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龙嘎]过云未雨(十三)
十三、
不像多年前在北京那样可以放任肢体上的亲密,情感上或许早已经比当初更逾越了。老同学做成这样,幸福固然幸福,同时的确有些不伦不类。
阿云嘎是想过要改变的,或者说成为现在这样也是基于他有过改变的机会,而没有成功的条件。
如果问他是否后悔当初对郑云龙流露出若即若离的情绪,导致郑云龙远走他乡,却又谈不上后悔,再活一次二十来岁那些年,阿云嘎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儿去。
三十而立,他在努力在事业上寻找自己的位置,无论怎么说,在北京医疗体系内,身份的体面能让他产生一些稳健的知觉。
生活上稳健了,情感就没那么易敏。和早年相比,虽然本质的性格还是那样,但他处理事情的态度、想法、方式都更...
十三、
不像多年前在北京那样可以放任肢体上的亲密,情感上或许早已经比当初更逾越了。老同学做成这样,幸福固然幸福,同时的确有些不伦不类。
阿云嘎是想过要改变的,或者说成为现在这样也是基于他有过改变的机会,而没有成功的条件。
如果问他是否后悔当初对郑云龙流露出若即若离的情绪,导致郑云龙远走他乡,却又谈不上后悔,再活一次二十来岁那些年,阿云嘎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儿去。
三十而立,他在努力在事业上寻找自己的位置,无论怎么说,在北京医疗体系内,身份的体面能让他产生一些稳健的知觉。
生活上稳健了,情感就没那么易敏。和早年相比,虽然本质的性格还是那样,但他处理事情的态度、想法、方式都更外放了。
毕竟经济状况对人的改变是很实际的,且不说他上医专前在怀柔生产队住牛棚的困苦,就是毕业之后,拿着80块钱一个月的工资,还要给家里寄回去一部分,光活下去都觉得捉襟见肘。
那会儿郑云龙老上他家蹭饭,自从丢了卫生部的饭碗,郑云龙过得饥一顿饱一顿,阿云嘎不想饿着他,每次来都给炖肉。喂饱郑云龙他也觉得踏实,哪怕剩不了几个钱。
有时像养儿子,有时像养羊。在草原上,小羊容易走丢,但只要长到一定岁数就跑不太远,天黑之前一定咩咩叫着回来。
于是他从前没想过郑云龙会离开他,就算郑云龙一毕业去找个干部子女结婚,阿云嘎也不会从心理角度觉得郑云龙和他分开了。
只要在见得到郑云龙的安全距离,他们很自然地会凑在一块儿,郑云龙大事小事都和他商量,听他的想法,在乎他的意见,紧张他的情绪,这就让阿云嘎十分满足。
事实上,即使郑云龙去了上海,他俩一年见几回面,阿云嘎仍能感受到郑云龙对他的需求,但日子越长阿云嘎的失衡感越沉重。
郑云龙到底在上海不是孤独无依的,他有很多朋友,还会有爱人,距离和时间不可能让一个人或一段关系纹丝不变。
阿云嘎不喜欢睡觉的一个原因是他噩梦很多,梦里的苦难五花八门,惨不忍睹,比起来现实都成了安慰。其中最轻的一类梦是郑云龙不记得他了,或者只知道他叫阿云嘎,问他是什么少数民族。
他醒来觉得眼睛很湿,眼底涌荡着温浅的溪流。成年之后他是很少流泪的,在医院见多了生离死别,更知道眼泪改变不了任何事。
所以阿云嘎并不相信自己会因为这么轻的一个梦难过成这样。
他躺平再次入睡,郑云龙又在梦里对他说:“我什么时候在你家里住过?”
阿云嘎彻底睡不着了,起床洗了把脸准备去医院,早上四点半,天不见亮。
年初发生的事也是基于这种心情,如果没有发生,他们的相处方式或许和现在完全不同。可能好点,可能坏些,但这就谁也说不准了,毕竟没办法真的重头来过。
就是这年春节前夕,阿云嘎被排了住院部值班,没有回内蒙团年。他们医专同学有几个都准备留北京过节,作为班长,阿云嘎打电话组织了一番,把人叫到自己家里,做手把肉给他们吃。
当时他还住在那个老宿舍里,地方虽然不大,但有张很宽的地桌,适合围着席地而坐,招待客人挺方便。
临到头了,郑云龙不知从谁那儿听说有饭吃,表示他也要来。
他已经放假回青岛,专门坐了趟火车过来,阿云嘎高兴归高兴,心里总有些嘀咕,有郑云龙和没郑云龙毕竟不一样。从医院出来之后又去菜市场切了两味卤菜,买了六瓶青岛啤酒。
饭吃得很开心,每次同学聚会大家都要感叹情谊还在,大家都没有变。
变是自然会变的,但总有一些不变的东西,说起当年的实验课,解剖课,期末考,不知道讲过多少次的旧梗,大家还是七情上面。
阿云嘎忙碌了一天也觉得温暖,他看到郑云龙的眼睛在灯光下发亮,像两簇温柔的明火,即将结束的一年因这场团聚充满了意义。
最后大家都走了,留郑云龙在房间里帮阿云嘎收拾东西。郑云龙打扫卫生大开大合,乱七八糟什么都包在报纸堆里,嘭嘭扔了出去,五六分钟收拾完战场。
这天阿云嘎喝了点酒,他很长时间不喝酒了,酒精的后劲让他的面孔和情绪都热且干燥。于是在郑云龙甩着手上的水要告辞的时候,阿云嘎有了脾气。
这时他差不多四个月没见到郑云龙,晚饭间他一共和郑云龙说了不到三句话,然后人就要走了,他心里的火苗蹭地被燎着。
“我这儿不能住吗?你他妈跟我客气啥?”他干巴巴地冲郑云龙喊。
郑云龙被他吓了一跳,有些没反应过来,“不是,我还约了人……”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阿云嘎完全受不了了,他伸手在郑云龙肩头推了一把,然后把人抵在门上,气急败坏地咬他的嘴。
他们好些年没有接过吻了,过去接吻不是这个样子的,郑云龙就算咬他也不会用太大力,舔舐得像羊犊,而阿云嘎把郑云龙咬得哼了起来。
被咬的人显然因眼前的状况怔住,他愣了半晌才松开了牙关,去勾阿云嘎的舌头,刚勾了没两下,阿云嘎就退开了。
“你想想。”还是干巴巴的。
“想啥?”郑云龙张着嘴,慢慢回过气,他嘴唇湿红,是方才啃出来的。
阿云嘎松了手,“没啥,我喝酒了,出去散散。”他说着闷头向外走,然而郑云龙并没有跟上他。
跑出去很远,才发现没穿外套。北京的冬夜,呼吸白气森森,冻得他鼻子都要掉了。
阿云嘎猜想回到家里郑云龙肯定离开了,客厅那盏灯在楼下看犹如一枚泡过水的黄豆。没想到郑云龙还在,还留在他家气他。
“我给你烧了壶热水,走了啊。”
“你刚才咋不走啊?”
“我怕你没带钥匙。”郑云龙回答得很流畅,仿佛先前的尴尬已经不在了,脱轨的星球又回到了它的周期。
三月阿云嘎再去上海找郑云龙吃饭,年前的事隐隐余震,但并没有再被提起。郑云龙还当着蔡程昱拍他屁股,不知道脑子里装的什么玩意儿。
听诊器的听头贴在郑云龙的后脑勺上,这里当然没有声音了,郑云龙又没在说话。
郑云龙睡着之后像一条真正的龙,小人书里看过的那种,盘踞在山洞里,一动不动守着宝石,除非有勇士来打扰。
我就是勇士。阿云嘎气鼓鼓地想着,放下听诊器从后面圈住了郑云龙的腰,五指贴合。
过了好一会儿,阿云嘎眼睛都睁不开了,听见郑云龙在身前含糊地问话。
“……做噩梦了是吧?”
阿云嘎用鼻息轻轻回答他。
“嗯。”
TBC.
【龙嘎】我在星巴克恰柠檬
今天晚上的点梗,双向暗恋+吃醋+高中生龙×星巴克店员嘎
*
阿云嘎早就眼熟那个老是来点星冰乐的男孩子了。
他在这里的大学读书,找了份星巴克的打工;男孩穿着的是附近高中的制服,长得高,看起来有点帅还有点坏,但更多时候懒洋洋的。
阿云嘎露出职业笑容一边点单,一边分神想都过高中下课时间好久了,不知道他们今天来不来。
那个男孩总是跟朋友一起来的,好几个男孩子,有时候看着像打完球——现在小孩想啥他是都不明白了,一周里喝好几天星冰乐,这是家里有矿啊?
不过总归跟他没什么干係。
会多看两眼也不过是因为……觉得他长得特别合他心意罢了。
他俐落地往杯子上写字,又问下一个客人今天喝点什么;门打开了,阿云嘎...
今天晚上的点梗,双向暗恋+吃醋+高中生龙×星巴克店员嘎
*
阿云嘎早就眼熟那个老是来点星冰乐的男孩子了。
他在这里的大学读书,找了份星巴克的打工;男孩穿着的是附近高中的制服,长得高,看起来有点帅还有点坏,但更多时候懒洋洋的。
阿云嘎露出职业笑容一边点单,一边分神想都过高中下课时间好久了,不知道他们今天来不来。
那个男孩总是跟朋友一起来的,好几个男孩子,有时候看着像打完球——现在小孩想啥他是都不明白了,一周里喝好几天星冰乐,这是家里有矿啊?
不过总归跟他没什么干係。
会多看两眼也不过是因为……觉得他长得特别合他心意罢了。
他俐落地往杯子上写字,又问下一个客人今天喝点什么;门打开了,阿云嘎抬头看一眼,发觉果然又是那群男孩子——哦不对,他往哪儿多看了看,发觉一行人中有个没见过的女孩儿,紮着马尾看上去青春洋溢活泼可爱,走在那个男孩身旁同他说话。
那个男孩竟也耐心地回她——阿云嘎记得以前就是对着其他几个男孩子他都是爱搭不理的样子。
不知道怎么地,阿云嘎就蓦然感到没劲儿,没意思透了,他也不是想发展什么感情,人都还没成年呢,也知道这世界上多半还是异性恋的天下;但他就是有点难受。
那群高中小孩儿浩浩荡蕩地排到了队伍尾巴,人不多,再两三个就要轮到那个男孩。
阿云嘎情绪低落依然面上不显,还是敬业地微笑,不过倒是让另一个常来的熟客看了出来。
“怎么啦嘎嘎?看你心情好像不太好。”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问道,阿云嘎这个笑容就带上了几分真心。
“没事哒。今天还喝一样的吗?”
对方点头,他俩默契地一笑,阿云嘎往杯子上写了他的姓氏,接着点单。不巧下一个就是郑云龙——名字绣在胸前呢。
阿云嘎一顿,还是打起精神:“今天想喝点什么?”
“跟平常一样就行。”
那个女孩还想拉他说话,不外乎是你喜欢喝啥之类毫无营养的话头;阿云嘎只觉烦躁,皮笑肉不笑地打断了他俩的对话问:“不好意思,请问跟平常一样是什么呢?”
那双大眼睛有些错愕地看他,咬咬嘴皮,看上去居然有些委屈——委屈什么阿云嘎才不管,拿着笔等他说。
“摩卡星冰乐。”半晌他回答道,阿云嘎莫得感情地写下去收完款,懒得再给他一个笑容。
小小地把人欺负了一下,他却一点儿解气的感觉都没有。
*
郑云龙今天下课的时候还是跟他兄弟们去星巴克——不喝酒了,改喝甜滋滋的东西。喝啥不重要,重要是看那个特别好看的男店员。
名牌上写阿云嘎,看起来是少数民族,脸也是高鼻深目,哪哪儿都合郑云龙心意,乍看之下是高岭之花,但一笑就是冰山雪融,声音好听,软乎乎的带点儿口音,根本不怪他第一眼沦陷第二眼钟情,几乎天天拖着几个兄弟们往星巴克跑。
那个男店员多对他笑一下他能乐上一整晚。
今天班导有事留人,同班一姑娘一块儿被留下来,老班说晚了不放心她自己回去,你们几个男孩送一下,他们寻思着左右没事就应了,不过说要先绕去星巴克买东西喝。
那姑娘坐郑云龙前面,平常就跟他熟一些,自然找他说话,又不是兄弟们那种互怼的熟悉,保持礼貌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声,只不过心思全飘到那个站在柜台后面的人身上去了。
排郑云龙前面的是个挺英俊的年轻男人,穿西装打领带,本来郑云龙没注意,然而一开口郑云龙就无声地炸了毛。
“怎么啦嘎嘎?看你心情好像不太好。”
叫得倒是亲密。郑云龙咬起嘴皮,好像很熟一样——他们很熟吗?
他又看阿云嘎,笑起来的确和平常不太相同。郑云龙有些焦急,无奈他来了这么多次都没想到怎么搭讪好,压根就没有立场问。
阿云嘎连他平常喝什么都知道。
两人对视着笑在郑云龙眼中怎么看怎么刺眼。
轮到他了,阿云嘎笑起来的样子没有给刚才那人的甜,问他要喝什么也比以往都平静,少了那点活泼的奶音。
憋着股气,也不知道和谁较劲,他开口就说和平常一样,岂料对方下一句跟不认识他似地,反问他平常喝什么。
现在除了那股气外,更多是委屈难堪和困惑,身旁那姑娘好像也察觉到他不高兴,往旁边挪了挪。
最后郑云龙还是败下阵来:“摩卡星冰乐。”
他写完郑云龙姓氏后就不再看他了,好像以前那些心照不宣的对视微笑都是假的一样。
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