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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努力童
哥哥哥哥哥哥哥 谁家好人玩乙游...

哥哥哥哥哥哥哥

谁家好人玩乙游看上早死的哥啊 原来是我那没事了

哥哥哥哥哥哥哥

谁家好人玩乙游看上早死的哥啊 原来是我那没事了

椰奶

【李泽言x你x黎深】左拥右抱怎么你了

  • 没有任何黑恶势力的三人同居温馨日常,平平淡淡才是真

  • 不能接受请点击退出,不要骂我求你了


“我都不敢想象冬天被窝里有两个热乎的男人该有多快乐!”这是你在聊天记录里对着好友口出狂言。

以上都是开玩笑的,因为你不仅敢想,还敢做。

作为一个一天神出鬼没同时打两份工的平平无奇打工人,搞到一间能容下三个人的房子也并非难事,虽然你的两位同居人选有充分的意愿和资本对你进行资助,但你最后的良知还是阻止了你彻底滑向吃软饭的深渊。

其实整个环节最困难的一环在于取得两位同居人选的同意,但你略施小计,最终还是成功了。

只不过当你带着黎深见到站在客厅中央的李泽言时,还是有些汗流浃背。李泽言抱起手臂......

  • 没有任何黑恶势力的三人同居温馨日常,平平淡淡才是真

  • 不能接受请点击退出,不要骂我求你了


“我都不敢想象冬天被窝里有两个热乎的男人该有多快乐!”这是你在聊天记录里对着好友口出狂言。

以上都是开玩笑的,因为你不仅敢想,还敢做。

作为一个一天神出鬼没同时打两份工的平平无奇打工人,搞到一间能容下三个人的房子也并非难事,虽然你的两位同居人选有充分的意愿和资本对你进行资助,但你最后的良知还是阻止了你彻底滑向吃软饭的深渊。

其实整个环节最困难的一环在于取得两位同居人选的同意,但你略施小计,最终还是成功了。

只不过当你带着黎深见到站在客厅中央的李泽言时,还是有些汗流浃背。李泽言抱起手臂,锐利的目光投向你。

好吧,你知道他想说什么:既然是自己的选择,就要负起责任来。

你战术咳嗽了一下,以工作时的专业腔调掩饰自己的心虚:“这位是Akso的心外主任,黎深。这位是华锐总裁,李泽言。”

坏了,调起得太高了,场面好像有点严肃,这两位不约而同地穿着黑色衣服更是给气氛雪上加霜,他们礼貌握手的那一瞬,你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什么极为官方的华锐与Akso宣布合作的仪式现场。

快做点什么活跃一下气氛啊我!

急中生智的你掏出了刚刚从黎深那里缴获的墨镜戴上,在掩耳盗铃下获得了直面两道疑惑的目光的勇气。在他们松开手时,你一个箭步上前,左右开弓一手牵一个:“希望我们以后,呃,合作愉快?”

天哪你在说什么东西!

出乎意料地,僵硬的气氛一下消散了,李泽言叹了口气,握紧你的手:“笨蛋。”黎深嘴角扬起细微的弧度,一本正经地点了下头:“合作愉快。”


1

和两位靠谱的成熟男士住在一起,你的生活不能说是衣食无忧,也能称得上天上人间。

你给自己的厨艺水平的评语为:差不多得了。而Souvenir主厨的技术自然不必多说,善于用刀的医生烹饪水平也是不知道比你高到哪里去了。无所事事的你在厨房里绞尽脑汁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具体表现为对他俩挨个进行骚扰。

你一会从李泽言旁边探出个脑袋,“啊——”地一声示意他你要趁这菜还没出锅时就吃上第一口,并在得到他又一次的纵容后快速吟唱一段浮夸的赞美,亲一口他的侧脸;一会悄咪咪地把胳膊环上正在做雕花装饰的黎深的腰,他下刀的手依旧平稳得很,你心有不甘地在他的腹肌上戳戳点点,直到他终于停下来,若有若无地举高了刀,你才缩缩脖子赶紧逃离作案现场。

他们通常不会让某个饥肠辘辘的饿鬼等很久,你也总是心有灵犀地掐着点窜进厨房帮他们把菜端上桌,显得有些参与感。

顺便一提,本来家里的桌子应该是长桌才比较符合整体的风格,但是聪明的你想象了一下之后你们的座位排布,果断选择了圆桌。

李泽言和黎深向来是优秀的倾听者,在你口若悬河地分享今日新鲜见闻时,还会贴心地分工合作:一个向你碗里投放你最喜欢的菜,一个默默推过来一杯水。


2

虽说是三人同居,但屋里的住户不止三个,李泽言带来的布丁也是你们重要的伙伴。黎深倒是很喜欢猫,可惜就算是你有时候也讨不到布丁的欢心,更别说不知道为什么不招小动物待见的黎深了。你看着布丁潇洒离去的背影,再看向看尴尬收回手的黎深,从他平淡无波的面上硬是品出了一丝委屈。

你的怜爱之心立刻被勾起了。

你坐到沙发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黎深挑了下眉,虽然不解,但还是顺从你的指引在你身边坐下。你按住他的肩膀轻轻用力,让他顺势倒在你腿上。你摸上他柔软的黑发,顺滑地一路向下,停在他的下巴挠了挠:“是哪只小猫咪不受欢迎啊,真可怜,让姐姐摸摸。”

黎深难得地配合你幼稚的表演,他微微偏过脑袋,闭上眼,把脸颊贴上你的手心蹭了蹭:“我是不是还要呼噜一下?”

“你喵喵叫几声也可以。”你手上微微用力,看来就算是整天表情冷酷的黎医生,脸上的肉揉起来也是软的。

黎深没有回答你,只是抬起手,将你的手夹在他温热的掌心和脸颊中间。

你突然起了坏心思,打趣他:“哎呀,原来是只哑巴小猫,怪不得不受欢迎。”

黎深不为所动,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念指导语:“也许是你用的方式不对,你不妨效仿一下之前看的那个视频的博主。”

什么博主……噢。

你的脸突然红了起来。之前你刷到一个视频,博主举着她家的猫狂亲,每亲一下小猫就会触发一声可怜巴巴的叫声,虽然看不到博主的表情,但你知道你和她脸上一定挂着同样变态的笑容。当时黎深从你身后路过,目不斜视地帮你拉了一下身上滑落的毯子然后自然地离开。

你还以为这种事他早忘了呢!

但你必不可能轻易服输,你将垂下的发丝撩到耳后,慢慢俯下身去,却猝不及防对上黎深睁开的双眼,猫眼石一样的眼睛闪烁着细碎的光。你还在愣神,黎深的手已经抚上你的后颈,他微微撑起身来,将你拉入一个缠绵的吻。你的脑子好像不太清醒了,按之前的理论这时候你应该……

“喵?”

这下黎深彻底坐起来了。你只能紧紧靠在沙发背上,被圈在他的双臂隔出的小小空间里,仰起头迎接落下的灼热气息。


3

鉴于你们的作息都有某种程度上的飘忽不定,为了保证你们在各自作息错开时能有高效安稳的睡眠,你们都有各自的房间。

毕竟这间屋子的房间很多,空着也是空着。

但是一旦日程对得上,你绝不会放过任何一次能够躺在他们中间醒来的机会,谁能拒绝一睁眼就能看到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104和106呢?反正你不能。

你安详地把手放上去:谢谢,你为此原谅了整个世界。

虽然这样的早晨顺利起床总是有些困难,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正合你意。


4

一个美好的早晨。

如果你没有忘记关手机闹铃就更好了。

你迷迷糊糊地摸索着试图关掉闹钟,却不慎碰掉了什么东西,你一个激灵坐起来,发现是黎深那副银框眼镜,他肯定又是被医院匆忙叫走了,眼镜就这么放在柜子上。还好,只是从床头柜掉在了床上。

李泽言低沉的嗓音从你身后传来:“怎么了?”

你转过头,李泽言向来规矩的头发压出两根乱毛,非常居家。你顺顺他的头发,又拿起眼镜朝他脸上比划一下,突发奇想地来了一句:“你要不要试试?”

“我不近视。”李泽言合上眼,缓了一下又睁开:“你这么喜欢?”

“是啊!”你答得飞快,然后才意识到有点不对。

他问的是眼镜还是人啊?


5

带着两个帅哥出去实在拉风,只是你要时刻提防着不能厚此薄彼。你很难保证自己能立刻察觉李泽言和黎深脸上每个像素点的变化,但事后他们总能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他俩没有一点醋是白吃的。

就连最基本的,并排前进都充满问题。如果只是和其中的一个人出来,你势必会挽着他的手,但现在有两个人,你的双手显然有些繁忙。

你被夹在中间,一边挽着他们,一边艰难地以别扭的姿势吸着手上的奶茶,感觉自己像极了被家长带出来玩的贪吃小孩。

你接过小吃摊摊主递过来的冒着热气的章鱼烧,这个需要双手的动作让你的手臂得到了短暂的解放。热心但不知情的摊主无意间火上浇油:“你们三兄妹感情真好。”

你假笑两声,思绪却不由自主地发散到了一些亲昵的称呼上。你早就换着花样把他们称呼了个遍,之后你得出结论,他们对你称呼他们为“哥哥”似乎都有着别样的执着。

好消息:你乐在其中。

坏消息:你不能用这个同时对他们使用这个称呼,因为会出现“都是哥哥,那哪一个更大” 的问题……

好了,不要再想了,下面不能播了。


6

当你拽着黎深的袖子撒娇让他把他的双筒冰淇淋给你尝一口时,你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你接起来,电话那头的李泽言言简意赅:“到了。”

这就是三个人出门的好处,就算你突然嘴馋想要整点冰淇淋尝尝,也可以毫不耽误你排娱乐项目的进程。

不过三个人坐摩天轮还是有些太过拥挤,考虑到你刚刚丢下李泽言一个人排队,你拉着李泽言的手往里面走,回头依依不舍地看向站在栏杆外的黎深。

他的冰淇淋你还没来得及舔一口呢!

黎深像是看穿了你的想法,朝你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你最好在它化完之前快点下来。”

你下意识反驳:“我又不能控制摩天轮的运转速度!”

之后你终于明白了黎深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什么意思。在摩天轮的顶点,李泽言低下头向你讨一个吻:“可以吗?”你最喜欢看他穿的那件大衣垂落下来,温柔地将你包裹,狭小的空间中弥漫着浓郁的玫瑰香气。

你实在难以拒绝。

结束后你看着窗外未曾变化的风景,后知后觉李泽言刚才暂停了时间。

坏了。


7

幸好幸好,你再看到黎深时,他手中的冰淇淋看起来和他的人一样挺拔端正。你还没来得及勾起嘴角,黎深就向你下达了死亡通知:“冰淇淋化了。”

“怎么可能!”你抓着黎深的手臂疯狂摇晃,“它看起来好得不能再好了。”

“你现在看到的是我重新冻过的样子。”黎深面色不改,证词无懈可击,“看来你都没感觉过去多久了。怎么样,好玩吗?”

最后一击。

你突然以一个柔弱的姿态踉跄了几下,精准地往黎深宽阔的怀里栽:“啊怎么过了这么久了,我好像突然有点困了,天也黑了,不如我们回家吧。”

李泽言抬头看看正午明艳的太阳,抬起手试图掩盖唇边愈发扩大的笑意。

你回头悄咪咪但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8

看恐怖片实在是情侣间增进感情必不可少的环节,呃,虽然现在你们有三个人,但应该也是很有效果的吧。

你背靠沙发,死死地扣住李泽言和黎深的手放在身前,试图筑起一道百鬼不侵的防线。

“不用抓那么紧,放心,我不会被鬼抓走的。”李泽言的指尖点点你的手背,示意你放松一点。

你向来善于用胡言乱语来证明自己行为的正当性:“你也不想我等会突然跳起来吧,李泽言?”

影片放了一会,你突然意识到黎深好像有点过于安静了。

而且怎么你俩的手越抓越紧了,你也没用力啊。

你向黎深那边侧了侧身,猎人的敏锐感官捕捉到了加速的心跳声。

这个新奇的发现吸引了你的注意,之前被阴森的音乐和突然跳出的鬼脸引起的恐惧突然荡然无存了。你把手心贴上黎深的左胸,语气中充满戏谑:“哎呀,怎么心跳这么快啊黎医生,不会出问题吧?”

黎深捉住你作乱的手:“这只是交感神经敏感度升高的正常反应。”

你坐直身子还想乘胜追击,一直不声不响的李泽言突然伸手,一把揽住你的腰把你按回了原来的位置:“看来抓住你的手也阻止不了你突然跳起来。”

李泽言的手从你腰上松开后,居然没有停留径直返回原位,这让你警铃大作:“那一定是抓得不够紧,我马上改正。”

你讨好地从李泽言身侧把他的手捞回来握住,并附赠一个无辜的笑容。

谢谢,没端平的水才是真正的恐怖片。


9

“我记得学医要学高数。”你一手指向黎深。

“而李总,更是看报表的高手。”你另一只手指向李泽言。

“所以你们谁来帮我算一下购物满减?”你进行总结陈词。

黎深揉了揉眉心,李泽言抬起手扶住额头。

连连跳级的医学天才直截了当:“我没学过。”

深谋远虑的商业巨鳄不甘示弱:“我看不懂。”

你冷哼一声:“那我要没钱了,还是把买给你们的礼物全删掉。不,就删一个人的就好,让我看看倒霉蛋会是谁呢……”

“哦?”

李泽言俯下身来,黎深将下巴抵在你的肩头,两个人一左一右夹得你动弹不得。李泽言伸手扶住你的手机,黎深不容拒绝地按着你的拇指解锁了屏幕,看起了你的购物车,两人配合默契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喂,你们不是不感兴趣吗?!”


10

“美女,美容护肤了解一下吗?我看您这边皮肤好像有点干燥……”

走在路上遇到推销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见多识广的你张口就来:“不了不了,我都快50了保养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你说着说着还抱住一旁黎深的胳膊往这边一带,“这小男朋友还是我新找的,还在上大学咧,怎么样,帅吧?”

本来准备看戏的黎深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恰到好处的茫然,今天他难得地(在你的干预下)穿了件杏色的开衫毛衣,确实有那么几分像个清澈的大学生。

推销人员欲言又止,一时不知道该质疑你们哪个的年龄,说了句不好意思打扰了便匆匆离开。 

黎深目送他远去,深吸一口气:“还在上大学的小男朋友?”

你两手一摊:“你的同窗确实还在上大学嘛,我瞎编也是有根据的。”

黎深揉揉你的发顶:“鬼主意真多。”


11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在再次经过那个地方的时候,你还能再遇到一次那个推销的。“美女……”对方的声音在看清你的脸之后戛然而止,显然你给对方留下了难以言说的深刻印象。

有一个坏消息:这次你是和李泽言一起出来的,你俩手牵得还挺紧。

“呃……”他看着你们再三确认,最后憋出来一句:“这位也是上大学的?”

“嗯?”不明就里的李泽言深深蹙起眉。

不得不说西装革履还黑着脸的李泽言真是怪可怕的。

你灵机一动顺着开演:“你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啊。”一边说着,一边还浮夸地向那个推销的挤眉弄眼。

“噢噢噢,不好意思,是我认错了。”你看着那个人的眼神从怀疑到恍然大悟到震撼,仿佛在脑里已经补全了一部万字狗血巨著,然后一边摆手一边快速跑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实在绷不住了,笑得整个人挂在李泽言身上。往常会扶住你然后无奈地嘱咐你“小心点,看路”的李泽言今天却没有反应,你抬头一看,嗯?李泽言的脸怎么还黑着。

李泽言目光沉沉地盯着你:“你还有个上大学的?”

“没有没有!”你慌忙弹起来否认。“上大学的就是黎深!呃也不是说他在上大学……”你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来龙去脉,李泽言才终于收敛了那种“有人要不好过了”的气势。

“我还以为……”李泽言的表情若有所思。“还以为什么?”你追问。李泽言牵起嘴角摇摇头,与你十指相扣着向前走去。

要是你突然喜欢上年轻的了,那他确实要认真考虑一下了。


布冰
【早上好】 day4 那天,你...

【早上好】

day4

那天,你们一起听的是什么曲子,只有你们知道。

【早上好】

day4

那天,你们一起听的是什么曲子,只有你们知道。

来取悦小猫吧

【夏以昼x你】狂刷NPC好感度后我打破了次元壁

*Galgame Paro 8k+

 

 

 

为一见钟情的NPC氪重金拿到内测号,点开好感度查询却发现他不可被攻略,你盯着夏以昼仍旧笑眯眯的紫色瞳孔,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

 

你摘下花了两个月工资才买回来的全息头盔,在床上无能狂怒,不甘心的用手去戳一旁海报上夏以昼的脸,你不敢太使劲,因为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官方周边。

 

海报上的夏以昼被你戳出一个酒窝来,看着他可怜兮兮的表情,你无奈叹气,只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更冤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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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与深空,一款走在世界前沿的史诗级乙游巨作。...

*Galgame Paro 8k+

 

 

 

为一见钟情的NPC氪重金拿到内测号,点开好感度查询却发现他不可被攻略,你盯着夏以昼仍旧笑眯眯的紫色瞳孔,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

 

你摘下花了两个月工资才买回来的全息头盔,在床上无能狂怒,不甘心的用手去戳一旁海报上夏以昼的脸,你不敢太使劲,因为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官方周边。

 

海报上的夏以昼被你戳出一个酒窝来,看着他可怜兮兮的表情,你无奈叹气,只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更冤种的人。

 

-

 

恋与深空,一款走在世界前沿的史诗级乙游巨作。

 

在被live 2D统治的市场环境下,狗叠公司选择用全息模式杀出新的时代。恋与深空这款游戏在立项之初就有很大的争议,因为他不仅选择了完全贴近于真人的3D建模,还选择用AI来创造游戏内的生命。


这意味着除了既定的主线外,你与一切的交流都独一无二的。

 

在仿生人逐渐普及的当今,重复的劳动早已被机械接手,智人的概念逐渐模糊的大背景下,这款游戏成为了一个焦点,甚至因此引发了一段关于赛博生命是否能被视为真实生命的讨论浪潮。

 

叉掉论坛里那些怀疑AI已经有智能的言论,你一点也不关心这款游戏到底用了多少厉害的技术,你只是一个喜欢乙游的小女孩,也只想知道那个穿着类似于战斗服的黑发男人究竟是谁。

 

你在论坛里整整翻了两个月,耳濡目染的弄清楚了整个世界的地形、国家、战斗方式和打怪机制,高自由度的游戏世界让可攻略的男主多到你都记不清。

 

也许正是因为男主多他才比较难找,你这么安慰着自己,在二测开始前,终于在人堆里看到了一个略显陈旧的申请表。

 

申请表的左侧有张很小的证件照,和官方宣传PV里一闪而过的成熟模样不同,证件照上的男人看上去略显青涩,他正故作深沉的朝着镜头,似乎是希望照片拍得严肃一点,但是眼里有着藏不住的朝气与希望。

 

终于找到了.....

 

你默默的在心里念着底下的那行字。

 

夏以昼,临空航天局战斗机飞行员。

 

-

 

抽了得有将近两百次,才大海捞针中了内测名额,你又翻了翻一测的攻略贴,做好准备后,你兴致勃勃的带上全息头盔。

 

跟着攻略回答了几个特殊选项,这样呢能让你的出生点距离临空市更近,当你在青葱的高中校园里睁开眼时,你朝思暮想的男人正从不远处向你走来。

 

黑发在春风里微微晃动,紫色的眸子在凝视你的时候有着旁人不可得的喜悦,他看上去很高,身材也宽大,分明和你还有几步距离,但他的肩膀几乎完全遮挡住了你的视线。

 

夏以昼动起来的时候比照片上要更加的阳光帅气,扑面而来的少年感对你而言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你压抑住喉咙里的小小尖叫,感叹着自己的幸运。

 

要知道这个游戏世界实在是太大,刚进游戏就撞上最想交往的人绝对是万里挑一级别的Lucky,而且在未来的剧情里,临空市似乎会迎来一次毁灭,那样的话,你就连一点夏以昼的踪迹都寻不到了。

 

“怎么在发呆?”

 

夏以昼把手里冒着冷气的易拉罐贴在你的脸上,你被冻得打了一个激灵,被降温后,你总算是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喊了一句他的名字。


夏以昼看着你,微微挑眉,你还没来得及截图,就被他接下来的回答击碎在原地。

 

“没大没小的,要叫哥。”

 

......

 

你就知道!


你怎么可能这么幸运!

 

但要倒霉到什么程度,才会让你在游戏里生成的身份是夏以昼的妹妹啊!

 

......

 

你就算打开好感度查询器几百次,夏以昼的档案上那不可攻略的四个大字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变成哥哥的攻略对象还在旁边温柔地问你,为什么坐着不吃饭,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你只能乖巧地说没有,哥哥我没事,然后欲哭无泪的扒拉着米饭,思索这件事情究竟要怎么解决。

 

狗叠这个公司美名其曰为了游戏的独特性,不提供删档重开的选项,你最多也就只能用蓝绿修改器氪来改变一些特殊的时间节点。

 

兄妹骨科也不是不行.....

 

你的心里能过这个坎,夏以昼这种看上去道德感很高的男人,八成不可能接受这一点。


那还能怎么办呢?你只能无耐认栽。


这个身份唯一的好处是,亲人比起陌生人相处的时间更久,亲人线也可以刷好感度,只是到了60级就封顶,不会像其他的男主那样能开锁体验后续的剧情。

 

反正你买了游戏你就是上帝,大不了你就单方面的像对待恋人那样跟他相处嘛,即便夏以昼再怎么真实,也只是一个被AI操控的NPC。


你很快就说服了自己,告诉自己想要玩得开心就得抛掉一些道德心。

 

-

 

于是,夏以昼攻略计划正式启动。

 

-

 

短暂校园线是故事开始之前的新手保护期,在这段时间里,你摸清楚了游戏的一些规则。

 

游戏的自由探索度很高,高到你甚至能翻墙逃学去隔壁酒吧街,日常生活中的选择大多无关紧要,偶尔会出现一些重要节点,如果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就会进入支线打出BE。

 

让人感到新奇的是有些特殊的剧情会生成可收集的CG,比如你刚收到的这张:


在黑暗的空巷里,夏以昼以一种完全保护的姿态把你抱在怀中,后面是扬起来的黑色铁棍,温热的血落在你惊恐的脸颊上,你的哥哥却带着笑,用来宽慰你的不安。

 

“....别怕。”

 

【IF END·378·危险的后巷】

 

不知道是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太过真实,还是夏以昼的笑容苦涩的令人心碎。你看着这张CG,手指停留在继续游戏的界面上,久久的无法按下按钮。

 

这是你打出的第一张夏以昼受伤CG图。

 

游戏没有调节疼痛度的选项,你也不会受到任何虚拟的伤害,所以在最开始,即便夏以昼足够真实,你也只是把恋与深空一款普通的游戏,做选择全凭心情,走错路线了就当是全图鉴收集。

 

魅力值被你刷太高了,走到后巷触发了小混混围堵的剧情,乌泱乌泱的人涌上来你也不担心,甚至还有闲心思去翻垃圾桶里有没有什么隐藏道具。你计算过被铁棍砸一下只会掉20点血,吃一块儿哥哥买的小蛋糕就能补回来。

 

你根本没有想到夏以昼会冲上来替你挡住身后的袭击,你看着哥哥从额头上开始往下滴落的鲜红血液,出乎意料的情形让你什么也做不了,身体像是僵住了一般立在原地。

 

又是两三棍子落在夏以昼身上,你听到了他的难以忍受的痛苦闷哼。你颤抖着打开背包去用那些乱七八糟的道具,武器确实能够击退那些坏蛋,但哥哥买的小蛋糕却修复不了夏以昼身上的伤口。

 

手机上弹出攻略组的新置顶,标题为【NPC可以被攻击至死】的帖子击破了你最后一道防线。你伸手擦掉脸上的泪,颤抖着去让时间回溯,你看着没去后巷的你坐在夏以昼的单车上吃着冰棍,在心里暗暗地许下了谁也不知道的誓言。

 

-

 

这是你打出的唯一一张夏以昼受伤CG图。

 

-

 

除开这件事,和夏以昼的相处就像你想象中那样的令人愉悦。

 

把好感度刷到60一点也不难,他本来就喜欢你,面对你赠送的礼物都照单全收。在相处的过程中,你发现哥哥是那种嘴上会跟你吵架,但在背地里关心你,默默完成你所有想法的贴心类型。

 

他对你大部分时间都纵容,但也有一些雷区和底线,其中之一就是你不可以说出一些过激的话,不可以调戏他,否则会你被夏以昼冷着脸教育的同时,好感度上限也降低一个月。

 

顶着55的最高值,你还在努力尝试摸清楚哥哥的界限,很快你就发现意味不明的擦边球才是攻略的正道。


那些让人误会的话会让夏以昼在大部分时间里神色迷茫,小部分时间里脸红,而你的相册里堆满了夏以昼“怎么小小年纪知道这些”“她在说什么”的尴尬截图。

 

插科打诨的日子过得飞快,游戏很快就迎来了一次版本更新,也就是主线故事的开端。

 

如果这是一个角色扮演类的游戏,你就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但这是一个乙女向的游戏,你在拯救世界的时候,身边一定要站着一位或是与你虐恋情深,或是与你白头偕老的男人。

 

如果不去刷可攻略男主的好感度,就触发不了对应剧情,在即将到来的天灾里,你就会和临空市一起被流浪体给碾碎。

 

你死不死无所谓,但你并不想再收到一张夏以昼挡在你面前的BE插图,所以就随便挑了一位附近的男主,卡着好感度的边缘步入主线。

 

在这种游戏里,旁人的反应往往也是男女主Play里的一环,即便你尝试着在哥哥面前隐瞒,但当男主上门邀请你去约会的时候,你看着温柔招待男主角的夏以昼,不知为何觉得既难堪也难过。

 

再三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游戏,你还是没忍住,第一次当着哥哥的面发了脾气,门被重重地关上,你听见哥哥在外面替你跟他解释模糊声响,双目无神的开始发呆。

 

你有点后悔了,AI并不会体会到骨科背德的纠结,但却让你体会到了抓不住夏以昼的痛苦。

 

60这个数字就是你爱他的极限了,水满则溢,你连一句我喜欢你的告白都不能说。

 

你的特长也许就是将甜甜的恋爱剧本演成一出苦情戏。

 

你摘掉头盔,将自己窝在被子里,海报上夏以昼的那张脸仍对你抱以温柔的微笑。

 

你看着他的紫色瞳孔,迷迷糊糊的希望他是真的就好了,能出现在现实生活里就好了...


只要不是哥哥,怎样都好了....

 

想到这里,你感觉自己有点魔怔,闭上眼睛沉入梦乡之前,你告诉自己别开玩笑了,你怎么可能真的喜欢上一个虚拟的人.....

 

-

 

尴尬的情绪持续到第二次大更新。

 

反派boss陆续上场,战斗的内容也变得多种多样,但你最喜欢的改进是多出来剧情的跳过键,只要几分钟就能让男主角对你的好感升上好几级,但你和夏以昼已经在游戏里相处了两年,却卡在了永永远远的60分。

 

好在AI的存在让你和夏以昼的对话永远不会重复,临空市每天都有新的事情发生,夏以昼也在变化。他好像又长高了一点,肩膀更宽了,腰更细了,脸上的胡茬偶尔会长得很快,他有的时候会毛毛糙糙的刮伤脸,下巴上的疤痕又很快痊愈。


无论时间怎么流淌,他看向你的目光一如初见般温柔。

 

你原本以为,你和夏以昼的这种细水长流的美好日子会一直持续到游戏的结束。但狗叠永远有一些新东西,比如说,一些被隐藏得很深的彩蛋。

 

那是一次你不知道怎么触发的特殊对话。


在一般情况下,你和夏以昼的对话都会由你先开启,就算是他真的有什么事情要说,你也可以回答他“我现在在忙,等会儿再说”这类的句子用来延后对话。

 

但那天不一样,夏以昼在主动敲开你的房门后,进行了一段强制性的交谈,对话其实没有什么重要内容,像是对你进行日常关心以及喜好询问。

 

有点奇怪,也许是官方以一种沉浸式的方法在进行玩家喜好调研吧,这是你询问攻略组之后得到的回答。

 

这件事情很快被抛之脑后,你偶尔会想起那天的对话,直到你某天看到了狗叠的公司介绍,才突然发现夏以昼在那天提到的,他小时候制作的换装小游戏,其实是现实世界里,狗叠公司最初制作的一款Flash游戏。

 

虚幻和现实对接的感觉很奇妙,你顺着他说的方法,打出那个换装小游戏的隐藏结局后,制作组的名单下面多出了夏以昼的笔迹。

 

“仅以此游戏,献给)¥-:的你。”

 

中间的几个字是一串乱码,但你知道他说的就是你,就算你知道这可能只是公司的把戏,但仍旧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冲回游戏去抱着夏以昼撒娇,哥哥一遍念叨着怎么这么大了还粘人,他无奈的拖着你,让你去拆他给你买的新衣服。


那套穿搭是你在换装小游戏里被设为“我的喜欢”最多次数的那一套,你从来没有想过,仅仅只是一串数据,也能够这么浪漫。

 

也许是在那天,你才真正意义上,单方面的陷入了和夏以昼的热恋。

 

-

 

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你当初就好好的挑过剧情的工具人男主了。

 

你看着男主一脸真挚的对夏以昼说,请把你的妹妹交给我吧,我会对她好的,又看着哥哥分不清喜怒的神色和撇向你的眼神,你尴尬的脚趾能抠出三室一厅。

 

这种狗血修罗场到底是谁设计的剧情?

 

你和男主的大部分剧情都被你快速跳过,对于他嘴里的那些回忆和羁绊,你连记忆都没有更谈何共情,想直接拒绝掉,但你又担心选错回答会导致不可挽回的结局。

 

你打算等会儿去查查攻略,刚想找个借口缓和一下氛围,夏以昼却开了口,他像一个真正的兄长那样叮嘱着,温柔却不失强硬的回答在你看来是变相的默许。

 

你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不是吗?

 

听着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你看见既定的未来却不想反抗。你只是觉得无力,最悲哀的一点在于你就算发脾气了,夏以昼会耐着心的安慰你,但他根本不会真正的懂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生气。

 

在送走客人后,家里保持着长久的寂静。


你想装作若无其事地跟他交流,夏以昼却先一步踌躇开口。

 

“我收到了航天局的offer,一周后就要跟着部队去深空隧道。”

“你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

 

是突如其来的分别。


但你不想和他分别。你以为你会脱口而出问他能不能不去,说不定有这种可能性呢?NPC不应该是围绕玩家而转动的吗?说不定夏以昼愿意为了你留下来。

 

但你又想到了那张证件照,那张申请表,夏以昼这三个字下面堆叠的荣誉是由一滴滴汗水换来的。


你的主线剧情是他的全部人生,他是你的哥哥,也是航天局里最优秀的那一位驾驶员。

 

也许他刚刚和男主角交谈中那些叮嘱,是担心你自己一个人实在孤独,这样偏激的想法,居然有些微妙的安慰到了你的内心。

 

你点开手腕上的系统,看着那条到止步于60的红线,沉默着点点头,独自一人走回了房间。

 

-

 

主观视角总会漏掉很多信息。

 

比如夏以昼看向你背影的眼神里那一瞬间的幽深,他的紫色瞳孔像是卡顿一样,收缩的如针孔细小,很快像是被重启了一样恢复原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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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坛上全都是求求恋与深空开门的表情包。

 

自那天你下线后,游戏像是出了bug,进行了长达半个月的关服修理。你趁着这段时间给官方写了一封长达2000字的邮件,中心思想就是:求求了,把夏以昼给我改成男主行不行?

 

就算要改,那也是正式公测后的事了。

 

你有些无奈的带上头盔,听他们说这次的更新了时间线的跳跃和快进,这样的话,等待夏以昼从宇宙返航的日子也不算太难熬。

 

太空上连视频电话也打不了,没有哥哥的日子全被刷数值给填满,你就天天顶着快爆表的劳累度,直接把自己的战斗等级全都拉满。

 

万一最后你能自己一个人过主线呢?靠男人哪有靠自己靠谱,你这么想着,完完全全忘记了这是一个谈恋爱的游戏。

 

你和夏以昼的再次见面是两个月之后。

 

当你推开家门看到夏以昼坐在客厅里的时候,你完全是尖叫着扑了上去。

 

一段时间没见面,他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平常只会很克制的和你礼节性的拥抱,可是今天却把你抱在他的腿上,脑袋抵在你的胸口。

 

当然是越亲昵越好,你没有觉察到任何的不对劲,伸手去rua好久不见的黑色短发,夏以昼让你摸了一会儿,才抓着你的手腕,让你安安静静地在他怀里呆着。

 

接下来的日子真的有点小别胜新婚。

 

夏以昼变成了那个有分离焦虑的人。他本来是那种流血流汗不流泪的性格,却罕见的学会了示弱,最近又粘人得很,只要有空他就跟着你,家里的餐桌上每天都有他亲手做的,你最爱吃的菜肴。


如果你是NPC,他是玩家的话,你好感度就算长达9999,他也一个星期就能刷满。

 

更幸福的是,你的每一次肢体动作和主动接近他都照单全收,肌肤相贴的触感温暖,他的肌肉线条完美到能称之为艺术品,近距离的接触太多了。

有时候,你觉得夏以昼完全是在变相的引诱你得寸进尺,但那只有60的好感条存在感太强了,你不得不注意分寸。

 

男主角的到来已经被你归纳为阴魂不散。


不过最近的bug好像有点多,你看着站在家门口,明明门是开的却怎么也走不进来的男主角,真的要很努力才能压住嘴角的笑意。

 

“....他是不是有点傻?”

 

礼貌的送走客人后,夏以昼犹豫再三,还是开口提出这个疑问。像是在背后说人坏话,看着你这道德心超高的哥哥耳朵泛红,你再也忍不住,躺在沙发上大笑起来。

 

被嘲笑的即视感让夏以昼无奈叹息,他的手撑在沙发边缘,这样就能在你笑到滚下去的第一时间里接住你,你眼角笑出的泪花让他的紫色瞳孔绽放出宝石一样的光芒。

 

“@s “a8)”、-61”

 

乱码闪过,视野陷入漆黑,你已经习惯系统时不时的崩溃,摘掉头盔后重启游戏,这一回,男主角很轻松的的走进了你的家门,触发了与方才不同的三人对话。

 

从这一次的黑屏开始,游戏崩溃的更频繁了,接下来的游戏体验一次比一次要差,论坛上的人开始疯狂的吐槽。


与此同时,你现实生活中发生了一些意外,所以暂缓了游戏的进度。

 

沉浸在虚拟现实之前,首先要过好自己的生活,但人生总是疲惫的,在你独自一人支撑起自己世界的时候,你总会想到那个挡在你面前的夏以昼。

 

没办法,从小到大,从头到尾,在你情绪崩溃时,挡在你面前的,只有夏以昼这个不能被称之为人类的人。

 

-

 

官方的回应令人叫苦连天。

 

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攻克的技术难题,二测被迫中断,但狗叠许诺了许多公测的福利,并放出了一段后续剧情的抢先体验作为补偿。

 

因为提前放出的补偿是游戏大后期的剧情,为了保证公测后的游戏体验,每个人只能体验到自己账号上好感度最高的那一个攻略对象。


你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失望,毕竟,有攻略对象这个前提在,那个人选从头到尾就不可能是夏以昼。

 

不过....万一能在这段剧情里看到他呢?你抱着这样子想法,最后一次登上了恋与深空的二测服务器。

 

入目是一片洁白,视线聚焦,你看着自己身上的婚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不开心。”

 

夏以昼坐在你的身侧,你分不清他的语气是疑问还是陈述,抬头看着前方的化妆镜,这套繁杂的婚纱是你在那个小游戏里亲自设计的。

 

也许另外那件西服被穿在了新郎的身上,大数据的浪漫有时候也很残酷,就像它分明是在讨好你,却无法分辨出你要的,其实是现在这个正坐在你身侧的人。

 

在游戏世界里,你已经和他共同生活了小半个人生,可转换为现实的时间,不过是二测到公测的短短半年。


一见钟情的人怎么看都看不厌,你看着夏以昼弯下腰来替你整理裙摆,忽然觉得心脏像是针扎一般的疼。

 

你在发给官方那封邮件里说,如果在公测里的夏以昼不是可攻略的对象,你就不会再接着玩恋与深空这款游戏了。


但现在,即便他的好感度从60变成了9999,你觉得自己也没有玩下去的勇气了。

 

回归现实的这段生活让你思考了很多,你发现虚拟和现实在这段美好时光里混淆不清。


为一串数据的出现而欣喜是常理,可当你意识到你会为一段数据的逝去而悲哀后,越界的思想被你亲手抹杀。

 

.....之后的夏以昼,再也不会是眼前的这个夏以昼了。

 

-

 

那就好好道个别。

 

-

 

右上角的倒计时是服务器关闭的最后期限。


你沉默地拖延着,即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开心的气息,夏以昼也没有追问,直到眼前弹出倒数30秒的警示,你才转过身去,像一只飞鸟那样,栖息在他的怀里。

 

“我很开心.....虽然婚服不配套.....”

“但是哥哥,这是我们的婚礼。”

 

话音落在最后一秒,停止运作的世界包括了你最爱的夏以昼,他脸上的表情仍旧是在认真倾听,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因为回答无论是欣喜还是厌恶,接下来都是别离。

 

-

 

虚拟头盔在床下积灰,海报也被收纳进了抽屉。

 

-

 

夏以昼,我有在好好生活。

你知道后,会不会也为我开心?

 

-

 

被工作填充的日子过得很快,就像是在游戏里刷数值那样,提升能力,获得报酬,只是这回,再也没有人会劝你休息,会给你安慰。

 

最孤独的是加班结束后的回家路。

 

你走出公司大门,顺着熟悉的小路往地铁站走,门口的电灯坏了好一阵,总是忽暗忽明的闪烁着,但是今晚却持续不断地替你照亮着前路。

 

耳机里在单曲循环Sarah Brightman的新歌,困倦袭来,你靠在扶手上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女人空灵的歌声戛然而止,到站的播报声紧随其后,你强打着精神站起来,庆幸着还好没有坐过站。

 

这个点的地铁站门口最畅销的东西是烤红薯和共享单车,一公里的路线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本以为自己又得徒步走回去,却没想到外面堆成片成片的共享单车。

 

听工作人员说,好像是哪里的系统出了错,没想到却方便了你,等你拿着手机去扫码的时候,却发现刚才进地铁开闸机时弄错了二维码,你没付钱就座完了全程。

 

真奇怪,城市交通系统还有这么大的漏洞吗?

 

你这么想着,又觉得不太可能,也不是没有扫到别人的码这种可能,大不了明天补个票呗,你漫无目的地想着,晃晃悠悠的回到家去。

 

空无一人的家最能放大孤独,这让你想到夏以昼在深空探测的那段时光,没有盼头的日子就是比有盼头的日子难熬,你随随便便弄了点饭团填饱肚子后,窝在床上开始发呆。

 

即便克制着自己少玩手机,距离恋与深空公测究竟还有几个小时你心知肚明,反复纠结了很久,你还是选择逃避。

 

你看着时针指向整点,千千万万个夏以昼在此刻诞生,但这对你而言并不是值得庆祝的事。

 

如约而至的,还有手机响起的提示音,连着两份邮件都是来自恋与深空的官方回复,屏幕暗了又亮,你沉默了很久才点开了邮件。

 

第一封邮件是在感谢你的游玩反馈,并且进行了诚恳的道歉,你知道自己当时提出让夏以昼变为可攻略男主的概率不大,但没有想到官方选择把夏以昼的好感条完全删除。

 

“他选择了自己的爱人。”

 

夏以昼这个狗男人....


大骗子,花心鬼。

 

你看着这句看似贴心的官方解释,只是觉得刺眼,刺眼的让你很想哭。

 

嘴巴里在骂公司不当人,骂策划脑子都有问题,你破罐子破摔的点开第二条邮件,收到的却是恋与深空二测满氪条的仿生人赠礼到货通知。

 

不会是把那个进不了我家门的智障男主角做成仿生人送给我了吧?你有的时候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挺魔幻的,很快,大门门铃被按响,你不情不愿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那么大一个仿生人要放在哪.....

我能不能直接点拒收啊....

 

你这么想着,磨磨唧唧打开家门,站在门口的快递小哥还怪高的,他的肩膀挡住了你的视线,你歪着头去看他的身后,却没有看见任何的包裹。

 

“....不是快递吗?”

 

“是的。”

 

声音很熟悉,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你眨眨眼睛,后知后觉的发现快递小哥穿的这身衣服有着熟悉的红蓝条纹.....


就像是哥哥的那件战斗服。


啊......你想起来他的声音像谁了。

 

但这怎么可能呢?


你根本不敢抬头看,害怕的东西从来都不只是担心这是一场梦,身体比大脑更抗拒他的离开,你手几乎是毫无章法的抓上了他的胸口。


那件战斗服被你扯得发皱,你看着男人的手掌搭上来,紧紧的握住你的手腕,紧接着,他让你掌心贴上他的心脏。

 

他在....让自己的心跳和你同频。

 

眼睛被泪水糊住,面前的男人耐心地替你擦拭着,怎么也擦不干净,没办法,他勾着你的下巴让你抬头去看他。

 

原来,那双紫色的瞳孔在现实世界里是如此的璀璨,许久不见的眼神仍旧温柔似水,只是对视就让你心安。你哑着嗓子开口,声音迟疑,带着小心翼翼的希冀。

 

“....夏以昼?”

 

他笑得好温柔,怀里好温暖。

 

“还是没大没小的....要叫哥。”

 

 

END

 

 

-

 

以下是一份分散在底层代码里的机密档案

 

【TRUE·END·???·不可攻略的爱人】

 

攻略对象:???(夏以昼?)

隐藏补充:被投放在网络世界里,被发明者期待学会人类情感的人工智能系统。

 

攻略前置条件:

将AI的生命视作与人类生命同等重要的心脏

 

攻略难度:SSSSS

 

攻略难点:在非强制剧情杀情况下,玩家打出任意非可攻略NPC死亡结局就会被完全封锁。

 

攻略奖励:永不背叛的爱人

 

-

 

 

后续设定补充:

 

夏以昼不仅仅是夏以昼,他可以被视作为整个游戏的主要操纵者,但没有办法在既定的剧情下,做出违反人物性格的行为,游戏对他有约束。

 

夏以昼在最后主动选择成为了夏以昼,他的身体被外界命名为夏以昼,但他是自己选择让自己的灵魂也被你赐予夏以昼这个性命。

 

夏以昼从头到尾都是不可攻略NPC,在别的世界里,即便没有兄妹关系也不可攻略。

 

夏以昼在事前调查里已经判断出了你的意图,生成妹妹这个身份其实是故意的,AI在某些方面对人类会比较恶劣。

 

你第一次跟他发脾气的时候,夏以昼其实有点懵,他本来想安慰你,但是你下线了,所以才会用换装小游戏哄你。

 

被航天局征用的那两个月,其实是在努力的修改数据,他不会觉得男主角的行为很冒犯,因为如果他想的话,他也可以用男主角的身份。

 

但很明显你更喜欢夏以昼,所以他就当夏以昼。

 

贴贴是故意的,婚礼也是故意的,你如果没有跟他表白的话,在某个平行世界里是会被他禁锢意识,永远的留在游戏世界里呢。 

 

最后,在公测版本里,夏以昼的故事线是正在寻找逃婚妻子的追妻火葬场飞行员。

 

 

 

END.

 

 

 

 

 

 

Y

电影终会落幕,我们的爱不会!

电影终会落幕,我们的爱不会!

反骨(可约稿)

你不是蝴蝶(孟宴臣x你,真骨科)🚖

  *斯文精英隐忍偏执男二他(哥哥孟宴臣)x离经叛道无所屌谓路人你(妹妹孟晏卿)

  *He,🈶🥩5.6k字,共2.5w字,一发完。

  *没看过原著,写的就是剧版孟宴臣,剧情看到20集,对男女主感情不予置评

  

  

  

  

[图片]


  如果内心的蝴蝶从未苏醒,

  枯叶蝶的一生,也只不过是一片无言的枯叶。

  

  

  

  1.

  “孟晏卿!孟晏卿!你开门啊!!!晏卿……是我……是哥哥……”

  深夜十一点五十七分,

  公寓门被砸得咣咣作响。

  你扔下平板,扣掉耳朵眼儿里的降噪耳机,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拖鞋也懒得穿,就气势汹汹地...

  *斯文精英隐忍偏执男二他(哥哥孟宴臣)x离经叛道无所屌谓路人你(妹妹孟晏卿)

  *He,🈶🥩5.6k字,共2.5w字,一发完。

  *没看过原著,写的就是剧版孟宴臣,剧情看到20集,对男女主感情不予置评

  

  

  

  


  如果内心的蝴蝶从未苏醒,

  枯叶蝶的一生,也只不过是一片无言的枯叶。

  

  

  

  1.

  “孟晏卿!孟晏卿!你开门啊!!!晏卿……是我……是哥哥……”

  深夜十一点五十七分,

  公寓门被砸得咣咣作响。

  你扔下平板,扣掉耳朵眼儿里的降噪耳机,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拖鞋也懒得穿,就气势汹汹地拉开房门,对门外的醉鬼一通狂喷:

  “孟宴臣!你自己没有家吗?!一喝多就来我这儿发癫!!!你看看几点了?!几!点!了?!!!”

  宴臣,晏卿,父母用了心思,起出这样一对“怀瑾握瑜”式的好名字,任谁见到、听到,都是想当然的兄妹,

  然而,你们之间的关系却并不怎么样,

  或者,说直白点,你跟整个孟家的关系都不怎么样,

  你已经净身出户四年了。

  门外,西装革履,眼浮红云,金丝眼镜歪在鼻梁上,在地上瘫坐如烂泥一般的孟宴臣见你开了门,立马露出痴痴的笑容,还伸长手臂企图扒拉你,

  “几点……都没关系吧?你哪天不是熬夜到凌晨?哥…哥也不想……拍门啊……你又不告诉我开门的密码,又不听我的电话……按门铃你也装听不见……”

  “你还委屈上了?!我有义务收留你吗?孟宴臣,你看看清楚!这是我家!是我花自己赚的钱租的房子!!!跟孟家,跟你,都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一面骂,一面钻进孟宴臣的臂弯,咬牙切齿地把他一米八几的沉重身躯撑起来,往屋子里拖。

  再不把他整进来,邻居就会报警把你和他一起抓进局子里去!

  “怎么能没关系呢?”

  孟宴臣宾至如归地在鞋柜前踢掉他一尘不染的尖头高定皮鞋,穿着几千块一双的奢牌黑袜子踩进你的“海绵宝宝踩屎感太空轻盈防滑9.9元包邮有运费险男女同款拖鞋”里,而后,恩将仇报地狠狠捏住你的脸颊肉,

  “沁沁——我可是哥哥啊!你怎么就能抛下我不管呢?嗯?”

  孟宴臣酒气袭人,眼睛通红,神情凶狠,紧紧地逼视着你,捏得你脸颊生疼,

  他这幅样子本该是言情文里黑化霸总的三次元投射,只可惜那副滑到鼻尖上金丝框眼镜暴露了他的落魄与狼狈——

  真滑稽。

  你攒足了全身的力气把孟宴臣的手从你的脸颊上砍下去,直扇得他手背通红,

  “滚!你撒酒疯,我看在咱俩一母同胞的份上也就忍了,竟然还敢跟我这儿演替身文学?!”

  “看清楚!我是你的亲妹妹孟晏卿!不是你的情妹妹许沁!”

  孟宴臣本就生得瘦长一条,底盘不稳,喝醉了酒更是脚步虚浮,再加上踩着双不合脚的海绵宝宝拖鞋,正是十足的“身轻,体柔,易推倒”,你一使劲儿就轻松地使他以头朝下的姿势栽进你家的沙发里。

  孟宴臣在沙发上艰难地扭动翻身,重新戴好自己的眼镜,用一双非常受伤的眼睛透过镜片看向你,

  你猜他是在你的又打又骂下清醒过来了,正因为看清半夜开门收留他的,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许沁,而感到悲伤失落。

  “唉……”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你对孟宴臣暗恋许沁,许沁却和宋焰两情相悦这件事很是同情,

  但又看不起他当惯了乖宝宝,为了使父母满意而瞻前顾后,束手束脚,一味地隐忍退缩,

  如果他是个能争取,敢反抗的性格,凭他跟许沁朝夕相对,竹马青梅的缘分,难保不会近水楼台先得月。

  你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扔给孟宴臣,又从卧室里给他拽了一条毛毯出来,整个过程,孟宴臣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你,没有一点当哥哥的样子,

  “晏卿——”

  “打住!”

  你抬手“啪”的一下按灭了客厅的顶灯,把孟宴臣的话打折在黑暗里,

  “我赶更新呢,没工夫听你诉衷肠,明早上给我做了早餐再走!抵你借宿费!”

  你踢拉着拖鞋走回卧室去赶稿,

  黑暗中,身背后,

  你听到孟宴臣声音低落又温醇,自语般呢喃:

  “晚安,沁沁……”

  你阖上卧室门,抵着门板凉薄地冷笑,

  傻子!

  怂货!

  孬种!

  在你这里叫他的沁沁,他的沁沁听得见吗?!

  

  

  

  

  

  2.

  孟宴臣第一次喝醉了酒来找你的时候,

  出于血浓于水的亲缘羁绊,你非常善良地向他奉献出了你全部的温柔和耐心。

  你扶他进屋,蹲在地上扶着他的脚腕给他换鞋(虽然给他换上的是那双38码的海绵宝宝拖鞋,不过他似乎挺爱穿的,之后再来撒酒疯都穿得很自觉,很顺脚),把煮好的醒酒汤一汤匙一汤匙喂到他嘴边,帮他脱袜子、脱外套、解领带,把自己的床让给他睡,还用热毛巾帮他擦脸——

  然后,

  被他抱着腰不撒手,听他一边黏黏糊糊地用脸蹭你的肚皮,一边口齿不清地喊“妹妹”、“妹妹”、“哥哥爱你”……

  一开始,你还摸着他的脸蛋,拍着他的后背,应着声哄他,讲“爱你,爱你……我也爱你”,

  可,当他埋在你睡裙里深深吸气,语无伦次地表白:

  “沁沁……沁沁哥哥爱你……我爱你啊……沁沁……”

  的时候,

  你才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

  卿卿沁沁,前后鼻音之差,却绝不可能是醉鬼黏连的唇齿口误,

  孟宴臣什么时候喊过你“妹妹”?

  孟宴臣什么时候叫过你“卿卿”?

  他喊的一定是你的姐姐,他的妹妹,孟家的养女——许沁。

  原来,他暗恋许沁,怪不得愁苦烦恼到如此地步,一向冷静自持,隐忍沉稳的人也喝得酩酊大醉,随便抓着个人就大诉衷肠,倾情表白,让你有机会看到他这幅醉鬼似的丑态。

  

  

  

  

  

  3.

  孟宴臣大你整整十岁,照顾你绰绰有余,欺负你,更有余。

  父母把“晏晏”定为你的乳名,寓意美好的两个字,连许沁也这样叫你,

  唯独孟宴臣,把你短手短脚的小身子抱在臂弯里,捏着你婴儿肥的腮边软肉叫你“小胖儿”、“小胖墩儿”。

  待到你八九岁往后,身体开始柳枝一样的抽条,婴儿肥褪去,人瘦成麻杆,孟宴臣已经足有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了,手掌按在你头上,就像拄一根拐杖那样顺手,因是,他改叫你“小矮子”。

  你同孟宴臣一样遗传来自父亲孟怀瑾和母亲付闻樱的基因,没理由他是大高个儿,而你却是小矮子。

  十五岁,你在初三的毕业体检上测出了身高171cm的好成绩,

  “你是咱班最高的女生!我第二!唉,这么看来,生物还真不是伪科学,我哥就高,你哥也高。”

  翟淼搭着你的肩膀发表她对人类科学的重大认证,她是你同班同学,也是你最好的朋友,

  “说到你哥……”

  翟淼摸着“上巴”上不存在的八字胡须思索着,

  “好像很久没来学校接过你了。”

  你眯起眼,学翟淼那样捋起下巴上不存在的山羊胡须,问她,也问你自己:

  “是吗?有多久了?”

  那时候,许沁去了国外读医科研究生,

  孟宴臣一面忙着硕士毕业答辩,一面开始接手母亲安排给他的明灏投资公司的管理工作,早已经没工夫关心你的身高了,

  父母也因你一贯的离经叛道、不服管教而对你态度冷漠,

  你与孟家羁绊正在日渐稀薄。

  

  

  

  

  

  

  4.

  你无法确认孟宴臣对你态度急转直下的具体时间节点,但却清楚地记得他态度反转的其中一种表征:

  在你向他申明你的身高已经达到东方女性的身高平均线以上之前,孟宴臣已经将对你的称呼由“小矮子”改变为直呼其名的“孟晏卿”。

  等你意识到孟宴臣对你的冷淡与疏离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怀念起那个带着逗弄与调侃意味的“侮辱性”称呼——“小矮子”,它至少是个昵称。

  你没出息地怀念起孟宴臣把他温热的手掌按在你的头顶上,故意叫你“小矮子”逗你张嘴咬他手指的时光,那是你们曾经亲昵无间的证明。

  你出生的时候,孟家已经开始发际了,母亲说,以孟家的社会地位,你作为孟家的女儿,应该多培养艺术气质,然而她有洁癖,嫌弃绘画、雕塑脏,又觉得舞蹈、戏剧太过娱人,姿态太低,终于决定要你学音乐,大提琴和钢琴老师轮番上阵,迫着你一级级往上考。

  你不讨厌学琴,你只讨厌父母安排你学琴的目的,

  为了好看,好听,好体面,

  她总是在各种聚会中无意提到你的成绩,等着宾客们夸你是天才,然后召你到身边,轻飘飘地吩咐:

  “晏晏,给阿姨/伯伯,弹/拉一曲吧。”

  你就歪着头装傻,一瞬不瞬地直视她,欣赏她眼中神情从微笑变成威胁,

  她让你学,你就学,还能学好,但就是不给她用,气死她。

  谁让她是淑女,是企业家夫人,她可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跟你一个小孩子动气。

  论起与母亲周旋的经验,孟宴臣比你多了整十年,每每有这种你故意给母亲难堪,跟母亲作对的时刻,他都会像个救火队员一样及时出场,打破僵局,

  “妈妈,妹妹练琴太辛苦,手伤了,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阿姨/伯伯,给您看这个,是我妹妹上周考级时的视频录像。”

  孟宴臣就这样一手捧着iPad,一手把你拨到自己身后去,

  许沁会在这时悄悄退出人群,牵你的手,带你去偷吃母亲每个月只允许吃一块的奶油蛋糕。

  曾经,你觉得孟宴臣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你爱许沁,更爱孟宴臣,爱他们胜过爱你的生身父母。

  你的母亲付闻樱看似冷静,实则癫狂,控制欲强到极点,

  “吃饭身子要坐正,手扶碗,餐具不能碰撞出声,拿起汤匙就要放好筷子,拿起筷子就要放好汤匙,汤碗和饭碗不能在用餐时随意挪动位子,同一道菜不能连续夹超过三次,筷子不能越过盘子的中线,不能拿着筷子翻动菜品,也不能让筷子在盘子上空犹豫停滞,只能夹盘子里离自己最近的菜……”

  “女孩子要端庄、要优雅、要文静、要稳重、要乖顺,不准穿短裤、短裙,不准穿艳丽的颜色、出格的款式,不准染发,不准大声讲话,不准顶嘴,更不准说脏话,不准爬高上低……”

  “不能”、“不准”、“不应该”、“你要”、“你该”、“你必须”……母亲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些话,她似乎以为孩子的生命诞生于她,她便有了决定孩子整个人生的权力,

  她是个绝对的专制独裁者,她得意于自己能够用非暴力的手段对她的孩子进行彻底地、持久地精神镇压,

  可惜,你没办法绑她去看心理医生。

  你的父亲孟怀瑾,则擅长作壁上观,他是一个无言的旁观者,他以为他从未推波助澜,实则却是母亲身边最坚定的战友,最默契的帮凶。

  当孩子因他的沉默与微笑而将他作为可依靠的木筏的时候,他的表演总是千篇一律:

  微笑,

  点头,

  倾听,

  然后顺手为你倒一杯茶,用深沉又慈爱的口吻说:

  “嗯,嗯,你的想法我都明白,可是你的母亲她不会同意的,你应该好好地想一想,以免因为你的问题破坏了家庭的和谐,再想一想吧……”

  呵,这伪善自私的幕后赢家,他可比你的母亲更失职。

  

  

  

  

  

  5.

  “孟宴臣以后不会再来接我了。”

  “怎么可能?!他对你那么好!你看啊!三岁一个代沟,步调不一致很容易有矛盾的啦!他现在就是太忙了,没时间而已,心里肯定还是爱你的!你看,就像我哥,上高中那时候恨不得把我从他脚边踹开,现在呢?历练了,成熟了,上赶着接送我,还给我做饭呢!”

  “不是的,孟宴臣是真地把我给踹了。”

  “什么?!真、真的是什么意思?他家暴啊?”

  翟淼本就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圆更大了。

  你摇摇头,跨上单车,

  “冷暴力,越来越冷,现在是连句话也不跟我说了。我走啦!帮我跟焰哥打声招呼,下周见!”

  高中,你又同翟淼考进同一所学校,高二每两周放假一天半,你推着单车同翟淼走出校门,总是能看到宋焰就站在路对面等着接她,一身正气,跟从前那吊儿郎当的小痞子判若两人。

  前两年他刚从边防部队转回地方,做了十里台的消防站站长,似乎是为了弥补当兵那些年与家人分离的时光,而对翟淼比以前更亲切包容了,颇有些长兄如父的意味。

  宋焰其实是翟淼的堂哥,比她大八岁,因为自小长在她家,而与她形成了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的亲密关系,说起来,他的成长轨迹跟许沁蛮像的,怪不得能够成为彼此的初恋白月光。

  现在想想,彼时许沁仍在国外进修,宋焰对翟淼的加倍关心和孟宴臣对你的不闻不问,恐怕都是因为许沁的缺席吧……

  

  

  

  

  

  6.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多,你洗漱完走到客厅,看到鞋柜下面还放着孟宴臣的皮鞋。

  “孟宴臣?孟——宴——臣——”

  “誒!厨房呢!”

  孟宴臣端着盘热气腾腾的水饺从厨房里冒出头来,

  “听见你醒了就去煮的,刚好出锅,等我给你倒个醋碟。”

  “我早饭呢?”

  “这就是啊。”

  清醒的孟宴臣竟然还在企图向你撒娇。

  “你也没吃早饭?”

  “昨天喝醉了,头有点疼,我也没比你早起多少……”

  孟宴臣从厨房里端出醋碟,语气特别的伏小做低,

  “我只会煮水饺,你要想吃别的什么,哥哥现在给你点。”

  “呵~前两天姐姐刚问过我煮面条是应该冷水下锅还是热水下锅……手机收起来吧,这饺子好歹是我自己花钱买的,浪费可耻。”

  孟家什么样的厨师请不起?什么样的餐厅吃不起?

  孟家的孩子都是精英,是人上人,要远离庖厨,要十指不沾阳春水,把时间用在做饭上相当于在浪费生命,

  孟宴臣将来是要接手国坤集团的,分分钟千百万的资金流能砸死多少个厨子?

  像你这种胡乱做饭,随便糊口的糙人还是别在他面前瞎矫情了。

  孟宴臣在你对面坐下,无声地埋着头,拿筷子夹饺子,只夹他那半边的。

  你突然意识到什么,看着他笑起来,

  “你行啊!孟宴臣,现在敢宿醉旷工了?!”

  孟宴臣慢慢地抬起头,中指推了下眼镜架梁,很迟疑地说:

  “晏卿……今天是周六……”

  “……艹!”

  孟宴臣果然还是那个怂样子,连喝醉这种事都只敢在周五晚上做,生怕耽误了工作被他的母亲问责,明明都已经在投资公司掌权这么多年了,还每天兢兢业业上班打卡呢!

  “晏卿,别说脏——”

  你叼着水饺抬眼瞪过去,孟宴臣识相地噤了声。

  他应该搞清楚自己的位置,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父母无权管教你,他更无权。

  “孟晏卿,你现在作息太不规律了,周几都不记得,你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的。”

  孟宴臣默了几息,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般,正襟危坐,拿出兄长的姿态来规劝你。

  “……我晚上才有灵感,孟宴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物钟,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的睡眠很充足,工作也在有序进行中。不是非要付女士培养出来的作息规律才叫正确的作息规律。”

  看在从前的情分上,你还愿意跟孟宴臣多说几句,听不听得进去,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晏卿,你现在妈妈也不叫,哥哥也不——”

  “呵……付女士跟我断绝母女关系都多少年了,你现在才来为她鸣冤啊?孟宴臣,想让我叫你哥哥,你叫过我妹妹吗?”

  “晏卿,哥哥没有那个意思——”

  你放下筷子,不想听孟宴臣再说下去,

  “我吃饱了,你吃完记得帮我刷餐具厨具,走的时候不用叫我了,我有事要忙。”

  你拉开椅子径自回卧室去,走到一半,突然返回身,看向孟宴臣,

  他正端着还剩几只饺子的盘子和两只叠放的醋碟要往厨房里去,突然被你这样盯住,竟表现出一种手足无措地心虚来,

  “我也不想浪费,但……胃不太舒服,对不起!我现在吃完它。”

  “孟宴臣。”

  “嗯?”

  “生日快乐。”

  “……”

  孟宴臣愣住,眼睛在镜片后面很天真很懵懂地眨呀眨。

  你撇了撇嘴,不耐烦地将生日祝福又重复了一遍:

  “生——日——快——乐!今天是你生日吧?我手机日历有提醒。”

  “哦!是!是!谢谢你晏卿,哥哥很开心能收到你的祝福!”

  孟宴臣笑得真情实感,眼睛弯成两只小月牙,

  明明很清冷的一个人,笑起来,就好像冰雪消融。

  “……孟宴臣,孟家不是我家了,但你还是我哥。胃不舒服就别吃了,委屈自己才是最大的浪费。”

  “知道了晏卿,”

  孟宴臣乖乖点头,像被注射了兴奋剂一样神采奕奕,

  “那剩下的这些我倒在哪里?”

  “……倒个屁啊!?冰箱里有保鲜盒,帮我装起来放冷藏,晚上还能做成煎饺!!!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刷餐具的时候水开小点,知道水费多少钱一吨嘛你?!”

  话不投机半句多!

  你回到卧室,愤愤甩上房门。

  

  

  

  

  

  7.

  长久以来,付闻樱和孟怀瑾都用“她还是个孩子”来自我麻醉,认为你总会有“翻然悔悟”,变得“懂事”、“听话”的那么一天,

  日子也就在那么一天三小吵,三天一大吵中一天天熬过去了。

  结果,十八岁的夏天,

  付闻樱发现你从学校领回的录取通知书竟然是来自燕大美术学院漫画专业,

  她彻底绷不住了,

  她早帮你选定了中央音乐学院的古典乐专业,压根没料到你竟敢背着她参加绘画的单招考试。

  付闻樱想不通,你为什么会放弃在大提琴和钢琴上的成就,转而选择漫画。

  “我能够学好大提琴和钢琴不是为了取得什么成功或者荣誉,只是单纯地享受音乐而已,现在,我又对绘画感兴趣了。”

  “那怎么不去学中国画?油画?!啊?!画漫画能有什么出息?!”

  怪不得付闻樱气得讲话都开始用吼了,原来是嫌漫画不“高端”,

  在你之前,还有个不听劝,非要选择医学专业的许沁,但她选择的至少是个体面、受人尊敬、社会地位高的行业。

  “妈妈,国内外有很多漫画大师,再说了,有出息根本也不是我的人生目标。”

  “不是你的目标?!那什么是你的目标?你有目标吗?

  孟晏卿!你从小就不听爸爸妈妈的话,你看看你!你把自己混成什么样子了?!

  这么无法无天?!大学报专业的事情不跟爸爸妈妈商量就自作主张,你眼里还有爸爸妈妈吗?”

  “妈妈,你应该清醒一点,我已经成年了,你们虽然是我的父母,却无权再左右我的选择。”

  “无权……我无权……好啊!好啊!爸爸妈妈这么多年给你的爱,全都白费了!你想要自由?那你以后就不要再迈进孟家一步!爸爸妈妈你都不需要了,那你就自己出去生活好了!看看你离了孟家的庇护还活不活的下去?!看看你究竟能不能为你自己做的选择负责到底?!”

  付闻樱气得摔了东西,

  这也是第一次。

  飞溅的玻璃碎片擦过你的手背,在上面咬了一口,温热的血液在痛感复苏之前串珠一样顺着指尖一粒粒滴落在地,

  你后退了一步,感到一种终于看到结局的释然,

  “……好啊,那我们就断绝关系吧,妈……付女士你和孟先生,本来也不缺我这样一个女儿吧?

  如果你们所能给的爱,必须伴随着无孔不入的控制欲,那我还是不要的好。

  能不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至少要试过才知道。作为一个独立的人,我至少,应该拥有选择的权力。”

  付闻樱早已背过身去,气息沉静,背影肃然,仿佛cos铁面无私,大义灭亲的西天王母。

  你讲完话,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在网络上连载漫画所赚得的稿费足以支撑你的日常生活,

  除了早已攥在手里的通知书和身份证件,你没有任何要从孟家带走的东西。

  在走出大门之前,你听到付闻樱吩咐保姆阿姨打扫客厅地板的声音,

  她说“脏”,她有洁癖,即使,你的骨血来自于她自己的身体。

  你忍不住笑出来,如果让付闻樱看到你画的那些官能漫画,她是不是还得去医院洗眼啊?

  你在门外遇到从车上下来的孟宴臣,西装革履,纤尘不染,冰冰冷冷,大步流星地掠过你。

  他没理你,你也没同他打招呼,这种漠然是孟宴臣主导的,你对这个家早已无所屌谓,因此,顺水推舟,习以为常。

  然而,那天,孟宴臣叫住了你,

  他不知怎么,竟然多余地转回头看你,发现了你手背上的血迹。

  “孟晏卿!你受伤了?怎么回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手伤了还往外跑?过来我看看,用不用去医院。”

  孟宴臣皱着眉,语气严肃,看起来颇有兄长的威严,他都有多少年没一口气跟你说过那么多话了……偏偏在你要走的时候,关心起你来了。

  你抬起手背仔细观察,伤口很小,就是一开始流了会儿血搞得很唬人,现在早就自己凝固起来不再流血了,

  “小事儿,你再不提醒我,就痊愈了。”

  孟宴臣眉头松了一松,向你伸出手,

  “走,回去我帮你包起来。”

  “……”

  你看着孟宴臣的手,一只干净白皙,骨节分明的大手,

  记忆的通感让你在一瞬间就回忆起它曾经捏在你脸颊、轻拍在你发顶、把你揽向身后时令你依赖眷恋的温度,

  好多年没牵过了,不知道,孟宴臣的手有没有因为寂寞冷掉,

  “哥……孟宴臣,我不会回去了,再也不会。”

  “什么不会?你胡说什么呢?这是你家!”

  孟宴臣急了,罕见的急了,不过你刚见识过付女士怒吼摔东西,便也不觉得孟宴臣的反应有什么新奇的了。

  孟宴臣几步跨过来就要拉你,你警惕地避过,

  “孟宴臣,这里不是我家了。”

  你要走得潇洒又决绝,如果被孟宴臣的手碰到,感受到记忆中渴望的温度,说不定就会没出息地哭出来,平白叫躲在二楼窗户后面“作壁上观”的孟先生看你笑话。

  许沁在国外,孟宴臣对你视而不见,这个家本来也没什么让你留恋不舍的温暖,

  偏偏是这时候,是你决定决裂,迈出家门的时候,

  孟宴臣突然地出现,对你一通嘘寒问暖,他是魔鬼派来考验你意志力的男妖精吗?

  

  

  

  

  


  8.

  “塞浦路斯闪蝶,也叫钻石闪蝶,只有在哥伦比亚和巴拿马的原始雨林里才有它们的踪影。”

  “你喜欢就好,哥,祝你生日快乐。”

  “你知道这些标本,为什么那么美吗?为了保持完美的色泽,需要在它们活着的时候……”

  敲门声打断了孟宴臣的话,

  “进。”

  秘书陈铭宇走进办公室,

  “孟总,孟小姐送给您的生日礼物到了。”

  “晏晏?快拿进来呀!”

  许沁闻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很是期待。

  “哦,保安还在搬,您稍等一下。”

  “搬?”

  孟宴臣也感到意外,好奇地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

  保安把一盆盆品种各异,花色不同的蝴蝶兰按照许沁的指示布置在孟宴臣办公室各处,

  “赏心悦目,这样一弄,整个办公室都有生机了,又能看,又能净化空气,还能陪伴你,真不愧是晏晏,永远都能给人惊喜!”

  许沁用指尖轻柔地抚弄着花叶,浅浅地叹了口气,

  “可惜……不能养在家里,妈妈不允许房间里有土,而且植物会招虫子。”

  孟宴臣低头,自嘲地一笑,

  “我那房子……家政阿姨都是妈妈选的,你以为公司会没有她的耳目吗?”

  “你把投资公司办得风生水起,妈妈还不能信任你吗?”

  许沁感同身受地蹙起了秀眉。

  孟宴臣摇头,轻轻叹出一口气,宽慰她道:

  “前几天刚敲打过陈铭宇,他现在安分多了,明白什么话该告诉妈妈,什么话不该。”

  “我希望家庭和谐,可晏晏她……一个人也过得很好,如果妈妈还是……晏晏能不回来,就先不要回来吧。”

  许沁认真地看向孟宴臣的眼睛,语气恳切,像是开导。

  孟宴臣默默无言,看看蝴蝶标本,又看看植物盆栽,两人半晌不响,直到电话铃响,孟宴臣第一时间接起,那头是孟晏卿懒洋洋的声音:

  “喂,花你收到了吧?我这边刚看到签收信息。每一盆都是我精心挑选的,怎么样?好看吧?”

  “嗯。”

  孟宴臣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背面,

  “谢谢你……”

  “嘁~你生日嘛,送礼物应该的啊!你是喜欢蝴蝶吧?我记得你有很多蝴蝶标本。蝴蝶兰应该在你的审美范畴以内吧?花谢掉了还有绿叶陪你,等下一次花期,蝴蝶就又飞回来咯,一期一会,生生不息,比你那些蝴蝶标本环保多了!”

  “嗯……卿——”

  “行了不说了,祝你生日快乐!我还有个电话会议要开,你晚上回家吃生日大餐,我可还得自己找饭辙呢!bye~”

  孟宴臣在“嘟……”声中石化,许沁忍俊不禁,又是相顾无言。

  

  

  

  

  

  9.

  人真是天生的贱种。

  从前你需要爱、需要温暖的时候,孟宴臣对你视而不见,冷若冰霜。

  18岁,你选择独立、离开孟家,他又跟抽风了似的,突然想起自己身为兄长的职责,摇身一变,知冷知热,隔三差五地找你献殷勤,装可怜,求关注。

  迟到的爱不算爱,你管它叫骚扰。

  

  

  

  

  

  

  10.

  零点零八分。

  眼前美丽的星夜一再抖动,

  因为蒋裕在用胳膊肘怼你的手臂,

  “你大爷的要把我掀翻啊?!”

  蒋裕无辜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却仍在小声试探:

  “不是……要不你就接了吧,万一宴臣真有事儿呢?”

  孟宴臣从半个小时前开始给你打骚扰电话,手机静了音也依旧会因为接到来电而闪动屏幕,

  蒋裕同你躺在并排放着的两张躺椅上,眼睛一直盯着你闪烁不停的冲锋衣口袋看。

  “你这么担心他,你自己给他打一个啊!”

  “他找的是你嘛……你好歹也是他妹妹。虽然你家的家风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呃……但谁不知道你哥对你多好啊?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给月亮,你闯祸,他扛事,召之即来,挥——唔!!!”

  你把手里玩弄了很久还没剥皮的橘子塞进蒋裕嘴里,堵住他的喋喋不休。

  “现在轮到我了是吧?风水轮流转,我现在遭报应了是吧?他这就算讹上我了,还有你帮他道德绑架,他照顾我童年,我照顾他下半辈子呗?”

  “噗——呸!呸!”

  蒋裕拿着咬烂的橘子跟个羊驼似地朝草地上吐口水,

  “这叫出来混,迟早要还!孟晏卿!你丫皮都不剥就往我嘴里塞,也太不卫生了吧?!呸、呸、呸!!!”

  “剥皮?”

  你从口袋里掏出还亮着屏的手机,

  “蒋裕,我伺候孟大少爷还来不及呢,还得伺候你蒋大少爷?”

  你在蒋裕地道德监督下接起孟宴臣的电话,对面果然又是意料之中的醉汉标配:

  “沁沁……沁沁……你怎么不在家啊?沁沁……哥哥找不到你了……”

  “……”

  熟悉的配方,又是他大爷的替身文学!!!!!

  “孟宴臣!!!你敢趁我不在砸我的门,你就死定了!邻居会替天行道,报警把你抓走的!到时候让付女士去警局签字领人,关你小黑屋!”

  “幸好我是独生子……”

  蒋裕怂怂地从躺椅爬起来,远远地蹲到草堆里剥橘子去了。

  电话里,孟宴臣的声音越来越黏糊:

  “沁沁……哥哥好乖的,怎么会舍得砸你的门呢?”

  “那不是我的门!是房东的门!砸坏了要赔钱的!!!”

  远远的蒋裕压着嗓子提醒你:

  “晏晏你小声点……有的人都睡了……”

  你们俩在同一个星空爱好者俱乐部里,今天晚上是一起出来看流星的,流星预计凌晨三点左右来,有的人订了闹钟,先去帐篷里补觉。

  你沉了口气,拿着手机往远离帐篷的地方走。

  “沁沁,你去哪了?哥哥好担心你啊……”

  “担你个大头鬼啊!孟宴臣,我都二十多了,你现在才担心是不是有点太晚了?我也有夜生活的,想去哪玩去哪玩,还用得着跟你报备吗?”

  “沁沁……哥哥想你,想见你,哥哥去找你好不好?你带哥哥一起玩吧,沁沁~”

  “……孟宴臣你别发癫了行吗?你醉成这样还乱跑什么啊!?你要实在寂寞,又得不到爱情的话,就养条狗,天天蹲家门口等你,特热情,特忠诚,特治愈!……哦,对不起,我忘了,付女士不让养宠物,说是……玩物丧志嘛!”

  你被打扰了“星辰大海,岁月静好”的美好夜晚,泄愤似地故意往孟宴臣伤口上撒盐。

  他那边果然不再黏黏糊糊,撒娇卖萌了,

  听筒里没了人声,只有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挲,似乎是他从哪里站起来的声音。

  “孟宴臣,没事我挂了啊,你赶紧回自己家去。”

  “沁沁!”

  你拿开手机,要按红键挂断,孟宴臣突然出声,竟然是很沉痛的语气,你叹了口气,收回了将要动作的手指,

  “……怎么?”

  “我受伤了。”

  “……”

  “受伤你去医院啊,你找我干什……”

  哦,他的沁沁是急诊科医生来着,

  “孟宴臣,你找错人了,我帮不了你。”

  明明早知道是替身文学,为什么还会伤心,为什么还会失落到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为什么会习惯了这错位的纠缠,还不知不觉地乐在其中……真没出息!!!

  “沁沁,哥哥不能去医院,哥哥得等你回家。”

  孟宴臣还在电话那头温柔恳挚,一往情深,你攥着手机,心脏发紧,眼睛鼻子一阵阵地泛酸。

  你渴望着哥哥的爱,而被哥哥深爱着的妹妹并不是你,

  你以为你放得下,你以为不在乎,却原来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人啊,真是天生的贱种!

  

  

  

  

  

  12.

  你不知道孟宴臣为什么会在自己生日这天把自己搞得这么凄惨,

  他现在这天天喝醉,是不是算酗酒?

  你想打电话给许沁,也算是给孟宴臣创造一个机会,你不怕在许沁面前丢人,即使被当做替身真的很侮辱,但许沁细腻善良,绝不会嘲笑你,嘴上不会,心里也不会。

  可是,你想到许沁回国后跟宋焰的种种纠缠,想起她到你家跟你促膝长谈,掏心掏肺地对你倾诉自己的情感困扰……就又觉得为了解决自己的麻烦,而就这么直接地把孟宴臣推给她,实在太过自私。

  你在聊天界面点进许沁的朋友圈,

  发现她刚刚更新了一条文字动态——

  

  要想得到别人的热烈之爱,自己也应该热烈地去爱人。

  

  不用想也知道她讲的“别人”是宋焰。

  虽然是深夜朋友圈文学,但还是能看出许沁的决定和勇气,

  许沁正在改变,正在学习勇敢和反抗,这是好事情,你若是在这时候把孟宴臣对她的感情摊在明面上,就是在阻碍她,拖累她,就跟你那势要与之决裂的自私父母无异,

  你不能。

  孟宴臣不该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把爱情当做救命稻草,企图拽着他的爱人一起沉沦下去,他应该自己挣扎,自己努力摆脱泥淖……

  他那么聪明,能够把父母安排的每件事做到最好,肯定一早就明白如何自救,他不是不会,而是不敢,不舍,以至于不能。

  就像你,下不了与他一刀两断的决心一样的“不能”。

  你认命又屈辱地走回去拿自己的背包,蒋裕早吃完了橘子躺回躺椅上枕着胳膊数星星,见你收拾东西的动作,立马关切地撑着身子坐起来,问:

  “这是干嘛?要走?你哥出什么事了?”

  “生死不知,我回去看看。”

  “薛定谔的猫啊?”

  蒋裕抖机灵,而你突然抬头,定定地看向他,吓得他摸上自己的嘴唇,

  “咋了?我说错话了?”

  “……不是,”

  你摇头,一面收拾背包,一面接着跟蒋裕说话,

  “你妈和付女士最近正撮合你跟我姐呢是吧?”

  “昂,我不跟你说了嘛?刚见了一次面,没说两句你姐就走了,说是医院有事,但我看她那个表情明显是她自己有事儿啊!”

  “行,算你有眼力劲儿。她有喜欢的人了,两情相悦,但牛郎织女,中间有王母鹊桥,正在努力中。”

  蒋裕大骇:

  “啊?这我不成男小三了嘛?!我可没进入过这么刺激的角色!”

  “演不了不演呗,机灵点配合我姐把包办婚姻扼杀在摇篮里。”

  “嗯……那我得琢磨琢磨,以前我说喜欢温柔知性的,我妈才给我介绍的你姐,我回去再跟我妈面前改改择偶标准吧,跟你姐反着来,说……喜欢可可爱爱,热情洋溢,积极大方的!”

  你收拾好背包,甩在肩后,玩笑道:

  “哟!你这不说我呢么?幸好我跟孟家断绝关系了,不然蒋大少爷您这家大业大的,我还不得被付女士待价而沽啊?”

  蒋裕嘴角抽搐,瑟瑟发抖,急忙转移话题:

  “那个……你这么晚了自己开车回去不安全,我送你吧!”

  “不用,电话保持畅通就行,真要遇上意外两人都得歇菜,你留在这儿还能及时给我联系救援。遇不上事你刚好留这儿看流星,录像录清晰点,我还要看呢!”

  你拍拍蒋裕肩膀,以示自己对他并无歹心,蒋裕舒了口气,叮嘱你:

  “有事给我打电话,没事到家也给我报个平安。”

  “O!K!”

  你潇洒挥手,背影溶于黑夜,上赶着给孟宴臣当怨种替身去了。

  

  

  

  

  

  

  12.

  蒋裕是你离开孟家之后,那个所谓的“上流阶层”、“贵族圈子”里除了领居大哥肖亦骁以外,唯一一个还跟你保持着朋友关系的人。

  蒋裕性格跟肖亦骁差不多,阳光、豁达、不务“正业”——对于“上流阶层”、“贵族圈子”里的孩子来说,继承家业,做大做强才是“正业”,

  孟宴臣之所以是圈子里的模范儿子,就是因为他“务正业”,沉稳、内敛、不动声色。

  肖亦骁信奉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他小富即安,做投资赚点小钱就拿来挥霍享受,不肯接手家族生意也是怕耽误了他玩乐的宝贵时间。

  蒋裕不一样,他不爱钱,他爱理想,

  物质生活富足,精神世界充实,追求理想的动能也就蓄得比谁都满,上军校,进体制,聪明自信,视野开阔,年纪轻轻就拿了很高的文职衔,前几天还和宋焰、许沁这对绿江鸳鸯,扯上了关系。

  不仅跟许沁相了亲,还被宋焰给刺激了,正主动申请下基层,去十里台消防站做指导员。

  肖亦骁能过上今天这样逍遥自在的日子是因为他从小就皮,这“儿子难堪大任,胸无大志”的预防针给他爹妈从小扎到大,早就把他爸妈给扎疲了,对他的要求一降再降,跟跳楼机似的直降到:只要不杀人犯法、道德败坏,好好活着就行。

  蒋裕能一往无前地追逐理想,是因为他赢在起跑线上,父母有钱有权也就罢了,还不扫兴。妈妈无条件支持儿子的理想,爸爸只要儿子身体健康,心理积极就高兴。

  跟他俩比起来,孟宴臣确实……惨了亿点点。

  

  

  

  

  

  13.

  孟宴臣不知是怎么做到的,竟然从邻居家借来了凳子,你一出电梯就看见他乖乖蜷着长腿坐在矮脚凳上,靠着你家门板闭眼睡觉。

  他睡得不怎么踏实,听到你走近的脚步声,立即掀开了眼皮,清冷忧郁的眼睛在看到你的那一瞬间变得莹润可怜,

  “沁沁……你回来了啊…脚麻了……”

  又是黏黏糊糊的撒娇语气,他伸展开长腿,自己用手一下下地捶,还当自己是能要来宠溺安抚的小孩子。

  你不睬他,兀自按指纹解锁开门,换鞋,放包,给蒋裕报平安。

  孟宴臣抱着小凳子跟在你身后进屋,默默换上那双海绵宝宝拖鞋,把小凳子搁在鞋柜边上,

  “明天我还给邻居阿姨。”

  哦,是邻居阿姨给的啊,那没事了,

  你每次在电梯里遇到那阿姨,她都在毫不避讳地外放玛丽苏小说,孟宴臣通身精英贵气,正是她最心水的那款霸道总裁形象。

  你从电视柜里头拿出医药箱,转身走向并着腿乖乖坐在沙发上的孟宴臣,

  “伤哪了?我看看。”

  他今天行动挺丝滑的,好像没怎么喝多。

  “这里——”

  “这里——”

  “还有这儿——”

  孟宴臣依次指自己左脸颧骨处的细小割伤、手臂上的红肿、手背上挫伤。

  “怎么弄的?我再晚回来一秒你就痊愈了吧?”

  你扭开一瓶医用酒精棉,问。

  “打架。”

  孟宴臣单手摘下眼镜,放在茶几上。

  “打架?!你?”

  你笑出来,捧住他主动凑过来的脸,用酒精棉轻轻擦拭那细小的伤口,

  本不用这么精细,奈何他自小被付女士将养得细皮嫩肉,又继承了优良基因,生得眉目清明,口鼻端方,一副好皮囊全赖付女士精心调教,是她的得意之作,若明面上的伤口不快快好起来,落到付女士眼里去,难免升级为地震、海啸式的群体性灾难,累及无辜群众,

  “你上次打架还是跟宋焰,有……十多年了吧?那时候还有点青春荷尔蒙给你壮胆,现在……西装革履的投资公司CEO,解决问题的时候还会想到自己的拳头?”

  “酒吧有人闹事,我把他按在地上打,不信你问肖亦骁!”

  孟宴臣竟然有点赌气的意思。

  “哟?还有同伙?行,明儿我就上肖亦骁店里调监控去,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给我惊喜。”

  擦完了脸上的伤口,你又来拖孟宴臣的手,准备给他的手背上的挫伤消毒,酒精棉刚刚蜻蜓点水地沾上他那泛红的伤痕,他的手就飞快地滑过你的手,环抱住你的腰,把自己整个脸埋进你的怀里,

  “???又想装疯卖傻吃我豆腐是吧?!我告诉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

  “疼。”

  “什么?”

  “疼……沁沁,哥哥好疼啊……”

  “你疼个屁啊?就这种程度的伤口还喊疼?你不说是你把人家按在地上打吗?你……”

  腹部感受到的湿热使你骂不下去了,

  孟宴臣哭了,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喝了酒打了人,还失魂落魄地流落到你这里来,

  他疼的……是心吧……

  “沁沁……哥哥好爱你,好想跟你永远在一起啊……”

  孟宴臣的脸埋在你的怀里,讲话是瓮声瓮气的哭腔,你从来,从来没见过他哭,被父母怎样苛责、替你受多大的委屈、送许沁出国留学……他都没有哭过。

  今夜,他怎么就哭了呢?

  你的手悬停在孟宴臣脑后,好想梳理他的头发,亲吻他的额头,抚慰他的伤痛,

  可你明白,这些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你本来就只是许沁的替身,你的安抚顶多算是安慰剂,甚至可能会适得其反导致病情加重,对他这种情根深种的恋爱脑来说,基本相当于饮鸩止渴。

  你从怀里拔出孟宴臣的脸,对上他那双好湿好红的眼睛,讲出最残忍的话:

  “孟宴臣,宋焰已经不是当年的样子了,人家现在是正义的使者,光明的化身,人民生命财产的守护神,许沁也比以前更勇敢了,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俩连成长线这么明显,人物弧光这么强大,明显就是男女主角啊!这不是花市禁忌骨科,是绿江青春救赎文学!哥哥不能当男主只能当男配,你拿错剧本啦!

  be才是你的宿命,你到底明不明白?!”

  孟宴臣闭上眼,你们贴得太近了,近到你的皮肤能够感受到他的心脏正在加速跳动,

  他今夜没喝得很醉吧?

  希望听得进你说的话,

  你不确定地唤他:

  “孟宴臣?”

  孟宴臣猛地睁开眼睛,锐利又坚定的眼神像利刃的寒光,闪过你的心尖,

  “孟宴臣?”

  你试图去接触孟宴臣眼睛的手被他轻而易举地固定住,

  “是你拿错剧本了。”

  你听到他说,

  “孟晏卿,现在,我没有喝醉,也没有口齿不清,请你好好听一听,我叫的究竟是谁——”

  卿卿——

  卿卿——

  卿!卿!

  孟宴臣叫的竟然是你!!!

  “从始至终,我找的是你,我爱的是你,都是你,只有你……”

  

  

  

  

  

  

  14.

  “孟宴臣你说什么呢……神经唔——”

  第一次的,

  孟宴臣把你的话堵在嘴里。

  下巴被强硬地抬起来,【这有一大段不让发】

  “孟宴臣…嗯……还说没喝醉?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就…一点点……白兰地。”

  唇齿若即若离间,孟宴臣简短地回复,

  【这也有一大段不让发】

  “孟宴臣……哈哈哈哈……你竟然也有离经叛道的时候?我以为你连伪骨科都不敢搞,没想到你喜欢真骨科啊?这么有野心?”

  【这又有一大段不让发】

  “孟宴臣,你真的敢吗?”

  【这也是一大段不让发】

  


  【这里是一大段不让发】

  “孟宴臣,你后悔了是不是?你想跑?!”

  孟宴臣低下头看着你们牵合的手,眼中有浓得化不开的复杂情绪,

  “卿卿……”

  “哥,你别走,好不好?别走……”

  你的气势不由自主地弱下去,语气变得楚楚可怜,是有求于人的无助姿态。

  【这是一大段不让发】

  “卿卿……对不起,哥哥好爱你,可哥哥伤害你了……一定很疼是不是?卿卿,哥哥控制不住自己……对不起……”

  “孟宴臣,你是不是以为忍得很辛苦,负重前行,默默隐忍,特伟大,特感人啊?”

  “嗯?”

  孟宴臣抬起头迟疑地看向你,满眼的意外与脆弱,连瞳孔都在微微颤抖,

  “卿卿……哥哥——”

  你把手指按在他的嘴唇上,将自己压在心底的话完完全全地吐露出来:

  “孟宴臣,你躲着我,故意冷淡我,不理我的时候,才是我最疼的时候。从小到大,你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支持我,你是我在那个家里,最爱最爱的人,

  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发现你不愿意接近我了……

  爸爸妈妈不理解我,不喜欢,都没关系的,可是,包容我、支持我的哥哥也不要我了……那才是对我最大的伤害!

  孟宴臣,你以为我的心有多大?你以为天生就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想得开吗?你以为,我就没有心吗?!!!”

  “……妹妹……妹妹……”

  孟宴臣深埋下头,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双手紧紧攥在膝盖上,身体里发出哀恸的呜咽声,如幼小而绝望的兽。

  

  

  

  

  

  

  15.

  “你离开孟家之后,哥哥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愚蠢,哥哥很想亲近你,又不能把你拽回去,只好一次次去找你,跟你耍赖……”

  【这里是一大段不让发】

  “有一次,灌了好多酒,借着酒劲,不负责任地对你告白,也许是命运之神为了惩罚我曾经的懦弱和逃避,说出口的话,竟然让你会错了意……

  第二天我醒来,发现你对我的态度更加冷淡了……甚至……还有点嫌恶……

  卿卿,我当时害怕极了,以为是吓到了你,你觉得哥哥的爱很恶心,所以才会那样……

  我很后悔自己说出了那些话,很怕以后连面你都不肯跟我见了。

  慢慢地,我就发现事情不对,意识到,原来是你会错了意,以为我喜欢的是沁沁,我高兴得快要疯掉,心里像是死灰复燃一样,来找你的时候就更能肆无忌惮地装疯卖傻了。

  ……呵,以前真的没发觉,你们的名字竟然那么像,卿卿,我从来不敢当着面这样叫你,是欲盖弥彰,怕跟你太亲近,愈陷愈深……”

  “我怎么会有这么没出息的哥哥呀?你知道我误会了,为什么不跟我解释?”

  你扬起头责问他,其实知道原因,孟宴臣……从来缺乏勇气,也缺乏自信,

  这也不能怪他,孟家的孩子如果不是这样,都算是付女士育儿路上的滑铁卢。

  “我害怕啊,卿卿,哥哥太懦弱了,怕你真的会觉得哥哥恶心,再也不理会哥哥了……所以,我就只敢将错就错,每次都以喝醉为借口,才敢来找你、抱你、亲近你……”

  【这里是一大段不让发】

  “哈!孟宴臣!你还要把自己酗酒的毛病扣在我身上是吧?!”

  【这里是一大段不让发】

  “这个……你也不敢咯?”

  孟宴臣收起笑意,一把包住了你作乱的手,

  “卿卿!不行!我们——”

  “你不会要讲我们是兄妹这种老套的台词吧?孟宴臣,你不觉得苦吗?逆着自己的本性//////生活,才是真正的堕落。”

  【这里是一大段不让发】

  

  

  

  

  

  16.

  【这里是一大段不让发】

  孟宴臣犹疑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台词:

  “卿卿,你这么有自我保护意识,哥哥很欣慰。”

  【这里是一大段不让发】

  “你为什么不怕我的爱,哥哥对妹妹,有这种爱,你为什么不怕?不讨厌?”

  孟宴臣捧住你的脸,问得好认真。

  “……”

  你被他的认真逗笑,用额头磕了下他的额头,

  “你傻不傻啊?我可是官能漫画家,还有什么禁忌设定是我磕不动的?”

  孟宴臣对这个答案很意外,他先是愣住,然后摇头失笑,

  【这里是一大段不让发】

  

  

  

  

  

  

  

  

  

  

  终.

  【这里是一大段不让发】

  你身上真是有些改不掉的旧习气,为了贪图享受而把房东配的布艺沙发换成小牛皮的,还在浴室里加装了按摩浴缸,这些对于孟家的生活水平都只是基础标配,对于靠画稿吃饭的你来说,可相当于割掉一块肉那么疼。

  【这里是一大段不让发】

  “你心里有没有恨过我?”

  “恨?”

  【这里是一大段不让发】。

  “怨,恨有点夸张了,你有没有怨过我?我是孟家的女儿,你的妹妹,我丢下你自己跑了,你不怨我啊?”

  孟宴臣醉酒说过的那些话,脆弱落寞的神情,你都记在心里,

  “姐姐毕竟不是他们亲生的,小号废了,肯定会狂练大号啊。‘爸爸妈妈身边只有你一个孩子了,你是哥哥更不能像她一样让爸妈伤心……’不用想都知道付女士会跟你说什么话。”

  “……”

  【这里是一大段不让发】

  “卿卿,哥哥怎么会怨恨妹妹呢?”

  “我收集那么多蝴蝶标本,让你和沁沁都以为我喜欢蝴蝶……其实……是物伤其类。”

  “制作蝴蝶标本的人,为了保持蝴蝶美丽的色泽,会在蝴蝶活着的时候,把它们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掏空,在它们求生欲最强的时候为他们定型,保存下最美舒展的姿态。

  大众……欣赏蝴蝶标本的美丽却也都感慨标本制作方式的残忍,我总觉得,自己就像这蝴蝶一样,被妈妈一点点规训,不能旁逸斜出,不能有任何污点,必须按照她的规则成长,必须完美,只有这样,才能有资格被妈妈挂在墙上,供人赞叹。”

  “我知道这很不公平,但我又没办法反抗,因为她是妈妈,她的严厉,就是她的爱。

  妈妈的爱太沉重了,眼看,沁沁也要走出去了,我……卿卿,哥哥再不向你表白,会活不下去的。”

  “卿卿,今天,你送给我蝴蝶兰,我很惊喜,也很喜欢。你跟我和沁沁不一样,你不是蝴蝶,你是植物,从小,你就像植物一样,哪怕只有一点点阳光,也会奋力生长,舒展自己的枝叶。”

  “卿卿,你不是蝴蝶,你是哥哥全部的希望。”

  

  

  

  

  我有无告诉过你,

  终其一生在嫣红侄紫花丛中穿梭的蝴蝶,

  原属色盲?

  

  


  

  番外.

  “哥,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我是说这种喜欢。”

  你趴在孟宴臣的身上问。

  “嗯……你初二暑假,参加同学生日会,喝醉了,我怕爸妈发现,接你去我的公寓住,倒水的功夫你就不见了,我找到浴室,【这里是一大段不让发】”

  孟宴臣讲着讲着,脸就红了。

  “啊?!”

  “我怕你喝醉了自己洗澡出事,就关了门在外面守着,【这里是一大段不让发】。”

  “孟!宴!臣!我以为我们是什么命运羁绊,天生一对,日久生情呢!你这怎么是见色起意啊?!你是不是有【这里是一大段不让发】啊你!?”

  孟宴臣抵挡着你的“天马流星拳”,自证清白,举手发誓:

  “卿卿!卿卿!我只是喜欢你!真的!”

  你扑到孟宴臣身上去,兴致勃勃地教坏他:

  “哥!我们出去玩吧,出去生活,走到哪,就在哪工作,在哪生活,在哪玩!孟先生还老当益壮呢,至少还能再干十来年,等他干不动了……会和付女士来求你的!”

  “这……”

  孟宴臣握着你的手,尚在犹疑。

  “这什么这呀!这是帮助付女士和孟先生端正态度!他们也是需要成长的嘛~”

  From:

  ——看现代主义画展的哥哥他

  ——画官能漫画的妹妹你

  

  

  

  

  

  ——图源微博,带水印,侵立删

  ——肝两万多字不容易,求看到这里的读者捧个人场,动动手指,点亮红心蓝手评论,给这篇文推给更多姐妹们看到的机会🙏🏻🙏🏻🙏🏻🙏🏻🙏🏻谢谢大家

  ——由于深河,无法在这里发完整版,

  ——⚠️【不让发】内容5.6k字,点此解锁完整版 

  ——对应剧中孟宴臣身上的伪骨科和替身文学写了真骨科和伪替身文学,梦女文学,女主是个又正常人又疯批的小恶魔(意指超会勾引哥哥👉🏻👈🏻)

  

  

骑摩托的羊驼君

【陆景和】《烂柯》

霜华一梦烬,烂柯人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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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离开的那天,大雪湮灭了天地,视野中只剩一片朦胧,好像人人都陷进了一个冰封而沉寂的梦中。

我去机场送她,看着窗外的漫天飞雪,心里满是担忧。“遇上这样大的雪,飞机飞不了吧。姐姐不去了好不好,不安全。”

她凑过来摇我的手,踮着脚尖揉乱我的头发。“听话。我当然也不舍得走,可是你知道这次我必须得去。”

她说话好像在哄小孩子,声音软绵绵的,带着轻微的气音,听着我心里痒痒的。

我正想再劝,广播中传来登机通知打断了我的话头。

她笑起来,冲我摊摊手,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像是在说...

霜华一梦烬,烂柯人辞归。

======= ======= ======== =======

她离开的那天,大雪湮灭了天地,视野中只剩一片朦胧,好像人人都陷进了一个冰封而沉寂的梦中。

我去机场送她,看着窗外的漫天飞雪,心里满是担忧。“遇上这样大的雪,飞机飞不了吧。姐姐不去了好不好,不安全。”

她凑过来摇我的手,踮着脚尖揉乱我的头发。“听话。我当然也不舍得走,可是你知道这次我必须得去。”

她说话好像在哄小孩子,声音软绵绵的,带着轻微的气音,听着我心里痒痒的。

我正想再劝,广播中传来登机通知打断了我的话头。

她笑起来,冲我摊摊手,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像是在说,你瞧,这是天意。

我不满皱眉,拉着她不肯放手。

她沉吟片刻,忽然一把扯住我的领带。我顺着她的动作俯下身,只觉得一股温润濡湿的气息打在耳畔。她轻轻亲吻我的耳垂,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开口道,“别不开心啦,你不是一直说要我搬去你家么,等这次回来你去帮我搬家好不好?”

我一时怔愣,她扬起嘴角,一个闪身从我手中利落地溜走,“说定了哦。”

我伸出去的手滑过她的发丝,却终究没什么都没抓住。她在我的注视下过了安检口,站在桥廊远远冲我招手,用口型说着“等我”。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

======= ======= ======== =======

陆景和从梦中惊醒。

他望着天花板怔了许久,知觉才慢慢赶上意识。喉咙里几乎要冒出火来,陆景和挣扎着支起身子,颤抖地摸索过床头的水杯。清凉的液体滑过喉间,带走了方才满腔的干渴,也让陆景和狂跳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陆景和起身走到窗边,夜色将尽,东方地平线上隐约泛起一抹浅淡的亮色。

天又要亮了。

就像过去十三年中的每一天。

自己总是在同一个噩梦中醒来,总是望着同一片皑皑白雪,然后看着那个女孩消失在雪原尽头。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台灯亮了起来。

“怎么了?”

“抱歉吵到你了。”陆景和走到妻子床侧,重新关上台灯,“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会。我去公司了。”

他欲出门,妻子的声音从背后幽幽传来,不带一丝困意,“今天不回来吧?”

陆景和脚步一滞,却没有停留。

“公司忙,你自便就好。”

陆景和出门的时候,温辰已经等在门口了。见到陆景和,他恭恭敬敬地向他鞠躬,“陆总早上好。”

陆景和冲他摆摆手,拉开车门顾自坐了进去。座位上如常放着一个密封的档案袋,是温辰刚刚替他签收的。陆景和不假思索地打开封条,一张张资料翻阅得飞快——然而一如往常,他希望看到的消息并没有出现。陆景和不耐地甩开文件,仰头靠在座位上,捏着鼻梁显出一副疲惫的样子。

温辰从后视镜里接收到陆景和的动作,无声地叹了口气,悄悄发动了车子。

汽车一路向东疾驶,陆景和看着微光一点点跃出地平线,恍惚有种他们正在驶向光明的错觉。

可他的光明,早在十三年前就遗落在了那片冰霜雪华的天地,随那个女孩一起消逝在了茫茫白雪中。

窗外街灯向相反的方向飞驰退去,一盏盏接连在他们身后熄灭。陆景和望着遥远的天幕,双拳紧握。

  

姐姐,你到底在哪儿呀?

======= ======= ======== =======

十三年前,陆景和在机场送别了他的爱人。怀着一丝莫名的惴惴不安,当日晚些时候,当陆景和打开终端确认航班信息时,收到的却是铺天盖地的推送。

“H航HY073航班离奇失踪”

“暂无证据表明坠机”

“航空公司表示将全力搜索,高价悬赏线索”

……

陆景和的呼吸蓦地急促起来,眼前忽然被一片漆黑笼罩,仿佛是上帝恶作剧般关掉了所有散播光明的窗口。他靠在墙边挣扎着摸索出手机,颤抖地按下她的号码。

冰冷的提示音电话中传来,拨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当然,当然不在。

陆景和将手机狠狠丢出去,绝望地拉扯着自己额前的头发。

怎么办!

别慌,别慌...陆景和强迫自己深呼吸,双手用力拍打自己的脸颊。冷静,冷静下来!现在该怎么办,航空公司,要先跟航空公司联络么?或者是夏彦?对…对!安全部一定能查到些什么,对…别慌…别慌!

他连滚带爬捡回手机,胡乱翻着通讯录,希望找到夏彦的联系方式,颤抖的手却接连几次点错界面。

该死的,快打电话,快打电话...

紧握的拳头在隐隐作痛,指甲几乎陷进了肉里。

夏彦的头像终于跃动在屏幕上,只响了两声便接通了。

电话那端的声音极其压抑简洁。

我在查。还没有消息。你如果有进展及时联系。

陆景和挂断电话,大脑一片空白。他出神地盯着手背上一滴一滴的晶莹,许久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满脸泪痕。

她消失了。

这个念头突兀地跳出来,像是漫不经心间打着了一粒花火。它在心底悄悄燃起,却迅猛地蔓延,像是一场悄无声息的燎原山火,在救援开始前已经将一切燃烧殆尽,寸草不生。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了4817天。

======= ======= ======== =======

陆景和开完董事会,带着一肚子怨气回到办公室。新季度财报依然不理想,不可避免地又是一通让人头疼的扯皮。陆景和翻看着手里的报表,眉头紧锁。温辰敲门进来,说张经理又来找您了,要请他进来么?

陆景和正愁一肚子火没地方撒,他一推桌子,手中报表“唰”地甩了一地,用外间绝对能听到的音量朗声道,“让他滚,告诉他要是再敢提一次缩减资金的事情,明天就可以不用来上班了。”

温辰叹了口气,表情却丝毫不意外。他捡起陆景和扔掉的文件,工工整整地放在桌上。做完这些,他现在桌前踟蹰着似乎想要劝诫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带上门出去了。

陆景和用力按揉着眉心,只觉得疲惫。

他们都不理解,只有这件事不行。只有下拨给“寻光”研究所的资金,不论谁来劝诫他都不可能妥协。

变故发生后,陆景和雷厉风行地成立了这个没人知道到底在做什么的研究所。一月接着一月,一年接着一年,人们只看到大量的资金涌入了这个挂名飞行器科研的委员会——如果他们了解得再仔细一点,就会发现这是个与安全部合作的项目,贴了绿标的。

董事会在审计上看不出端倪,账目清清白白,一笔笔无归的投入也清清白白。于是那些数字和收益比又回到了台面上。

“资本不做无利的买卖。景和,这一点你应该已经清楚了才是。除了微乎其微的商誉提升,这个项目怎么看都是个无底洞。我不明白你一意孤行的投资到底为了什么?”

谢天说得口干舌燥,突然脸色一凛,像是想到了什么。

“难不成,还是为了她?”

陆景和的身形微颤。

“谢伯伯,我不瞒您。没错,是为了她。”

“从来都是为了她。”

======= ======= ======== =======

在追踪监控技术愈趋完善的时代,一架飞机——哪怕是从风雪中起飞——若非遇上极其特殊的情况,是绝无可能在飞行过程中无端消失的。

然而HY073消失了。

在自己的国土领空,在查不出外力干扰的情况下,它连同身上背着的数十个发信器,一起遁入雷云,然后再也没有出现在基台的信号接收器上。

“不可能。”陆景和毫不迟疑地否决,“这不可能。”

“这是接收器最后收到信号的结果。”夏彦指着图表中段的波纹,“然后它就不见了。”

“不是坠机,不是遇袭,是凭空消失了。”

陆景和的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你听到自己的话了么?”

“我们是在谈论悬幻电影么?”

夏彦蹙眉,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显然这段对话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我也不接受这个答案——没有人,没有人能接受。那架飞机上载着300多个人呐,一瞬之间,全部消失。”

“包括她。”

“你觉得我会乐意相信那种鬼话?”

“我们搜遍了那边雷云定位下的每一寸土地,可是什么都没有。没有飞机残骸,没有黑匣子,没有发射器,也…没有尸体。”

夏彦的眼睛通常是亮的——即便是陆景和也不得不认可那家伙过溢的生命力。

可是现在,夏彦的眼睛里没有光。阴云遮蔽了他眼底的每一寸活力,变晦涩,黯淡,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正如自己一样。

于是陆景和开口。

“要合作么?”

次日,由安全部牵头,和印承办的对空研究所紧锣密鼓地筹办起来。这是一笔从诞生标明了会赔本的生意,但它带来了一个浅淡的希望——为陆景和自己,也为300个家庭。

每天早上陆景和都会签收到“寻光”委员会送来的最新搜索进展。

从最开始调查坠机的可能性,到后来研究雷云层可能会引起的跃迁和推定的潜在落点...寻光的脚步几乎踏遍了国土的的每一处角落,十余年中一日都不曾间断。

陆景和渐渐习惯了这种寻索。

日出前的那纸文件是他每天能期许的唯一光亮。他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所有的可能性都被排除,如果他们回归最初的答案——如果相悖于所有现世科学,那架飞机就是以不可能的形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带着他的女孩、他的姐姐、他的爱人,离奇地、平庸地,从这世界上隐去了痕迹——

信念崩逝如帝国倾覆,广厦转瞬即湮灭成沙。

姐姐,到那时候,我该怎么渡过苍白永夜呢?

======= ======= ======== =======

两年前,陆景和结婚了。

对方比陆景和大一岁,是世伯的女儿,项阳科技的千金。其人精明干练,说话做事都极有主意。

两个人从见面到订婚不过一个星期。消息一出登时舆论大作,主人公郎才女貌,两世家强强联合,任谁看都是再合适不过的商业联姻。

“陆总,想好了就签字吧。”女人掐掉烟,随手理了理头发,“合作共赢的事,何必犹豫。”

“我需要你的助力来拿到项阳执印人的位置,你也有意扩大和印的商业版图。更不用说…项阳在很多高精尖科研领域建树颇深,陆总同意给我这个游说的机会,也是因为看重了这点吧。”

陆景和没说话,没由来地想起来很多年前的夏天。

那时候她踟蹰地看着他,看着他奉上的真心,手足无措。

他被她的这份小心翼翼逗笑。她居然在认真地介意两个人的身份地位,在担心自己无法像那些资本后裔一样为和印做出什么“贡献”。

于是他半拥着她,打趣说和印才不需要卖儿子,心里面想的却是要不顾一切地吻上她泛着水光的唇。

我亲爱的傻姑娘。

陆景和闭上眼睛,伸出手去描摹女孩的样子。她的眉眼,她的唇角,她的发梢。

她在庭院中带着期许向自己仰起头,眼神天真,却炽烈,像是一块过于纯粹的美玉,像是一片过于灿烂的花圃。

陆景和拿起桌上的笔,利落地在空着的那边签下自己的名字。

“合作愉快。”他向女人伸出手,“祝贺项总高升。”

“爽快!”女人笑起来,“敬合作,敬高升,敬迷途的烂柯人早日归家。”

“……”

魏康送走客人,仰头看见陆景和正站在露台上盯着车子远去的方向,眸光晦暗不明。

魏康把少爷的外套拿给他,忍不住多嘴道,“二少爷,这事不再同老爷商量一下么?您真的要这么做?”

“有什么不好呢?”

“在外人看起来自然很好,就像项大小姐说的,这是双赢。”

“可是您并不开心。”

陆景和摇头晃脑地笑起来,好像康伯说了什么傻话。“您这说的,只求开心岂不太过奢侈。”

“小姐她…要是看到您这样,会心疼的。”

陆景和的肩膀停止耸动,眼中又染上了一丝阴戾。

“康伯您去忙吧,我想自己呆一会儿。”

“父亲那里不要多讲什么。医生嘱咐了要他静养,我不想他担心。”

看着魏康的身影消失在门边,陆景和像是忽然脱了力,弯腰靠在围栏上,大口大口深呼吸着。

事情好像没有在变好。

已经十年了,姐姐。

哥哥没有回来,父亲身体每况愈下,然后我又弄丢了你。

旧时的那一隅快乐时光好似南柯一梦。

后来我醒了,杯子是空的。

======= ======= ======== =======

午后,陆景和久违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梦中他见到了自己的女孩,她跳上自己的背,憋着笑质问说陆景和你想我了吗?耳畔的温度让人贪恋,陆景和一时竟不舍得去应答,生怕背后的人会像在其他梦境中一样,片片凋零,化作碎星,化作风沙。

可女孩没有,她送开陆景和的脖子滑下来,拉着他转来转去地观察,一脸惊奇地说几天不见你怎么变成大叔了!

她的样貌同离开时一样。一样的弯眉,一样的笑眼。她的质疑那么理直气壮,好像她的定格是理所当然的,好像自己的衰老和逝去的流年才是奇怪的那方。

陆景和将她拉进怀里,弯下身子将头埋进她的颈间,严丝合缝,仿佛他们本就该是一体的。

“姐姐,我想你。很想很想…”

电话响了。

陆景和接起来的时候几乎要分不清自己是不是仍在梦境中。

夏彦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依旧极其精简的表达,却不知为何像是压抑着极度狂热的情绪。

“立刻来机场——要快。”

陆景和的心猛地一紧,像是被一只大手蛮横地扯住了胸腔里的那团血肉。

去机场的路上陆景和想过很多可能性,然而当他亲眼见到的时候还是怔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一团红色的身影像是一只锋利的箭矢,从人群中钻出来,不管不顾地急速扑向他。

眼前一片模糊,颈间一片湿热,陆景和嗅着怀中熟悉的气味,许久才慢慢抬起双手,却踟躇着不敢拥抱她,生怕这仍然是个易碎的梦境。

周遭的一切在这一刻忽然被放慢了。

越过她的肩头,陆景和看到夏彦在不远处竭力阻拦着试图冲上来分开他们的兵士。

然而很奇怪,那些人都穿着防护服,手中持械,皆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在那些兵士身后,是被围成一圈,个个手足无措的平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是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

陆景和顺着那些人的方向继续向后看去,当他终于看清了那个庞然大物身上的细节——陆景和的瞳孔急剧收缩。

HY073。

他们研究了数十年的幽灵客机,正安安静静地卧在停机坪上。

======= ======= ======== =======

“姐姐,我们逃跑吧。”

陆景和鬼使神差地说。

在那些试图将她抓回去的士兵涌上来之前,陆景和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他看到夏彦冲他摇手,示意他别乱来——可是陆景和无视了那份警告。尽管他心里明白那些人不会伤害她,抓她也无非是要集中隔离做调查。

“跟我走。”

他重复道。女孩湿漉漉的眼睛中只闪过一瞬的迟疑,然后她点头。

“好。”

天上突然下起了雪。

陆景和紧紧握着她的手,温热从掌心源源不断地传来。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感受这样的温度了。

那温热像是细小的火苗,从掌心一路上行,然后热烘烘地围堵在胸口,他们咚咚咚地敲响了冰封的门,一个接一个地扑上来,试图融化那一片冰霜雪原。

陆景和忽然很希望脚下的跑道能再长一点,希望他们可以永远都不要走到尽头。

雪越下越大, 很快将周围的一切都染成了纯白。身后追捕的声音越来越小,慢慢的,什么都听不见了。

身后的女孩终于跑得吃力起来,她气喘吁吁地扯住陆景和,“停,停一下吧…”

“不可以。”陆景和转身将她打横抱起,继续向前走着。“我们还不能停下。”

“我不会再弄丢你。”

女孩却显出难过的样子。她垂下头不去看他,眼泪一滴滴落在陆景和的胸口。

“…停下吧。”

“可是姐姐…”

她凑上去压住了他的唇。

陆景和一怔,属于她的温度顺着唇齿传递过来,很快将他团团包围。陆景和沉溺在温暖柔和的海洋,后知后觉地回忆起,自己曾是那么贪恋她的气息。

仿佛坚冰一点点破碎,仿佛海底也渗进了光。

她的味道,是阳光的味道。陆景和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天,她着一身红装,虽打扮静雅却仍然夺目——很久后陆景和才想明白,她身上是带着些特有的正气的,就像冬日里的一席暖阳,寒夜里的一盏烛光。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依依不舍地分开。她抚着他的唇,眸光中透出一丝眷恋,亦有一丝心痛。

“你已经走的很快了,是时候慢下来,回头看看你自己了。”

她说着,摘取他头顶的雪花,“这雪已经下了太久,总要停的。”

陆景和怔怔地看着她。

“你从没有弄丢我,”她伸手戳他的胸口,“因为我一直在这里。”

======= ======= ======== =======

陆景和睁开眼。窗外华灯初上,甫是夜色降临。

他茫然地将手掌握起又松开——他的掌心什么都没有,可那掌心是温热的。

陆景和呆立了好久,忽然掩面笑起来,笑得声嘶力竭。泪水从指缝间滑落,滚烫灼热,落在雪地上,一点点融化了霜雪。

我的杯子是空的。

我的杯子满了。

🦋黎诗🦋
无声思念 我不会忘却 我永远铭...

无声思念

我不会忘却 我永远铭记

愿你永恒 愿你幸福

无声思念

我不会忘却 我永远铭记

愿你永恒 愿你幸福

韵可

Summer only——流川枫❤️

初代男神,乙女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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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天生是个适合球场的人。那种规则清晰目标明确的人生,简单纯粹如至臻境。坚韧如苍松,又幼嫩如稚子”

“流川没有恋爱脑,你清楚地知道。只做同学的话,还可以一直凝望他的背影,可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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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这个单词……怎么念啊?”前桌的男生转过身来,有点羞涩地问道。 

“Catastrophe.Ca-tas-tro-phe.”你拉长音调,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仔细重复了一遍。

没想到,完全没想到。

因为父母在日本经商的缘故,父母决定让你高中转到日本就读。虽然初中的时候有和父母来过日本几次,但你的日语完全是半吊子散装水平,一阵...

初代男神,乙女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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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天生是个适合球场的人。那种规则清晰目标明确的人生,简单纯粹如至臻境。坚韧如苍松,又幼嫩如稚子”

“流川没有恋爱脑,你清楚地知道。只做同学的话,还可以一直凝望他的背影,可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


“请问,这个单词……怎么念啊?”前桌的男生转过身来,有点羞涩地问道。 

“Catastrophe.Ca-tas-tro-phe.”你拉长音调,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仔细重复了一遍。

没想到,完全没想到。

因为父母在日本经商的缘故,父母决定让你高中转到日本就读。虽然初中的时候有和父母来过日本几次,但你的日语完全是半吊子散装水平,一阵恶补才到了勉强可以日常交流的程度。父母替你物色了一所离家较近的公立高中,你就这样战战兢兢地开始了高中生活。记住从家到学校的路,拼尽全力勉强跟上老师飞快的讲课速度,被五花八门的社团活动乱花迷人眼,费力地记住小田、藤井、中村这样一个个拗口的名字。

太难了,实在是太难了。

小测的时候成绩大多只是堪堪够住了平均分,对在从小成绩名列前茅的你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妈妈拍拍你的肩安慰你说适应需要时间,只要继续努力就好。你盯着成绩单,心里仍不免沮丧。

只有一门英语是个例外。

你的英语成绩原本就一直傲视群雄。口语虽称不上native,但在日式发音的衬托下,竟也有了几分地道的味道。跨国航班刚在机场落地,你就急着问地勤姐姐最近的洗手间在哪边,地勤姐姐一大段彬彬有礼的日式英语里你只听懂了几个there和go。不得已,你只好磕磕巴巴地用你的散装日语又重复了一遍问题。没想到的是,地勤姐姐的口语水平在日本已经能算中上了。高中第一节英文课你被抽到读课文,年级组里出了名严厉的英文老师连连夸了两次“great”,顺理成章地钦点你为英语课代表。自此你在同学间一战成名,大家都视你为英语学霸般的存在。前后左右的同学遇到不会读的单词,第一反应不是查字典而是捧着书来问你。

以此为契机,你也迅速和周围的同学熟络了起来。

一米七的身高在班上荣登女生顶峰,你的位置被安排在倒数第二排,前后左右都是男生。也好,比起女孩子那些弯弯绕绕的肚肠,还是在男孩子堆里直来直往比较快活。一个月过去,你已经和周围的绝大多数同学打成了一片。

除了流川枫。

流川坐在你的右后方,最后一排,靠门的角落。对流川同学来说,这样的位置的确算是天时地利人和。你从开学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他。毕竟颜值高到这样程度的男孩子的确很难让人不多看几眼,但一开始让你注意到他的并不是这一点。

而是,这家伙实在是……太高了。

高个女生总是会在视觉上比同身高的男孩子看起来更高一点。你很少遇到能在视觉上给你带来压迫感的男孩子。但开学第一天流川从你身边走过时,你简直感觉像一座黛色的小山从头顶掠过。

后来你特意在体育课上偷偷看了流川的体测表。1米87。

真的……很高啊。

开学第一天班主任要求大家挨个自我介绍。你磕磕巴巴地背完提前准备好的一段话后,流川睡眼惺忪地站起来:“流川枫,富丘中学,爱好是睡觉,请多指教。”哈?睡觉。但流川一本正经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开玩笑。前排的女孩子已经窃窃私语起来。能和这种级别的帅哥同班三年,的确是件令人兴奋的事。你从眼角的余光里看到流川完全无视了他所引发的一阵骚动,若无其事地坐下,一只手撑脸,闭上了眼睛。

很快你就发现流川说自己喜欢睡觉并不是哗众取宠。你目睹他睡过了一节又一节国文课,在英语课上睡得流出了口水,连年级组长小池老师的数学课都敢睡。当然,注意到这一点的并不只你一个人。流川毫不遮掩的睡姿毫不意外的吸引了小池老师的注意力。

“流川,流川同学你在干什么?”

流川终于从课桌上抬起头,眼神迷离,完全无视了小池老师拧成川字的眉头。

“上课不许睡觉,站起来。”

流川听话地站了起来。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他径直走向小池老师,给了他一个……头槌。

“不要打扰我睡觉。”

前后左右四五个男生合力才拉住了流川。一阵骚乱中你的水杯被打翻了。冷静下来的流川帮你把水杯扶正,丢下一句没有情感色彩的“抱歉。”就径直走回了座位。

……真是个奇怪的人啊,你想。

这次暴力冲突的结果是,流川完全被各科老师放弃。从此再也没有人会打扰到他上课睡觉。

开学一周,校内的社团都开始招收新成员了。你加入了游泳社。流川加入了篮球社。听亲友说,这家伙国中的时候可是篮球队队长呢。放学后你也被拉着一起去篮球社围观流川打篮球。和平时睡眼惺忪的样子不同,球场上的流川是锐利的,迅捷的,不留情面的。像出鞘后闪着寒光的武士刀,你看着他闪过一个个对手,假动作,转身,然后轻轻跃起,把球喂进篮框。

像一匹孤狼。

才不过加入篮球社两天,流川已经迷倒了各年级无数花季少女,场边高喊“L.O.V.E Rukawa”的流川枫亲卫军越来越多。篮球队队长赤木甚至一度想要关上篮球馆大门。流川却自始至终对此置若罔闻般地只专注于手中的篮球,旁若无人地奔跑,转身,跃起,投篮。只是在女孩们尖叫得太过时才会甩过一个不耐烦的眼神。

看他的口型,说的应该是“吵死了”。

你不以为然地笑笑。这样炽热露骨的爱意,是会让流川同学不耐烦的。

游泳社的训练也忙起来了,你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事情里去。你很少再去看流川训练了。除了看着他上课睡觉以外,你和他也再也没了别的交集。

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呐。

周一上午,你被英语老师喊到了办公室。

“我刚刚清点了一下作业,发现每次都少了一份。”

你立马反应了过来,“是……流川同学的。”

“为什么流川每次都不交作业呢?作为课代表,你也应该要稍微提醒他一下吧。”

你红了脸,“因为流川同学在睡觉。”这样的话你实在是说不出口。老师以为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如果流川敢威胁你的话就来告诉老师。你去告诉他,让他这两天把作业都补齐。”

果然啊……上次头槌那一出后,在所有老师的眼里流川都已经是个无药可救的坏孩子了。

不仅是老师,见识过流川的起床气后,几乎所有同学都把流川视为恐怖的不良少年。而课间流川几乎一直在睡觉,即使是收作业的时候也没有人敢打扰他。组长告诉你这一情况后你也觉得无可奈何,只好先行把作业交了上去。

真让人头疼呢……

回到教室,上课铃刚好打响。你急匆匆地抢在老师进门前坐下。流川正一只手撑脸半梦半醒地坐着。你知道这是他整节课最清醒的时刻,只要国文老师讲上五分钟的课,他就会彻底破罐子破摔地倒下去醉生梦死。

看来只好午休时间再找他收作业了。希望那时候的流川同学能稍微清醒一点吧。你暗自祈祷。

好不容易熬到午休,教室里的人已经走了一大半,流川依然睡着。这家伙肚子都不会饿的吗,你暗自腹诽。一边又暗暗地给自己打气。一番心理建设后你终于鼓起勇气上前拍拍流川的肩膀,“流川同学,流川同学英语老师喊你交作业哦。”完全没有反应。你就这样把自己晾在了进退维谷的境地。为什么要当课代表,为什么要交作业,为什么会碰上流川这个永远睡不够的笨蛋啊,你欲哭无泪。但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完全没有办法打退堂鼓了。破釜沉舟吧。你加大力度,推了推流川的肩膀。

流川缓缓抬起了头。

刚从梦中醒来的流川微微眯着他那双猫一样的眼睛。正午的日光倾泻在颤动的睫毛上,高挺的鼻梁在脸侧留下一道黑影,略带婴儿肥的脸颊中和了五官的锐利,使他带上了一种天真稚气的少年感。

这样的流川同学……实在是太耀眼了。

出乎意料的,看到是你后流川并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看到你在看他,他也报以回眸。和球场上犀利冷漠的样子不同,这时候的流川是温和甚至有点温柔的。

你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有事吗?”刚睡醒的声音带着三分沙哑。

“那个……已经是午休时间了。”糟糕,被这样的眼神盯着完全什么话也说不出啊。你杵在原地,想把话说完,却又语无伦次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唔,还有什么事吗。”

“哦哦哦对了,之前几次的英语作业流川同学都没有交呢。英语老师要你补交一下。”你如梦初醒般磕磕巴巴吐出了一大段话。

“英语作业吗……”流川挠了挠头,打开抽屉,从最底下抽出一本练习簿,双手递给你。“麻烦你了。”

出乎意料的有礼貌呢。

你脸红心跳地向办公室走去。流川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转身走出了教室。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流川枫就被英语老师喊去了办公室。回到教室时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英语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唔,我吗?”你有些惊讶。

流川点了点头。

“这个流川,居然交了本空白的作业本糊弄我。天天上课睡觉也不知道每天晚上在干什么。你也是,流川把作业本给你的时候,你没发现除了封面写了名字外里面全部是空白的吗。”老师怒气冲冲,不由得有些迁怒于你。“实在抱歉……流川同学交给我的时候,我以为他已经做完了的。”

“我刚刚已经警告过他了,让他一个星期内把作业全都补齐。这小子认错态度倒是挺好的,但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估计以他天天睡觉的水平,这些作业他也没法独立完成。接下来几天就麻烦你好好监督他了。”

英语老师余怒未消地挥了挥手,放你回了教室。

回到座位上,把头埋进臂弯。回想起英语老师的话,心里不由得觉得委屈,明明你只是做了职责内应该做的事情啊……

真是个混蛋啊,流川。

忽然有人递过来一条白色的手帕。做什么啊。你顺着手看过去。

是……流川。

看到你不明所以的眼神,流川指了指眼睛,“眼泪。”

你下意识地伸手摸摸脸。触手是一行冰凉的液体。居然不知不觉地哭出来了啊,还是当着流川同学的面。

真是丢脸。

你接过手帕。

“是因为我吗?”流川率先打破了你们间微妙的沉默。

你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是的话,十分抱歉。”流川向你鞠了一个标准的六十度躬。

原本你对流川的确是有几分恼火的。但看着他这幅有礼貌过头的样子,你竟忽然觉得有点想笑。

“已经不难过了。不过流川同学也真是的,居然连交空白作业这种事情也能干得出来呢。”

流川摸摸头,“你不是只是要我把作业本交上去吗。”

……真是只阿米巴原虫啊。

“现在英语老师要你在一个星期内把作业都补齐哦。如果不想占用社团活动时间,每天至少也要抽出两节课不睡觉吧。”

万年不变的冰川脸上似乎也浮现出了一丝苦恼的神色。“老师还特意叮嘱了,如果流川同学有什么不会的题目都可以问我哦。”

“唔。”又是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十分感谢。”

上课铃恰到好处地响起。

流川的选择是英语课不睡觉。

果然是他的风格啊。英语课的作业就应该留在英语课做。绝对不能占用其他课一分一秒的睡觉时间。

讲台上的英语老师看到流川千载难逢地没有上课睡觉,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英语课下课,流川把作业本摊在了你的桌上。

“这个空,该填什么啊。”你看了一眼题目。“这个呀,因为前面半句话强调了是昨天已经做过的事情,所以应该用单词的过去完成时态哦。”

“唔。”流川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提笔写下了一个歪歪扭扭的“have swimed”。

“错了错了。过去完成时态要用had不是have。还有,swim的过去式也不是swimed哦。”

流川听话地把have改成了had,却没有动手改swimed。“怎么啦?流川同学不会不知道swim的过去式是什么吧。”

“唔。”流川无辜地眨眨眼,“不是swim后面加ed吗。”

忽然有一丝不详的预感。

你向前翻了几页流川的作业本。

……果不其然。

“sing的过去式不是singed,buy的过去式也不是buyed。还有,这个单词拼错了,是defense不是difense,这个词你们打篮球的时候不是经常说的吗……”完了,这样的作业要是交上去,英语老师多半又要大发脾气了。可是流川仿佛浑然不觉,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听话地按你说的一个个依次改正答案。

“流川同学,要是交这样的作业上去又会让英语老师发火的呢。”

“唔。”流川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你。

你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流川。清醒,认真,专注,眼神甚至还带了几分温和。真是好看得犯规。

鬼使神差的,你脱口而出。“如果实在不懂的话……放学到社团活动之间的半个小时间隔,我可以稍微帮流川同学复习总结一下每天英语课的学习重点。”

你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越界了。县大赛快要开始了,流川作为篮球队的新星最近应该正在忙着训练吧。何况流川并没有向你寻求帮助,你这样……似乎显得太主动了一点。

你正想说些什么挽回些颜面,流川却先你一步,“那就谢谢你了。”

只靠你一个星期肯定是补不上这么多作业的。你主动去向英语老师说明了情况,申请让英语老师再延缓两个星期。英语老师听说你主动给流川补习很是感动,甚至把流川叫到办公室夸奖了一番。“坚持这样的学习态度,期末考试流川同学一定能取得重大进步。不要让老师失望哦。”老师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流川的肩膀。流川毕恭毕敬地向老师鞠了个躬。你站在流川身旁,压力山大。

巨大进步什么的,真是让人头疼啊……

第一天补习你就意识到了这个任务有多么艰巨。

流川睡过去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时态,拼写,语法,几乎全部都要推倒重建。你皱着眉,打算先从最简单的时态入手。

“现在进行时就是现在正在进行的事情,标志就是在动词后面加上ing。当然也有一些动词是特殊一些的……”流川安静地听你讲话。他把椅子搬到了你的座位旁,双手撑着桌子,听得很是投入的样子。明明很大只的人,弓着背靠着桌子。你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一只蜷缩着的黑猫。

流川抬起手在你眼前晃了晃。

唔,居然在流川面前走神了……你不禁红了脸,赶紧接着讲下去。没发现万年冰山脸上浮现出的一抹笑意。

终于,离社团活动时间只差五分钟了。你看了一眼手表。“今天就先到这吧。再迟社团活动就要迟到了。”流川站起身把英语书一股脑全部塞进抽屉,懒洋洋地倚靠在门框上。你急匆匆地收拾书包。游泳社也在为县大赛作准备,你可不想成为第一个因为训练迟到被社长训话的新人。等你收拾完书包走出教室门,流川才紧跟在你身后一起走出了教室。

……这是在,等我吗?

“篮球社也在积极地为县大赛作准备吧。这么不慌不忙的样子,流川同学不怕训练迟到吗?”

“你在哪个社团?”猝不及防的发问。

“游泳社。”流川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和你一起走到游泳馆后,才转身去篮球馆。

慢慢的,你开始和流川熟络起来。原来流川并不是平时看上去冷若冰霜的样子。他会弯腰帮你捡起掉在地上的橡皮,会逗弄路边的小猫,会在天气炎热的时候给你也带一瓶冰汽水,会帮你拧开瓶盖,会在每次补习结束后对你说“十分感谢”,会一路送你去游泳馆后再去篮球社。

当然,流川也并不像一开始看上去那样认真好学。他会在你重复若干次后依然发不准“catastrophe”的读音,会反反复复地弄混过去式和过去完成时,会记不住destroy的过去式是什么,会一次又一次的拼错你眼中简单到无以复加的单词。

球场上的流川有多么天赋异禀,在英语学习上就有多么不堪一击。

有时还会每隔五分钟打一次瞌睡,然后被你无情地敲醒。

经过两个星期的磨合,你已经摸透了流川的习性,你们也差不多晋升到了朋友的关系。你因为给流川补习迟到了好几次游泳社的练习,队长对你大发脾气。英语老师因为小测时流川的成绩突飞猛进,对你们大加表扬。

周六,难得的不用帮流川补习的日子。县大赛下下个星期就要开始了。你报名了女子五十米自由泳的比赛。也该趁着周末给自己加练了。你这样想着,收拾好泳衣,向体育馆走去。

体育馆外的空地被划分成若干块露天的篮球场。和国内连小区的街心花园里都有篮球场不同,在篮球运动式微且地价高昂的日本,这已经是难得的篮球场地了。下午三四点钟正是太阳毒辣的时候,这个点篮球场应该没什么人吧,你这样想着,一边加快脚步向游泳馆走去。

“砰,砰。”一阵篮球砸地的声音震碎了单调的蝉音。你循着声音望去。篮球场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高大,白皙,又坚韧。

是流川。

流川显然没有看见你,依然投入地继续他的投篮练习。对耳边震耳欲聋的蝉声仿佛充耳不闻,只是专注地上篮,入球,得分。

真是流川的风格啊。睡起来天塌地陷都不管,打起篮球又专注的好像全世界除球框外别无他物。简单纯粹到极致。

他的世界里,除了篮球,就再容不下其他任何事物了吧……

你晃了晃脑袋,把奇怪的想法赶出去。

流川同学已经在为县大赛积极准备了,你也不能落后啊。

游完你给自己定下的两公里目标已经快六点钟了,等你冲完澡出来,星星已经开始亮起来了。

流川同学应该也已经回去了吧。你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外走。

一阵风迎面吹过,裹挟着夏日独有的清新气味。你懒得再去擦头发了,把它交给晚风吧。

肚子咕咕叫了两声。赶紧去找东西吃吧。

晚上打篮球的人开始多起来了,篮球砸地的“砰砰”声敲击耳膜。有人灌篮成功,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喝彩声。

即使心里默认流川多半已经回去了,你还是不由自主地望向了流川起先打球的那块场地。

流川还在那里。

身上的运动背心几乎已经完全汗湿。显然他从下午一直练到了现在。蓬松的刘海完全被汗水打湿,一缕一缕地贴在额头上。流川又投进了一个球,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

就算是铁打的人,这么长时间也该累了啊。

神奈川的晚风已经带上了凉意。风吹起还没干透的头发,你忽然感到一丝寒意。

“阿嚏。”

流川望向你的方向。

不得不说点什么了。

“流川同学在这打篮球吗。”明知故问,“其实我下午来的时候就看到流川同学了呢。没想到这个点了你还在这里。”

“县大赛,要练习。”流川捡起球,似乎准备再投一轮。你皱眉,这个点还不去吃饭,会饿坏的吧。

“流川同学要是还没吃饭的话,一起去找地方吃饭吧。”

流川干脆利落地把球装进运动背包里。“好。”

其实周围这一带你完全不熟。最后还是跟着流川,去了一家他相熟的拉面店。

等老板把两碗冒着热气的拉面端上来,你差不多要饿的眼冒金星了。夸奖了一句老板的手艺真是不错,你也顾不得矜持与否,夹起一口面就往嘴里送。

老板的手艺的确非常好,豚骨汤炖的又香又浓。你连声夸奖老板的手艺。那个矮小的老头两眼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过了半晌,你才反应过来流川好像连筷子都没有动过。一抬眼,就发现流川正入神的看着你。

你被看的莫名其妙。“我脸上有东西吗?”

流川摇了摇头。

“不吃吗?”你用筷子指了指流川碗里的拉面。“再不吃要涨掉了。”

“你刚才没有说‘我开动了’。”

 ……

“我是中国人啊。”

你仿佛看到流川笑了一下。

“今天为什么会去体育馆?”

真难得啊,流川也会问问题的吗。“给自己加训啊。我可也是要参加县大赛的人哦。”

“很喜欢游泳吗?”

“何止是喜欢啊。小时候妈妈可是很认真的想要把我培养成职业选手呢。”你喝一口味增汤,“我从小学二年级就加入学校的游泳队了,每天都从下午训练到晚上。小学和初中也参加了不少比赛,虽然说成绩尚可,但还是在初二的时候决定放弃职业选手的道路了。所以现在,游泳只能算是业余的爱好了。”

“喜欢的话,为什么没有坚持下去呢。”

流川双手平放在桌上,认真的等着你的回答。

你挠挠头,努力地组织语句。“唔……如果仅仅是作为兴趣的话,我的确是很喜欢游泳。但是如果说一辈子只做游泳这件事,又好像还没到这个地步。就算是再喜欢的一件事情,一想到要干一辈子,感觉好像就不一样了呢。”

脑海里忽然回想起流川在球场上喘气的样子。那种单一,纯粹的热爱,也许就是你所欠缺的吧。“其实和流川同学比起来,大概只是单纯的没有这么喜欢吧。”

“那么你喜欢的,想要为此奋斗一生的东西,是什么呢。”

忽然抛出这么个问题,你完全猝不及防。除了睡觉就是篮球的流川,居然会和你探讨起“人生的意义是什么”这类问题。流川放下筷子,静静地看着你。

“唔……”你低下头拨弄着碗里的豚骨。喜欢的东西吗,除了游泳,你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兴趣爱好了。初中决定放弃职业选手这条路后你就把所有的重心都转移到了认真读书上。来日本读书也只是为了能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完全没有考虑过要考哪所大学,考哪个学部。固然成绩不错,但你目前为止几乎从来没有为自己的未来做个认真的规划。先把成绩提上去再说,志愿什么的,船到桥头自然直。潜意识里,你总是在这样暗示自己。

叹一口气,“啊,真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该去干什么啊。真是羡慕流川同学,这么清楚的知道篮球对自己的意义啊。”

末了你又俏皮的加了一句,“而且清楚的知道英语对自己没有意义,所以连作业都不写了哦。”

显然流川没有想到你会拿这件事打趣他。“我有补上。”

“那接下来即使没有我再督促你,流川同学也要自觉地写英语作业哦。”

流川猛的抬起头,“你不继续教我英语了吗?”

你没想到流川会有这么大反应,“……流川的作业不是已经补完了吗。县大赛已经这么紧张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占用流川同学的课外时间了。”

流川摇了摇头,“我觉得你教的很好。”

他看着你,眼神真挚而温柔。

完全无法抗拒啊……

吃完拉面出来已经七点多了。你以为流川会直接回家,却没想到他又向球场的方向走去。“这么晚了还要继续训练吗。”

流川点点头。“今天的五百球还没投完。”

真刻苦呢。

“那我陪流川同学一起吧。”

“这么晚回去没有关系吗。”

“反正作业已经做完了,晚上也没有什么事情了。”你笑着说。

之前聚在一起打球的那群人已经三三两两地散了,球场又显得空旷起来。白日的暑气散尽,微凉的晚风吹过来,刚好带走身上出的一丝薄汗。流川继续着五百球的训练,你坐在场边,静静听着篮球落地的“砰砰”声,莫名感到一丝心安。

投完五百球已经九点多了。终于知道为什么流川每天都睡不够了。这个点回家,洗漱完睡下去最早也该十一二点了。你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饮料,递了一瓶给流川。流川接过来,拧开盖子,又递给你。

你愣了一下,没有伸手去接。

“不是拧不开吗。”

补习的时候你也曾因为拧不开瓶盖而红着脸请流川帮忙。你只是没有想到流川会这样自然而然地拧开瓶盖递给你。

……原来他还记得啊。

你打算在体育馆门口和流川告别。

“你家在哪。”

“离这不远的,走路十分钟就到了。”

“唔。”流川应了一声,推着自行车和你并排走着。

“诶,这么晚了流川同学不直接回家吗?”

“我送你回去。”

你感觉到脸颊在以0.5度/秒的速度灼热起来。“不……不用了啦。这条路已经很熟了。就不用麻烦流川同学了。流川同学还是早点回家睡觉吧。”

“不麻烦。”

你低着头,顺从地走在流川身旁。路边的路灯坏了几盏,如果一个人走,你多半是会害怕的。但此刻有流川在身边,就莫名地感到心安。

昏暗的路灯把你们俩的影子拉得很长。即使是晚上,两个个头远超周围平均水平的人并排走着,依然很是引人注目。今天图方便穿了一双马丁靴。早知道会遇上流川就穿得淑女一点了。

一阵穿堂风,还没干透的头发擦着肌肤,留下一阵冰凉的触感。

“阿嚏。”

……应该把头发擦干的。

流川突然停了下来。昏暗的灯光下,你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耳朵捕捉到布料摩擦的声音,你觉得双肩一热。

两秒后你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流川脱下身上的运动外套,披在了你身上。

你手忙脚乱地想要脱下外套还给流川,“流川同学刚运动完,不穿外套会感冒的吧。”

慌乱中,你只是感觉一只有力的手不由分说地握住了你的手腕。

“穿着。”为了防止你又挣扎着脱下来,甚至贴心地帮你拉上了拉链。

流川的外套对你来说实在是太宽大了,袖子长出了一大截。你把脸埋在领口。衣物还带着几分流川的体温。

脸更烫了呢。

昏暗的灯光下,你没有看见那张万年冰山脸上浮现的一阵红晕。

到了你家门口,流川终于允许你脱下他的外套。

“快十点钟了,今晚真是谢谢流川同学了。流川同学也赶紧回家睡觉吧。”

流川仍然站在原地。“明天还来吗。”

“训练。”怕你不懂似的,流川又加了一句。

其实今天去游泳完全是心血来潮。但流川一副你不答应就不走的样子……

“唔,会来的。”

得到你肯定的答复,流川才骑上自行车。

“路上小心哦,不要又睡着了。”



日子波澜不兴地过去。你继续给流川补习,参加游泳社的训练。周末给自己加练,和流川一起吃晚饭,然后陪流川在球场待到晚上,流川会送你回家。你和流川的关系越来越亲昵。你慢慢了解到流川最喜欢的饮料是宝矿力,吃拉面时会把葱一点一点挑出来,会喂路边的流浪猫火腿肠吃,随身听里循环着Prince的歌,看似冰冷的面庞下包裹着一颗火热的心。对于自己对流川的感觉,你也越来越觉得迷茫。直白,坦率,偶尔流露出一丝难以捕捉的温柔。这样的流川这么可能有女生会拒绝。可是这样耀眼的流川同学怎么可能会属于你呢?流川没有恋爱脑,你清楚地知道。即使送你回家,为你披上外套,你以为的温柔,或许只是出于良好的教养。只做同学的话,还可以一直凝望着他的背影,可是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你努力不让自己越陷越深。

越想越迷茫,就索性不去想它了。

你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开和流川单独的相处。除了约好的补习以外,你几乎和流川完全没有了别的交流。即使课间流川问你问题,你也只是公事公办的给他讲解答案和思路,而不像往常那样还要调侃流川两句。

何况县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也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忙了。

周五的课后补习。你看了看表,“唔,时间差不多了。明天就是县大赛的第一场比赛了,今天就早点结束吧。”

你收起笔记本和笔,伸手去拿书包。可流川显然没有就这么放你走的意思。“这两天,在躲着我吗。”

去拿书包的手愣在了半空。这家伙,实在是太直白了啊……

“唔,没有。”你不得不撒谎了,勉强挤出一个笑。“为什么要躲着流川同学呢。”

“……”

流川显然没有相信,却也没有戳破。

“明天的比赛,会来看的吧。”

你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可是明天早上我也要比赛呢……”

“……”

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解尴尬,只好机械地收拾着书包。

“好了吗。”

“唔,什么?”

流川甩给你一个“你是白痴吗”的眼神,“训练。”

“哦哦,好了。”你红着脸,跟在流川身后走出了教室。

 

你的确为县大赛有些紧张。好在次日的比赛相当顺利,即使是和二三年级的前辈同台竞技,你也不怎么费劲地就得到了下一场比赛的晋级资格。

以“还有要事”为由拒绝了社团前辈为你庆功的建议,你急匆匆地赶往篮球馆。湘北对三浦台,比赛只剩下四分钟,湘北已经领先了快五十分。

注定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赛了。

你看着赛场上奔跑着的流川。刘海被汗水浸透,却丝毫没有懈怠的样子。

最后湘北以114—51赢下比赛。

退场的人流中,你一眼就捕捉到了流川。被一群尖叫着的“流川命”女孩包围,流川明显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还是等会再上去打招呼吧。你可不想招惹那群狂热的“流川命”。

等人潮四散得差不多了,你才向流川走去。

“嗨。”看见你,流川愣了一下。

“比赛结束的有点早,就赶过来了。流川同学打得很不错呢。”

何止是不错,流川几乎一个人砍下了近一半的得分,迷得观众席上许多少女当即决定加入“流川命”亲卫军。

“下一场比赛看台上的‘流川命’又该变多了哦。”

流川轻车熟路地无视你的调侃。“你呢。”

“顺利晋级。”你比了个victory的手势。

“头发,湿的。”

为了赶上篮球赛,出游泳馆前你只是草草地拧了一把头发,现在没干透的头发在背后留下了一片显眼的水渍。

“啊,急着来看流川比赛,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干呢。”

“……下次不用那么急的。”

“所以作为补偿,中午流川要请我吃拉面吗。”

流川大概没想到你会问出这样刁钻的问题,你咯咯笑起来。近一个星期横亘在你们中间的隔阂仿佛烟消云散。这样的朋友关系,已经足够使你心安了。

就这样,你接连看了湘北对角野,对高田的几场比赛。

你也一路披荆斩棘地进入了总决赛。因为赛程安排的关系,你的总决赛和湘北对翔阳的比赛排在了同一个早上。

很遗憾地,你以微弱的差距输给了三年级的前辈。即使对于一年级的新人来说这已经是相当亮眼的成绩,但没有拿到全国大赛的入场券,你仍不免失落。

走出游泳馆已经将近中午。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样了。虽然潜意识里知道比赛大概早已经结束,你仍向篮球馆走去。

篮球馆空空荡荡。

早该知道的啊。你向大门外走去。

“喂。”你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不敢置信地转过身。“咦,流川同学不是应该早就结束比赛了吗?还没有回去吗?”

“在休息室睡了一觉。”

……不愧是流川。

“赢了吗?”

“赢了。”流川转过头看你,“你呢?”

“第三名。没能拿到全国大赛的入场券呢。”你强打起精神,努力挤出一个还算坦然的笑。

“……”流川接(抢)过你手上的运动背包,大步向前走去,“走吧,请你吃寿司。”

“笨蛋,把包还给我啊!”你迈开步子追上去。


你的县大赛已经宣告落幕,于是你便能更加心无旁骛地去看湘北的比赛了。海南战流川因为体力不支被换下,最后因为樱木错传而以一分之差败北。你知道,流川心里有很多不甘的吧。他一定把败北的原因归咎于自己的体力不济,而不是樱木的误传。次日在篮球场见到流川,帅气的脸上又贴上了几张OK绷。“唔,流川同学不会又在骑车的时候睡着了吧?”

“和大白痴打了一架。”流川面无表情地说。

流川今天给自己加练到了600球,投完后又去田径场跑了五圈。既然体力是短板,就要巩固加强,绝不能在下一场对陵南的比赛中再被换下去。

你坐在田径场边等着流川。日复一日坚持着枯燥乏味的基础训练,王牌的秘密仅此而已,别无其他。要是再输一场,不知道流川又要把训练强度加到如何惨无人道的程度。

好在最后湘北以全县第二名出线。

这个夏天飞驰而去。因为游泳社的训练,你没能去广岛看流川打全国大赛。教练坚定地把你当作冬季赛的黑马培养,所以虽然流川远在广岛,你的日子依然过得充实而忙碌。每天泡在泳池把你搞得精疲力尽。周六的早上,你难得的睡起了懒觉。

将近十点的时候,门铃响了。

你艰难地从床上起身,趿着拖鞋下楼开门。

爸妈都出门去了,这个点,会是谁啊……

睡眼惺忪地推开门。

流川穿着一套整齐的运动服,站在你家门前。

你顿时睡意全无。“流川同学怎么回来了?”

“输了。昨天就回来了。”流川面无表情地说。

“诶,不是吧,流川同学这么厉害也……”你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嘴巴。

没能完成全国制霸的目标,流川已经有很多难过和不甘要独自消化了吧。

“那流川一大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训练。而且,已经不早了。”

你摸摸额头,昨晚训练完回家几乎一沾枕头就睡得天昏地暗,以至于刚起床,你对时间毫无概念。

忽然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睡衣蓬头垢面。

“流川同学先进来吧。”

把流川带进客厅,给他倒了一杯水,你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换衣服。收拾好游泳包,你从冰箱里拿出一个三明治放进微波炉。“吃过早饭了吗?”流川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奇怪,今天他居然没有睡着。

“饿了。”

真不见外啊。你又拿出一个三明治,一起放进微波炉。

你百无聊赖地在一边等着。“和我讲讲全国大赛吧。”

“赢了两场,输了一场。和山王比赛的时候大白痴受了伤,最后输给了爱和。”

“唔,赢了山王,那不是很厉害的队伍吗?”

“是去年的冠军。”

你忽然发现流川眼角有些异样。凑近一看,是一圈淡淡的淤青。“诶,眼睛怎么了?”

“第一场,丰玉,被撞到了。”伤已经好了大半,没有留疤。但这么久了淤青还没消,当时肯定是很重的伤啊……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继续打第二第三场比赛,流川同学还真是任性啊。”流川有些急促的呼吸扑在你脸上,你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凑的太近了。赶紧退开几步,假装去看三明治热好了没有。

微波炉叮的一声。“路上吃吧。”

家里没有牛奶了。路过便利店,流川进去买了两瓶蜂蜜柚子茶,拧开一瓶递给你。


夏天就这样过去,新学期开始。教练在冬季赛上对你寄予厚望。你继续着每天下午给流川的补习,周末和流川一起训练。妈妈好几次笑眯眯地问你是不是在恋爱。得到你否定的回答后还会笑着说:“那个周末晚上送你回来的男孩子我已经看到很多次了哦。人也很帅气呢,有什么事情不要瞒着妈妈哦。”即使你斩钉截铁地解释了你们真的真的只是朋友关系。妈妈还是一副“你不说我也知道”的表情。

的确,你已经习惯了这种和流川一步之遥又止步于“朋友”的关系。看到流川那么努力地为冬季赛准备着,训练时你也会燃起“要追上流川同学”的斗志。流川虽然在别的课上依然睡得醉生梦死,但英语成绩实打实的提升了不少。如果两个人都能在和彼此的相处中变得更好,你便也更无意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

 

元旦假期来了。教练难得给了你几天休息时间,你也无意凑日本新年的热闹。就当普通的节假日过吧。明天就是新年了,好久没有睡懒觉了。你这样想着。然后接到了流川的电话。

“明天九点,体育馆门口的咖啡馆见。”

不是吧,你都不过新年的吗?大过年的谁还去体育馆啊?这么冷的天不会还要叫我去训练吧。你默默忍住心里大段的吐槽。“难得的假期流川同学还要训练吗?”

“……你有别的事要做吗。”

“那倒是没有……”

“那么,明早九点见。”

什么啊,也不说清楚有什么事,莫名其妙的。

第二天你不得不放弃睡懒觉的计划,一大早起来洗脸刷牙。温度已经快掉到零下了。你从柜子里找出一件最保暖又不显笨重的大衣套上。流川既然没提要训练,那还是穿马丁靴比较方便。

一路上都是穿着和服的行人,大概是刚从神社参拜完出来,满脸喜气洋洋的男女老少让打着哈欠的你觉得自己和四周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流川已经在咖啡馆门口等你了,今天他穿了一件短款的羽绒服,里面是一件低领毛衣。即使室外的气温逼近零度,那个身影依然挺拔,没有一点缩头缩脑的样子。你笑着向流川打招呼,“流川到得真早啊。”

“你迟到了。”流川面无表情地说。

你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什么啊,才两分钟而已啊。”

流川推开门,侧身让你先进去。

流川要了一杯咖啡,你则在提拉米苏和黑森林蛋糕里纠结。

“还是提拉米苏吧。黑森林在便利店也能买到。”

刚一落座,外面就开始纷纷扬扬地下起大雪。暖气烘烤着四肢百骸,你脱掉大衣,流川也脱掉了羽绒服。店里放着Simon & Garfunkel的Sounds of Silence。气氛宁静又慵懒,慵懒到你怕流川又会睡着。你的提拉米苏先流川一步端了上来。你玩弄着手里的叉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流川讲话。

“幸好没有迟到太久,不然就要冒着大雪走路了。”

“流川今天难得没有穿全套运动服呢。新年也打算给自己放个假了吗。”

“啊,幸好当初没有选择当职业运动员。不然就没有机会吃这么好吃的蛋糕啦。”

“流川以后要是真的成为了篮球运动员就没机会再和我一起吃蛋糕了。唔,也许连咖啡也没得喝了呢。”

流川保持着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只有耳朵因为店里的暖气升腾起一抹绯色。看起来是你自顾自地在说话,流川从不搭腔。但经过近一年的相处,你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你知道,其实每一句话流川都有认真听进耳朵。只是这只单细胞阿米巴原虫懒得去组织那些繁琐的语句。流川说话从来单刀直入直来直往。并非是他理解不了复杂的问题,他只是发自内心地认为这种复杂毫无意义。他天生是个适合球场的人,那种规则清晰目标明确的人生,还有天赋和毅力的加持,简单纯粹如至臻境。心境坚韧如苍松,又幼嫩如稚子。

真是令人艳羡。

流川又伸手在你眼前晃了晃。“你犯困了。”

明明只有你这种阿米巴原虫才会不分时间地点的打瞌睡吧。不过慵懒的音乐配上暖气,的确叫人昏昏欲睡。

“都怪这首歌啦。”你向服务员招招手。

从你们进店后服务员的眼睛就一直盯着流川。此时店里除了你们几乎没有别的客人。看到你招手,服务员分外热情地走过来。“有什么需要的吗?”脸却朝着流川。

“你们店里可以点歌吗?”流川只是看着你,没有说话。服务员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过头来。“可以的哦。请问小姐想点什么歌呢?”

你想了想。不如捉弄一下流川吧。“你们这有Prince的唱片吗?”你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两道月牙儿。“这家伙最喜欢的歌手呢。”你向流川努努嘴。

服务员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那就点一首New power generation吧。”

熟悉的鼓点声在耳边响起来。这首歌明显更适合迪厅和酒吧,而不是眼下安静的咖啡馆。

'Lay down your funky weapon.Yeah y'all, here we go.'

指节随着鼓点在桌上敲击出声,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

'Pardon me for living, but this is my world too.'

“……为什么点这首歌。”

'Can't help that what's cool to us might be strange to you .'

“为了不让流川睡着啊。”

'Pardon me for breathing, can we borrow some of your air?'

流川知道你又在调侃他。你看着流川,咯咯笑出声来。

'The problem with you and your kind is that you don't know love is there.'

“流川不是很喜欢这首歌吗?”

'Lay down your funky weapon, come join us on the floor.'

“但在这听,很奇怪。”

'Making love and music's the only things worth fighting for.'

什么嘛,明明一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喜欢的却是这样火热的摇滚乐。明明除了课后补习和训练外别无交集,却依然会在夏日的夜晚给你披上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和在咖啡厅听Prince比起来,明明是流川同学比较令人费解啊。

'We're the new power generation, we want to change the world.'

你觉得炽热的音乐和磨人的暖气,都让你显得有点歇斯底里。

 

所幸流川的咖啡在这时恰到好处地被端了上来。

流川慢条斯理地搅拌着咖啡,仿佛对耳边的声音充耳不闻。

一点意思都没有。

“喂,流川,今天一大早把我叫到这,到底有什么事啊。”

你拾起叉子,继续小口地吃着提拉米苏。

“不会又有科目不及格,想要拜托我帮你补习吧?”

“你的生日,在哪一天。”

显然你没想到流川会突然抛出这么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在三月中旬哦,离现在还有很久呢。”流川没有回话,只是小口地抿了一口咖啡。你仿佛看到半截话凝固在空中,只好又接着问道,“流川同学呢?”

“今天。”流川放下杯子,波澜不兴地说。

你拿着叉子的手愣在了半空中,半晌才回过神来。“……流川同学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啊,我完全一点准备都没有呢。”

原来流川今天是想找你一起过生日吗?

“那么,流川想要我送你什么礼物呢?”

流川双手平放在桌上,平静地看着你的眼睛。

“A girlfriend.”

你听见耳边的Prince唱着'We gotta try to love one another, baby. We're the new power generation.'透过神奈川纷纷扬扬的雪花,你听见坐在你面前的流川,清晰而明澈地说

A girlfri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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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标题叫Summer only呢?

因为井上的SD世界里,永远只有夏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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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二人的冬日LOOK的冬日DATE❄️


……

(太久没上lof了,昙花一现的同人女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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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更

【齊司礼】下山

      CP:齐司礼 X 我

  Written By:叶知更

  Abstract:rua狐狸rua狐狸,全文9k


      BGM:《见南山》 

  

  

  月色和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一)

  

  “所以……”我拖长了声音,看了一眼那团陷在沙发里的白色,沉思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有没有人能给我解释一下?”

  

  白色的蜥蜴扭着肥胖的身躯跑到我面前,急得吱哇乱叫:“这你还...

      CP:齐司礼 X 我

  Written By:叶知更

  Abstract:rua狐狸rua狐狸,全文9k


      BGM:《见南山》 

  

  

  月色和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一)

  

  “所以……”我拖长了声音,看了一眼那团陷在沙发里的白色,沉思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有没有人能给我解释一下?”

  

  白色的蜥蜴扭着肥胖的身躯跑到我面前,急得吱哇乱叫:“这你还没看出来吗,这是老齐!”

  

  “别瞎说,小心总监听到了揍你。”

  

  “你不信,你叫他一声,你看他应不应你。”

  

  我偷偷瞥了一眼沙发上那只白色的狐狸,他看上去小小一团,或许因为整个身体都蜷缩起来的缘故,卧在布衣沙发上像是一团柔软的棉花糖,他将自己的头埋在前爪下并没有抬头看我,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两只耳朵竖起,有寒风穿过木窗的格栅吹向室内,狐狸耳朵里两撮绒毛在风中轻颤着,他安静地像是睡着了一样。

  

  蜥蜴说这是齐司礼,那我肯定是不信的,毕竟那样高高在上的冷面总监怎么会变成这样柔弱的小狐狸呢,但是蜥蜴总不能冒着被车轧死的危险跑到万甄,火急火燎地告诉我齐司礼误食了辣以后晕倒,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变成白狐这件事吧。

  

  我有些狐疑,于是慢慢靠近他,虽然动作很轻,但我还是看到狐狸耳朵轻轻动了一下。

  

  我弯下腰:“总……总监?”

  

  狐狸还在睡觉,没有抬头看我。

  

  “齐司礼。”

  

  他依旧一动不动。

  

  “老齐,姓齐的,”我喊了两声他都没有反应,怀疑是这个蜥蜴在骗我,于是更加大胆:“臭狐狸!”

  

  山间夜晚异常安静,我这一声响亮的声音落在空旷的房间里十分炸耳,我喊完之后就立马战术性后仰,生怕他突然抬起头给我一爪子,但是,出人意料地,他还是没有动作,我回头瞪了一眼蜥蜴,只见那个白胖子已经跑了老远,躲在窗帘后面探头探脑地说:“你活得不耐烦啊!”

  

  “他没反应。”

  

  “他那是害羞。”

  

  “这有什么可害羞的,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是只狐狸。”

  

  “那你见过他的真身吗?”

  

  “啊……”我想了一下:“那倒是第一次见。”以前最多只看过他的耳朵和尾巴。

  

  “所以啊,”蜥蜴摇头晃脑,显得非常懂的样子:“你明白吗,平时耀武扬威的人突然变得这么狼狈,心里会有落差的。”

  

  “哪里狼狈了……”我小声嘀咕:“明明很可爱嘛……”我瞅着他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这机遇百年难得一见,不如……

  

  于是我沉默着,在蜥蜴惊恐的表情中眼疾手快地扑上去抓住了那两只看上去超级柔软的狐狸耳朵,装睡的狐狸被吓了一跳,猝不及防地抬起头,毛茸茸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眼中却闪过一丝慌乱。

  

  是真的很漂亮的白狐,金色的瞳孔中闪着灯光,像是一井琥珀色的清泉,眼角微微上翘,自带黑色眼线,抬眸的瞬间金光荧煌,英气中带着媚态,鼻子湿漉漉的,蹭过我的手腕有些凉意。

  

  我跪在地上,保持着双手揉捏他的耳朵的动作,仰头和那双眼睛对视着,房间里一片死寂,他的耳朵尖尖,我回避了他的视线小心地揉了两下,果然手感超级棒,我按下耳朵然后又松手,看见狐狸耳“duang”一下又立起来,很有弹性。

  

  在这诡异的安静中,狐狸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本来白白的耳朵上也逐渐染上了粉红色,他终于忍无可忍,一爪子按住了我的手:“玩够了没?”

  

  虽然他的五官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我居然脑补出齐司礼盛怒时的表情,有些戏谑有些冷漠的,于是愣了一下:“你会说话?”

  

  他的眉毛跳了两下,狠狠闭上眼睛:“你在做梦吗,我是齐司礼。”

  

  “啊!”这句话的恐怖程度堪比明天截稿,我迅速往后退了两步:“总……总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看你一动不动以为你……”

  

  他坐了起来,似乎并不习惯仰头看着我,于是冷冷说了一声:“你坐下。”

  

  我于是乖乖地坐在地毯上看着他,他挺起毛茸茸的胸膛,不怒自威,垂眸看着我不动声色,我胡思乱想着,要不是白狐稀少,埃及人很可能会转而将白狐崇奉为神明。

  

  “你又在瞎想什么?”他打断了我的思路。

  

  “没有没有,”我赶紧摆手:“您有什么指示,尽管说。”

  

  他好像很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这几天我会请假,就说我生病了,你在公司不要说漏嘴。”

  

  “这借口能行吗,不会有员工上门探病?”

  

  “除了你,还有谁会多管闲事。”他凉凉地说。

  

  “我那是良心不安……”我小声反抗道:“然后呢?你这个……算是病吗?”

  

  “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淡淡地说,将自己的尾巴绕在跟前裹住了前脚,矜持娇贵的样子:“要去老钟那里看看。”

  

  “哦哦。”

  

  “你带我去。”  

  

  “哦哦,啊?”背着个狐狸满大街跑?这差事还挺为难人的:“也不是不可以,有没有什么好处?”

  

  “……”听到这话,齐司礼又一次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我有些得意,他现在只是只小狐狸什么都干不了,想想就有点爽。

  

  “这周四是不是Dead Line?”他突然说。

  

  “嗯,是啊,”我有些警惕地问:“你想干什么?”

  

  “稿画完了没?拿来我看看。”

  

  我老老实实从包里掏出设计稿递到他面前,在他凉凉的一瞥后不好意思地将稿子举在他眼前,一边翻一边说:“抱歉,忘了你没有手了。”

  

  “我有手。”

  

  “您那是爪子。”

  

  “你最近活得太舒服了是不是?”

  

  “没有没有,你看看这稿能过吗?”

  

  一只狐狸居然正襟危坐地在这里看画稿,这场景有些滑稽,但是他却看得十分认真,一点没有敷衍,然后他抬起白白的狐狸爪子按在纸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不行,重画。”

  

  虽然他的语气还是齐司礼的语气,但是看到毛茸茸的爪子按在纸上,我还是忍不出扑哧一笑:“好好,那是哪里有问题呢?”

  

  他倒不说话了,而是高傲地抬了一下头:“带我去老钟那里,我帮你改稿。”

  

  “成交!”这买卖划算,我赶紧说:“明天晚上下班我来接你,你一个人在这里没关系吧?”

  

  “还有我呢。”角落里传来蜥蜴弱弱的声音。

  

  “好,”我蹲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齐司礼,他也回望着我,不说话的时候,他看上去真的很像一只乖巧的小动物,我突发奇想伸出手对他说:“来!乖乖小狐狸,握手!”

  

  他终于忍无可忍地照着我的脸呼了一爪子,他动作很轻,指甲也是收起来的,粉色的肉垫按在脸上只有柔软的触感,声音里蕴藏着怒气:“你找打?”

  

  我摸了摸脸笑着说:“总监,能不能和你商量个事儿,你以后少骂我多打我行不行?”被无敌狐狐拳揍也不是什么坏事嘛!

  

  “……快走,不想看见你。”齐司礼扭过头去。

  

  咔哒一声大门关上,齐司礼的耳朵动了动,直到确定人已经走远以后他从沙发上跳了下来,一步步往卧室走去,然后一跃而起跳上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卧下来。

  

  房间里一片黑暗,他没有睡着,金色的瞳孔在夜色中十分亮,他想到刚刚自己被捏耳朵时的情景,修长灵巧的手指蹭过耳朵里的绒毛痒得他动弹不得,埋在皮肤下的神经末梢比人类形态更加敏感,他突然烦躁地翻了个身,越想耳朵越烫,他终于忍不住用两只爪子抱住自己的耳朵死死按下去,像是要将自己埋在枕头里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了,齐司礼看见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

  

  “总监,我到家了!”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听上去十分愉悦:“你还好吗?”

  

  “嗯,”齐司礼在黑暗中点点头,突然想起她根本看不见,于是懊恼地说:“知道了,傻乐什么,挂了。”然后按下了红键。

  

  感觉自己变成真身之后连智商都下降好多,明天一定要找老钟仔细看看,接到这通电话以后,齐司礼才安心下来,然后慢慢进入梦乡。

  

  

  (二)

  

  第二天我来齐司礼家的时候,天气更冷了,我提着宠物航空箱走进门,齐司礼冷冷瞥了一眼:“这是什么?”

  

  “航空箱啊,装你用的。”

  

  “不要,”狐狸先生非常骄傲,他觉得这是一种耻辱:“我不会进去的。”

  

  “那怎么办呢,我们是要经过闹市区的,”我无奈地说:“别耍脾气啦,快点,我看外面要下雪的样子。”

  

  “你一个人走上山的?”齐司礼突然说。

  

  “对啊,山路可难走了。”

  

  “等到山下再把我装进去,”说完他微微往后蹲,做出即将跳跃的动作,突然我眼前是闪过一抹白色的身影,他居然就这么跳到了我的肩上,然后坐了下来,淡淡地发号施令:“走。”

  

  “虽然你现在是只小狐狸了,但是总比猫大了一圈,很重的。”

  

  “再话多,我就坐在你头上。”

  

  “你要在我头上拉屎???”

  

  “你有被害妄想症?”

  

  我无奈地连连说好,推开门的一瞬间冷风直往衣领里钻,只是左耳边坐着只狐狸,他的绒毛蹭过我的耳朵,倒是十分温暖。

  

  山路静悄悄的,齐司礼本就不是多话的人,我忙着赶路也没说什么,空旷寂寥的山间一时间只留下我的脚步声,突然狂风骤起,天上居然飘飘洒洒下了雪,我仰起头小声抱怨道:“哎呀,围巾忘在家里了……赶紧下山吧。”

  

  我埋头走路,却突然感觉到肩上的狐狸轻轻往我耳边靠过来,他的体温隔着一层狐狸毛源源不断地送过来,在风雪之中,他好像一个檀香味的火炉。

  

  我突然转头看着他,他正好低头看着我,金色的瞳孔穿破黑暗,雪花簌簌落在他眼中,今年第一场大雪,就这么被琥珀封住于他的眼中,山河长远,惊鸿一瞥似乎就是万年。

  

  周围很安静,一时间我们居然相顾无言。

  

  我摸了摸鼻子:“齐司礼。”

  

  “嗯?”

  

  “你的毛有点痒,你离我远点好不好?”

  

  “……冻死你算了。”

  

  因为提前和老钟打过招呼,他这么晚了还没关门,我们一人一狐走进门里的时候,带着门外的冷风。

  

  老钟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着齐司礼:“不妙啊,不妙。”

  

  “怎么了?”我愣住了。

  

  “齐司礼,你最近是不是嗜睡?是不是经常一睡不醒?”老钟问。

  

  “是啊是啊,他最近好像真的经常这样,这是什么,狐狸冬眠吗?”我抢着问。

  

  “说什么呢,他是狐妖,又不是真正的狐狸。”老钟摇摇头本想说什么,然后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我摸不着头脑。

  

  “你先出去。”这个时候沉默的齐司礼突然说话了。

  

  “哎?怎么啦?”

  

  “去找个布垫在那个箱子里,太硬了。”

  

  我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声好娇气,然后转身走掉了,房间里只剩下齐司礼和老钟两个人。

  

  “说吧,她已经走远了。”

  

  “你灵力微弱,已经维持不了人的形态了。”老钟沉声说。

  

  “我料到了,”齐司礼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突然说:“有什么办法么?”

  

  “我这里只有一些疗养的丹药,你先拿走,这段时间我去找找法子,过几天你让小姑娘再来我这儿一趟,”老钟叹口气:“你活得太久了,我早就说过让你好好在山上呆着,远离人间浊气才能颐养身体,你偏不听,硬要下山去。”

  

  “行了,我来不是听你说教的,”齐司礼的尾巴扫过桌面,他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什么起伏:“就这样吧。”说完他跳在地上慢慢往外走去,在临出门前他突然停下来:“别跟她说。”

  

  “她迟早会知道的。”

  

  “嗯,所以越迟越好,”齐司礼歪着狐狸脑袋想了一下:“不然又要伤心,最看不得她哭,烦。”

  

  他走后,老钟才叹口气:“就犟吧你。”

  

  

  (三)

  

  我左手拎着行李箱右手拿着烤红薯,一边走一边跟齐司礼说:“老钟怎么说啊?”

  

  “应该是辣椒有问题。”

  

  “哦哦,”我含糊不清地说:“老钟给了我一堆药,还嘱咐我每天帮你采摘露水和做饭,我都应下来了,以后我每天可能都要去你家啦,齐司礼,那个交换条件能换成帮我改三份稿子吗?”

  

  “你都行?”齐司礼的声音从航空箱里传过来,有些模糊。

  

  “是啊,我都可以。”

  

  “你都可以,我不可以,吃你做的饭,还不如饿着。”

  

  “唉,你现在是病人,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我咬了一口红薯,然后打开了航空箱:“没人了,出来。”

  

  我弯腰看见齐司礼那么大一只狐狸蜷缩在箱子里,还有点可怜的样子,于是伸出手将他抱了出来,他先是默默地看了一眼,然后问:“你刚刚吃了什么?”

  

  “烤红薯,你别担心,我给你留了一点。”说完我将塑料袋举在他眼前,只见他嫌弃地扭过头,不领情的样子。

  

  “你就是用抓过烤红薯的手抓我?”他说完以后,我才发现他漂亮的狐狸毛上有些脏脏的东西。

  

  “回家我帮你洗。”

  

  “不用。”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还搞什么男女有别啊,你现在只是公狐狸而已,连个人都不是。”

  

  “……不会说可以闭嘴。”

  

  我将他放在肩上以后就继续往山上走去,雪终于停了,山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脚踩在上面还有嘎吱嘎吱的声音,乌云散开以后月亮也出来了,偶有两声清脆的鸟声传来,在空空山谷中回荡。

  

  原本我们二人沉默着,坐在我肩头的齐司礼突然踩在我的肩上,然后他轻轻卧了下来,修长柔软的身体饶过我的脖子,蓬松的狐狸尾巴扫过我眼前,用自己的身体将我的脖子圈起来,他将头搁在自己爪子上,俨然变成了一个狐皮围脖。

  

  “哇,好暖和,正好我没带围巾。”

  

  “丢三落四。”他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我于是伸手去摸他的狐狸尾巴,这比任何高级材料都要来得舒服温暖,我突然觉得幸运至极,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被千年的狐狸这样青睐啊,他甘愿为我遮风挡雪。

  

  “你倒是挺会得寸进尺。”在忍受我摸了两下以后,齐司礼突然说。

  

  “因为真的太舒服了嘛。”刚说完一股冷风就直往我嘴里钻,我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少说点话。”说完,他将自己的尾巴卷得更紧了。

  

  

  (四)

  

  “你最近……”猫哥看着我,摸着下巴问道:“是不是连续一周都穿了浅色衣服了?”

  

  “啊?”我惊了一下,果然设计师对颜色的敏感的:“嗯……因为家里养了一只小白……狗,掉毛特别凶。”

  

  “怪不得!”猫哥很快就忘了这件事,凑过来看了一眼我的设计稿,大呼小叫道:“你最近进步好大啊!这两个稿子质量都很高,唉,可惜齐总监不在,他在的话肯定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嘛……”我摸了摸鼻子,这就是齐总监本人指导的,能差么,于是板着脸说:“还差得远呢,你看这里,这里这里,全是问题。”我开始数落起自己的稿子来,全部都是齐司礼曾经骂过我时候的台词。

  

  “我怎么感觉你和齐总监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了?”猫哥抖了一下:“体验感很真实,已经开始胃疼了。”

  

  “被骂多了自然就知道他会挑什么刺了。”我说完之后心里一惊,原来,我已经开始下意识地用齐司礼的眼光去挑剔自己的作品了么?近朱者赤。

  

  正当我沉思的时候,李满满走过来,她小声惊呼一声:“哎呀好可爱,这个梅花爪印,是你家小狗留下来的么?”

  

  我看过去,那张乱七八糟的草稿上留着一个黑色的爪印,是齐司礼昨晚改稿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墨水按上去的,看上去像是个印章一般,于是无奈地说:“是。”

  

  “这不是草稿么,没事问题不大。”李满满以为我在沮丧。

  

  “嗯……不,我要把它裱起来,当成最贵重的收藏品,”我笑眯眯的说:“毕竟这是他的爪印啊,价值连城,千金不换。”

  

  

  (五)

  

  “老齐——”蜥蜴躺在地上装死:“她怎么还没来啊,我要饿死了!”

  

  “乱叫什么,”齐司礼抬头看了一眼钟,已经十点了,门外还没有脚步声:“嫌饿就自己做。”

  

  “我看你是在为难我小蜥蜴。”

  

  齐司礼没有回答他,自己眯着眼睛假寐。

  

  蜥蜴走到窗台上看了一眼窗外,惊呼:“哇塞好大的雪啊!这雪都有膝盖高了吧,老齐,咱们什么时候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百年?我都记不得了。”

  

  齐司礼依旧没说话,蜥蜴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虽然是在睡觉的,但是耳朵还竖起,好像在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他突然说:“这么大的雪,估计她不会来了吧,老齐,你别等了。”

  齐司礼怔了一下,他抬起头和蜥蜴隔着半个客厅对视着,蜥蜴又说了一遍:“老齐,你别等啦,快去睡觉,你本来灵力就微弱。”

  

  “我不等了,”齐司礼突然站了起来:“我去找她。”然后他就在蜥蜴诧异的目光中走出了家门。

    

  一场鹅毛大雪之后门外的路都看不见,大雪封山,没有任何人会在这个时候想不开上山去。

  

  齐司礼一脚踩在雪地上,小小的白狐几乎瞬间就被雪淹没了,他艰难地往前走去,走一步跌一跤,然后再从雪中爬出来,每一步都走得很困难,寒风将他漂亮的狐毛吹乱,彻骨寒冷,齐司礼自嘲一笑,果然是灵力微弱了,这点寒,他居然有点扛不住。

  

  雪地上没有留下一点人或者动物的脚印,齐司礼是唯一在山间踽踽前行的白狐,他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傻得可以,明明想着这么大的雪她今晚可能根本不会来了,但还是走出家门去寻找她,他既期待她能出现又不期待她能出现,齐司礼想,你来也好,最好你别来。

  

  只是到底是有些失落的,热热闹闹的时候嫌她吵得他头疼,冷清下来以后他又觉得缺点什么,倘若他的宿命注定是冷冷清清,那某个人就是他连盼都不敢盼的一场春风。

  

  他不由自主想到老钟的话,还能留在这世间多久呢?不过也应该庆幸吧,就算他的寿命再怎么短暂也总能比人类长久,那是好事。或许是被冻得有些神志不清了,齐司礼居然产生一种惆怅的情感,他习惯了冷漠对待人世,物我两忘,如今重新下山,却不知道前方她的世界,能不能容下他。

  

  前路茫茫。

  

  在他即将倒在地上的前一秒,他感觉到有人正捞起他,然后被裹在一片温暖之中,耳边一直有人在吵闹着,声音极其渺远他听不真切,于是轻轻拧着眉。

  

  “齐司礼齐司礼!完了完了……”我大声叫着他的名字:“这怎么办……哦对对,掐人中!”我望着他那张狐狸脸,愣是找了半天找不到人中在哪,于是我赶紧将他塞进大衣里,裹在怀里往山上跑去。

  

  “慢……”怀里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慢一点……”

  

  我赶紧停下来:“齐司礼,你醒了!”

  

  “被你颠醒的,”齐司礼慢悠悠地睁开眼看见我凑上前的大脸,伸出爪子将我推远:“离我远一点。”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差点以为你要死了!”

  

  “……”

  

  “抱歉,我今天临时有点事所以才来晚了,你是不是饿了?”

  

  “……笨死你,”齐司礼的声音非常轻:“这么大的雪还要来干什么?不怕出事吗?”

  

  “你不希望我来,那你跑出来找我干什么?”我直白地问。

  

  “我……”齐司礼语塞,说了一半不说了。

  

  “嗯嗯,回家再说。”我将他裹在怀里往山上走去,过了一会儿怀里的狐狸好像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他不安地动起来。

  

  “你……你先放我下来。”他的声音有些急促。

  

  “你想变成狐狸冻干吗?”

  

  齐司礼恼羞成怒,他挣扎地从我怀中跳出去,头也不回地往前面跑去,白色狐狸很快消失在大雪中,我摸不着头脑,想到刚刚他趴在我胸口孱弱的样子,果然睡着的狐狸才是好狐狸。

  

  等一下,睡在胸口……所以刚刚是和他拥抱了?想要这里,我终于明白齐司礼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了。我捂住脸,站在门口仰头看了一会儿天,等脸上的红晕消退一些之后,才打开门走了进去。

  

  “我来投喂了!排好队不要挤!”

  

  

  (六)

  

  齐司礼的身体恢复地不错,有一天我看见他终于变回了人形,有一种养了这么久的狐狸长大了的欣慰感。

  

  “厉害厉害,就是有点可惜。”我一边鼓掌一边说。

  

  “有什么好可惜的?”齐司礼问。

  

  “我觉得还是狐狸更可爱一点,人类不行,”我说:“齐司礼,这才一秒钟没见,我就开始怀念你是小狐狸时候的样子了。”

  

  我凑上前然后踮起脚尖,用手比划了一下:“两只狐狸耳朵,超可爱的,你有狐狸耳朵的时候会不会自己捏啊?”

  

  “你现在好像一个变态。”齐司礼皱眉说。

  

  “嘿嘿,”我两只手悬在他的头顶,做出虚握的样子:“还能变出来吗,你的耳朵,就当是最后给我的谢礼行不行?”

  

  “你想得美。”齐司礼本想立马走掉,但是我不死地往他身上靠,他怕我摔下来,只好尴尬地一动不动,我踮着脚尖摇摇欲坠,就要摔在他身上。

  

  “最后一次啦,拜托拜托。”

  

  齐司礼抿着嘴好像要发怒的样子,长久的沉默之后,他突然低下头捂住了自己的额头,突然“呯”地一声,两只柔软的狐狸耳朵出现在他的头发里,像是棉花糖一样柔软的,耳朵尖染上了粉红色,正好塞进我的手心里。

  

  我笑着蹂躏他的耳朵,正准备看向他的脸跟他说着什么,他突然用手捂住我的眼睛不让我看他,在我的惊呼声中将我转过身去,然后从背后抱着我,我慌乱地扒下他的手,他却不让我扭头看他。

  

  从前方的镜子里,我看见他将额头搁在我的肩上,因此看不见他此时脸上的神情,但是那双雪白的狐狸耳朵已经烫得更粉嫩,像是开在春风中的三月桃花那样。

  

  “啊……你害羞啦,齐司礼?”我小声问。

  

  “没有。”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懊恼,就这么保持着依偎着我的姿势,两手绕过我的腰间,将头埋起来不敢看我。

  

  良久以后,我本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我听见他轻声说:

  

  “嗯。”

  

  

  (七)

  

  自从齐司礼的病好了以后,他又杀回了万甄做回那个高高在上的总监,但是每次他骂我的时候我总在想,哼你也不过是个小狐狸而已,有什么可牛的。

  

  “你……”我正在走神的时候,齐司礼突然说:“你今晚有空么?”

  

  “啊,怎么啦?”

  

  “没什么,那只蜥蜴想你了。”

  

  “这样啊,那他还挺有良心,是我这几天的投喂喂出感情了?”我笑眯眯地说。

  

  “只问你有没有空,哪儿来那么多废话。”齐司礼敲敲桌子说。

  

  “不巧哎,我今晚有点事。”

  

  “那算了,下次再说。”

  

  “是请客吃饭吗?好耶,这笔账我记着了。”

  

  “瞧你得意的。”

  

  走出齐司礼的办公室以后回到了工位上,我想到刚刚他那副想要邀请人又拉不下脸的样子就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干劲十足起来,择日不如撞日,我占便宜等不到明天啊!

  

  埋头画稿到十点钟,第一阶段才告一段落,办公室里还有几个人在加班,我和他们打过招呼了以后才走出大楼,习惯性地回头看了一眼,齐司礼办公室的灯熄灭了,看来他已经回了家。

  

  晚上的时候突然起了大风,天更黑,我看了一眼手机上面的大雪橙色预警,加快了脚步。

  

  谁知不巧,刚走进山里就开始簌簌落了雪,我顶着大风举步维艰,这可真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掏出手机想给齐司礼打电话,手冻僵了没抓稳,手机就这么掉在雪地里,我想弯腰去捡,一个不小心狠狠摔了一跤,然后被积雪深深掩埋。

  

  就在我慌乱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拽着我的手腕将我拉出雪堆中,我扶了扶帽子仰起头,看见来人一双金色的瞳孔在漫天大雪中宛如月悬于天,千山沉默,他的声音直直撞入我耳中,非常清晰。

  

  “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你。”

  

  “没看见下这么大的雪吗?”

  

  “嗯……无论下多大的雪我都想来找你啊。”

  

  齐司礼不说话了,他不说话的时候,山间的鹅毛大雪好像也安静下来,它们纷纷扬扬落下,却没有一点声音。我看见齐司礼整个人堪堪悬在雪上,他的身后没有任何脚印。

  

  在这样宁静的气氛中,我打了一个喷嚏。

  

  只见齐司礼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轻轻一抬手,大雪突然全被大风吹散,乌云也随之退去,天上居然出现了一轮明月,天河驰骋,沧海涨落,这是他的山间,他信手拈来,就能让风雪退散,让山涧倒映出月光。

  

  他望着我,白色的衣角像是一现昙花,双眸炯炯,犹如神祇。

  

  我看呆了,突然想到那首诗:

  

  “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他当然是不会笑的,他只是安静地看着我,这样就很好了,比任何都好……比我所拥有的和我不曾拥有的加起来都好。

  

  我摸摸鼻子,想要掩盖住自己看呆了的样子,就在这个时候,齐司礼突然说话了。

  

  “我已经决定好了。”

  

  “什么?”

  

  “这几日我会在山下买一栋房子。”

  

  我大惊失色:“你要搬到山下去?那不行的,山上多安静啊,有露水,有昙花,你不是喜欢赏月么,山下可没有这些。”

  

  “嗯,”他打断了我,轻轻将我垂下的头发夹在耳后:“不要那些了,也不要月亮了,山上没有你。”

  

  他在山上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岁月好像在这一瞬间都不那么重要了,齐司礼觉得,只要她尚年少,他未老,那飞跃雪山之巅去拾取人间烟火,也没有那么令他难以割舍。

  

  再说,这也不是他第一次下山了。齐司礼笑笑。



一个饼饼

《陆景和决定去死》

离六点还差二十分钟,我带着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

陆景和在我的梦里以不同方式死去,他被黑丝绒绸缎蒙着眼睛,流下两行血泪来,又拿着刮刀往自己右手上用力划;他在和印的顶楼面对着我,在重力的牵引下向后倒去,他的衣角猎猎作响,发丝逆风飞行着,他的口型对我讲,“再见”。最后梦见他半跪在一块小小的石头前,他在无声哭泣,很大颗的泪滚落下来,把我的心砸得稀碎。我拼命向他奔跑,跑到铁锈在喉咙里生根发芽,再长出一颗扭曲的树封住我的嘴,我抓着他的衣角,却对陆景和再也发不出声了。

还未到六点,现在打电话给陆景和的话一定会吵醒他,万一他之后洗澡,在吃早饭,接不到我的电话怎么办。我攥着手机,等待那个既定时刻的到来,心想...

离六点还差二十分钟,我带着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

陆景和在我的梦里以不同方式死去,他被黑丝绒绸缎蒙着眼睛,流下两行血泪来,又拿着刮刀往自己右手上用力划;他在和印的顶楼面对着我,在重力的牵引下向后倒去,他的衣角猎猎作响,发丝逆风飞行着,他的口型对我讲,“再见”。最后梦见他半跪在一块小小的石头前,他在无声哭泣,很大颗的泪滚落下来,把我的心砸得稀碎。我拼命向他奔跑,跑到铁锈在喉咙里生根发芽,再长出一颗扭曲的树封住我的嘴,我抓着他的衣角,却对陆景和再也发不出声了。

还未到六点,现在打电话给陆景和的话一定会吵醒他,万一他之后洗澡,在吃早饭,接不到我的电话怎么办。我攥着手机,等待那个既定时刻的到来,心想着陆景和不要怪我吵醒你的美梦,要怪就怪你的日程表上写着的起床时间吧。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陆景和还带着未睡醒的鼻音,他的声音夹杂着电流传过来,他讲:“姐姐,怎么不说话,这么早,你还可以多睡一会。”

“难不成是梦到我了,哼哼,这么想我,难不成是日有所思?”

我安静地听陆景和的声音,内心逐渐感觉到平静下来,然后跟他讲,是梦到你了,梦到你离开我了。

电话那端传来衣服摩擦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的声音闷闷的,大概是在换衣服,他愣了一会,凑到听筒边,笑着对我讲,姐姐,我在呢。

“姐姐,再睡一会,等你上班我去接你。”陆景和又笑,他讲,现在没办法给我一个拥抱,或者是摸摸我的头让我不要担心,所以姐姐现在可千万不要流泪。

我敲击着手机背面,像往常那样戳陆景和的脑袋一样,只是失去了以往温暖的触感,徒留金属的敲击声。我问,是不是看到你之后,就可以哭了。

陆景和深吸一口气,他讲,今天穿的衬衫也不防水,但你一定喜欢这种布料。他声音好轻,跟我讲,睡吧,到时候会叫醒我。我握着手机睡去,等到太阳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卧室的时候,手机上通话界面显示的时间是01:52:36。

原来他一直没挂断。

陆景和的声音在手机里和门外一同响起,他笑着跟我说带了早饭给我,快快起床。他又讲,好不容易抓住了姐姐一次赖床,以后可不许说我了。

我打开门,在陆景和还喋喋不休的时候就抱住他,埋进他的怀里。他垂下头,亲我的发心,声音闷闷地问,今天怎么了,这么粘我。

他的西装外套带着冷气,撞得我鼻子好酸好疼,我吸吸鼻子,说是梦见了不好的事情。

他托着我的后腰带我一同进屋,陆景和不急着追问我梦中的离开到底指什么,他把早餐袋放在客厅桌上,把我放在凳子上后半蹲着看我,他讲,“又光脚,不好好穿袜子。”

他低头替我穿好半只脚的袜子,陆景和的发旋就在我眼前,我摸摸小陆的头,他闷闷地笑,摸着我的脚踝,迟迟不肯把那半边的袜子拉上去。陆景和的头发很软,没什么攻击性的从我指缝间穿过,我用手给他扎两个冲天辫,他还是半蹲着,问,要不要检查一下他,看看是不是那个完整无缺的陆景和?

“姐姐难得这么舍不得我。”他挨着我在旁边椅子上坐下,对着我伸出手。陆景和的手很大,骨节分明着,上面的血管在手腕处隐没下去,我捏他的手指,他又笑,讲,看吧,手是完好的。

我抬头和他对视,他的眼睛里生出了一点红血丝,在鸢尾色的瞳孔边围绕着,我知道他又熬夜画画了。陆景和总是仗着自己年轻,把海绵不要命地挤。我指腹贴在他眼角,他下意识地眨了两下,最终闭上眼睛,拉着我的手更往上,遮住他整个眼窝。

他拉长了声音,讲:“姐姐,我还是很忙,但这是一种充实的忙,你不必担心打扰或是麻烦我,我喜欢这种被需要的感觉。”

“我昨天确实在画画,那是一副要送给你的画,还未完成,或者说我对它并不满意。”陆景和环着我,轻轻拍我的背,“以后都把我的事跟你说,好不好?”

他问,姐姐,现在还想要哭吗,我准备好了。

 

我抱着陆景和,他颈侧的体温很高,我把下巴埋进去,小声跟他说,陆景和,我们是不是不配。

他摸我的头发,不生气,只是低声问我,为什么这么想。

我摇头,表示用言语说不清楚这件事,于是只好跟他讲一些具象的东西,我们的年龄,专业,生活阶级,人生视角是不是不配。

陆景和叹口气,他捏我的耳垂,讲,姐姐啊。

“你一岁的时候,我还没出生,这不算数。等到你四岁了,我才一岁,那时候我们差四倍。可等到我三岁,我们只差两倍了。”

他的头靠过来,蹭着我脖颈,他说,“这些倍数不过就是分子分母的关系,只要我们在一起足够久,分数总能变成一,我打败年龄了,对不对。”

我不合时宜地想起刚遇到陆景和的时候,他带着肆意的笑跟我讲“我有什么可怕的,我什么也不怕。”可上次去到雨林,他又讲“人一旦遇到自己想保护的人,就不再无所畏惧了。”

情感更像是人类几经进化才能拥有的举动,因为爱既是最脆弱的一根肋骨,也是难以被摧毁的盔甲。爱不是证明题,不能故意地去表现给对方看。但谁又能保证,我们是否相配,靠近必能契合呢。

陆景和低头跟我对视,把我的腿放在他的小腹处,脱下西装外套盖好,他讲,不要感冒。

“上次我们去雨林时,其实和印还发现了雨林深处一块小盆地。那里砂质粘稠,专家勘测说是可能会有金矿甚至钻石。姐姐,我那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我要为戒指托上选一块最闪亮的钻石,然后送给你。”

“但是和印最终还是放弃了那块地的开发,如果从这里流传出金矿和钻石的消息,那姐姐和我所做的让大家走进雨林,让部落文化走出雨林就功亏一篑了。他们对这里的印象就只会变成淘金的地方,届时这里的破坏会比种植假花更为严重。”

“后来你送我的小雏菊开花了,我挑出最好看的一朵连着茎掐断,圈成一个圈形。花的汁液留在我的指缝里,我那时突然感觉到花在哭泣,于是我突然明白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不需要掺杂别的东西,也不需要牺牲别的东西了。

陆景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硬纸环,他低头,像是害羞一样。他说,“姐姐,我说过,你想早点,那我们就算早婚,你想晚点,那我们就算晚婚了。”

那时一副用他画的画折成的戒指,也是陆景和送我的,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东西。

“姐姐,我们之后会一起生活,到时候我会买很多很多不同的东西,我可能会打碎它们,你也可能会打碎它们。但我一定每一样偷偷藏起一个最好的,等你需要了,我就会把它拿到你面前。”

 

他一遍遍用掌心去接我的泪,陆景和掌心的温度很高,我抱着他,语无伦次地讲,我会变老,变得满脸都是皱纹,变得胡搅蛮缠,变得忘记很多事情,包括你。我们在一起之后可能会因为价值观不同而吵架,会无法理解对方,与对方共情。也许还会离开对方,等真到了那时候,我们该怎么办呀。

陆景和讲,“那怎么办呢,我只好陪着姐姐一起变老,变得很老很老,腰再也直不起来,比年轻时矮上一截,那时候我就该担心姐姐会不会喜欢上更年轻的人了。”

“我只好在家里每个物件上都标上名字,给姐姐画一本专属的画册,第一页就画上我的自画像,旁边的标注就是‘这辈子拱走姐姐的陆景和’。要是吵架了,那我就把你的水杯盖子拧到最紧,等着你一边生闷气一边让我替你拧开。”

陆景和又轻声讲,如果我们不得不离开,那一定要你先走。

我戳他的腰,讲,你咒我。

陆景和抱着我笑,他摇头,讲,不是的,因为你最怕疼。

“丧偶之痛并不会只在特定的日子被勾起,我们无法预测悲伤来临的时间和程度。我看到某家餐厅,会想到这是曾和你一起吃饭的地方。在餐厅里吃到的某一道菜,也许也是你某天心血来潮给我做的。”他叹口气,摸着我的头发,“失去爱人的滋味,不是哭泣崩溃和悲伤,是慢慢侵入心脏的幻痛,它会随着每一次跳动循环到全身,会好疼,但没有任何真实的来源。”

陆景和讲,还是我来承受吧,你最怕疼。

 

 

等到第二天再次做噩梦的时候,陆景和把我圈在怀里,在我耳边说,又做梦了吗。他讲,我在呢。

 

陆景和讲,不要为这些东西感觉到悲伤,艺术也好,我们之间的感情也是,我们不要为这些东西而死,要为他们活下去。可陆景和明明决定去死,他把纸戒指套在我的指根处,半只脚已经踏进爱情的坟墓了。

幽桑不忧桑
我就是改图小天才!!! 爷不是...

我就是改图小天才!!!

爷不是黑粉!!!!

我是老真爱粉!!!!

(别打了别打了)

我就是改图小天才!!!

爷不是黑粉!!!!

我是老真爱粉!!!!

(别打了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