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婚姻大事 9
23
陈飞宇去夜店了。
他一个发小,闹自杀。
张谷是他小学一年级到三年级同桌,一起爬过树,拽过小女孩马尾辫,一起去的北大红楼。前段时间跟一个小网红,好像叫阿琳,谈恋爱,最近小网红说分手,这位朋友就开始寻死觅活。
今儿个是听说小网红是傍上大款了,竟然还要结婚。张谷直接跑楼顶说要跳下去。
陈飞宇接的电话是杨恩打的,北京一圈朋友来来回回就那么些,陈飞宇都挺熟,一听人要跳楼这还得了,这不得过去劝劝。
那几个狐朋狗友难得遇到这种正经事,一点主意也出不来。陈飞宇唯一一个已婚人士,被直接剥夺发言权,听候他们差遣。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他们出的主意就是把张谷拉出去,去夜店,去...
23
陈飞宇去夜店了。
他一个发小,闹自杀。
张谷是他小学一年级到三年级同桌,一起爬过树,拽过小女孩马尾辫,一起去的北大红楼。前段时间跟一个小网红,好像叫阿琳,谈恋爱,最近小网红说分手,这位朋友就开始寻死觅活。
今儿个是听说小网红是傍上大款了,竟然还要结婚。张谷直接跑楼顶说要跳下去。
陈飞宇接的电话是杨恩打的,北京一圈朋友来来回回就那么些,陈飞宇都挺熟,一听人要跳楼这还得了,这不得过去劝劝。
那几个狐朋狗友难得遇到这种正经事,一点主意也出不来。陈飞宇唯一一个已婚人士,被直接剥夺发言权,听候他们差遣。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他们出的主意就是把张谷拉出去,去夜店,去猎艳,天底下帅哥美女一抓一大把,何必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他们是三个臭皮匠,凑在一起基本上是螺蛳粉拌榴莲,馊破天际。
陈飞宇的观后感,这他妈的是一群傻逼吧?
婚姻令他成熟,他看这群同龄人,简直幼稚,小屁孩。
但是他要讲“义气”,而且张谷本人都随了他们胡闹,他必然也要舍命陪君子。
陈飞宇命是舍了,就是,没有兴致。
音乐轰得他眼睛都要睁不开,杨恩好似老鸨,浩浩荡荡环肥燕瘦找了一堆,场子里鱼龙混杂,陈飞宇现在鼻子疼,全是omega熏的。
他告饶:“别给我塞人,酒我请成吗。”
杨恩笑:“你相好给你上锁了?”
陈飞宇翻白眼,一句京骂字正腔圆:“操你妈。”
这就是要吵起来了。
张谷劝架:“我请我请。我也累了,飞哥陪我回去呗。”
陈飞宇还是和杨恩又吵了好几句。被灌了几杯酒才终于获准离席。
陈飞宇算看明白,给张谷散心就是挂羊头卖狗肉,本质就是这群瘪三自己想玩。
张谷说他以为自己会开心一点,可他看全天下的人都长得好像他的阿琳妹妹,就想到他妹妹不在了。他都不想看别人一眼,看到就心伤。
陈飞宇想,是不是你妹大众脸。
从吵嚷的环境出来,陈飞宇坐在他的房间里陪他喝酒。
他们一开始喝着聊得还不错,扯到了那女的身上就聊崩了。
陈飞宇一介莽夫,开门见山地表示,那个阿琳图你钱的,谁有钱她跟谁跑,你眼睛瞎了。
张谷听见这个,自然拍桌子骂他:“你算个鸡掰你讲她。”再开始拉踩罗云熙,“你老婆才不是个好东西。”
陈飞宇一下上火了:“我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我老婆好不好轮得到你说?”
张谷说:“你媳妇儿就他妈的次,豆芽菜一个,头重脚轻飞机场,白给我都不要,呸!”
陈飞宇气死,哦我的老伙计们快来听听,这是阳间长眼睛的人说得出来的话吗。
他也开始阴阳怪气:“嚯你妹好,门口内假山见了她还以为是自己同卵双胞胎,丑到一块去了。”
战争一触即发。
两个醉鬼好似粉丝掐架,吵到最后两个人都词穷,互相说反弹。
陈飞宇脑袋疼,完全忘了一开始是想来开导开导他兄弟的,简直觉得还不如随便拉个人开房。
骂我就算了,骂罗云熙算什么意思。
他们开的双人间,喝醉了又吵累了,两个一米八几一米九的傻大个alpha缠缠绵绵一起直接倒头睡在了一张双人床上。
睡得竟然还蛮安稳。
陈飞宇也只安稳地睡到清晨,被一阵声响吵醒,翻个身发现旁边是空的。迷迷糊糊地想,罗云熙呢,诶不是,老张呢?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一个人影在电视柜前面晃啊晃,陈飞宇睡意朦胧地问:“老张……你干嘛呢……”
就听到咚的一声,那个摇摇晃晃的人影直直躺下。陈飞宇吓得魂飞魄散,直接惊醒,大喊一声,卧槽!
跳起来跑过去一看,张谷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一瓶安眠药,一直放在包里,陪他们闹的时候不吱声,怎么大早上又爬起来作死了。一瓶都空了,只剩了一点。
陈飞宇打120,又挂掉,直接自己送比较快,他正要背着他出去,又想起来,他没开车来。
又急急忙忙打电话给杨恩让他送。
这么一点破事折腾到快中午。
陈飞宇坐在病房外边儿给张家父母打电话,笼统地说了一下已经洗胃脱离危险了,现在还晕着。让他爸妈过来找人照顾着。
张谷最后一通电话就是今天早上打给那个妹子,可能又是说了什么东西让他突然想不开了。
那妹妹人找也找不到,电话打了也不接,打了十几个才接,听了前因后果很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关我什么事?
一群人都被气到了。杨恩真的是莽的,当场就打电话找人,一口京腔讲得舌头打结,找的不知道什么人。
陈飞宇立刻觉得这事儿不妙,把他手机抢下来挂掉,说真别闹了。
结果又吵起来,吵得陈飞宇嗓子直冒烟,被指着鼻子骂了一句怂包。
24
第二天兵荒马乱过去,陈飞宇躺在床上才元神归位。
揉了揉太阳穴,后知后觉地想到罗云熙。
他说了晚上不回,第二天也没回,罗云熙会不会担心他。
我刚刚为什么打车回的酒店,不直接打车回家。怎么会竟然一点都没想到回家这个选项。
他看时间才晚上九点多,照理来说罗云熙肯定是没有睡觉,应该打电话说一声。
可是万一他今天睡得特别早呢。
而且他以前都不会打的,现在突然打不是显得自己跟可怜他一样。陈飞宇又思来忖去,对,还是别打了。
他两天骂了一辈子的脏话,太阳穴跟打枪似的还在突突,睡也睡不着。
他想,明天早上再去医院看一趟那个傻逼,他算功德圆满。好言也难劝该死的鬼,这事他再也不管了。
又觉得张谷要真的想死,也不至于两次都被救回来,只是真的白白给他添了很多麻烦。
但是是他兄弟,麻烦又怎么样呢。张谷也够可怜,用这种手段逼女孩回心转意,也就收到一句关我什么事。
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他这样,得不到宁愿去死,是什么感觉?
陈飞宇翻来覆去,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就想和这帮人绝交。
他也喜欢过很多人,也没有得不到过什么人。
他只爱他们好的地方,又发现他们也有缺点。爱人不好的地方是他胸口的刺,每次抱住就刺自己一刀。
他可以忍,但是忍着忍着就连他们的好都不再喜欢了。
那个女人薄情寡义的样子,很像他那帮傻逼朋友。骂别人的时候义愤填膺,他们自己又何尝不是视别人的真心如废铁。那个妹妹贪图的钱财,他们只要美色和乐趣。
这群人里也有他自己。
罗云熙最近是他心理活动的主要组成部分,不管想什么都绕不开罗云熙。
罗云熙就是很特别的那一种,陈飞宇从来只看到他不好的地方,所以讨厌他。
但他每次又都能找到罗云熙身上有一些他之前没发现的好。
我说我讨厌罗云熙,又享受他对我的好,我不在意他都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又一直一直狠不下心来离开他。
我也是这样一直辜负罗云熙的吗。
陈飞宇更加睡不着觉。
25
他第二天顶着俩黑眼圈子去看张谷,对方已经完全平静了,愧疚自己实在是太麻烦陈飞宇了,还顺带谢谢他昨天拦住了那帮孙子。
又说,昨天骂你媳妇儿实在对不起。
他心态有点崩,感觉陈飞宇跟自己喜欢的人结婚了,过得好好,心理不平衡,他酸死了,就很想找茬骂陈飞宇一顿。
著名英年早婚的人生赢家陈飞宇同学哪敢说话,他纸糊的橱窗婚姻令他夜不能寐,而橱窗外边的过路人倒是一直感叹买不起,他只好嗫嚅着,嗐,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张谷说都是他的错,跟姑娘没有关系的。他说他可以慢慢等。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陈飞宇感觉自己的发小突然形象好高大,这还是他小学语文不及格的文盲同桌吗。
后来陈飞宇才知道他还是文盲,分别把匪念成了肥,把转念的第三声。
陈飞宇归心也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刚走出病房就被张家父母拦住,好说歹说要留陈飞宇吃个饭,陈飞宇盛情难却。说是便饭,又搞得好隆重。
等他把这些结都给解了,回到家又下午。
他打开门,罗云熙正打个哈欠从房间出来跟他撞了个对脸,罗云熙还穿着睡衣,懵懵地跟他对视半天,陈飞宇才说:“刚刚睡醒?”
罗云熙摇摇头:“午睡。”
陈飞宇还在想自己要不要解释点啥,罗云熙就东拉西扯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
“你吃饭了吗?啊吃过了。”
“你嗓子怎么有点哑了,诶你知道吗我特傻,我前天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起来还发烧了。”
“没事了呀,我早上起来量了一下好像退了。”
“我点了外卖,点了粥。买多了没吃完,我放冰箱了。你要是没吃……哦对你吃过了。”
最后咬着嘴唇,支支吾吾的,说:“你干什么去了啊。”
你都有想我了吗。
陈飞宇就打算跟他讲一遍来龙去脉,骂一遍那些你追我赶不分上下的傻逼,刚摆起架势。
罗云熙就张开手。
扑进他怀里抱住了他。
罗云熙比他很端正地小了一圈,脑袋很完美地合在颈窝,胸膛上,罗云熙很用力地抱住他,像要把自己扣进他身体里。
陈飞宇下巴抵着罗云熙的头发,就完全傻住了。
他手停在半空里,停了半天。
试探性地,摸了摸怀里的脑袋。
他听到罗云熙压抑的声音,才发现罗云熙好像是哭了。
陈飞宇立刻慌了:“怎么了?难受?要去医院吗?”
罗云熙蒙在他怀里,哭得抽抽,说:“不…不是……对不起,我控制不了,对不起。”
陈飞宇还是第一次看到罗云熙在床上之外的地方哭,罗云熙大概也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哭的样子,死活不抬头。
肯定是因为罗云熙贴着他心口哭,陈飞宇竟然不觉得他矫情事儿逼,就觉得心里又酸又软。
你怎么又道歉了,你不要再道歉了。
他爸小时候讲他记吃不记打。三岁看老,陈飞宇觉得他自己现在也这样。
我可能早就原谅你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