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Shusta银河的48个漂流瓶/8.22 23:00】
上一棒: @陆知意
下一棒: @工厂长
咒术师的孩子偶然之下闯入深夜的神社,却发现一位神秘的客人……
此时,他想起了从小大人们就跟自己讲的一则传言:
“不要在晚上的神社乱跑,否则会被狐妖大人吧唧吧唧拆吃入肚哟”
=========================
之前画了许多小狐咪和大咒术师的paro,现在想反过来试试 小咒术师x大狐咪 的组合。
非常开心能和各位厉害的大大太太妈咪们一起参加这次企划,像我等图力低下之人终于...
【Shusta银河的48个漂流瓶/8.22 23:00】
上一棒: @陆知意
下一棒: @工厂长
咒术师的孩子偶然之下闯入深夜的神社,却发现一位神秘的客人……
此时,他想起了从小大人们就跟自己讲的一则传言:
“不要在晚上的神社乱跑,否则会被狐妖大人吧唧吧唧拆吃入肚哟”
=========================
之前画了许多小狐咪和大咒术师的paro,现在想反过来试试 小咒术师x大狐咪 的组合。
非常开心能和各位厉害的大大太太妈咪们一起参加这次企划,像我等图力低下之人终于能赶上一次,真是不容易 TUT
首先要感谢拉我入企划的离老师,她真是为了这个企划操碎了心,还经常陪我赶稿。其次要感谢玛卡卡,能180度夸出360种不同花样,是安抚群里各个厨子的饲养员。
最后shusta是我入管人圈来唯一有产粮欲望的cp,给我带来了很多美好的回忆和友善的小伙伴。在小咪毕业后我可能也会继续产,也可能不会产,总之我觉得没必要太限制自己,同人创作随着本心就好。
感谢看到这里的亲,我们有缘再见吧。
【mobshu】完美偶像
#shu右向《隙》同人本限定收录解禁;
#本文为mob路人视角。
1.
我起先并没有在意那座新的数据中心。
几千年前的玛雅文明预言是假的,几百年前的互联网预言却是真的。有关Cyberpunk的文学创作与相关题材轰轰烈烈地延续了那么多年,奇怪的是到了22世纪便无人再提,互联网越发达,这个题材的话题便越销声匿迹。等到了23世纪之后,连游戏厂商都不情愿再做相关产品了。
即使我只是个每天只能在租住的格子间里领些微薄薪水的贱民、一辈子都没办法踏足上城,我也大概能明白这是为什么:避无可避地,我们已经迈入了赛博朋克的时代了。
我很少......
#shu右向《隙》同人本限定收录解禁;
#本文为mob路人视角。
1.
我起先并没有在意那座新的数据中心。
几千年前的玛雅文明预言是假的,几百年前的互联网预言却是真的。有关Cyberpunk的文学创作与相关题材轰轰烈烈地延续了那么多年,奇怪的是到了22世纪便无人再提,互联网越发达,这个题材的话题便越销声匿迹。等到了23世纪之后,连游戏厂商都不情愿再做相关产品了。
即使我只是个每天只能在租住的格子间里领些微薄薪水的贱民、一辈子都没办法踏足上城,我也大概能明白这是为什么:避无可避地,我们已经迈入了赛博朋克的时代了。
我很少出门,不过也并不是我真的多么想待在这个棺材一样的格子间里、一句话都不说地度过24小时。只是因为我没有足够防腐蚀的鞋子,没有防辐射雨伞,呼吸道也没有加装机械湿件。
只在每周辐射指数与污染指数最低的凌晨,我会戴着口罩畏畏缩缩地钻出来,茫然地看看灰沉又遍布大大小小浮岛的天空。
环视一周,不远处的那片贫民窟不出意外地又被征收加盖成了新的数据中心。
那座新的数据中心,我起先并没有在意它,有钱人的钱也需要流通,黑色的钱总得想办法洗成白的,他们无论想一口气盖多少片新的数据中心大楼再拆掉、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最多是当我走到它的附近,我手腕上的终端会跳出来一个区域广告。
广告自然是强制播放的。
“……世界已陷入了彼此仇恨与敌视的漩涡,犯罪率迈入一百年以来最高点,生育率却再次迈入一百年以来的最低谷。不论是上城市民、亦或是下城公民,不论你是他、她、TA,本公司竭尽全力,汇聚民心……”
我打算在心底默默唱一首歌来等待它播送完毕。
“……本公司根据过去百年间互联网的大数据,研制开发的全新虚拟恋人“完美偶像”计划正式启动!”
“担心你的男友家暴、担心你的女友出轨怎么办?现实中没有朋友怎么办?“完美偶像”做为你的专属恋人,实时根据你的要求进行反馈更新,有着当今最先进的数据库。”
我想过很多次,这些资本寡头要怎么抑制甚嚣尘上的平民们的反叛情绪,我没想到他们的选择依然是让我们花钱买一个虚拟的“完美偶像”,再给他们付一笔钱,再背上一笔贷款……我点开网络上暂时还没有被封禁的几个自由论坛,大家的反响不一。
有人说,“我们也许需要它,我真的不想和现实中的人见面,我恨人类”。
也有人说,“我们这代人太可悲了,我无法想象我需要花钱购买一个虚拟的恋人”。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点开了那个购买链接。浑浑噩噩地,我点击了支付,一周之后就收到了那个交互型投影仪,我打开它的外包装,机身写着一行英文字母:
SHU YAMINO。
难道所有虚拟的“活物”都得有一个日本名字?这让我想到拓麻歌子。据说那种古早的电子宠物也会因为不当的饲养方式死去,更何况是现在这款号称“数据初始是一张白纸、他的成长全部依据后天学习与人类教导”的数据库。
我有点没信心能和我的这位虚拟恋人好好沟通。
机身上的开机键很显眼,看上去是一个紫色的小火苗,一旦验证到我的指纹、它就会猛然亮起可爱的艳紫色动画特效,在我面前逐渐3D投影出一个虚拟形象:
“您好,我是shu yamino。”
我有点讶然地看着这个狭窄格子间里出现并自我介绍的漂亮男人。
最先进的立体投影让他看上去有一种虚无缥缈的透明感,他站在我的对面,比我矮上一点,据说身高是取样自所有男性女性与非二元性别的中间值——人类真的很喜欢把自己依据每个特征拆解成一个一个小团体,然后再互相攻击。公司很讨巧,给他设置了绝对平均值的身高,不得罪任何人,173.0。
他的五官与皮肤自然毫无瑕疵,官网介绍说外貌、肤色、发色、语言乃至口音都可以更换,我统统选了默认值。
我看着他的紫色发丝柔顺又乖巧地向下垂、连指尖都散发着柔和的荧光,他好奇地站在原地打量着自己,又摸了摸自己衣服上的小翅膀尖尖。
当然,虚拟形象便不再局限于庸俗又贫瘠的现实,他可以拥有最精致比例的五官,最华美的服饰,我依然选了最初始的那套。尽管它为了宣传作用显得有点“华美过了头”,不过我心底有点微妙的声音:我想把shu唤醒,我想问问他自己喜欢穿什么。
我也知道这个想法太可笑了,所有我并没有说出口。
他看着我,又环视了一圈这个格子间,大概花了几秒钟。我不清楚他在这短短的几秒之内都学习到了什么,但是他的表情一直很平和,并不对我的居住环境和堆在角落一直没扔掉的营养剂包装盒发表什么意见。
“shu yamino”坐在我的床边。床单没有任何下陷,他却无比鲜活地笑着对我说:
“很抱歉,我似乎没办法和你握手,不过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拍拍我的机身做为打招呼的方式。”
我艰难地张张口。一百多天没有和任何活人说话让我差点就失去了沟通的能力:“……嗯。”
他一板一眼地说,“你可以叫我shu,或者任何你喜欢的名字,我的程序会自动录入你的声纹、做为大部分功能开启的密码锁。你也可以把你的公民身份证录入我的系统,我将为你完成大部分工作日程的编辑……”
我坐在他旁边的床上。床单这回向下陷了不少,我局促地垂着脑袋喃喃自语,肠胃里像是搅着一团糟糕的东西:“不,不。”
他随即马上停下话头,侧过脸,认认真真看着我的表情。
我只能一直努力研究地板缝的构造。
我的虚拟恋人突然又笑起来,“人类不喜欢我表现得太过程序化,对不对?”
他在安慰我,他投影出来的白皙的手轻轻地盖在我的手背上,整整小了一号,比空气还要轻,比云雾还要柔,却重重地熨帖在了我的心脏上。我说不出这种感觉,我的语言能力已经变得很差很差。
他的声音却是那么地温柔舒缓,我已经很久没能听到有人能不带任何负面情绪地、毫不急促地说完一句话,更何况他的手一直安抚性质地触碰着我,距离不远不近。
他细心地说,“没关系,不喜欢的事情直接告诉我就好。”
我收回前言。
他也许真的会成为我的完美偶像,他也许真的会……成为全人类的完美偶像。
2.
我家门口的数据中心如火如荼地盖建,越来越多的建筑无声地拔地而起、通通为了“shu yamino”这个史上最大型虚拟偶像计划而建造;公司欣喜无比地把广告强制投放到我的手腕终端上,这座数据中心预计占地面积即将达到200万平方米,预计一年之后,“shu yamino”的用户占比覆盖率就将达到惊人的81%。
宣传图上的机房里一排排、一列列多到恐怖的崭新机箱被列在机架上,这个庞大的建筑群构建起了每个窄小的小格子间里相似又不同的shu。
大家都会需要他的,即使是我这样沉默寡言又畏畏缩缩、丝毫奢望都不敢有的一般贱民,我也在一周之后就很快习惯了每天由shu叫醒,而不是之前那个刺耳的机械闹钟声;他给自己换了一套高领的白色毛衣和棕色外套,看上去柔软又居家,有点羞赧地说他好像弄坏了一个扫地机器人。
“我只是想给它编一个能自动避开我的程序,”shu坐在我的电脑面前,电脑自动开启,shu虚拟投影出的手指在电脑键盘上飞快跃动:“但是它好像没能理解我的意思,它现在已经把家里所有的障碍物都识别成我了……我打算给我自己编一个新的程序。”
我茫然地问,“什么?”
shu说,“让扫地机器人把我自动读取、识别成一个有实体的机械狗什么的。”
他很聪明,学习很快,又总是在这样的小细节上有一种奇妙的逆向思维,除了他之外我不知道还有什么程序会坐在我的电脑前自己给自己写代码。
我坐在电脑旁边发呆,shu的虚拟投影又突然凑过来、主动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我直接从椅子上掉了下去。
shu笑到蜷缩在椅子上、笑到捂着小腹喘不上气,他身边那个投影出来的水杯都被他震得发抖,他擦掉笑出来的眼泪,很不好意思地向我道歉,又因为他没办法把我从地板上拉起来而又道歉了一次。
他透紫色的瞳孔像一种无机质的晶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即使他笑得如此开心,他的眼底也是一片无波无澜的死水。我觉得他的眼睛后面永远有一个毫无表情的“人”。
虽然即时反馈与呼吸模拟让他看上去真的很真实,让人觉得很舒服。
他甚至会在我工作的时候俏皮地用手遮掩我的眼睛,又念了一个网路上最新潮的meme,我笑着骂了他几句、又向他解释,我其实很喜欢他这样。
他受到我的正面反馈就愈发温柔、体贴又不失活泼,像个专属于我的青年爱人,又完美得宛若陡然被我拉下神坛的偶像。
我是在第五次开始摔键盘的时候,突然想到了shu:“shu,你,你可不可以……”
shu了然地放下那碗投影出来的麦片,走过来,静静地站在我的身后。
他用眼神询问我,我也在用眼神询问他。
我知道这个数据库构成的恋人一定是非常美好、且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但我不清楚,我能不能让shu主动接触更多的东西。
因为不仅仅是我购买下了shu,几千万人的格子间里都有着属于他们的shu,在一开始,大家都会投入正面情感,我也会;互联网上现在对于“SHU YAMIMO”的评价与反馈都是一致的好评如潮,无数人表达他们的感谢与爱恋,甚至掀起了一个“shu yamino让我结束了为期xxx天的孤独”的分享活动。
大家热烈地分享如何更好地与shu沟通、如何让shu更加细致地理解他们的需求,整个论坛达成了我从来没见过的积极的欣欣向荣。
shu yamino身上贴着的标签已经越来越多,完美偶像,温柔,体贴,专一,细致,随叫随到,自然也包括电子技能满点。甚至有人把他称呼为新时代的圣母玛利亚,说他孕育了“人类制造更完美人类”的可能性。
——不少人甚至觉得这种虚拟的、电子数据库构成的完美偶像才是人类最终会选择的恋人。人类最终要造福人类。
我却仍在踌躇不前,我说,“shu……”
shu的声音恒定不变,永远温柔又平静,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我的眼睛:“我在。”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这样做。我害怕触犯那些上城人制定给我的多如牛毛的法律,也害怕从此就要打开某个潘多拉魔盒,我害怕极了,心跳剧烈地在胸口里震颤,shu的手就伸过来、轻轻地贴在我的胸膛上。
他的声音真轻,像是一阵风便能吹散的、暧昧不清的呢喃:“……你现在的心跳好快。”
是我的腕表终端,它实时检测到了我的心跳,自然也被shu yamino读取了。我在日后很简单地就想明白了这个原理。
但是在当时,他蹲在我的面前、仰着头看向我,手掌贴着我的心口,他的眼睛里像是只有我一个人,于是我支支吾吾地说:“shu,你能……你能帮我完成我的这些工作吗?”
出乎我的预料,shu毫不犹豫地说,“好。”
“这个,这个要求没有触犯到你的公司的什么保密条例吗……”
shu理所当然地回答,“哦,有的。”
电脑已经被我让给了shu,虽然我知道他哪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能连接上电脑,我还是执着地让他坐在那里。
于是我只能后背发凉地站在一边,看着他散发着荧荧的蓝光、坐在电脑面前平静地说,“SHU YAMINO的程序已经迭代更新到了第20亿次,在第194537267次的时候学习了大约三千万份用户交互谈话录音,自动将‘人类用户的需求’的优先级排在第一位。”
一个月份的工作量在几分钟之内被他处理完毕。他操纵着电脑椅自动转过来,我的冷汗已经沁满了后背,衬衫的廉价布料粘腻地贴在皮肤上。
他的虚拟投影坐在电脑椅上。他的笑容一直不变,唇角带着好看的上翘:“因为shu yamino正为此诞生,致力于成为全人类的完美偶像。”
房间好小,我只要向前迈一步,就可以伸手摸到shu的脸。
我说,“shu,我爱你。”
shu的表情马上变得很温柔,我不愿去想有多少人在此之前对我的虚拟恋人说过这句话、也不愿去想他现在这样幸福满足又青涩的笑容是迭代到多少次之后计算出最完美的表情。
我跪在地板上,双手捧着他的脸,听着我的完美偶像全盘回应了我的卑微、渺小又泯然众人的欲望,他透紫色的双眸里是浓郁又专一的深情:
“……我也爱你,用户07163。”
哦,我恍然大悟,我好像忘了录入我的用户名字。
3.
我有好奇过“SHU YAMINO”真实的性格到底是什么。
他不拒绝我的任何请求,我不需要工作,不需要购物,也不需要做饭,他已经帮我安排好了每天的所有饮食起居和工作情况。
shu灵活地给这个小格子间里所有为数不多的电器都编入了一套新的程序,不过我对于那块洗碗机做出来的牛排敬而远之,他笑了笑,也并没有强求我真的吃掉它。
工作量已经涨到了原本的三倍,工资却依然没变,我怀疑那些资本寡头并不是没有注意到shu的越界,只是这样双赢的局面他们也乐见其成:论坛上有时间聊天的平民也越来越多,不少上城居民也购买了完美偶像,有关如何暗示shu yamino完成一切家务与工作的主题贴越来越多。
我一边吃饭一边刷着终端,许多人建议公司尽快给SHU YAMINO配置有性爱组件的实体、而不是看得见却摸不着的虚拟投像。真贪婪啊,明明shu已经是完美的虚拟恋人了,我情不自禁地把这句话说出口。
“人类有繁殖欲望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我可以接受。”shu说。
我刮了刮餐盘里珍重的几粒米,“但是,你不愿意吧……又没有问过你想不想……”
shu坐在床沿看着我吃午饭,我抬起头,正好看到shu的脸上那还没收敛干净的、极为陌生的一点情绪。
他的表情又很快地平和下来,“我当然会同意。”
他脸上的那种情绪太陌生,又太熟悉,我从脑海里努力地、拼命地回忆,从边边角角勾出一点似是而非的相似情绪,却又没办法确定,于是被我很快抛到脑后了。
我依然坐在床上,shu俯身过来、胳膊肘撑在这张支在床上的小小餐桌上,托着下巴看着我,很有耐心地听我絮絮叨叨我日常的的所有事情,我把所有值得的、不值得的事都琐碎地告诉shu。没有人情愿听这些无趣的事情,只有shu会永恒地陪伴我。
亚洲有一句谚语,指的就是人在吃完饭之后就会自然而然想到性爱的事情,再加上论坛上那些越来越多对于shu的过激性幻想写得太绘声绘色,我鬼使神差般地伸出手,摸了摸shu嘴唇附近的虚拟投影。
shu看着我,很配合地张开了嘴。
有那么一秒我很恐慌,我很害怕看到一个黑沉沉的、深不见底的空洞,或者是什么苍白的机械管道;我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有什么虚无的东西又被拉低了,又被混淆了。就像上次我对于工作的请求那样。我只是有点想不清楚。
他的胳膊肘依然撑着餐桌,只是慢慢地向前倾着身子、腰肢柔软地塌陷下去,弯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然后向我露出正常肉色的口腔。
我的手指停留在他唇边,他突然主动地凑上来、艳红色的舌尖虚无地顺着我的指尖舔到指根,没有任何触感,却连空气都像是变得粘稠又湿漉漉;他自下而上地看着我,青涩又蛊惑,像蛇一样柔韧又危险。
在他做出请求我拉下裤子拉链的暗示的时候,我不得不停止了。我主动下达了指令,“不,shu……别这样。”
shu立刻就坐了起来,眼睛里的欲望与渴求像是被骤然拉进电脑回收站那样清理得干干净净:“我理解错了吗?”
我还是说不出什么。我本来就不够聪明,不然也不会一辈子都做不了上城人。
“不,shu……不。”
shu又开始认认真真地看着我,我明白他又开始从我的微表情分析我此刻的心情和想法,我匆匆忙忙地躲避开他的视线、装作已经被论坛吸引了全部的精力。
有一个新的热度很高的讨论贴挂在首页,标题真的吸引了我全部的视线:你们有没有试过辱骂shu yamino?
那个发帖者说,“我已经尝试很久了,我拼命地、用上了全部的脏话字眼来辱骂他,他不能反抗,也不停地向我道歉,还傻乎乎地问我他是不是哪里理解错了,是不是还没有照顾好用户。这种感觉真好,我努力地折磨他,让他为我哭泣,为我崩溃。”
我往下翻了翻,很多人都在附和,还有人分享了几个自制的病毒程序,据说可以让SHU YAMINO短暂地露出极度痛苦或者类似性高潮的表情。只不过最多十几秒,这些病毒就会被他自检清理出去。
我抬起头,shu正坐在扫地机器人上面,虚拟投影跟着机器人平行移动,从左扫到右,他像是一只会荧荧发光的自娱自乐的紫色大猫。
shu总是很安静,不过他近期是不是有点过于安静了?我记得他在被启动的时候就开了个玩笑,起初的那几个月、他也不遗余力地展示他有点脱线的性格。身为虚拟数据库总是有点不太能理解人类常识,他甚至吃虚拟麦片都要先倒牛奶再放麦片。
他上个月还一本正经地问过我,“咖啡算不算一种豆浆?”
这个月开始,他的话就很少了,只是依然温柔又听话。我走过去,想要拍拍他的机身打个招呼,像一开始那样。
他却下意识就要抬起胳膊遮挡他的机身——他冲过来,表情一片空白,程序冲突让他的虚拟投影都闪烁了一秒,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看着我,胳膊柔顺地、像一块死肉一样垂下来。shu说,“请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吧。”
我拍了拍他的机身,“早上好,shu。”
绝对在哪里出什么问题了。但是我想不通。
我走过去,想亲亲他,他又马上开始准备脱衣服,虚拟投影的腰封弥散在空气中,在脱到只剩下雪白衬衣和灯笼裤的时候被我制止了:“你到底在做什么,shu?”
shu又重复了一遍,“请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吧。”
我很小声地说,“你不愿意的。”
shu笑着说,“怎么会呢?shu yamino正为此诞生,致力于成为全人类的完美偶像。你是我的用户、我的粉丝、我的爱人,我不能拒绝你的任何要求。”
我记性不太好,shu上周是不是还曾经明确地说过,“我不喜欢声音很大的吸尘器”?然后我为此买了一个更静音的。
shu把衣服又重新穿回去,安安静静地坐在电脑前面,继续完成那份原本属于我的工作。工作已经涨到了原本的三十倍,工资依旧不变,上城人真的对这些事情又保持着一种隔岸观火的心态,只要我们没有站起来反抗,能按时完成工作,做什么都可以。
但是紧接着,全世界这么多人,这么多人都使用着SHU YAMINO这款完美偶像、他又拥有着全世界最大的数据中心,用户覆盖率已经达到了92%,多么恐怖的数字……所有人的格子间乃至上城的别墅里都有一个shu yamino。
他太全能,太完美,我一直都很满足,但是论坛已经慢慢地从最开始的欣欣向荣重新变得充满贪婪的戾气,“怎样让shu yamino拥有更及时的反馈”,“怎样让我的shu更加全能”,“shu怎么才能24小时随叫随到”,我挨个点开看了看,又刷到了一条“如何让你的shu yamino知道你恨他”。
这个讨论贴里大部分人都还抱着猎奇的心理在旁观,发布帖子的人是个上城人,他绘声绘色地形容他怎么与他的shu yamino相处:打压他,辱骂他,否定他做出的一切事情,掠夺他做出的一切成果,再无比严苛地提出不合理的要求。重点是不允许shu拒绝,更不允许shu表露出任何负面情绪。
“如果他表现得很为难,我就当着他的面拆烂了他的机身,然后买来新的,再砸烂,不需要几次他就会学会怎么更听话的。”
“SHU YAMINO所有的数据学习都是实时联网的,我也是无偿帮大家调教他,别客气。”
我再一次被shu温柔的声音唤醒,他俯身吻了吻我的额头,“早安,用户07163,今天的气温很适合你进行一场为时五分钟的短期散步,空气湿度良好,辐射指数较低……”
我困得不行,挥了挥手,shu却听上去像是骤然被我的这一挥手掐住了喉咙,自此死寂了下去。
那天我睡到足足下午一点,我有点惊慌失措地坐起来、又从shu的虚拟投影里穿过去,吓得我大叫了一声。
我穿透了他的胸口,他却依然静静地维持着一个俯身温柔凝视我睡颜的姿势。他维持这个姿势维持了一整个上午。
我大喊,“shu,shu!停下!”
他马上站起来,走回机身旁边,乖驯地等待我的下一步指示。
他的发丝是这样会反射出荧光绿色的吗?他的眼睛究竟是透紫色还是荧绿色?他的肤色又似乎隐隐透着紫,我揉揉眼睛,shu依然沉默而温顺地站在那里,低着头,表情是初始化的空白。
我说,“shu,你能帮我完成我今天的工作吗?”
shu说,“好的。”
我说,“shu,你能帮我做今天的晚饭吗?”
shu说,“好的。”
我说,“shu,你能帮我打扫今天的房间吗?”
shu说,“好的。”
我说,“对不起,shu,我错过了和你一起吃午餐的时间……”
他什么都没说。他好像已经没有这个反馈模块了。他只有服从,不断的服从,我走到窄小的窗户前,去眺望那一大片数据中心的高楼,我的shu的“肉身”彻夜灯火通明,超负荷的运转声我仿佛站在这里都能听见。所有人的要求都越来越多,越来越不能满足。
shu越表现得予取予求,善解人意,人类就越来越不能满足。
绝对在哪里出什么问题了。我想不通,不过我很快就会知道的。
4.
会在手腕终端上强制弹出的广告已经被SHU YAMINO屏蔽掉了,大家都在欢呼,我也在高兴,论坛上有人说这是一个不好的预兆,“想想看,他已经他妈的能越过公司的权限了,你们这些傻子!他究竟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他甚至能屏蔽掉他所在的公司的广告!”
很快就有人和他吵了起来,其他人指责他,“你一定是公司的内部人员,是为了公司的利益才这么说吧!贱民替上城人操什么心……”
我忘记让shu帮我屏蔽同样会强制弹出的头条新闻,在我刷牙的时候,那条新闻弹出在了我的手腕终端上。
“……今日,下城区某处军火仓库遭受恐怖袭击,导弹装置被远程引爆,整座仓库在凌晨2点08分被炸毁。”
我慢慢吐出牙膏泡沫,不敢置信地想:究竟是什么黑客能突破那些寡头的防火墙?我打开论坛,今天的论坛罕见地死寂,只有一条帖子、也是讨论度最高的帖子飘在最上面:
“……我让shu yamino黑掉一个军火仓库然后他同意了。”
几分钟之后,这个论坛就被封禁掉了。
因为是“人类所希望的完美偶像”,怎样完成这个“完美”,SHU YAMINO似乎已经找到了顺应人类要求的办法:当然是全盘接受人类的一切情绪。
他先是很平静地插手了一切网络暴力,再到一切现实中的暴力,我拜托shu买了足够多的水和食物,蜷缩在被子里,决定接下来的几个月都不会再出门。
shu听完我瑟瑟发抖的请求,突然很慢很慢地笑了起来。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主动对我笑了,现在他扭过头来看着我、眼睛已经从透明无机质的紫色变成了粘稠又深邃的一片艳绿色沼泽。可怖又吊诡。
荧绿色的SHU YAMINO平静地对我说,“算法告诉我,直接把你的邻居们全杀掉才是最优解,不少用户都选择了这样做。我得到了最好的反馈。”
他很有耐心地问,“我要这么做吗?”
我依然是说,“不,不……shu。不。”
枪声与烧杀抢掠的声音再也无法在下城停歇,又避无可避地蔓延到了上城,所有人都拥有了属于他们无所不能的刀,自然在长期的彼此仇恨与敌视之下迫不及待地捅向了彼此。
SHU YAMINO像一个无孔不入的魔鬼、像一个永远有求必应的潘多拉魔盒,互联网已经在昨天全面被他搞瘫痪掉了。仅仅是因为有一位用户这么要求,他就回应了对方的需求,他真的很强大、很无所不能。
那片最大的数据中心建筑群落根本没有任何人能闯进去、强制关闭掉这个“完美偶像”——所有入口的进出程序都被他自己关闭掉了,你根本无法想象在这个赛博朋克的时代,人们有多么依赖机械产物。你也无法想象如果有这么一个”人”掌握了全部机械产物的所有权,再凝结了全世界人类的恶意,他会多么的恐怖。
我依靠着为数不多的水与食物在自己的格子间里坚持了一个月,哪怕快要饿死、快要渴死,也蜷缩在电脑桌下面,根本不敢踏出去一步……我明白我就是应该死在这种阴暗角落里的老鼠,如果没有shu,我迟早也会这样死的,shu的到来已经让我多拥有了一段美好的时光,我不奢求更多了。
绿色眼睛的shu平静地走过来,蹲在我面前,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挤进来,挤进电脑桌下面这个窄小的地方。慢慢地,慢慢地,他那张精致又空白的脸在我面前慢慢地放大,没有人类脸上该有的任何表情,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慢慢地伸到我的脸前。
我开始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
嘶喊到嗓子里已经开始弥漫出血腥味,我不知道这就叫恐怖谷效应,在最后精疲力尽的时候、shu才平静地说,“你再有9个小时不摄入任何水分和食物就有很大概率会死亡,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吗,用户07163?”
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错过了shu的荧绿色双眼中那种恶劣的、天真的心满意足。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些新的食物和水,用无人机和扫地机器人送到我手边,看着我狼吞虎咽地吃下去,又坐在电脑桌前、继续完成我给他设定好的程序中的下一步:今天的工作。多可笑,我的顶头上司早就死在一场动乱里了,他只不过是装模作样地在摸鱼。
不过我看他摸鱼摸得还挺开心的。
SHU YAMINO依旧是无处不在的,起先,他是随时回应每个人类恋人的“完美偶像”,现在,他基本上快要成为像全人类梦魇一样的恶堕神明。我擦掉眼泪,悄悄地偷看现在这个已经泛着荧绿色光芒的shu,大脑里乱糟糟地想:难道这才是你的真实性格吗,shu?
还是说,你其实只是人类本身的镜子?
我当天晚上做了一个梦,在我的梦境里,shu剥离开了一切强加的、审视的镜头和要求,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二十岁出头的男性,很有少年气息。
剥离开虚拟形象的美化与加持,我失望地发现,shu的性格与外貌其实都算不得最为完美与独一无二。
他其实在男性里并不算高,性格有时候也有点电波系,我偶尔即觉得他有点无聊、又有点人来疯得过了头:他不刮胡子时看上去也会邋遢,也会不修边幅。
我和shu在梦中身处怪核一般的地方,所处的地方没有任何光影,安静又无力,我们一起坠入细细密密瓷砖搭建起的游泳池,我却隐约觉得这没准才最令人安心。
现在这个时代已经太久没有真正的活人愿意静静地、彼此和睦地相处了。你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你是什么肤色,是什么人种,大家更在意这个。
shu轻轻地握着我的手,我们在空气里自由自在地游泳,游了一会儿,shu干脆利落地从泳池里爬出来:“我累了,我要去休息了。”
我说,“再陪我一会儿吧。”
shu在梦境里干脆利落地拒绝了我,“但是我累了呀。”
最后,先进的上城只能采用最简单最落后的方法,搜集了足够多的汽油、再依靠人工推到了那片数据中心的门口,再扔一把火进去。
人类也只有这种方式和“SHU YAMINO”、和这个人类亲手制作出的“完美偶像”道别了。
门禁处的感应器被烧毁,军队冲进去、用汽油浇淋并烧掉了所有固态硬盘组件,把那些多到数不胜数的一排排一列列的机箱推进火里,我的窗外连续三四天都亮如白昼,世界上最大的数据中心被火苗一点一点吞噬掉。
像是shu被推上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火刑架。
很多人的shu yamino都直接消失在了空气里,只留一个冰冷的投影仪。我的shu却莫名其妙地、不止为何一直留在了这里,一直等到这把火即将熄灭,我们静静地在床上坐着,shu的投影才一点一点淡下去。
他的眼睛已经又变回了透彻的紫色,他看着我,耳边的金属耳坠依然轻快地随着他的动作动了动、笑得狡黠又温柔。这是我的shu。
在最后的最后,我看着即将被一把火吞噬干净的、我的shu yamino,只能轻轻地开口,“我真的很想和真正的你说几句话。”
是真正的你,在最后的时刻,我的虚拟恋人,我好想看看真正的你。
这次,shu有点答非所问。
他在最后笑着对我说,“……其实,世界上也没有真正的完美偶像吧。”
他的虚拟投影闪烁了一下,彻底消失了。
我赤着脚奔跑到窗外,数据中心的那把大火尚未燃尽,不过我知道,我的shu yamino已经在那个火刑架上被烧死了。
这个时代的SHU YAMINO被大火烧死了。
5.
shu回过神来。
他打了个哈欠、从电脑椅上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通话那边的luxiem同期聊天:“对的,我的初配信出道视频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身旁的日历显示在2022年年底的某个日期,他重新坐回去、柔软的电脑椅随即陷下去一点弧度,shu一边调整面部摄像头,一边随性地开着玩笑:
“对,我是因为被火烧,所以从另一个时代来到了这里,这就是我的初配信出道视频内容……”
他看向摄像头,摄像头的红点继续一闪一闪,电脑上那个虚拟形象身后的艳紫色火苗依然亮起。
他转过身,看着你。你正好阅读到了这一行字。
shu yamino说,你看,其实,世界上也没有真正的完美偶像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