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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w字的烂俗故事，不是他们，也是他们

 

00

 

当冰冷的枪口抵在自己胸前时，唐九洲的心里反倒有一种一切尘埃落定的踏实。

他抬手握住对面那人的手，语气平静：

“罗一舟，开枪。”

 

01

 

在这种老旧的楼栋里，就算有声控灯，也早就坏了。

罗一舟的眼前是空荡荡的一片黑暗，但他不像唐九洲那样有轻微的夜盲症，相反他夜视能力不错。

在拐过两个楼道之后，他总算看见了一点光。

有人倚靠在墙角抽烟，两指间夹着一根烟，烟头被点燃了，光就从那里穿越过被黑夜填满的空间，落进他眼里。

那不是罗一舟第一次看见唐九洲抽烟，以前也看过。

 

比如那天，在闹哄哄的酒吧包间里，一个卷发妩媚身材撩人的长腿女郎趴在唐九洲肩头，他的手上就握着一根烟。

晦暗的灯光渲染出恰到好处的旖旎氛围，略显逼仄的空间里弥漫着香甜又糜烂的气息，将罗一舟推开门的动作衬托得非常不合时宜。

唐九洲抬眸向罗一舟看过来，在缭绕的烟雾中，他模糊地笑了笑：

“你好，请问你是走错门了吗？”

罗一舟无视了他的问话，从口袋摸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出示给唐九洲看：

“你现在所在的这家酒吧违反了消防技术标准，在疏散通道设置卡座，关闭了消防主机，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就在刚刚，已经被我们临时查封了。”

说到这里，罗一舟停顿了一下，将目光移向唐九洲身旁的女人：

“加一条，疑似提供色/情服务。”

唐九洲摁灭手中的烟头，身体向后微微倾斜，以一种放松的姿态倚在了沙发上，“罗一舟，我劝你秉公办事，不要趁机公报私仇。”

罗一舟觉得唐九洲挺搞笑的，谁都知道他向来公私分明，更何况他根本不认为自己与唐九洲有什么所谓的“私仇”。

一切的归因，只是唐九洲单方面地臆想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时间被呼啸而过的风拉回到当下，罗一舟意识到自己身边的这扇窗户破了个大洞，夜风正呼呼地往里灌，他脚下可能还踩着一些散落的玻璃碎片。

唐九洲还在角落里点着烟，虽然楼道里的烟味不重，但罗一舟还是难以忍受。

他低头从口袋里把手机翻出来，开了闪光灯照明，径直走向了唐九洲。

唐九洲神色淡漠地抬眸瞥了罗一舟一眼，又撇开目光，既不颓然，也不轻蔑，只是单纯的毫无情绪，直到听见罗一舟用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说：

“公共区域不能抽烟。”

他这才笑了，“除了你和我，你能在这破楼里找出第三个活人？”

罗一舟看着唐九洲，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多管闲事，但他来都来了，总不能白来。

他直截了当地说：“跟我回去。”

这时唐九洲正把烟放进嘴里吸了一口，听见这话突然呛住了，他迅速把烟头掐灭，捂着嘴咳了大约半分钟才缓过来。

罗一舟又说：“不会抽烟就别抽。”

唐九洲没搭理他，不过总算挪了步子往外走，绕过罗一舟的时候，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住了脚步，开口说话时语气凉飕飕的：

“不会说话就别说。”

 

唐九洲不是睚眦必报的人，在早些年的时候，他虽然心里门儿清，但会表现出一副心很大的样子。

每当罗一舟和他说起什么事情时，他还总是一惊一乍的。高中那会儿罗一舟告诉他自己不小心弄丢了他送的围巾，唐九洲先是惊讶，啊，怎么会丢掉，然后便反过来安慰罗一舟，说那我再给你买一条吧。

好过现在浑身带刺，像朵扎手的玫瑰花。

刚开始发现这个问题时，罗一舟还尝试着与唐九洲谈了谈，结果唐九洲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反手四两拨千斤：

“你可以说我像仙人掌和刺槐，或者刺猬、海胆，水母也行啊，但你偏偏说我像玫瑰花。”

“罗一舟，你是真的有点喜欢我。”

曾经唐九洲单方面地臆想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唐九洲单方面地臆测他对他的感情，也并不令罗一舟感到意外，甚至有些习以为常了。

 

他不习惯的，只有唐九洲与他的针锋相对。

 

02

 

罗一舟跟在唐九洲身后走出了烂尾楼。

唐九洲的跑车就停在不远的地方，他掏出遥控钥匙按了一下，车灯就亮了起来。

罗一舟顿时觉得骑着街边共享单车追过来的自己像个莽撞又冒失的傻子，不过眼看着唐九洲要拉开车门，他还是快步上前拦住了他的手。

“你要去哪里？”                                      

唐九洲说：“困了，回家。”

罗一舟理应被这轻描淡写的语气激怒，但他现在好像已经没了脾气，只用陈述的口吻说：

“我们几个已经很多年没有聚齐过了，大家都在等你。”

唐九洲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为了满足他们莫名其妙的仪式感，我去参加了，谁知道你也在？不提前和我打声招呼，安排我们两个同时出现在一个场合，罗一舟，有些话说得太明白就没意思了。”说到这里他抬腕看了一下表，“已经快十点了，再不回家我女朋友要闹了，我答应陪她看电影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有拦人的必要了。

罗一舟把手放下来，擦着唐九洲的身侧，退开半步。

唐九洲坐进车里，关上车门。随着一阵引擎的轰鸣，跑车转眼就在罗一舟面前跑得没影了。

留下罗一舟看着手里半包刚从唐九洲口袋里摸走的香烟，心说自己还好不是个扒手，而是个抓扒手的，不然现在他手里的就不该是烟盒，而是唐九洲的钱包和手机了。

他走向路旁的共享单车，回身看了一眼身后这片可能已经废弃了十几年的烂尾楼，就好像蛰伏在钢铁森林中的野兽，残破的窗户是它黑洞洞的眼睛，正在与他无声地对视。

 

唐九洲推开门，在玄关处换上拖鞋，往里走了两步，就听见客厅的电视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他踢踢踏踏地走过去，向后仰卧倒在沙发上，对着身旁的人说：

“邓孝慈，这都第几遍了，你怎么又在看《小时代》？”

邓孝慈没理他，眼神依然盯着屏幕，“你怎么回来这么早？之前你们几个不是玩得很疯嘛，我以为你会通宵的。”

唐九洲拽过一只抱枕抱进怀里，“他们把罗一舟也叫上了，我看见罗一舟就走了，他还追上来了。”

邓孝慈这才看了他一眼，“然后呢？”

“然后我说，我女朋友在家等我看电影。”

邓孝慈反应了两秒后，表情变得很嫌弃，“疯了吧，女朋友？唐九洲，这有点恶心。”

“请注意言辞，是你借住在我家，我随时可以把你赶出去的。”

正巧屏幕里播到电影里的经典桥段，唐九洲的耳边充斥着“我管你啊”“那你能管我一辈子吗”“我可以”“我不可以”的台词，他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正想再吐槽两句，突然听见邓孝慈说：

“这不就是你和罗一舟吗？”

唐九洲浑身一个激灵，“你看上头了吧。”

“你那会儿，不是一直黏着罗一舟，想管他吗？”

 

唐九洲愣了愣，屏幕的光照在他的脸上，不断变化着颜色。

很久之前，他确实想管罗一舟，但罗一舟不让他管。从这个方面来说，确实能与电影对上。

唐九洲一边回忆过去一边说话，语速比平时慢了很多：“那还是不一样，顾里又不想睡林萧。”

言下之意，那会儿他是想睡罗一舟的。

邓孝慈忍无可忍，抄起一个抱枕向他砸了过去。

 

唐九洲没说的是，还有一点不一样。

顾里能大喊着自己可以管林萧一辈子，但唐九洲没她那么自信。

一辈子太长了，他管不了罗一舟那么久。

 

03

 

罗一舟回到聚会的餐厅，桌子旁围坐成一圈的人除了唐九洲一个不少，见罗一舟一个人回来，谁都没敢先开口。

他拉开椅子落座，席间仍被诡异的沉默占据，但他好像完全没察觉似的，拿出从唐九洲口袋里顺来的大半包香烟，放在桌上。

“jojo给我的，他有急事要回家，让我和大家打声招呼。”

一桌子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台面上这只小小的烟盒，不知道是谁小声嘟哝了一句：

“jojo怎么开始抽烟了？他以前闻到烟味都要跑的。”

另一个人可能怕罗一舟尴尬，苍白地笑了两声来打圆场：

“抽个烟怎么了？又不是十几二十岁了，人都是会变的。”

 

这场久违的聚会最终还是因为唐九洲的离席潦草收尾。

周六晚上十点半的街头还是人潮涌动，罗一舟站在路口的石墩子旁边等车，突然产生一种天空要下雨的错觉。

晚自习结束之后的暴雨天，很难打车，一堆人挤在校门前的路口，罗一舟个子高，尽量在推推搡搡的人群中把伞举高，结果还是感受到了一股阻力。

像是哪部电影哪一幕的慢镜头，两把举得最高的伞轻轻撞在一起，比撑着伞的两个人更早碰面了。

他转头看过去，路灯洒下的黄色光线被雨幕切割成无数的碎片，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唐九洲也在看他。

后来唐九洲问他，觉不觉得这天晚自习后的场景还挺浪漫的。

罗一舟自认是个没什么浪漫天分的人，他不懂唐九洲一个理工男，为什么脑袋里会有那么多天马行空的想象，连平凡日常中他无心制造的巧合，都能被他染成傍晚天空里暧昧的玫瑰色，变成了他们对彼此动心的证据。

唐九洲偏偏还能理直气壮地拿着这些无效证据来与他对簿公堂，以此佐证他们在谈一场两情相悦、心照不宣的恋爱。

罗一舟在这一刻才察觉这是一场荒诞的闹剧，他和唐九洲做朋友，确实是有所图谋，但他绝不是图唐九洲这个人。

 

罗一舟心里对唐九洲不是没有怨言，但过去的事情哪怕让他盘算个三天三夜，也没办法论出谁对谁错。

直到一句“又不是十几二十岁了，人都是会变的”在脑海里重播，在回忆的罅隙中扯住了他的衣领，将他带回现实。

罗一舟不认同这种说法，从一而终，他也没觉得自己哪里变了。

可他没有唐九洲那么伶牙俐齿，不习惯于辩驳，别人怎么说，他听听也就过去了。

只有一句话没过去。

是唐九洲对他说，罗一舟，我以前都没有意识到，原来喜欢你这件事，还挺让人难过的。

 

喜欢罗一舟确实挺让人难过的。

时至今日这种难过都在唐九洲心中留有余震，尤其是在他发现罗一舟把他口袋里的香烟拿走了之后。

时间向后倒退个七八年，换做以前某个自以为被爱情围绕的蠢蛋，这时候肯定已经飘飘然地想，罗一舟为什么不让我抽烟啊？一声不吭地就把烟盒拿走了，怎么这么关心我啊？

然后他转过头掏心窝子地对罗一舟千般百般地好，再被对方扣上一个自作多情的帽子。

唐九洲思来想去，睡不着觉，但他翻遍家中每一个角落，都没找出第二包香烟，住在客房的邓孝慈被他翻东西的声音吵醒了，睡眼朦胧地走出来，就看见唐九洲坐在沙发上，对着阳台发呆。

邓孝慈张口说：“唐九洲，又发什么疯啊，你现在日子过得不好吗？”

唐九洲早就学会了如何解码邓孝慈说的话，他自动忽略了“发疯”，将关注点放在了后半句。

他想，我日子过得很好啊，住着大房子开着跑车，钱多得都能把那片没人接手的烂尾楼推翻重建了。

他反复剖析了自己的复杂心理，最后做出简短的总结：

“可能就是日子过得太好了吧。”

邓孝慈在原地站了会儿，转身回屋了，关上门前给唐九洲留下一句：“洗洗睡吧，别发神经了。”

 

可能就是日子过得太好了吧。

所以仅剩下的一点不好，才显得特别膈应人。

 

04

 

稀松平常的周一，罗一舟提早到了办公室，隔壁两个刚毕业不久、分配来所里工作的小姑娘恰巧凑在一起小声谈话，说以前不觉得，干了这行才知道是真容易遇上奇葩事。比如昨天两个男生打架，直接打到所里来了，她们做了半天的思想教育工作，临近结尾才知道原来这俩是对情侣。

小姑娘绘声绘色地描述，其中一个男生坐在椅子上，怨气冲天地对另一个说，你当初就是看中我家里有钱。

她说着说着，感到背后一凉，转身看过去，罗一舟正含着一丝微笑，看着她们这个方向。

她立刻噤声，碰了碰同伴的胳膊，飞速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同时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不对啊，这离上班时间还有段距离呢。

 

罗一舟翻出包里的档案袋放在桌上，但脑袋里想的却是，如果一个人因为另一个人各方面条件合适，所以才选择去接近，有什么不对吗？

他一直是目的性很明确的人，在任何事情上都是如此，不论是学业工作，还是人情交往，最低的标准都是要有效用。

罗一舟的性格决定了他没有独来独往的孤僻，也不会去组成一个寥寥二三朋友的小团体，而是保持着基本的礼仪与友善，在自己遇到的朋友们里，寻找到一个最符合标准、最有效用的对象。

唐九洲就是罗一舟选择性社交的对象。

成绩优秀，家庭富裕，人脉广阔，也不像某些人家的少爷一身富贵毛病，当唐九洲用清澈又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时，他就知道，这哥们人不错。

 

在唐九洲面前，罗一舟也不必绞尽脑汁百般示好，更多像是习惯使然的自发行为。

教室里的风扇吱吱呀呀地旋转着，唐九洲课桌上的试卷被吹得乱飞，罗一舟腿长胳膊长，稍稍迈步伸手一抓就能给他捞回来，整理好之后妥帖地放回唐九洲的桌角，再压上一个铅笔盒。

唐九洲回来之后看见桌上的东西换了排列，很快明白过来，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罗一舟就趴在他斜后方的课桌上，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中午的食堂人满为患，唐九洲托着餐盘找到位置，发现桌子上有残留的油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已经在位置上坐着吃饭的罗一舟抬头瞥他一眼，从口袋里抽出餐巾纸，三两下帮他把桌子擦干净了。

下午班级里有一场竞选，五选二的候选名额，罗一舟和唐九洲的名字赫然在列，罗一舟想也没想，毫不犹豫地写下了唐九洲的名字。

唐九洲站在讲台唱票，打开一张叠好的纸，目光突然向罗一舟这边飘了过来。

罗一舟毫不怀疑，唐九洲记得他的字迹。

晚自习后同学们全都迫不及待地收拾完书包离开，只有罗一舟注意到唐九洲的包还在抽屉里塞着，他半途被老师叫了出去，现在还没回来。

值日生说要打扫卫生，催促着罗一舟赶紧离开，罗一舟却从对方手中接过教室钥匙，说自己有事要多留一会儿，明天早晨会来帮忙开门。

等唐九洲回了教室，整个屋子的灯只剩下了最后一排当中的一盏，他站在教室的后门，罗一舟就偏过头，对他很轻地笑了一下。

唐九洲问：“怎么还没回去？”

罗一舟就回答他：“作业没写完，留在这里多写会儿。”

可他手边的试卷早就被写得满满当当了。

于是在唐九洲的心里，教室单调的白炽灯光也可以比烧灼的绚烂晚霞更好看。

唐九洲的心思比大多数人想象中更细腻，他容易被点滴日常堆砌起来的细节与偏爱所打动。

罗一舟偏偏最擅长从细节展现他对一个人的偏爱。

他能清晰地从唐九洲眼中看见越来越柔和的颜色。当他终于在唐九洲心里变得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时，命运会在他耳边宣告，一切刚刚好。

 

如果唐九洲没有向他表白的话。

 

05

 

唐九洲今天上午有个财经杂志的采访，由于昨天在客厅枯坐到半夜，导致睡眠严重不足，闹铃响了之后他又昏沉地多睡了十多分钟，出门时明显比较匆忙。

邓孝慈坐在餐桌旁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看着唐九洲屋里屋外地跑，“唐九洲，你这狼狈的样子看着可真不像年轻有为的青年企业家。”

唐九洲想也没想，流利作答：“是啊，我又不是白手起家，纯属沾了上一辈的光。”

邓孝慈喝了一口牛奶，不忘继续挖苦他，“一会儿采访的时候你可别这么毫无保留。”

 

唐九洲在约定的时间前到了采访地点，采访开始之后，杂志记者先是问了一些常规问题，比如他一直坚持的东西，对他产生较大影响的人或事，诸如此类，唐九洲事先都有准备，聊天的氛围还算轻松愉悦。

对方抛出了下一个问题：“我看见你很久之前写的一篇文章里，写到了一句‘人生如棋，落子无悔’，所以这句话是你的座右铭吗？迄今为止，你对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后悔吗？”

唐九洲自己对这句话的印象都很模糊了，他回忆了半天，“它不是我的座右铭。我想你说的这篇文章应该是我在高中时写的唯一一篇还算能看的考试作文？我当时没多想，只是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深沉又洒脱，所以把它放进了自己的作文素材库里。”

这个回答带着些似是而非的小聪明，杂志记者完全不买账，继续用热切的眼神锁定着唐九洲。

唐九洲又说：“虽然我尝试着竭尽全力地完成每一个目标，但总归还是会在某些事情上有缺憾，我不能做到完全的不后悔，只能做到问心无愧。”

记者继续追问：“让你感到后悔但又问心无愧的事情是什么，可以举个例子吗？”

唐九洲迎上对方的目光，“非要举个例子的话……我高中时喜欢过一个人，算不算？”他说完自己先笑着摆了摆手，“这种话不能写吧？你们可是财经杂志欸。”

 

唐九洲喜欢罗一舟。

对于这件事，他很后悔，但问心无愧。

最早的时候，罗一舟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名字，若说起和别人有什么不同，最多也就是名字好记，和他一样都是数字后面加个zhou。

但不知不觉之中，罗一舟几乎侵占了他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看似和风细雨却又不容抗拒的侵略性。

罗一舟把他的强势包装成一个礼物，没有强行塞进唐九洲的怀里，而是藏进了抽屉。

等唐九洲出于对罗一舟善意的反馈，将这个礼物翻出来又拆开时，所有事情都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唐九洲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对罗一舟动的心，可能是在某个平凡的黄昏，可能是在晚自习后的雨夜，可能是在只有两个人的教室。

也可能是因为罗一舟说：“jojo，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有时候你笑得很开心，我却总觉得你不开心呢？”

那天放学回家的车上，车窗上结了一层水雾，唐九洲侧过头，抬起手指，在玻璃上戳下两个点，又在两个点下加了一笔向下弯曲的线。

习惯性画着笑脸的唐九洲，破天荒地画了一次哭脸。

很想做到最好，很想证明自己，很想打破偏见，很想把莫名的恶意全都狠狠撕碎再踩在脚下。

唐九洲一个巴掌印上窗户，抹去了指尖滑过的痕迹。

他在绝大多数人眼中已经是被命运眷顾的人，在人生中占尽了别人讨不到的便宜，不开心这种情绪显得矫情而多余。

他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的不开心，但罗一舟帮他承认了。

于是在这一刻，罗一舟不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而是变得和其他人不一样了。

在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里，罗一舟对唐九洲的照顾带着独一份的偏袒与理解、白纸一般的真诚与信任。身边的朋友都觉得，唐九洲指向哪里，船就会开往哪里，但唐九洲早从一开始就知道，罗一舟才是真正掌舵的人。

唐九洲并不在意谁掌握着主动权，他只需要确认罗一舟对他的真心，就可以坚定不移地向他靠近。

他也确实这样做了，任何能帮到罗一舟的地方，他都能帮则帮。

罗一舟对他的照顾，他分毫不差、原原本本地还了回去。

 

只是他比罗一舟多出一份心思。

高三毕业前的圣诞节，唐九洲给罗一舟送了一条围巾。

前些日子班上一对情侣中的男生过生日，女生就织了一条围巾送他，男生之后每天都围着，其实很不好看，但他自己很喜欢。

有了这一背景，唐九洲送围巾的时候其实有些忐忑，而罗一舟面色如常地收下了。

只是罗一舟从来没有戴过这条围巾，后来才向唐九洲解释，他不小心把围巾弄丢了。

在唐九洲的印象里，罗一舟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谎话。

唐九洲心想，反正我也没花心思去织围巾，直接买了条现成的牌子货，丢了就丢了，再补一条就行。

他们之间的关系逐渐变得微妙，这一点唐九洲心知肚明，虽然自我安慰的形式有点滑稽，但好在效果不错，他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在兵荒马乱的毕业季，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关心，而唐九洲有耐心把故事的美好结局写在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

 

高考结束的当天，唐九洲就向罗一舟摊牌了。

他看见罗一舟刻意闪躲的眼神，内心在充盈的喜悦与不安过后，一瞬间变得空空落落。

罗一舟具体是怎么拒绝他的，用了什么表情、什么措辞，时间过去了太久，唐九洲好像已经不记得了。

只记得他清晰地说了一句：“你说的那些，我从来没想过。”

 

唐九洲回到教室，在讲台下的箱子里找考试之前清理教室时存放的书，还没找着，却先翻到了一条看起来很眼熟的围巾。

半年前，在罗一舟口中，不慎遗失的那条围巾，静静地躺在积灰的角落里。

傍晚的天空像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唐九洲好像做了一个很久的梦，终于在这一刻睁眼醒来。

然后才恍然察觉，罗一舟就像是别人花园里，不属于他的花团锦簇与莺啼燕啭，他本以为自己伸出手就能够触及，最后才发现原来他们之间还隔着栅栏。

他变不成蝴蝶，飞不进别人的花园。

 

在填报高考志愿时，唐九洲终于有了一丝站在人生分岔路口的实感。

比起单方面地笃信自己能够与罗一舟并肩同行，他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

按下提交按钮的那一刻，他对自己说，唐九洲，算了吧。

 

06

 

罗一舟在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去学校报道的前一天晚上，一个人坐在书桌前面，思考了许多事情。

他和唐九洲之前约定好会去同一个城市读书，真正收到的两封录取通知书上对应的地点却南辕北辙，而时间和距离都是很难被打败的东西。

关系的进展不能回退，他和唐九洲不可能像之前一样继续相处，他心里感到真切的难过，在难过之后，又隐隐松了一口气。

未知的情绪忽明忽暗，又变成丝线交错缠绕，慢慢理清是一个办法，直接扔掉是另一个办法。

罗一舟不是没有犹豫，但最后还是选择了直接扔掉，就像他扔掉唐九洲送他的围巾一样。

他并不是讨厌那条围巾，只是没必要，没必要承认什么，也没必要否认什么。

 

高中毕业之后，罗一舟和唐九洲好像再也没有联络过。分隔两地的感情需要两个人花费精力去共同维系，若是换做以前，罗一舟可能还有那么一点信心，但现实告诉他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

离开乌托邦，走出象牙塔，社会是个大染缸。

罗一舟有时会在媒体报道中捡起一些关于唐九洲的零碎剪影。唐九洲对着镜头露出微笑，从容之中仍有一丝稚气未脱，但之后的影像里，唐九洲身上残存的、让罗一舟感到熟悉的东西逐渐变得越来越少了。

这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因为罗一舟以为自己没机会再见到唐九洲了，或许再久一点，他就会把这个人彻底忘记。

但命运偶尔会与人开开玩笑，它让即将相忘于世的人在山穷水尽时重逢，试图来认证他们之间略显牵强的羁绊与不舍。

各自闯荡之后，唐九洲和罗一舟莫名其妙地跑到了同一个城市。他们没有彼此询问，但清晰地知道对方也在，毕竟身处发达的网络环境下，以前共同的朋友也不是摆设。

 

再次相见是在高中同学的婚礼上，新娘新郎正好是当年班上的情侣，女孩给男孩送了围巾的那一对，真正意义上地实现了从校服到婚纱。班里同学作为见证人，有时间参加的基本都到场了。

出于某种异样的默契，罗一舟和唐九洲都没有向谁剖白过内心的情绪，虽没有避而不谈，但总归有所保留，曾经的同学并不完全清楚二人在高考之后的龃龉，还把他们的位置排在了一起。

罗一舟在参加婚礼前恰好有工作，处理完之后再赶过来已是姗姗来迟。其实在新郎给他指了座位的时候，他就一眼看见了唐九洲，不过他装作没看见，一边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和众人打招呼，一边拉开椅子坐下，然后才看向唐九洲，冲他僵硬地点了点头，又刻意移开了目光。

与罗一舟相比，唐九洲的表现反而是坦然的。在人际交往的场合，哪怕过去这么久，唐九洲始终比罗一舟更游刃有余一些。

唐九洲笑着说：“一舟现在很忙，工作很多。”

只是他这样一开口，看似在替他解释，但罗一舟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饭吃得差不多，罗一舟离席接了个电话，回去的时候路过洗手间进去洗手，正好看见唐九洲，罗一舟愣了愣，默默地走到他旁边。

水流冲过指缝，哗啦啦的声响下，唐九洲张口说了句什么话，罗一舟的思绪慢了半拍，没有听清，等到唐九洲转身走了，他才回过神。

唐九洲问了一句：

“左腿怎么了？”

罗一舟因为工作左腿韧带拉伤，其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没想到唐九洲看他走了两步就察觉出了不对。

他低下头把自己的手又仔仔细细地洗了一遍，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回想到高二那年，他肩膀受伤，唐九洲每天都会等他一起放学，从他手里抢过书包，帮他一路拿回家。

罗一舟家和学校隔了三条街，不远不近，必经之路上夹着一片烂尾楼。

每次路过的时候，唐九洲几乎都要吐槽一句严重影响市容市貌。

这一天唐九洲拿着罗一舟的书包，站在他旁边，路灯把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罗一舟说：“那等将来我们赚钱了，把它买了重建吧。”

唐九洲笑得想抬手拍他，想到他身上有伤又停在半空，“罗一舟，你可真有雄心壮志，社会责任感也太强了吧，这楼都停工多久了，重新开发成本太大了。”

 

成本太大的事情没人乐意去做，不管是重新开发一片烂尾楼，还是重建一段散落已久、没有办法被准确定义的感情。

罗一舟清晰地知道，唐九洲不会在他身边等他了。

对于他而言，他无法习惯与唐九洲由近到远的割裂感与距离感，可能更甚于他对过往的怀念。

即使罗一舟自己不愿意承认，他自己其实也一直在被现实揉捏、驯化，以舍弃一些东西为代价，去换取当下更重要的东西。

 

婚礼散场之后，有朋友拉住罗一舟，问他和唐九洲是不是吵架了。

罗一舟记忆中，自己好像从来没和唐九洲吵过什么架，就连关系破裂的转折点，他们都保持着安静。

他拍着对方的肩膀，说：“没吵架。”

恰好唐九洲从一边走过，听见了个七八分，他走过来补充道：“确实没吵架，就是不熟了。”

唐九洲很少这么直白地讲话，偶尔言辞不加修饰，直接被朋友理解成了开玩笑。

朋友一手拉着唐九洲，一手拉着罗一舟，示意他们俩把脑袋凑过来：

“你俩不熟？你俩关系好得我们都怀疑你们在谈恋爱了。”

 

原来不只唐九洲有这种误解。

罗一舟对于他与唐九洲关系的失控并不是没有察觉，不然他不会丢掉那条围巾，只是二人之间的边界过于模糊，他也不清楚到底在何时何地越了界。再怎么条分缕析，也没办法把过错一一归类，更没办法全部推到一个人身上。

但归根结底，先靠近唐九洲的人是他，先推开唐九洲的人也是他。

 

07

在参加完婚礼过后，罗一舟与唐九洲有了一点联络，主要是在与朋友的集体聚会上会碰面。

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还远没有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更何况他们现在都比以前更成熟，“我要和你绝交”是小孩子才会挂在嘴边的台词。

本来这样把过去抹平、淡然相处的模式，他们都能够心平气和地接受了，但再一次的转折点来得比预想中更快。

再一次的转折点是在半年前，一群人难得在周末都有空闲，一起去KTV唱歌。

罗一舟发现唐九洲酒量见长，高中时的唐九洲几乎喝不了一点酒，连含酒精的饮料喝完都会发懵，但现在三杯下肚都面色不变。

想来也是，唐九洲现在经营了自己的公司，在外面谈生意难免有应酬，酒量这东西多多少少都能练出来一些。

不过罗一舟很快发现自己高估了唐九洲的酒量，在烂俗无比的真心话大冒险环节，唐九洲目不转睛看着他的时候，他就知道唐九洲已经有点醉了。

他转着手里的酒杯，做出选择，“真心话吧。”

唐九洲飞快地举起手：“我来问！”

然后他问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大跌眼镜的问题：

“如果我们在玩一个生存游戏，我和你中间只能活一个人，你会不会对我开枪？”

 

唐九洲看着罗一舟，等待他的回答。

罗一舟把酒杯放在桌上，语气淡淡的，眼皮也没抬一下，“你喝醉了吧？”

在场的其他人感受到气氛诡异，纷纷开始打圆场。唐九洲喝醉酒了也还算识趣，见状就没再说话了，他坐在长沙发的角落里，直到临近散场前才对所有人说：

“以后有他的活动就别叫我了。”

 

回家的路上，邓孝慈对唐九洲的表现感到非常无语，他说唐九洲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矫情，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你死我活，你和罗一舟又不是仇人，好好的一个真心话大冒险被你玩成这样？

唐九洲理直气壮，“可是这游戏这么常见，不玩点刺激的会很无聊。”

邓孝慈更加无语了，“还真是挺刺激的哈，你问这个问题，是想让罗一舟怎么答啊？”

唐九洲一脚踩上了路牙，试图维持着身体的平衡，“你不懂，有些人在真心话环节就是想听假话的。”

他抬起头看天空，今晚的月亮很圆，没有星光，也可以把路照亮。

他不是非要得到一句假话不可，只是罗一舟连假话都不愿意说。

 

在这一天之后，再见面的场合，唐九洲就懒得和罗一舟维持表面的平和了。

他和合作伙伴签了单子，对方邀请他来酒吧喝酒，还叫了几个美女作陪。唐九洲心里不想搭理，但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抗拒，偏偏这时候罗一舟居然都能来横插一足，两三句话告诉他，酒吧被查封了。

可真行。

再然后就是前不久的聚会，二人的朋友之所以没说，动的是让他俩坐下来好好谈谈的心思，但没想到唐九洲看见罗一舟也在，居然直接走人了。

罗一舟这才反应过来，唐九洲骨子里其实有一股韧劲，对于某些认定的事情，他甚至是执拗的。

 

大约隔了半个月，唐九洲的采访见刊了。

罗一舟不想翻开这本杂志，但他买都买了，索性就翻开看看。

谈及专业领域的东西，罗一舟看不懂，但他能看出这是一篇中规中矩的采访，只除了一处。

“迄今为止，你对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后悔吗？”

“虽然我尝试着竭尽全力地完成每一个目标，但总归还是会在某些事情上有缺憾，我不能做到完全的不后悔，只能做到问心无愧。”

“让你感到后悔但又问心无愧的事情是什么，可以举个例子吗？”

“比如，我高中时喜欢过一个人……你们不会真的当真了吧？我开玩笑的，其实是创业初期走过一些弯路，也遇到过一些瓶颈。”

 

罗一舟看到这里就合上了杂志，将它塞进了自己桌上的书堆里。

晚上回家他洗完澡，坐在沙发上看消息，本市的新闻报道，“烂尾楼重获新生，资本投资的二次创新。”

罗一舟突然想起不欢而散的聚会当天，唐九洲在漆黑的楼栋里点烟，又想起很久之前，唐九洲说的，这楼都停工多久了，重新开发成本太大了。

此时楼下一辆机车发动，引擎的轰鸣声很大，可他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对于曾经的这段关系，唐九洲很后悔，但问心无愧。

罗一舟与他正相反，他不后悔，但终于承认自己问心有愧。

 

08

“如果我们在玩一个生存游戏，我和你中间只能活一个人，你会不会对我开枪？”

在向罗一舟提问的当天，唐九洲所说的话，变成了画面，出现在了他的梦境里。

他和罗一舟在无人之境面对面站着，罗一舟手里拿着一把枪，一步步向他靠近。

当冰冷的枪口抵在自己胸前时，唐九洲的心里反倒有一种一切尘埃落定的踏实。

他抬手握住对面那人的手，语气平静：

“罗一舟，开枪。”

 

砰——

一声枪响。

唐九洲看见自己倒在了血泊里。

 

罗一舟也做了同样的梦。

在同样的无人之境里，他举起手中的枪，瞄准了站在他对面的唐九洲，持枪的手没有一丝颤抖。

他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最后回到与唐九洲相遇的最初，人潮拥挤的阶梯教室里，唐九洲给晚来了一步的他让开了一个座位。

当这个场景在记忆中彻底收回，罗一舟坚定不移地扣下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

枪膛里却没有一颗子弹。

 

一只蝴蝶从枪口缓缓飞出，在这片寂静的天空下飞了很久很久。

世界仿若没有尽头。

也从未有人行至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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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写在后面的碎碎念）

之前的上篇因为有改动所以一并重发了，总体来说这篇文章我写的非常情绪化，本来设定是一篇狗血爽文，因为外界的一些干扰最后变成了这样。

我的心情和写《可不可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我写《可不可以》的时候写的是大厂里的印象，写《枪口蝴蝶》的时候写的是大厂外的印象，对我而言的意义就像是两个阶段，我尽力把我心里的他们写完了。

我不知道他们变没变，也许变了，也许没变，不知道一声枪响之后枪口飞出的是子弹还是蝴蝶，也不知道还会继续喜欢他们多久。

但至少在这个当下，我希望世界没有尽头，也从未有人行至末路。

#原著背景的小短篇，一发完结，7k字

#这是我过年的时候写的，写的贼快

#听了校对们的意见，我开始一行隔一行了，是不是看着舒服点呢？

#总之元宵节快乐啦~（这天我估计依旧在加班吧QwQ

元宵节那天上午，宋主任被一通医院的加急电话叫走了。

 

这天本来就只有他们娘两个过——爷爷去参加广场舞大赛了。现在宋主任也去加班了，时光一个人对着家里一大桌做到一半的菜，以及面粉糊糊，犹豫了好一会儿，居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逻辑上来说，他也是个大人了，应该趁着他妈不在，将家里的菜都处理了，汤圆也包好，等晚上妈妈回来，有一口热乎的团圆饭吃。但时光长这么大，水平只限于泡面，撑死了再炒一个蛋炒饭，这种能上节假日餐桌的大餐，他是半点也不会做的。

 

时光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抓耳挠腮，想了许久，给洪河打了个电话。洪河恰好正在准岳父家打下手，跟他说了两三句就挂了。时光吃了个闭门羹，手指在通讯录里转了一圈，神差鬼使地打给了俞亮。

 

俞亮这人无聊的很，也没有地方表现，正家里蹲着擦棋盘呢，见时光给他打过来，很是狐疑地问：“找我什么事？”

 

时光其实听到他的声音就有点后悔了——打给俞亮干嘛呢，这人的厨艺水平，就比他好了一点点，但也就到泡面卧个蛋的程度，是万万帮不上什么忙的，但打都打了，他就很是不客气地说：“空吗？家里缺个人包汤圆。”

 

俞亮满头问号，重复了一遍：“缺个人包汤圆？”

 

时光厚着脸皮说：“就问你会不？”

 

俞亮老实地说：“不会。”

 

时光把手机从左手转右手，理直气壮地说：“不会你还不赶紧过来学啊！快点，等你呢。”

 

俞亮满头雾水地挂了电话，又蹲着把棋盘的桌脚也擦干净了。想了几十秒，还是套上了大衣，又把笔记本电脑装好，准备去看看时光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明娴恰好在门口碰到他，看他火急火燎地，忍不住问：“马上就吃午饭了，你去哪儿啊？”

 

俞亮说：“我去时……朋友家。”

 

明娴见他打扮的人五人六，讲话又吞吞吐吐的，当时就误会了。她笑眯眯地给儿子揣了点水果，还笑眯眯地说：“可不能空着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不懂礼貌呢。”

 

俞亮被塞了一手的水果礼盒，忍不住想，他才不懂礼貌呢，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话都讲不清楚。但身体还是很老实，在门口打了一辆车，用最快的速度奔过去了。

 

 

时光一个人在家里也没闲着，他看了几集武侠片，又吃了小半斤的砂糖橘，俞亮敲他家门的时候，他正在嗑瓜子呢。

 

两人上一次见面，是一周前方圆市棋院举办的开工聚餐上。当时两人一起吃自助餐，为了一盘棋吵得鸡飞狗跳的，当时就宣告感情破裂，接着几天碍于面子，也没有黏糊糊地发信息打电话。你别说，这么久不见，居然有一点点的思念。

 

何况，时光还胖了一些，本就不尖的下巴更加圆润，看着很讨喜。

 

俞亮还来不及表达自己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思念之情，时光把瓜子壳往手心里一吐，开口就抱怨道：“你怎么来这么晚，是不是想饿死我啊。”

 

俞亮：“……”

 

时光也不客气，把他手里的果盒都接过来，当着人的面儿就拆了一盒，开始研究里面的水果。俞亮自己在鞋架里找了双拖鞋换上，心里在想，我干嘛想不通过来啊，是不是脑子又抽了？

 

时光研究完水果，把注意力转回到俞亮身上，看他跟个木桩子一样站在客厅里，就推着他去厨房看。宋主任是突然被叫走的，厨房里堆了些乱七八糟的食材：灶头上有整锅凉透了的白粥，新鲜的芹菜躺在水槽里，还有一条刚杀完的鳜鱼，正血淋淋地躺在案板上，鱼眼清澈，显然是刚死不久。

 

时光将脑袋搁在俞亮的肩膀上，对着这景象，认真地说：“死者情绪稳定，血液凝固，我敢断定，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俞亮转过头，两人脸贴的很近，时光朝他笑了一笑，大概是因为又胖了些，梨涡显得更明显了。

 

“元芳。”时光问，“你怎么看？”

 

俞亮冷静地说：“我看你找抽。”

 

他转身就要走，时光就去拖他，两人在厨房门口拉拉扯扯的，直到那条死透了的鱼突然在案板上跳了一下，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时光就说：“我真不会做饭，今天是元宵节啊，难道你真的忍心让我吃泡面吗？还有我妈，白衣天使啊，她是去救死扶伤去了啊，你真忍心这样一个天使回到家看到自己可爱的儿子在吃泡面吗？”

 

俞亮皱着眉头，疑惑地问：“但我不会啊，你找个阿姨都比找我靠谱吧！”

 

时光就说：“你不会可以学啊！”

 

俞亮反弹：“你不会也可以学啊！”

 

时光就抱住他的腰，大义凛然地说：“这不是我们两一起学的大好机会嘛！”

 

见俞亮愣了一下，时光又诚恳地说：“我们两可是围棋双子星呢，说好要一起进步，一起登顶的呢？每一次这种共同学习和进步的机会，我总是第一个想到你，俞亮，真的，你要辜负我对你的期待吗？要把我这一份真心践踏在脚底吗？”

 

俞亮皱起了眉头，显然是CPU在疯狂运转。时光趁他当机的时候，把自己脏兮兮的手在他的毛呢大衣上蹭了蹭，那姿态，如果搞不清楚状况的，还以为他在抚摸俞亮的后背。俞亮被他搞得满脸通红，又开始智商下降，分不清东西南北。

 

“行吧。”俞亮斟酌着说，“但我真的不太会做饭。”

 

“起点低，进步的才快。”时光放开他，又开始嗑瓜子，“唉，中午先马虎点吃吧，就吃个鱼，炒两个菜什么的。”

 

俞亮嗯了一声，将挂在墙上的围裙摘下来系上，时光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客厅看电视，但俞亮智商比较高，被他使用美人计降低180点后，还剩下20点，足够拎住时光的毛衣领子，把他扯回厨房里。

 

“干嘛干嘛。”时光挣扎，“放开我，衣服扯坏了你赔啊！”

 

“我赔。”俞亮说，“你把我笔记本连上网，上网搜搜看清蒸鳜鱼怎么做？”

 

时光说：“我要吃松鼠鳜鱼。”

 

俞亮说：“那个很复杂吧？要油炸什么的。”

 

时光问：“油炸很难吗？”

 

俞亮问：“不难吗？”

 

眼见着又要进入循环的小学生对话，时光及时刹车，跑去客厅把俞亮的笔记本接上网线。他这台笔记本时光一直拿着玩，密码闭着眼睛都输得对。他搜索了一下松鼠鳜鱼的菜谱，嗯，什么乱七八糟的，跟奥数题似的，看不懂。于是他又搜了一下清蒸鳜鱼的做法，这不是很简单嘛，有手就能做。

 

于是时光简单记了下，又吧嗒吧嗒地，拖着拖鞋回到厨房。俞亮正用两根修长漂亮的手指捻着死不瞑目的鳜鱼尾巴，一脸怕它诈尸的表情。

 

时光清了清喉咙，开始报百度来的做法：“将新鲜鳜鱼除鳞、鳃，剖腹去内脏，洗净，放开水中浸透一下取出，放冷水中，轻轻刮去黑色鳞衣，洗净放盘内，用精盐一分在鱼身上均匀擦一遍，腌渍一会……”

 

俞亮说：“讲人话。”

 

时光说：“就是先洗洗，洗干净，再擦点盐。”

 

“擦多少盐？”

 

“看着擦吧，上面没写。”

 

“你家盐放在哪里？”

 

“你事儿真多，大少爷。”

 

俞亮正要吐槽他，时光就一个箭步冲过来，在他嘴里塞了一粒剥好的瓜子仁，俞亮瞪他，时光摇头晃脑地，挨个橱柜都打开来，找他也不知道在哪里的盐。

 

后来还是俞亮眼睛尖，发现调料盒就放在案板边上，就是造型比较别致，看着不太明显。

 

俞亮把鱼洗的干干净净的，手上有点鱼腥味，他略有些洁癖，不愿意去碰调料盒，就让时光给鱼撒盐，他再把盐抹开来，时光不知道要撒多少，想起食谱里写着盐后来要用水冲了，就倒了半盒下去，跟腌鱼一样。俞亮也不懂啊，见他老神在在的样子，以为就要这些盐呢。

 

“然后干什么？”俞亮问。

 

“鱼先放着吧。”时光回忆了一下，说：“切点葱丝、姜片之类的，蒸鱼的时候摆在上面。”

 

“行，那我切这些，你不是还要炒两个菜吗？你看看还炒什么？”

 

时光刚才是随口说的，没想到俞亮真准备给他炒两个菜。在感动之余，时光又有些嘚瑟。说不清楚为什么嘚瑟，总之就是挺嘚瑟的。

 

他一嘚瑟，人就有点飘，开始不自量力，得意忘形。他想做菜也不过如此嘛，不是挺简单的嘛，中午就做个三菜一汤，下午再把汤圆做了，咸的做100个，甜的做100个，等宋主任从医院回来，肯定吓得眼珠子都在地上滚。

 

想到这里，他开始得意地吹口哨，一边吹一边把冰箱里的半成品往外拿。从配菜上来说，宋主任可能是想做清炒虾仁、八宝菜、白斩鸡之类的传统方圆菜色。但时光不知道啊，他盯着冰箱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重新排列组合了一下，搞了点创意菜出来。

 

“中午就做虾仁蛋汤，油焖竹笋，还有红烧鸡块。”时光把菜抬到俞亮面前，给他把菜配了一下。

 

俞亮有点疑虑：“虾仁还能做蛋汤？”

 

时光其实没吃过这汤，不过没关系，这些素材都很好吃，组合起来肯定也不错。

 

“能。”时光斩钉截铁地说：“哥给你露一手。”

 

他还在捋袖子呢，俞亮就拦住他，说：“我的手已经腥了，等下我先切鸡，你去剥竹笋。”

 

时光哦了一声，也没推辞，就去剥竹笋。他只是不做饭，以前也帮他妈打过下手，剥竹笋还是会的，就是稍微剥的狠了一点，四五根笋剥完，笋肉就跟手指粗，加起来也炒不了一碗。但他也没有心情管这个了，他的背后，俞亮正在剁鸡，宋主任买的是好鸡，肉比较结实，剁起来很难，俞亮不得不力气使用的大些，结果这一刀下去，带上了雷霆之力，鸡头飞了老远，弹到了时光刚被扯大的领子里。

 

时光一开始还不知道，以为什么凉凉的东西呢，一摸，吓得差点没摔在地上。

 

俞亮十分不好意思，过来给他道歉，时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一直觉得脖子里还有东西，只好去把衣服换了。俞亮用肥皂细细地把自己手擦了，又拆了包湿纸巾，跟在他后面，想给他擦擦脖子。

 

时光也没有避着他，在卧室里就把毛衣脱了。他年纪小，火气旺，毛衣里面没有秋衣，直接就是白皙细腻的皮肤，在冬日的暖阳下泛着暖暖的光。俞亮看的头晕目眩，又一溜烟儿跑回了厨房，案板上的土鸡皮肤也很好看，就是毛孔粗了点，没有某人的可爱可口，他摸了两下，三魂六魄才归了位。

 

时光可不知道他刚才对着鸡皮异想天开。换了衣服又回来，大约是自以为受了委屈，态度更拽了，笋也不剥了，就背着手，跟监工一样，指挥俞亮。

 

“先切笋，肯定先切素的呀，鸡切不动就别切了，跟分尸现场似的，太吓人了，你就把它整个放在水里煮呗，煮烂了再切……红烧鸡就，就加点酱油呗多大点事……对了，鱼已经腌好了吧，先处理鱼吧，把盐洗了……”

 

这七嘴八舌的，一个人说出了十个人的气氛，俞亮忍无可忍，把刀往水槽里一扔，发出了好大一声“咣当”。时光立马把嘴闭上了，站在他边上，假模假样地要洗鱼。

 

俞亮把鱼抢过来，一声不吭地，开了水龙头冲。

 

时光知道他生气了，就又拿脑袋蹭他，跟只小狗一样。俞亮被他蹭的火气全无，时光见他嘴角不再绷着了，立马顺杆爬，可怜巴巴地说：“刚那鸡头吓死我了！”

 

俞亮无奈道：“都说了对不起了。”

 

时光大方道：“没事，我原谅你了。”

 

俞亮好气又好笑，道：“你不就是仗着我……”

 

这话没说下去，时光大约也知道一点后面的内容，就这一点就让他肆无忌惮，恃宠而骄。真把话说完了，他可能已经飞上太空，登月探火星了。

 

大概就是这个原因，两人才一直卡在这里，不上不下的。不过也没关系，过日子嘛，也不必火急火燎的，反正年轻，慢慢磨呗。

 

 

现在已经快中午12点了，一道菜也没有出来。不光时光嗷嗷待哺，俞亮也饿了。他寻思着红烧鸡短时间内做不完，还是做两道快手菜，先把饭吃了。

 

清蒸鱼上了蒸锅，竹笋切完了炒一炒就好，再做个汤。时光不是说自己会做虾仁蛋汤嘛，俞亮就把这份工作交给他，自己去了客厅把油焖笋的菜谱看了。两人并肩站着，一人做了一道菜，合着刚出炉的清蒸鱼，凑了一桌，看着还挺像样。

 

也多亏宋主任出门前把米饭焖在电饭煲里了，否则这两人可能做完菜才能发现自己没米饭吃。

 

总之，在12点半的时候，两个人吃上饭了。

 

先夹一口清蒸鱼——好咸。

 

再夹一口油焖笋——没熟。

 

最后来一口虾仁汤——好腥。

 

这三道菜，一人做了一半，每一道都难吃的出类拔萃，锅也没地方甩。俞亮和时光互相看了一眼，两人双双站起来，一个人重新热锅去炒笋，另一个人往鱼碗里倒了大半碗水，试图冲淡点。至于虾仁蛋汤是没救了，只能顺着水槽，去了下水道。

 

 

囫囵吃完饭，两傻帽坐在沙发上，时光开了一桶薯片，两人刚都没吃饱，现在就凑在一块吃薯片。俞亮总是觉得自己手上有鱼腥味，就要时光拿给他吃。时光很讲道理，就俞亮一片他两片。俞亮发现他厚此薄彼，还与他争论了一番，时光只好又给他开了一桶，专门给他一个人吃。俞亮其实不喜欢吃薯片，看时光不吃了，自己也没了兴趣，时光想你不吃我吃，等他开吃了，俞亮就也要吃，把时光气得半死，又和他斗了好长的嘴。

 

等吃完薯片，两人照常开了一盘棋，下的是快棋，不太需要动脑子，三秒一步，下的正开心呢，宋主任的电话来了。

 

“时光，我要晚上才能回来。”宋主任说，“汤圆的鲜肉馅料我已经调好了，在冰箱里呢，你和点面，把汤圆包了，先包咸的，剩下的面团再包甜的，甜的就用那包没拆封的豆沙。”

 

时光大吃一惊：“我不会啊！”

 

宋主任：“你不是从小到大一直吵着要包嘛，给你个机会你又不要了？鲜肉馅不能放太久，会坏掉的。”

 

宋主任也没等时光回复他，又嘀嘀咕咕地跟他把和面和包汤圆的方法都讲了。方圆市太大了，家家户户包汤圆的方式都不一样，像俞亮家，明娴是北方嫁过来的，所以他家吃的汤圆都是甜的。而时光家吃的则是以咸汤圆为主，甜汤圆为辅。咸的是精肉馅，汤水是虾皮紫菜汤；甜的是豆沙馅，汤里撒一点糖桂花。

 

时光挂了电话，冲俞亮点点头，俞亮当时就觉得要糟，果然，时光十分自信地跟他说：“做汤圆去吧，我会了。”

 

俞亮见他头也不回地往厨房里去了，连忙又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仔仔细细地看了几个怎么和面怎么包汤圆的小视频，越看越觉得不行——他两连清蒸鱼这种LV1的东西都做不好，时光怎么敢当场冲击LV10的汤圆啊，太自不量力了。

 

但等他怀着老父亲般的焦虑回到厨房的时候，却看见时光已经有模有样地开始揉面，面粉扑的他鹅黄色的毛衣上，圆嘟嘟的脸上，看着还挺美味的。

 

俞亮甩开哪些奇奇怪怪的念头，问：“你知道要放多少水？你会和面？”

 

时光说：“我妈都算好了，不放水，就一锅白粥倒进一袋糯米粉里，只剩下一点备用，然后把粥粒揉散了看不见就好。”

 

陈主任又不傻。要不是东西都备好了，怎敢让她糟心儿子上手，也不怕面多了放水水多了放面反反复复，搞到家里水淹金山。冷粥倒进糯米粉里揉，这完完全全就是个体力活，等揉的均匀细致了，再把面团等分切成80个剂子，如果她没算错，刚好可以做50个咸的，30个甜的。

 

俞亮看他做的还行，就伸手把自己身上的围裙摘下来，给他穿上。又细心地为他擦掉了脸上的面粉。时光冲他邪魅一笑，下手特别有用力。

 

大概太用力了，才揉了一半，时光就开始喊累，俞亮一开始还说他矫情，等上了手，才发现面粉是真的硬，估计是粥放的久了稠了。他又回去看了下菜谱，十分小心地往面粉里分几次倒了点暖水，这才把面团揉成了均匀的样子。

 

接下来，就是做汤圆啦。

 

两人又在客厅里，将教学视频翻来覆去看了七八遍。俞亮率先上了手，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手背上隐约看得到青筋，看着是能弹钢琴的一双好手。然而这双手捏着雪白的剂子的时候，就跟个熊爪子一样，派不上任何用场。

 

倒是时光，除了馅少了点，第一个肉汤圆就包的十分像样，特别是那竖起的小尖尖，看着很是可爱。

 

俞亮问：“汤圆怎么不是圆的？”

 

时光说：“咸的有尖尖，甜的是滚圆的，这样就不会搞混了。”

 

时光又做了两个，第一个有点漏馅，但总体而言，是一个比一个好，看起来这么多年的围观不是没有收获。时光见俞亮一直无法把汤圆包起来，就师兴大发，要手把手教他。

 

“要这样……”时光蘸着面粉地手包上俞亮的手：“先在剂子里戳个洞，然后慢慢地把洞捻开……喏，做成杯子的样子，不是碗的样子……再把馅料塞进去……你在听吗？”

 

俞亮嗯了一声，吧唧把一剂子捏成了泥。

 

“刚才那个不算。”俞亮说，“再来。”

 

不光时光师兴大发，俞亮也徒兴上头，两人手叠着手霍霍了不少剂子，时光最终失望地宣布：俞亮没救了，还是去揉面吧，他来包。

 

俞亮神情恍惚，也没推辞，他攒了一身劲儿没处使，揉的面又匀又劲道。时光夸了他好几次，直言两人不仅是围棋上的好搭档，在包圆子上也独具天赋，可谓是汤圆届的双子星惹。

 

到底是新手，汤圆大大小小的，不太整齐。包到最后，两人数了一下，一共是咸汤圆61个，甜汤圆才17个，这还是后期时光使劲往剂子里塞肉馅的成果。否则甜汤圆估计都做不了10个。

 

 

等包完汤圆，天都快黑了。明娴给俞亮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他回去，俞亮也觉得两人现在还没名没分的（？），他赖在这里不走也不行。就收拾收拾要走了。

 

这让时光都觉得不好意思，但他社会阅历还不够，没想到可以带几个生的汤圆让俞亮拿回家吃，只想到现煮几个，让俞亮吃了再走。俞亮也没嫌弃，两人站在锅边，吃了几个又烫又粘的肉汤圆，真挺好吃的，咸淡适中，当然这点和这两人没关系，主要是宋主任的馅调的好。

 

吃完咸的，时光还想煮甜的给他吃。但俞亮真的要走了，他内心有点早恋被家长抓的恐慌和羞涩，怕等会儿宋主任回来了把他堵个正着。但时光还没意识到这一层，就端着个碗，跟在他后面：“你吃点再走呗。”

 

俞亮在玄关穿鞋的时候，时光还端着个碗，俞亮摆手：“不行，太烫了。”

 

时光也有意思，他就把拖鞋一踹，钻进球鞋里，也不把脚后跟提了，就拖着鞋跟在他后面出了门，一边走一边说：“吃一口呗吃一口呗。”

 

两人出了楼道的门，外面的路灯已经亮了，冬末的风依旧刺骨，时光还是穿着毛衣，系着围裙，俞亮怕他着凉，只好在大楼门口站定了，时光就用汤勺舀了一口甜汤圆，喂给他吃。

 

那一秒，水汽蒸腾起来，远处有车鸣车，俞亮咬开汤圆，豆沙溢出来，唇齿里都是甜的。

 

时光哎哟一声，道：“好像里面有点生。”

 

俞亮说：“没事，软的，挺甜的。”

 

时光说：“怎么会不甜啊，买的就是加了糖的成品豆沙，我还是给你热一热吧，也不差这几分钟嘛。”

 

他还在嘀嘀咕咕的，俞亮做贼一样四处看了看，发现周边没什么人，就胆大包天，想把嘴里甜滋滋的汤圆喂时光一口，但时光什么呢，警觉着呢，摇头晃脑的，楞是没让对方成功。

 

俞亮几次三番没成功，意识到时光是故意的，就又开始生闷气。时光见他脸都板起来了，就咳嗽了一声，道：“什么场合，啊，不检点。”

 

俞亮：“你说谁不检点？”

 

时光又说：“谁应说谁呗。”

 

俞亮转身就要走。时光拉住他，说：“也忒小气了吧，说你两句都不成，你看这哪里啊，走来走去的都是街里街坊，被看到我老脸往哪里搁。”

 

俞亮没回他，时光就又说：“你这人，也不是不给亲嘛，生什么气。”

 

这话说的，俞亮瞬间转过头，道：“谁要亲你了？自作多情。”

 

时光理直气壮地说：“我要亲你啊，你大老远给我做汤圆来了，我肯定想亲你两口啊，这样吧，这两口先欠着，明天我有空，请你看电影，再给你补上。”

 

俞亮耳朵痛红，支支吾吾的，大概是说什么谁要和你看电影之类的，时光说你说啥太轻了，俞亮就咳嗽了一声，说：“不早了啊，我走了啊。”

 

时光：“……”

 

俞亮摆摆手，挺直腰背，迈着轻快的小步伐，开开心心地走了。时光站楼道口看他的背影消失在墙角，一眨眼，恰好宋主任也回来了。

 

宋主任满怀欣慰，感动地说：“你是来接我的吗？也太孝顺了吧，这你煮的汤圆啊，可以啊，我吃一口。”

 

时光如梦初醒，低下头，把碗里剩下的最后一颗汤圆一口闷了。

 

宋主任气都气死了，追着她的糟心儿子跑，时光嘻嘻哈哈的，跟他妈求饶，脑子里却在想，明天定哪张票，哪个座，又要从几秒偷偷摸摸的，暗搞偷袭呢？

 

令人烦恼。

 

  

 

END

◎全文1.1w+一发完

 

 

——cp粉基地被蒸煮发现了怎么办？

 

——亲亲，这边建议您假装不知道拉他一块嗑哦。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今天喂他一块糖，明天还你一座矿。

 

 

 

时光九段有个职业棋手认证的微博账号，但他一贯懒得经营，队里也正好有专人进行打理，他就更是不上心。但他最近拿了个世界冠军，被许厚要求和粉丝开直播互动。

 

“什么情况啊，厚哥，”时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不是娱乐圈明星才做的事儿嘛？”

 

“哎别这么死板嘛，时代不一样了啊，”许厚笑眯眯地说道，“电竞圈不也搞直播那一套嘛。围棋也是竞技游戏，流量带来投资，没问题。”

 

“行啊，那为了准备这个直播，”时光笑着点头，眸子里透出点狡黠，“那我要多两天的假期。”

 

“你这直播最多也就一两小时吧，你要两天假？”许厚表情夸张地看着时光，双下巴更明显了。

 

“不行吗？那算了，”时光一摊手，转身就走，“我可爱打谱了，现在就回去打谱。”

 

“行行行，回来回来，”许厚迅速妥协，拍了拍走回来的时光的肩膀，“那你可得给我好好准备啊！”

 

“我做事，你就放心吧师哥！”时光大声答应道。

 

 

 

俞亮和时光北斗杯回来就托方绪找了个离围达和方圆建投都近的房子合租，目前两人都成世界冠军了也嫌麻烦没拆了这合租关系的打算。时光进门之后一边扶着墙换鞋一边招呼了俞亮一句：“小俞老师！”

 

“嗯？”坐在沙发上看着膝上的笔记本的俞亮抬头看他。

 

“我明儿下午打算直播，跟领导请示一下我是在这里呢还是出去？”时光走近在俞亮身边坐下，身上还带了点屋外的寒意，“会不会打扰到你啊？”

 

“外面这么冷，别麻烦了，就在你房间呗。”俞亮起身倒了杯热水放在时光的手边的茶几上，然后不动声色地把空调打高了两度。

 

“好嘞。”时光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伸手去捞桌上的杯子。

 

“一会儿再喝，从外边刚回来就喝热水容易肠胃不舒服。”见时光端起水杯，俞亮开口道。

 

 

 

俞亮轻轻地叩了叩门板：“刚才洪河打电话来喊我们俩吃火锅，说给我们庆功，顺便大家聚一聚，去吗？”

 

“去啊，”时光忙不迭地说道，“几点？”

 

“六点。”

 

“行，那下播我们就出发。”

 

“晚上肯定冷，记得多穿点，围巾在衣柜左手边第二格抽屉。感冒了我可不想照顾你。”俞亮走了几步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走回来叮嘱道。

 

“你怎么好意思让我多穿点，您老冬天的衣柜里除了大衣和毛衣还有第三件衣服吗？”

 

这么俞亮没回答，径自走开了。

 

 

 

直播结束之后，时光打开评论区，准备随手挑几个评论回复一下，结果意外地在前排看到了一个显得格格不入的评论：突发状况加作业！重点部分稍后会放在微博，请大家及时完成今天复盘和课后习题！

 

楼中楼的回复一水的“老师辛苦了！”看得时光满头雾水。

 

“亮光嗑学研究会？”时光看着那个ID和评论，嘴里念念有词，“研究会？啥玩意儿？”

 

时光一边思量这个账号是不是回复错地方了一边点进了微博，看见置顶微博写着：

本研究会旨在探索人与人之间感情的深厚程度能对当事人本身及其周边人群产生多大的影响，通过嘴角上扬的弧度探究人类生存的快乐之本。感受爱的真谛，获得灵魂净化，学会释放压力。时代在进步，嗑学也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愿你我共勉，共同进步。

 

满头问号的时光继续往下滑动，看见这个账号最新的两条微博刚发布不久。

 

【客观题】

 

结合上下文，完成下面三个小题：

 

1、请从俞亮的问句“刚才洪河打电话来喊我们俩吃火锅，说给我们庆功”推测洪河为什么给俞亮打电话？

 

A.两人好友圈共享，洪河只是在通话记录里随手播了个电话。

B.时光直播的时候手机由俞亮拿着，俞亮帮着接了。

C.洪河和俞亮认识后相见恨晚，成为了更好的朋友。

 

2、俞亮说的“感冒了我可不想照顾你”是什么意思？

A.字面意思，他不想照顾时光。

B.潜台词，让时光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生病。

 

3、时光说的“您老冬天的衣柜里除了大衣和毛衣还有第三件衣服吗”是什么意思？

A.潜台词，嘲讽俞亮衣柜里只有两件衣服。

B.潜台词，让俞亮也多穿一点。

C.字面意思，真诚地询问是否还有第三件衣服。

D.暗示他想借一件衣服穿。

 

 

【主观题】

 

俞亮说的“围巾在衣柜左手边第二格抽屉”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知道？请猜测前因后果。

 

 

 

两条微博下面已经有了好多评论。

 

前途有亮，与光同行评论：老师，今天的题是不是太难了？我咋觉得第一题不止一个选项可能是正确的？难道是多选题？

亮光嗑学研究会回复：推断题确实会有这种现象哦，我们要做的就是大胆假设，小心验证。

 

等发布会到天明评论：今天的主观题怎么做？有大佬解释一下吗？

爱比竞争更长久回复：洪河七段透露过光崽的生活自理能力不是一般的差，是套个被套都能把自个儿给套进被套里的程度。这衣柜啊估计也不是他自己收拾的。懂自懂，再说下去没意思。

亮光cp人恒嗑之 回复：啧，有些人表面上是棋坛贵公子，背地里却是宠妻狂魔。

 

......

 

被这么一提醒，时光开始思考自己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在想什么。

 

可是，他好像什么都没想啊，只不过是习惯性回怼而已。

 

时光默默开了一个小号，在下面评论了一句：老师，我觉得他们可能没想那么多。

 

亮光嗑学研究会回复：表意识中或许真的没有，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挖掘他们的潜意识呀。你的ID比较眼生，可能还不适应我们的教学模式，打卡几天就好了。同学加油，你就是未来的嗑学家！

 

 

 

“还不关电脑？”俞亮出现在时光门口的时候发现他脸上还映着电脑亮晃晃的光，忍不住走了过来，“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时光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眼疾手快地关上了微博界面，“看看微博评论而已。”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你粉丝又给你告白了？”俞亮觉得时光有点奇怪，还好他的好奇心向来不重，“这么久了也该适应了吧。”

 

时光关上电脑，穿上外套就跟着俞亮出门了，直接忘记了他刚开始打开微博评论区是要回评的事儿。

 

而还等着时光翻牌的粉丝一片哀嚎：“怎么回事？这次光崽居然一个都没翻！好狠的心！”

 

 

俞亮根据洪河发在群里的定位导航开到终点，发现是一家火锅店，装修得颇为附庸风雅古色古香，要不是火锅那麻辣鲜香的味儿直冲鼻腔，看着倒是更像家书店。

 

“哟，吃火锅啊，”时光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洪河可太会挑了！”

 

俞亮和时光到的时候，洪河和林灿已经到了一会儿了。他们挑了一张靠墙的方桌，桌子不大，除了靠墙那边刚好每边可以坐两个人。桌与桌之间有简单的屏风隔开，既不会相互干扰，也不会像全封闭的包厢那样过分压抑。

 

“时长老，咋们几个聚会也不挑什么日式料理法式餐厅了，就吃火锅行不？”

 

“嗯嗯嗯！”时光连连点头，“洪少侠挑的当然好！再说了外国菜哪比得上我们大中华的火锅啊！菜点好了吗？”

 

“点了点了，点了一堆呢！饮料点了扎啤和酸梅汤，一会儿爱喝哪个喝哪个。”

 

沈一朗和白潇潇来得最晚，时光一眼就看见了他们俩，立刻招呼她们：“阿朗，这边！”

 

“不好意思啊，接潇潇过来的时候路上有点堵。”沈一朗拉着白潇潇在桌边坐下之后带着点歉意笑着对着几个人解释了一下。

 

“没事儿，这不正好上菜了嘛！”洪河抬抬下巴向大家示意了一下正好端着鸳鸯锅底走进来的服务员，然后对时光和俞亮两个人说道，“既然是给你俩庆功，锅底你们俩先挑呗。”

 

“辣锅。”“白锅朝我这边吧。”两个人也没客气，异口同声地说道，说完之后都带着意外地看了一眼对方。

 

洪河看了看时光，又看了看俞亮，问道：“到底哪边？”

 

“白锅，”时光抢先回答，摆手止住俞亮的话头，“就白锅吧。”

 

“你不是喜欢吃辣的嘛？”

 

“没事儿，”时光语气轻松地说道，“有蘸料嘛，而且这桌子也不大，要实在不行我还可以站起来夹菜。小俞老师吃不了辣，而且你们不是不知道他，他就是饿死也做不出在餐桌上随便站起来这种事儿。”

 

 

“嗨呀，那你们干脆说把中缝对着你们不就行了，想吃哪个锅都不麻烦。夹不着菜的事儿，让阿朗愁去。”洪河拍板解决了问题。

 

“行啊，”沈一朗在一边笑，“谁叫我来得晚呢，在锅底面前当然没竞争力了。”

 

随后服务员一趟趟地端着各种各样的涮菜过来摆在桌上。

 

沈一朗看得颇有些目瞪口呆：“这都是你们点的？”

 

时光摇摇头道：“洪河点的。”

 

林灿在一边笑吟吟地说道：“你们太天真啦，这只是他点的一部分！”

 

直到服务员说我帮你们把小推车推过来吧，剩下几人才知道洪河大概点了多少。白潇潇在一边发出了灵魂的一问：“那啥，我们是要吃到明天早上吗？”

 

 

 

“时光，需不需要帮你拿蘸料碟？”沈一朗跟白潇潇说了两句之后走到了蘸料台边上，调完他们俩的蘸料之后想起来白潇潇还坐着，时光和俞亮的位置想要走出来可能不太容易，于是回头问了一句。

 

“不用！我自己来！”时光大呼小叫地跑了出去。

 

“小俞老师呢？”沈一朗又问道。

 

座位之间的空隙有些挤，实木椅又笨重，挪着也费力，俞亮懒得站起来挤出去，就点点头对沈一朗说了一句“麻烦了”。

 

“诶诶诶，阿朗你放着别动手！”眼看着沈一朗拿起一个新的蘸料碟，时光连忙拦住他，“我跟你说，小俞老师超级麻烦的，他不仅不吃辣，他还不吃蒜不吃香菜，不吃醋不吃姜，酱油可以加一点，生抽可以老抽不行，喜欢菌菇酱吃不来海鲜酱，喜欢花生碎不爱芝麻粒......”

 

沈一朗已经听晕了，立刻把手中还没动的蘸料碟塞到时光手里“你来你来”，然后就端着自己和白潇潇的蘸料碟回去了。

 

 

 

“那个，等六月份潇潇研究生毕业，我们就打算订婚了。”吃到一半的时候，沈一朗忽然说道。

 

“哦，我和灿灿也快了，差不多搞定老师了！”洪河乐得见牙不见眼。

 

“恭喜啊！”时光举起杯子，“来干一杯，到时候一定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六个人不管杯里的是什么都举起了自己的杯子，杯子碰在了一起，然后笑着喝下。

 

“时长老，还有小俞老师，你们俩怎么还不抓紧时间啊？”

 

“这不，没姑娘看得上嘛。”时光一愣，咽下嘴里的虾滑笑道。

 

“少来，这么年轻的世界冠军，有才有貌有钱的，现在网上都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叫着想嫁给你们吧。不过你们要是想找个和你们水平一样的女棋手倒是基本没可能。”

 

“不过这都新时代了，要不时长老你......”洪河话说到一半，他旁边坐的林灿就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听起来有些刻意地打断了洪河。

 

“就顺其自然静待缘分呗！”

 

？？？这话逻辑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总觉得转折十分生硬

 

不过时光也没追究，继续心宽地往碗里捞食材，对俞亮帮他盛的也全都来者不拒。

 

 

 

夜深之后，火锅店的喧闹和锅上散发的热气一样渐渐散去。

 

时光一行人也都吃饱了停了筷子聊了一会儿了，此时见时间不早店里也逐渐冷清下来，就干脆约定了有空再聚也各自回家去了。

 

系上安全带之后，坐在副驾驶座的时光忽然感慨了一句：“小俞老师，你真的太有分寸了。”

 

俞亮在有些事情上严苛得近乎偏执，比如认识这么多年，但凡他开了车来，在餐桌上一定会滴酒不沾，从不破例。

 

“我主要是怕让你开车的话会直接把我送走。”时光说得含糊不清，俞亮却清楚地知道他在讲什么，毫不留情地回击道。

 

汽车飞驰，车窗外路灯和行道树的影子飞速掠过。

 

时光侧头看着的却是窗玻璃上俞亮朦胧漂亮的侧颜，他没再说话，低低地笑起来，笑声里都是愉悦快活的气息。

 

 

 

吃火锅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味儿太重，吃完之后满身的火锅味。

 

进门之后俞亮脱下大衣摘下围巾没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直接扔进了洗衣篓，一边挽起衬衫的袖子一边问了一句：“你先还是我先？”

 

“你先吧，我先坐两分钟。”时光说完人就摊倒在了沙发上。

 

俞亮也没有推迟，回房间带上换洗衣服就进了浴室。

 

不多时，俞亮就推开浴室门走了出来。

 

俞亮的长相与时光不同，他好看得凌厉而有攻击性，因此冷脸的时候十分能唬人，尤其是他近年来更多地习惯把额前的头发梳上去，更少了几分乖巧，平添了几分锐利。

 

洗完澡之后的他却完全不同，湿漉漉的刘海垂在额角，有几绺发梢上还挂着水珠，不离身的立领衬衫也变成了宽松的绒面睡衣，手里还握着一块毛巾擦头发，这些都让他显出几分罕见的柔软来。

 

时光立刻溜达回房间拿上了自己的衣服，等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俞亮已经吹干了头发好整以暇地坐在了沙发上，拿着手机咔咔打字的样子似乎是在聊天。

 

时光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一时没有移开，俞亮发觉了就抬眼看了过来，带着些疑惑歪头问道：“怎么了，需要帮忙吹头发？”

 

“不，不用了。”时光连忙拒绝，拿着吹风机开到最大档把自己刚洗完的头发吹成了一堆乱草。

 

“别忘了明天上午有采访，不要玩到太晚，早点休息。”看着迫不及待回自己房间的时光，俞亮习惯性地叮嘱了一句。

 

“嗯嗯嗯好啊，没问题，我肯定会早睡的。”时光颇为敷衍地保证了一句，关上了房门。

 

谁要跟俞亮的小老头养生作息同步啊，他才不要。

 

 

 

时光打开围达围棋网下了几局棋，都以碾压之势赢得毫无悬念。

 

时光不意外，只是有点无聊，到了现在，除了俞亮等少数几个人之外，大部分的棋力都已经引不起他的兴趣了。但都这个点了，他自己不想睡可以，祸祸人家作息良好估计已经睡下的人也太过了。

 

时光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叹了口气，百无聊赖间想到了下午的事情，于是打开了微博，瞥到自己的经常访问的时候忍不住有些心虚。因为他微博用得少，而帮着打理的人也只会偶尔发送和转发几条微博，根本不会用他的账号刷微博，导致不过是下午点进去了一次，“亮光嗑学研究会”居然变成了他的经常访问。

 

他连忙退出了自己的认证账号，费劲地回忆了一会儿他下午随手注册的小号叫什么，然后开始用小号刷微博。他把“亮光嗑学研究会”的微博大半翻了一遍，退出来的时候一脸恍惚，这分析也太过科学严谨、有理有据了，如果他不是当事人，他怕是就信了！

 

期间还看见博主去年年末发的亮光同款年终盘点，时光是带着好奇点进去的，他跟俞亮平日里的穿衣风格就完全不同，除了国青队队服之外哪来的同款？

 

结果看完之后有些意外，居然还真的不少？

 

几套图省事一起做的正装，以及帽子、围巾、袖扣、眼镜、手表等，基本都是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而且这些同款基本没有出现在同一场合的时候，不特意去注意的话倒真的发觉不了。再加上他们俩不是什么明星，没有铺天盖地的宣传，要收集这些信息肯定费了一番功夫。

 

时光看着看着居然生了点感动出来，不管这些粉丝喜欢他们俩是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这份爱意都不是假的。

 

时光有些苦恼，对于其他粉丝，不论是围棋真爱粉，还是颜粉，他棋下得也好，长得也好，对这些爱意毫不心虚。可是对于这些粉丝，他该怎么回应呢？总不能去跟俞亮告白吧。

 

时光被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然后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件事。他跟俞亮一起生活了将近六年，而这种简简单单的日子如果再继续六十年，时光发现自己似乎，好像，大概，可能并不排斥，甚至还挺乐意接受的？

 

于是他又被这个出乎意料的结论吓了一跳。时光觉得这个世界简直太疯狂了。他不会是喜欢俞亮吧？

 

但他并没有过于纠结这个问题，因为即使他无所谓，俞亮绝对会懵逼震惊气愤三连，然后半夜扛着火车跑路，从此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回应粉丝不易，时光九段叹气。

 

难搞。

 

就在时光苦思冥想的时候，他看见了一条评论“亮光真的太甜了，他们一个对视我就能嗑生嗑死”。

 

那他就勉为其难在媒体能拍到的场合多看俞亮几眼呗？

 

时光自以为出了个好主意，心满意足地睡下了。

 

 

 

第二天就是他们俩的采访，约了上午十点半。因此才过八点，俞亮就开始敲门。

 

“时光，起床了！”时光毫无反应之下俞亮就打开门走了进来，来床边喊他。

 

“小俞老师你让我再睡一会儿。”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床上落下一道光，时光为了躲避阳光早就已经把头给蒙进了被子里，听见俞亮的声音在里面含糊地答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又熬夜了？”俞亮无奈扶额，他就不应该对时光的保证抱任何希望的。

 

“没有，我只是困。”时光从被子里钻出来，努力睁开惺忪的睡眼反驳了他一句，又迅速钻了回去，声线里还满是不清醒的软糯。

 

“行，你再睡五分钟，然后自己起来洗漱，我去做早饭。”俞亮拿时光的手机和自己的手机各调了个五分钟的闹钟，并把音量键开到最大，一个放在床头，另一个故意放在不下床绝对拿不到的地方，然后转身离开了他的房间，顺手带上了他的房门。锁舌发出一声轻轻的“咔”，时光安心地睡了回去。

 

五分钟一到，房间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闹钟声。时光的闹钟用得少，就是默认闹钟，俞亮的闹钟是马克西姆的钢琴曲。

 

时光摸索着把枕边的闹钟关上之后，另一个闹钟却坚持不懈地响，对他来说简直如同魔音贯耳。

 

“俞亮！”时光哀嚎了一声，此时在厨房做饭的俞亮正往杯里倒鲜奶，他听见之后只是微微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丝毫不为所动，手里的鲜奶都没有洒出去任何一滴。

 

时光又在床上磨蹭了大概半分钟，终于还是抵抗不住闹钟的威力一把掀开被子赤着脚跳下床关上了它。这么一来睡意也就驱散了大半，他打开衣柜随意挑了身搭好的正装换下了睡衣，然后“唰”地一声拉开了窗帘。

 

阳光落了满屋，也轻吻上他的额尖。

 

 

 

洗漱，吃早饭，两个人准备好的时候差不多刚好九点。

 

“诶，小俞老师，这袖扣你是不是送了我一对一样的？”快出门的时候俞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扣，时光在旁边看见了，眼睛亮了亮问道。

 

“啊，嗯，我用着觉得挺好的，就顺手买了一对送你。”俞亮支吾了一下答道，然后微微挑眉表示自己的诧异，他已经很久没见到时光戴这对袖扣了，没想到时光居然还记得。

 

其实本来是不记得的，谁叫他刚巧昨晚看见了呢。

 

“丢了一只，”时光可怜兮兮地看着俞亮说道，黑亮的眼睛看起来湿漉漉的，“我明明好好放在床头柜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找不着了，小俞老师再送我一对好不好？”

 

俞亮的脸色顿时黑了，时光看得有些好笑，看来并不是他说的顺手。

 

“不，”俞亮思索了两秒，摇头拒绝，“我不送一样的礼物，可以送一对不一样的给你。”

 

俞亮一直以来对他着实纵容，时光有些意外自己居然会被这么干脆利落地拒绝，委委屈屈地皱起了眉头，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坚持道：“小俞老师，我就想要这个。”

 

俞亮对时光偶尔莫名的任性确实没辙，于是果断地伸手摘下了自己衬衫上的袖扣，摊开掌心递给他：“那我这对给你。”

 

“呃，”俞亮表现没有半分勉强，时光却有些讪讪地摆手道，“那就不用了。”

 

“好吧，那改天送你一对新的，你肯定喜欢。”俞亮没追问什么，只是从善如流地把袖扣给别了回去。

 

 

 

采访的地点定在了围达，俞亮就载着时光直接去了围达。

 

记者问的问题颇有些无聊老套，没有新意，对于哪个捧了世界奖杯回来的棋手都是那些车轱辘话，相似的祝贺和差别不大的问题，以至于时光还能分心思考其他的。他忽然想起自己前一天半夜的决定，就多看了几眼俞亮。俞亮在一边带着柔和安抚的笑意看着他，让他也忍不住弯起眉眼。

 

采访结束之后，时光才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为什么他刻意增加了看向俞亮的频率，每次转头看向他都还是能精准地对上他的视线。

 

以往他总觉得是两人心有灵犀默契满分，总不能是因为俞亮昨天也看到了“亮光嗑学研究会”的微博做了一样的决定吧，他不相信这样的巧合。

 

况且，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

 

 

 

晚上时光久违地失眠了，说久违是真久违，他几乎心大到想睡着就能睡着，非要追溯就只能是......

 

时光被自己噎住了，匆匆地逼自己从失眠这件事上转移注意力，回到刚才的脑回路上。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巧合？难道俞亮喜欢自己？

 

时光跳下床，房间里什么也没有，他随手打开黑棋的棋罐倒了一小堆棋子出来，有几枚沿着棋盘滚落到了地上，时光找回来之后开始数棋子：“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

 

最后数字停在双数，时光被吓着了。

 

不是被结果，而是被自己。

 

他居然开始揣测俞亮是否喜欢自己了！

 

时光长叹了一口气，他算是认清内心了。他对俞亮，绝对不仅仅是简单的信任和依赖，他喜欢俞亮这件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那么，俞亮到底喜欢他吗？

 

洪河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他脑海里响起来：“暗恋中的人都是这样的！面对着对方的时候心里都有一张答题卡，对方说喜欢人，卡片上就能画个圆圈了！”

 

人生三大错觉，手机震动、我能反杀、他喜欢我。

 

说不定就真的是巧合呢？

 

说不定俞亮昨儿晚上落枕了呢？

 

说不定人家就是感觉敏锐恰好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呢？

 

时光又叹了口气，用手垫着下巴在棋盘上趴了一会儿。

 

是啊。

 

凭什么呢？

 

嘴上说的不屑，可是时光也承认俞亮长相和衣品都是一流的，笑起来很暖很好看，棋艺和他旗鼓相当，两人下棋总是酣畅淋漓，天赋极高却有礼貌，无傲气却有傲骨，面对挑衅与刁难不卑不亢，性格也好，虽然偶尔有些傲娇和过分讲究，但是大部分时候很贴心很靠谱很会照顾人，很自律，还有越来越好的厨艺，围棋世家，家庭氛围良好。

 

时光越思索越觉得俞亮是人间极品。

 

俞亮要是喜欢谁，谁能不答应呢？他为什么不开口呢？

 

看来他确实是不喜欢自己了。时光得出了这个结论，颓丧了大概三分钟，然后灵光一闪！

 

那、那我就追他呗！

 

我长得这么帅，可以说是年轻貌美，开朗会聊天擅长逗人开心，特别讲义气，棋下得好，刚拿了个世界冠军，赚得不少还花得不多，厨艺一般但至少会做饭，我哪里差啊？

 

俞亮九段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时光九段亲自追人，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俞亮觉得时光最近有点反常，乖得让人害怕。

 

比如今天。

 

他训练结束的时候打电话给时光得知对方已经提前回去了就自个儿开车回家了。

 

“小俞老师怎么才回来啊，辛苦辛苦，晚饭可以吃了哦。”俞亮一进门就听到时光开口招呼他，手一抖准备挂在衣帽架上的大衣差点掉在地上。

 

时光特别热情地过来把他推到餐桌边上，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亮晶晶的期待：“这道炒虾仁，我特意给我妈打电话问的怎么做，快尝尝怎么样。”

 

俞亮又是一愣，才慢慢地拉开椅子，在餐桌边坐下，眸色深沉：“除了菜，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没有啊，”时光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快吃饭吧，不然可就凉了。”

 

晚上时光坐在他的边上安安静静地没打扰，除了偶尔瞥一眼他的电脑屏幕之外什么也没说，中间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一趟。

 

“小俞老师，”眼见他关了电脑，时光轻快地跑向厨房再回来，然后递给俞亮一杯热牛奶，“喝杯牛奶再睡吧。”

 

他眨了眨眼给了俞亮一个wink，笑容能甜到人的心坎里：“加了小半勺糖，应该会有一点点甜。”

 

俞亮没有伸手接牛奶，而是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把时光都看得心虚了的时候才老神在在地开口：“我等了好几天了，说吧，闯了什么祸。”

 

？！他明明是在认真的攻略！

 

时光快气死了，他这么努力，在俞亮眼里就是干了坏事求原谅？他又不是小朋友了，哪里会天天闯祸啊！

 

“你怎么会这么想？”时光把手里的牛奶放在了茶几上，问出了口。

 

“你上次下厨是因为什么？”俞亮抬眸看了他一眼问道。

 

“......在你床上吃东西把零食屑撒了一床。”

 

“上次给我热牛奶呢？”俞亮继续问。

 

“......试着熨衣服把你的衬衫给烫坏了。”

 

“上次......”

 

“呜我知道了，”时光痛苦地捂住脸，急忙出声打断俞亮，不忍直面自己的黑历史，“小俞老师不要再说了。”

 

“而且那道炒虾仁，你平时不都是懒得剥虾所以宁愿不吃的吗？”

 

“嗯？”时光放下手，“我没剥啊，我妈也知道我这个臭毛病，上次给我带过来的就是虾仁。”

 

“赶紧坦白从宽吧，我撑得住。”俞亮被他的回答噎了一下，催促道。

 

“那我说什么，”时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你都不会生气吗？”

 

“不一定，”俞亮被时光说得提起了一颗心，不知道他究竟闯了什么弥天大祸，“要看你到底干了什么。”

 

“那我现在能存个档吗？”时光眨眨眼问道。

 

“存档？”俞亮对这个词汇颇有点陌生，皱眉重复道。

 

“就是，一会儿我说的事，你要是接受不了，我们就删除记忆，读档重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时光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断地用足尖在地上画圈。

 

“这个可能有点难度，”俞亮被他这个天真的想法搞得有点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他想干嘛，最后纵容又无奈地点点头，“我尽量？”

 

“小俞老师，”时光半跪在俞亮的腿侧，上半身前倾把两只手撑在了俞亮身后的沙发靠背上，是一个标准的沙发咚，他借着此时的身高优势俯身看向俞亮，从侧面看就像是把人搂在了怀里，明明该是个霸道的姿势，他的语气却软软糯糯的，带了点期待和恳求，像只撒娇的大金毛，“我喜欢你，从了我吧。”

 

“好啊。”

 

俞亮应得轻描淡写，时光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诧异出声道：“啊？”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俞亮一直清冷的脸色终于晴朗起来，轻笑出声，语调也微微上扬，“我以为你恃宠而骄。”

 

“什么？”时光有些没听明白，正想追问，俞亮在他的腰上轻掐了一把然后揽住了人，时光没防备之下腰一软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我爱你啊。”时光没来得及回应，因为俞亮已经扣住他的后脑吻了上来。

 

“俞亮，你喜欢我什么呢？”吻毕，时光把下巴搁在俞亮的颈窝，一边平复呼吸，一边忍不住柏拉图了一下。

 

时光问得看似随意轻巧，俞亮却知道他紧张极了，因为他的指尖已经不自觉攥紧了他侧腰的衬衫，而他自己却没有察觉。

 

“感情这种东西，”他努力忽略时光在时光耳边的微喘，慢慢地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我也是第一次经历，我也不太懂。我只知道我喜欢跟你待在一起，就算是什么都不做我都会觉得开心，这是别人从来没有给过我的感觉。”

 

“我也知道，没有别人了，只能是你。”

 

“너는 내 운명이야.”俞亮在时光耳边轻声说道。

 

 

 

“洪少侠！”关上房门之后时光迅速给洪河播了个电话，眉飞色舞地跟他宣布这个好消息，“我脱单了！你猜对方......”

 

他还没说完，那边已经给出了答案：“俞亮？”

 

时光的呼吸一窒，急忙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不是一直在追你嘛，”洪河说得理所当然，“上次吃火锅的时候，我就打算敲打你来着，这不是灿灿不让嘛。”

 

“啊？我怎么不知道？”时光想起来上次聚会林灿那个巧合而刻意的咳嗽和洪河180°拐弯的话，还有俞亮刚才那句意味不明的话，好像以往一些模糊不清的东西都在一点一滴地清晰起来。

 

“嗯，”洪河的语气欣慰，“我觉得啊，全世界就你不知道。”

 

时光终于把所有不对劲地细节串联起来。

 

俞亮的偏爱在别人面前明目张胆就差开个发布会昭告天下，在他面前却偏偏不动声色，以至于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在一点一滴地入侵自己的生活，让他慢慢地依赖和习惯，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像空气一样离不开了。

因为太过珍视，所以不愿冒犯，只能不动声色，只敢不动声色。时光愣住，后知后觉从俞亮的小心翼翼中品出汩汩流淌的甜。

 

“喂，时长老？”洪河许久没听到的声音，从耳边拿下来看了眼确定通话进行中，试探地叫了他一句看他是不是信号不好。

 

“谢谢洪少侠，下次请你吃饭！”时光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好你个俞亮，太心机了！”时光一把扑到了床上，把头埋在了被子里，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来。

 

 

 

“时光！”两人商量着搬到同一个房间之后就开始行动，俞亮打扫时光的房间的时候忽然喊了他一声。

 

“诶我来了，”听见俞亮叫他，他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领导有什么指示？”

 

“你怎么连棋子都到处乱洒？”俞亮指尖捏着一颗黑棋问道。

 

这颗棋子之前静静地躺在柜脚旁的阴影处，要是不仔细看确实很难发现。

 

“你哪儿找着的啊，”时光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从俞亮手中接过棋子，然后捧着那颗棋子一下子咧着嘴乐了，“原来还有一颗啊，嘿嘿，是我没发现。”

 

俞亮也被他逗乐了，随意地开口调侃道：“怎么，这棋子是你的宝贝？”

 

时光却郑重地点了点头，郑重得把俞亮的好奇心都勾了起来：“什么宝贝？”

 

“秘密，”时光把棋子放回了棋罐中，得意地一笑，“不告诉你！”

 

——是单数啊。

 

——你看，小俞老师，连围棋都说，你喜欢我哦！

 

 

 

时光不久之后收到了俞亮说过的袖扣，他把玩了一会儿精巧漂亮的袖扣，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在心里压了好久的疑惑：“小俞老师，为什么上次我想要一对一样的袖扣，你不愿意呢？是那对袖扣很特殊吗？”

 

“不是，我只是希望我送给你礼物的时候的那份记忆那份心情能够永远绚烂如新，如果送了一样的礼物，绝对不会是同样的心情，反而有几分像是给上次送礼的记忆打的一层补丁，我不喜欢那样。”俞亮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问，微笑着说道。

 

“那你为什么又愿意把你的那对给我呢？那对不也是一样的嘛？”

 

“因为把我的东西分享给你，那又是一段不一样的经历了啊。不用怀疑，只要我能给的，我都愿意捧到你面前。”

 

时光又被轻易撩红了脸，想着俞亮去韩国进修的绝对不止是棋艺吧！

 

 

 

亮光嗑学研究会：

 

【客观题】

1、亮光手上的戒指是同款吗？

A. 是的。

B. 明显是。

C. 绝对是。

D. 谁能说出不是？

 

2、亮光现在是什么关系？

A. 情侣。

B. 大胆一点，说不定是未婚夫夫。

C. 为什么不能是已婚？

D. 管他具体什么关系，反正是真的！

 

【主观题】

你现在有什么感想？

 

 

等发布会到天明评论：所以，发布会到底什么时候安排？

 

俞生有光评论：现在他们已经不是发糖了吧，他们是直接开了一座糖矿。

 

前途有亮，与光同行评论：只要我活得够久，只要我嗑得够久！

 

......

 

FIN.

 

 

 

◎너는 내 운명이야是用有道翻译哒，也不知道对不对，是“You are my destiny”的英译韩，很多年前我最开始见到这句话的时候还不认识destiny这个单词，但是它有一个超级棒的中文翻译，导致我超级喜欢它，就记下了这句话。

 

You are my destiny！

——在劫难逃！

这句翻译给我一种无可替代的宿命感。

◎研究会出主客观题给cp粉的梗来自于我正在追的晋江江月年年太太的《我炒cp翻车后》，我还超级喜欢江月年年太太的《影帝他妹三岁半》，有兴趣的小姐妹可以去看一下太太的书，不过太太只写言情啦。

155L HIKARU

(´ﾟДﾟ`)不知道你们在期待什么。这明明只是A和PO的正常相处而已，因为我们第一次合作双人比赛的时候PO已经住过他家啦，后来为了方便常常去他家，我们除了有的时候斗嘴就是对战和复盘，A做饭也是他的兴趣罢了，他自己说小肥是实验对象(つд`ﾟ)

 

156L

《关于我的竹马是个嘴硬傲娇而我自己又是迟钝天然这件事》

 

157L

青梅原来不是特例

uccu这一窍不通的直男样子(`ヮ´ )σ

 

158L HIKARU

你们越说越怪了|д` )可是PO和A的话题从来都是工作啊，以前确实有过因为私人问题的误会吵过架，后来已经和解了。难道你们不和兄弟一起睡觉吃饭的嘛。如果你们真的对A感兴趣，PO有机会在小说版开串讲讲，这个人老是口不对心特别好笑(`ヮ´ )

 

159L

(ノ ﾟдﾟ)<Gay————————

 

160L

睡觉吃饭是没什么，但是因为你跑去聚会就特地煲汤给你喝还开车接你

老兄，不是你不对劲就是小帅不对劲(σﾟдﾟ)σ

 

161L

这个串给PO送上

[链接：无内鬼，来点gay爆表情包集中串]

 

162L HIKARU

下班啦ᕕ( ᐛ )ᕗ

肥肥我决定自己留下来打个谱

[办公桌，比耶.jpg]

 

163L

快进到办公室.mkv

 

164L

老兄，你应该在隔壁老佛头发这串，可能会有打赏(σﾟ∀ﾟ)σ

 

165L HIKARU

A来电话了(ﾟДﾟ≡ﾟДﾟ)问我吃饭了没，他来接我。

都怪肥哥们，本来正常的事我也觉得怪怪的了(つд`ﾟ)

 

166L

我是小帅，其实我早就看到这串了，这个小肥太蠢了啦，我只好来硬♂的了。

 

167L

GKDGKD

(`ヮ´ )σ`∀´) ﾟ∀ﾟ)σ

 

168L

你好，我是大陆北方网友，你说的这个围棋我很感兴趣，方便加我IG细聊一下小帅吗？

 

>>168L

169L

不是繁体没内味(`ε´ )

 

170L HIKARU

A说路上有点堵所以坐地铁来的(*´д`)，现在要跟他去附近恰西餐。

西餐有什么好的嘛！还要使刀叉，真麻烦。

[背影抓拍.jpg]

 

171L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背影就有种人生赢家的味道

好羡慕啊nmd

 

172L

这风衣和长腿，真的是小帅啊( ´ρ`)

 

173L

嗯了(つд⊂)

小帅在吗，我也可以给你嗦纽子

[无1无靠.jpg]

 

174L

(´ﾟДﾟ`)好像韩剧男主(〃∀〃)

 

175L

散了吧，很明显是两个小帅在一起

PO就是来晒的( ´_ゝ`)旦

 

176L

这种男的现实生活中真的可能一个恋爱都没谈过吗，就嗯编

 

>>回复176L

177L

首先，放个阴阳酱在这(　^ω^)

其次，不是所有人都非要谈恋爱还满脑子五位数的

 

178L HIKARU

等餐中，刚刚A点餐报了一大串我听都没听过的菜(;´Д`)，还发生了以下对话

A：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PO：啊？你生日？也不是啊，更不是我生日啊( ﾟ∀。)

A：你个白痴。

PO：（满脸问号）

A：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PO：我想想，十六年了吧。

A：今天是我们初次下棋的日子。

原来如此，难怪这两天老来找我。不过初次下棋有啥好纪念的，要是初次拿冠军还差不多･ﾟ( ﾉヮ´ )

 

179L

小帅看着PO一脸无所谓还在刷手机，更生气了

(`ヮ´ )σ`∀´) ﾟ∀ﾟ)σ

 

180L

血压，我的血压⊂彡☆))∀`)

 

181L

这个小帅是不是ED，就这么蠢笨如猪的人，直接A上去就是了（托腮

 

182L

(`ヮ´ )σ`∀´) ﾟ∀ﾟ)σ

 

183L

血压串，成了

PO这么直怎么还能受到这么多人青睐的(σﾟдﾟ)σ

 

184L

PO的皮炎至今完好一定是因为小帅是个ED

(`ヮ´ )σ`∀´) ﾟ∀ﾟ)σ

 

185L

现实中人生赢家小帅其实内里是ED，我平衡了

(`ヮ´ )σ`∀´) ﾟ∀ﾟ)σ

 

186L HIKARU

⊂彡☆))д´)都怪你们说什么ED！A刚突然问我在看什么，我就下意识说了句ED，结果现在被他追问ED是什么意思(つд`ﾟ)

 

187L

(`ヮ´ )σ`∀´) ﾟ∀ﾟ)σ

 

188L

(`ヮ´ )σ`∀´) ﾟ∀ﾟ)σ

 

189L

(`ヮ´ )σ`∀´) ﾟ∀ﾟ)σ

GKD

 

190L

快进到小帅让小肥试试自己是不是ED

(`ヮ´ )σ`∀´) ﾟ∀ﾟ)σ

 

191L

痛

 

192L

失

 

193L

我

 

194L

肥

 

195L

皮

 

196L

蛋

 

197L

痛失我肥皮蛋？( ﾟ∀。)

 

198L

草生

 

199L

痛失我肥皮蛋接龙大成功(＾o＾)ﾉ

 

>>回复199L

200L HIKARU

⊂彡☆))∀`) (´∀((☆ミつ

PO硬着头皮转移话题了，还好终于开始上菜了，等我恰个饭(`ε´ )

[沙拉，牛排.jpg]

 

201L

后浪，我加了后浪

 

202L

(´ﾟДﾟ`)这桌布，这盘子，我好像记得这是全国知名西餐连锁牌子吧，上次和女票订餐还被告知爆满了。

 

>>202L

203L

⊂彡☆))д´) 线虫不要上岛

 

204L

一个小时过去了，PO还没上来报信

 

205L

速报，围脖Go岛Bot转载了PO的帖子･ﾟ( ﾉヮ´ )

 

206L

就是你把鬼子引到这来的？

 

207L HIKARU

刚恰完(=ﾟωﾟ)=牛排没有意面好吃，A说这顿他请，那我只好下次再请回来啦(*´∀`)

吃太饱了，A问小肥要不要散步回家，我答应了。

[意面.jpg]

 

208L

已经转进到婚后生活了吗( ﾟдﾟ)

 

209L

慕名而来

 

210L

又回小帅的家啊？

你们LGBT没有自己的板块吗(((　ﾟдﾟ)))

 

211L

好甜(〃∀〃)摩多摩多

 

212L

今天也是gay岛

 

213L

就这还普通朋友，po不要骗自己了( ´_ゝ`)

 

214L

击剑后续，来( `д´)9

 

215L HIKARU

刚到他家，发现他居然给我准备了礼物(*´д`)，一副新的棋子。

PO：这个不便宜吧？

A：下棋的把钱都砸在棋上有什么问题吗。

PO：可是，可是这副应该比我月薪都高了( ﾟдﾟ)

A：（歪嘴战神.jpg）那作为回报，你陪我再下盘棋吧

于是PO工作了一天，现在还要被迫加班(;´Д`)

 

216L

血压串，来

 

217L

⊂彡☆))д´) 什么时候了只想得到工作

 

218L

( ´_ゝ`)旦

凭什么PO这种人还能让小帅死心塌地的

 

219L HIKARU

但是A答应我等下让我摸摸他最新款的水果电脑ᕕ( ᐛ )ᕗ听说这个配置能跑目前所有最新款单机，诸君我好兴奋啊

 

220L

线虫小帅又怎样，还不是连笨猪小肥都吃不到

心理平衡了(`ヮ´ )σ`∀´) ﾟ∀ﾟ)σ

 

221L

不仅是小帅还是有钱小帅( ´_ゝ`)旦

 

222L

⊂彡☆))∀`) 电脑你个头电脑，给我A上去或者躺平二选一

 

223L

⊂彡☆))∀`) 电脑你个头电脑，给我A上去或者躺平二选一

 

224L

来晚了，这里是绿JJ吗

 

225L

A哥：我房间里有些好康的

小肥：好康的，新游戏哦？

A哥：比新游戏还刺激，还可以教你登dua郎噢

快进到教育片(`ヮ´)σ`∀´) ﾟ∀ﾟ)σ

 

226L

⊂彡☆))∀`) 电脑你个头电脑，给我A上去或者躺平二选一

 

227L

嗯了(つд⊂)摩多摩多

 

228L HIKARU

跟A下棋我很认真的(`ε´)，朱军说什么都不会动摇我！

不过这盘他赢了四分之三子，A说我输了惩罚照常，所以刚开窗大喊了三声A是冠军A最帅(;´Д`)

 

229L

蛤爆

 

230L

齐齐蛤尔

 

231L HIKARU

A让PO自己玩玩电脑他去洗澡，都怪他，我习惯性就打开了围达网，明明想休息一下的( TдT)

[围达网界面.jpg]

 

232L

男人哪有围棋好玩( `д´)9

 

233L HIKARU

说起来我很少碰他的电脑，不过既然没有禁止，我应该可以翻翻吧(*ﾟ∀ﾟ*)

让我看看他这么正经是不是背地里也在玩妈妈不在家才能玩的小游戏！

 

234L

快进到PO发现小帅阴暗秘密被撞见.rar

 

235L

我是PO，谢谢大家我们在一起了

 

236L HIKARU

米娜桑，我发现他的磁盘里真的有个我名字命名的文件夹，还挺大的。

我该点进去吗(´ﾟДﾟ`)

 

237L

( ´_ゝ`)啊这，真就本子剧情啊

 

238L

虽然我想ky一句翻别人电脑不好

但如果没上锁又是PO的名字你就看看吧，说不定只是关于你棋力的内容( ´_ゝ`)旦

 

239L

PO怎么又消失了，不出来更新就把你小子的串申诉了(σﾟдﾟ)σ

 

240L

二十分钟过去了

我先在这里放个蜡烛

 

241L HIKARU

我是PO。

我在他的文件夹里发现从我九岁到现在所有拍过的照片……有些我自己都忘了，不是，他哪里来的电子版？

除此之外还有我和他下过的每盘棋的棋谱……

 

242L

STK小帅，成了

 

243L

明明是小帅却是个STK，hso( ´ρ`)

 

244L

[男同竟然就是你.jpg]

 

245L

全网最后一个发现小帅感情的竟然是小帅暗恋对象

(`ヮ´ )σ`∀´) ﾟ∀ﾟ)σ可怜的小帅

 

246L

严肃地说，如果PO到现在还不明白A的感情的话，真的不配对方喜欢你这么久。

如果你自己觉得自己对他没有一样的感觉，劝你趁早拒绝。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_ゝ・)

 

>>回复246L

247L HIKARU

不我没有说我讨厌他，我只是，我需要想想。

但是我b^&

 

248L

？

 

249L

( ﾟ∀。)？

 

250L

( ﾟ∀。)？？？

 

251L

PO皮炎要糟

(`ヮ´ )σ`∀´) ﾟ∀ﾟ)σ幸灾乐祸的肥哥们说道

 

252L

如果这是编的，不编完就跑我马上发给红名

如果这是真的，GKD我愿意给你嗦纽子(つд⊂)

 

253L

30分钟过去了，PO还没回来

散了吧散了吧，PO已经失去贞操了

 

(`ヮ´ )σ`∀´) ﾟ∀ﾟ)σ

 

254L

谢谢大家，我们在一起了

 

>>254L

255L

(´∀((☆ミつ 吓我一跳，以为真的是PO回来了

 

256L

肥哥们不好了，Go岛bot那条被攻陷了

看转发好像是围棋圈在吵架，有没有神族解释一下(´ﾟДﾟ`)

 

257L

好像有人根据PO上的背影图猜出A是谁了，现在正在掐PO主真身

 

>>回复257L

258L

这还用猜吗，白子虬，国家队新一代国手，A的朋友， 

只有那个谁了( ´_ゝ`)旦

 

>>回复258L

259L

我致了，白子虬是？

 

>>回复259L

260L

你致了三百年，白子虬是清朝著名棋士，PO的棋一直被业内说深受白子虬影响

 

261L

我看围脖战场已经确定PO身份了吧，这明明是在掐A和PO两人明明是对手怎么可能关系这么好σ`∀´)

 

262L

这群旅人有病吗，别人关系好不好关她们什么事

 

>>262L

263L

(　^ω^)别在这里搞什么性别攻击谢谢，举报了

 

264L

本串都解码成这样了，红名怎么还没来SAGE

 

265L

可能红名也在围脖吃瓜，毕竟难得bot有那么大流量･ﾟ( ﾉヮ´ )

 

266L

肥哥们，看天下围棋的围脖了吗，刚发了张图，是两个他们圈顶流在方圆市XX路吃西餐的抓拍(((　ﾟдﾟ)))

 

267L

刚认证完领到饼干，前排打卡，表白PO(*´ω`*)

 

268L

围脖都炸了，你岛肥肥还在担心PO的贞操σ`∀´)

 

>>回复268L

269L

巧了，同刚注册，我是来表白A的(ゝ∀･)

 

270L

我雷达滴爆，旅人请左转姐妹版

 

271L

肥哥们快看速报版新串(　д ) ﾟ ﾟ

[链接：我致了吗，围棋圈新生代国手俞亮在围脖发了和时光的合照]

 

272L

发表时间是十分钟前

这是已经py交易完了？

|∀ﾟ

 

273L

真好啊真好啊，我柠檬恰爆(;´Д`)

 

274L

PO就是个大骗子，这哪里是大臭猪，这分明是小香猪小帅和欧巴小帅的爱情故事(つд`ﾟ)

 

275L

火钳刘明

 

276L

抬头看了眼标题，已经忘记自己为什么订阅这个串了(　ﾟ 3ﾟ)

 

277L

青梅：你做得好，你做得好啊(((　ﾟдﾟ)))

 

278L

(`ヮ´ )σ`∀´) ﾟ∀ﾟ)σ

 

279L

时光这个笨蛋，到现在都没发现我和他哥们儿在一起了。

还敢说我的巧克力难吃⊂彡☆))д´) 你俩结婚随份子钱减半！

 

>>回复279L

280L

( ﾟ∀。)？

 

281L

草生，今天也是熟人岛

 

282L

( ﾟ∀。)？

抬头看了眼，这是老综1不是小说版吧

 

283L

都怪猴子把串搬到围脖，这下好了，社恐肥哥们瑟瑟发抖

 

284L

只有我觉得PO以后不能用这个饼干更新了有点可惜吗，HIKARU是日语光的意思吧。

 

>>回复284L

285L

这么说，A=Akira？

(*´д`)好甜

 

286L

《关于我这个小帅和青梅竹马小帅在16周年终于相互告白这件事》绝赞好评发售中~♥

 

287L

[好羡慕啊cnmd.jpg]

 

288L HIKARU

晚上好，我是A。

刚刚他已经把这个帖子给我看了，其实我没有因为他迟钝而生气，因为我知道他全身心都和我一样投入在围棋中，我们能有今天，也是因为围棋带来的缘分。

刚刚发现他看到了我的文件夹之后，我们两个好好聊了聊。

其实他挺通透的，跟我说会好好考虑，并且答应先试试看了，这一点也谢谢各位的帮忙。

以及我已经知道ED是什么意思了，在这里澄清一下，我没有ED。：）

他已经睡下了，各位也晚安。

 

289L

(((　ﾟдﾟ)))是小帅，小帅来了

 

290L

还特地搜索了ED的意思

･ﾟ( ﾉヮ´ )小肥保重

 

291L 

( ﾟ∀。)百，百年好合？

 

292L

今天，在座的各位都是月老σ`∀´)

 

293L

本肥已经撮合十桩以上婚姻了，什么时候才能轮得到自己( ´_ゝ`)旦

 

294L

( ﾟ∀。)早，早生贵子？

 

>>回复294L

295L

⊂彡☆))∀`)生你个头

 

296L

提醒小帅，记得做好措施。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_ゝ`)旦

 

297L

Go岛今天又完成了KOLᕕ( ᐛ )ᕗ

 

298L 红名

本帖已被SAGE，请勿继续顶帖。

 

=END=

刚刚发的被屏蔽了。
我真服了这个软件。

毕业的流程什么的都是按我高中写的，现在想起来真的还挺怀念的。

01


五月的温度不冷不热，用来睡觉刚刚好。暖风顺着窗户缝吹进教室，讲台上老师孜孜不倦地讲着试卷，底下所有人都心不在焉。


这节课上完就拍毕业照了，比起上周考完即扔的语文卷子，正值爱美年纪的少男少女们还是更关心自己今天打扮得够不够好看。


程以清随波逐流地捣鼓了一节课着装，最后打领带时依然生疏得能把自己勒死，他还在低头纠结着，身旁一双纤长的手突然伸过来，轻松拽住领带的两端，将他整个人都拉了过去。


两颗毛茸茸的脑袋凑得很近，敖三抿嘴笑了笑，瞥了眼一脸无辜的程以清，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说起悄悄话：“快毕业了还不会打领带，我要是你我能羞愧得咬舌自尽。”


“谁让我有个爱替人系领带的男朋友呢，”程以清低头望着对方飞快而娴熟动作着的双手，半真半假的埋怨着，语气里却总带了暗爽，“快毕业了还不让我自己系一次。”


“少得寸进尺啊，”十几秒后，领带终于工工整整地系在衬衫衣领上，替程以清掸了掸衣服上的灰，敖三满意地捏了扭他脸蛋上的软肉，“宠你还不乐意了。”


两人偷偷摸摸讲着小话，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明显。老师朝教室的角落瞟了一眼，又重新垂下眼帘。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往往是好学生才能享受到的特殊待遇。



02


毕业照一个班一个班的轮，理科按惯例被排在文科和艺术后面，哪怕在他们前面先下楼也没法拍。


在教室里不觉得，来了操场程以清才知道，原来五月的阳光也能刺到人睁不开眼。庆幸自己脱了背心外套，他沉默着看了眼站在斜前方的敖三。


攥着让程以清捏得弯弯扭扭的空矿泉水瓶，敖三单手叉着腰，一只脚伸得老前，松松垮垮地站着，被太阳晒得一脸冷漠。修身的白衬衫和校裤把他的长手长脚凸显得很彻底，长得能戳进眼睛的刘海遮住了他视线的大半，搞得整个人一没表情气质就很忧郁。


程以清没好气地啧了一声，走上前一把撩起他额前搭拢着的头发，“我都怀疑你这样看不看得到路，昨天晚上不是都提醒你今天要拍照了嘛，还宝贝着你这门帘呢？”


敖三抬着眼睛也跟着望自己额前的头发，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在对面前人翻白眼，鼓起腮帮吹了吹自己刘海，他用水汪汪的眸子望程以清：“我真忘了，要不现在去剪？反正一时半会儿到不了我们班。”


“现在出不了校门啊，”程以清眯着眼眺望远处，涂了黑漆的大门紧紧关着，气馁地收回目光，他转了转眼珠，灵光一现，试探地问，“要不我帮你剪？”


“想都别想，你高一那会儿已经在我脑袋上大显身手过一回了，”敖三一口回绝，禁不住打了个激灵，显然对那段噩梦般的记忆难以释怀，“害得我那段时间不戴帽子都没法出门。”


程以清扯扯他的手臂，看起来楚楚可怜，力气却大得能把人拉脱臼了，“这次保证不会，我手艺进步很多。”


敖三像是很受用似的，脸上的笑完全收不住：“你再这样撒娇我报警了啊，要来个正常版的兴许还能考虑一下。”


程以清皮笑肉不笑，“你还挺难搞，也不想想我他妈是为了谁啊？”


“你看着办吧。”敖三全当没听见，闭着眼，颇为得意地用手指点了点自己右边脸颊。


犹豫几秒，程以清眼珠转得更加灵活，瞟了瞟四周，见其他人都在忙着给自个儿拍合照，他飞快地凑近敖三，闭起眼睛轻轻一啄。


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四周弥漫的暧昧气息却日久弥新。两个人都有点怅然地睁开眼，后知后觉才开始害羞。不约而同地避开彼此的视线，两人清嗓子的清嗓子，揉鼻子的揉鼻子，气氛一如既往的尴尬。


清浅的吻承载着沉甸甸的喜欢，属于高中生的清纯和稚气总能让所有争执都变成甜蜜。


缓了有半分钟，程以清整理好情绪，一把扯住敖三的领带，拉着他往操场外走，“现在可以让我剪了吧？”


“剪，随便剪，你怎么喜欢怎么剪。”敖三美滋滋地跟在后头，双手按住程以清肩的那一刻，突然觉得被对方剪个刘海也不是什么折磨人的事了。


反正肯定会剪毁。这点他坚信不疑。



03


“怎么又没闭眼？你什么毛病。”


教室空荡荡的，所有人都下了楼，程以清支着长腿半坐在课桌边，一手扶正坐在凳子上的敖三那不安分乱转的脑袋，另一手转着剪刀，抱怨的同时还在目不转睛研究着对方那参差不齐的刘海。


“都他妈已经剪成这样了还闭个屁，”敖三把镜子扔到桌上，闭了眼嘴上却还在骂骂咧咧，“我被气得死不瞑目了都，就知道不能信你。”


“哎呀，”程以清理亏得很，反击起来也弱弱的，“你能不能别念叨了，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弥补嘛。”


在发型面前，高中生之间的爱情简直脆弱得不堪一击。上一秒还在蜜里调油，下一秒就仇人相见了。敖三满脸不爽地睁开眼，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一想到待会儿就得拍一生只有一次的毕业照，他就很想抄大刀砍人。


“有我这个污点证人在，你他妈在托尼界永远都别想出师了。”喋喋不休地抱怨着，敖三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霎时又忘了闭眼。


程以清充耳不闻，剪刀和头发相接，手起刀落，咔嚓一声。


“我操。”碎发掉落的同时，敖三用手捂住眼睛。


“你他妈真的有毛病，让你闭眼就是不听。”急急忙忙拨开对方的手，程以清心疼地撑起敖三用手揉得通红的眼皮，试图把眼睛里的碎发吹出来。


眼中的酸涩渐渐消失，一滴被碎发刺激出的生理性泪水缓缓划过敖三脸庞，程以清看得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揩去。


敖三悄悄睁开另一只眼，把对面人的满脸担心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像是炸了足足有八百吨的烟花，满腔的情绪顿时只剩下欢喜，或是喜欢。


剪个刘海把小霸王都给剪成小可怜了。程以清叹口气，赶紧把手上的剪刀甩了。


造孽是真他妈造孽。


算了算了，看在你长这么好看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爱怎么剪怎么剪吧。敖三叹口气，赶在对方下一步动作之前终于老老实实地闭上眼。


好看是真他妈好看。



04


“笑个屁！不准笑。”


理科第一个班已经开始拍照了，敖三不得不下了操场，却还是死命埋着头，每隔几分钟就要冲旁边把有了新发型的他当猴围观的人喊一回。


张牙舞爪的，简直非常凶。


“噗——”


站在旁边，一堆人捂着脸还憋不住乐，敖三狗啃似的刘海简直像一个开关，看一眼就能让人发笑——原本长得能遮住眼睛的刘海转眼已经升到眉毛上头去了，又短又乱，中间还很明显的缺了一块，看起来特别汉奸。


烦死了。懒得被同班同学嘲笑，敖三转身就要走。一个熟悉的身影却突然从旁边挤过来，黑色的帽子稳稳地落在敖三头上，帽沿压得很低，终于遮住了他残缺的刘海。


“笑个屁啊！不准笑！”


程以清没什么表情地冲周围人发着狠，等人都走光了，才皱着鼻子冲敖三笑，“找别人借了个帽子，你凑合着戴戴吧，明天给你买个更好看的。”


敖三咬牙切齿：“我本来可以不戴帽子就很好看的。”


“你这样清清爽爽的也挺好看啊，”程以清连忙安慰，甚至狗腿地竖起了大拇指，“你现在好帅，特别帅，真的。”


情绪稍微平复了点，敖三把帽沿压得更低，嘟囔着，“拍毕业照让不让戴帽子啊？”


“我刚刚问过老师了，不让，”程以清小心翼翼地瞄他，眼看他脸色又要变立刻安抚道，“但你可以暂时戴戴，避免一下别人的目光嘛。”


“你他妈——”


敖三刚要发作，程以清立马抬头看他，煞是无辜地眨巴眨巴眼。


“就算你这样也——”


“我靠，我觉得你戴了帽子以后有魅力好多啊，”程以清抢在敖三前面说着，伸出手捏了捏他柔软的耳垂，“怎么能这么招人喜欢呢。”


“切。”敖三斜他一眼，终于没再开口。


少年人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有时候甚至只需要喜欢的对象随口一夸，都无心去探究对方是真心是假意，满腔的怒火就能立即熄灭。



05


站上用于拍照的台架，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们幼稚地推推搡搡，瞬间把老师那句“按个子高低站”抛到脑后，都想贴着关系好的拍。


秉持着好看的人站C位准则，敖三和程以清趁混乱强行占据了最后拍的正中央。老师站在一旁心力交瘁，把几个实在突兀或是挡了人脸的学生调换了位置，才终于走到方阵的第一排半蹲下来。


“站好之后，我数一二三，”摄像师站在离他们三四米远的地方，大声喊道，“你们就说茄子。”


所有人都笑着应和时，脑袋上没了帽子的敖三站在其中，摆着一张臭脸显得特别突兀。


程以清一边笑着，一边用手勾住他的肩，拇指和食指揪起他脸上的肉，“笑一个嘛，一辈子可就照这么一回呢。”


“我就不笑，”敖三依然板着脸，幼稚地也伸手去揉程以清的脸，“你也不准笑。”


程以清脸被揉成一团，口齿不清地反驳：“为什么啊？”


敖三绷着一张脸，声音压得很低：“你剪坏了我的刘海，我提个要求不过分吧？”


程以清乖乖地哦了一声：“那好吧。”


摄像师还在前面调着设备，程以清乖乖效仿着敖三双手抱胸，摆出了一脸要打群架的表情，和对方相对站着，顺道还睨了身边人一眼：“事先说好，谁都不准踮脚啊。”


敖三嗤之以鼻：“我根本不屑做这种事好吧。”


话音刚落，摄像师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来：“一、二、三——”


清脆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程以清不动声色地踮起了脚尖，左手摆出俏皮可爱的剪刀手，右手飞快地去掐敖三腰上的痒痒肉。


“茄——子——！”



06


高考前三天，在学校待的最后一个下午，在大家都忙着写同学寄语的时候，毕业照和证书终于一起发了下来。


趁敖三被人拉着在对方校服外套上写字留作纪念，程以清飞快地打开被卷成轴的毕业照，率先检查起来。


站在最后一排正中央，高得突兀的两个白衬衫少年头紧紧挨着，程以清咧开嘴一脸灿烂笑容，剪刀手举到脸旁，青春洋溢，敖三顶着一头丑刘海抱着胸想装酷，脸上却是要笑不笑，看起来反倒有点可爱。


程以清反复看着，直到敖三重新坐回来也没舍得移开眼，自顾自地念叨：“你那时候的刘海还蛮好看的嘛。”


过了一个多月，敖三狗啃的刘海早就长回来了，可心里阴影也留下了，冷哼一声：“你还敢提这件事？”


程以清目光依然黏在照片上：“你居然也偷偷踮了脚。”


“多亏我了解你，”敖三边说边低下头看了看衬衫上的钮扣，伸手去扯，“就知道你会耍诈。”


“没想到转眼就要毕业了，”程以清尴尬又狡黠地笑了笑，连忙转移话题，“真舍不得啊。”


“有什么舍不得的，不都说好我俩志愿填一样的了吗？你还舍不得谁？”

舍不得的可太多了。

一起抱怨过的多到离谱的作业，一起揉成团过的试卷，一起嫌弃过的校服，一起戏弄过的老师和同学，一起涂鸦过的课桌，一起上过课的教室。

一起罚站过的办公室和走廊，一起买过汽水的小卖部，一起吐槽过的学校食堂，一起打过雪仗的操场，一起欢呼过的篮球场，一起训练过的田径场，一起流着汗躺倒过的乒乓球桌，一起领过奖的升旗台，一起表演过的体育馆。

在这个校园里的，属于高中生独享的，两个人一起走过的很多地方，都充满了青春的回忆。不需要考虑物质和未来，友情的诚恳，爱情的真挚，一切属于少年的纯粹可能就止步于此。

两天后的高考，将决定这个教室里每个人的人生第一个路口是向左还是向右。

大家天各一方，从此以后没有熟悉的同桌前后桌，有的留在原地，有的踏上旅途，去到陌生的城市和国家。

我和你之间也会遇到很多新的问题，争执也不再只为这道辅助线连得对不对，或是为今天晚饭吃些什么。

这所有的一切，都让人很舍不得。

脑海里的画面走马观花似的浮现，程以清欲言又止几回，最后却只没好气道，“我懒得跟你说，你没心没肺。”


终于将胸前的第二颗纽扣扯下来，敖三放在手心里掂了掂，也没顾得上反驳。教室里闹哄哄的，他却仿佛听不见，满耳朵都是心跳的节奏。


怦怦怦。


跳得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快。他在紧张。


深吸一口气，用手肘碰了碰身边那个还在欣赏毕业照的人，敖三把手攥成拳，拳心朝下往程以清面前一伸。


“干嘛，不至于吧，不就骂你一句吗，”程以清身体猛地往后一缩，眼睛瞪都瞪圆了，“想打架？”


“？”


你他妈才是小霸王吧？


敖三懒得理他，不耐烦道，“把手摊开。”


“哦。”程以清懵懂地摊开手，同时放了狠话，“你要打我手心你就死定了。”


我打你哥个大西瓜。


敖三没说话，拳头一松，一颗小小的白色纽扣同时从指缝间落下，稳稳降临程以清的掌心。一颗纽扣没什么重量，可程以清却像是托着千斤般慎重而小心翼翼。


第二颗纽扣，代表对方一颗沉甸甸的真心。三年来，这点小女生心思早就被传播到了校园各个角落，几乎所有顺德的学生都知道。


“是给我的吗？”他抬头去看敖三身上的校服，其他扣子还整整齐齐挂着，唯独第二颗不翼而飞。


“跟你告个白怎么这么费劲呢？你脑子有问题吗？我递到你手上，难道是为了让你转交给隔壁小红吗？”


“……”程以清踹了踹他的凳子，两人的距离一下拉远，“你他妈给我好好说话。”


敖三叹了口气，又把凳子移回去，手心朝上覆住对方的手背，将那颗纽扣拢进拳头里。


“是给你的，不是想打你，也不是想给隔壁小红，”好像还是头一次，敖三的声音听起来这么沉稳，“我知道你忘性大，也没有什么浪漫细胞，我说过的话会不记得，我写给你的情书和小纸条会被弄丢，除了我生日在圣诞节你没忘过，其他时候你都没有脑子。”


程以清听得嘴角抽搐：“你到底是想告白还是想找个机会骂我？”


敖三没理会他，只是深吸一口气，接着道，“但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自己这颗真心送给你，你要好好对它，千万别再给弄丢了。”


程以清觉得肉麻又感动，怔了半天没说话，最后也只是笑了笑：“你心眼真小。”


“再大点就能装隔壁小红了，”知道对方是怕矫情才顾左右而言他，其实心里感动得要死，敖三故意逗他，又把手伸到他面前，“我的毕业礼物呢？”


很早之前就眼尖地瞄到程以清衬衫上的第二颗纽扣被拆得不知所踪，敖三美滋滋地等着真心换真心。


没有想象中交换纽扣的浪漫桥段，程以清用手抖了抖身上的衬衫，脑海里一片空白，硬是想不起来扣子掉哪儿了，只好讪笑着挠了挠头，“我好像把扣子弄丢了。”


“？”


敖三满脸怀疑：“别逗了，快拿出来。”


“真丢了。”程以清连裤子口袋都扯出来，浑身上下空空如也。


气氛凝固几秒——


“操，你他妈怎么没把自己丢了呢？分手吧，我懒得跟你浪费感情，你没心没肺。”


“别说气话嘛，虽然我的心丢了，但你的心我一定会保管好的。”


“保管个屁，你赶紧还给我，给你还不如给隔壁小红呢。”


“嘿我偏不还。”


一唱一和的，像是隔壁真有小红似的。



07


时间倒退回一个多月前，阳光正好的五月，拍毕业照的季节。


“我有个鸭舌帽，不过在教室里，”听说程以清要借帽子，同班同学慷慨道，“你知道我的位置吧，倒数第二排，好像就在桌上放着。”


“谢了！”


拍拍同学的肩表示感谢，程以清飞快地往教室跑。教室里还是空无一人，这回也没有敖三的陪伴，帽子摆在桌上很是显眼，程以清跑到教室后方，把帽沿抓在手上。


刚想离开，他无意中瞟了一眼面前敖三的课桌，突然停下脚步。


两个人平时跟贴了双面胶似的形影不离，程以清很少有机会自个儿干点什么事。更准确的说，是很少有机会瞒着敖三干点什么事。


剪坏了他的刘海，总得赔点什么给他吧。


抿着嘴苦思冥想了一会儿，程以清看了看自己校服衬衫上的第二颗纽扣，毫不犹豫地扯了下来。经过再三的考虑，他手一松，将小小的物什悄悄放进敖三书包的夹层。


害羞的高中生只一心想着要把它藏得深点，完全没想过对方可能压根发现不了。


冲下楼时，程以清哼着歌，步伐都变得轻快起来。一颗真心换一堆碎发，一点也不觉得亏。



08


属于程以清的第二颗纽扣静静躺在敖三书包里的最角落，没躲没藏，正等着被人发现和拾起的那一刻。


可能就是下一秒。



end.

虽然不能去看儿子，但还是要努力为鑫逸产出。

别较真，别上升。

——————————————

*

我叫贺峻霖，四川成都人，爱吃兔头，重庆长江国际十八楼十个小锅盖里的老九。原来大家都叫我霖霖或者小铃铛，直到小马哥这个北方人的到来，我有了个新的称呼，贺儿。

你们北方人怎么回事？

这么喜欢儿化音？

你怎么不让大家叫你马儿？

不过，队友们都表示贺儿听上去挺可爱的，符合我老九的身份，我也就原谅小马哥了，毕竟他的年龄夹在两团霸中间，已经活的很辛苦了。

*

曾几何时，我也是当过老幺的。那个时候的敖子逸还是我的小逸哥，我还是丁程鑫的女神。

后来敖子逸越来越中二，丁程鑫作为老大不但不对这种行为进行制止，反而经常配合他，还要求我们也都要听从三爷的安排。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现在双团霸的局面。

最可气的是，这双团霸还喜欢相互维护，简直无懈可击。

*

两天一夜录制前，敖子逸拉着丁程鑫和我开了局王者荣耀三排。敖子逸的兰陵王在前期收了对面三个脆皮拿了三杀以后，太过膨胀，一直去对面野区浪，被集火灭了好几次，经济一下处于劣势，后期根本切不动对面后排，最终我方在一次团灭后，被推了水晶。

游戏结束，敖子逸掉了一个段位。

敖子逸很生气，于是丁程鑫也很生气。

他们就开始看数据，看完以后就开始怪我输出低。

What's up？

是啊，我是输出低。

因为，我是蔡文姬。

单押*2。

*

我很委屈，所以我想要皮一下。

于是在节目录制过程中，我开始疯狂怼敖子逸。

其他人在我的带动下，也都皮了起来。

“我这里有八张充满神秘魔力的卡片。”

“就是12345678嘛。”

“抽到单数的坐右边，抽到双数的坐左边。”

“那如果我抽到9，是不是可以坐你那？”

“现在我们的重点是这个，充满了神奇魔力的神奇色子。”

“用纸包的而已啦。”

“剪得好垃圾。”

“你的丸子头也好丑啊。”

“那是苹果头。”

以上是我、丁程鑫、陈泗旭、宋亚轩的表演。

最精彩的还是我们另一位北方人，李天泽。

他直接挂了敖子逸电话。

皮这一下，我们真的很开心。

*

根据单双数分完队后，我们猜拳决定两队先后顺序。

丁程鑫输给了马嘉祺。

“输的先是吧？”

“对啊，输的先。”

“好，输的先输的先。”

以上，是鑫祺逸组合的表演。

敖子逸，你还记得你开场的时候说自己是一个公正的主持人吗？

*

我本来以为，作为一个主持人，这种明目张胆的偏袒已经可以了。

可我还是太年轻，这只是开始而已。

敖子逸一直在帮丁程鑫算还有多少步可以赢或者还有多少步可以吃到糖这种真的都不算什么了。

我万万没想到，敖子逸还冲出去帮丁程鑫把色子翻到他想要的数字。

现在作弊都可以这么光明正大了吗？

丁程鑫之前还怼了你，你记得吗？

*

节目录制休息的时候，敖子逸来找我、陈泗旭、宋亚轩算账，也就是他所谓的拼了波拳头。

然后去找丁程鑫玩起了植物大战僵尸模仿游戏，还有火腿肠和香蕉干杯的奇特操作。

丁程鑫也怼了你，你为什么不找他算账？

这该死的双标。

*

如果要和这两个人其中一个斗嘴，那一定要做好1v2的准备。

所以我一般都是怼完就跑，绝不恋战。

时不时也会出现一些胆大的敢于拉开战线。

“我第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我在那个练舞的地方唱了首歌。”

“啊我知道，你唱的李白。”

“我唱的是致爱。”

“咳咳咳。”

“丁程鑫咳嗽代表张真源你要马上改口说自己唱的是李白。”

“好我唱的是李白。”

但最终还是会屈服的。

真的，只要有敖子逸在的场合，就不要想让丁程鑫输，哪怕是这么无聊的斗嘴。

反之也一样。

亏我在成都分部当扛把子的时候，还那么崇拜他们，尤其是敖子逸。

我那个时候最早知道的就是敖子逸，还立志要向他看齐。

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

*

这两个双标之间，偶尔也会有争论，但一般受害的都是别人，或者说，都是小马哥。

“小马哥，你敬爱的MC敖子逸我帅不帅？”

“帅帅帅！”

“虚伪虚伪虚伪！”

“那我呢？”

“都帅都帅！”

“敖子逸是不是比丁程鑫帅？”

“丁程鑫帅还是敖子逸帅？”

“回答啊！”

“……”

抱抱我的小马哥。

*

在隐藏摄像机环节，我被吓成了表情包。

节目播出后，丁程鑫和敖子逸两个人在我面前回放了十遍我的CUT，一边看一边笑成一团，嘴上还不忘了嘲讽我。

“贺儿你眼睛原来这么大哈哈哈哈哈哈！”

“贺儿你都吓到变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天啊贺儿你要笑死我哈哈哈哈哈！”

哎我就不懂了，你们两个隐藏摄像机的时候一个放了大招，一个交了闪现，到底有什么资格笑我啊？

老幺没人权，老九也没人权的吗？

我大概是个假的贺儿。

——————END——————

我瞎写的。
真的瞎写的。
可能有一点点鑫逸吧。


00



有个兄控男朋友，真的很要命。




01


“这个问题谁来回答一下？”站在讲台上的老师手举着一截长长的粉笔，视线扫过全班，所及之处人人低头，气氛很尴尬。


“没人我就随便点了啊。”


话音刚落，学生们把头低得更狠。在僵持中，悦耳的铃声响起，老师颇为惋惜地收起教案，宣布下课。听着高跟鞋蹬蹬蹬的声音，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松了口气。


连续三天，整个顺德普高三年二班的气氛都非常微妙。上课时没了程以清和敖三两个学霸隔着桌椅调情式的你问我答作缓和剂，同学们纷纷都表示学习真的很折磨人。


“你是不是又惹程以清生气了？”


“滚。”遭遇第一百零八遍一模一样的询问后，敖三忿忿不平地竖起了中指。成功用锋利如刀的眼神逼退多管闲事的热心人士后，他不着痕迹地往教室另一头望了望。


坐在窗边的程以清正拿圆滚滚的后脑勺对着他，趴在手肘上似乎睡得正鼾。阳光倾泻而下，洋洋洒洒的落在少年周身，仿佛给对方镀了层金光。


“哈！”桌子被前面椅子猛地一撞，后移得几乎要顶到敖三胸口，“被我逮到了吧，你在偷看程以清！”


像被烫到一般的，敖三迅速收回目光，轻蔑地弯了弯嘴角，“怎么？犯法了？”


前桌无奈地将身体往后转，劝道，“想和好就去找他啊，你们一吵架上课都没人插话了，无聊死。”


“又不是我的错。”敖三将椅子往后翘，凳脚重重落地，发出巨大声响，他猛地将桌上的书捅进抽屉，故意放大了音量，“除非他先来跟我道歉，不然这辈子就这么着吧，还不知道是谁离不开谁呢。”


敖三之心，路人皆知。全班早已十分配合的鸦雀无声，几个和程以清前后桌的甚至在翘首偷瞄他究竟睡着没睡着。


两秒后，程以清硬着头皮，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伸着懒腰缓缓坐起，表情很平静。


十分平静。


平静得让敖三心里很不平静。


装，你再给我装。


敖三远远的瞥了一眼，气得半死。从小学到高中，相处至少十几年，程以清什么小动作瞒得过他。


切，那就耗呗，看谁耗得过谁。敖三眼不见为净地转头正对墙面，却还是有点舍不得把笑得两眼弯弯的少年从脑海里赶走。





02



当今世界上最大假命题，“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


如果说罗密欧服毒自尽是因为离不开朱丽叶，梁山伯抑郁而亡是因为离不开祝英台，那么敖三月考坐第一排还敢看小纸条，一定就是因为离不开程以清了。


要是这封道歉信写得诚恳的话，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勉为其难原谅你了。敖三内心活动很多，他趴着身子往后偷瞄一眼，突然发现程以清也正拖着腮看他，视线相对时，甚至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


精神为之一振，敖三美滋滋地转回脑袋，躲过监考老师的视线，兴冲冲展开那皱巴巴的一团，他猫着腰眯着眼，费尽力气辨认着上面的字。


卧槽，这内容也忒多了。


简直诚恳得不能再诚恳了——一张纸条上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歪歪扭扭堆积在一起就像无数条蜈蚣趴在上头。


但敖三一点也没嫌弃，心里反而美得更上一层楼，不，两层楼。


算了，就三层楼吧，不能再多了。


三爷靠爱发电，瞪大眼睛看起来，可没读几个字就气得七窍生烟，情绪很快从天堂掉到地狱，飞快地将纸条又重新揉成一团，铁青着脸扔回去。


去你他妈的语文答案。


“？”


身后程以清茫然的看着被扔回来的纸团，颇有些惋惜地撇了撇嘴。


阅读理解白誊了，那么大一堆字呢。


探身弯腰，他刚想去捡，一双手就先一步将纸条捡起来。程以清愕然抬头，监考老师阴沉的脸顿时映入眼帘。


“程以清，敖三，分数无效！试卷没收！”



03


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敖三和程以清两个常客正紧挨着站在墙角，惭愧地低下头。


“我在这个岗位上干了十几年，就从来没见过像你们这样不听话的学生！”班主任气势汹汹地拍着桌子，“平时在班里调皮捣蛋也就算了，现在居然给我丢脸丢到班外去了！这次卷子很难吗？敖三，你的语文成绩不是一向很好吗？这种程度的卷子也需要作弊吗！啊？”


程以清很有责任感地举起手：“老师，不关敖三的事，纸条是我先传的。”


“你倒是很讲义气！我还没来得及说到你，你就自己找上门了！”班主任枪口一转，唾沫横飞，“你自己看看这张纸条，你这答案有必要传得这么负责吗！连作文的立意都写上了，你这是把他当爹供奉着呢？”


“……”程以清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着，“老师，别说那么难听嘛。”


“噗。”话音刚落，站在一旁安静如鸡的敖三立马手握成拳捂住脸，清了清嗓子，掩饰着脸上的笑容。


“都别跟我嬉皮笑脸的！都把背挺直了！吃饭之前都给我乖乖在办公室罚站！下周一，每个人写两千字检讨交给我！”


班主任吼得头昏脑胀，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拿着一摞作业本面色铁青的出了办公室门，心里偷偷估算了一下这次模拟考班里的平均分，越想越来气。


平白折损两员大将，这次肯定没法蝉联年级第一了！


“你生起气来可不就是我爹吗。”眼看班主任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程以清重新低下头，小声碎碎念着，偷偷用小拇指勾旁边人的手，轻轻一拉，“对不起嘛，原谅我呗，我以后保证不在你面前提起我哥了，我发誓。”

程以清平时虽然强势得很，但意外的很会撒娇，每次只要他一撒起娇来，身为唯二的有幸目击者之一，敖三整个心都能立马融化成一滩巧克力水，甜得发腻。

这次也不例外，只需要简简单单一句话，闹了足足有三天别扭的敖三就立刻把程以清小动作不断的小拇指一扯，用手掌将对方的手整个包住：“早这样不就得了。”


程以清任他捏着手指，随口道，“谁知道你这回气这么久啊。”


敖三斜他一眼：“你还有理了？也不知道是谁惹的。”

“我真搞不懂，你之前不是挺喜欢我哥吗？”程以清歪着脑袋，非常不解，“明明上次还二话不说就帮他打架呢。”

“……”敖三憋屈得几乎要吐血，“我操，你有没有脑子啊，我不上难道眼睁睁看着你被群殴吗？”

“那你不会真讨厌我哥吧？”程以清情绪复杂，“你也太不爱屋及乌了。”

敖三边翻着白眼边给他卷袖子，“行啊，只要你别三句话不离他，我立马爱屋及乌给你看。”


“行吧，是我的错，以后都不提了。”哪怕敖三白眼翻得背过气去，程以清也不怵，反正“小霸王”什么的在他面前都是绕指柔。

但看着对方埋头认真给自己卷袖子时温温柔柔的样，他心也跟着软下来，好半天又道，“要不你放学去我家玩吧？我哥早上还念叨好久没看到你了呢。”

“……”听到似曾相识的话，敖三动作一僵，继而飞快收回搭在眼前人袖口上的手，咬牙切齿，“程以清，你他妈长点记性吧。”




04


田径队训练结束后，一群男生浩浩荡荡到了休息室换衣服。敖三刚脱了汗湿的衬衫，田径队队长就鬼鬼祟祟地凑了过来，低声道，“你又跟程以清吵架了吧？”

操。人类的情商咋就这么低呢，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敖三不耐烦地转头，狐疑地眯起眼睛，歪着头上下扫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我的队员我还不了解？我一看你今天跑步成绩破纪录了就知道，”队长一脸了然地挤眉弄眼，八卦得很，“你俩每个月都得玩一回情趣，我都习惯了。”


敖三听了更是来气，懒得理他，匆匆套上T恤，拎起书包就要走，身后队长憋笑着将身体靠在置物柜上，人走老远了还在打趣，“哎，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干脆别和好得了。”


本来无动于衷的敖三立马停了脚步，又快步折回来，出气似的一个勾拳打在队长肚子上，“你他妈快点闭嘴吧，你个没情商的死乌鸦嘴。”


简直十分迷信。很要不得。




05



“经商议，校方决定给予敖三、程以清通报批评和口头警告处分——”


周一晨会上，领导在升旗台上做着总结报告。虽然作弊行为极为恶劣，但考虑到两个不法之徒是各类学习竞赛中的活跃分子和顶梁柱，校方最终还是决定从轻处理。


身为当事人，敖三和程以清正站在台下，手持检讨做着上台朗读的准备，彼此刻意拉开的距离远得仿佛隔着银河。


但不同的是，牛郎得熬一年才能和织女搭一次腔，而敖三通常一秒都熬不住。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上台发表获奖感言呢，”看着程以清正经背稿的认真模样，敖三喜欢得心里痒痒，可嘴上还是酸溜溜的，“还故意穿这么好看。”


“……”程以清放下手中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纸，一脸无语，“我跟你一样穿的校服好吗？”


“一样个屁，”敖三没好气地靠近了些，情不自禁地伸手理了理他翻起来的衣领，“你偷偷收了腰缩了裤脚，别以为我不知道。”


程以清讨好般的地嘿嘿一笑，也不敢提是程以鑫送去改的，连忙转移话题，“你待会儿一定要好好听我的检讨。”


敖三脸色一变，没有面对惊喜时应有的兴奋，反而有点担心：“你别乱来啊。”


“放心，不会连累你的，听就得了。”升旗台上领导终于讲完话，程以清匆匆将稿子揣进荷包，伸手揪了揪敖三的脸，转身跑上了台。




06


“我，程以清，决定在这个神圣而庄严的场合公开的发表道歉声明——”


“敖三同学，对不起。”


“我真的知道错了。”


“请你大人有大量。”


“原谅我——行行行别瞪了，就四个字还不让我说顺溜，什么人啊这是。”


跑道旁，几个队友正起哄着围住中场休息的敖三，绘声绘色地模仿着程以清的腔调，添油加醋地复述着他当时的检讨。


“脸别那么臭嘛，这就是爱啊，”其中一个感叹一声，大大咧咧地搭住始终一言不发的敖三的肩，“这哪是写给学校的检讨啊，完全就是专门写给你一个人的，说到底还是程以清牛逼，换一般人谁敢啊。”


敖三坐在椅子上也不搭腔，只是拧开瓶盖，仰起头沉默着往里灌矿泉水。


“哎呀你就放心吧，”见敖三情绪始终不见好转，队友立马安慰，“程以清成绩那么好，学校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敖三依然一声不吭，把一口气喝空了的矿泉水瓶紧紧攥在手里，捏成团往书包里一扔，臭着脸扒拉开跟前的队友，回到跑道上继续风驰电掣。


“我靠，看来这回是真吵啊。”


一圈下来，几个队友看着时间又短了两秒的计时器，目瞪口呆。




07



一路骑着自行车回来，敖三远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家门口，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却很快又重新板起脸，他不动声色地加了速。


“哟，这不是我们程以清小同学吗，”飞快地翻身下车，车都来不及锁，敖三插着口袋佯装镇定地走到程以清跟前，终于开了金口，“蹲我家门口干嘛呢，赶紧挪挪，挡路了。”


“你还在生气啊？”程以清无奈地看着他，心里暗道太难哄了，“我都豁出去，当着全校人的面儿跟你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要不你打我一顿消消气？”


切，不就仗着我不舍得。


敖三撇撇嘴，顿时阴阳怪气起来：“别，千万别，我哪儿敢打您呢？您这细胳膊细腿的万一被我给打折了，不还得连累我被处分嘛。”

“——我就奇了怪了，你小学给不喜欢的老师取绰号被发现嫁祸给我的时候怎么不怕拖累我？初中在外头打架惹祸完报我名字的时候怎么不怕拖累我？你他妈上次受伤还跟你哥说是我打的，那时候你怎么就没想会拖累我？”

敖三骂骂咧咧的，越说越火大，“在升旗台上读个破检查还要专门跑过来说句不会拖累我，不会个屁，你把我名字都念出来了，还不会呢。”

程以清不以为然，“别担心嘛，学校里叫敖三的说不定不止你一个呢。”

“嗯？你还想跟哪个敖三说这些话？”

“哟，”程以清听出画外音，立马调笑道，“你心里其实美死了吧？”

敖三眼一横，“美个屁，少嬉皮笑脸的。”

程以清自知理亏，马上敛了笑意，一本正经安慰道，“放心啦，我跟学校说过了，后果我会一个人承担的。”

“承担个头，你现在大了翅膀硬了，还学会跟我生分了。我会怕被你拖累吗？从小到大哪次闯祸不是我俩一起挨罚？你泼给我的几次脏水，我哪次不是照单全收？需要你逞英雄自个儿承担吗？”

我巴不得你拖累我呢。最后一句敖三默默在心里补充了，不想让程以清那家伙太得瑟。

哦——程以清恍然大悟。


他憋着笑，心里甜滋滋的，伸手去拉敖三，“行啦，我错了错了，我以后做什么坏事都一定拖上你，绝对不怕连累你，不把你拉下水我就不罢休行不行？”


“得了吧，就你这种鱼的记忆，要真能说到做到就好了，”敖三臭了一天的脸色终于缓和，搓了搓程以清冰凉的手，将其一把揣进自己外套里，他叹着气抱住对方，下巴抵在程以清肩窝，“等多久了？手这么冷。”


“还好吧，没多久，”程以清任他抱着，对这种耳鬓厮磨显然已经习惯，没有丁点不适，“我知道你放了学要训练，就先去找了我哥一趟，把他送回家了。那帮孙子不长记性，我怕他又被欺负。”


“？”


老子看你更不长记性。

“你他妈的，忘了自己之前被开瓢的事了？”无奈地叹息一声，都顾不上气，敖三把人搂得更紧，有些后怕道，“那里太乱了，你以后少一个人去。”


“那次是他们偷袭好吗，简直太没品了，再说，你觉得我会怕他们？”程以清不屑一顾，“也就是我哥倔，要不然我早让他转学来咱们这儿了，要有我在旁边看着，他哪儿有被人欺负的机会啊。”


“……”


算了算了，鱼的记忆嘛，还能怎么样，当然是选择原谅。敖三装没听见，继续抱。


“哦对，我哥今天煲了汤，我得早点回家，”程以清拍拍敖三的背，示意对方把自己松开，“你要不要一起去？”

鱼的记忆，鱼的记忆——

个屁咧。

他奶奶的，真的忍不了了。


敖三身体一僵，终于舍得松开对方，看看一脸茫然的程以清，他深吸一口气，沉着脸问：“在咱俩和好之前，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咱俩不是早就和好了吗？”


敖三没好气道：“你让不让我问？”


“您随便问。”程以清作洗耳恭听状，狗腿道。


“在你心里，到底你哥重要我重要？”


“……”




08


“真的，你俩别和好了，”隔天，田径队队长看着秒表，一脸兴奋地对着刚冲刺完最后一圈的敖三说，“看看你的新成绩，牺牲一下小情小爱吧。”


“牺牲个屁，”敖三一脚飞踢过去，“都他妈怪你，死乌鸦嘴。”



09


事实证明，有个兄控男朋友，真的很要敖三的命。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