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柚子 的推荐
solaryrx.lofter.com
九里香
灵感来源于很久以前看到的一个视频截图。
以后代视角，写一点。(虚拟世界，虚拟世界)
全文约1.3w字
第一人称
【1】
23岁夏天，我从台大毕业。
洗出来合照，要给所有人送一份，范伯、白叔跟我爹。
还有我小爸。
纪念典礼那天他们几乎最早赶到指定地点，那会儿我在班级合影，隔很远距离看见他们三个人在树荫底下跟我打招呼。
我有点惊讶，惊讶于我爹打了条颜色很鲜艳的领带，那种花哨的款式搭配他没有表情的脸，有种怪异的和谐感。
台北的夏天温度常飙破普通水平，我两个叔伯在不停擦脸。值得一提的地方......
灵感来源于很久以前看到的一个视频截图。
以后代视角，写一点。(虚拟世界，虚拟世界)
全文约1.3w字
第一人称
【1】
23岁夏天，我从台大毕业。
洗出来合照，要给所有人送一份，范伯、白叔跟我爹。
还有我小爸。
纪念典礼那天他们几乎最早赶到指定地点，那会儿我在班级合影，隔很远距离看见他们三个人在树荫底下跟我打招呼。
我有点惊讶，惊讶于我爹打了条颜色很鲜艳的领带，那种花哨的款式搭配他没有表情的脸，有种怪异的和谐感。
台北的夏天温度常飙破普通水平，我两个叔伯在不停擦脸。值得一提的地方是，他们同样西装革履。
我于是意识到，关于我毕业这件事，在他们那里有相当之重要的意义。
我老爹倒没什么动作，抱一束花直直站在腻歪的一对恋人边上，跟我目光对上，他表情柔和了那么点，也没避开我眼睛。
说实话，我有点不习惯。
我转开视线，跟随大部队一起望镜头，摄影师指令数到三，我身边的人用力丢高了帽子。
欢呼声下，环境瞬间变很嘈杂，相当有感染人的气息。
我们毕业了。
我听见他们是这么喊。
然后人群呼啦啦散开，飞鸟一样各自去向应属之地。
我奔向的是我爹他们那一方树荫，自由活动时间，通常来说是亲友合照环节。
我没有朋友，省了很多力气。
范伯快步过来跟我抱了下，接着是白叔，最后轮到我爹。
他很不自然，对我张开的双臂看了又看，最后只是把花递过来。
【毕业了 】
他说，想想又伸手拍我肩膀
【很好 】
我耸耸肩，对他的举动已经很习惯，国小、国中到大学。在我爹那里，我就没得到过多少次来自肢体上的亲密关系。我等着看，是否他说完这句万年不变的话就会回到平时寡言的状态。
果然。
原本他来，我是有点高兴的。
【谢谢 】
这样也挺好，我可以理解，真心实意跟他们道谢
【花很好看 】
【我就说，小一肯定喜欢 】
我范伯插话，语带夸张跟我形容他们来时路上遇到多大困难。他一向是调和人——我跟我爹中间。
【你爹恨不得给它单独派一辆车，我不小心碰到叶子，他一副要吃掉我的样子 】
他连连叹气
【小一，做他儿子真是辛苦你 】
【这样 】
我顺他的话笑笑
【有心了】
干笑，三份干笑。
在我爹的沉默下很快散去。我范伯也没什么招数了，递过来个无奈表情，放重语气。
【陈毅 】
他伸手去推我爹
【擦汗 】
忽然我爹递给我块手帕，指我额头
【天气很热 】
他没头没脑说教
【这么大一个人，要顾好自己 】
他的话恰好盖过我范伯的声音。
我不懂他为什么突然间就看到了我会流汗这件事，我以为他之前掏它出来是为他自己。我于是忍不住盯他的脸。
我没看出来任何不同，我爹又一次避开了我视线。
用看手表的方式，生硬而突兀。
【东西送到了 】
他朝我范伯伸手，一点不掩饰他的真正意图
【把钥匙给我 】
范伯没搭理他，无奈对我微笑，招手叫人过来拍照。
【小一大学毕业，我们也要跟着沾光 】
他给出这个理由，把我推到我爹身边，又多番指导我们如何站出一个和谐位置。
我无所谓其实，拍可以，不拍也行。不过我爹这么听话我是没想过的，当然我知道我这样描述让人听上去会觉得我们家关系很奇怪。
总之我们拍了合照。
大白天，没用上闪光灯，我抱一束矢车菊和桔梗，里面搭配九里香，外加各种颜色的花朵，大杂烩一样盛放我怀中。我后来听说是我白叔的建议。
我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建议。
我小爸以前穿衣服就五颜六色。
这天他没来。
往前数一数，我国中毕业、国小毕业，他都没有来。原因很简单。
国小毕业前，夏天正挥洒光热的时候。
小爸死了。
没死于帮派火拼，也非仇家追杀。他死于长时间毒品折磨后的自我解脱，这件事论起来，如果论起来。
罪魁祸首竟然很难去追寻。
怪小爸那对早逝的毒虫双亲吗？
又或者要怪我爹那会儿太年轻，树敌那样多，让我小爸成为报复者目标之一。
还是说，要怪我国小二年级时不知天高地厚，要跟小爸大吵一架离家出走，让他在没有我爹的情况下孤身救我。所以。
太多了，可以怪的。
从每个人视角看，都有合理怨恨别人的借口。我理所当然认为，我爹那以后的每一年，都合理的也应当的怨恨我。
拍照时候他心不在焉，我明显感觉到他在发呆，摄影师用诙谐语气提醒了他好几回。
我爹没当回事。
我想了想，我试图改变点，起码照片洗出来给我小爸拿过去的时候，看起来应该要好一些。
我说他领带选的可以。
没作用。
我爹甚至把身体挪离了我几厘米，下颌紧绷，脸色几乎瞬间结冰。我不明白，他的情绪几乎比夏天的云还让我捉摸不定。
我想我又搞砸掉一切事情。
那样勉强，他不用出席的。
我那会儿是这样的念头。
【给我也擦一下 】
我要叫停拍摄活动的前刻，我爹拿手拍我肩膀。他又换了个表情，以一种正常父亲的角色跟我对话
【臭小子，我也会很热 】
我又不懂了，跟十几年来一样的不明白。
几乎只差一点，我已经想要问他，冷漠的、柔和的，残酷和温暖的那么多张脸。
哪一个是他？
然而我的胡思乱想并不会得到回答。
————————————
【你让着他一些 】
国中时，我范伯这样劝我。那一年我跟我爹打一架，大半夜背书包蹬自行车想跑去我小爸坟墓前发呆。
上山那条路边上密林折叠，绑在车头的手电筒只有微弱点点光。
而我没害怕，我想到我小爸就在路尽头，我一点也没怕，只有很多话要对他讲。
然后我摔进了草丛里，一条腿打石膏，蹦蹦跳跳过完全部的那个暑假。
范伯他们来探望，拿一束九里香。
他插进花瓶里，他说，我小爸坟墓边上长了很大一丛。
【艾迪喜欢 】
我白叔告诉我，他们坐牢那时候，犯人放风的场地里就有一丛。
【他开玩笑说九里香名字很屌，他坟头也要长 】
【他就是整天拿死开玩笑的 】
我范伯拿手机对准我拍了照，语气轻快的跟我讨论些过去。
我那时是感激的，松一口气。我本以为他们会像所有大人一样问我跟我爹的吵架原因。
再然后他们再告诉我，不念书退学跟堂口做事，是件最愚蠢的事情。
像我爹那样。
但他们只是叫我让着我爹一些，理由是我爹那个人不太聪明。
【要你念书是艾迪的意思 】
他们说
【那我爹是以什么身份在执行 】
我反问，透过门微开的那点缝隙，看见我爹黑色夹克上，拉链晃晃的反光。他在门口听，听我问他跟我小爸的关系后飞也似的逃走了。
我很清楚怎么刺痛我爹。
例如让他不断想起因为这样那样的顾虑，没有放掉一切跟我小爸去做普通人，又或是让他想起我小爸是怎么在毒品下失去味觉、出现幻听，一整夜抠烂十根手指，在医院里留下怎样的血迹淋淋。
能刺痛他的，对我也具有同等效力。
那次我范伯对我发了很大火。
他生气时候话很多，连珠串的往外蹦。
我想我总算成功让他们都开始厌恶我的存在，我还多有庆幸，直到。
他抽了张我床头柜上的纸巾，水渍淹没下的声音那样明显。
【陈毅很不对，我知道的 】
他几乎是恳求的对我讲
【可是小一，你让让他吧 】
【你让着陈毅一些 】
我范伯深吸了一口气，对我露出很无奈的表情
【他是艾迪最喜欢的人 】
他停下来组织语言，态度肯定
【也是最爱艾迪的那个人了 】
才不是，他说谎。
我要反驳他，我要说我小爸告诉我我是全世界他最喜欢的人。
我又想说全世界也只有我最喜欢我小爸。
我更想说，我爹那么爱我小爸，他为什么不跟我小爸一起死呢？
我眼睛落到了床头白色碎点的九里香上。
我张张嘴，我没能说出口。
我肩膀处忽然一重，我回神过来。是我爹把手搭在那上面，霎那间，我们的距离变得很近、很亲近。
他说看镜头。
摄影师说一二三。
我听见快门声。
后来拿到照片，几个人里只有我没笑。
花束被我捧的有点高，分叉的九里香一左一右，叶子贴住我肩膀，花朵挨靠住我爹身上。
在心脏那个位置。
【2】
毕业后一整年，我没有搬回家里。
我小爸的酒吧转到我手里，我改成了火锅店，为这个我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大学期间在火锅店从洗碗工做到服务员配菜员，最后捎带上收银。
然后学会了炒锅底。
开张当天我爹又来了。
一整年里唯一一回，门口站了十分钟。他沉默看手下放花篮在我门口，又沉默跟在我后面进去参观里面内饰。
他没说，这样偏的位置开火锅店，你要怎么做生意，也没问，需不需要我帮忙你什么。
他找位置坐下来，拿开手帕开始咳嗽，然后要我上一份锅底。
他从来这样，对我很多的很多，他都说，噢。
花椒麻椒朝天椒。
油汪汪的红汤翻滚，他听我报完名字后点点头。很快开始发呆，好像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唇角翘上去。
他重复我的话
【花椒麻椒朝天椒 】
他笑大了点，自说自话
【要辣翻我吗，艾迪 】
…。
我转身去拿啤酒。
我听见他又咳嗽，咳咳吭吭，乍听起来跟笑声十分类似。
临走时他脸上浮现出放松神态，对我摆手，想来想去憋出那句常说的话。
【顾好自己 】
他不跟我说再见，也不要我跟他告别，动作迅速登车远去。我看红色尾灯在街那头消失的瞬间毫无预警想起我小爸在世时有一回。
他们俩起争执——这么回忆一通，似乎我们家每天都在吵架路上一样。虽然事实也如此。
也是很好理解的。
做我爸爸，是他们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回。
那回他们俩起争执，是为我爹不管不顾要杀掉那个给我小爸注射毒品的打手。
我小爸不同意。
然而他们的角色发生了调换，据叔伯们的说法，从前往往是我爹拦住我小爸，让他不失控犯罪。
不犯罪。
混黑帮的人这么想，只能视同于放屁。
我是认为很扯淡的。
那回我小爸很坚决，看不出半点平时的痞气。他刚捱完一轮毒瘾发作，脸上挣到血管破裂。头发一绺绺湿贴着，他蜷在我爹怀里面，说话一字一句。
他是微笑的，左脸上有刺眼的白跟红点。
【喂 】
【你这样显得很笨蛋 】
【我不想再坐一回牢，我不喜欢那里，陈毅 】
我那时就在病房门口。
看我爹忍不住的哭，肌肉抽动，连带我小爸一颤一颤。然后我小爸伸手摸他脸。
【我又不会死，哭什么啊陈毅 】
只瞬间，熟悉的痞味回到了他身上。
我小爸哼哼笑，表情很得意，说，我他妈的，我还以为你只会为老大哭喔陈毅。
他还说，好了好了，你还是亲我一口好了。
他说，你这样好卢。
他不停安慰，讲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忍忍就会过去。
我爹一直哭，哭没完，边哭边往我小爸脸上亲。
我站在门口，进无法进，退无处去。
最后我小爸看到了我，招招手要我过去。他揉乱我头发，十分自然的让我和他一起嘲笑我爹。
我配合他哈哈两下，看他心满意足，以十足温柔的语气向我爹承诺。
【我会看着你，所以你别担心 】
我记得那个承诺，也记得我小爸没有在上面加上永远、一直。他只是说。
他会看着，只是看着，不是一直。
原本我小爸被注射的量并不应该使人上瘾。可是，有长期吸毒史的两个毒虫父母，他从出生那天起就跟常人有异。
嗜辣调味，够不上平均水平的身体。
暴躁无常近乎偏激的，难调节的情绪。
相当长的时间里，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它们是普遍存在于他身上的人类常见问题。
直到那回，从鬼门关死里逃生。
放松后随之到的是医生，或者说命运的审判。
宣判那时我就在角落，拼命想挤进我爹他们制造出来的包围圈，想听清楚医生到底说什么。
我听不见，到处是嗡嗡嗡嗡。
我想，是那时我还太弱了。
毒瘾并不好戒。
寻常方法在小爸身上压根见不到成效，但最早那两年我们却以为他一直在好转。对我，他尤其瞒很紧。
就好像一种本能，让他在做我爸以后无师自通了善意的欺骗性。我念国中后老师讲，女性孕育新生命会促使人分泌一种激素，唤起她们的浓厚感情。
可我小爸是个男人。
没享受过亲情，自己长大的男人，做人父母却远超过及格水平。
没出事前他在每个夜里给我讲睡前故事，里面没有宝剑、国王和美丽公主以及骑士。
他讲两只小船的历险记。
讲他们怎么样遇到，他是怎么拉起他的手，他又怎么样在冬夜给高烧不退的他拧一整晚的毛巾。
故事并不总是连贯而温馨的。
有时候他们身陷困境，抓紧对方的手在惊涛骇浪里做两叶小舟，相互依靠在一起。
有时候风平浪静，他们躺在碧波上，暖洋洋的日头照得人好难睁眼睛。
也有时候月光如练，突如其来的风把他们吹得紧密无缝隙。
但无论怎样，小白船总和小黑船一起。
他们找不到路会吵，看不见会找。小白船有那么几回问。
——你为什么总是要管我呢？
——因为我们是兄弟。
我小爸提到这部分时往往咬牙切齿，我能感觉到他下一个词汇应该是【幹】或者【白痴】，又或者骂一句【他妈的】
然而他却笑了，再然后我爹就要来敲门。
从笃笃声变成咣咣音。
他来叫我小爸睡觉。
我会看到我小爸翻白眼的无语表情，接着对我说晚安。
我闭上眼，再偷偷睁开一条缝，看我小爸叉腰打开门对我爹劈头盖脸一顿训。再看我爹不为所动，木一张脸说我已经长很大，要我小爸跟我保持距离。
我小爸很不可思议
【你放狗屁，我儿子才念一年级 】
我爹的笨嘴从不是我小爸对手，绕到最后他只能强硬下命令
【反正你要保持距离 】
他不会给我小爸反驳机会，他常以吻封口。
我赶紧真闭紧眼睛。
我小爸出事后给我讲故事的人变成了我爹。他很无趣，丢一本故事书给我，翻到哪里就从哪里开始读起。声音平板，一点不像我小爸那样特别而有新意。
我实在听不下去，我问他知不知道小白船和小黑船的故事。
【那是什么 】
【小爸给我讲的故事，你没听过吗 】
他摇摇头，于是我开始给他讲。惊涛骇浪或者风和日丽的那些经历，看他表情越来越沉默，到小白船问小黑船那个问题时他突然打断我。
【不对 】
他连连否定，语气急切
【不是因为兄弟 】
啊？
【不是兄弟，因为很爱，因为在意，因为害怕失去 】
我爹猛然起身把书丢到桌子上，大踏步离开了我房间。几秒钟后折返身来给我关床头灯，叫我赶紧睡觉。
【睡觉了 】
他是这么说的，尽可能放缓语气。
我拉被子盖住脸，在底下无声的笑——那个时候，我以为，我小爸最后会好，我爹会开心。
我们一家人，可以回到曾经。
然后我会告诉我小爸，小白船和小黑船不是兄弟。
但他们如果不是兄弟的话。
他们会是什么呢？
【3】
国小四年级开始，老师要我们每周写周记。
我不爱念书，我小爸那一年近乎一半时间都在医院里。他不在，我爹也不在，我放学后到医院里写作业，然后回家睡觉。
【陈艾一 】
我小爸丢东西敲我脑袋，表情严肃
【讲了几遍，写作业要专心 】
他那天精神很好，彩色长t替换掉病号服，盘腿在床上吃苹果。咔嚓咔嚓响，果核砸我头上并不痛，我没有接他的话。
我不能对他讲，我磨磨唧唧写字是想要跟他多待几分钟。
我对周记本上划线的格子纸想很久，我没想出来可以写什么。
我小爸抽走了它。
他皱眉翻了我前几回拼凑出来的东西，大多是在医院里吃什么晚饭，回家几点睡觉之流。
然后他眉头皱更紧。
他看看我，看看病房，又看看窗外面夕阳黄昏好风景。
【想不想去海边 】
他问，在我跟前蹲下来。
【不去 】
我伸手要他还我周记本。
我知道他已经很辛苦。我爹也是，少了我小爸，帮里有许多事要他去处理。他还要花时间跟我小爸呆一起。
我小爸又问我一遍。
我低下脑袋，依旧坚持一个答案
【不去 】
解救我的是我爹，僵持的局面下他推门进来，抱一束九里香。他快步走来丢花给我，转身就我小爸下地打赤脚的事絮叨。
我换花回来，我小爸满房间乱走，我爹跟他后面一遍一遍叫他穿鞋。
他们转到沙发边，我爹一使劲把我小爸按倒在里面，接着给他套鞋。
我小爸不挣扎，笑嘻嘻对我爹说
【陈毅你真好 】
我小爸又说
【小一和我想要去海边 】
他赶在我爹抬头发出疑问那刻亲了我爹的脸。
我爹愣住了。
我小爸趁机站出来，兴高采烈宣布
【今天是海边郊游日】
我爹在他身后，嘴唇动又动，最后耳朵透红的说下不违例。不过他讲的下不为例太多，我小爸压根不放在心里。
我爹红着脸给我小爸拿外套、拿帽子和口罩。又红着个脸牵他手在医院从走廊大摇大摆出去。
【没人会在意 】
他安慰我小爸，把交握那对手揣进兜里。
我小爸盯那个鼓起来的位置很久，到后来他只是去整理我爹翻起来的衣领。
【天天叫我顾自己，你还不是一样 】
他扬扬拳头威胁
【臭陈毅 】
海其实没那么特别，对台湾这样的岛来讲。
夏天雨季来时，水铺天盖地，新闻里处处是海的影子，往往使人高悬一颗心。
秋天后却不同了，海面忽然变的辽远宁静。
从我小爸疗养院过去十几公里的地方就有一处人烟稀少的海滩，我去过那里，不止一回。
但那一天的记忆尤其的深刻。
橘红色斜阳，海风吹在脸上是轻轻重重的抚摸。我背包跟着我爹和我小爸踩出来的脚印，从两双两双，到慢慢汇合成一条线伸向天际。
我爹背起了我小爸。
他们聊天。
【我会重吗，陈毅 】
【你讲什么 】
【我听见你刚刚吃力的声音了 】
【你听错了，好了，搂好我脖子 】
【我才不要 】
【会摔下去，哎——】
他们摔倒了。
那也不是大事，我抱臂看我爹着急忙慌抓我小爸手臂起来到处检查。他那瞬间像个白痴。
他似乎没意识到，那些沙子只会攻击他们穿的外裤外衣，以及。
我小爸往他脸上抹了什么，迅速跑来躲我身后面大喊
【陈毅大笨蛋】
他弯腰在叫我抓一把沙子起来。
是的，他往我爹脸上抹了把沙子。
后来的情景每一刻都像慢帧数的电影，过去十年、二十年，或者更久的时间我也不会忘记。
我爹把我一把抱起——他并不常会跟我那么亲密。
我试着抬一点双臂，空气流动变急。
我小爸哈哈大笑，我小爸放声高呼。
【我儿子飞起来咯 】
他拍打我爹的肩膀，要他一起，他们一起高呼。
【陈艾一小朋友飞起来咯 】
【我儿子飞起来咯 】
我在笑声里回望我们来时的路，我记得。原本是很长很长的一连串脚印。
但我回望时，那边的潮水却突然划拉过海滩，霎那间带走了我们留下过的痕迹。
我又低头看我爹跟我小爸。
他们两张脸相对，他们还没看到，也或许他们永远都不会看到的。
我于是也跟着重新笑出声。
我朝夕阳大声叫喊，使尽力气。
——我们一家人三个会永远在一起。
永远。
我那时候已初步理解了这个词语的含义，知道要实现它，需要人不断不断努力。努力克服困难，努力保持勇气，努力挑战命运。
那会儿乡间里坊都流传一句歌词叫，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所有人都是那样相信，只要努力，一定可以看见奇迹。
我认为，我爹也是那样想的。
那天玩到天上星子熠熠生光，我小爸还不想回去。他的脸在帽子底下被风吹出苍白痕迹，他指控我爹是控制狂。
【才不要你管 】
他是真的发脾气，浑身开始发抖
【你隔我远一点站，我看见你就懒得睁开眼睛 】
我爹给他拉衣链的手忽然停住了。
我举高灯方便他看清楚我小爸的表情。
我爹呼吸几乎是很重的停了一下，他看了我一眼。
下一刻我立马往停车地跑去，头也不回、极速飞奔。
我听见我小爸在后面尖锐的声音。
他说，陈毅，我身上有虫子爬。
陈毅你别看我。
陈毅你转过去。
陈毅，
陈毅，
陈毅…
我爹一定跟我一样，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不知道哪个步骤做错了，才会使我小爸竟然再次复吸。
我打翻车里装注射药物的箱子时，忍不住扇了自己一巴掌，我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我跑回去的路上腿肚子忍不住打颤。
一连摔倒几次。
然后我听见我小爸哭。
【怎么会这样的，陈毅 】
他在药物作用下睡过去之前，这么问我爹。
是啊。
怎么会那样的，我也不明白。
我爹紧紧搂住我小爸，他没言语，忽然一阵大风催动海波怒拍礁石。那种可怖的动静下。
他们的身影溶在周围一望无际的阴影中，沉默得如同本就存在的一方岩石。
我把灯往他们面前送了送，又送了送。
他好像突然惊醒似的转脸对我笑笑。
【谢谢你 】
他说
【4】
我小爸真正不好那年，我念国小六级最后一学期。
他的身体连一些普通药物都不能再接受。
成倍的药物成瘾。
我在十来岁的时候就接触到这个概念，医生的解释是我小爸上瘾度远高过普通人水平。毒品如此，药物也不能幸免。
通俗点说，我小爸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我们对他隐瞒了这个消息，以相反的话术告诉他，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我小爸没有表示怀疑，招呼我们去看疗养院里一个角落处的九里香。
【监狱里面那棵，不知道什么原因，长很快 】
他伸手拨过叶子，我才注意到他手指间微微发青
【白宗易说是老有人在那里撒尿，所以才那样 】
【无论什么地方长出来，有了灌溉就能活下去的，对吗陈毅 】
我没听见我爹的回答，我爹说，晚上去吃麻辣锅。
我小爸欢天喜地。
他又说了一次，陈毅你真好。
我是后来才发觉，比起【我喜欢你】、【我爱你】这样的话语，我小爸说的最多的是。
——陈毅你真好。
——我会看着你。
我小爸是这样的，对我爹讲不出直白热烈的那些词语，表白也要挑选在四下无人而有黑夜笼罩的秘密空间里。
那晚去吃饭，我范伯跟白叔挽手站在店门口等我们会合。跟我爹和我小爸不同，他们早已成为法律层面的合法伴侣。
他们交谈中，两个戒指稳妥戴在指间，一样款式，同样心意。
我爹跟我小爸没有那种东西。
婚礼、戒指或是公诸于众的仪式，那些关于他们关系的证明条件，他们一个也没有。
然而他们有我。
那种普通存在于故事里的情节，黑不见手指的夜晚，追击逃亡敌人的路口小道，张嘴大哭的娃娃。
似乎某种避不开的命运。
我成功留住去而复返的我小爸，然后是来找他的我爹。
奇怪的是，我似乎能理所应当拼凑那个早被遗忘的场景：两个对望不知所措的面孔，一张呜哇呜哇的嘴，然后一双手把我抱起。
他们肯定为难，说这小鬼要怎么处理。
——送警察局？
——怎么可能，除非猫鼠游戏。
——丢进河里？
——黑社会不是虐童杀人犯。
…
接着他们会为难着带走我，再然后，故事都会写，小孩子得到好心人细微照顾，长大成健康的小男孩一枚了。
【放屁 】
我范伯在桌子上狂笑不止，手指指向我小爸、我爹，
【这两个家伙哪会当爸爸 】
【喂奶让你过敏，换尿片你跌倒在地，最严重一次，婴儿被几乎把你闷过去 】
噢。
哦。
我那刻目光扫过我爹跟我小爸，他们在涮肉，准确说，我爹给我小爸涮肉。
他们一副听不见嘲笑的表现。
结果是第一波烫熟的肉都夹到了我碗里，我小爸，然后是我爹。
【多吃点 】
我爹给我小爸开酸奶，再给我也打开了瓶盖，动作行云流水。
我小爸在他旁边对我挤挤眼，我发誓，那一瞬间我从他看我爹的表情中看见了欣慰是怎么写。
我那时并没意识到，我小爸已在提前安排他所想到的所有、所有一切。
我很多次仔细回想，我爹那时候明白了吗？
我没得到答案。
跟我小爸过的最后一个夏天，我原本以为我会把每一天、每一分钟，每个细节都记下来，永远塑封过，使里面颜色永远鲜研。
事实是这么多年过去以后，我对它的印象只剩下了热浪翻滚的地面、空气中扭曲的塑料味、瓶身冒白雾的汽水，以及。
我小爸在院子到处转的的模糊的那些画面。
那时候他忽然对摄影感兴趣。
我爹载他买一台dv 回家后，他兴致勃勃拍遍了家里每一个角落。
我不知道我爹用的什么方法，总之我小爸两天不跟他说话以后，如愿回到了我们家。
那天他精神很好，彩色帽衫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从车子驶在林荫大道开始就举着机器对我爹的脸拍摄。
他自己配旁白
【陈毅陈司机，英俊、潇洒、帅气 】
再怪声怪气笑
【是我的男人 】
忽然镜头对准后座，他让我跟着他说
【艾迪艾老大，英俊、潇洒、帅气，是陈艾一的小爸 】
有时候，他似乎永远没心没肺。
【快点，陈艾一 】
他又叫我全名，于是。
【艾迪艾老大，英俊、潇洒、帅气 】
我冲镜头收起笑脸
【是全世界我最欢的小爸，永远永远 】
镜头定格在我脸上长达一分钟之久。
直到我对它比了个耶。
接着它开始晃动，片刻之后，我小爸的脸猝不及防出现在里面。
白头发从帽子底下往外延伸，眼睛亮亮眯出弯度，我小爸对镜头也比一个耶。
他声音洪亮，得意洋洋
【陈毅你听到了没，我儿子说我是全世界他最喜欢的人了 】
他又说
【我也最喜欢我儿子了 】
画面里插进了我爹的声音。
【那我呢 】
那是带笑的声音，他叫我小爸的名字
【艾迪，我不是你最喜欢的人了吗 】
他开起玩笑
【我有点伤心了 】
我有些意外，关于这一段，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我爹有说过这个话了。
这一段画面停在我小爸的眼睛上。
我看了很久，反复确定，我小爸那时候眼睛里有眼泪。
我点下一个播放按键时有人敲门。
是我范伯，要我出去接待宾客。
我往他后面看，没看见那个熟悉的面孔。
【在大厅里边，舞台上 】
从休息室到大厅门口，中间有很长一段走廊。地毯满铺，雕花廊壁洁白，跟地下的彩搭出喜庆氛围。两个或多个脚步踩上去都静默无声。
我范伯叫我等等。
【你做好准备了吗 】
他问
【我长大了 】
我对他笑笑
【小一 】
他落后我几步，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
【是我们欠你的 】
他过来拍我肩膀
【抱歉 】
【走吧 】
我还是微笑
————————————
回到家里的第五天，我小爸死了。
自杀。
疗养院里攒下两瓶白色药丸，洗手台上还撒落一些。那天周五，早晨出门时他叫我回去，又给了我一个拥抱。
他摸摸我头顶，自言自语
【陈艾一，麻辣火锅少吃一点 】
我点头，他又讲
【上课听讲要专心，作业好好写，书好好念 】
我说我知道啦，啰嗦鬼小爸。
他还想说什么。
我咚咚跑出家门，对他做了个鬼脸，我对他放大声音喊
【我才不要让着我爹 】
我叫他不要对我露出那样愧疚的脸。
我不要他对我抱歉，不要他们对我抱歉。
我想要爱啊。
我在去学校的路上计划，周五过后是周六，可以在家里跟我小爸呆一整天。我给他叠千纸鹤，已经叠满五百个，装在纸盒里面。
等我拿出来给他看的时候，他一定会哇哇大叫。
我计划，过两个周六我就国小毕业。我可以有一整个漫长的暑假天，我编了好长一个小白船和小黑船后来的故事，要给我小爸讲很久很久的时间。
我的计划在下午黄昏前截止。
我们家在半山腰，围墙里一个大院子，里面原本种了很多青松翠柏。阳光好的时候，它们的枝桠投射影子能进到睡觉房间。
那天同样是个好天气，但我家的院子尘土飞扬，要移植进去的九里香还在地上。
我疾速奔跑中看的见的景象，是一院破败。
我爹那天不在家，总堂例行的会面需要他出面，所以世事是那样凑巧，而天总不遂人愿。
他几乎跟我前后脚赶回的家，有成年人优势，在我面前刮进房间。
门在我眼前重重合上。
那一天，我对我爹讲了生平最多的脏话。
他大概听不见，因为他毫无顾忌的叫喊声盖过了所有我的愤怒跟怨恨。那种凄厉的、惨烈的叫喊，我至今没再听过第二遍。
然后里面重归于静。
我开始意识到会发生更糟糕的事，惊吓间竟忘了怎么说话，对匆匆跟上来的叔伯啊啊乱叫。我想他们明白了我的意思，三下五除二轰开了那道生死之间的屏障界限。
但我却在拥进去的队伍最末端。
我没走进去。
音乐课上老师教我们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那是首离别诗，它尾端讲的是，今宵别梦寒。
送别之后，人就会离别，我不跟我小爸离别。
所以，我不跟他道别。
我在门口，听我爹在里面发狂的叫喊
跟我不一样，他连啊啊声都不算，发出一种近乎濒死兽类的呜咽。
走廊里极突然的亮堂片刻，我闻见阳光底下青草的味道，沿风而来，顺风而去，短短几秒钟就消失掉了。
我于是有预感的抬头看，万般混乱中，我小爸躺在摇椅上，歪垂着头，跟他平时午睡没什么分别。我看着看着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想，我小爸原来是太睡过了一点。
他睡得有点沉，对边上一切没有察觉。
那以后我的生活没有变化，早上出门之前说，我去上学，回到家里说，我回家了。
说起来很奇怪，我已经完全想不起来我小爸的葬礼，这使我时常产生怀疑。
其实我小爸并没有死？
我在家的时候他在院子里欣赏九里香，我出门上学时他没起床，我晚上睡觉了他还在忙。那个残破院子的场景不过是我做一场噩梦而已。
我爹也没有变化。
他那时候是要死的，叔伯们日夜不离，最后我范伯一锤定音。他拿一把钥匙告诉我爹，我小爸其实给他留了东西。
【艾迪说，小一长大后才会给你 】
他叫人按住我爹
【不遵守的话，他一次也不会来梦里看你 】
我认为这种说辞根本骗不到任何人，我爹即使不聪明也不会信。然后我突然想到，我小爸去世前那个dv ，电光火石间知道了会是什么。
但我没告诉我爹。
不管我小爸留下的是什么东西，我都知道它们代表的是什么意义——我也好，dv 也罢，所有我小爸留下来的，都是命。
他在时日无多的那几年，想了很多遍才想出来一个笨方法，好让我爹在缺少他的世界能坚持下去。哪怕理由滑稽。
我大学毕业典礼那天开始，我爹频繁讨要那把钥匙。
我范伯用我还没立业，我没有成家一系列理由一回回拖住了他。直到今年。
我三十岁的这年，我爹毫无征兆患上了痴呆。
山之倒倾，似乎不过片刻之间。
他不再找钥匙。
他找我小爸，问最多的一句话是
【艾迪去哪了 】
然后追问我
【你是谁，新来的吗 】
接着继续在家里找我小爸
【艾迪呢 】
他团团转
【他又跑到哪里去了，给他打电话说我受伤了啊 】
…他的记忆跟所有患病者一样飞回了几十年前，飞回到和我小爸在一起的那些年。
我是指，有我小爸，但没有我的那些年。
我理解，真的理解。
我爹其实爱过我的，只是那爱跟我小爸紧密相连，所以我小爸走的时候连带把我爹的爱也带走了。
所以，我爹不爱我了。
我可以理解的。
【5】
三十岁生日前夜，我爹又消失了大半天。
我从总堂赶回家，他被叔伯管在沙发上，穿他那件旧夹克，上面沾上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白白一片。
我松一口气，幸好，他并没受什么伤。
这之后我心里涌起无边际的疲惫。我想我似乎开始理解我小爸死之前那时候是什么感觉，那种无奈的妥协。
我没说一句话，转头进房间。
然后洗澡、交代工作，上床睡觉。
毫无预警的做了个梦，金黄色太阳、我小爸在躺椅上熟睡，我爹捧蛋糕蹑手蹑脚走进房间。他对我的方向眨眼睛，轻轻嘘了一声。
我揉眼睛，放慢了呼吸。
然后我被惊醒。
有人敲响了我房门，我也知道会是谁。
我爹。
可是他站我门口，手掌里托一个小小蛋糕，身上衣服还是那件夹克，我才注意到他没有穿鞋。
他对我讨好的笑，讲话语气很怯怯
【过生日，吹蜡烛 】
又很快补充
【艾迪 】
我说，我不是艾迪。
他摇摇头，往我面前递过来一截。
【过生日吹蜡烛，艾迪喜欢的 】
他艰难吐出几个字
【一一，生日快乐 】
然后他连贯起来讲了一遍。
【一一生日快乐 】
【艾迪生日快乐 】
他停顿了下，缓缓说
【陈毅生日快乐 】
我忘了该怎么动作，我忘了，我小爸还在的时候，我们家三个人过的是同一个生日。事实上，我已经忘了我过生日这件事。
一切，一切都是从我小爸死去那天开始。
我们俩那样面对面呆站，然后吹来股夜风扑灭了那几个火焰。它也摸了我头发，看样子，同样摸过了我爹的脸。
【生日快乐 】
我回他微笑，我们同样微微笑
我才不会想要流眼泪。
第二天我爹如愿以偿拿到了我小爸给他留的东西。跟我预想的一样，我小爸给他留下来的是那台dv 。拿到它的那一刻我爹就把他自己关进房间。
【他这样很危险 】
我范伯总预感会发生什么
【我知道 】
我知道是什么，我小爸最后一个视频，是我按下去的开始键。
我们的镜头从家门口开始，沿院子、回廊到一楼二楼，我小爸让我拍下来每一个房间。
【陈毅的公仔摆件 】
【丑死了 】
【他十八岁生日我送他一把刀 】
【屌哦 】
【这根棒球棍打爆了一个混蛋的头 】
【假的假的 】
【混蛋陈毅，那年过生日放我鸟 】
【他捡回这蜡烛不知道什么用 】
【好傻 】
他讲，这是陈毅的什么什么，那跟陈毅有什么什么
录到后面，我手酸的举不住机器。我问我小爸
【怎么都是我爹 】
【你自己的东西呢 】
这个问题问住了他，他在镜头里思考，最后转过来大笑，眼睛亮亮的看这边。
【陈毅，陈毅是我的 】
讲完后他自己难为情起来，警告我不许发出笑声。
我趁机讲一句话
【我只信你，我只接你电话，只有你一个 】
我小爸惊讶到眼睛睁很大，连连问我从哪里听来的那个。我丢摄像机给他。
我跑掉了。
那是他在我身边的倒数第二天。
也是我爹的第二天。
拿到dv 第三天，我爹也走了。跟我小爸一摸一样的方法。
不同的是，他的白色药片洒在他座位旁边。
【我就知道是这样 】
我范伯第一个赶来，讲起老说辞
【小一，我代他们对你道歉 】
我对他摇头，去看各式葬礼细节，我宽慰他
【没事的 】
我敲定了灵车，交代接待员
【让他们把车上的花换成九里香 】
余光里我范伯沉默在一边看我安排一切，他没有笑，眉头紧皱。
出殡当天遇上下雨，拉丝一样飘来荡去，灵车在山路上个拐了无数个弯才把我爹送到我小爸身边。
沉棺，堆土，立碑。
他们俩的名字再一回挨到一起。
我摘下胸口别的白花，放到他们面前的台阶。
它花瓣微微颤了颤。
水雾迷蒙，照片那一栏，他们还是同样年轻的两张脸。
黑色头发的高一些，白色头发的脸圆一点。
只消一眼，你就知道很登对。
【6】
那台dv 被放到我手里，我又放了它很多年。
忙搬家、忙堂口，忙生意，忙成家又忙养育我的小孩。我好像忘掉了那dv的存在了。
女儿周岁，也是我生日，吹蜡烛前我老婆忽然拿出来个银色机器。她得意对我炫耀是某天收拾书房找到的老dv机。
【还能用 】
她兴高采烈
【这种dv机现在很难买到了 】
我伸手过去，我收了回来，我没阻止她。
【录吧 】
我说
却不知道她怎么按错键，里面突然开始播放画面。她转来转去找地方关，我很有点无奈，叫她递过来。
画面的嘈杂里突然出现个声音。
【陈毅 】
我小爸，我极力回想，想不起来我听过这一段。
【我有点…舍不得你了 】
【怎么办呢 】
漫长的沉默以后，我小爸哧哧笑了下，语气变轻快了些
【骗你的 】
【不是一点，我根本舍不得你的 】
【但我们没办法了，我们算了吧 】
【陈毅 】
我小爸深深吸了一口气
【离开你原来是这样可怕的事 】
【再见 】
忽然声音又响起来，我小爸这次叫的是我名字
【陈艾一 】
他似乎想了想，然后啪啪鼓掌
【国小毕业快乐 】
【国中毕业快乐 】
【大学毕业快乐 】
【还有…】
【新婚快乐 】
【生日快乐 】
【天天快乐 】
【总之，我不在以后的每一天都要快乐 】
【然后呢 】
他的脸又出现在屏幕中间，我才发觉他那时候消瘦到脸颊深深凹陷。
他郑重的讲
【再见 】
没了，视频只有这点。
我抽掉最后一口烟，回到房间，张开双臂把妻子女儿拢在怀里。
我把它放回了那个打包柜。
夜里我再做了一个梦，橘红色夕阳斜斜挂，海浪波涛汹涌，我被人高高举起。
然后有声音在大喊
【艾迪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喜欢陈毅了 】
他喊
【陈毅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爱艾迪，不止一些 】
另一个他喊
我伸展双臂，抬头看见海鸟高飞，嘴里衔无数白色花点落到我们身边。
我想了想，我也大喊。
【陈艾一长大了 】
我喊了一遍又一遍。
我没有哭，一直。
刚刚在码新文，灵感来源我妈妈说夏秋交接的时候是第五个季节，不知道是冷还是热，应该选择穿短袖还是长袖很麻烦。我说就是换季而已，但是我妈妈无意间说出了很让我触动的一句话，"可是你一到那个时候就经常生病，你到底是过夏天还是秋天。"
所以以此为灵感动笔，因为我觉得有时候圆佑就像是第五个季节，炽热细腻又深沉。但是看见了圆佑的cover和文字也提到了"换季期"所以就决定停止这篇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不愿意让我的主观情感和梦与他的意识有重叠，其实更幼稚的想法就是感谢他把自己的情感碎片拿出来给我们看，所以不想让他纯粹的情绪上有我自己的任何色彩，那样似乎我就在......
刚刚在码新文，灵感来源我妈妈说夏秋交接的时候是第五个季节，不知道是冷还是热，应该选择穿短袖还是长袖很麻烦。我说就是换季而已，但是我妈妈无意间说出了很让我触动的一句话，"可是你一到那个时候就经常生病，你到底是过夏天还是秋天。"
所以以此为灵感动笔，因为我觉得有时候圆佑就像是第五个季节，炽热细腻又深沉。但是看见了圆佑的cover和文字也提到了"换季期"所以就决定停止这篇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不愿意让我的主观情感和梦与他的意识有重叠，其实更幼稚的想法就是感谢他把自己的情感碎片拿出来给我们看，所以不想让他纯粹的情绪上有我自己的任何色彩，那样似乎我就在破坏他带给我情绪上的安慰。其实说不清自己的感觉啦。
但是很开心和他有一点情感上的共通。这种感觉很奇妙。
写了四千多个字还是有点舍不得。留下一段给自己做纪念
"他是第五个季节，你不知道夏天会有多久，秋天又会有多久，似乎你一转身还能看见他炽热耀眼的像是你不敢靠近的太阳，但是你再往前进又发现他是挂在秋天冷夜的月亮，没有茂密的树叶陪他，他脆弱地向你流眼泪说着他的难过和细腻地像是细丝线一样的心事。但无所谓的，你回头可以逃离回夏天，也能奔跑着能到达秋天。只要是他想要去的季节你就在那里等他，然后对他说"偶尔也可以依靠我的，在任何天气任何季节。"
温度差【全圆佑✘你】
腹黑职场精英 ✘ 职场新人（看了圆佑mbti分析来的灵感）全文2.2w
01
周末凌晨一点你还坐在床上抱着笔记本做采购计划，作为刚刚毕业入职的实习生你简直要被该死的成人世界压的喘不过气来。
采购经理不久前跳槽，现在是公司大boss直接管理，而你一个命苦的实习生就被分配到了传说中的全圆佑手下工作，你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遇见了穿黑西装戴金丝眼镜能帅到宇宙尽头的禁欲系上司。
"看着这张脸，工作也会变得有趣吧。"这是你当时唯一想法，可是三个月后蓬头垢面熬夜做计划的你却在大半夜发出哀嚎
"我怎么这么蠢啊！"...
腹黑职场精英 ✘ 职场新人（看了圆佑mbti分析来的灵感）全文2.2w
01
周末凌晨一点你还坐在床上抱着笔记本做采购计划，作为刚刚毕业入职的实习生你简直要被该死的成人世界压的喘不过气来。
采购经理不久前跳槽，现在是公司大boss直接管理，而你一个命苦的实习生就被分配到了传说中的全圆佑手下工作，你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遇见了穿黑西装戴金丝眼镜能帅到宇宙尽头的禁欲系上司。
"看着这张脸，工作也会变得有趣吧。"这是你当时唯一想法，可是三个月后蓬头垢面熬夜做计划的你却在大半夜发出哀嚎
"我怎么这么蠢啊！"你想起今天的例会全圆佑拿着你提交的供货商招标报告冷着一张脸说
"如果你只能交出这种程度的东西，也不用等到试用期结束了，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没人知道你当时多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躲一躲。
"下周一上班给我一份新的。"全圆佑只撂下这一句话，让你的整个周末都过得战战兢兢。
你就只能周五提前把下个季度采购计划做好然后再着手于去改报告。
重新整理好了一遍发到他的邮箱，刚刚发送成功邮箱里就进来了一封全圆佑发来的新邮件。
这么快就看完了？全总是神仙吧
你感觉自己已经神志不清醒，只是看了邮件的内容那点瞌睡虫就都飞的远远的了。
"会议纪要废话太多，以后只写重点"
你只是看到他的文字就已经能脑补出来他冷着一张脸用溺死人不偿命的性感低音来宣判你能力低下的场景。
他就是这样，面无表情，声音也是毫无波澜但总让你感到他是站在天上审判你。
手抖着点开附件，发现是那篇你写的会议纪要，大片的文字里全圆佑只用红线标出来了四百个字左右。
你长叹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极了为了凑作文字数而写大段废话的小学生。
"谢谢您的指点。"
你还是很礼貌地回复了他，其实你真的很谢谢全圆佑，他虽然严格不苟言笑但是他总是给你最中肯的建议。
"先休息，报告明天我会看。"
你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三点了，原来boss也是要熬夜的吗，你突然觉得自己没有那么苦，大家都是职场人，谁会比谁幸福。
"打扰您了，晚安。"
你实在熬不住不管全圆佑回复没有关了电脑倒头就睡。
周六难得喘息，徐明浩邀请你去看展，你只能顶着熊猫眼去见他。
"你是被打了吗？"徐明浩抱着手臂一脸嫌弃地问你。
你看着穿着时尚发型精致的他妥妥一个时尚弄潮儿，丢了一个幽怨的眼神给他
"职场人的辛苦你不懂，黑眼圈是我的勋章！"
"那你干出什么成绩了？"他捏起你的脸，把你的嘴捏成一个O型让你没法说话
"怎么瘦这么多，以前脸也挺圆溜的。"
你推开他的手
"你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家不会懂我们底层人民的疾苦与光荣。"
你不再和他斗嘴专心看展，比起枯燥的表格这些才是能让你感觉人生意义的事物。
活着的意义和活着虽然只差了几个字但是对人来说却是有着巨大的差距。
"真好，你都已经有自己的展览了。"你盯着他的画小声地说。
他碰了碰你的手臂
"你要是觉得真好就辞职不干了跟我一起工作呗。"
你抬头看了看徐明浩俨然一副含着金汤匙出生不知人间疾苦职场险恶的样子。
"算了，你这种多画两笔就嫌累，动辄就消失满世界冥想的老板太不靠谱。"你索性不理他自己向前走。
"冥想怎么了，冥想有助于你内心平和。"他在你身后有些急，你知道他又要开始普及"冥想的一百种好处"。便又走得快些。
徐明浩在中途被熟人拉住聊天你只能一个人看展，只是越看那些作品下的署名就越羡慕，你以前也梦想过自己要做大艺术家，像今敏，宫崎骏一样的动画大师或者是希区柯特和吕克贝松这样的天才导演。
其实也不用很成功，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哪里会事事都如你所愿呢。"你自言自语宽慰自己，以避免又陷入死循环。
伸个懒腰准备从艺术的世界跳出，治愈已经完成，你需要去回归真实世界准备招标资料打怪升级。
踏上第一个台阶后抬头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今天全圆佑的西装变成了一件黑色夹克和白高领毛衣，眼上戴了一副黑框眼镜，他似乎总是要比别人怕冷一点所以靠近他的时候就会感觉置身一片寂静的雪白。
你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前些天做的错事让你有些不好意思面对他，但你们分明就是在擦肩的瞬间对视了，或许你应该有些眼色立刻撇过头去装作没有看见不打扰领导的私生活。
但是谁对上那一双清清冷冷又充满故事感的眼睛能忍住不多看一会儿，毕竟在那转瞬即逝的瞬间他的眼睛里装的是你。
但是你下楼他上楼，若不停留便是连背影也看不到了。
"来看展？"他停下脚步抬头看你。
"嗯。"
你有些不知所措，你们这个姿势有些奇怪，你站在高处他低你几层台阶，好像你们站错了位置一样，你从前低头都是为了躲避他的视线，突然的转变让人有些不适，他似乎就应该永远站在高高的才对。
"要走了吗？"他声音有些轻。
"嗯，是要走了。"你点了点头。
"不打扰您了老板。"你礼貌的点头致意离刻逃离了现场。
全圆佑有些愣住，怎么见了他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样子，公司里大部分员工都是理工男，会来看画展的人几乎没有，全圆佑看见你反而有种稀奇的感觉。
怎么还没说两句就逃跑了。
"怎么了，熟人？"洪知秀从一旁走过来问他。
"采购部新来的实习生。"
洪知秀看了眼你落荒而逃的背影弯起了笑眼。
"她好像不太喜欢你。"
"是吗？"
全圆佑认真的表情似乎真的是在认真思考你为什么会讨厌他。
02
周一早上，你依然是早早地坐在工位上开始搬砖工作。
"吓死我了，差点没有打上卡。"踩点来的同事长舒一口气凑到你的旁边。
"克拉，听说了吗，我们的新副总是joshua! 从美国分部调过来的，帅气多金又温柔。"
你看着她一脸花痴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下意识地想到了全圆佑，即使上司帅得秒杀一众男明星也没有用，你照样还是要经受他的折磨。
"好好干活就行，谁来对我们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你低下头抱怨。
"你是不是又被老板批评了？"她凑过来小声问你。
"唉……"你叹了一口气，瞬间苍老了许多。
"那倒没有，不过估计也快了，我新改的报告全总还没看。"
你看了一眼最右边的那一间大办公室，里面坐着各一个行业最顶尖最年轻的大佬之一，关键是还很帅，谁不会想和他单独聊天？
答案:从初入职场就被分配到大魔王手下的你。
采购部缺人，被分配带你同事不是去工厂催供货商进度就是出差考察新工厂，所以等于全圆佑就是你的半个导师。
"克拉，老板叫你过去一趟。"刚刚从全圆佑办公室出来的同事一脸自求多福的表情看着你。
"我知道了。"你深呼吸一口气从位置上站起来。
艰难地走到他的门口敲了三下门。
"进来吧。"全圆佑的声音响起，你做好视死如归的准备推门。
"坐吧。"他没有看你，盯着电脑屏幕在看些什么。
你拉过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你新的报告我看了，废话是少了很多，但是公司经营环环相扣，你在做分析和选择的时候要考虑到和你对接的部门，如果想要进步就需要站在全局的视角而不是局限在你自己的工作。"
"明白了吗？"
全圆佑除了工作时间都是惜字如金，可是他长篇大论起来的压迫感又让你感到喘不过来气。
"明白了。"你点了点头。
"嗯，去工作吧。"全圆佑朝你示意。
你缓缓起身走了几步之后还是鼓足勇气转身对他小声的说
"老板，我还有问题想要请教。"
全圆佑放下手里的资料抬头
他推了推眼镜
"你说。"
"您总和我说别写废话，工作简洁提高效率，那我该通过什么方式去做？"
他看着一脸心虚的你突然笑了笑
"你觉得呢？有哪些方式。"
"利用数据可视化建立一个新的评估体系，同时加入财务和仓储对供货商付款条款和运输的评价，同时通过往年数据把其他成本加入评估。"
你说完之后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全圆佑还是那样波澜不惊一脸平静
"是一种方法。"
他丢下五个字，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你坐在工位上实在摸不清头脑。果然职场大佬们都是老狐狸。
马上试用期结束，你咬了咬牙决定先把东西做出来，毕竟能不能转正能力才是最重要的，你可不想没了工作去喝西北风。
午饭期间你和同事坐在员工餐厅吃饭，你看了看窗外，写字楼对面还是写字楼，天一点也不蓝，雾霾把云彩都遮住了。
"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同事嚼着青菜问你。
"我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转正。"你化悲愤为食欲扒拉两口米饭。
"拜托，你可是全总亲自带的实习生怎么可能被pass。"她摸了摸你的头。
"虽然名义上是我来带你，但是你刚来我就出差了所以全总才是你的导师，哪个实习生和你一样天天在大boss手下求生。"
你想了想还是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也是，虽然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经常被老板骂的狗血淋头但是我确实也学到了很多。"
你立刻恢复成没心没肺的样子笑嘻嘻地说
"我刚刚问老板可不可以做新的评估体系他说是一种提高效率的方法。"
"他还是第一次没反驳我的提议嘻嘻。"你一边吃饭一边傻笑。
"只是没有反驳而已，你做不好的话我照样不会接受。"全圆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感觉那口果汁差点喷出来。
你立刻转身举起手像发誓一样
"我一定会好好做的不辜负老板期望。"
全圆佑看着你一脸认真视死如归，像小学生一样举手发誓感觉有些好笑。
"你下周有什么工作安排吗？"他忽略了表示决心的你，向同事看去。
"下周啊，和新零件的供应商议价。"
全圆佑想了想转头对你说
"那你下周和我去出差。"
你突然被点名有些惊讶
"我，我吗？"你指了指自己小心翼翼地问全圆佑
"你有别的安排吗？"透过厚厚的镜片你也能感觉到他眼神里的压制。
你连忙挥挥手
"没有没有。老板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说完换上一个难看的笑。
"嗯。"
他应付的回答你然后就又迈着长腿回他那间被百叶窗遮的严严实实的办公室。
"哇，好长的腿。"同事咬着筷子看着全圆佑的背影感叹。
"你别看腿了，快了救救我。"你摇了摇她的胳膊把她眼里的爱心全部摇走。
"我第一次出差需要注意什么啊，而且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去，全总助理呢？"
"你不知道啊，全总助理马上要去子公司做销售了，现在正在招人。"她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下来眼睛放光的看你
"你是全总一手带出来的，难道他是准备让你接手助理的位置吗！"
"我？"你再次指向自己，一脸不可思议的说
"不是吧，全公司都知道全总看见我就头疼，怎么可能让我在他眼前转来转去。"
03
晚上临近下班，全圆佑给你发来了出差流程，你仔仔细细地看完之后感觉一大块石头砸在自己的肩膀。
"不是吧，去半个月，还是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问题是无人驾驶技术测试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去。"
你抱着同事的手臂朝她眨眼
"未来半个月你都不能见到我了。"
她一脸坏笑
"你和全总单独出差半个月难道不激动吗？那可是全圆佑啊!"
"得了吧。"你放开她叹气
"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第一次出差的你还是有点激动的，在网上查询了很多攻略，也给同事发了信息咨询结果她只发了两句话
"工作上听老板的。"
"生活上照顾好老板。"
你看了看她所谓的出差圣经坐在地上思考生活上怎么照顾好老板。
"全总，您有什么忌口吗？住宿有什么要求吗？"你拿出手机给全圆佑发消息
"不吃海鲜，正常酒店。"
真是一如既往地简洁回答。
不吃海鲜可以理解，正常酒店是什么意思怎么个正常法？你有些搞不懂，但为了不让全圆佑说你蠢你提前查了下榻酒店的营业资质资本构成以及所有房型和伙食条件。
出发当天的早上全圆佑的助理给你打电话说他有会要开，给你了一个地址让你提前把全圆佑的行李拿走托运。
你看了看那个地方，著名的富人区寸土寸金的地方。地铁公交都不通，你到地铁终点站还要打车去。
"克拉这里!"他朝你招手。
"等你半天了。"他笑着对你说。
你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这里太远了，打车好贵的我坐地铁来的。"
"毕竟是老板住地地方吗。"他带着你往前走和保安说了两句话保安才放你们进去。
你不得不感叹别墅区的风景，大片绿化和设计精妙的独栋别墅，连空气都比你那个一居室所在的老城区好上许多。
你没好意思去全圆佑家里，分寸你还是懂的，只是站在门口等着助理把他的行李拖出来。
你站着无聊就看来看去的，突然发现有一个身材纤细高挑气质型的美女，你看了看她，她穿着米色毛衣开衫里面是一件漂亮的白色长裙还踩着一双Jimmychoo的细高跟。她似乎也看见了你朝你走来。
"您回来了，好久不见。"全圆佑的助理搬出最后一个行李箱对她打招呼。
"好久不见。"她对助理笑了笑，温柔又大方。
"圆佑要出差吗？"
"是的，要去测试新技术。"助理如实回答。
"注意安全，提醒他多休息。"她依然眼含笑意，吹过来一阵风，有些凉，还伴着些早草木的味道淡雅又冷冽，就像是她一样。
"好的。"助理礼貌的对她点了点头。
你看着她的背影发呆，她走的时候有一阵风信子茉莉花的味道，你留学的时候在香氛集成店打过工，凭借嗅觉记忆你觉得那是香奈儿的水晶之恋。
"不愧是女神，品味都这么好。"你盯着她的背影笑了笑。
"快点走了，别花痴了。"助理无奈地笑了笑，好像是不懂你一个女孩子见了美女怎么比他都激动。
"不好意思啊。"你扭过头帮他把行李搬到车上。
一路上，你无数次想要问一下那位仙女和全圆佑的关系，看她和助理那么熟并且和全圆佑住的那么近你不禁浮想联翩。
好像，还挺配的。
最终，职场生存法则打败了八卦之心，你还是忍住没有问出口，反正老板的私生活与你的工作无关。
全圆佑是商务舱，你是经济舱，你们是在落地后碰面的。
研发部门的同事看见你很热情，非常主动的帮你拿行李。
"那个，全总呢？"你看了一大圈也没看见全圆佑的影子。
"全总坐另一辆车走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们这里还是第一次来你这么漂亮的女同事。"
"是吗，谢谢你夸我哦!"你有些兴奋地回答。
"我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高科技，你们好厉害啊。"
04
第二天一早你就起床了，天气越来越冷，起床对你来说越来越困难。去餐厅吃早餐的时候发现全圆佑已经坐下了。
就这么大的地方，你也不能装作没有看见，端着盘子在他对面坐下
"老板早上好啊！"你一脸奉承地笑
"早上好。"他喝了一口咖啡看了看你的餐盘里都是些半成品和油炸食品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今天晚上的部门聚餐你和这里的人沟通了吗？"他看着闭着眼睛吃饭的你有些无奈地问
你被他问及工作瞬间清醒睁大了眼睛
"昨天一落地就联系上了，已经确定好场地时间了。"
"嗯，好。"他拿出手机打字漫不经心地回答你。
你看他吃的都是蛋白质蔬菜和几片吐司不由得感叹果然成功人士果然都很自律。
全圆佑没有叫司机，你出了餐厅发现他已经坐在车上等你，老板亲自开车带你去上班怎么想你都不敢坐。
小心翼翼地拉开车门坐在副驾。
"吃饱了？"他看了看给你启动车子。
"嗯，吃饱了。"你点了点头
"老板，我已经拿驾照很多年了，我来开车吧。"你从包里翻出来驾驶证给他看你的驾龄。
"真的，你看！"
看着你一脸认真的样子他笑了笑
"晚上就会需要你来开，如果困的话可以先在路上休息一下。"
太阳终于露出来，阳光穿过云层照在他的侧脸，全圆佑的轮廓裹着阳光，嘴角的笑意把温暖放大，你有那么一刹那觉得自己开发到了他的另一面，从前觉得他是冬日森林深处的湖泊，静谧寒冷，带着些不可侵犯的意味，但是他笑起来又像是大雪后的阳光，不是春天太阳的明媚也没有夏日烈阳的炽热，他的温暖不足以驱散所有寒冷，但是永远是最舒服的存在。
"谢谢老板。"
你扣上安全带，不久之后就睡着了。
"克拉，醒一醒快要到了。"全圆佑小声的叫你。
他的声音很好听，沉稳又温柔，你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回答
"好的老板。"
你为了让自己清醒拍着自己的脸颊说
"醒一醒，醒一醒。"
全圆佑看着你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以前养在公司的一只小狗，每天员工们去给它添罐头的时候它都会兴奋地摇尾巴，睡醒的时候也会弓着身子伸懒腰然后摇摇头让自己清醒。
joshua总说公司需要新鲜血液，工作气氛会因为年轻人加入而好很多，他现在似乎体验到了一点。
你其实感觉自己很可有可无，技术上你一窍不通，一天都坐在一旁打瞌睡，好像有点明白全圆佑为什么要让你来了，因为这是一个不需要动脑子的活。
晚上安排大家聚餐，只有你和负责对接的女同事两个女性，难免有些尴尬，饭桌上大家聊的都是一些你听不懂的话题索性就埋头吃饭。
饭局少不了喝酒，那位女同事举着酒杯向全圆佑敬酒，他很礼貌的喝完了，然后她就向你看来，你意识到肯定会轮到自己，但是你那点养鱼的酒量喝了肯定要出丑。
脑子飞快的转着圈想借口推辞，要不说来之前吃头孢了？酒精过敏？
"克拉，第一次见你，今天我们也喝一杯。"她笑着给你倒酒，你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要开车不能喝。"全圆佑笑着对那位女同事说
你听到他的声音长叹一口气，悬着的心也落下了。
"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今天就以茶代酒吧。"你举起水杯和同事碰杯。
还好气氛没有被你搞冷场。
你坐下来，用余光偷偷看全圆佑，原来他早上说让你开车是这个意思，不知道为什么有他在就格外安心，虽然你和在座的所有人都是同事关系，但是莫名其妙的感觉你和全圆佑才是一伙儿的。
结束第一天的行程，回到酒店同事给你发来信息
"怎么样过得，老板有没有事很多"
你想了想发现全圆佑真的不是想象中那么挑剔
"没有，他只说了不吃海鲜住正常酒店。"
"哈哈哈哈哈哈哈，正常酒店笑死我了。"
你有些疑惑
"怎么了吗？"
"你不知道以前全总出差有一个女员工订了情侣酒单，据说老板当时脸都绿了连夜给人事打电话把人给开了。"
正常酒店原来是指这个吗！你瘫倒在床上大骂自己愚蠢也庆幸没有问他什么是"正常"。
不过，他可是全圆佑啊，喜欢他的人肯定是一圈一圈地围上来，越是不可攀的高岭之花就有越多人想要摘下。
好像他是云海和幻境得见就已经是幸运，若想拥有就太过贪心。
05
刚来的几天你觉得自己和全圆佑一起出差就是来打杂的，直到开会的时候他让你写会议纪要传输数据的时候你才知道自己对于这些东西真的是一窍不通。
所以你开始大量查阅资料去了解信息。
未知的领域和大量科技知识让你每天都要压缩睡眠时间去研究，因为不想让全圆佑失望，不愿意让自己的工作有一点不完美。
又是一天晚上你照旧和全圆佑一起开车回酒店
"哇，老板，今天的月亮好圆好亮啊！"你有些兴奋，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漂亮的月亮了。
全圆佑缓缓往外看，微微一笑。
"把车停下来吧。"他似乎读懂了你的意思。
你得到命令之后立刻把车靠边停下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晚上有点冷，但是你也毫不在乎，天黑的很透彻没有霓虹灯的污染，月光晕开在云里柔和又梦幻。
好久没有见到这么多星星，那些压抑着的情绪和工作中的迷茫在不会穷尽的天和星空中似乎也无限缩小。
"不冷吗？"全圆佑也从车上下来站到你的旁边。
"冷啊！"你扭过头朝他笑。
"但是老板，我现在心情很好。"
"为什么。"
你收起笑容稍显认真
"因为我最近学到了好多，虽然有点累，但是这种踏实的感觉让我很安心。其实我不怕你凶我，也不怕同事们嘲笑我，因为每次我都会从中学到好多。"
你扭头有些兴奋地说
"老板你知道吗，我感觉我自己一直都是在往前走的，虽然很慢但是没有停下就很好。"
全圆佑靠在车上，手插在口袋里，低眸一边整理大衣一边说
"你转正之后来做我助理吧。"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一下就击中了你，有点不可思议，心情就像是学生时代大考放榜的时候发现自己考得不错，又兴奋又忐忑。
"谢谢你老板，我会努力的。"你攥紧衣角鼓起勇气对他说
"我一定会很努力的。"
全圆佑看着你如同上战场前视死如归发誓的士兵又忍不住笑了
"我要的不是努力是结果。"
"知道了老板！"你忍不住自己的开心原地跳了两下。
似是又想起来了什么，你带着试探有些小心地问
"老板，您让我来出差其实是为了让我接触到行业最前沿的技术对吧。"
"还有之前分析报告的全局化思想，以及让我去跟你开例会都是为了让我学更多。"
"还不算太笨。"全圆佑起身打开车门
"太冷了回去了。"
得到正确答案的你一时间有点感动，全圆佑看似冷冰冰的又不苟言笑像是北极运来的大冰山但是他永远在用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帮助你，只是你太笨，过来很久才理解。
"来了来了。"
车再次行驶在路上，你突然感觉你们会一起走好远好远的路。
转正后你就正式成了全圆佑的助理，这么一个不爱说话的人竟然成了你日常生活中交流最多的人。
总部调洪知秀来意思是分散全圆佑的权力达到制衡形成洪知秀主管市场全圆佑主管产品的局面。你以为在完成技术测试之后两个人会斗的你死我活剑拔弩张，早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只是终究两位boss也是社畜谁都不想干那么多事，尤其是全圆佑他就是研究技术出身，最近应酬少了很多你和他竟然也能准时下班。
随着相处久了，你变得不再怕他，反而有时候会得寸进尺，吐槽他无趣，或者在员工餐厅吃饭的时候起哄他请客加餐，当着他的面拿走他桌子上的进口咖啡豆，晚上加班很晚也会不要脸地蹭他的车回家。
全圆佑对你的这种行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甚至是纵容。公司都知道，全总亲自带的那个实习生现在像是他"亲女儿"。
全圆佑这个人虽然工作能力很强但是生活上却很马虎，偶尔可以看到他衣服吊牌忘记摘或者扣子错位。
"老板等一下。"去办公室送文件的你看见全圆佑的领带歪歪扭扭的就叫住了准备出去的他。
"怎么了？"他一脸平常地看着你。
怎么突然有点呆萌。你内心默默感叹。
"你的领带歪了。"你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他整理一下。
他用手随意动了几下，真的很随意，然后就看着你像在问
好了吗？
你无奈地叹了口气开玩笑一样的说
"老板，我帮你重新系一下啊，你别打我。"
"嗯。"他点了点头。
所以洪知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了你解开他领带的一幕。
"哇哦，是不是我进来的时机不太对。"他一脸坏笑用他温柔又绅士的美音对全圆佑说
"Maybe we can wait until you're finished"
"别别别别！"你一脸惊慌失措放开全圆佑的领带跑到洪知秀面前以最快的速度挥手解释
"joshua，我只是帮老板系领带而已，毕竟老板的形象代表公司的形象吗，既然您来了，这活儿就交给你了。"
说完你就一溜烟地逃离案发现场。
办公室内，洪知秀缓缓走到全圆佑面前问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全圆佑扯下领带放到办公桌上。
"走吧。"比起洪知秀一脸看戏的样子他还是和平时一样无表情。
"圆佑，为什么不系领带了？"他追上全圆佑问他。
"没什么区别。"
"因为你让她来所以就不能是别人。"洪知秀朝他挑了挑眉。
"不要过度解读。"
你回到工位上告诉自己没关系没关系清者自清，用十二指肠想一想全圆佑都不会对你有意思，明明你的人设是他"女儿"这时突然想起来了那天你见到的那个仙女，全圆佑的前助理对她那么客气，而且语气里也显得他们很熟。
你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就跑去新品发布会的会场去盯进度。
晚上躺在床上，徐明浩给你发来了一堆北欧的照片，他穿着厚厚的衣服也不忘记要时尚戴了一副奇奇怪怪的墨镜
"明天出发去看极光。"
你看着他的照片突然好想好想出去走走看看，但是又想了想自己银行卡上的数字，瞬间打消了念头。
突然意识到即使你和他们虽然看似在一起读书工作但其实那是你踮起脚尖伸长手臂也够不到的生活。
你又想起全圆佑了。
"烦死了，烦死了，都下班了干嘛还来我脑子里！"你摇摇头抱怨。
乌鸦嘴有时候真的很灵验，下一秒你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全圆佑"。
不是吧，大晚上的，难道又是自己犯了什么低级错误吗。
你忐忑地接通电话。
"喂，老板有什么事吗？"
"来我家一趟，我朋友喝醉了，你帮我照顾一下，带一身你的干净衣服来，麻烦你了。"
"啊，好好。"
根据你和他的相处经验来看，全圆佑此时的语气可平时虽然没什么区别，但你能明显感受到他现在已经在发火的边缘。
"朋友" "不方便照顾" "在他家"
这些词的信息量太大，你瞬间联想到了那个仙女。
说不定人家就是全圆佑的女朋友，不知道怎么了，想到这里你突然有点难过，可以清晰的想象出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的画面。
没敢省钱，一路打车去的全圆佑家，刚刚进门就发现一个女人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屋里有很重的酒精味。
全圆佑黑着脸，下三白冷的你不敢和他对视。
他坐在沙发上看书没有说话，你也很识趣地闭上嘴不多问，把那位醉倒的女士扶起来抗进浴室你才发现这就是那天见到的那个人。
她眼睛有些红，妆也花了，初见她时她有多高不可攀现在就有多落魄。
你不去想到底发生什么了，只是按照全圆佑的指示帮她换上了感觉衣服，卸掉了她的妆，她可真漂亮，素颜也那么好看。可是全圆佑宁愿坐着看书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你扛着她到客厅问
"老板，这位小姐住哪间房。"
"你左手边的客房。"他压低声音回答。
还没把门打开你就被人推倒在地上
"全圆佑，你什么意思，你找她来是要羞辱我吗。"
她冷哼一声靠在墙上。
你坐在地板上有些懵，全圆佑放下书缓缓站起来，你抬头可以看见她的表情，心碎里又带着点倔强地望着全圆佑，眼泪一颗一颗的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是大家口里的白花系长相，整个人纤细修长，有点高岭之花的感觉，全圆佑更不用提，全世界可能都没有比他气质更冷的人了。
你夹在他们两个中间觉得自己要被这股气场冻死。
大脑宕机，你的肢体做不出任何反应。似乎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把存在感降到最低当一个透明人才好。
"你有没有受伤。"全圆佑突然在你面前蹲下柔声细语地问你。
你们的距离过近，鼻尖只要再近一点就会相互触碰，你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和桃子味。
全圆佑很好看，你以前总以为他惊为天人是有气质加持，但是今天这么近才发现，他的鼻梁很漂亮五官可以算得上中了基因彩票。心跳加速，也可以用超速来形容，在不控制的话肯定会发生事故。
你从色心中挣脱，知道全圆佑是故意利用你刺激她，坐在地上双腿往后蹬立刻和他拉开距离，挪到沙发旁边借着沙发的扶手站起来。
"没事没事，老板我没事，刚刚没有站稳不小心摔了。"你立刻尬笑着解释。
全圆佑依然蹲在地上背对着狼狈的她，不像对你说话那样温柔，而是换成了没有感情的冰山模式
"你没事了就走吧。"
"哦，好好。"你以为是在对自己说，拎着包就准备跑路。
"没说让你走。"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蹲在地上的他拉住你的手站了起来，然后转身推了推有点滑下来的眼镜。
"你走吧。"
这三个字再稀松平常不过，但是此时此刻就算是长篇诗歌用尽所有冷血伤人的字眼也没有这句话杀伤力强。
你能看见她眼里的诧异，她头发乱了，那件漂亮的毛衣换成了你宽松的黑色卫衣，迷人的正红色口红被擦掉，水晶之恋的风信子和茉莉清丽的味道被酒精掩盖。
一颗破碎的水晶。
你看了看她，心里一阵阵的痛。
这就是全圆佑的魔力吗，能让水晶都跳下悬崖为他粉身碎骨，而他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审判者。
你推开全圆佑的手，走向她
"我送您回去吧。"
你不敢想，碎了一地的她要怎么一片一片把自己捡起来粘好。
那朵脆弱美丽又骄傲的白花就这样为了全圆佑扯下自己的花瓣了。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她扶着墙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你有些不放心想去扶她。
她一把打开你的手
"我说了不用了，谢谢。"
你记得她也住这里，还是偷偷地跟在她的后面直到她安全打开家门。
你没有再去全圆佑家，你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他太让人看不透了，就像是一个结了冰的湖一样。
连这么漂亮优秀的女孩子都会因为他受伤狼狈到这种程度吗。
你想起来在路上停下车和你一起看星星的他，连衣服标签都忘记摘掉的他，偶尔丢出来一个老土冷笑话和你开玩笑的他，默默帮助你成长的他，给你个人银行卡让你应急改善伙食的他。
那么温柔的是他，冷静到可怕的也是他。
那天晚上你几乎没有睡觉，因为脑海里全都是他，你觉得自己是疯了，忍不住脑补他们之间的故事，他们是不是在一起过，是不是只是普通情侣之间闹脾气而已，应该会和好吗？
怎么越想心就越痛，但是各种想法又止不住的冒出头。
到最后你也哭了，因为你好像也喜欢全圆佑。
但是你就像站在一片雾里看他，你们像离得很近，但是看不清他的轮廓，不管怎么奔跑也都触碰不到他。
可是只要一想到他和别人在一起就想流眼泪，想起来他的那点反差的温柔就更想哭。
怎么他是一阵风，明明知道他的存在，伸手去抓也只会从指缝溜走。
06
终究你们都选择闭口不提当晚的事，达成了沉默的一致。
你也知道自己那点见不得光的想法是天方夜谭，只是你压抑不住不去想他，所以你只能给世界上另一边的徐明浩写邮件转移注意力
"明浩，看到了你发的照片，是不是很冷？森林可真是漂亮，一片白，像没有尽头一样也没有别的颜色，就像全圆佑一样。"
"地上会有浆果的，怎么没别的颜色。是你没有看到而已"
你看着他的回答不由得笑了笑，他总是用奇怪的想法不知不觉就能安慰到你，只是笑着笑着又流眼泪了。
"明浩，原来喜欢一个人流眼泪的时候比笑还要多。"
一年的工作进入结尾，你被全圆佑派去协助准备年会。
其实你也没什么能做的就是过来打打杂而已，他似乎察觉到了你的尴尬想要给你一个借口缓冲。
新年的氛围越来越浓，大商场都换上了新的装饰，大雪花和 happy new year是标配，趁着打折你想给大家准备新年礼物，给父母买完之后就是同事。
选好了大家的礼物，只有全圆佑一个人的没有准备，他好像什么都不缺。但是好想给他递上一份礼物然后对他说新年快乐，似乎这样你就能真的过一个快乐的新年。
出来一起采购年会奖品的同事已经买完来和你汇合，你笑着递给她一份礼物
"还有我的份啊。"她接过来礼物对你笑了笑。
"嗯，新年快乐！"你笑着回答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真的很感谢你对我这段时间都照顾，虽然我只是个实习生你还是耐心教我好多东西，你还请我吃了好多顿饭，也会开车送我回家。真的很感谢你！"
她看着你就像是看小孩子一样，然后对你说
"克拉，我好像知道为什么全总会选你而不是我们这些老员工了。"
"你最珍贵的就是你是个踏实善良但是又热血的笨蛋！"她笑着弹了一下你的脑门
"所以你给全总准备了什么？"
"全总啊，他又什么都不缺。"你开玩笑一样的说
"要送他礼物那我过年喝西北风好了。"
"也是，全圆佑是谁，那可是我们的大boss啊，不过还是要再教一条职场生存法则，老板的礼该送还是要送。"
你笑了笑没再和她继续这个话题。
回到公司处理完最后的工作，你又拿着一份文件到全圆佑办公室签字。
"老板，市场部的审批文件全在这里了，市场部说有几项需要和你讨论，您看明天下午六点左右怎么样？"
他闭着眼睛揉眼睛说
"可以。"
"好。"你放下文件准备走出去却被他叫住。
"明天下午六点帮我买一束花送到这里。"全圆佑没有睁眼手指懒懒地敲了两下桌面
你顺势看了一眼，是一张音乐剧门票。
"我知道了老板，那我可以看一下这场音乐剧吗？"你小心翼翼地询问。
"嗯。"
"那我买什么花束呢？是送给女士还是男士？"
"女士，你见过那位。"
你承认，那一刻你真的很想很想找个借口推脱，因为你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面对那晚的回忆。
但是你也龌龊的好奇，好奇和全圆佑纠葛那么深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就让她的美好和痛苦形成反差彻底熄灭你心里那团火好了。
你自作主张地买了小苍兰花束，因为白花就是很符合你印象里的她，坐在观众席上，看着舞台上的她你突然明白，那是你触碰不到的人生。
演出结束，你报了全圆佑助理的名字去后台送花。
她正在卸妆，看见你之后笑了笑，让所有人都出去了。
你有些尴尬把花递给她
"这是全总送您的花，祝您演出成功。"
她接过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小苍兰说
"你倒是比他了解我，他只会送玫瑰花给我。"
你露了馅只能尴尬陪笑。
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
"坐下吧，既然是让你来他肯定是想让我和你说点什么的，全圆佑就是这样，最讨厌让步。"
她上下打量你一番，无奈地笑了笑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可是后来我发现经常能听到joshua和我提起你，那时我也没在意，只当你是另一个对他有好感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可是后来我见到你在他家门口接他出差，当时望着你们一起离开的背影我才知道我太自以为是了。"
你听得一头雾水，所以她是误会你和全圆佑的关系了吗？明明只是你单方面暗恋而已。
"那个，您可能误会了，我和全总只是上下属关系。"
她笑着摇了摇头
"我和他从小就认识，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就只差把关系说破，所以两家就决定订婚，大概就是在你这个年纪，但是我突然害怕了，我害怕结婚之后我会被束缚住，像我们的妈妈一样，所以我跑去了法国留了他一人面对一切，我自以为是的感觉他会原谅我，但是我走了之后他也真就放下了。"
她有些哽咽，但还是微笑着，就像高傲的白花一样，时刻要保持自己的姿态。
你看着她有些羡慕，她漂亮，有才华，家室好，什么她都已经拥有了。再想想全圆佑心就更痛了，是不是拥有了这些才会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你更不敢想的是他们互相陪伴彼此一起走过的时光，那是你永远永远无法参与的一段，青春期美好纯粹的感情以及相伴长大跨过迷茫和彷徨的情谊是一把重重的锤子，把你那点心思锤到了地底。
"谁又知道他在想什么呢？或许是他还在生你的气，我们老板这个人其实有点腹黑，或许你主动让步他就原谅你了。"
你下意识地说出了这些话，心里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本来就是这样的，全圆佑就应该和这么美好的人在一起才是。
"有些人出现在生命里其实就是给你上一课就走的，那天晚上我就已经知道，我不是那陪他走下一段路的人。"
你从后台走出来，像有一团气堵在胸口里，刚刚走几步就碰见了洪知秀把花交给工作人员
"原来是和你见面了所以才不见我。"他双手插兜朝你笑。
"joshua好。"你有气无力地和他打招呼。
洪知秀似看穿了你的小心思
"要不要喝一杯我请客。"
你正心情不好不知道怎么排解就答应了下来。
全圆佑警告过你一个人在外面不能喝醉，于是你看了看清吧的酒水单点了一杯长岛冰茶，只是没喝两口头就晕晕乎乎的，你平时嘴严，洪知秀就借机套你的话
"你怎么这么不开心，被她打击到了，自卑了吗？其实不用的，你也很好很漂亮不要伤心。"
你趴在吧台上傻笑
"joshua,你人真的好好哦。"
"不过，我不是因为这个伤心，是因为仙女姐姐说她要去俄罗斯进修了，那她和老板是不是又错过一次啊。"
洪知秀点点头思考了几秒
"是，不过她走了你不就有机会了，你为什么伤心。"
你又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对他摆摆手表示异议
"才不是呢，我虽然会伤心，但是只要全圆佑他幸福就好了。有那么漂亮优秀的人和他在一起我也会为他开心的。"
洪知秀看着已经醉的一塌糊涂趴在吧台上马上要睡着的你不由得笑了笑
"傻瓜。"他小声的吐槽你然后给全圆佑打了电话。
"有人因为你喝醉了。"
"那麻烦你送她回家。"全圆佑不在意的应付，电话里还能听见啪啪的键盘声。
"她酒量可真差。"洪知秀也不生气还是一贯温和的语气
"joshua，这不是长岛冰茶吗，怎么我好像喝茶喝醉了。"你努力得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洪知秀问他。
洪知秀看着醉醺醺的你嘟着嘴脸颊红红的一脸无辜地问他又蠢又可爱的问题没忍住的摸了摸你的头
"长岛冰茶也是酒啊傻瓜。"
"啪！"电话那头传来笔记本被暴力关上的声音
"joshua你不要摸我头了，我今天没有洗头的。"你咬了咬下唇企图拿开他的手，但困意让你没力气反抗。
"地址。"全圆佑听到你的声音从洪知秀的手机里传出本来就低的嗓音又被压低了几分
洪知秀故意装出为难的声音
"还是我送她回去吧，她现在真是该死的可爱。"
全圆佑穿上外套以最快的速度出门边走向车库边说
"那你可以提前准备回LA的机票了。"
被洪知秀摆了一道，他现在十分不爽，所以到了现场之后看见喝得烂醉趴着熟睡的你脸黑的要死。
"起来。"他站着拍了拍你的脸，你听到熟悉的声音勉强睁开眼
冷脸的全圆佑是最性感神秘的，没有女人能抵抗住他用看猎物的眼神盯住自己，哪怕被他吃掉也心甘情愿。
"你好凶啊全圆佑。"你皱着眉头抱怨，只是醉酒状态下的你好像解锁了平时没有的撒娇技能，说什么都让人觉得可爱
你拉着他的衣角抬头对他说
"老板，我犯错了，我喝醉了，我不知道长岛冰茶不是茶。"
全圆佑看着你那点气消了一大半。
"你不是不来吗？"洪知秀晃着酒杯饶有趣味地看着全圆佑
"关心下属。"洪知秀一句话又让他切换成了冷漠状态。
"起来，回家了。"全圆佑一把拉起你，你借着他的力勉强站起来
"joshua谢谢你请我喝酒哦，下次我请你好吗！"你大笑着和洪知秀道别
"但我现在要走了，全圆佑他不让我在外面喝醉，下次我们偷偷的。"说完你又是一阵傻笑。殊不知自己当着全圆佑的面密谋。
"没有下次了。"他不等洪知秀回应拉住你就往外走。
于是你就完成了人生中的一个壮举，两个极品帅哥一个给你付酒钱一个让你瘫在身上还亲自送你回家。
车停在路边临时车位，你住的老破小区车开不进去，全圆佑看了看副驾驶的你弹了一下你的脑门
"起来，到家了。"
你揉揉眼睛，头还是一阵眩晕，下意识开车门没走两步就被石头绊倒坐在了地上。
你把那块石头放在路边
"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干嘛出来绊倒人。"
全圆佑看着你教育石头没忍住笑出了声音，他走到你面前蹲在
"上来我背你。"
你也不客气直接跳到他的背上，全圆佑身上的味道总是甜甜的，和他本人非常不符。初冬的风很冷，晚上街道上也没什么人，风穿过街道掠过街边的梧桐树，留下丝丝声响。你抱紧了他，碰到他的耳朵凉意让你清醒了一些。
"好像全世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一样。"你闭上了眼睛安心趴在他的背上。
全圆佑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只有我们两个的话，那我们是不是就不用上班了。"你的又把自己营造的浪漫氛围打破。
"你就是不想上班。"全圆佑吐槽你。
"可是老板，你如果戴金丝边眼镜的话我上班会很有动力的。"你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如果是金丝边眼镜，穿白衬衣，解开一颗扣子，把袖子边卷上去一点点在开会的时候笑一笑就更好了！"你越说越兴奋，醉意又上头抱他更紧了。
全圆佑此时真的很想把你扔在地上看看你每天见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他低头看了看你搭在他脖子上的手有一种自己被占了便宜的感觉。
"那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那样穿。"他十分冷静的拒绝你。
"那可以戴金丝框眼镜穿黑色大衣吗！一定超级帅！"
07
有些人嘴上说着不但第二天还是戴上了那幅金丝边的备用眼镜，穿了黑色大衣。如果不是冬天，他肯定会只穿一件白衬衣，解开一颗扣子。
你有一个优点就是不容易断片，所以大概能记住昨天是洪知秀请你喝酒结果被全圆佑背回家，还和他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我真是疯了疯了。"你一脸生无可恋地坐在床上。昨天喝的太猛，一杯酒你当饮料喝了头还是有些痛。
走在每天都会经过的上班路上感觉今天街景格外漂亮，因为昨天全圆佑也被你走了这条路，所以一切都因为他变得美好了。
爱真的是一股很神奇的力量，可以让平凡又琐碎的东西都发光，变得有温度。
到公司去给全圆佑送文件发现他今天的装扮，你愣在原地不动。
他的办公室是大落地玻璃窗，冬日初晨的阳光最先照在这个城市高耸写字楼上，你身上还带着些寒意，站在不近不远处抬着头看柔光打在他的身上，你总感觉他清冷的气质和阳光一点也不配，但是你才明白，喜欢他之后他就已经超越了所有带着枯草味道的风和柔软的雪成为了你小小世界的第一美好。
"老板，这是年会的预算，财务部刚刚送过来的。"
他结果文件直勾勾地看着你然后指了指自己
"眼镜，大衣你现在有动力工作了吗？"
他的话瞬间让你想到昨晚的尴尬场景，瞬间脸红了大半
"有。"你再也装不出没心没肺厚脸皮的样子，低着头有些心虚。
茶水间里，女同事们激动地讨论全圆佑的穿搭，和你关系好的同事直接拉着你的手臂激动地说
"以后谁在说禁欲和斯文败类这两个词我就只能想到今天的boss，简直是男菩萨下凡造福我等痛苦女社畜。"
你没有说话，只是陪着她笑，心里有点窃喜
是因为我才会穿成这样。你只要一想到这点就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很美好。
临近年会，午饭时间公司的女员工们都开始讨论穿搭，你对这些没有经验，只是知道要穿礼服打扮的正式。
"克拉，你看姐今年的战袍怎么样。"同事把手机举到你面前，是一张她穿着性感黑色吊带裙的对镜拍。
"超级好看！"你兴奋地说
她笑着收回了手机对你的反应很是满意
"那你呢？要不要我帮你参谋一下。"
"我啊，我大学的时候在国外参加毕业舞会的时候有一条裙子，我就穿那条了。"你不以为然地回答。
同事听了你的回答后放下筷子准备对你教育一番，年会是一年内她们这些压力巨大的职场女性可以尽情享受展示自己美丽的时刻，而且很多单身优质男同事也会从科研数据中跳脱出来，你竟然要敷衍了事。
你立刻猜透了她的用意伸出手制止她的说教。
"你要说什么我知道，但是一条裙子动辄就是我一个月工资的，我才刚刚工作一年为了就穿一次的衣服干嘛花费那么多，不如省下来刮风下雨的时候打车。"
她看着你突然换了一副敬佩的表情
"你果然不一样，我听说和你同批进来的实习生每天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没事就去joshua和圆佑面前转悠，你倒好，每天都一副小学生打扮。"
"你说我是什么？"，你捂着嘴大笑。
你从小到大都比同龄人要高，小学的时候被说初中生，初中的时候被认为高中生，高中直接被小学生喊阿姨，突然有人这样评价你感觉很新奇。
同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能不能提炼点有用的信息啊你。小学生！"
她说"小学生"的时候声音有点大，吸引了其他同事的目光，在最角落一起吃饭的全圆佑和洪知秀也向你们这里看来。
旁边桌子的那个和你一起进公司的女同事朝着你们这里看了看捂着嘴笑得很甜
"克拉只是不会打扮而已了，也不至于是小学生，顶多就是刚刚进大学有点土的大学生。"
她依然是笑得温柔无害，其他同事一副喝了绿茶的表情。
"关你屁事，不打扮她也比你漂亮多了！"同事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她向来仗义，自从你进公司便是她在带你，见你的第一句话就是"以后我罩你。"你知道他的性格就拉住了想要上前理论的她。
"算了算了，别和她计较了。"你笑了笑了说
"我又不在意那些。"
你不在意，可是看戏的洪知秀却很在意，他故作可惜地说
"克拉真的很漂亮的，早知道我就应该送她一条裙子的。"
全圆佑推了推眼镜说
"我可以帮你送，从你工资里扣除。"
说完她看着你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当然没有心思和时间去想这些，因为这些天你还有一个开年的产品展览要忙，这是全圆佑交给你的第一个独立任务，比起花心思在怎么漂亮打扮让他能多看自己一眼，你还是更想让他认可你的能力。
晚上，公司只剩你和他在加班，你拿着刚打印出来的策划案进了他的办公室。除了洪知秀，别人一般都不敢在快要下班的时候找全圆佑审核任何文件，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就是有去打破规矩的底气。
"老板，策划案。"你双手递给他，心里有些紧张，同时又偷偷多看了看他那幅金丝框眼镜。
他没有翻开，把文件放在了桌子上。
"明天看，现在我们两个都下班。"
说完他就起身往外走。你看了看手表也跟着他走了出去。
全圆佑在门外停下，指了指自己的表
"给你五分钟收拾完，送你回家。"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你瞬间打满了鸡血，全圆佑冷脸用这种命令地语气低语实在是太带感了，就像是古早玛丽苏言情小说中的霸道总裁穿越到了现实，你努力压制住澎湃的少女心，快速跑到工位上拎起来你的大托特包后就跑到他面前。
"老板我好了。"你一脸花痴地笑。
全圆佑目光扫了扫你那个大学时期从外国百货商店买的包。目光一顿，但是没有说什么。
你坐在副驾驶的真皮座椅上打哈欠，然后偷偷地看全圆佑。
"看我干嘛，困了就睡。"
他明明就是在看路目不斜视的不知道怎么感受得到你在偷看他
"我不困的老板，真的。"你抱紧了自己的包企图转移被发现的尴尬情绪。
全圆佑微微侧头本来想要塞你两句却又看见了你那个碍眼的包，想起今天上午你在餐厅被吵笑的事只觉得心里不爽。
他突然调转车头。
"老板，有什么事吗？"你立刻警觉地坐起来。
"没事，陪我去买几件衣服。"他依然是面无表情。
你想起大家都在为年会准备服装便点了点头。
全圆佑购物是速战速决，试了几件觉得好价格都没有问就刷卡拿下了，而你只是在后面默默拎购物袋而已。站在奢侈品店里，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有点难受。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打扮自己，尤其是在喜欢的人面前，你才发现自己工作这一年来完全把"外貌"忽略掉了，你只是每天穿着最舒适得体的衣服素面朝天然后没头没脑的工作，可明明你刚刚读大学的时候也是一个没事就去各种地方和徐明浩一起淘衣服首饰的人。
"老板！"你突然停下叫住了全圆佑。
他看着一脸痛定思痛的你推了推眼镜
"怎么了？"
你把购物袋交到他手里
"我现在还不想回家，我再逛一逛，您先走吧。"
全圆佑微微一笑然后又把袋子递给你，你有些懵，拎着东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在下班时间压榨员工，你想买什么就买吧。"
他今天好像真的是霸总附体，虽然他本来就是，但是你很清醒自己没有女主角的命，不可能心安理得地去接受他所谓的"报酬"。
"老板，我想要那只黑色的猫咪玩偶。"你指了指旁边橱窗里的毛绒玩具，那是一只没有表情的黑色猫咪，呆呆的又有一点高冷，第一眼见就觉得像全圆佑。
你知道如果直接拒绝他一定会很尴尬，如果有馈赠的话，你希望那是你可以承受的起不会让你感到有压力的礼物。
"我就只想要那个，很想很想。"你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难受，就像是突然飘过来一大片乌云让你的世界突然阴天。
全圆佑那点笑意消失的不留痕迹，他走进那家店铺对员工说了些什么然后就抱着那个玩偶走到了你面前。
你低着头站在原地不动，心情说不出来的复杂。
"给你。"他拿着玩偶轻轻敲了敲你的头。
你伸出手抱住，软软的很暖和，抱在怀里很暖和，而且刚刚它是被全圆佑抱着送到你手上的，这是他送你的第一个礼物。
全圆佑似乎有点生气，他走得很快，你就在后面跟着，和他保持一定距离。你当然知道自己惹他不开心了，更明白他的好意，你很开心全圆佑对你这么好，可是这也让你感觉自己像坐在云上，虚无缥缈，没有一点安全感，来一阵风就能吹散，然后你就会从高处坠落。
"咚"的一声，他关车门用力很重，让你有些害怕，你坐在副驾驶上紧紧抱住你那只玩偶。
车子发动，他黑着脸也没有放任何音乐，车厢里面他身上的桃子味和你的雪松交织在一起很不协调。
你们今晚很神奇像是被对调了一样，一向冷静的全圆佑竟然莫名其妙地因为你被别人嘲笑而耿耿于怀一天，也被你聪明又有分寸的拒绝的搞得心烦意乱。
你平时有事没事就爱想法设法地去拿他的咖啡豆茶叶公司午饭有鸡腿你都要多吃两个，平时能蹭全圆佑的车回家省下路费被他一路上挑刺你都不在意，可就是这样的你今天用一个毛绒玩具拒绝了所有奢侈品。
他变成了心思细腻又温柔的桃子，你是生长在寒冷森林里的雪松。
你想说些什么解释，但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又是这样，你们之间又保持了沉默。选择性的忽视了另一个问题。
你们照常一起工作开会，只是全圆佑又回到了惜字如金的模式。所以，他在处理文件的时候你就去盯展览的进程。
只是最近你的情绪就像是一团乱麻。全圆佑对你不一样，你不是傻子又怎么会不知道，可是你没有把握他喜欢你，就算是喜欢那又怎样。他连那么多年的感情都能放下，这点喜欢又算什么。
感情是有重量的，是可以衡量的，爱与不爱很明显，可爱和爱之间又有层层迷雾，你们本来就是处于天平的两端，你被高高悬起来，惶恐不安又岌岌可危。
你讨厌这样的自己，你常对朋友们说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喜欢就要说出来，被拒绝了大不了就难受一阵子总好过憋在心里后悔。
可现在你也成了那个胡思乱想瞻前顾后的人。
年会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但你还是没有行动起来。因为你打起了退堂鼓，你不想穿着那条当年为了赶毕业晚会而买的普通的黑裙子在大家都漂亮又自信的场合出现在全圆佑面前。
虽然你知道他拒绝过的是怎样漂亮又有气质的仙女，也知道自己虽然好看但就算再费尽心思包装完全没有办法和她比较。
所以当天你以展览场地出了问题的理由没有出席，而是在施工现场戴着黄色安全帽和师傅们讨论装潢。
天渐渐暗下来，你看了看手机应该是大家都穿着漂亮裙子进场的时间，全圆佑一定是最惊艳的吧，毕竟他那么大手笔的买了衣服。
想着他你啃着三明治眼泪就掉了下来，有多喜欢他就有多讨厌现在只会逃避的自己。
"讨厌死了，今天怎么生菜少给了一片啊！"你坐在展厅里哭着抱怨，还好施工的师傅们也都已经走了，不然一定会以为是你不满意现在的进度。
浑浑噩噩地回到家倒在床上给徐明浩打电话大哭
"徐明浩，我好苦啊，我太难受了，我到底怎么样才能不以讨厌我自己为代价喜欢他。"
徐明浩听着你又是大哭又是擤鼻涕的声音连连叹气
"你到底想干啥，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是吧，那是不是全世界人谈个恋爱都要先坐下谈谈是不是配得上自己再谈。"
你被他戳中冷静了下来。
"对，你说得对，我要努力工作直到配得上他，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了。"
大洋彼岸的徐明浩听到你的话把冥想得到的那点平和全部抛诸脑后暴躁地说
"我是这样给你说的吗，我是这个意思吗！"
你抱起来床头那个他送你的玩偶自暴自弃
"那我能怎么办啊，说喜欢他和他谈恋爱吗，他是我老板啊，虽然我们公司没有规定员工不能谈恋爱，但我和他本来就是上下级关系。"
你挂掉电话，一个人躺在床上，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其实只要得到宣泄你就会很好的处理自己那些负面情绪。
08
你在同事们铺天盖地地狂欢照片中迎来了新年假期，你把礼物分给了大家，到最后你还是不知道要送全圆佑什么。
拎着行李箱回到了家，打开门看见爸爸妈妈站在门口迎接你的那一刻所有坚强都卸下扑到他们怀里大哭一场。
爸爸还是喜欢看上世纪的电影，妈妈又开始织围巾给你，坐在沙发上问你一些工作上的事，是不是拿起办成品的围巾在你脖子上围一围。
你记忆里每个冬天都是妈妈亲手织的围巾每天为你抵御寒冷，这是你收到过最好的新年礼物。想到些什么，你也拿起了毛线球开始织起了围巾。
只是你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送出去。
新年，洪知秀照旧和全圆佑一起吃临别前去喝酒，洪知秀故意拿出你送他的钢笔问店家要了张纸写下你的名字又点开通讯录抄写你的电话。
一旁黑脸的全圆佑看着他问
"你要干嘛？"
"给克拉送一瓶酒当礼物啊。"说完他拿起自己手里的钢笔笑着说
"礼尚往来吗，毕竟她送我的这支钢笔很漂亮。"
没有收到新年礼物的全圆佑捏紧了杯子把苦艾酒一饮而尽。
"她不会喝酒。"他咬着后槽牙还装作无所谓，只是语气里带着些警告的意味，像是在对洪知秀说
"别动我的猎物"。
"圆佑，你不觉得你管她管得有点太多了。"
洪知秀依然是一副温柔的笑脸，能把人溺死，旁边的女士看了之后拿起酒杯想来搭讪只是看到了一旁低气压的全圆佑又坐了回去。
全圆佑点了点头大方承认
"嗯。"
他就是那样占有欲很强，他认定的就只能是他的，偏偏遇见了你这种软硬都不吃聪明又有分寸的傻子。
洪知秀喝了一口手里的长岛冰茶
"克拉啊"
"她不是那种会想法设法依靠别人走捷径的孩子她很正直，也很聪明所以知道了你的过往也不多问。"
"但是她也喜欢你，你不能因为她比别人要成熟要坚强而忽视了她也只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儿。"
全圆佑不再说话，道理他都懂，但是他这个人就是讨厌让步。
所以，在你难受的时候，同样的情绪也在折磨他。
世界迎来了新年的第一场雪，白色又覆盖了整个世界，你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似乎冬天总是能让人平静下来，雪花慢慢悠悠地落在窗户上化成水滴落下，白色的地上被路过的一对情侣拉着手留下一串脚印，你学着小时候在窗户上哈气然后用手指写下"全圆佑"。
是啊，这冬天冷的就像是全圆佑，但冬天也很美好，因为只有寒冷才能让人无限放大生活里的细小温暖。
这冬天美好的就像是全圆佑。
突然很想他，你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信息
"新年快乐，我爱你。"
当然最后"我爱你"还是被你删除掉了，因为你也不清楚是怎么就把那句真心打了上去，只是回过神才发现它们已经躺在聊天框里。
就像你某一天回过神才发现他已经住在心里。
你关掉手机屏幕，没再去看。他向来讨厌麻烦，这种像是群发的客套信息想了他也不会回复 ，虽然你是真的希望他能快乐。
为了避开高峰期，你提前买了返程的票。只是一下飞机打开手机就显示了全圆佑的未接来电还有一条信息
"祝我新年快乐但是不送我新年礼物。"
傍晚，机场里人头攒动，人们含着泪拥抱分别，笑着和故人相见，也有人行色匆匆不知又要赶往哪里，似乎人生就是这样，不断地相遇分别，微笑、拥抱、哭泣。
你突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些顾虑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世界上虽然只有一个全圆佑，但是也只有一个你。
"准备了，但是没好意思送给你。"
"有礼物收就会很开心。"
你看着他的回复突然就笑了，然后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手机屏幕上。
他不是那种会外露自己情绪的人，甚至说对于人际关系也会精准计较得失，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都笨拙地为了你退了一步然后又前进了九十九步。
08
从地铁站出来天已经黑透，街道上没有什么人，你感觉很奇怪，像是有什么人在跟着你，低头看了看确实身后有一个影子，你没敢回头，双腿发软，但还是强装镇定在进入你家前那条巷子前进到了便利店。
便利店有两个男员工值夜班，你站在货架前假装挑商品余光看外面，有一个男人在门外站着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你吓到蹲在地上不知道怎么办，他有没有走远你根本不知道所以只能待在这里，大脑宕机的时候电话响起，是全圆佑。
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你坐在椅子上强忍着眼泪对他讲述刚刚的事。
便利店的员工没有听到你们的对话，因为你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帮助你。
不久之后你就看到了全圆佑的车停在了路边，他拎着一根高尔夫球杆。从车里走了出来，你看到他心里悬着的石头突然落地。从便利店冲了出来。
而一直守在旁边尾随你的人看见了你也走了出来，只是他没走几步就被全圆佑一脚踹倒在地，没等他站起来就被全圆佑又一脚踹到了墙角。
你站在原地，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此刻再也不是那个随时都能保持冷静思考云淡风轻的全圆佑。
那一刻，你突然明白了，你担心的从来不是你们两个之间身份地位的悬殊，所谓的配不上都是你再为他爱你没有你爱他多而找的借口。
你其实和他一样，做事喜欢衡量，"他有多喜欢我？" "喜欢是那种程度？" "如果没有善终我能承受这个代价吗？"
这些才是你的顾虑。
幸亏全圆佑提前报了警，那个人才不至于断了第四根肋骨。律师被他大半夜喊出来处理事情，从警局出来之后你们没说一句话，全圆佑拉着你的箱子放在后备箱然后转身对你说
"这个地方不要住了，明天带你回去收拾东西住我家。"
你抬头看着他，他还是一身戾气没有散去，看他紧缩的眉头就知道还是一肚子火没有发出去。
他看着你的样子像是又要拒绝，没好气地丢下一句
"你现在最好听我的。"
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你哭着点了点头，转身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哭了，那样好丢人。
他懂你的心思，没有多说什么，全圆佑又想起洪知秀对他说，你也不过是大学刚刚毕业而已，有时候他真的希望你不要和他学那么多。
他看着你的黑色行李箱上贴着星际牛仔的贴纸心突然就软了下来。
你们有时候真的很像，给自己裹上一层保护色，连流眼泪也要倔强地转过身去。
你洗完澡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收拾行李，全圆佑似乎听见了你的动静敲了敲门。
"我可以进去吗？"
你听到敲门声之后立刻回应
"可以的。"
他打开门坐在你的对面，你低头不敢去看他。
"老板谢谢你收留我，我会尽快找一个安保好一点的小区，至于我住在这里的房租要不您让财务从我工资里扣。"
"当然，也很感谢你今晚帮我。"你越说越小声。
"我是想来听你说这些的吗？"全圆佑轻声地问你，没有命令的语气，也丝毫听不出他的气氛，反而是温柔地让你无法招架。
你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害怕。"
他伸手把你圈到怀里，你也毫不客气的趴在他的肩膀大哭。
"我害怕全圆佑。"你抱紧他抽泣着说，把自己那些防备完全卸下将所以的恐惧和委屈全都丢给了他。
"已经没事了。"他摸了摸你的头。
全圆佑身上特有的桃子味和独一无二的温暖是你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神奇慰藉。
第二天早上在全圆佑家醒来你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看了看装着那条围巾的礼物盒子，你还是鼓起勇气走了出去。
他还没有醒，你到厨房煎了两个蛋做了三明治给他准备了热牛奶。
全圆佑一个人住在空空荡荡的房子里住久了，所以看见你在厨房的身影突然觉得这个房子是一个家了，有人把它填满了。
你端着盘子走出来正好和他对视。站在餐桌旁有些害羞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是有人已经走到了你的面前。
他没有说话把你抵在厨房的玻璃门上，有点冷打了寒颤，发觉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单手搂住了你的腰。
"你喜欢我。"他蹭了蹭你的鼻尖
"嗯，我喜欢你"你放弃抵抗。
你们都笑了。
你终于把那条围巾送给了全圆佑，他当即得意地给洪知秀发了信息
"克拉给我织了围巾，礼尚往来，我送她什么比较好？"
在加利福尼亚海滩上晒太阳的洪知秀看到他的消息快速地回复
"男朋友"
09
和老板同居的日子很奇怪，有的人在公司的时候是杀伐决断的冰山总裁回到家就是一个爱吃拉面喝可乐的宅男。
只是大家偶尔会发现你和老板经常穿得很像，有时候一件毛衣他周一穿但是下周一又套在了你身上。
你喜欢穿他的衣服，宽大又舒服，所以经常溜进他的更衣室，只是偶尔会撞到正在换衣服的全总，就趁机盯着他的腹肌使劲看。全圆佑看着你快要流出的口水只是留给你一个不屑的眼神迅速换上衣服。
"喂，你要不要这么小气全圆佑！"
你不甘心地跟在他身后
"看一眼怎么了。"
"我看自己男朋友又不是耍流氓。"
他听到你的吐槽转过身朝你笑了一下
"掉进水里嘴也会浮起来的家伙。"
关于你们两个谈恋爱的传闻越传越神奇，有人说你其实是来公司体验生活的富二代早就和全圆佑有婚约，有人传你灌醉了他爬上了他的床威胁他结果全总假戏真做动了真心。你实在佩服同事们的脑洞，在没给全圆佑带了更大困扰的时候递了辞呈。
最终，还是被徐明浩预言到，你成功拥有了一个洒脱不羁的艺术家老板。也如愿做上了自己喜欢的工作。
全圆佑最近去出差，你一个人在家，晚上和他通电话说是第二天一早的飞机，你很想他，他不在家空气里的桃子味都快要消失不见，偷偷溜进他的房间倒在了他的床上。
"我现在好像变态。"你笑着吐槽自己。
只是全总的床垫真的很舒服，你就想再躺一会儿把工作邮件处理好就走。
可是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他的床上，他的怀里。
"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揽住他的脖子问。
"我的床昨天晚上告诉我有人侵占了他让我赶快回来。"他盯着你挑了下眉毛。
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熟悉的水蜜桃又回来了，没有忍住抬头轻轻吻了他。
"我爱你圆佑。"
他没有回应，只是把你抱的更紧轻轻咬你的嘴唇。
雪化了，春天的阳光和风撞了满怀。
【奎八】爱情傻瓜
现背 ‖ 破镜重圆 ‖ ooc预警 ‖ 激情3k＋
影帝奎✖️小说家八 内含误会梗
≒
01
“8月9日金珉奎首尔机场出境图”爆
“金珉奎饭拍机场图”新
“金珉奎卷毛狗狗”热
金珉奎刚在机场露面十分钟不到，就连上了三个热搜，还是前三的那种。
就在经纪人夫胜宽再一次感叹我们的金影帝的大火程度时，金珉奎回过了头看了夫胜宽一眼，语气欠欠儿的对他说
“再不去休息室的话你的冰美式就没得喝了”
“哎呦那不是因为我们金影帝太火了...
现背 ‖ 破镜重圆 ‖ ooc预警 ‖ 激情3k＋
影帝奎✖️小说家八 内含误会梗
≒
01
“8月9日金珉奎首尔机场出境图”爆
“金珉奎饭拍机场图”新
“金珉奎卷毛狗狗”热
金珉奎刚在机场露面十分钟不到，就连上了三个热搜，还是前三的那种。
就在经纪人夫胜宽再一次感叹我们的金影帝的大火程度时，金珉奎回过了头看了夫胜宽一眼，语气欠欠儿的对他说
“再不去休息室的话你的冰美式就没得喝了”
“哎呦那不是因为我们金影帝太火了，不给粉丝多看两眼，你这一次进组这么久，粉丝不得抓狂嘛！你乖乖在这啊，我去给你拿一杯冰美式过来！”
“呀夫胜宽！”
广播里终于传出来了登机提醒，金珉奎赶忙拉起夫胜宽往登机口走去。
夫胜宽无奈，哪有艺人会讨厌粉丝的啊！好巧不巧，他家艺人就是个不喜欢粉丝的主儿。
金珉奎其实也不是不喜欢粉丝，就是单纯不喜欢被一堆人围着，怪不好受的。他进入这个圈子本身就是因为热爱演戏，不想让别人过多的干涉他的生活与工作
幸亏这次进组时间长，地方又偏远。不然夫胜宽都要害怕他背着他用微博发一句
“请我的粉丝们以后不要接机，不要探班，不要出现在我眼前，麻烦了。”
不过夫胜宽虽然不理解金珉奎这个奇怪的脾气，却也不过多干涉，毕竟粉丝的热情有时候他也招架不住。
02
这次的新戏是圈内鼎鼎大名的池导的大作。金珉奎之前和池导合作过，两人也是关系很好的忘年交。金珉奎得知池导拿到了最近爆火的一个悬疑推理本《沉睡的真相》，并且有意让他来出演男主时，毫不犹豫的就参加了。
这个小说金珉奎看过，剧情没得挑，他敢保证是推理小说界之光。这本书一开始发表的时候很多人都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看的。因为这书的作者是个新人，结果越看越入迷，直接霸榜各大小说平台的第一。这也让那个新人作者The8的大名一下子火了起来。
金珉奎个人很喜欢这个剧本，没官配没感情戏，唯一亲密接触就是背队友进医院的场景。
金珉奎对这个剧本非常满意，但是当他进组看到坐在棚子下面和导演交谈的徐明浩时，恨不得穿越回去一拳把兴高采烈接下剧本的自己打进医院。
金珉奎发誓如果他知道这个爆火的作家The8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徐明浩的话，他就是装病也不会答应出演的
徐明浩好似是感觉到后方一股强烈的视线，停了讲话，扭过头看到了站在几米之外的金珉奎。
那人带着墨镜，穿着一身黑色私服，背着光站在那里，和两年前一模一样。可他却已经没有勇气伸出手握住金珉奎。
他还是那么耀眼。徐明浩想。
03
另一边的导演看金珉奎来了，起身招呼他过来。
“小奎啊，这是我们原书作者，The8徐明浩，明浩啊，我们金珉奎金影帝你应该知道吧。行了，你俩认识认识，我去那边看看，小奎你记得一会儿去化妆拍定妆照啊。”
导演风风火火的走了，留下了金珉奎和徐明浩两人大眼对小眼。
徐明浩觉得尴尬，干脆不去看他，低下头来摆弄手指。
金珉奎也罕见的沉默下来，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到现在也无法评判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
两年的感情被徐明浩的不辞而别一下子打散，可金珉奎知道自己始终没放下。
或许只是不甘心吧。金珉奎常常这么安慰自己。
可转头一想徐明浩肯定已经把这段荒唐的初恋忘记了。他才不会像自己这样难过。
犹豫了半天，金珉奎还是先开了口。没办法，他光是看着徐明浩的小脑袋就能回忆起两人青涩却难忘的那两年。
“这两年，过得还好吗”
徐明浩似是没反应过来这人突然的询问，愣了一下，轻轻的点了点头，又怕金珉奎看不到，跟着补了一句
“挺好的”
接着又是一阵相顾无言。金珉奎揉揉鼻子，连忙起身想要借去化妆来结束这场尴尬的对话。
他飞速的说了一句“我去化妆”就要走。临走前又忍不住飞速的轻轻揉了一下徐明浩的小脑袋。下手不重，但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两个人都是一怔。
金珉奎暗骂自己没出息，逃似的赶去了化妆室。
徐明浩感受着头顶被揉过的地方，稍稍红了耳朵。
他不知道怎么告诉金珉奎当年不辞而别的原因，一冲动，主动找上了池导，想要请他拍这部作品，并且指定了金珉奎做男主。
这是徐明浩能想到的，唯一可以和金珉奎接近的方式了。他想，就算金珉奎不喜欢自己了，能够告诉他真相，然后默默的在他身旁当一个朋友也是可以的。
04
转眼间一个半月已经过去，金珉奎和徐明浩没有前任见面你死我活的劲头，也没有什么狗血淋头的剧情发生。两人平淡到好似之前不认识一样。根本让人无法想象两人之间还有一段故事。
徐明浩虽然想多靠近金珉奎一点，但他害怕自己的举动吓到金珉奎，反而得不偿失。
可他看到金珉奎和同组一个演员相谈甚欢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委屈了起来。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金珉奎杀青。
徐明浩只觉得这几个月难熬死了。一点儿没有了进组之前的信心满满。他有点后悔把这个剧本写这么长。
徐明浩一委屈，就忍不住在杀青宴上多喝了两杯。他酒量本来就没有多好，这么一喝，就开始晕晕乎乎了
一个长相漂亮的小男生喝醉了酒，还是孤身一人，怎么看怎么危险。
金珉奎其实整个宴席一直在注意着徐明浩，看他一杯一杯的喝，想过去提醒他，但奈何剧组里想要拍马屁的人太多，缠着他无法脱身。
一个不注意，徐明浩身边就出现了个男人，一脸猥琐的想要带走徐明浩。
金珉奎瞪大了眼睛，赶忙推开人群，跑到徐明浩面前一把扯开男人，把徐明浩抱进怀里，对着那男人说滚
徐明浩听见金珉奎的声音，抬起头看了金珉奎一眼，软软的喊了一声珉奎啊，然后抱紧金珉奎的腰。还用脑袋蹭了蹭金珉奎胸口。
金珉奎身子一下子僵住了。他眼神在大厅里扫了一圈，看到了往这边过来的夫胜宽，夫胜宽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金珉奎点了点头，带着徐明浩上了楼。
金珉奎不知道徐明浩住在哪间，只好带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刚刷开房门，徐明浩突然一个壁咚把金珉奎困在房门和自己之间。
金珉奎吓了一跳，忙去看徐明浩，却看见他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里盛满了委屈。
他下意识的就哄起了眼前快要哭了的小人。
“我们明浩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呀？告诉珉奎我帮你收拾他好不好？”
金珉奎声音温柔极了，轻轻的哄着徐明浩。
“对不起”
徐明浩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金珉奎呆了一下。
“什…什么？”
“当年的事情…对不起…”
徐明浩眼睛已经红了，下一秒好像就要哭出来。
金珉奎深吸一口气，抱着徐明浩转过来，把他困在自己个门板之间。
他离徐明浩很近，盯着他不说话。
徐明浩也没意识到自己喝糊涂了，直接一股脑的把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时奶奶生病了…我…我直接去了医院，手机没电了，我也没办法和你联系…后来我想起来给手机充电…充好之后给你打电话，你却没有接…我以为…我以为你生气了，就不敢找你…再后来…再后来我手机被偷了，又被接到了国外，一直没和你联系。我一下飞机就想给你联系，你却换了手机号…”
徐明浩越说越委屈，一行清泪就这样夺眶而出。
金珉奎看着心疼极了，轻轻的擦掉他脸颊上的泪水。
徐明浩还在委屈的把所有事情都抖落出来。金珉奎就这样注视着他，在听到他说因为金珉奎和剧组演员聊天而吃醋的时候，一下子就吻上了徐明浩的唇。
徐明浩呆住了，楞楞的站在原地。
金珉奎吻的很温柔，这个吻黏黏糊糊的，带着重逢的喜悦，带着对徐明浩当年不辞而别的惩罚，又带着对徐明浩浓浓的心疼。
过了很久金珉奎才放开他。徐明浩的酒已经醒了一半，金珉奎的手在他的腰侧，脸也埋进了他的颈窝。
金珉奎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熟悉的清香，悄悄的红了眼眶。
天知道他看见徐明浩遇到危险的时候有多紧张
天知道他听见徐明浩说还爱他的时候有多开心
天知道他刚才吻上徐明浩的时候有多心疼
金珉奎承认，在他再次看见徐明浩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要栽了。
他抬起头看着徐明浩一脸笑意，轻轻的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虔诚又眷恋的吻。
不过是爱情的傻瓜罢了
≒
作者哔哔哔！
食用愉快~
奎和八真的有那种互相在意但是谁都不肯先低下头说话的感觉😫还是酒后吐真言这种事情比较适合爱情傻瓜吧hhhh我们奎八永远热恋！
陪你聊几天你就喜欢他，谈恋爱还没几个月就想过一辈子，交个朋友稍微对你好点就想来往一生，难怪你的怨气那么重、悲伤那么多，这都是天真的代价。 终有一天你会明白，人和人之间想要保持长久舒适的关系，靠的是共性和吸引。而不是压迫捆绑，奉承，和一味的付出以及道德捆绑式的自我感动。
感谢推荐
陪你聊几天你就喜欢他，谈恋爱还没几个月就想过一辈子，交个朋友稍微对你好点就想来往一生，难怪你的怨气那么重、悲伤那么多，这都是天真的代价。 终有一天你会明白，人和人之间想要保持长久舒适的关系，靠的是共性和吸引。而不是压迫捆绑，奉承，和一味的付出以及道德捆绑式的自我感动。
感谢推荐
【丹邕】今夜在浪漫剧场
*阿丹爱上了阿祐
1.
临近一模，邕圣祐的教研组突然插进来一个实习老师，而且分派给了他。
身为高三班级，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实习老师存在的，但这位实习老师是校长的儿子，刚从海外留学回来，学的居然还是人类学。
邕圣祐自然不是很高兴，但他身为一个成年人也不至于像个小孩子一样哭着闹着讲述自己的不满，最多跟姜丹尼尔说话的时候没那么热情。
但天地良心，他已经用尽了自己所有身为读书人的涵养在看见他给自己的学生递手机时没有冲上去给他一拳了。
一天下午姜丹尼尔却突然叫住要离开办公室的他，“你不喜欢我吗？”
邕圣祐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没有骗人的必要，干脆地点了头，“我觉得你会拖累学生们的成绩。”
“可是他们都很喜欢我啊。”姜丹尼尔...
*阿丹爱上了阿祐
1.
临近一模，邕圣祐的教研组突然插进来一个实习老师，而且分派给了他。
身为高三班级，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实习老师存在的，但这位实习老师是校长的儿子，刚从海外留学回来，学的居然还是人类学。
邕圣祐自然不是很高兴，但他身为一个成年人也不至于像个小孩子一样哭着闹着讲述自己的不满，最多跟姜丹尼尔说话的时候没那么热情。
但天地良心，他已经用尽了自己所有身为读书人的涵养在看见他给自己的学生递手机时没有冲上去给他一拳了。
一天下午姜丹尼尔却突然叫住要离开办公室的他，“你不喜欢我吗？”
邕圣祐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没有骗人的必要，干脆地点了头，“我觉得你会拖累学生们的成绩。”
“可是他们都很喜欢我啊。”姜丹尼尔听见他毫不委婉的回答笑了，“只有你是个例外。”
“所以你是怎么看出我不喜欢你的？”邕圣祐觉得自己还没有蠢到把情绪全部挂在脸上。
“当一个群体都喜欢一样事物的时候，不喜欢的那个就会特别显眼。”姜丹尼尔说，“尽管没有表现出来。”
邕圣祐突然对他产生了一点兴趣，他这几天看到的都是一个乖顺的富二代，现在姜丹尼尔却突然标榜了自己头骨里面很意外地其实装有脑子，看起来不太像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小朋友。
“你就这么有自信所有人都喜欢你？”邕圣祐问。
姜丹尼尔撑着下巴用手指点着脸颊，“我每天都照镜子的。”
邕圣祐无语片刻问道：“你确定你学的是人类学不是厚脸皮学吗。”
姜丹尼尔点点头，“对。”
“你为什么会学这个。”邕圣祐及时打住了他的自吹自擂，怕自己已经累积了一段时间的怒火让自己从好涵养的读书人变成一个暴力狂。
“一种动物居然去研究动物自己本身，”姜丹尼尔说，“你不觉得这个命题本身就很有趣吗？”
“了解了。”邕圣祐看了他撑着桌子的那颗脑袋，无法否认姜丹尼尔确实有让接触到的人喜欢他的本事，但刚好他不在那个行列之中，“所以我还是不喜欢你。”
姜丹尼尔像是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
“伯母打你前跟你讲道理吗？”邕圣祐身为国文老师，最喜欢和人掰扯歪理，“所以我不喜欢你也不用讲道理。”
姜丹尼尔一脸真诚道：“可是我妈从不打我。”
邕圣祐默念了几遍祖先前辈的文人训诫，才平心静气地冲他笑了一下，姜丹尼尔却毫无眼色地一拍大腿，“啊，我知道了，男性都喜欢乖顺服从的另一半，我会让你感到不安。”
另一半这三个字邕圣祐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不好使又或者是姜丹尼尔声音在传递过来的途中被空气等介质扭曲成了另一个意思。
说不定他问的是：“你想不想在我脸上来一拳？”
那么邕圣祐会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但现在邕圣祐做了一个真男人才会做的决定——战略性撤退。
俗称落荒而逃。
2.
姜丹尼尔那天那句话说得过于有鼻子有眼以至于邕圣祐怀疑自己梦游时答应了他而不自知。
不然他无法解释为什么姜丹尼尔为什么要在他的教案上自来熟地写留言，“老师中午要好好吃饭，我出去一趟。”
他吃不吃饭关姜丹尼尔什么事，姜丹尼尔出不出去又为什么要跟他报备，邕圣祐在讲台上翻开教案后看见这句话后差点脚下不稳从台阶上摔下来，在学生们的惊呼下才站稳了。
今天的语文课他全程上得心不在焉，姜丹尼尔给感情史一片白纸的他的冲击无异于彗星撞地球，彗星还摆摆尾巴对地球说，“我先出去一趟你要好好修复你自己的天坑哦。”
邕圣祐将教案扔在桌子上，开始回想起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这颗彗星。
可姜丹尼尔总共只来了一周，第一天他问自己在课堂上他可以做什么，邕圣祐说可以呼吸，但不要太大声。
后来自己因为碰倒了桌上学生送的玩偶，下意识扶起来还给法号秃头的小玩偶道了个歉，结果姜丹尼尔在旁边笑出了声，自己问他笑什么，他说他第一次看到给玩偶道歉的人，然后被自己说无聊。
然而大多数时候邕圣祐都对他抱着一种君子陌路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态度。
想了半天，邕圣祐实在想象不出来姜丹尼尔到底看上了自己哪一点，是觉得自己够叛逆还是单纯喜欢被骂的感觉？
到傍晚姜丹尼尔回来了，带了一袋精致的小蛋糕，给教研组的老师们分了一点，剩下的全部放在了邕圣祐桌上。
昨天邕圣祐以为的摊牌却像是姜丹尼尔不要脸源头的切入点，竟还拿这种哄小女生的把戏来哄他，邕圣祐看也不看地把蛋糕推到了一遍。
“你不爱吃蛋糕吗？”姜丹尼尔深谙不会就学，不懂就问，“那你喜欢吃什么，我下次去给你买。”
邕圣祐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他脑仁儿突突地发疼，“经过你手的东西我都不爱吃。”
姜丹尼尔一脸恍然大悟地点头，“懂了，那下次我用脚给你提回来。”
道不同不相为谋，脸皮厚度不同亦是。
邕圣祐飞快收了书，放进包里，向他道了句“告辞”。
3.
没想到姜丹尼尔变本加厉，竟然连自己身边的人都开始被他支开，学校的老师大部分住在教职工宿舍，要经过学校门口很长的一条黑巷子，不然就要绕一大圈。
邕圣祐本来平时是和同办公室的一个老师回家，所以那条巷子也没什么好怕的，今天老李却一个人走了，说是有急事。
直到姜丹尼尔走过来冲他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钥匙，“我有车可以送你。”
被邕圣祐一口回绝，“谢了，我有脚。”
姜丹尼尔挑眉看着他，“你的脚没有我的车快。”
“但我的脚好歹是我自己的。”邕圣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和他扯半天“脚和车”的问题，准备拿包走人。
“那条巷子很黑的。”姜丹尼尔按住他的手，“而且上个月还有人被抢劫了。”
“如果你想说的是被野狗抢了手里的烤肠这种惨案的话就免了。”邕圣祐实在有点控制不住翻白眼的欲望，但又觉得这不符合有教养之人所为。
巷子安不安全邕圣祐最清楚，这一带住的都是老师，身上一般不带钱就算了，万一抢劫的遇见个性子烈的说不定还要和你同归于尽，这种亏本买卖劫匪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
姜丹尼尔见自己的计划落空一脸可惜，“我还想去你家坐坐呢。”
邕圣祐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问：“坐什么？”
“坐凳子。”姜丹尼尔先是认真地解释，突然像想起什么，目光真诚，“你说的那个做也是可以做的，毕竟在一起之前还要试试这方面合不合。”
他当这是什么？是当买床之前要试一试睡一觉才能确定吗？！
不可理喻！从小到大认真学习从来没有做过坏事更别谈早恋的邕圣祐气得差点对着这个登徒子破口大骂，拿了包就走。
姜丹尼尔就在他后面跟着，邕圣祐走到巷子口转头问：“你还要跟多久，你不觉得你像个跟踪狂吗？”
“不一样的。”姜丹尼尔摇头否定他的说话，“跟踪狂是想要非法侵犯他人，而我是合法保护我喜欢的人。”
从来没被人当面说过喜欢，邕圣祐一时间有力气不知道往哪里使，干脆放任姜丹尼尔一直跟在他后面看他上了楼才离开。
4.
每天都有事的老李这天被邕圣祐抓了个正着，“老李，你到底有什么事？”
老李憨憨地摸了摸秃了的脑门儿，“小姜前两天给了我们一家海鲜酒店很多优惠券，说他过敏吃不了，我就每天下班带我孙子过去吃了。”
什么海鲜过敏，连老年人都骗，这个姜丹尼尔实在心术不正，邕圣祐摇了摇头，跟老李打了声招呼去看看班上的情况。
刚到门口就碰到了自己班上经常迟到的那群体训生，这第一节晚自习都开始二十分钟了，他们才偷偷摸摸地抱着篮球往里钻，邕圣祐一个一个提了出来。
姜丹尼尔坐在最后一排，看邕圣祐沉着脸训人，这张脸对着自己板起来的时候好看，对着别人笑起来的时候也好看，他有些好奇邕圣祐真正生气起来什么样子，不过更好奇邕圣祐接吻或者做爱时眼睛闭起来后睫毛颤抖的弧度。
邕圣祐还在外面训人，训着训着大概是知道这群兔崽子为了打篮球晚饭都没吃，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自己的教师校园卡递给他们，让他们去买东西吃。
姜丹尼尔津津有味地看着，他的小老师一向嘴巴硬心肠软，嘴里说着狠话，心里说不定自己更难受。
上次骂了一个学生，自己一个人皱眉皱了一下午，看样子是在怕自己言辞太激烈伤害到别人。
而对于自己层出不穷的追求伎俩也只是像只警惕的猫，连拒绝人的话都狠不起来，其实他大可骂自己一顿，或者干脆揍自己一顿，他虽然自诩是教养良好，但实际上他只是太温柔心软狠不下心伤害别人而已。
姜丹尼尔叹了口气，他的小老师没他可怎么办哟。
邕圣祐训完人回来，在窗口看到在玩手机的姜丹尼尔，瞪了他一眼，自己的手机却突然叮咚一声响，姜丹尼尔抬头冲他摇了摇手机。
“你训人的样子很好看，不如来训我，我一定不还口。”
这个变态，邕圣祐把手机把自己兜里暴力一塞，实在斗不过这法力无边的厚脸皮老祖，自认倒霉地退出了战争。
5.
邕圣祐一直都在想要怎么揭穿姜丹尼尔的虚伪面目，向天下昭告他是不仅大逆不道喜欢自己老师还不断出言骚扰。
后来一天隔壁办公室点了小龙虾，邕圣祐剥了几个试探性地推给姜丹尼尔，“吃龙虾吗？”
姜丹尼尔没作声，接过来吃了一个就放在一边不动了，邕圣祐以为他是不爱吃，没怎么注意。
等老李回来了，邕圣祐指着那龙虾碗说：“老李吃龙虾，姜老师也吃了。”
老李疑惑地看向姜丹尼尔，姜丹尼尔慢条斯理地喝了两口水，“我真的海鲜过敏，但你亲手给我剥的龙虾我不吃多亏啊。”
邕圣祐的脸色越来越五彩缤纷，“你真的过敏？”
姜丹尼尔把胳膊抬起来给他看，上面已经慢慢冒出了红色小疹子，他声音很轻，听到邕圣祐耳中却像催命符，“好痒啊。”
邕圣祐气道：“海鲜过敏这么大的事我让你吃你就吃？我给你喂毒药你喝吗？”
“那取决于我们的关系到哪种程度了。”姜丹尼尔把手臂往衣服面料上轻轻蹭着，“毒药的话现在应该暂时还不会。”
读书人情到浓时也会忍不住骂一句傻逼，他攥着姜丹尼尔的手把他拖去了药店，开了一点过敏的药，幸好姜丹尼尔不算严重。
出租车上邕圣祐抓着姜丹尼尔的手不让他挠，姜丹尼尔一直在他耳边轻声哼哼，“好痒啊。”
邕圣祐手足无措，“那怎么办？”
“你给亲亲吧。”姜丹尼尔到了这时候还不忘自己的狼子野心，“亲亲就不痒了。”
邕圣祐瞪他一眼，牢抓着他的手不让动，姜丹尼尔闭着眼睛，手上红疹一片连着一片痒。
小时候其实比这严重的过敏多得是，当时满身都是红疹他也没觉得这么难熬，现在有人哄着倒是好像更娇气了一点。
6.
到了姜丹尼尔家，姜丹尼尔紧抓着邕圣祐的手不让他走，“你陪我。”
他所说过的男性更喜欢乖顺服从的另一半这一点好像确实没错，起码邕圣祐现在没有一点推开他的心思，不过也可以说是他的苦肉计奏效了。
姜丹尼尔当然不可能傻到自己害自己，最大的可能不过是逼他心软。
邕圣祐认命地将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以防他不注意摔了，姜丹尼尔却将身上大部分重心靠在他身上，邕圣祐本来就比他瘦一圈，肩膀都快被他压得抬不起来了。
这就算了，姜丹尼尔还在他耳边不停的哼哼唧唧。
“我说。”邕圣祐忍辱负重地喘了口气，“你是海鲜过敏不是全身瘫痪吧。”
姜丹尼尔的胸膛发出闷闷的笑声，终于舍得站直了，手却还是搭在他肩膀上，邕圣祐刚刚忙着背这座名为姜丹尼尔的山还没发觉，现在才发现姜丹尼尔胳膊长，这个姿势像是把他整个儿圈进了自己怀里。
“你可以把胳膊放下去了。”邕圣祐提醒道，“也不用再盯着我的左脸看，上面没有画。”
姜丹尼尔摇头，在他耳边低声道，“你的痣在跟我说话。”
邕圣祐不太习惯地偏了偏头，“说什么？”
姜丹尼尔却突然把他的头按了回来，炙热的吻落在他的左边脸颊上三颗星，姜丹尼尔的吻一触即逝。
“在跟我说，吻这里。”
7.
姜丹尼尔没有如愿以偿见到邕圣祐闭上眼睛是睫毛颤动的弧度，因为他发现邕圣祐接吻和做爱时不会闭上眼睛，他会用那双雾蒙蒙的，森林鹿般的眼睛迷茫地盯着你。
邕圣祐第二天从姜丹尼尔的床上醒来，觉得文人的羞耻之心和正义之道被他丢了大半，没等姜丹尼尔醒来就跑了。
到学校姜丹尼尔去教室他就回办公室，姜丹尼尔回办公室他就去卫生间，弄得姜丹尼尔烦躁不已，忍不住伸手挠胳膊上的红疹挠出了几条血痕。
等邕圣祐和他狭路相逢时，一眼就瞄到了他手上长长的血痕，“我不是让你别挠吗？”
“太痒了。”姜丹尼尔委屈道，“而且你今天一上午都躲着我。”
年龄不大，甩锅技术倒是高超。
邕圣祐皱着眉往他手臂上亲了一下，“有没有好一点。”见他一副木愣愣的样子又察觉出自己行为的不妥，强道：“不是你说的亲一下就不痒了吗？”
姜丹尼尔赶紧掉头附和，“对对对，我说过，老师你再亲一口吧。”话音刚落他赶紧修正措辞，“老师你再帮我止下痒吧。”
管他怎么再撒娇耍赖邕圣祐都不理了，但好歹接下来没再躲他。
8.
过几天就是教师节了，邕圣祐上课的讲台上隔三差五地就会出现一个礼物。
有些是少女式的精致，有些被不知道从哪里扯来的作业本粗糙包裹着。
不贵的礼物邕圣祐通通收了，书信看完锁进了柜子里，摆件他就挨个放在了桌子上和小秃头作伴。
今天讲台上又出现了一个黑色牛皮纸袋包装的物品，还带着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邕圣祐提着问：“这是谁送的？”
台下没人吱声，邕圣祐淡淡地扫过最后一排的姜丹尼尔，“等会儿下课自己来拿吧，我就不收了。”
下课他抱着书往外走，姜丹尼尔提着纸袋子在外面走廊拉住他，“你不打开看看吗？”
邕圣祐看他一眼，“无功不受禄。”
姜丹尼尔将纸袋递到他面前，“但总能打开看看吧。”
只要不是炸弹，打开看看倒是没什么，邕圣祐看着他黑黑亮亮的眼睛顺手接了过来，里面却不是他想的富二代的奢侈礼物，而是一个造型独特的....碗？
“你送我碗干嘛？”邕圣祐皱眉研究了半天，“让我出去讨饭的意思吗？”
姜丹尼尔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话，“.....这是杯子。”
他昨天在陶艺教室做完这个杯子，老师夸他的第一句话是，“这碗做得真好。”
拿回家他妈看见第一句话也是，“儿子你哪里来的碗。”
姜丹尼尔只能自我安慰人无完人，他做陶艺做得不好也是能原谅的。
邕圣祐把杯子塞进纸袋里，“谢了。”
“等等。”姜丹尼尔突然叫住他，“这是个情侣杯，另一半在我那里，你要收吗？”
明明都死缠烂打到这种地步了，差临门一脚才想起询问一下自己的意见，邕圣祐想了下这么的个子委委屈屈地缩在陶艺教室的小板凳里，认认真真听老师讲解却不小心把杯子做成了碗的姜丹尼尔，他背对着他往办公室走将手里的袋子举起来晃了晃。
“下次做个好看点的给我。”
8.
今夜在浪漫剧场，爱情即将上演。
——FIN——
这篇第一版本来是一个很沙雕的故事，但因为LOFTER的技术原因不小心没保存下来，重写了一遍就变成这样了。
感谢我善良大方温柔体贴的姐妹橘子辉煌提供我这么棒的人设和第一版的快乐剧情，虽然我没有让她拥有那份快乐，昨天本来说我十二点之前写不完给她打钱。结果因为没保存下来她不仅不敢问我要钱，还为了安慰我倒贴了一个红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橘子辉煌为了让我更文想尽一切办法，瑞思拜。
让我们为这份姐妹之情，痛饮一杯！
【邕圣祐生日贺文/丹邕】我可能不会爱你
文by金钟奖最佳女15号
十六岁，邕圣祐是个整日沉迷于诗集散文的文艺少年，说话时散发着文绉绉的斯文气质，口头禅是“某某曾说”，梦想是未来开一间非盈利的小众书店。
可惜的是这个梦想因为一个选择没能如愿——十六岁的邕圣祐同样在经历叛逆的青春期，不声不响和全世界过不去，所有人认为他适合学文，他就剑走偏锋选择理科，低调地把自己的名字安插进了理科班名单里。
刚分完文理科新学年报道那天，姜丹尼尔头大地看着名单上紧挨着自己名字的“邕圣祐”，黑着脸领了厚厚的双份教材挤出人群，走出教室门正好和邕圣祐撞了满怀。
他脸色铁青：“你学...
文by金钟奖最佳女15号
十六岁，邕圣祐是个整日沉迷于诗集散文的文艺少年，说话时散发着文绉绉的斯文气质，口头禅是“某某曾说”，梦想是未来开一间非盈利的小众书店。
可惜的是这个梦想因为一个选择没能如愿——十六岁的邕圣祐同样在经历叛逆的青春期，不声不响和全世界过不去，所有人认为他适合学文，他就剑走偏锋选择理科，低调地把自己的名字安插进了理科班名单里。
刚分完文理科新学年报道那天，姜丹尼尔头大地看着名单上紧挨着自己名字的“邕圣祐”，黑着脸领了厚厚的双份教材挤出人群，走出教室门正好和邕圣祐撞了满怀。
他脸色铁青：“你学了理科怎么不告诉我？”
第一次见到性格温和的好友生这样的气，邕圣祐排演了一暑假的解释在这瞬间全部忘在脑后，他又不适合临场发挥，只能尴尬地张张嘴，吐不出一个音节。
见他不语，姜丹尼尔又追问：“我把你当成无话不说的朋友，你把我当什么？”
邕圣祐自以为读了许多书，却在这个问题面前初次感受了语言的贫瘠。
那个秋日里风吹起少年的衣角，两个少年一前一后骑着自行车，旋风一样呼啸过低矮的住宅区，极少高楼大厦的小城随处都能看到橙色的云嵌在淡粉色的天空怀里，他们夕阳下修长的身影被安静地拉成无限长。
你把我当什么？直到邕圣祐想起司汤达，直到他跟在姜丹尼尔身后，看见他飞扬起来的衣角边缘有诡谲霞光。
“你是我……萨尔茨堡的树枝。”
少年用尽勇气说出认知里最动情的话，却没考虑到对方的理科生祖传直脑筋。
姜丹尼尔皱着眉回头，一副听外来语的表情看着邕圣祐，为一段朦胧心事打下休止符：
“……什么数值？”
1、
三十岁生日到来的八月份，邕圣祐一头栽进了人生的第一个低谷。
跟他冷战多年的父亲有一句常挂在嘴边的话：人一旦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邕圣祐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
八月初他不听劝阻，离开了毕业以来一直任职的国企也离开了错误的人，算是印证了后一句话；而开书店的计划几次遇到阻力、此刻卷着裤脚拯救被水泡发的木地板，让他明白了凉水到底能有多塞牙。
失恋失业、创业艰难、公寓因为忘关水龙头被淹，人生还能更糟糕吗？
上帝说：能啊。
看着手机落入没过脚踝水里的那一刻，教养好风度佳的邕圣祐在二十九岁的尾巴上，破天荒地骂了一句极度难听的脏话。
姜丹尼尔正在用水盆往脚边的水桶里舀水，听到一声落水声后面紧跟着不知道谁的祖宗十八代，回头看看邕圣祐，见他手上提着水盆，目光呆滞地盯着水里的手机，火上浇油道：“你最近的黄历上是不是写着不宜呼吸？”
邕圣祐捞起手机，水淅沥沥地从耳机孔里流出来，他抖了两下，警告：“少说话多干活。”
识趣的大型犬撇撇嘴，把裤脚又往上挽了一些，开始勤勤恳恳拯救邕圣祐可怜的公寓。
闭嘴果然让拯救行动事半功倍，没多久水位下降到浅浅一层。姜丹尼尔从厨房角落扯出一块旧抹布，没有半句怨言地将裤脚卷过膝盖趴到地下用抹布吸水。邕圣祐凑过去看擦干的地方，每块木板衔接处都翘起了小小一角，显然是不能再用了。
怎么办。邕圣祐长长叹了口气，辞职以来他一直在考虑怎么办——父母那边怎么办、书店怎么办、未来怎么办。母亲劝解老顽固父亲时说孩子大了辞职有自己的规划，邕圣祐在一旁故作轻松地笑，心里却想妈你对我太有信心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有计划，实际上他需要一个人来告诉他怎么办。从地板到未来，得一项一项解决才行。
“住我家吧。”上帝派姜丹尼尔降临，他呲着一口大白牙向邕圣祐伸出援手，“地板都泡烂了，这公寓暂时不能住了。”
于是得到救赎的邕圣祐乖乖点头，跟着救世主回了家。
一回到家救世主就跑去厨房翻冰箱，邕圣祐把行李安置到卧室，看见写字台上的电脑还在播着一部多集纪录片——与恐龙同行。
“你在电话里说得像马上就要被淹没一样，”姜丹尼尔在厨房捣鼓了一阵，过来看见邕圣祐盯着恐龙出神，解释道，“我都没好意思多花一秒暂停。”
说罢坐到邕圣祐身边一起安静看了会儿恐龙，两只霸王龙打架的时候一股面食的气味飘进卧室。
邕圣祐动动鼻子，问：“你煮了什么？”
姜丹尼尔一拍脑门：“我都忘了”，跑出去端了三个堆成塔的小包子进来，抬起手臂看看腕表，笑道：“正好踩准了十二点。生日快乐。”
“这样就算庆生了？”邕圣祐挪动身子，跪在地上爬到包子旁边又盘腿，俯下身嗅了两下，“什么馅儿？”
“好像是奶黄……我不常开火，能吃的只剩这三个速冻包子。”
“有种包子过期了的预感。”邕圣祐满脸黑线。
姜丹尼尔捂着良心起誓：“我看了，还剩半个月。”
好在寿星不挑食，捧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吃了一口，腮帮子鼓得像松鼠，又见姜丹尼尔手里没烟却摸出一个打火机，眼睛睁得更圆：“干嘛？烧房子？”
“……当蜡烛。”
奶黄包当蛋糕，打火机当蜡烛，这是谁家的奇迹少年。邕圣祐心里犯嘀咕，想到岁数又不好意思地把少年两个字划掉，告诉自己姜丹尼尔的脑回路就是个奇迹。
奇迹饶有兴味看他香喷喷鼓着腮帮吃包子，看了好一会儿，剩下最后一口的时候才说：“我印象里这大概是你三十年里最惨的一个生日。”
“第二吧，”最后一口包子掉进松鼠嘴里，他含含糊糊地回忆，“二十六岁的时候，我生日前一天刮台风刮到半夜停电，我在711里和收银员一起迎来的二十七岁。”
姜丹尼尔皱眉回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问：“那年我在干嘛？”
邕圣祐正准备去拿第二个包子，姜丹尼尔晃了晃打火机提醒他吃下一个前要吹蜡烛，他只能收回手挠挠后脑勺代替对方回忆：“和女朋友约会。”
“啊……”记忆找回，姜丹尼尔尴尬地张了张嘴，“那年我那么混蛋啊。”
“不怪你，朋友和情人，换我我也这样选。”说着扬起下巴催促道：“我能吹‘蜡烛’了吗？”
姜丹尼尔点点头，按下打火机，又让他许愿。
被奶黄包馋疯的邕圣祐机械化地开始背生日愿望标准模板：
“第一个愿望，家人身体健康。”
“第二，朋友身体健康。”
“第三……”
“留给自己，说出来不灵。”姜丹尼尔打断。
“我得多没用，三十岁了还把生活交给愿望。”邕圣祐摇摇头，“还不如说出来激励自己。”
“第三个愿望，明天联系建材公司换地板。”
他鼓足气吹灭摇曳的火苗，踏进了失去方向的三十岁。
2、
然而第三个生日愿望没能如愿。三十岁的一大早邕圣祐就被母亲的电话叫醒，接起旧手机含含糊糊应了几声知道了，迷蒙的眼神扫过面前睡到微皱眉头的姜丹尼尔，瞬间清醒，连人带被子向后退了一段距离。
姜丹尼尔也被吵醒，砸吧了几下嘴，仍然锁着眉，哑着嗓子问他：“谁？几点了？”
邕圣祐赶紧捂住听筒，用口型说“我妈”示意他安静，姜丹尼尔仰卧着笑了几声，又大声向手机问候：“邕妈妈早上好——”
然后他就被踹了。
朋友，普通朋友，或许还能再加上一个“最铁”的前缀。十几年的时间里他们关系的定义从未超出过这个界限，亲密又安全，安全得连清楚知道自家儿子取向的邕妈妈都不怀疑他们睡在一张床上会发生点什么，兴高采烈地回答：“哟，小姜啊，早上好早上好。”
亲昵的语气下一秒对着儿子又变成了威胁：“邕圣祐听到了没有？今晚给我回家吃饭！没工作了都不知道回家看看我和你爸。”
邕圣祐重复着知道了知道了，狠瞪着明显比自己得宠的姜丹尼尔，对方也得意，凑到邕圣祐耳边继续拉长声调讨好：“我能去吗？我想吃邕妈妈做的白切肉了——”
“好呀好呀，我这就出去买大五花。”邕妈妈对这一套很受用。
感受到不公平待遇的邕圣祐气愤地挂了电话，瘫在床上准备再睡回笼觉，却被完全没了睡意的姜丹尼尔拉起来。他手腕纤细，姜丹尼尔攥在手里只觉得快要折断不敢用力，只能稍稍抬起就去扶他的腰，动作亲密。
邕圣祐挣扎了两下，不满道：“我觉得十分有必要把打扰别人睡回笼觉列成违法行为。”
“起来了，去吃个早午饭逛超市，买点东西早点回去陪你爸妈。”姜丹尼尔反倒很严肃，让邕圣祐不敢再闹脾气。
也许人到一定年纪就会变得圆滑，邕圣祐却记得从前姜丹尼尔没那么玲珑。但自从他向家人出柜之后便和父亲关系日益恶化，姜丹尼尔开始频繁出入他们家和邕爸爸成了棋友，近两年也不知道受了什么蛊惑，隔三差五就押送邕圣祐回家感受亲情的温暖。
两个人草草洗漱下楼，姜丹尼尔说去取车，几分钟后来却骑来一辆小电动，车后座矮到需要邕圣祐完全折起腿，姿势十分别扭。
邕圣祐：“……”
姜丹尼尔回头见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笑了半晌，解释：“今天周末，商场人多，开车去抢车位我不是傻吗？”
行吧。寄人篱下，主人最大。
坐定之后邕圣祐发现双手没地方抓，只能轻轻搭住姜丹尼尔的侧腰，哪知道姜丹尼尔一个类似火箭发射的启动，他差点没因为惯性把自己的头留在原地，骂骂咧咧地干脆改成整个手臂圈住。姜丹尼尔笑，碰碰邕圣祐在自己腰上的手，得意：“我这安全带还真别致。”
给里给气的。邕圣祐抱着姜丹尼尔的腰，心想。
邕圣祐生来就性格敏感，青春期又早熟，明白过来取向后极度自持，很少和别人发生肢体接触，亲和的大型犬姜丹尼尔却从不知道什么叫安全距离，勾肩搭背是开胃小菜，高兴时直接会给个熊抱，嘴唇蹭到颈窝也不在意，一个无邪的笑脸糊弄过全部。
他们认识时间太长，除了大学四年从未缺席双方生活，存在感几乎占满目前的半部人生。邕圣祐渐渐释然地想，若是再在意这些细微的体温，会显得自己有些小气。
于是他努力不在意，也装作年少的萨尔茨堡树枝只是个笑话。
小火箭突突突飞出去没几米，速度逐渐慢下来，姜丹尼尔苦恼地啊了一声，停下车对邕圣祐没大没小地命令：“下去，没电了。”
“使唤谁？”
“哥——真的，没电了，我们还是开车吧。”姜丹尼尔语气很真诚。
行使了兄长权利的某人半信半疑地跨下火箭，负重减轻的火箭毫不犹豫又再度发射了出去，速度堪比贴地飞行，哪是没电的样子。邕圣祐愣在原地空白了半天，听到姜丹尼尔放肆的笑声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喊：“你几岁啊！”
远处的火箭驾驶员笑得车头都在晃，掉了个头迎着阳光骑回来，树影斑斑驳驳洒在他脸上，脸上一个笑容绽开，是清爽的夏日花束，是雨后的植物香气。
“你怎么还是那么好骗啊，像十五岁一样。”姜丹尼尔笑着回到他身边。
多少年白驹过隙，现实打磨去他们的棱角，但两颗依旧鲜活的赤子之心相遇时，他们依然还有青春残留下的赤诚，依然还能幼稚得像十五岁。
可他确实已经离十五岁很远了。邕圣祐想。
他很难只因为一张笑脸再单纯心动。
3、
晚餐时间如坐针毡。
父亲一如既往地拉着脸，邕圣祐这几年已经学会适应，在餐桌上低着头没有和对方目光交汇，只跟母亲交流饭菜咸淡，邕妈妈毫无威慑力地瞪他：“有得吃已经不错了，还挑。”
姜丹尼尔夹起一只刚刚被邕圣祐说“咸了点”的油焖虾，就着白米饭吃得食指大动，说我看你是最近压力太大才没胃口。
威严的邕父皱了眉：“书店有困难？”
邕圣祐扒拉一口饭，淡淡回答：“能解决。”
嚼着佳肴的姜丹尼尔嘴巴还是停不下来，边称赞白切肉的美味边替邕圣祐卖惨：“不好解决吧……你昨晚说梦话都在喊书店书店。”
邕圣祐无情戳穿：“我不说梦话。”
姜丹尼尔朝他挤眉弄眼：“嘘——”
家里的红脸白脸通通变成笑脸。
自从坦白取向以来已经六年过去，邕圣祐的几任男友都带回家给父母见过，但性格倔强的父子俩谁都拉不下脸来讲和，餐桌上多说几句话就有可能闹得不欢而散。邕圣祐不懂原来通情达理的父亲怎么会常常吹胡子瞪眼，邕妈妈看得通透，点醒他：你们父子俩太像，太像的人相处像照镜子，时间长了谁看谁都奇怪。
于是渐渐，性格截然不同的姜丹尼尔成了邕家餐桌上的常客，几句话调节气氛，吃完饭再陪邕爸爸下盘棋，哄得谁都开心。
“我这角色放在古装剧里肯定是阴险狡诈的反派。”陪邕爸爸小酌了几杯酒，姜丹尼尔坐在副驾驶连打了几个哈欠。
“不会，”邕圣祐扭过脸倒车，跟着一起犯困，“为主角牺牲的都是正面人物。”
“凭什么你是主角，我是壮烈牺牲的路人甲？”姜丹尼尔不服。
“我比你帅啊。”邕圣祐理直气壮。
两人笑了会儿，姜丹尼尔又打了哈欠喊困，眼神向窗外失焦，邕圣祐开始专心开车，偶尔瞥到副驾驶，夜晚的霓虹在姜丹尼尔脸上流过，无声无息地，像一条条交汇的河流。
为什么不考虑丹尼尔？母亲这样问过他。
“妈，”邕圣祐很无奈，“他一直交女朋友的。”
邕妈妈马上接受现实，又惋惜说那么好的孩子不知道谁家姑娘有福气，邕圣祐笑道咱们家这辈子是不可能了，除非……除非还没说完，就被妈妈一声小赤佬骂走了。
现在在身边的好孩子姜丹尼尔眼睛没有闭上，眼珠转来转去似乎在想事情，过了一会儿转过头看他，问道：“如果以后，我是说如果……我结婚了的话，你和你爸能好好交流吗？”
邕圣祐愣了一下，握紧方向盘的指关节泛白，打趣：“怎么？路人甲先生操心操上瘾了？”
路人甲却没有配合接梗，移开目光挠挠脸，声音低沉几分：“你和那位谈恋爱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们是认真的。他也挺讨你爸喜欢的。”
“丹尼尔，我每段感情都是认真的，没能走到最后只是不合适罢了。”
这个理论姜丹尼尔倒是赞同，点点头开始探讨：“会有百分百合适，走到最后的人吗？”
“有或没有看运气吧，但是能走到最后的，不是百分百也得是百分之九十。”
姜丹尼尔又看他：“那我们是百分多少？”
问完之后急速后悔，急忙重新把视线投掷到窗外，红起来的耳朵藏在昏暗的光线里听到了邕圣祐的回答：“我们啊，我们大概是百分之一百零一。”
一盏路灯把光线蛮横地扔进车里，照亮角落以及红色的耳尖，还有一双眼睛里暗涌的希冀。
下一秒路灯被疾驰的车留在路边，那些暗涌又掉进了角落。
“可如果算上你的那些前女友，我们就是百分之零——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考虑姜丹尼尔？
他是比完美还多一分的灵魂伴侣，却天生不可能相爱。
有些事从出发就错了。就像两条平行轨道上的列车，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完成交汇，相遇时只能擦肩。
4、
老人家吃饭时间早，他们开车回到家的时候电视剧还是黄金档。
姜丹尼尔在路上接了通电话，说些什么“可以送过来了”之类的话，邕圣祐还自作多情问他：“不会有什么生日惊喜吧？”
闻言姜丹尼尔吸了几口气，皱眉考虑措辞，回答：“惊喜，是的。但跟你生日没关系。”
此刻邕圣祐看着姜丹尼尔小小客厅里的几个纸箱——
“你收废品算什么惊喜？”处女座差点炸毛。
“嘿，嘿，哥们儿，”姜丹尼尔指了指纸箱上的logo：“英文字母认识吗？我买了个大沙发。”他双手展开画了个圆，用尽肢体语言描述体积究竟有多可观。
姜丹尼尔这几年一直单身，一年前前任室友黄旼炫把他打包赶出来之后，他干脆自暴自弃租了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单身公寓，一个人倒是住得舒坦，有朋友留宿时就活该遭了舒坦的罪——单人沙发太小，整间公寓又只有一张床，免不了要挤在一起。
“金在奂你记得吧？我大学室友，一年前从国外回来找他男朋友，也就是我前室友黄旼炫同居的那个。”姜丹尼尔解释这段错综复杂的关系。
“哦……记得，”邕圣祐眯起眼想了一会儿，又觉得好笑：“你身边怎么没有一个直男？”
唯一的直男看看他，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继续解释道：“前一段时间他们吵架，在奂晚上睡我这儿，隔天黄旼炫就把我从通讯录里拉黑了。为了防止下一次他们吵架我遭殃，大沙发必不可少。”
邕圣祐笑倒了。姜丹尼尔也跟着苦笑。
一段关系维持平衡需要瞒天过海的正当理由，年少时邕圣祐选择理科的理由是叛逆，如今姜丹尼尔买大沙发的理由是为了世界和平。他们可悲地互相信任，没有怀疑藏在理由里的真相——比如叛逆的真相是一位少年的笑脸，而世界和平的真相，是深夜感受到另一个体温的失眠。
忽视的真相陷落进漩涡，时间一翻滚就不被看见。
他们笑够了就默契地开始拆纸箱，姜丹尼尔选的沙发有金属制的底座，几个沙发脚收在同一个盒子里，各种配件大小有不一样的，邕圣祐看得眼花缭乱。
他问：“你怎么不让他们安装好？”
姜丹尼尔正蹲着抠纸盒，嘴唇不自觉撅起来集中精力，拆开了才回答他：“安装要另加钱，我不当冤大头，反正有说明书。”
邕圣祐一声冷笑，把手上的沙发脚摇得叮呤咣啷：“宜某家的说明书，我祝你好运。”
“是我们。”
“我什么时候答应跟你一起装了？”
姜丹尼尔一脸妥协的心痛：“大不了以后你坐这个沙发我给你打六折。”
“你还打算收钱？”
“当然了，自己辛辛苦苦安装，万一坐坏不得收点精神损失啊。”他眨眨眼。
你不是冤大头，你是机灵鬼。邕圣祐在心里狠狠夸他。
一个小时后踌躇满志的机灵鬼反复摇头，举着说明书上下左右颠倒了好几次，用手肘顶顶身边拿着各种零件头大的邕圣祐：“你觉得装对了没？”
邕圣祐晃晃满手的零件又指指左高右低的沙发：“谁家沙发跟个滑梯一样？”
机灵鬼瞬间泄了气。再没有力气搬动沙发的两个人双双瘫进倾斜的沙发里，邕圣祐瘫在较高的地方，没多久就像条鱼一样滑下来，撞进了姜丹尼尔的怀里。
邕圣祐：“……我随便说说的，还真是个滑梯啊。”
姜丹尼尔愣了几秒，不客气地先开启了狂笑震动模式，笑着笑着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背对他，两人中间空掉的距离又被滑下来的邕圣祐填满，导致邕圣祐的程序也彻底崩溃，死机一样无限循环傻乎乎的笑声。
前男友这样形容过邕圣祐：外表看上去凌厉不好接近，实际接触下来会感觉到有距离的温柔，就算最后有幸走进他的世界，也似乎还是隔着一座无法攻克的城墙。
邕圣祐反驳：“这不是我一提分手你就跑去订婚的理由。”
前男友摇摇头，承认的确不是。
是因为他后来发现那堵固若金汤的城墙叫姜丹尼尔。
“你把冷静自持丢给了我，把那点傻逼真实全给了你所谓的铁哥们儿。我没有办法忍受一个不完全的恋人。”
邕圣祐笑着笑着就想到了这段话，心想他跟姜丹尼尔在一起的时候确实挺傻逼挺幼稚的。
但是这样没什么不好。他有冷静的一面也有傻逼的一面，冷静大多是逞强，丢给外人，万一哪天和对方走失，他都不会心疼被带走的那些假面。
而姜丹尼尔不一样，他们俩一旦走失，真实的邕圣祐也就不见了。
“哎……”幼稚的姜丹尼尔终于喘过了气，“这么有趣的沙发我只能给你打七折了。”
“别的价格呢？我看看我能不能跟你发展一下七折以外的关系。”邕圣祐笑得没了力气，望着天花板拱拱体温贴在身后的姜丹尼尔，单薄的蝴蝶骨不经意蹭到他的胸膛。
姜丹尼尔心猿意马，瞎掰：“普通朋友原价，家人五折，对象免费。”
又不知道开玩笑还是真心：“我给你指条明路，你可以试试发展免费的那个。”
这下两人彻底没力气笑了。
不能当真，当真就超出了朋友的玩笑范畴，到最后他们还是有可能走失。邕圣祐乱七八糟给自己敲警钟，站起来扯开话题：“你口渴吗？我去厕所喝个水。”
说完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好在姜丹尼尔也根本没认真听，点点头随口回答：“那我去厨房洗个澡。”
各怀心事的两人一晚上没再交流，而姜丹尼尔为了体现兄友弟恭把床让给了邕圣祐，自己在那张倾斜的沙发上一夜无眠。
5、
无业游民在家赋闲一整天，正发愁晚上吃什么的时候，收养他的好心人发了短信过来。
问的还是同样的问题：晚上吃什么？
邕圣祐皱着眉头回：我以为你能给我个选择题，没想到还是问答题。
他知道笑点低的姜丹尼尔一定会笑，果然下一秒对方就不负众望地发了个大笑的表情，然后乖乖给了个是非题：日式烤肉吃不吃？我这儿有优惠券。
合拍的两个人相处永远舒服，邕圣祐只需要大大方方告诉他自己想要什么，姜丹尼尔就能想办法给他解决方案，而他再做简单的选择，交流中除去好多“随便”“我都行”的步骤，没有磨蹭的试探，只有：我想要这个，你不想要我们再换。
于是他没有磨蹭，在是非题旁边画了个勾：地址给我，我先去占座。
地址在一个城市广场旁边，邕圣祐走出地铁，广场中心几个大学生模样的青年正在调试吉他，他扫了几眼，又看到路边一家冰淇淋店门庭若市，心想吃完烤肉能再吃一份甜品再好不过。
工作之后他很少再那么悠闲。他一直觉得自己按部就班，高考完找了本市的大学，大学毕业通过推荐进了父母满意的国企，工作不忙但足够劳心操神，三十岁了还被困在同一座城市，什么风景都错过。
倒是姜丹尼尔大学时出去辗转了四年，四年后却依旧回到了这里。
有过几面之缘的金在奂告诉他，其实毕业时姜丹尼尔可以选择更好的工作留在那儿，但他执意回来，说有一个答案需要亲耳听到。
吃肉时邕圣祐忽然想到了这个八卦，开门见山：“你大学毕业为什么要回来？”
姜丹尼尔嚼得正欢，漫不经心地回答：“您滞后性够厉害啊，我们都毕业七年了。”
“你大学室友说你当时要听个答案，什么答案？”
一口生菜噎在喉咙。
“金在奂不搞异地恋之后太无聊了吧，什么都乱说。”他嘀咕。
“行行行，不问了，”邕圣祐体恤每个人都有秘密，没再追问：“得到答案了就好。”
“没得到，”姜丹尼尔看看他，又低下头，“但答案不重要了。”
“人生本来就是无解的。”邕圣祐体内那个哲学大师又上线了，这次大师善用自身的经历告诫：“你看我，当初一定要学理科，三十岁了才觉得不适合。”
“说到这个你书店怎么样了？”
“还行，在装修。就是租金贵了点，但没什么。”邕圣祐眼里亮起了一盏灯，又说：“我这是梦想，艰辛点也甘愿。”
他们吃一会儿聊一会儿，走出烤肉店的时候夏末的夜晚来临，广场中心的大学生还没走，观众自发围了一圈，在一片喧闹中安静听着一首民谣。
邕圣祐想到了之前的冰淇淋店，刚扫了一眼，就听见姜丹尼尔惊喜的声音：“嘿，我想吃那家的冰淇淋。”
跟这个人相处太恐怖了。邕圣祐摇摇头心想。
姜丹尼尔还是西装革履，几分钟后却像小孩子一样举着甜筒大快朵颐。邕圣祐没那么爱吃甜食，只是吃个氛围，跟在他身后小口舔着，盯着一米八大高个老小孩的背影，看到圆润的后脑勺又觉得可爱，饶有兴味地不停打量，收不回目光。
晚餐后广场上人多起来。大概是怕被冲散，姜丹尼尔会时不时回过头看他两眼，又因为手中的冰淇淋不舍得看太久，马上转回去，如此重复好几次，直至衣角被一股轻柔力量攥住。
姜丹尼尔回头，邕圣祐舔着冰淇淋看他，舌尖上奶白，眼神无辜，对他笑了一下，得意地晃晃手心里的衣角，像一只猫讨赏，说：
“向前走吧，我丢不了。”
眼珠一转又蛊惑猫奴：“我们打个赌好不好？”
好，你说什么都行，谁让你像猫。姜丹尼尔默许。
“那些玩轮滑的小男孩，我赌红衣服那个滑过第三个障碍的时候会摔倒。”
“赌注呢？”
“广场中心唱首歌。”
几秒钟之后姜丹尼尔后知后觉发现这是个陷阱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邕圣祐拿过他手中的甜筒把他推过去，他还大叫：“你作弊！你看到他摔了好几次了！”
只是徒劳的挣扎罢了，出老千的人没被抓到证据是不会承认的，他只会向你吹个口哨还让观众起哄。
姜丹尼尔怎么都斗不过狡猾的猫，还是三十岁已经成精的那种。
邕圣祐站在人群里，对面有几个姑娘指着姜丹尼尔窃窃私语，丝毫不掩饰好奇心，他就去看被议论的那位：一身上班族装扮，衬衫塞在笔挺的西装裤里，衣角还被之前的自己攥出了褶皱，但不妨碍宽肩长腿吸引目光。
他不否认姜丹尼尔一直是发光的人，是最亮的星。
那颗星星唱了首英文歌，声线低沉，身后渐渐有赞叹声，邕圣祐竖起耳朵去听歌词：
Cause even the stars they burn
Some even fall to the earth
We've got a lot to learn
God knows we're worth it
三十岁。邕圣祐像陨石坠落，样子狼狈，坠落轨迹无处可寻，却有人告诉他：你也是一颗星星。
手中的冰淇淋融化了，是甜腻的奶油味，夏天最后几只蝉叫着，喧闹的广场、轮滑鞋的声音、凉爽的气温、唱歌的人。
夜空中的星跑到了唱歌的人眼里。
都像青春。
而他没听清的那部分歌词里，住着一个心酸秘密，同样是说给他听的：
And in the end, you're still my friend at least we did intend，
For us to work we didn't break, we didn't burn
我们仍然是朋友，不会吵架，不会分开。
6、
爱情和友情的区别是经久不衰的话题。
邕圣祐曾经分不清，后来不得不分清，如今两样又都失去了轮廓。
他想，算了，反正两样都是姜丹尼尔，不管是哪种感情，他们也只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又想，好像有什么不对。
住在姜丹尼尔的第三天，邕圣祐终于联系好了换地板的事，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翻看建材公司给的商品花名册，斜靠在沙发上对着最后两个种类下决定。姜丹尼尔在厨房翻箱倒柜翻出来了一瓶白葡萄酒，颇有兴趣地研究了半天，拿来两个高脚杯。
“今天有什么要庆祝的吗？”邕圣祐摘下眼镜揉着太阳穴看他。
“就是单纯想喝酒了，如果非要说理由的话……”姜丹尼尔左看看右看看，瞥到窗外的圆月亮，福至心灵道，“今晚月色很美啊。”
姜丹尼尔向来行动快于想法，想到就做，性格果断，做了事之后才胡乱找个借口。邕圣祐无奈摇摇头，咬着眼镜脚笑了一会儿，纠正他，“不能这样说。”
他说这是我爱你的意思。
姜丹尼尔不懂，问谁定的规矩。
邕圣祐笑，回答说是夏目漱石，日本作家。
姜丹尼尔哦了几声，换了一种文盲说法：“那今晚月亮很大很圆，我想喝酒。”
琥珀色的白葡萄酒盛在高脚杯里，小小的气泡浮上来，破裂时带出了浓郁的果香味，邕圣祐想，今晚确实适合喝酒。
姜丹尼尔坐在邕圣祐当初滑下来的位置，用了点巧劲支撑，腿部肌肉都绷着看上去不舒适，邕圣祐在滑梯尾部观察了半晌，让到地板上盘腿坐着，拍拍自己的位子让姜丹尼尔坐下来。
姜丹尼尔笑着滑下，杯里的葡萄酒差点洒出来，邕圣祐扶了扶他的手臂，温热的手心贴在了他的手腕上。
被别扭地躲开了。今晚的月亮不仅又大又圆，还很亮，亮到邕圣祐看清姜丹尼尔的耳廓慢慢红起来。
好像是有什么不对的吧。
姜丹尼尔举杯对着月亮，说作家们真有意思，把我爱你说成今晚月色真美，把爱情说成萨尔茨堡的盐树枝，弯弯绕绕的让人听不懂。
不是好像，是确实不对了。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不笑了，邕圣祐在地板上无力坐着，垂着脑袋缩成小小一团，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姜丹尼尔知道自己最终还是死于话多，撑着沙发也坐到了地板上和邕圣祐平视。
“大四的时候。我去图书馆等室友自习结束，无聊翻了他旁边座位留下来的一本书。”
是司汤达的《爱情论》。姜丹尼尔向来看不进这样的书，那天却因为无聊随手翻了几页，邕圣祐说过的他听不懂的话他都有赌气记下来，于是记忆和所见一拍即合，爱情两个字和记忆里十六岁少年说的萨尔茨堡树枝牢牢重叠在一起。
一切都有迹可循了。青春里零碎的片段：邕圣祐关于文理科的选择、邕圣祐抵触的肢体碰撞、邕圣祐总是泛红的耳尖、邕圣祐望着他欲言又止、邕圣祐帮他处理掉情书等等等等，姜丹尼尔以为自己在爱情里不迟钝，却发现自己被友情这一块安全的盾牌挡住了一切。
他喜欢过我啊。过去式让他有点酸涩。
姜丹尼尔聪明地发现了一切，却依然只能装傻。
“你想听的那个答案——”
“我说过，当时的答案不重要了。”姜丹尼尔在笑，眼里泛起一圈水汽。
他说，当时我只是想找个借口回到你身边，可回来后发现你正在热恋，最后还是觉得用朋友的身份最合适。
邕圣祐以为当年的心事像投掷得完美的石子，落进湖水里没有溅起一滴水花，于是他离开，认为得到了最好的结局——他听不懂自己的告白，没有拒绝，就不会走丢，他们能做一辈子的朋友。
他们的确默契，对待这份感情做了相同的选择，所以你追我赶却错过到现在。
——“重要的是现在，现在所有事都说开了，”姜丹尼尔声音变了，喉咙里像是含着自己的真心，“我们可以是百分之一百零一。”
他孤注一掷：“我还能是你的盐树枝吗？”
第一任男友和邕圣祐分手时告诉他：你心里有别人。邕圣祐不信，实际上是不敢面对那份没有得到回应的感情；上一任男友分手后快速订婚，告诉他这不能怪他，是邕圣祐身边一直有一堵墙，谁都走不进去。邕圣祐不理解，心想劈腿就别找理由。每一任对象不论谁提的分手，最后都要总结一句：我只是你的将就，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不知道年少的心动可以持续那么久，不知道后来自己为姜丹尼尔长久以来的陪伴又再次心动。
他不再是十五岁，不再沉迷好看的笑脸，却掉进了半个人生里温柔而漫长的陪伴。
邕圣祐直起身子，用满是水果味的嘴唇凑近去找另一双。
“你好像，一直是我的萨尔茨堡树枝。”
穿越了十五年的时光，一份心事又落入湖面，这次的湖水不再平静。
7、
邕圣祐想了想觉得不对，说：我们还有事没说开。
唔……的确，有件事我要喊冤。
什么？
你最倒霉的二十七岁生日那天，其实我约完会在台风天里去找你了，你在711而已，我不是混蛋。
邕圣祐扶额，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姜丹尼尔继续委屈：你也放过我鸽子啊，大二那年你说好和我一起出去玩，最后为了当时一位帅气的学长没过来。
你能不能别翻旧账了？
那你说。
沙发……
机灵鬼变得很慷慨：行，给你免费。
不是，我是想问，我滑进你怀里那天，你是不是起反应了？
8、
将一根冬日脱叶的树枝插进盐矿荒凉的底层，二三个月之后再把它抽出来，上面就布满了闪闪发光的结晶，还没有山雀爪那么厚的最细小的树枝都被数不清的钻石点缀得光彩夺目，熠熠发光。
是你。是爱情。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