璎珞一想起傅恒惊慌失措的模样,唇角便不自觉的微微勾起,只觉身陷蜜罐似的甜。
演武场里,海兰察正捧着一条绿色抹额,衬在日光下欣赏,其上独绣的花纹微微发亮。眼见傅恒走来,有心与他分享卖弄,谁料刚递过去便被一把推开。
“绿色的,拿走。”傅恒语气不善。
海兰察急了:“我说傅恒,你对大绿色有什么偏见吗?”
“有。”
【长篇|得体夫妇】谁凭珍馐做红妆(十)
寿康宫前院的假山丛后,有一处石坛,随着暮光泼洒,水波嶙峋,几条红色锦鲤戏游其中,倏而聚堆嬉闹,忽又四下散开,教人看着也欢欣不已。
偏生就有这不擅品味惬意劲儿的。
弘昼拾了块碗大的石头,蹲在溪边上,一扬手就砸了进去,登时水花四溅,鱼儿惊慌乱窜,蹭蹭蹭的全躲进通水渠的暗道里,再不敢露头。
“小桂子,叫你打的棺材备好了吗?听准成了,爷要香樟木刻三戴金翎的,最好把图腾也翻个花的鼓捣出模样来,要是弄不好,你进棺材里晾干儿给爷当垫背的!”
那名唤小桂子的太监,原是裕太妃的心腹,而今年过不惑,算是看着和亲王从小长到大,心底又是惋惜又是胆颤。这无德无良做事毫无章法的混蛋王爷,别说杀人了,谈点混账的...
寿康宫前院的假山丛后,有一处石坛,随着暮光泼洒,水波嶙峋,几条红色锦鲤戏游其中,倏而聚堆嬉闹,忽又四下散开,教人看着也欢欣不已。
偏生就有这不擅品味惬意劲儿的。
弘昼拾了块碗大的石头,蹲在溪边上,一扬手就砸了进去,登时水花四溅,鱼儿惊慌乱窜,蹭蹭蹭的全躲进通水渠的暗道里,再不敢露头。
“小桂子,叫你打的棺材备好了吗?听准成了,爷要香樟木刻三戴金翎的,最好把图腾也翻个花的鼓捣出模样来,要是弄不好,你进棺材里晾干儿给爷当垫背的!”
那名唤小桂子的太监,原是裕太妃的心腹,而今年过不惑,算是看着和亲王从小长到大,心底又是惋惜又是胆颤。这无德无良做事毫无章法的混蛋王爷,别说杀人了,谈点混账的,要说奸尸,他也未必不敢。
“是,是,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去找匠工,保准儿让王爷满意!”这厢看他一溜烟儿的跑没影,弘昼大笑不已,一仰身子就躺在了假石上。
随着视线的颠倒,他瞧见一个倩丽佳人的清影正缓缓朝他走来。
“王爷,裕太妃担心您的旧病未祛,特地嘱咐奴才做了参汤,补气养身,太医也说过了,让您趁热服饮为佳。”
魏璎珞低首躬身,手中托起的木盘里端放着一瓷碗参汤,有趣儿的是,参汤边上竟然摆了几颗话梅。
“皮相儿挺俊,这是做什么的?”弘昼眯起眼睛来,上下打量这宫女一番,总觉着脸熟,却也想不出缘何理由,约莫着是哪户官员的闺阁小姐,或是年岁正俏的格格,他调戏的逗趣儿的多了,忘了也实属正常。
毕竟这副眉眼含笑的艳丽模样,可不会与那些普通的宫女们皮囊相像。
皮囊不像,心必定也不像。
“奴才料这参汤必定味辛,酸甜亦解,便斗胆给王爷准备着了。”魏璎珞稍稍抬头,将半露的脸舍给弘昼,唇角微珉着,又稍退一步,隐到了假山后的阴影里去。
弘昼向来不走常路,他一把抄起那瓷碗,随着手腕倾斜,还冒着丝丝热乎气儿的参汤就这么浇在一池清溪里。
“嘿,你怎么连个反应都没有?”弘昼以前尽干这等事,上次一个宫女因为送汤被倒个干净,哭了半晌,被弘昼不耐烦的扬手一推,好嘛,恰巧一头撞在了身后大缸的缸沿儿上,沿儿上还带着弘昼插的刀尖儿,这倒霉催的姑娘当场就死了。
要说没事儿去缸上蹲着做什么,还插了刀,这您得问弘昼了。
毕竟他敢当第二荒唐,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魏璎珞见他惊奇模样,恭敬着笑道:“主子处事,奴才哪有质问的道理,奴才将参汤送来了,王爷不愿喝,倒掉也是理所应当,碗还在,奴才便能到裕太妃那儿交差,所以本质上与王爷将参汤喝了并无不同。”
“你就不怕,我告诉额娘,你这小宫女偷懒儿不办正事儿吗?”
“奴才只是偶尔替裕太妃做些补汤膳食的厨娘,实际上归属在长春宫,近来得太后老佛爷赏识,便也两头颠忙。”
弘昼挑拣了最大颗的话梅扔进嘴里,一听这话,立即挑眉:“有意思!你仗着是皇后和太后的人,威胁本王爷?”
“奴才不敢。”魏璎珞依旧笑着:“王爷自己其实也清楚,太妃的眼线寿康宫里漫地遍布,您做些什么,她老人家会不知道吗?”
乍一闻是大不敬,细细一品却也是直言不讳。
若再要细琢磨,那这句话就是个局。
气氛一时凝固,魏璎珞丝毫不惧弘昼打探的目光,直到弘昼将核吐到溪水里,惊起阵阵涟漪。
“聪明人,你最适合替本王爷哭丧了,嗓门秀亮,吐字又不怯生,本王爷待会儿就去禀告太妃和太后老佛爷,把你赐给我。料想呀——坐在棺材板上的时候,那才叫一个好看!”
魏璎珞当即装出惶恐模样来,托着木盘转身就走,意料之中的,被弘昼一把扣住手腕:“你不准走,这么没规矩的一个奴才,你刚才说你是厨娘,那会不会做大眼蛙煮蛇?现在就做,做不出来你就得给本王爷哭丧。”
“王爷,奴才……还真是会做。”魏璎珞窃笑着,躬身挣脱弘昼的手:“奴才先去准备着了,还请王爷一个时辰后来正殿品尝。”
话音刚落,那身影便离去了假山后。
“长的好看,也挺有趣儿……”弘昼心里嘛,自然是打起了歪主意。
这厢还不过半盏茶功夫,裕太妃就从线人口中得知了弘昼与魏璎珞的对话,前前后后听了个仔细,佛珠欲要捏碎。
“哀家料想她动的什么歪心思呢……原是打到和亲王头上了,哼,仗着皮囊好就想攀龙附凤的妮子。去看她下一步做些什么,如果行为不轨,那就……”
要了她的命。
裕太妃这几日喝的补汤,全是魏璎珞亲手熬制的,但却不见她出现半分体弱迹象,反而面色愈发红润。
早前说过了,魏璎珞不是个大傻瓜,她也不会将毒药藏在自己做的膳食里,再眼巴巴的给裕太妃端上去。
她不是个脑子生锈的。
凡事谋划起来,必将路远不可测,其间变化无常,要为每一条结果谋划后路,且能全身而退,还真不是普通人脑子能转过来弯儿,想想就有的。
所以魏璎珞不愁时间,她甘愿一辈子消磨在紫禁城中,毕竟,她从一出生就不被魏家人接受。
城内冰冷,城外依旧冰冷,与其枯死在宫外被随随便便当做货品嫁出去,倒不如在宫内靠着自己的实力一步步攀爬,直至大仇得报。
弘昼,姊姊她一直在等着你。
等着你亲口向她赎罪。
【长篇|得体夫妇】谁凭珍馐做红妆(八)
五湖四海皆是客,柴米油盐味始真。
御茶膳房负责供应东西六宫的三餐茶饮,各宫分发数量也记录在册。其内管事三人,真正的掌勺大厨十四人,打杂的太监宫女若干。众厨子隶属山东一脉,菜品色泽鲜艳,偏重味咸,手法与京城多数饭阁相似,又华而不实,日久难免腻烦。
那钱总管听闻寿康宫晚膳交由魏璎珞处理后,怒气直涌头顶,当即从摇椅上蹦起身,一拍桌子,茶盏随着饽饽翻落,滚烫的茶水又溅了他一身。
“祸不单行,祸不单行啊。”
他急忙忙唤来小太监替着擦衣服,抬眼又见魏璎珞一副笑面虎的模样从太和殿远远走来,直到近前,略施一礼,怎么瞧都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钱总管,寿康宫和长春宫的晚膳同时制作,恐后殿的小厨房太...
五湖四海皆是客,柴米油盐味始真。
御茶膳房负责供应东西六宫的三餐茶饮,各宫分发数量也记录在册。其内管事三人,真正的掌勺大厨十四人,打杂的太监宫女若干。众厨子隶属山东一脉,菜品色泽鲜艳,偏重味咸,手法与京城多数饭阁相似,又华而不实,日久难免腻烦。
那钱总管听闻寿康宫晚膳交由魏璎珞处理后,怒气直涌头顶,当即从摇椅上蹦起身,一拍桌子,茶盏随着饽饽翻落,滚烫的茶水又溅了他一身。
“祸不单行,祸不单行啊。”
他急忙忙唤来小太监替着擦衣服,抬眼又见魏璎珞一副笑面虎的模样从太和殿远远走来,直到近前,略施一礼,怎么瞧都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钱总管,寿康宫和长春宫的晚膳同时制作,恐后殿的小厨房太过狭小,误了事,那罪名奴才可担不起。所以奴才恳请借用御茶膳房的内厨,等事成领了赏……也是不会忘记钱总管的。”
这一席话说的干脆利落,要求也并不过分。内厨设有隔断屏风,只占御茶膳房的一小阁厨房,打下手的宫女太监魏璎珞全都带来了。说明白了,只是借用个场地而已,将来有赏这钱总管也能分一头去,妥妥的占便宜。
紫禁城里的多数奴才都是为着讨好主子而费尽心机,爬的愈高,愈提心吊胆,生怕哪日这手一哆嗦,办砸了事,脑袋也跟着分了家去,又或者屁股开花,朝不保夕,哪一样听起来都是要了命。
钱总管虽说满面嘲讽,鄙夷着这小厨娘的实力和威信,但他也不是个糊涂的庸人,能爬上膳房总管这个位置,倚仗的还是眼力和巧嘴,察言观色和长远的盘算,那是最重要的,一味的排斥与不接受,是傻子才干的事。
这宫里,不,这世上,利益是永远的朋友。
“魏姑娘好厨艺,皇后娘娘最近瞧着气色也红润了不少,今儿,就让我们长长见识?内厨随你用,食材我让小德子他们给你搬进去,可别忘了,到时候替我给太后老佛爷带个好。”
钱总管笑眯眯的拍了魏璎珞的肩膀后,瞧她点头,便离去换整衣物了。这御茶膳房从外朝里看着,不算太大,可一进内阁就是两回事了。
御茶膳房分四个部门,膳房、茶房、肉房及乾肉房,厨子们各自忙碌在独属的领地里,互不相扰。外侧蒸笼摞起,随着白气喷发,甜面的香气直钻到嗓子眼里,就如真的吃到那宫廷饽饽似的。
福贵照例捧着木桶跟在魏璎珞身后,满满的牛乳随着摇晃发出“噗噗”的声音。他嗅了一大口菜香与面香,贪婪的看着四周的布置摆放,等到进了亭奢的内厨后,眼前又是一亮。
“哎,咱的小厨房还真不能和人家正规的御茶膳房相比呀,瞧瞧,这勺柄都快做成金的了,那边儿还摆着琅花青纹御瓷瓶……哟,这里面装的竟然是泡菜!”
魏璎珞无心理会宫女太监们好奇的摆弄,她的心思全扑在今晚的食谱上,不成功则成仁,她此番标志着长春宫的颜面,决不能砸了皇后娘娘的一番美意。
早闻太后喜食脆皮烤鸭,这鸭子得用宫里特地养殖的北京鸭,祛毛洗净后,抹上厚厚一层调料酱汁,吊进烤炉里看稳火候,时间切不可多一分少一分。待出炉后,立即呈上去,外皮亮泽脆响,里肉香嫩多汁,咬下去满口余香,是绝佳的上等菜肴。
魏璎珞向来不是循规蹈矩走老路的人,她将洗净的鸭子放到铺满干料的瓷盆里,褐色的颗粒抹匀在外皮上,福贵看得惊奇,低头离近着些去闻了闻,竟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椒香。
“璎珞姑娘,您真会想法子。”他挠着头,显然是不懂那干料到底是什么做的。但又因着闻起来香气四溢,便竖起大拇指先夸再论。
“偶尔的创新,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老祖宗曾经煮白肉做膳吃,入口却只有咸腻味道。那不叫吃膳,真正的做法细究起来,林林总总,太多了,关键还是在用心上。”
雕工刻画出的花卉鸟鸣,菜刀调转,一盘盘上等食材交织出的缤纷色彩在锅内烹煮煎炸,最后呈现出其最本真的滋味。
三白鸡入了砂锅,滚水沸腾间,一双巧手投下香料花椒,麻香渗进细肉里,稍用竹筷一拨弄,嫩肉翻绽开来,香气丝丝漂浮在空气里,撩拨味蕾。
“慢些动作,牛乳倒进瓷盆里,珍珠,你去将发酵好的面团取来。”
随着蒸笼白气四散,笼屉里模样小巧精致的饽饽,比起御茶膳房的其他宫廷糕点,毫不逊色。福贵一边忍着嘴馋的念头,一边执筷夹着各式糕点放进碟盘中,暗自唏嘘。
“这,吃不完的话真是太浪费了呀……”
已是日暮落西山,御茶膳房忙碌过后的厨子得了闲,个顶个的探着头往里面瞧,鼻尖嗅到的香气十分勾馋,这些人捧着帽子擦着汗,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哪里来的小厨娘?她在使些什么花招?
在御茶膳房外候着的,还有树影底下的富察傅恒。他早前将太后的饮食喜好探听来,写在纸条里,托人送给了魏璎珞。
海兰察笑他无事献殷勤,傅恒一口回绝,那只是对之前一盒芙蓉酥的谢礼。
但他如今不免微微忧心,魏璎珞的厨艺,他是尝过的,十足十的美味绝伦。可太后向来口味刁钻,如若纸条上的那些菜谱恰巧不衬魏璎珞的厨艺,那真当是好心办坏事。
他一直等了半盏茶的功夫,才瞧见宫女太监们捧着食盒走出来,推着食车去送膳,魏璎珞则跟在众人身后。
“璎珞,等一等。”
【长篇|得体夫妇】谁凭珍馐做红妆(七)
*下一章小厨娘又要大显身手啦
初春的雨总是细绵而势急,傅恒稍一退后,正巧半个身子探出了亭阁,细雨顺着帽檐滑下,滴到魏璎珞袖口,在绣制而成的栀子花上晕染开来。
“奴才是来物归原主的,感谢少爷倾囊相助,否则家母的穗子也不会寻见。”
她拿出那两个藕荷穗子放在掌心里,除去镶嵌的珠子不同,二者几乎完全一致。傅恒惊奇的看着她手掌里的穗子,又因着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终归是不太适应,先一步转身立在魏璎珞的右侧。
他对盗窃穗子的事情,略有耳闻,只是不想那掌事姑姑竟连宫女的穗子也不放过,着实贪得无厌。他扫了扫帽檐上的水珠,接过镶着东海宝珠的藕荷穗子在腰间挂好,对着魏璎珞道:
“现如今窃贼已经被捉拿,你....
*下一章小厨娘又要大显身手啦
初春的雨总是细绵而势急,傅恒稍一退后,正巧半个身子探出了亭阁,细雨顺着帽檐滑下,滴到魏璎珞袖口,在绣制而成的栀子花上晕染开来。
“奴才是来物归原主的,感谢少爷倾囊相助,否则家母的穗子也不会寻见。”
她拿出那两个藕荷穗子放在掌心里,除去镶嵌的珠子不同,二者几乎完全一致。傅恒惊奇的看着她手掌里的穗子,又因着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终归是不太适应,先一步转身立在魏璎珞的右侧。
他对盗窃穗子的事情,略有耳闻,只是不想那掌事姑姑竟连宫女的穗子也不放过,着实贪得无厌。他扫了扫帽檐上的水珠,接过镶着东海宝珠的藕荷穗子在腰间挂好,对着魏璎珞道:
“现如今窃贼已经被捉拿,你...万要当心一些,这般珍贵的东西,别再弄丢了。”
这位少爷当真是情窦初开,与心悦的姑娘说起话时,倒成了有口不能言的活哑巴。他脑中本念着趁这雨势,能借避雨的机会多看一会儿魏璎珞,哪想到面前的姑娘又掏出来帕子递予他,其上绣着锦鲤戏水,还带着些许独属女儿家的香气。
他心底激起千层海浪,浪卷在心尖上,翻涌不休。
正赶巧海兰察当值,打着油纸伞在青石路上匆匆而过。傅恒不由暗叹得救,唤了海兰察一声,又侧头对着魏璎珞含糊道:“我先走了,帕子下次还给你。”
待海兰察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亭阁时,还未和魏璎珞打个招呼,就被傅恒大力拉扯远去。
“听闻少爷最近喜食芙蓉酥,奴才得了空,便做好给您送去。”
“璎珞姑娘,别——”
海兰察的声音被湮灭在傅恒死死捂过来的手掌里。
魏璎珞看着两人身影逐渐淡去,唇角凝着的笑也顷刻间消散,她对傅恒一定无情吗?也未必着,世间因果总有个循环往返。
吉祥如约而至,面色苍白,脑中还停留在方妮子被扔回绣坊的场景里。就好似一块破着的烂布,浑身带血,毫不留情的被丢到了泥地上,再抬头时,方妮子看向她的眼神里是交杂的怨恨,能将人活生生盯出个窟窿来。
“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我不瞒你。”
魏璎珞领着她到一方假石后,端出碟奶皮糕来,是为压惊。
吉祥哆嗦着指头捻了一块,舌尖触到甜味时,她的思绪才转回到现实里,虽仍惧怕,却也能将疑问陆续提出。
“璎珞…那个包裹是不是你用来,用来陷害方姑姑的?我在包裹里看到了富察侍卫的穗子,却没有看到其他宝物,璎珞,璎珞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陷害方姑姑啊?那另一条藕荷色的穗子我从未见你戴过……”
魏璎珞还是一副寡淡面容,她十分平静的,告诉吉祥:
“是,包裹里的东西是我打点进去的。我,就是为了让她罪无可赦。”
一字一句,见血封喉。
在吉祥的眼中,魏璎珞是个嫉恶如仇,心思细腻待她好的大姐姐。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个姐姐会把一个人活生生拖进无边地狱中,干净利落,像杀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同样的,不出意料,吉祥仍是不解其意的满眼惊惧:
“那…璎珞,你和方姑姑有什么仇吗?”
“自然。”
都道是打蛇打七寸。
单凭前阵子发现穗子这一点,并不能立即断定方妮子便是杀害魏璎宁的凶手,但魏璎珞认为,姊姊被玷污,却与这穗子脱不得干系。
她平日里向来和张嬷嬷关系最为要好,而且,这人一旦上了年纪,最架不住亲近之人讨好似的软磨硬泡,一来二去,当年的经过也在魏璎珞脑海里拼凑出个残缺模样来。
彼时,阿满还是张嬷嬷的得意弟子,却归属在方妮子的管辖下,她常做些假公济私的事儿,看上绣娘的物件也一并抢了,因施压太重,反抗者必将被她大肆惩戒,久而久之,再无一人敢站出来抵死相抗。
这穗子是魏璎珞赠给魏璎宁的贴身物件,不值几个大钱,本身价值在于念想上。若非他人所迫,这穗子绝对不会流落在他人手中。
“方妮子……她是裕太妃的线人,和亲王荒废无道,常捅娄子,又……”
话点到为止,说到这份上,再不明白的那是傻子。
方妮子虽不是元凶,但,她罪有应得。所以魏璎珞没教她死,却让她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魏璎珞向来不会怜悯这类人,更何况,复仇路远,一寸寸,一厘厘的讨回,还需些日子,速战速决为妙,谁会在乎碍路的杂碎呢?
她详说于此,长出一口气。见吉祥微张着嘴,一脸痴相,唇角还挂着残渣,竟由心而生的笑了出来。
“吉祥,仅是如此,万不可说给旁人,这碟奶皮糕你拿着,我要回长春宫了。下次见,我给你带绿豆酥。”
等到吉祥回过神,魏璎珞早早便没了踪影。
阴云消散,日光探出一角,软塌塌的披在砖瓦间,院子里积久的水洼随着一声令下,被紧着清理起来。
“都快着些动作,主子一会儿要在院中散心,这么多的水坑怎么能行?”
明明是个年纪不算大的姑娘,偏做出一副老成相,殊不知,那天生着的活泼却仍旧藏在体内,时不时的露出玉石般的璀璨亮泽。
“魏璎珞!那个枣花糕好……恩,我命令你再去做一点来。”
魏璎珞刚一进内院,就瞧见明玉朝她跑来,生生忍住的雀跃压在扁着的唇角下,头上的草绒花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煞是可爱。
“是,明玉大宫女。”
她瞥了一眼十分受用的明玉,低头乐了,随后加着碎步朝后殿方向奔去,临转角还不忘再溜出一句逗趣儿的话来。
“不对,是嘴馋的明玉大宫女。”
“魏璎珞!”
每日里替她搬牛乳的小太监,叫福贵,听起来就挺好养活的一个名儿。
此时那福贵正靠着木桶,与几个小宫女闲扯,见魏璎珞进到小厨房内,忙蹦起来三米高,直直冲进去拉住人。
“魏姑娘,先停下,我告诉您个好消息。皇后娘娘把您神厨的手艺禀报给太后老佛爷了!老佛爷一听,来了劲儿,也想尝尝这新奇菜品,就在今儿晚上,魏姑娘,您可得好好准备准备,我们都听你的,说怎么忙活就怎么忙活,谁打盹儿谁王八!”
他说的兴奋,仿佛琳琅满目的佳肴就在眼前,一伸筷便能尝到嘴里。
魏璎珞将鸡蛋磕在碗沿儿上,随着蛋液滑落,掉到瓷碗中的竟是个双黄蛋。
“瞧见没有魏姑娘,好兆头呀!”
【长篇|得体夫妇】谁凭珍馐做红妆(六)
*今天大概就这一更了
红墙林立,万里无云。
吴书来领了一众奴才,同尔晴走在最前侧,行色匆匆,直奔绣纺而去。
这后宫里,但凡出现任何风吹草动,往往是还未等当事人明白局势,各方各路潜藏着的线人,便会以最快的速度禀报自家主子,一时心怀鬼胎者有之,借刀杀人者有之,事不关己者亦有之。
纯妃这厢听闻傅恒穗子被盗,险些按耐不住激愤,抓了那老女人千刀万剐。后又碍于自身身份,无奈作罢。
绣纺内院中,原本聚着的绣娘在吴书来一声令下飞速散开,露出人群中低着头跪卧在地的方妮子。她抬起脸来,本就皱纹杂生的刻薄相,因哭啼不断的喊冤声,此刻更显得愈发狰狞难堪。
“吴总管,奴才是被人诬陷的,奴才没有盗取富察侍卫的...
*今天大概就这一更了
红墙林立,万里无云。
吴书来领了一众奴才,同尔晴走在最前侧,行色匆匆,直奔绣纺而去。
这后宫里,但凡出现任何风吹草动,往往是还未等当事人明白局势,各方各路潜藏着的线人,便会以最快的速度禀报自家主子,一时心怀鬼胎者有之,借刀杀人者有之,事不关己者亦有之。
纯妃这厢听闻傅恒穗子被盗,险些按耐不住激愤,抓了那老女人千刀万剐。后又碍于自身身份,无奈作罢。
绣纺内院中,原本聚着的绣娘在吴书来一声令下飞速散开,露出人群中低着头跪卧在地的方妮子。她抬起脸来,本就皱纹杂生的刻薄相,因哭啼不断的喊冤声,此刻更显得愈发狰狞难堪。
“吴总管,奴才是被人诬陷的,奴才没有盗取富察侍卫的穗子啊!”
魏璎珞躲在众人身后,看不清楚面容,她手中拎着食盒,胳膊肘碰了身侧的吉祥一下,低声道:“待会儿吴总管问话时,无论真相如何,你都要咬死一件事情。方妮子的包裹里还藏了许多各宫珍宝。照我说的去做。”
话音刚落,吉祥发现手中赫然多出一个蓝格子包裹。
她离魏璎珞的距离最近,侧着脸,却依旧看不清楚其面上神色,只闻得声音清冷,又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吴总管,单凭一张嘴,并不能定义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下结论,还是尚早。”
尔晴平日以心善乐施的老好人为标签,方妮子又常替她量身裁衣,此番见其落魄模样,不像是在撒谎,便满眼怜悯的将人扶起,对着吴书来循循善诱。
“不妨查个清楚,也好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
吴书来自是欣然答应,回过身来板着脸,身影隐在宅落打出的阴影里,暗不见光。
“那个发现穗子的小绣娘呢?出来答话。”
绣娘们自动散出一条路来,无数双眼眸里透露出的好奇与讥色,化为束缚吉祥的绳索,愈套愈紧。
“吴……吴总管。事情是……奴才今日晨起后,照常去替方姑姑收整床褥,没想到竟然在床里侧看到一个蓝格子包裹,许是……许是未系严实,总之,总之奴才看到富察侍卫的藕荷穗子露出来了,那上面镶的是东海宝珠,奴才不会看错的。”
她还是年纪尚轻,眼神躲闪,哆哆嗦嗦的好不容易才将话说个全乎。又伸了手将那蓝格子包裹递过去。
“就是这个……里面还有一些其他宫的……”
吉祥向来不会撒谎,因慌张而生的冷汗布满了额头,能将包裹递给吴书来已经是挺到极限,此时说话更是磕磕巴巴的没了下文,谁料身后的锦绣竟无意间替她解了围。
“呀,这不是愉妃的玉镯子吗?奴才半月前去送衣时见过的。”
原本消散的叽喳喧嚣,在包裹被展开后,又重现在耳侧。绣女们毫不掩饰的痛斥方妮子往日里的恶行,更言明这叫做现世报,罪有应得。
瞧,多行不义必自毙。更何况,这地界最讲究的就是人心。
吴书来特意将那首饰金银放在尔晴眼前晃了一圈,在他讳莫如深的笑意下,好不容易支着身子站立的方妮子,活路尽毁,又失去尔晴的搀扶,一瞬瘫软在地,心如死灰。
“即是如此,还望吴总管明察秋毫,还皇后娘娘与富察侍卫一个公道,让其他宫女和太监们瞧着,偷取宫中财物是个什么下场。”
尔晴惯会见风使舵,上一刻眼里还带着怜悯,下一刻便换上副不可置信的心痛神色,又透着些许责备,俯下身皱着眉头看向方妮子。
“枉我方才还相信你是遭人冤枉,不知好歹,皇后娘娘的辛劳诚意岂容你这奴才来践踏?还是早日悔过自新吧。”
她道是长春宫诸事繁杂,见小偷已被捉出,便先行回去照顾皇后娘娘,随着吴书来高昂的声调响起,尔晴在转角处瞬时没了踪影。
“绣纺掌事姑姑方妮子,行为不轨,屡教不改,今日人赃并获,罚仗一百,逐出紫禁城。”
魏璎珞直瞧着尔晴没了身影,才从人群后绕了出来,满面讶异的看着与那藕荷穗子配色一般模样的另一条,只是一个镶的是价值连城的东海宝珠,一个镶的却是毫不起眼的贝壳珠。
“吴总管,另一条藕荷色的穗子,是奴才的。还真没料到,方姑姑连奴才的寻常物件也不放过。”
吴书来在宫中混迹数十年,眼神清亮,只一眼便认出这位也是皇后娘娘跟前的红人,虽说地位甚微,但人情这东西结交多了总没什么坏处。
他把那镶着贝壳珠的藕荷穗子递给魏璎珞,满面笑容,但见手中的另一条穗子,不禁摇起头来。
“尔晴姑娘这是走的急了。璎珞姑娘,您替她把这穗子交还给富察侍卫吧,再帮着我向皇后娘娘带个好。”
魏璎珞欣然答应。她转头,看见方妮子此刻就像是失了水的金鱼,再没力气扑腾,任由两个小太监架起来。只是瞧着那藕荷穗子落入魏璎珞手中时,忽然目光如炬,恶狠狠的指着她道:
“你,我怎么没想到,你和她那么相像,都是你,是你设局害我!”
她又来了那身气力,挣扎着欲要将魏璎珞撕成碎片,不甘愿的哀嚎着。
“吴总管。我瞧着方姑姑像是得了疯病,您还是早些将她送出紫禁城为好,免得惊扰到哪位贵人,到时可就不好说了。”
吴书来如有深意的笑着应了。
这紫禁城中谁会挑剔替罪羊的始末,又紧着怜悯他们的苦衷呢?向来是人吃人的地界,不伤到自己皮肉骨髓,不挖到自己心肝脾胃,已是万幸。
何愁枯骨更添一层。
电闪掠过长空,滚滚乌云骤集而至,将要落雨。
傅恒站在御花园的亭台楼阁里,想着那同样丢失的两条藕荷穗子,心绪不宁。再转身,忽见一宫女直直扑向他怀中,来不及躲闪,便接了个稳当。
“是你?”
“少爷,您转身怎么毫无预兆啊,奴才本想逗一逗您……没伤着吧?”
魏璎珞正了身子,却未拉开距离,毫不在意与男子的近身相处,反而满脸担忧着去检查他胳膊是否扭伤。傅恒略不自在,捏了她手腕轻轻推开,还是一如既往的谦谦君子模样。
“我无碍,你为何会在这里?”
【长篇|得体夫妇】谁凭珍馐做红妆(四)
*晚上还有一更,暴躁魏姐即将上线
*我爱你们
往日冷情的宫殿今日热闹非凡,内阁的小厨房中挤满了食材物什,魏璎珞教小太监替她宰杀了猪鸭鸡羊稍作处理后,才肯把鲜肉搬进去,免得让皇后沾了血腥气。菜刀明晃晃的搁置在案板上,是陌生的一方天地,也是熟悉的几捧调料。
“娘娘,您真的放心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绣娘,去开闸给您做膳食?”明玉端上热茶,朝着后殿方向努嘴,面上带着的满是鄙夷和不确定。
皇后原本性情豁达,却因着长时间的阴郁使她愈发没了生气,直至魏璎珞开口,一霎那间,仿佛暗河里的盲鱼终于睁开双眼,她鬼迷心窍般点头同意了。此刻,也正是被这宫人忙里忙外的热闹引了心思去。
人活着,总是要有些希望和期盼。...
*晚上还有一更,暴躁魏姐即将上线
*我爱你们
往日冷情的宫殿今日热闹非凡,内阁的小厨房中挤满了食材物什,魏璎珞教小太监替她宰杀了猪鸭鸡羊稍作处理后,才肯把鲜肉搬进去,免得让皇后沾了血腥气。菜刀明晃晃的搁置在案板上,是陌生的一方天地,也是熟悉的几捧调料。
“娘娘,您真的放心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绣娘,去开闸给您做膳食?”明玉端上热茶,朝着后殿方向努嘴,面上带着的满是鄙夷和不确定。
皇后原本性情豁达,却因着长时间的阴郁使她愈发没了生气,直至魏璎珞开口,一霎那间,仿佛暗河里的盲鱼终于睁开双眼,她鬼迷心窍般点头同意了。此刻,也正是被这宫人忙里忙外的热闹引了心思去。
人活着,总是要有些希望和期盼。
傅恒的心思也在窗外,不过那思绪化成一缕清风,直直绕进小厨房内。
但瞧魏璎珞抄起一颗洗净的萝卜,巧手微转,刀刃掠过间直现出一朵白莲来,覆在梅花肉碟盘的上方。砂锅熬煮着的素肉随着调剂撒入,慢慢的腾出股子香气,引得一个小太监抱着木桶止步不前。
“太香了,璎珞姑娘,您刚往里面放了些什么调料呀?”他放下半人高的桶,抖抖手,揭开盖子,里面搁着的是新鲜牛乳。
魏璎珞蹲下身舀起来搁置鼻前轻嗅片刻,满意笑了:“寻常调料罢了,只是掺了些更加寻常的物什。”她故作神秘,小太监似懂非懂,挠头打个招呼后,又归到屋外跟着忙活去了。
捣碎的玫瑰花瓣混到牛乳中,粉白相间里又渗出丝丝奶香。魏璎珞来了劲头,将淀粉蛋液按例调和着兑入,转头吩咐着珍珠这些小宫女们看稳了火候,紧接着做起膳食谱里的银耳粥。
“需要我……帮忙吗?”
百姓老话常说君子远庖厨,灶台烟火间忙碌着的,那都是些粗壮汉子,或是妇道人家,在宫里则又另当别论。偶尔妃嫔们一时兴起,自己动手做些膳食或补汤,替皇上送去,那都是有例可查的。御茶膳房里的厨子也大都是一辈辈传下来的御厨,皇帝都有过封赏。
但是,可没听说过御前侍卫钻进后厨里忙来忙去的。
魏璎珞瞧着傅恒立在门外,一副不自在相,清俊面庞上剑眉皱起,知他心意在此,又碍于礼数不得近前。她愣了愣,继而瞧见那失了穗子的腰间空空如也,竟还未被发现?
什么谦谦有礼如玉君子,明明大意的像个糊涂鬼。
思及此,魏璎珞忍不住将笑声溜出唇角,傅恒本就站在门外不知所措,此刻一听这笑声,眉头皱的更紧:“你缘何发笑?”
“奴才笑少爷嘴上说着不合礼数,心倒是良善的。不过打下手的太监宫女们足够,就不劳烦少爷跟着跑前跑后了,而且,离传膳时间还早,少爷不如先去陪皇后娘娘。”
这一席话说的得体大方,只是突如其来的称呼教傅恒更加疑惑:“少爷?”
魏璎珞顿了顿手中动作,将切好的土豆薄片放在瓷盘里:“奴才如今在长春宫当值,虽只是一个厨娘,但也要尊皇后娘娘为主子,您又是富察家的三少爷,奴才自然要叫您少爷。何况——顺口又好听。”
而后,她如愿以偿的看到傅恒一溜烟的没了踪影。
“傅恒,你刚刚去做了什么?怎么热的满头大汗。”殿内,皇后见傅恒急匆匆的回来,又是脸色绯红,忙唤了明玉替他拿湿毛巾降温。
“姐姐,我无碍……”
傅恒平稳呼吸后,不禁想着,那厨娘当真是一株瑰丽的奇珍异草,花蕊吸着毒汁。
教人心生爱慕,又望而却步。
已过酉时,天色昏暗下来,殿前的琉璃灯盏亮起暖黄光色,随着急匆匆的碎步声响,那许久未支的高桌被架起,一道道珍馐被十足稳当的手托到桌面,混杂着的香气一时弥漫在长春宫里。
皇后因积久的落寞,早就对所谓的饭菜饽饽失了兴趣,如今再拾起筷子,瞧着满桌潋滟,各有千秋,不禁心中欢喜,挑起离她最近的玫瑰饼放到唇侧,轻咬一口,奶香混着花瓣幽香散在唇齿间,入口即化。
“璎珞,你怎会有如此好的厨艺?”
八宝鸭,口蘑鸡丝,烧鹅,三鲜水晶饺儿,五味蒸鸡,胡椒鲜醋虾……数不尽的一道道佳肴,再搭上必备的各式饽饽,瞧得连明玉也直吞口水,尔晴却是立在一旁伺候,面色阴晴不定。
“璎珞……这只小船,是用丝瓜刻的?”傅恒夹起一块酥肉,但见盘中摆饰精致,低头细看,又觉雕工精湛,不仅菜品味道鲜香,成色也及其美观。他不由得心底暗生敬佩。
魏璎珞恭敬伺候着皇后,时不时介绍一二句菜名和食材:“少爷好眼力。只是今日略有匆忙,大部分时间都在收整食材,火候有些赶了,菜品样式也较普遍。待日后,奴才再做新的花样给皇后娘娘和少爷品尝。”
而后,她似是想起什么,低头一副认罪模样:“奴才斗胆,因那食材所做的菜肴实在太多,想着帮打下手的宫女太监们也忙整了一天了,所以便把剩余的菜分给了他们一些,当做晚膳,望皇后娘娘原谅。”
皇后此刻已是舒展笑颜,她仿佛回到了少女时整日往登福楼品宴的时候,那家大厨擅做淮扬菜,她也吃的欣喜,如今魏璎珞的菜品也正正好好合她口味。窗外不时有宫女笑声掠过,她听着开心,便随意挥了手。
“何罪之有?你做得好,还未传膳时便闻得香气四溢,今后小厨房分由你管辖,这是你的权利,分给他们共同享用,无罪。”
魏璎珞躬身一礼,心底暗道皇后心善仁慈。再抬眼,视线却瞥到傅恒的筷子上,抿唇一笑,旋身替他选起合口味的菜肴来。
“少爷,这芙蓉酥,您尝尝?”
【长篇|得体夫妇】谁凭珍馐做红妆(三)
*甜向,保准儿是he结局。
长春宫后殿林立着大叶的芭蕉树,茂密着遮挡去旧日里的繁荣。走过门庭,便是后宫私立的一方小厨房。御茶膳房则设立在太和殿东侧,分四个部门,主要管事着宫廷内阁的膳食茶饮,整日里的分配也并非均匀。魏璎珞拿着纸单子,上面规规整整写着皇后今时今日的食谱菜单。
“好一个暴殄天物,无规无矩。”
魏璎珞倒吸着凉气,时不时轻啧两声。花样繁杂,写的倒是好听,真章实干起来又不办准事儿。皇后既相信她,便让明玉给她瞧着这几日供应来的饽饽和吃剩的白粥,宫廷中饮食方面本就清淡,若教人整日清粥小菜重着样的来,时日一长可真受不住。
“猪一口…羊一只…高丽江米三升…白面五十一斤…”魏璎珞刚念了个开...
*甜向,保准儿是he结局。
长春宫后殿林立着大叶的芭蕉树,茂密着遮挡去旧日里的繁荣。走过门庭,便是后宫私立的一方小厨房。御茶膳房则设立在太和殿东侧,分四个部门,主要管事着宫廷内阁的膳食茶饮,整日里的分配也并非均匀。魏璎珞拿着纸单子,上面规规整整写着皇后今时今日的食谱菜单。
“好一个暴殄天物,无规无矩。”
魏璎珞倒吸着凉气,时不时轻啧两声。花样繁杂,写的倒是好听,真章实干起来又不办准事儿。皇后既相信她,便让明玉给她瞧着这几日供应来的饽饽和吃剩的白粥,宫廷中饮食方面本就清淡,若教人整日清粥小菜重着样的来,时日一长可真受不住。
“猪一口…羊一只…高丽江米三升…白面五十一斤…”魏璎珞刚念了个开头便觉读不下去,单子上写的是千千万的原料,真正实实在在端上来的菜肴却是另种对付似的一碗清粥,一碟酱腌菜,和隔夜的硬饽饽。除去这些,便是补气的参茶,和银耳莲子羹。
御茶膳房把这份单子上报给内务府总管,稍加记录,还真当是皇后娘娘体弱多病,连膳食调养都不起作用。魏璎珞越想着心里越不对付,前后思虑一番,先行去找那膳房管事将来龙去脉倒个清明,把食材领回再做打算也未尝不可。
她走的急了,待到前殿时倏而顿住,傅恒的身影正由远至近,步伐稳健,藕荷色穗子别在腰间随着步子轻微晃动。她来不及多想,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一低头,心一横便直直撞了上去。
瞧准了,这可不是投怀送抱,这叫调虎离山。
傅恒比武时挂了点彩,右臂教剑划出不大不小的一条伤来,可习武之人大都皮实,本是不痛不痒,三日便可痊愈。谁料突然被这么没头没脑的一撞,当下只觉得伤口被撒了盐似的麻,麻劲儿散到最后独剩下疼。
“你……”他皱了眉头,刚想问清楚这小宫女冒冒失失的缘由,忽见魏璎珞一扬脸,那清丽笑貌与脑海中的记忆重叠在一起,是星光点点。
魏璎珞没想到冲力这般猛烈,她自己也是头晕眼花,差点没站稳脚,咬着牙却也没招,谁让是她自己造的孽,硬挺着吧。
“对不起…富察侍卫,奴才冲撞您,并非故意为之,实在是事出有急”魏璎珞退后几步拉开间距,双手交叠着躬身谢罪。
傅恒回过神来,轻咳几声道出疑问:“你不是绣娘吗?为何会在长春宫里当值,事出有急,何为急?”他转念一想,适逢裁衣时节,第一个疑问便在心底悄然抹去。
魏璎珞将方才携下来的藕荷穗子藏匿掌心中,只一反手腕,便归到了里袖去。她撇撇嘴,语气略带无奈和责怪,又似是抒发对主子遭遇的不甘心。
“富察侍卫,您瞧,明面记录是一则,皇后娘娘真正的三餐又另当别论了。她本就染着风寒,发物的东西吃不得,太清淡又损着身子。只怪宫内有些人,墙头杂草,变脸比翻书还快,否则娘娘怎会这般孱弱。”
傅恒将纸单子接过,其上膳食材料一一排列。说实在的,每至三餐,各宫分配大都按等级压制,互不相同,尤为皇帝的最是重视,通常讲究排场,至于那满汉全席是否能吃得完,谁会在乎?
他口袋里还存着富察夫人替皇后求来的平安符,老夫人上了年纪,车马奔波和路途劳累受不得,只能由心的惦念着那如干枯茉莉似清瘦的女儿,惟愿神佛护佑,早日康健。
“你怎会存有内务府分置的菜单?”傅恒将纸交还回魏璎珞,他虽是担心皇后身体,但对眼前这个看着古怪的宫女还是心存疑虑,他不懂绕弯子,凡事便直截了当的解决,此刻抛出疑问,也想着讨一个毫不含糊的回答。
那纸被一双巧手叠了三叠,小心翼翼的塞进袖口里。魏璎珞也随他意愿,毫不掩饰的直视着他娓娓道来:“奴才有幸得皇后娘娘赏识,自今日起照料娘娘每日三餐,直至身体康健为止。所以,奴才便急着快些赶去御茶膳房,待见到管事好将食材领回。”
这番话解释下来也没什么可挑的道理,傅恒却是皱着眉头,不自然的错开视线。
他一转头倒不要紧,可看的魏璎珞慌了神,难不成他已经发觉穗子被盗?
“你这样盯着男子,很失礼。”
此刻若要是正巧斟了杯新茶,捧在手心,刚珉一口,乍闻此言,魏璎珞绝对能教这席话呛的把茶叶都吐出来。
“奴才出身低微,不识得几个大字,也不懂这般竟算作失礼。多谢富察侍卫教诲。”
她眨眨眼,对着傅恒欣然一礼后便跑出了长春宫。傅恒自己却未察觉到那微扬的唇角,直到明玉推开帘子后讶异的一声,方才清醒,随着接引拜见富察皇后。
谁料皇后见他第一句,便是笑意盈盈:“今夜璎珞操持晚膳,长春宫好久没个生气儿了,你留下来,陪着本宫一同用膳罢。”
原来她叫璎珞。
这御茶膳房的管事,说起来倒算得上是半个挂名懒汉。他每每吩咐瞧仔细后,却连食材数也不清点,不负责任的很。宫女太监们忙里忙外点火烧饭时,他多数都躺在椅子里,悠哉着品茶沐日光浴。
这不,听见个陌生宫女风尘仆仆点名道姓要寻他后,眼皮子只懒懒一抬,待瞧清楚那绣娘的服饰时,连一声都未出,神情满是不屑。
“久闻大名,钱总管好架势,看来如今这宫里除了圣旨,便只有凤印才能让您施舍几句话了。”魏璎珞说的不紧不慢,恭恭敬敬,但这番话飘进钱总管耳朵里,好似炸雷般教人清醒。他猛地一睁眼,发觉身侧忙碌着的停驻着的宫女太监人数较多,若哪日她说的话被不长心的传了出去,这颗脑袋可算是分了家。
“这是说的哪儿的话了…你是,长春宫的宫人?怎么没瞧见过呀。”
魏璎珞早料到他不认自己,只施了一礼,便笑着道:“传皇后娘娘的口谕,自今日起,御茶膳房再不必打点三餐,一切交付长春宫内厨娘安排,日后则另当别论。”她瞧着钱总管皱了眉头,又补上一句:“奴才是奉命来取分配单上的食材的,钱总管,您帮帮忙?”
事到如今,他钱总管不给也不行。一方面是驳了长春宫的面子,一方面则是像魏璎珞说的,他仗势凌人,若要传到皇上耳朵里,那是要掉脑袋的。尽管倒腾粮食是个稳利的法子,大局面前他也不能不从。
可当钱总管想弄虚作假糊弄出个假单子时,魏璎珞早已照着旧单吩咐太监们帮她忙活,一样一样的食材接连抬回长春宫,连一两米面她都要检验的丝毫不差。
得,碰上惹不起的祖宗了。
【长篇|得体夫妇】谁凭珍馐做红妆(二)
*在本文的设定里魏姐是个厨娘
*而且是完胜各大菜系厨子的NO.1
三月里细雨润如酥,这赏景的闲趣只留给妃嫔贵人们,芊芊细手一抬,晃进雨里复又收回,明明是隐忍的犹豫,在旁人瞧来却是娇柔的羸弱模样。她们又何尝不想与这自然为伍呢?只是每逢此时,身侧和心间总有一个声音来念叨着:时刻牢记你的身份,这样不合规矩。
富察皇后体寒有一阵日子了,那种冷汗满布全身,如雪片剐蹭在皮肤上的疼麻与辛酸,常人无法想象。说起这些无奈的抱怨,怪皇帝吗?也未必着,嫡子继承皇位向来没这规矩,但他弘历捧在心里的人,那必定是这位贤淑得体仁慈心善的富察皇后。
可惜,只叹莫要嫁入帝王家呀。
傅恒接过明玉捧来的热茶,只珉一口,寒意顿...
*在本文的设定里魏姐是个厨娘
*而且是完胜各大菜系厨子的NO.1
三月里细雨润如酥,这赏景的闲趣只留给妃嫔贵人们,芊芊细手一抬,晃进雨里复又收回,明明是隐忍的犹豫,在旁人瞧来却是娇柔的羸弱模样。她们又何尝不想与这自然为伍呢?只是每逢此时,身侧和心间总有一个声音来念叨着:时刻牢记你的身份,这样不合规矩。
富察皇后体寒有一阵日子了,那种冷汗满布全身,如雪片剐蹭在皮肤上的疼麻与辛酸,常人无法想象。说起这些无奈的抱怨,怪皇帝吗?也未必着,嫡子继承皇位向来没这规矩,但他弘历捧在心里的人,那必定是这位贤淑得体仁慈心善的富察皇后。
可惜,只叹莫要嫁入帝王家呀。
傅恒接过明玉捧来的热茶,只珉一口,寒意顿祛。他本就不在意茶道这方面,听姊姊絮叨也是打发时间聊作陪伴,待晃了神,那思绪就飘到藕荷穗子上去了,连富察皇后问他喜什么配色的香囊也未回应,待到连问了四五次后,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藕荷色的穗子。”
这一开口将他自己也着实吓了一跳,心虚着将视线挪到无辜的盆栽上面,万幸富察皇后并未多说什么,只瞧着傅恒腰间那条别着的老旧穗子道:“的确需要换个新的了。”
待从长春宫出来后,傅恒心乱如麻,他急匆匆的奔着演武场而去,妄图借着搏斗来击灭那些奇怪的肖想。都说情窦初开的少年最容易抱羞,这抱羞又分几大类,您放眼去瞧着,有死傲娇着不肯承认的,亦有躲躲闪闪脸红带磕巴的,傅恒就属于后一类。
但傅恒又不是个扭捏的人,原本就心思缜密,倒不至于教悄悄发芽的一丝情愫给迷昏了头脑,只是不敢承认,那打心底由生出迫切的思念与慌张,是从未有过的。
凡事不能反复碾磨,越想越乱套。
监衣局里,魏璎珞压根没那个闲工夫思索情意,那她在做什么呢?自打上次瞧见掌事姑姑有姊姊的穗子后,她不动声色,以静待动的等候着时机,又借着无休止的做活来逃避众人视线,只有晚间时会被锦绣嘲讽着殷勤过头,其余时间除了吉祥无人与她并行。
常说谋大事者不拘小节,那原本浮躁的性子被积压着沉到水底,露出铜墙铁壁似的一块黑色石像来,上头却刻着三个字,“无所终”。
又道是此类人心煎何其苦。
每当月上中天众人熄灯歇息时,这绣娘堆里就似个小型八卦所,管事姑姑前脚刚一落门,这方听得没了音儿,便叽叽喳喳的炸了锅一般低声闹哄起来。
锦绣通常是这八卦交易的首领,她嘴里倒出来的,不是后宫内庭的杂谈,就是哪个侍卫品行如何相貌如何家境背景如何,一众人听的是如痴如醉,眯着眼睛肖想着自己嫁给各个侍卫的红妆模样。
当然,她们大多数人的共同肖想对象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富察傅恒。
怪只怪这位少年郎太过优秀俊朗,放开了说,就算他是个罪大恶极的登徒子,也有一群姑娘蜂拥而至的往上扑,那副皮囊最具年轻棱角,又有着品德沉淀出来的温润,何其难得。
烛火又灭了去,随着往日般的老规矩,又是锦绣打头阵分享八卦。她故作神秘,伸出食指做了个“嘘”的手势,又把眼睛在屋里转了一圈,吊的那些小绣娘们抓心挠肝。
“今天我说出口的消息,你们可都记在心里着。都听说了吗,皇后给富察侍卫做了一条藕荷色的穗子,有小太监在练武场看见,他对那穗子爱不释手,你们仔细想想,富察侍卫喜欢什么颜色呀?”
得,明儿一早绣娘们就个顶个的开始佩藕荷色簪花,着藕荷色薄衣了,更甚者连鞋袜都偷偷绣了朵藕荷牵牛花卉。
她们谈论的声音不算大,但听者有心,劲儿往一处使,小绣娘们的心思是一方面,魏璎珞的心思则又是另一方面了。
天赐良机,岂可辜负?
窗外刚蒙蒙亮,绣娘们不甘愿的被掌事姑姑拿着木板叫起来,去赶制礼节用的衣衫。张嬷嬷唤了璎珞一声,教她陪同自己前去长春宫给皇后娘娘裁量尺寸。
按理说往日贵人的尺寸都有所记载,若没有大起大落,误差也不会错到哪里去。可据闻皇后娘娘近来消瘦的可怕,腰身整整磨灭了一圈,听着就骇人,那尺寸必定落差太大。
待见到富察皇后时,魏璎珞不由得在心底叨咕了一句,御医和御茶膳房的人都是废物吗?能让大清国一国之后零落成这副模样,瞧着实实不忍。她这是头次见到有着贤后著称的皇后,但瞧那憔悴的笑颜,一瞬恍惚联想到自己姊姊,她胆子也大了些。
“娘娘平日里都吃些什么膳食?”
张嬷嬷怪她多嘴,忙着使了个颜色,但瞧着皇后温和的做了回答,心里那些顾虑也被安抚下来。
“不过清粥,膳汤罢了。都是较清淡的,所以体弱消瘦了些许。”
魏璎珞一双巧手,可不仅着会做衣服,这身绣活本领都是和魏璎宁学来的,要说她最擅长且最拿手的,其实是做菜。早前着时魏清泰压根不拿她当亲女儿,反而是使唤丫鬟一般的厌烦,仿佛多双筷子能要了他的老命去。
女儿家在旧时没什么地位,几乎生下来就是赔钱货,换句说法,她们就是为了服侍男人而生。魏璎珞自小就被灌输这个道理,但她不接受,死不接受。七岁起,还不能拿稳当毛笔的年纪,魏清泰就把她扔到厨房里,整日与柴米油盐酱醋茶为伴。
“要想吃饭,你就得干活。”
但他太忽视这小女儿的聪明灵巧了,无师自通般的得心应手,只是力气不足,几次差点掀翻那口大锅,索性头次做出来的膳食味色还算健全。自此,她便扶起一大家子的三餐,包括族内所谓亲戚来臭着脸登门拜访时,宴席也是她一人做的。
说实在,有几次她真想往那宴席菜里下毒药,可惜被姊姊看见阻止了。
老话不总说天才是经过千百次的锤炼吗,魏璎珞的确是个厨艺天才,在厨房这方独属于她的天地间摸爬滚打出来的。单一盘炒青菜,您听着没什么滋味,到她手里都能给您做个花样出来,倒是不讲究什么川鲁粤淮扬,您给她个菜名和食材,自己琢磨出的菜式也能十足十的合您口味。
要想在这紫禁城里往上爬,博得主子青睐是必不可少的关键,魏璎珞深深明白这一点,皇后也正应着她的眼缘,当下前后左右一琢磨,倒出番听着真切的心里话来。
“娘娘,太医说的所需清淡并没有错,只是常吃清粥对身子也照应不好。奴才斗胆,早前做过些养尊的方子,想着娘娘近来太过消瘦,不妨让奴才试着照顾您的膳食。”
【执笔】吃醋
小白文笔
含私设
听说有人想看陆大人下厨?
————————————————————
阳光正好,屋里时不时能传进鸟啼声。
两个丫鬟路过膳房。
膳房烟囱正往外吐着白烟。
“今日膳房的火烧的可真旺。”
与此同时,陆府的厨子蔡叔看着面前有些焦黑且沾了一点点灰的糕点两股战战。
“尝尝。”
眼前的男人无甚表情的催促道。
蔡叔两眼一闭,咬着牙“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大人,看在小的在陆府这么多年的份上您饶了我吧。”
这劳什子糕点他是万万吃不下了。
今日陆淮休沐,这按以往陆淮要么是待在书房要么是去酒楼,总之是不会出现在厨房的。
但今日...
小白文笔
含私设
听说有人想看陆大人下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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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正好,屋里时不时能传进鸟啼声。
两个丫鬟路过膳房。
膳房烟囱正往外吐着白烟。
“今日膳房的火烧的可真旺。”
与此同时,陆府的厨子蔡叔看着面前有些焦黑且沾了一点点灰的糕点两股战战。
“尝尝。”
眼前的男人无甚表情的催促道。
蔡叔两眼一闭,咬着牙“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大人,看在小的在陆府这么多年的份上您饶了我吧。”
这劳什子糕点他是万万吃不下了。
今日陆淮休沐,这按以往陆淮要么是待在书房要么是去酒楼,总之是不会出现在厨房的。
但今日他不但进了,还做起了糕点。
而从陆淮进厨房到现在他尝到了从业三十年里最难吃的糕点。
本以为第一盘不好吃实属正常,可谁知越往后就越是难吃。
只能说这陆指挥使这天生就不是能拿菜刀的主,估计也就煮个白粥能凑合。
想象中的怒火并没有燃起,只有沉默。
蔡叔小心翼翼的抬眼看,这才发现眼前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苏云绮从酒楼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同样刚从外面回来的陆淮。
她看着他
“去哪回来了?”
陆淮走了过去跟苏云绮肩并肩的往里走
“演武场”
“怎么了?”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去演武场。
“没什么”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陆淮,刚成亲没多久你就开始敷衍我了。”
她停下脚步看他,开始掰着手指细数他今日的反常
“今天没去接我,也不说为什么去演武场,语气也冷冰冰的还……”
他握住她的手
“哪里冷冰冰了?”
明明就是平常的语气。
“那你为什么不来接我?”
他牵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
“怕你和你的阿遇表弟有事又没空理我。”
语气跟平常一样,就是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杜遇是苏云绮外祖父弟弟的孙子,苏云绮少时在江南外祖父家待过很长的一段时间,跟这位小几岁的表弟关系极好。
杜遇要参加今年的春闱,苏母是自家长辈少不得要拜访,而苏母自是要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一番,苏云绮自然也要陪同。
而在闲聊的时候听说京城最大的酒楼是苏云绮开的就打算要去看看。
于是在陆淮走进酒楼的时候便看到了苏云绮正笑盈盈的看着站在身旁的少年郎。
苏云绮看到人也没觉得奇怪,以前陆淮下衙早也会来酒楼接她。
“这个是陆淮你姐夫,这个是阿遇”
陆淮听到上半句还没扬起的嘴角在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就降了下来。
叫他是全名,叫他是阿遇。
苏云绮不知道某人连这门醋都吃还夸起了杜遇做的糕点。
“陆淮你来尝尝,杜遇做的糕点特别好吃,跟我在江南吃的一模一样。”
然后就跟杜遇聊起了糕点的做法还叫来了厨子一起听。
全程陆淮没插进去一句话。
他们说到一半,锁甲卫来了人说圣上召见。
待陆淮回府的时候已是深夜,看到没人的卧房才知道苏云绮在苏府留宿了。
苏云绮看着陆淮没什么表情的脸,食指抠了下陆淮的掌心
“陆淮你是不是吃醋了?”
“没有”
他毫不犹豫的回答。
苏云绮当然不信,她蹦到陆淮面前迫使他停下了脚步
“你明明就是!”
陆淮低头看着她不说话
“他是我表弟阿,从小一起长大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关系!昨天也是因为下雨才没回来的。”
昨天她忘了拿东西回苏府之后下了大雨。
“听桃七说你们订过娃娃亲。”
话语里有股藏不住的酸气。
苏云绮在心里骂着桃七多嘴,嘴上在解释说
“都是长辈的玩笑话,何况他都订婚了。”
陆淮抿了抿唇
“你叫他阿遇。”
因为长辈们从小就这么叫他啊。
她刚想这么解释,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眼里透着狡黠。
她向前贴近陆淮,看着他的眼睛
“阿淮”
这两个字像羽毛一样拂过陆淮的心,让他的心颤了颤。
苏云绮眨了眨眼
“怎么了,不喜欢吗?还是说你更喜欢叫……”
她伸手攀上了他的肩
“夫君?”
于是前几秒还泡在醋缸里的人就这样被哄好了。
————————————————————
苏云绮:小样,这还拿不下你?
昨天刷到了他两的现代装,他们什么时候能二搭个现代剧啊😍
(有想法或者想看的设定的友友们和之前一样可以把想法和设定写在评论区,可以的话我会试着写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