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轩|第四十三次相识
救赎/失忆梗/勿上升/1.1w+
01.
天气预报提前预警了这星期会有十年难遇的大雨,周五四五点天暗得不像是在白昼,学校提前下课,企业提前下班,街上的人匆匆忙忙采购后准备回家,几声震耳的雷声砸在人的心脏上,街上传来几声妇孺叫喊。
宋亚轩手里的画笔也被吓得一抖,画纸上突兀的一笔让画作功亏一篑,让本来因为生意惨淡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烦躁,他无奈起身,打开店里的玻璃门。
眼看街上的店陆陆续续拉着卷闸门,马路中间的垃圾和树叶被风吹得卷起来,门口立着的易拉宝广告牌早就被吹倒,正歪歪扭扭卡在门边。
宋亚轩...
救赎/失忆梗/勿上升/1.1w+
01.
天气预报提前预警了这星期会有十年难遇的大雨,周五四五点天暗得不像是在白昼,学校提前下课,企业提前下班,街上的人匆匆忙忙采购后准备回家,几声震耳的雷声砸在人的心脏上,街上传来几声妇孺叫喊。
宋亚轩手里的画笔也被吓得一抖,画纸上突兀的一笔让画作功亏一篑,让本来因为生意惨淡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烦躁,他无奈起身,打开店里的玻璃门。
眼看街上的店陆陆续续拉着卷闸门,马路中间的垃圾和树叶被风吹得卷起来,门口立着的易拉宝广告牌早就被吹倒,正歪歪扭扭卡在门边。
宋亚轩把它扶起拿回店内,想着自己也该快点回家,一会儿暴雨了可不好走。
收拾好了东西,卷闸门刚被他拉下,一群穿着校服的少年从他背后跑过,甩起的斜挎书包撞了一下宋亚轩的后背,里面一块坚硬的块状物撞得他皱着眉转身。
却看那群少年并没有道歉的意思,宋亚轩弯下腰,拣起地上被风吹过来的垃圾瓶,里面还有半瓶水的重量,宋亚轩毫不客气地用瓶子砸向刚刚撞他的学生。
正中后脑勺,男孩捂着脑袋转头,满脸不可置信。
“操你妈,你谁啊?敢砸老子不想活了?”
宋亚轩闻言,立马弯腰再捡了一个砸过去。
几个带头的男孩立马被惹恼,揪着原本被挡住视线的男孩,拽着他的资金拎到最前面,“哟刘耀文,还找帮手是吧?这傻逼是来救你的?”
宋亚轩冷眼看着那个被叫刘耀文的男孩,明明看着个头最高,可是嘴角和眼下的淤青,被扯得皱巴巴的校服,一看就是被欺负的那个。
看来自己是被误会。
宋亚轩没那闲情去帮人,纯粹就是心情不好,被撞了还没听到个道歉很不爽,他可不会惯着年纪小。
“喂,你们这是搞校园霸凌?”宋亚轩走过去,看了两眼刚刚撞到他的书包,突出的长方形形状,猜测大概是块砖头,宋亚轩不自觉笑出声,“小屁孩们,这么打人犯法,你们不会以为年龄小就不会蹲局子吧?”
“你他妈别多管闲事!”
背着斜挎包撞到宋亚轩的人离他最近,突然朝他一哄。
宋亚轩反手去擦掉他因为激动喷出的口水,没有任何预兆,抬起脚就是对着他的书包踢过去,把人踢得往后退了两步。
“老子都还没让你给老子道歉。”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很重要?撞了人就得道歉。”
宋亚轩食指把玩着一个火机,瞥了眼被欺负的那小孩,后者正盯着他,眼神很亮,没有正被欺负的懦弱,反而是在期待着自己做些什么。
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宋亚轩想,自己又没见过他,转头对着那群霸凌的男孩。
“小小年纪不学好出来装什么逼?老子心情不好,谁他妈没当过小混混,敢惹老子挨一脚都算轻的,你以为谁都是这小子不敢还手是吧?”宋亚轩冷哼一声,“学校早放假是让你们暴雨之前逃命,不是让你们出现在我面前惹我烦,滚开。”
少年们没被他的话吓到,骨子里都是欺软怕硬的劣性,几个往后退了半步,被踢的也拍拍身子准备跑,以及被欺负的孩子也被松开了衣服。
“怎么?真想和我打?”
宋亚轩挑眉,手伸进裤兜里拿出了一把美工刀,拿在手里边玩着边靠近,几个男孩立马大惊失色,逃跑前不忘推了刘耀文一把。
“刘耀文,算你牛逼。”
灰溜溜的逃亡身影后,只剩下两人对望,以及越来越恐怖的风声,不远处几棵刚被植上的树苗被吹倒,发出响声。
美工刀被宋亚轩随手扔到路边,刘耀文才看到那是一把生锈到不行,钝得没有任何伤害力的美工刀。
男人替他把人赶跑,却也懒得和他说话,刘耀文把视线从美工刀重新移回他身上,宋亚轩已经越过他往前走。
他快步跟上去,没走两步就看宋亚轩从兜里又掏出了烟,叼在嘴巴里,大概是因为风大没办法点火,打火机拿在手上转。
一路上因为风太大,刘耀文几次眼睛被吹进了沙子,又不能停下来处理,只能笨拙地边走边擦着眼睛,他跟着走了许久,天已经开始下起了雨。
宋亚轩开始跑,他也开始跑,宋亚轩脱下外套盖在头上,他也学着脱衣服挡雨。
直到他终于停在一个城中村下,刘耀文也才跟着停,一堆自建房旁有一个小卖部,宋亚轩进去了,可刘耀文却没敢跟着。
因为身上没钱,觉得不好意思,站在门口等了五分钟,宋亚轩才拿着两包糖,全塞在了刘耀文的手里,自己一手点烟,一手捂着火。
等烟雾喷出,又迅速消散在风中,宋亚轩才眯着眼打量起刘耀文。
“跟着我干什么?觉得我救了你?”
刘耀文没点头,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头就这么看着宋亚轩。
宋亚轩叼着烟,从他手里拿回了糖,撕开了一颗紫色的,“不是救你,就是看不爽,老子今天心情也不好,发泄一下而已,不用谢我,这糖算是我做慈善,吃了赶紧回家,以后被欺负了就打过去,别和窝囊废一样。”
“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
宋亚轩啧了一声,修长漂亮的手夹着烟,眼里全是不耐烦。
刘耀文看他烦了,才有了眼里的波动,迅速吃了宋亚轩剥开糖纸的糖果,葡萄的香精在嘴里迸发,继续看着宋亚轩的眼色。
“糖也吃了,趁现在雨没下大赶紧回家,我没伞借你,如果怕被淋,在这里等到雨停再回去也行。”
宋亚轩和他交代了几句,猛吸了几口烟,火星靠近烟蒂,被他扔在地上踩灭,外套重新披在头上,准备要走。
可步子没迈开,衣服下摆却被抓着,力气大得让宋亚轩的身型都因为贴紧了衣服勾勒出来。
他转头,舌头顶着腮帮子,一瞬间后悔刚刚多管闲事。
发泄一番郁闷的火,要被一个高中生给粘上,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他二十三了,可不信什么青春文学里的英雄情节。
“放开。”
男孩摇头,把宋亚轩给他的糖果装好在校服口袋里,“我能不能,不回去,也不在这里躲雨,我能不能跟着你?”
“不能,我没钱养你。”宋亚轩试图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衣服,发现这小子力气居然很大,“放开,我能打他们,我也照样能打你。”
“我不用你养我,你让我跟着你就好。”
“干嘛?我不捡流浪狗。”
刘耀文敏锐地察觉他的语气稍微软了一点,即便听上去还是刻薄的,但他还是保留着一点侥幸。
“我不是流浪狗,我比流浪狗听话,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风吹得刘耀文的鼻子通红,吸了吸鼻子,“求你,你带我回家吧。”
“什么都听我的?”
“对。”
宋亚轩上下打量着他,黑白校服让他穿的有些发黄,布料上也是褶皱不堪,甚至在下摆的地方还有一个小洞。
像个小乞丐。
“可以啊。”
宋亚轩转过身,走到他面前时几乎整个身体和他贴在一起,盖在他头上的衣服也被他往前一拉,让两颗脑袋藏在衣服下。
光线被阻隔,昏暗里宋亚轩更加清晰看到前面那双透亮的眼眸,他凑上去,鼻尖碰到了他的鼻尖,哑着嗓子。
“那你给哥哥做狗怎么样?”宋亚轩故意的,歪过脑袋在他的耳边吹气,“我缺一个暖床的,小朋友,知道什么是做爱吗?”
少年没有意料之中的脸红,反而迎着他的调戏紧紧盯着自己,宋亚轩笑得很开心,仿佛这一天的烦躁都在欺负一个小孩上找回了乐趣。
他后退几步,把少年从自己的外套里放出来。
宋亚轩嗤笑,“赶紧回家吧,别随便遇到个谁都上赶着给人做牛做马,社会没那么好,哪天被卖了都不知道。”
可是他转身后,衣服还是同样的角度和力气被扯住。
宋亚轩觉得自己耐心真的耗尽,想说点脏的,也想动手,只是他还没开始,少年低着头,耳朵红得出血,居然点了头。
“知道。”
“什么?”宋亚轩皱眉。
“知道什么是做爱,我也愿意。”
刘耀文抬头,满眼真诚得让人觉得负担。
“哥哥,我可以做你的狗。”
02.
宋亚轩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出租屋只有四五十平米,一个小客厅,一个小房间,阳台上放着灶台,再往深一点就是个小厕所。
一个人住无所谓,两个人显得异常拥挤。
刘耀文此刻坐在矮小的单人沙发上,双腿合并着,手搭在膝盖上,宋亚轩把他带回来就不管不顾,自顾自洗了个澡,出来后又进了房间,合上门刘耀文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只能枯燥地等。
而等到宋亚轩出来的那一刻,刘耀文开口想喊人,肚子却比他先一步咕噜了一声,让安静的空间异常尴尬。
“饿了?”
刘耀文固执地摇头。
宋亚轩哦了一声,走到阳台,弯腰在小冰箱里翻腾,开炉起火,没一会儿便利落地端了碗面进来,继续无视着刘耀文,嘶溜面的声音又大又香。
刘耀文盯着他咽了咽口水,两分钟后,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饿不饿?”宋亚轩再问了一遍。
这一次刘耀文才老老实实点头,又马上低下头抠手指。
“饿就自己去阳台端面,碗筷在下面的柜子里。”
“啊?”
“啊什么?你还想我伺候你?”
“不是,没。”
刘耀文熟门熟路地在阳台翻着餐具,宋亚轩煮了很多,自己添完之后大概还能再盛小半碗,可他不敢多盛,害怕自己吃太多了宋亚轩不够。
茶几很小,也没有多余的小板凳,他便安静地在宋亚轩对面席地而坐,吃东西也不敢太大声,吃一口就要看一眼宋亚轩,他要是回看自己,刘耀文就笑一笑,小声说一句好吃。
宋亚轩对他讨好的样子一点也不感冒,把自己碗里的面吃干净了,就命令起刘耀文,不能浪费,锅里的都得吃完,吃完了还要洗碗,末了不忘加一句,一人做饭一人洗碗很公平,他可不会惯着小孩的。
“我知道的,你不喜欢浪费。”
“你又知道我不喜欢浪费?”
刘耀文点点头,没过多解释,看到宋亚轩吃完后他也加快了速度,碗里吃完了吃过锅里的,解决完了食物,认认真真地把所有东西都清洗一遍,灶台也被他擦得干干净净的。
就等着宋亚轩从房间里出来,刘耀文睁着亮亮的眼睛看他,似乎是在寻求着夸奖。
宋亚轩没给他面子,瞥了一眼后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在他略显失落的眼神下,别扭地开口。
“洗完就进来,外面下雨,你站在阳台不冷?”
“好。 ”
宋亚轩有些怀疑这男孩是不是太傻了才被校园霸凌的,冷了还要人叫才懂得进来,进来后也是傻傻的,仿佛自己不让他坐就要一直这么站着。
还真把自己当作听话的狗了?
“喂,过来坐。”
宋亚轩无奈地叫了一句,等刘耀文坐到他腿边,宋亚轩还真忍不住手揉了一把他的头。
“你是叫刘耀文?名字是哪三个字?”
他刚刚听到那群学生这么叫他。
刘耀文没说话,手指在茶几上慢慢写着自己的名字笔画,写完一个字就抬头看一下宋亚轩,见他轻轻点了下头又继续。
“记住了吗?哥哥,我叫刘耀文。”
“名字挺横的啊,光宗耀祖,文武双全,怎么跟弱鸡一样被欺负了?”宋亚轩说着又想点烟,又想看着刘耀文一副可怜样,摸摸鼻子,“把我刚刚给你买的糖,给我几颗。”
刘耀文殷勤地拿出来,还贴心地替他撕开包装纸。
“那你知道我叫什么?”
“宋亚轩,宋朝的宋,亚洲的亚,轩辕的轩。”
宋亚轩后槽牙咬碎糖果,尖锐的糖果碎片卡着舌头,“你知道我啊?我好像没和你说过我的名字。”
“嗯,知道你。”刘耀文轻声地张口,“我知道你在开的是雕塑店,我经过过很多次,听到过别人喊你,听到过你和别人介绍你自己,我认识你的。”
宋亚轩哦了一声,在搜索着自己的脑海里是否有他的身影,很可惜他记不起来,可是从刘耀文的说法来说,他也不是逮住一个陌生人就要跟人回家的,他认识自己,而自己误打误撞帮了他一次。
“哥哥,我不是遇到谁都会跟着走。”
刘耀文和他心有灵犀地解释,宋亚轩愣了一下,很快又是吊儿郎当的样子。
坐在沙发上,凑过去居高临下摸着刘耀文的耳朵,“那也不是谁和你说当狗,谁和你说做爱,你都愿意的?”
“嗯。”刘耀文重重点头,“我只是愿意跟你。”
“为什么?我是救了你祖宗还是怎样?”宋亚轩觉得新奇又好笑,没想到自己又一天也会遇上这种只存在小说电影里的荒唐事。
怎么会有一个小乞丐就上赶着只要自己?
“不是,因为……很喜欢你。”
没头没尾,宋亚轩没觉得心动和开心,只想笑一声说一句无语和牛逼。
刘耀文对他的反应有些受伤,抓着宋亚轩的手腕,把自己的耳朵从他的手里解救出来。
“你很好,所以喜欢。”
“滚。”宋亚轩不客气地把自己的手抽回,“你这个年纪懂什么是喜欢吗?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写几道题。”
“我知道的啊……”
“行了,今天是看外面雨太大,我给自己积点功德收留你,明天该上学上学,该回家回家,我可不想你父母找不到人报警,警察找上我这小破出租屋。”
刘耀文听到他的话着急了,“你不是愿意收留我了吗?我说了我会听你的话的,哥哥。”
“哄你的,大人的世界就是骗人。”
“不会的。”刘耀文还是去抓着宋亚轩的手腕,力气大得让他手腕一圈都是红的,“我父母不会找我,不会报警……哥哥,我真的没有家……”
“什么意思?”
刘耀文低着头。
把宽松的校服裤子卷到膝盖,触目惊心的红紫色伤口淤青让宋亚轩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的同学们打的?”
刘耀文摇头,“我爸打的,喝醉了,下手的时候力气没有收住。”
“那你妈呢?”
“走了,她说她这辈子受够了,她喊我宝贝,可是她没带上我走,我爸说,因为我是累赘。”
这些话说出口时却不带着任何感情,仿佛是成熟过无数次后枯燥的课文,麻木地背诵着。
宋亚轩动了动,另一只手拿着烟示意刘耀文放开自己,刘耀文却不肯,等宋亚轩嘴里咬着烟后帮他点了火。
他本来不想在小孩面前一直抽烟的,可是听到这种故事有点忍不住。
宋亚轩没说话,刘耀文又继续说。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也是被打了之后跑出来的,你坐在你们店门口抽烟,旁边还放了一束粉色的花,我看到你在哭,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哭得很可怜很好看。”
“我坐在街对面的台阶上看着你,在发呆,被打很痛,本来想缓过之后再回去的,但是你当时走过来了,把那束花给我了,后来我知道那叫月季,很漂亮,只是没过一个星期它就死了。”
宋亚轩不记得有这么件事,但他知道自己有订花和扔花的习惯,至于刘耀文说他哭了,他真的没有印象。
“那束花本来就是要扔掉的。”
“可是你给了我。”
宋亚轩突然觉得他单纯得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束月季,真的是要丢掉的,在宋亚轩看来,马上要枯萎的花肮脏虚伪,是所有形容得上恶心的载体,可对于刘耀文来说却宝贝得,为它花期太短而难过,为那束破花,记得他到现在。
“刘耀文,你这种人,真的很容易被骗。”
“你会骗我吗?”
“会,明天就带你去卖器官,小赚一笔。”
刘耀文却笑出来,鼓足了勇气趴到宋亚轩的膝盖上,从一开始的试探,到他察觉宋亚轩不会推开他,才放心地用脸贴着他的腿。
他知道,宋亚轩不会的。
03.
宋亚轩没去过问刘耀文的家庭情况,也没再说过要赶他走的话,却也没有对刘耀文有多么上心。
在他的出租屋里睡了两天沙发,第三天晚上刘耀文说夜里冷得受不住的时候,宋亚轩才后知后觉最近暴雨带来的气温骤降,允许他搬进房间里,在房间的地板上打了一个地铺。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因为空间里多了一个人,宋亚轩感觉很不自在,连着翻了两下身子,黑暗中传来声音,是刘耀文担忧地问他是不是睡不着,还是入夜了太冷,宋亚轩不会接话,闭着眼继续强迫自己入睡,良久后他再次翻身,睁着眼在黑暗里发呆,床下再一次传来声音。
这次是懒懒的,声音的主人在入睡前还坚持张嘴说的一声晚安。
那一瞬间宋亚轩感觉异常熟悉,仿佛这个场景曾经发生过千次万次,可当他抓着这个感觉不断回忆时,却只带来了后脑勺弱弱的一阵刺痛。
大概是最近雕刻店没有什么生意,他白天又不间断地坐在那太久,宋亚轩猜测是劳累和心烦过度的偏头痛,没太在意,继续调整着姿势,好不容易睡了过去。
刘耀文每天早上都比他醒得要早,会在出租屋里自己给宋亚轩煮煮面条,也会跑到楼下去买豆浆油条,等到宋亚轩起床的时候,他刚好准备去上学。
连着快一个星期这样,宋亚轩反倒觉得不好意思了,留下刘耀文只是看他太过可怜,一开始说的做爱做狗也就是想吓唬吓唬他罢了,没真想对小男孩做什么,现在让一个高中生每天早起给他准备早餐,传出去跟混蛋似的。
这晚宋亚轩回家晚了一些,平时这个点刘耀文都会在客厅的茶几上,缩着高大的身子滑稽地写作业,然后在看到宋亚轩开门的时候睁着亮晶晶的眼睛问他晚上想要吃些什么。
可是今晚,他回来的时候只有空荡的客厅,灯都关着,可是刘耀文的书包放在沙发上。
宋亚轩皱眉,他才刚从外面回来,风大雨大,路上根本没几个人,他不知道刘耀文这个点放学了,回来后还要跑出出去能为了什么,各种猜测在宋亚轩脑海里闪过,留下可能性最大的一条,是他提过一嘴那会家暴的爹。
顺势想起的还有刘耀文那天撩开腿以及生活几天偶尔瞥见的腰腹,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疤,让宋亚轩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他不知道刘耀文是不是突然有事要回家,如果真的是回家会不会又要被打,像他那种蠢小子,估计被打了都不会还手。
宋亚轩有些烦躁地走到小阳台抽烟,盯着楼下,想在模糊的视线里,看到路口会出现刘耀文的影子,也是在这时候他才开始懊恼,相处这么多天,他居然连他的一个联系方式没有。
可转念一想,刘耀文就是自己一时心善收留的一个小孩而已,相处几天不至于真的要对他负责,再说他那么大的一个人,不会真蠢得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吧。
各种想法在宋亚轩脑子里来回交替,尼古丁已经不能让他沉静下来,干脆掐灭后进了屋子,在沙发上坐下,刘耀文的书包就在他的手旁。
宋亚轩盯了一会儿,提着一角把他的书包拿在腿上看,可没有拉好的拉链让里面的书本和笔都散落在地上,宋亚轩啧了一声,认命弯腰捡起,一本一本整齐地塞回去。
唯独两本教材中间夹的一本牛皮笔记本再重新掉回地上。
宋亚轩本没注意,重新要把它捡起放回书包,却看到封面上写着“和你相识”四字。
明显异于其他本子上写着的语数英等科目笔记,这个本子大概对于刘耀文来说有特殊的含义,可宋亚轩不是对别人秘密感兴趣的人,正想要放回书包,出租屋的门被打开。
宋亚轩转头,看到全身湿透的刘耀文站在门口,一手是烂掉的伞,一手是一束月季。
“去哪了?”
宋亚轩把书包和笔记本都随手放到沙发上,站起身走到刘耀文面前,眉头紧锁。
刘耀文却笑得很灿烂,把月季给宋亚轩,“去买花,我看到阳台上的花今天开始有一朵枯萎了,所以去买了新花换上,哥哥,是月季,淡粉色的。”
“刘耀文,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啊?”
“我没有啊,我……”
“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雨很大?”宋亚轩有些控制不住脾气,接过花后狠狠放在手边的桌子上,花瓣被震得落了几片在脚边,“我不需要你来帮我买花,不要自以为是,我和你之间也没什么相欠和感情。”
话说出口宋亚轩也有点后悔,他不会关心人,特别是在知道刘耀文在暴雨天出去并不是因为他那什么悲惨的家庭反而是无关紧要的一束花,他更没由地生他的气。
就在他以为这些话会让面前的小孩生气或是难过的时候,宋亚轩看着刘耀文低下头乖乖把烂了却不敢扔掉的雨伞放到门后的地毯上,再把湿掉的鞋子脱下来,半蹲着捡起地上的几片花瓣,强心地塞回花束里。
再抬头时还是和往常一样对着宋亚轩笑得傻傻的,“好,我知道了哥哥。”
宋亚轩一口气堵着,完全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刘耀文把花拿到阳台快速换上,即将枯萎的那一束被替换下来后直接扔在垃圾桶里。
“我下次出去之前会和你说的,也会尽量挑天气好的时候出去。”刘耀文收拾好之后,“哥哥可以帮我煮个姜水吗?我要先洗澡,不能感冒了,不然还会传染给你。”
说完也不等宋亚轩答应他,自己拿了几件干净的衣服进了浴室。
宋亚轩被他这样弄得心里全是乱乱的麻绳,可是还是认命地给他煮了姜茶,顺便把他买回来的月季重新插了一遍,调整了个角度让花摆得自然优雅。
刘耀文出来的时候,他又不自觉板上了脸色,下巴轻抬指了指桌子上的姜茶,“喝了。”
可是刘耀文却没有去喝姜茶,而是注意到了沙发上的书包和笔记本,他把毛巾挂在身上,拿着笔记本走到宋亚轩面前,略显紧张。
“哥哥,你看了?”
宋亚轩瞥了一眼他,又不满意他不先和姜茶暖身,“你管我看没看,你先把姜茶喝了,不是不想感冒不想传染我?”
“你先和我说,你有看吗?”
他这幅着急的模样很难让宋亚轩不多想,“怎么了?这是你的处男日记还是暗恋日记?宝贝成这样就好好收着,我对你喜欢哪个小女生还是小男生没有兴趣,赶紧去把东西喝了。”
“不是!”刘耀文忙否认,又听话地还是把姜茶喝了,一口灌下去额头有层汗又急着给宋亚轩解释,“我没有喜欢别人,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我喜欢你。”
宋亚轩之前根本没有当一回事,刘耀文再次强调后,他开始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刘耀文,你跟我玩认真的?”
刘耀文没有犹豫地点头,眼神认真得他根本不忍心再多说一句去质疑他。
宋亚轩记得他说那天在店门口替他赶走欺负他的学生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后来刘耀文还说了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样子,是在……
是在哪?
宋亚轩猛的愣住,这就是在不久前他和自己说的,可他为什么想不起来任何细节?
除了刘耀文非要和他一起回家,他们中途是不是还去了哪里,好像一闪而过的画面里有他给刘耀文糖果,后来刘耀文说的话他忘了很多,只记得下他说他的家庭不好,还有呢?
“刘耀文,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你那天和我说的,我忘了。”
宋亚轩惊讶在自己这么快就忘记了那天的事,可他却看刘耀文一脸如常地在他旁边坐下,喊他哥哥,再次强调了一遍他是真的喜欢他,是认真的,而后再继续讲起关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关于他被父亲家暴后出逃,关于他坐在街对面看到哭泣的宋亚轩,关于宋亚轩把当时想要扔掉的花给了他。
宋亚轩宛如第一次听到这些故事,“嗯,看来我最近真的要多点休息了,记忆力都在变差了。”
“嗯,没事。”
宋亚轩一直是盯着刘耀文的,此刻他眼睛里却难掩的悲伤,刚刚自己那样骂他都没见他难过。
“怎么了?刘耀文,干嘛这个眼神?”
“没有,以后哥哥忘了,我还可以再和你说无数次的。”
04.
宋亚轩真的觉得自己记忆力越来越不好了。
竟然忘了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快要天亮的时候起夜喝水,掀开被子下床就踩到了刘耀文的小腿,吓得他清醒,可是不稳的重心让他一只脚跪在地铺上。
刘耀文半梦半醒,没有痛呼,而是撑着身体起来拉了一把宋亚轩,把自己本就不大的被子分给他,抱着他的腰,把头抵在他的头上,手在他的背后轻抚。
“别怕哥哥,是个噩梦,别怕。”
宋亚轩愣着,反应过来后推了他一把,把刘耀文弄清醒,“刘耀文,放开我。”
刘耀文迷迷糊糊,松开宋亚轩后说了声抱歉,揉着眼睛起身,嘴里嘟囔了一句哥哥是不是口渴了,没等宋亚轩回答他就自己跑出去,过了一会儿接了一杯温水进来,跪在地上递给宋亚轩。
宋亚轩更懵了,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有说刘耀文也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许是看宋亚轩一直在发呆,刘耀文把被子拿起披在宋亚轩的身上,“快喝哥哥,喝完快睡觉,离天亮还有好一会儿呢,还可以再睡很久。”
“刘耀文。”
“嗯?”
“你是不是以前就认识我了?”
刘耀文盘腿坐在宋亚轩身旁,借着昏黑的环境,鼓起勇气抬手帮宋亚轩拨弄了一下头发,“当然啊,我和哥哥不是说过了吗?亚轩,你又忘了,我很久之前就见过你。”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我们以前……很亲密吗?”
不然你为什么会了解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宋亚轩想,少年的喜欢应该是青涩笨拙的,不应该是刘耀文这样坚韧又小心。
被子里的水已经喝完,可宋亚轩没打算回到自己的床上睡觉,这么些天,第一次没有不耐烦或是戏谑地和刘耀文好好交谈,他觉得眼前的少年一定是知道一些什么的,而自己却在直觉着自己即将失去什么。
“所以,你还是看过了我那本日记是吗?”
宋亚轩皱眉,“日记?”
“就是那天我淋雨回来看,我看到我的日记本在书包外面,是你拿出来的吗?”
宋亚轩想不起来了,他不记得有这件事,刘耀文淋雨的那天,他只记得他买回来了月季花。
刘耀文看到他的表情就了解了情况,起身摸着黑又出去,在客厅找到书包拿出了那本牛皮本日记,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半弯着腰在宋亚轩身旁捂住他的眼睛,打开了灯。
等着他慢慢适应了强烈的光线,才把手拿开,那本日记封面写着的四个字让宋亚轩找回了星点印象。
“上次你说这是我暗恋哪个小男生小女生的记载。”刘耀文提起,自己却忍俊不禁,“不是,这里面是我和你的记载,因为你会忘记,我怕有一天我也会忘记细节,所以会写下来。”
刘耀文当着宋亚轩的面慢慢翻开第一页。
第一页的纸张看上去有些旧,上面有几处圆点大小的褶皱,宋亚轩看着圆乎乎的字体。
[2019年9月23日 我遇到了一个送我花的哥哥,那是我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他让我受到欺负一定要反抗,可是那个哥哥也在哭,他为什么哭呢?]
这是刘耀文和他说过的,往后随手快速地翻,都是很简短的记录,每一页却只写一点。
[2019年10月15日 我和哥哥成为了朋友,他还说要给我雕刻长得和我一样的木头人,可是他今天我去找他,他居然不认识我,好吧,那我只好重新自我介绍。]
[2019年11月30日 这是哥哥第二次忘记我了,世界上会有这种奇怪的事?我装作客人去他的店里,上次一模一样的月季开始凋零了,给我雕刻的小木人完成一半放在橱柜上。]
[2019年12月25日 圣诞节快乐,这是我第四次向宋亚轩哥哥介绍我叫做刘耀文,是我和他第四次相识,我不小心看到他的病例了,失忆症,所以第一次他哭是因为这个吧。]
[2020年1月10日 哥哥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向他再介绍自己变得困难好多,我要陪我那个没用的爸回一趟老家了,之后再回来,哥哥又要忘记我了吧?没关系,我会重新和他自我介绍。]
……
日记的间隔不会太长,长的时候一个月,短的时候甚至只有一个星期不到。
宋亚轩看不下去,抬头看着刘耀文,“这是我第几次翻开这本日记?”
刘耀文抱着自己的膝盖,头埋在里面,宋亚轩依旧对眼前的场景熟悉,甚至预感到刘耀文会哭。
果然听到了他哽咽低沉的嗓音。
“这是你第三十四次翻开这本日记,这是我和你第四十三次相识。”
宋亚轩又把日记本翻回到最前面的那一夜,纸上皱巴巴的圆点,应该是刘耀文泪珠滴落下干了。
“所以哥哥,我说的喜欢你,不是临时起意,不是你做了一次我的英雄,是我真的无数次认识你,而又无数次被你忘记之后还是喜欢你,也是你无数次忘记我了之后还是会成为我的英雄。”
“宋亚轩,我知道你的梦想是做一个伟大的雕刻家,知道你喜欢月季却讨厌一束花有一点点凋落,知道你总把我当做小孩会给我糖,你总是心软又嘴硬,是病痛和生活折磨得你变得暴躁,但是我知道,宋亚轩原本是天使,是我的天使。”
这些都是刘耀文日记里重复过无数次的东西,也是他和宋亚轩说过无数遍的话,可是他不厌其烦地再次向他表达,日记本一共四十三页,他知道宋亚轩还没有看完。
甚至这次可能还会赶不上看完,宋亚轩就又忘记了,可是再添加到第四十四页的时候,刘耀文还是会把这些话和他说的。
他抬起头,懊恼地背着手把眼睛上的眼泪擦掉,也不顾宋亚轩会反对或是生气,拉着他的手进怀里,用力得像是想把他揉碎在自己身体里。
“哥哥,我怕来不及抱你就又要重新自我介绍了,但是你要知道哦,我还是会一直陪着你的,我有在努力存钱,等我长大了赚钱了,帮你治病,帮你成为雕刻家,你一定要等等我。”
“刘耀文……”
“宋亚轩,就抱一会儿,你不要推开我。”
刘耀文以为他要推开自己,可是宋亚轩只是搂着他的腰,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见面那个温柔爱笑的月季哥哥,不是现在总是烦躁到需要抽烟缓解的宋亚轩。
他不知道的是宋亚轩有些迷茫,只好问他。
“刘耀文,那我是不是之前也很喜欢你?”
这是这么多次以来,宋亚轩第一次表现出明确的爱意,刘耀文整个身子僵了僵,松开宋亚轩后不确定地捧着他的脸。
“说话啊刘耀文。”宋亚轩好像真的很想知道答案,有点不耐烦,“我觉得我以前应该也挺喜欢你的,听你说这么多,为什么会有替你难受的感觉?很清晰,比看到你淋雨时的难受更加清晰。”
“应该是的。”
“应该?”
“嗯,以前你只会对我很好很好,从来不会对我说喜欢。”刘耀文笑得很孩子气,像是获得了什么样的宝贝,“你的这句喜欢我要写在我的第四十三次相识里。”
宋亚轩被他幼稚的话逗笑,还没说话呢,刘耀文急着出门找笔要写下来,被宋亚轩拉住了手,让他大半夜的不要折腾了,他还想再睡个回笼觉的。
刘耀文内心里着急,还是顺着宋亚轩坐回去,看着他回到自己的床位上,没多久后睡着了,自己才悄悄起身,在客厅里,借着阳台照进来微微的黎明,打开笔盖。
[这是宋亚轩第一次说,他是喜欢我的,要记住第四十三次的重点,下次要和哥哥说。]
两个小时后天亮,今天是周末,刘耀文还是惯例会起来做早餐,宋亚轩也惯例不会睡懒觉,在八点半准时醒来,揉着有些乱的头发,从房间里走出来。
刘耀文安静地在客厅学习,抬头看他时笑得很乖,和他说早安。
可宋亚轩盯着他皱着深深地眉,“你是谁?”
笑容凝固,暴雨终于停止后的早晨阳光格外灿烂,刘耀文原本因为昨晚而很好的心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放下笔,把手搭在那本牛皮笔记本上,良久后终于建设好了自己。
月季不怕雨淋,是宋亚轩说过的。
刘耀文抬头依旧笑得很乖,在宋亚轩不耐烦地骂人之前,开始自我介绍。
“哥哥你好,我叫刘耀文。”
END.
有彩蛋.
枯木逢春 14
墓园清净,山野萋萋,偶有虫鸣。
宋亚轩前几天在手机上看了,最近十五天莞江都是阴天或者雨天,天空总是暗暗的,光线不好,很早就看不清路。
刚入十一月,风凌厉着,无孔不入。
新买的雨伞放在家里,出来时明明没有下雨,他站在墓园外面等了十分钟,头顶轰隆隆一阵响,竟然又开始飘雨。
宋亚轩往里面张望一眼,两只手挡住额头跑到最近的建筑物外躲雨,拍了拍身上,抬头时感觉天空更加黑暗。
墓园是富人的地盘,墓地几乎被各大家族的人包揽,这里雇了人来守园,大爷好心叫他进来坐,“这雨虽然小,且得下一会儿。”
宋亚轩笑着说不用了,“我等人......
墓园清净,山野萋萋,偶有虫鸣。
宋亚轩前几天在手机上看了,最近十五天莞江都是阴天或者雨天,天空总是暗暗的,光线不好,很早就看不清路。
刚入十一月,风凌厉着,无孔不入。
新买的雨伞放在家里,出来时明明没有下雨,他站在墓园外面等了十分钟,头顶轰隆隆一阵响,竟然又开始飘雨。
宋亚轩往里面张望一眼,两只手挡住额头跑到最近的建筑物外躲雨,拍了拍身上,抬头时感觉天空更加黑暗。
墓园是富人的地盘,墓地几乎被各大家族的人包揽,这里雇了人来守园,大爷好心叫他进来坐,“这雨虽然小,且得下一会儿。”
宋亚轩笑着说不用了,“我等人,怕他出来找不到我。”
一到下雨天,莞江临山的特质显露,远处朦朦胧胧一片雨雾,蒙在山头下面一点的地方,像个迷失在人间的幻境。
老大爷在放电视,不知哪一年的春晚小品,杂音沙沙,混着观众席的哄笑声,他的听觉逐渐笼在一层塑料中,模糊不清。
宋亚轩出门前纠结见面要穿什么,没消息的时候会生闷气,一旦那人定了时间地点,他又开始犯难,到底该怎么相处才显得自然。
他担心自己冒失,提出一些让刘耀文觉得惊讶或者不喜欢的想法,可是心底有块地方仍旧觉得不安。
会不会刘耀文认可的感情跟自己的感情根本不是同一回事。
他们做了最亲密的事情,可是宋亚轩发觉自己不了解刘耀文,也不了解自己的真正想法。
是喜欢的,可是程度多深?从什么时候开始?需求是什么?下一步如何?
他通通搞不明白。
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推送,一闪而过。
莞江头条,偏远山村废旧仓库里发现两具一个月前的尸体,邝家私生子及林家二小姐,死亡系意外,经核查,二人在私奔途中滚下山崖,死相难看,面目模糊,排除他杀可能性。
宋亚轩感觉凉气顺着脊背攀爬,手指放大图片仔细看了一遍,息了屏仍旧僵着脖子。
他想不到顾家在莞江,真的有只手遮天的本事。
明目张胆地包庇刘耀文,隐藏一切人证物证,硬生生把白的改写成黑的,连警察都能成为同伙。
宋亚轩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把这一个多月以来所有的细节回想一遍,发着呆看雨珠在地上“啪嗒”一声绽开。
他想给刘耀文打电话,问一问要多久,下了雨,再淋下去真的会生病。
下一秒却又想到那时候刘耀文说出父亲这个词,语气没有波澜,沉默得快不像他。
宋亚轩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让他在里面多待一会儿,说说话也好。
又过了十分钟,刘耀文从雨中走来,冲这边招招手,“宋亚轩,走了。”
宋亚轩跟大爷道别,一路小跑过去,握着刘耀文的手感受了两秒。
冷的。
他们并肩走在小路上,宋亚轩问他聊了些什么。
刘耀文说。“没聊,站了会儿。”
他确实没话跟顾厉讲,连称呼都喊不出口,像一尊雕塑安静地陪了半个小时,最后把花放下,抬脚离开了。
买的红玫瑰,用来送死人似乎不太妥当,但刘耀文听说,顾厉生前最喜欢玫瑰,别墅院子里种了整整一片,每到开花的日子都会待在一楼的房间里办公,开着窗户欣赏他的漂亮花丛。
刘耀文还听说,当初顾夫人心悦于顾厉,也是因为看中了他浪漫的特质,看似风流实则最是专一长情。
他靠着这些往事来构建当初幸福的家庭。
二十年多年前的事,像一张边角泛黄的老照片,死无对证。
顾家那边事多,谁家公子过生日,谁家举办家庭聚会,谁家孩子百日宴,谁家拍卖珠宝名画。
上流社会有钱人的活动实际上单调得很,社交似乎就是生活的全部。
顾明辉派了手下来通知刘耀文回去参加宴会,他知道这些行程的意图不过是将自己介绍给众人认识,让各大家族知道,顾家没有败落,真正的顾家血脉已经回来。
刘耀文希望离这些事情远一点,再远一点,他不喜欢这个身份,也不习惯这个身份带来的一切变化。
回到锦港的第一天,他给众人立了新的规矩,同时也是在告诫自己,名利场迷人眼,不该碰的千万不能沾染分毫。
易枫私底下骂他,虽然升职了,事儿是真多,把人累得够呛。
“以前那样多好,阳奉阴违为所欲为的,该玩的玩,该睡的睡,该干活的时候豁出命去。”
刘耀文笑着给了他一拳,“码头的事能忙几天啊,到时候给你休假,不也可以阳奉阴违为所欲为吗?”
易枫听到假期眼睛都亮了,凑上来谄媚地给刘耀文捶腿,“刘少打算放我几天假?福利呢?”
不等刘耀文开口,他又接了句,“我要出国玩玩儿。”
“出国,出国干什么?”
“在追小姑娘,她说没出去过,想着带去潜潜水什么的。”
刘耀文愣了半晌,“想不到你小子也会有收心的一天。”
刘耀文没说要回顾家,宋亚轩就带他一起回了家,两个人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厨房里热水开了,宋亚轩踩上拖鞋去拿水壶。
刘耀文刷朋友圈,程演开那么大一个酒吧,做的买卖不干净,每天都被各种年轻男孩刷屏,模糊不清地透露价格。
他们这种圈子里也有自己去约的,但大多是老手,没什么新意,甚至有可能碰上自己上过床的前任,一旦遇上场面尴尬到脚趾抠地。
于是年轻的大学生,高中生顺势变成香饽饽,地下交易多到数不胜数,学生们早熟,自己也清楚各取所需的事情不必较真。
刘耀文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倒是对程演酒吧里的那个驻唱有点印象,想不起是谁,这张脸总是觉得眼熟。
随手点进图片,竟然穿成那样,还摆了个意味深长的拍照pose。
他还在脑海里检索这个人的信息,宋亚轩捧着水杯回来了,低头凑过来看,“你在看什么?”
刘耀文迅速息掉了屏幕,竟然有些心虚,“没什么。”
宋亚轩的头发被雨打湿了一点,到家一会儿已经被空调吹干了,此时正软软地垂下来,刘海趴在额前,看起来一下子小了好几岁。
像个刚上高中的小男孩。
刘耀文撑着脑袋转移视线,发现他还喜欢把手掌缩一半在毛衣袖子里。
软软糯糯的,脸蛋圆润的像个馒头。
刘耀文笑了下,突然问宋亚轩,“你会潜水吗?”
“不会。”
宋亚轩犹豫了一下,“不过我肺活量还挺好的。”
他才想到这话会被钻空子,果不其然刘耀文下一秒立刻哦了一声,“肺活量好到一直拍我肩膀哼哼唧唧脸红通通。”
宋亚轩伸手打他,“你再说!”
“你再说~”
刘耀文变了调子学他的语气,“嗯嗯,呼吸不上了,放开,嗯,怎么那么凶啊……”
宋亚轩皱着脸哎呀一声,气得举着抱枕打他,“烦死了你!”
刘耀文没躲,被打了两下才想到易枫的话,“在追小姑娘,想带她去潜水玩玩儿。”
他愣怔片刻,立马压下自己的想法,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宋亚轩问刘耀文,“为什么突然问我会不会潜水?”
刘耀文移开视线,随口接道,“朋友要去,多了张机票。”
机票怎么会多出来?
宋亚轩还来不及细想,注意力又被另一个词吸引过去。
朋友。
他的头脑瞬间冷却下来,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他们,也只是朋友吗。
沉闷的思绪终于在半个小时后被打破。
刘耀文跟易枫约好了时间开始敲定什么时候去办护照,他跟那边说宋亚轩会一起去。
易枫立刻嗅到八卦的气息,“不会真对人有意思吧?”
刘耀文抬头看了一眼,书房门关着,宋亚轩进去的时候表情不太好,抱着平板一待就是半个小时。
他回复,“不带个人,纯纯去看你怎么孔雀开屏吗?”
反问句,巧妙地避开了正面回答。
易枫跟刘耀文认识多年,自然清楚他的意思,这话明显不愿让自己再问下去,于是打了两回合哈哈随便结束了对话。
刘耀文走到书房,敲了敲门。
“进。”
宋亚轩又是那个姿势,盘着腿坐在地上画画,刘耀文看出平板上还是不成样子的线稿,猜想是画得不顺心,烦躁了些。
“跟我们一起去的就两个,上次见过面的,易枫,还有他马上要成了的女朋友。”
刘耀文走进书房对着宋亚轩伸手,示意拉他起来,“什么时候去办个护照先。”
宋亚轩反应了两秒,“就四个人?”
“嗯。”
“他们,马上要成为男女朋友?”
刘耀文挑眉,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又重复一遍,“嗯。”
宋亚轩却不知被哪个字眼取悦到,整个人都开心不少,抱着平板和触摸笔抿着嘴无声笑了笑。
“好,找个时间吧。”
“要不要吃饭,我们出去吃饭好不好?”
刘耀文心想这人情绪还真是多变,明明刚刚还蔫蔫的好像不是很想理自己,下一秒却又乖巧地把手指合拢放进掌心里,笑眼弯弯地问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宋亚轩没听到回答又挨近了点,他发现自己遇上刘耀文似乎真的变得爱撒娇了些。
上午还在纠结要怎么跟对方相处,等到这种时候又像是无师自通起来。
不经意地舔湿嘴唇微微嘟起来,一边说话一边眨眼睛,“我想吃火锅。”
刘耀文听了却若有所思地往下面瞟,“会上火的吧?”
宋亚轩呆了一秒,耳尖瞬间红透了,“不能……太频繁的……”
男人笑着哼了声,“我说什么了吗?”
“宝贝,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淫者见淫。”
文轩|逃跑在自由路上
先婚后爱/
勿上升/
1.3w+一发完/
“我的心是簇拥烈日的花,在你的眼里找到了家。”
—— 迟里乌布/Moreare 《簇拥烈日的花》
01.
刘耀文,一个弃子,又没有被完全弃。
在烂俗古板的大家族里,背弃...
先婚后爱/
勿上升/
1.3w+一发完/
“我的心是簇拥烈日的花,在你的眼里找到了家。”
—— 迟里乌布/Moreare 《簇拥烈日的花》
01.
刘耀文,一个弃子,又没有被完全弃。
在烂俗古板的大家族里,背弃所谓为他铺好的阳光大道,不爱财不恋权,一颗心清澈自由,却被全家上上下下骂作不求上进的窝囊废。
如此依旧,架不住血脉里被强行赋予的优越感,他还是被迫发挥最后的作用,就是被安排和一个傻子结婚。
傻子是他爷爷辈跟什么人打赌的江湖义气,偏偏双方这么多年生不出年龄相仿的一对男女,唯有听说这刘家最小的公子哥是个断袖的,这傻子在家也是个弃子,无人在意,就连性取向也不重要,只为完成家族的脸面工程。
这倒好,两人被戏称起来,那就是废物利用。
所以当傻子被包办送到刘家的时候,甚至连个出来接他的人都没有,行李更不多,一个人背着一个书包,手里拉着一个行李箱,也不懂得自己进门,走在刘家的花园里慢悠悠地参观,然后坐在秋千上发呆。
他喜欢静坐,一个人可以安安静静坐一天,有时候反应太迟钝了连肚子饿了都忘记,要到夜里该睡觉了,才后知后觉应该吃点什么,不然会饿死。
环境改变对于他来说似乎没什么区别,秋千一坐下,他便不再起来,看着天上的云飘过一朵又一朵,不远处的佣人进进出出,风从温热到有一丝丝凉意,也没有人关注到他。
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双球鞋,把他视线范围内的一株野植踩瘪,傻子才缓缓抬起头,眼神空空的,望着眼前的人。
男人问他,“你叫什么?”
“宋亚轩。”
“哦,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
“那你知道你被送来这里是干嘛的吗?”
“不知道。”
“那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多久了?”
“不知道。”
男人对眼前这个只知道自己名字,其他一概一问三不知的人很满意,扯了一下裤子,在他面前蹲下,从下往上看着他迷茫的双眼,笑得很灿烂。
他指着自己,又指了指背后那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大房子。
“我叫刘耀文,你呢,你是被你们家里人卖给我当老婆的,知道什么是老婆吗?就是我跟你要结婚,结婚就是我以后我们是有法律约束要陪伴一辈子的人,懂吗?”
宋亚轩点头,他来之前也听过家里的人说这些话。
刘耀文也不知道他是真懂还是假懂,又继续说。
“但是呢,结婚一般是两个相爱的人组成家庭,我和你出生在这种地方关于相爱结婚的概率是很小的,我们装装样子就好了,等一切程序走完,你也自由,我也自由,好吗?”
宋亚轩这次没有了反应,刘耀文当他是觉得自己一次性说了太多话,有些消化不良了,啧了一声,挠着头有点不耐烦,想了想自己跟一个傻子计较什么,又释然。
起身替他拿了行李箱和书包,十分好心地照顾道,“不懂的话我下次再说,行了,别一个人傻坐在这里,跟我进去,露个脸就走。”
宋亚轩被扯了一下站起来,刘耀文才发现坐下去看着瘦瘦小小的人原来和他差不多过高,气温骤降的入秋天只穿了短袖体恤,再高挑看着也有点弱不禁风。
刘耀文打量了两眼,莫名觉得他呆呆的样子不说话,五官和眉眼间明明是好看的,透露着一种清冷的傲气,如果不是傻子,应该也会有很多人前仆后继。
“走快点。”
没由地轻吼了他一句,宋亚轩眼睛里才有点回神,跟在刘耀文身后走。
只是他走得太慢了,慢得刘耀文听不到脚步声就要回头看一眼,站在原地等他跟上来,再接着往前走,这段路明明半分钟能走完,这样反反复复几次,硬生生走了三分钟,路过的几个佣人眼神有些怪异地打量着他们两个,刚刚只有宋亚轩一个人的时候他们还敢闲言碎语,现在刘耀文在,他们便对视一眼,心知肚明的离开。
看啊,他们俩在一起就是个笑话。
刘耀文其实无所谓,这些人不敢明面欺负他,是因为他就算再怎么不学无术,好歹也是刘家的人。
可宋亚轩不一样,他连别人在他面前嚼舌根都不知道,更别提反抗,人站在他面前骂他,他都傻傻地盯着人家听。
刘耀文脑子里突然自行脑补了一遍刚刚他没回来前,宋亚轩一个人在花园里,一堆人路过他闲言杂语,有些别扭,主要是觉得他既然摆脱不了命运,以后和宋亚轩捆绑在一起,那他就被划为自己的所有物,领地意识让他不爽这样的事发生。
进了房子里倒是有几个刘家人,都是刘耀文不熟悉的叔叔或者姑姑等亲戚,有几个甚至记不得该叫什么,看着他带着宋亚轩进来,鄙夷的眼神藏不住,又冷哼了一声。
刘耀文视作不见,把行李箱和书包放在门口,带着宋亚轩上了三楼,走向最近好的一间书房,敲门等了两分钟,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才替他们开门。
“小少爷。”
“爷爷在吗?”刘耀文移开了脚步,把一直藏在自己身后的宋亚轩露出来,“我带他来见人。”
助理弯着腰把人引进去,书房装修得夸张磅礴,两墙的书高到了天花板,空旷的位置正中间摆了张长桌,一位白发老人坐在中间看着文件,背却十分挺拔。
宋亚轩又默默躲在刘耀文的身后,让他的身体完全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刘耀文回头一眼发现他的举动,才后知后觉他是在害怕,下意识地依赖自己。
这种感觉对于刘耀文来说太奇妙了,他从小就是这个家族里的另类,童年跟野孩子一样,爬树下水样样都精,父母管也管不住,长大了对未来的规划也是一意孤行,没有人把他当回事,更没有人会想依赖他。
他也不伤心,相反他自在又乐观。
他的朋友说他是纯天然的乐天派,打从娘胎出来就知道这个世界最自由的归宿就是取悦自己。
所以当意识到有人想要依赖他,刘耀文的大脑有几秒是在宕机的,是他爷爷终于抬头,喊了他一句才回神。
“这位就是亚轩?”
刘耀文点头,轻扯了一下宋亚轩的衣服,把他从自己背后拉出来,教他喊人,要叫爷爷。
宋亚轩愣了一下,足足看了面前的老人好一会儿,又看了眼刘耀文,在他的鼓励的眼神下,转头缓慢地张嘴。
“爷爷。”
老人点头示意,看着宋亚轩的神态和刚刚一系列的反应,轻叹了口气摇头。
“耀文,我想你也知道,他比较特殊,以后你们相处你多让着他一点,如果有什么困难,也可以和我说,我能帮则会尽量帮。”
刘耀文听着这话觉得有意思,这老爷子的做派一向面善心黑,他一直看不惯,“困难?困难就是要和他这个傻子过日子,您帮我取消婚约呗。”
“你!”
老人被人捧拥惯了,遇到刘耀文这样的就是处处摸到他的尖刺,从小到大没少被他气,放任不管之后对他也是越看越觉得失望,想不明白自己的后辈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失败的例子。
刘耀文知道这老头心里一大堆话骂着自己,无非就是不孝,无能,孽子,更难听的也不是没听过,他倒是无所谓。
“行了,跟我就不用装什么,我不在意,您也看不惯我,看也看过了,就不留下来吃饭了。”刘耀文想起宋亚轩是被连人带行李送到这刘宅的,又多问了一嘴,“他是要留在这的?还是要跟我走?一次性说完。”
“混账,两个人过日子,他不跟着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那怎么把人送到这来?”刘耀文想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哦,这就算过门的意思?难怪把我也叫回来,那行,我俩就这么见过您了,婚礼就不用办了,省得给您丢人。”
刘耀文说完,吊儿郎当地顺走老人桌上一块古玩,还没他的巴掌大,但看着应该能买个好价钱。
老人忍不住,看着刘耀文的背影骂了一句败家东西。
平时刘耀文被骂了基本不会回嘴,永远都是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样子,可今天这一句骂完,却突然在门口停下,老人以为是骂得他有脾气了,看着他站住,也跟着紧了眉头。
却只见刘耀文转身,看着一脸无措的宋亚轩,又大声地啧了一句,走回来把古玩放在他的手掌里,自己抓着他的手臂,拉着他出去边走边说。
“听不懂吗?你家里人不要你,这里的人也不要你。”
“但我好心,我收留收留你,还不跟我走?”
刘耀文拉着他往外走,出了书房的门突然停下,宋亚轩整个人撞了上来,没几两肉,但是骨头突出,撞得刘耀文闷哼了一声,他没好气地转头瞪他。
“喂,刚刚跟你说过的,你知道我是谁吧?”刘耀文瞪完人,整蛊的恶趣味藏不住,对着他那张脸用力一掐,手感出奇的好,“会不会以为我是人贩子啊?但你是傻子,卖不了多少钱。”
“不是。”
宋亚轩终于做出了幅度大一点的动作,摆着脑袋用力地摇头。
“嗯?”
“你是老婆。”
“……”
刘耀文语塞,看来他记性不差,就是记反了。
02.
刘耀文把宋亚轩带回了自己的公寓,一百二十平的房子他自己住舒坦,但突然多了个人很多东西要改变。
回来的路上他让钟点工去收拾了一下房子,两人到家的时候阿姨正在收拾客房,刘耀文看了眼时间,六点多,自己还有聚会,便让宋亚轩在客厅坐等着,自己换了套衣服又往外跑。
和朋友约在了一家新开的日料店,听说厨师是从日本某个皇族的后厨挖过来的,味道正宗。
刘耀文刚来就夹了块三文鱼往嘴里放,在好友们一众期待的目光下真挚点评。
这日料吃来吃去能有什么花样,三文鱼都是隔壁沿海市早晨送过来,同样口味大街上的日料店一抓一大把,皇宫贵族也就这点追求。
但人嘛,不就是追求的一个花冤枉钱买快乐,刘耀文嘻嘻哈哈地又夹了一筷子豚骨面嗦。
几人吃到最后有点发饭晕,饱得懒洋洋的一动不动,计划着下个星期要不要去一次西藏自驾游,刘耀文饶有兴趣地听着,他想起来可可西里那部电影,他虽然去过很多次西藏,但都没有去看过藏羚羊,想来一定有趣治愈,便跟着一起打算。
“欸,阿文,别傻乐了,帮忙看看到时开哪条国道。”离刘耀文最近的人推搡了一下他的肩膀。
“随便,这个你们决定就好。”
“跟你出门每次都跟伺候祖宗一样。”朋友不满极了,“下午周哥还说呢,某种角度来说,你不是你们刘家的异类,你是你们刘家的祖宗,仔细一想刘家人就你天天享福。”
刘耀文满不在意地笑,欣然接受了这个说法,桌子上一圈人见他这副德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但作为朋友,又都是一群志同道合,追求享乐主义的人,还是忍不住多一嘴。
“听说你和一个傻子结婚了?”
“嗯呐。”刘耀文点头。
“那你这是?真的无所谓还是悲极生乐了?”朋友也不损人了,给他倒了一小杯酒,“要是难受还是不服就和哥们说,虽然最后不能改变什么,但是倾诉或者发泄一下,总归是好的。”
谁愿意一辈子就和一个傻子在一起过日子的。
何况刘耀文这种从来不服从管教的,那傻子塞给他,就是给他自由的人生平白添了一个拖油瓶。
“还好吧。”
所有人都那么认为,却只有刘耀文觉得还好。
“他虽然傻,但是他也不管我,就算我不跟那傻子结婚,就刘家这个臭规矩,我迟早被绑着跟不知道什么人结婚,与其别人多事,不如和一个事少的傻子在一起。”
朋友们都有些噎住,“你真是天生乐观,我看你还挺开心的?”
“是啊。”刘耀文点头,“而且那傻子……反正看着还挺听话的,就这样先吧。”
刘耀文把杯子里的酒喝完,是四十来度的白酒,辣得他嗓子疼。
这个话题只是个小插曲,过去就这么过去,没人在意那傻子怎么样,回神只关注美丽的西藏之旅。
刘耀文也如此,聊上头他也话多,把自己曾经在西藏看到的自然壮丽描绘得有声有色的,一直到了日料店临近打烊,一群人才不舍地原地解散。
因为没有后半场,刘耀文回家比平时还早一点,叫了代驾之后一上车就有点昏昏欲睡,醒来已经到了自己家楼下,可能是喝了点酒又小睡了一下的缘故,刘耀文开门都有点不利索,困得他直打哈欠。
打开房门是一片黑暗,刘耀文换了鞋顺手按了玄关的灯,拖着拖着啪啪地往里走,摸着客厅的灯按钮按下。
灯火通明,还有笔直坐在沙发上的宋亚轩。
“我操!!”
刘耀文措不及防被吓得脏话飙出,瞌睡和酒都醒了。
他看着宋亚轩坐在那里依旧一副呆呆的样子,就和他出门之前没有一点点变化,他不自然地抖起一身鸡皮疙瘩。
但宋亚轩并没有对他过大的惊吓做出什么反应,仿佛刘耀文就是只猴在他面前表演似的。
刘耀文突然想到了什么,清了嗓子走到他旁边的沙发坐下,“你不会从我出去开始,就一直坐在这里吧?”
宋亚轩的视线跟着刘耀文在走,点点头。
“你坐在这里干嘛啊?故意吓我是吧?也不懂得开灯吗?家政阿姨给收拾出来的房间是你的,你在房间躺着不舒服吗?等一下,你不会还没吃饭吧?”
刘耀文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宋亚轩一下子就懵了,本来他是能够跟得上的,偏偏想开口刚想回答第一个问题,刘耀文已经问下一个。
空气又变得安静,刘耀文揉着刚刚睡得有点痒的眼睛,说了他一句蠢死了,起身准备去看看家里冰箱还有些什么,就听他一声弱弱的声音在背后传来。
“是你让我坐在这等的。”
“啊?”
情况换做刘耀文一脸懵,他撑着沙发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出门前跟宋亚轩说过的所有话,不多,一共两句。
一句这是家政阿姨来帮忙打扫的。
一句你在这里坐着等一下。
不是吧?
“操。”刘耀文又没忍住爆粗口。
果然是个傻子,只能听懂一句话的表皮,刘耀文不禁疑惑这些年到底是靠什么活这么大的啊。
看着他迷茫的眼神,估计这种脏话他是听不懂的,刘耀文突然觉得很有罪恶感。
说到底是因为自己,他才在这里一坐坐这么久,也不知道这傻子怕不怕黑和一个人,居然连灯也不开。
“不是故意吓你。”
“什么?”
刘耀文下意识不知道他说什么,又很快反应过来他是在一个一个回答他刚刚那一连串的问题,现在轮到第二个了。
“不开灯,我的房间,没吃饭。”
宋亚轩终于回答完了他的所有问题,虽然并不是很完整,他小幅度地挪着屁股,靠近刘耀文一点。
“不要我,不要不要我。”
刘耀文愣住,他当然知道宋亚轩在说什么。
自己下午在刘宅里说的话原来他是能够听懂了的,所以他知道了他家里人不要他了,也知道了刘宅的人也不要他,是刘耀文好心才肯收留他。
可是让他等着,却不告诉他要等多久,天黑了也不回来,是不是被丢掉了呢,宋亚轩能想到的东西不多,他肯定是这么想的。
刘耀文现在觉得宋亚轩是被自己丢在外面淋了一夜雨的幼犬,站在他家门口不敢进来,回想起自己却在外面逍遥自在,甚至快乐地决定着未来一周要去旅行,而宋亚轩却在黑色空间里不断恐慌。
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颗心被猛的推下的坠落感,他这辈子没有一瞬间这么内疚和惭愧过。
“没不要你。”
刘耀文咳了一下,伸手,极其不自然地碰了碰他的头发表示安慰。
“那个,你有没有喜欢吃的?我给你做,或者叫外卖?”
宋亚轩只知道点头,他不会选择。
刘耀文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下厨给他做点东西吃,就当作自己把他忘在家里而且他又那么可怜的份上,赎赎罪。
冰箱里没什么正经能做的菜,一半以上都是啤酒和零食,刘耀文捯饬一会儿,勉强能给宋亚轩凑出一碗番茄鸡蛋面,也不知道他的口味是什么,做的时候刘耀文什么调料都只放一点。
末了本来还想还切了点葱花点缀一下,但是冷藏柜里的葱花已经瘪得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存货,他只好改成芹菜叶子,洒在面里。
端出来的时候,宋亚轩已经乖乖地坐在饭桌旁等他,刘耀文不知道他上一顿吃饭时多久之前,但都到了这个点了估计饿了好一会儿,一碗面端在他面前的时候两颗眼睛终于是亮亮的,接过筷子想动又不敢动。
“吃,想吃,可以吃。”
刘耀文听懂他是在询问,盯着他的眼睛看出了几丝崇拜,莫名其妙被他激起一点小小的自豪感。
“吃呗,本来就是给你做的。”
得到允许的宋亚轩傻傻地笑了一下,埋着头夹了一大筷子,开开心心吃进嘴里,然后都还没开始嚼,又全部吐回碗里。
刘耀文正想教育说他这个行为十分不礼貌,就看到宋亚轩一点一点地把上面的芹菜叶子夹出来,嘴里还念念有词的。
“不吃芹菜,不吃芹菜,不吃芹菜。”
“……”
妈的,这小傻子别的傻缺,挑食倒是不会犹豫。
刘耀文看着他挑芹菜的动作笨得要死,夹根芹菜出来把番茄和鸡蛋都挑出来,扔在饭桌上都可以摆出一张地图了。
脏死了!
“你给老子起开。”刘耀文难得脸上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巴掌轻轻拍在宋亚轩手上,“笨死了,不吃芹菜不会说是吧?我来挑,你再挑下去一碗面都被你挑干净了。”
“要面,要面,不要芹菜。”
“妈的我知道!”
刘耀文无语,谁跟他一样啊,出去潇洒一顿回来要被吓死还要怀着愧疚的心给人下厨,最后还要被嫌弃然后自己给人挑菜。
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刘耀文挑得认真,没抬头,没看到坐他身旁的那小傻子,笑得灿烂极了。
03.
刘耀文和小傻子相处意外地和谐,他甚至觉得他其实是不傻的,生活也能够自理,还很会察言观色。
宋亚轩的家里人给了他一笔钱,结婚后又给刘耀文银行卡里打了七位数,真就是被卖了过来似的,不愁吃喝,不愁生计,每天的生活就是坐在窗边发呆,偶尔看看图册或者漫画,那是他枯燥生活里唯一的活动,这么一想,他才是人生赢家。
刘耀文家里没有请保姆阿姨的习惯,一般都是出去外面吃或者点个外卖,偶尔心血来潮了也会自己做饭,可是宋亚轩不行,他一直是有人伺候着吃饭的,导致刘耀文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解决宋亚轩的一日三餐。
在家的时候会带上他一起吃饭,出门了也不忘在手机里设置了三个闹钟,闹钟一响就下单外卖,再打电话告诉宋亚轩一会儿有人要给他送外卖,他已经备注了放在门口,要等人走了再开门拿,就算有人敲门也不要开。
他身边的人听过几次,莫名觉得刘耀文这样跟奶了一个幼儿园放暑假的孩子似的,一副生怕一个不留心把人给饿死或者把人弄丢的样子。
“你不是说跟傻子联姻清闲吗?我看你操心得很。”
刘耀文痛苦地捏着眉心,“那我还能真不管他吗?你是不知道每次他拿那种无辜又怕犯错的眼神一直看着我,我都满身的负罪感。”
“你小子,别是被一个傻子PUA了吧?”
“我看你才是傻逼,他懂什么叫PUA才有鬼了。”
朋友哈哈一连的笑声不停,逗趣着刘耀文万一这是真的就好玩了,你要是陷进一个傻子的生活里,别的不说其实也是一种另类的酷。
刘耀文懒得和他们多讲,瞥了眼时间也快到下一个闹钟响,既然想起来了便打算今天早一点给他点东西吃,要了一份鳗鱼饭和清火汤,打了电话过去给商家强调不要放芹菜也别做得太咸了,而后又在一种朋友啧啧的声音里打给宋亚轩。
“我给你叫外卖了,一会儿要拿,记得等人走再开门。”
“甜?什么甜?想吃甜品还是什么意思?”
“正餐不能只吃甜品,晚点回家给你带个蛋糕,听话。”
“行,再见,记住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不要进厨房。”
刘耀文挂完电话,免不了又被拉着调侃了好一会儿,他一遍又一遍解释自己真的只是善心发现,就当作积功德照顾一个傻子,好歹一个大活人被他带回家里,哪能真的不管不顾。
可只有刘耀文心里是清楚的,朋友们结束了他的话题后,继续畅谈着下周要去的西藏旅行,他有些心不在焉,会想着宋亚轩一个人在家不会出差错吧,要是他去旅行遇到了没信号的地方不能给他点外卖怎么办,今天回去要买什么口味的小蛋糕,不知道他更喜欢抹茶的还是草莓的。
连吃完饭的夜晚活动,刘耀文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拒绝了,说他有点困,也不管别人还在阴阳怪气说他闲话,开了车往家里去,在楼下的蛋糕店站了一会儿还是没思考出结果,干脆把几个口味的小蛋糕都买了。
回家的时候宋亚轩还在慢吞吞地吃饭,听到开门的声音,正挖着一口米饭还没送到嘴里,愣愣转过头看着刘耀文。
“你继续吃,别理我。”
可宋亚轩的视线还是跟着刘耀文走,一直到他进门后把小蛋糕都放在餐桌上了,宋亚轩才更换了盯着的对象,手里那一勺子米饭也被他放回外卖盒里。
刘耀文懊悔自己应该把蛋糕先藏在玄关的,现在宋亚轩一口也不肯吃米饭,光盯着蛋糕一句话不冒。
“吃完饭,蛋糕留着晚上,给你当夜宵,好不好?”
“不好。”
宋亚轩迅速地拒绝。
刘耀文听到不怒反而挑着眉,坐到他旁边,“哟,小傻子学会拒绝了?反应还这么快。”
“吃蛋糕。”
“行,看你变聪明了一点,给你吃一个,要抹茶的还是草莓的?还有一个芒果的。”
“要巧克力。”
刘耀文解着蛋糕盒的手一顿,看着一袋子绿色粉色和黄色沉默了,抬头看着宋亚轩闪着小星星的眼睛,说不出话来。
他是不是前半生太气人,刘家专门派他来治他的?
“没有巧克力,今天只有这三个口味。”刘耀文放软着语气和他解释,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得懂,耐心哄道,“巧克力偏苦,我以为你不喜欢吃,我下次就知道了,下次再给你买好不好?”
其实说完这句话,刘耀文已经做好了宋亚轩再一次斩钉截铁地来一句不好,自己认命地下楼给他重新买。
可是宋亚轩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异常乖巧地点头,在三个颜色的小蛋糕里最后选择了草莓味。
看着刘耀文的眼色拿起了一把小叉子,“开,打开。”
刘耀文的手被他牵着放在蛋糕的盒子上,他嘀咕一句明明一个能打开外卖盒的人怎么他一回家就变成了小废物,连打开个蛋糕盒都要他来,可手上的动作却利索。
宋亚轩兴奋地挖着正中间的草莓尖尖,刘耀文笑着说他果然不算蠢,都知道那是最甜的地方,这哪里是个傻子,明明是一只馋猫。
可下一秒,勺子上的草莓尖尖就送到了他的眼前,那只被他叫做小馋猫的人,明明自己想吃得要掉口水了,还记得要把这一口分给他。
“吃,老婆,吃蛋糕。”
“我不吃,你吃吧。”
宋亚轩从上次记到现在,从来不叫刘耀文的名字,总是爱叫刘耀文老婆,一开始就耀文还会听着别扭,但是怎么纠正都没有用,听久了也麻木了,随他去。
“不行,老婆吃。”
刘耀文拗不过他,就像这个称呼一样,这小子和某种程度上和他很像,有时候想干什么就一定要干,“你舍得把最甜的给我吃啊?”
宋亚轩点头,刘耀文张口一口吃下草莓尖尖,酸甜的味道从嘴里蔓延开来,宋亚轩也笑得开心,终于挖了一口送到嘴巴里,笑得更加欢了,桌子底下的小腿都跟着晃,踢到了刘耀文他也没感觉,自顾自地快乐。
刘耀文被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逗笑。
“瞧你这样,以后有陌生人敲门一定不能开知道吗?不然别人给你一个蛋糕你就跟别人走了怎么办?”
刘耀文忍不住联想,但宋亚轩正吃得开心,一副根本没听进去的样子,又让刘耀文恨得牙痒,看着他吃得鼓鼓的脸蛋,没忍住伸手掐了一把。
宋亚轩嘴角还沾着奶油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刘耀文,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掐自己,随后脑袋晃了一下,看上去不耐烦极了。
“不要弄我,我在吃东西。”
“……”
刘耀文被他甩掉的手愣在空气中举着。
刚刚发生了什么?
宋亚轩生气了,而且说话很流畅,那瞬间没有一点痴傻的感觉。
“宋亚轩?”
刘耀文以为自己看错了,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吃着蛋糕的人明显一顿,随后又无视地继续吃着蛋糕。
一切又如常,刘耀文只当做刚刚是自己的错觉,看着宋亚轩安安静静吃完了一块草莓蛋糕后才抬起头看他,眼睛可怜巴巴地在他的脸上和芒果蛋糕上转来转去。
“不可以。”
“可以,可以。”宋亚轩握着刘耀文的衣摆。
“不可以,科学家说人一天吃两个蛋糕会变成傻子的,你已经傻傻的了,再吃会没救的,留着明天吃吧。”
“你骗人!”
宋亚轩甩开刘耀文的衣服,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刘耀文眯着眼看他,他又立马收敛,转过身子直板地坐着,面对墙壁,很明显生气了。
刘耀文强硬地把蛋糕收起来放在冰箱的最里,外边用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挡住,从厨房出来宋亚轩还是维持原来的坐姿。
“擦嘴。”
宋亚轩抽了一张纸擦好嘴巴,继续坐。
“喝水。”
宋亚轩拿起不远处的水杯喝一口,继续坐。
“去洗澡。”
宋亚轩回到房间里拿衣服洗澡,洗完又跑出来继续坐。
刘耀文躺在沙发上,刚和朋友们在群里聊了一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他们写的西藏旅游攻略和路线,抬头就看到头发都没有擦干,甚至一路滴水的宋亚轩又坐回了餐桌前。
他突然觉得他朋友说的没错,他还真是养了个幼儿园的孩子。
“头发擦干,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怎么不长记性,你要是感冒了我就把你打一顿。”
这次宋亚轩却没有听话去擦干回来坐,而是转过头盯着坐在沙发上的刘耀文,半响后才开口。
“凶,你凶,老婆凶。”
刘耀文看着他湿漉漉地一直盯着自己,刚洗完澡,露出来的皮肤全都是红的,委屈吧唧地说自己凶他,好像被狠狠欺负了的小兽,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让人怜爱的美感。
他觉得自己简直就不是人,为什么要凶他,为什么要凶一个只是想吃蛋糕罢了的傻子。
“对不起。”
刘耀文起身,走过去和他道歉,他知道现在最好的哄人方式就是把冰箱里的蛋糕拿给他。
可是他莫名就是更怕大晚上他吃太多甜食闹肚子。
好奇怪。
怕他生气,怕他委屈,还怕他生病,这才几天。
“那这样,我带你出去玩,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好。”
这次宋亚轩还是很快回答,因为反应很快,刘耀文奖励性摸了他的头,转头去拿手机,想告诉他去哪玩。
所以又错过了宋亚轩笑得灿烂的那张脸。
04.
“什么?你要带上你家的傻子一起去?”
刘耀文竖着三根手指对天,“他一个人一直呆在家里也不好,我们这趟旅行去那么久,要是到哪个地方没有信号我没办法照顾他一日三餐,你们放心,他很乖的,很听话。”
朋友们其实没有对突然增加一个人表现不满,只是很震惊刘耀文居然都要照顾到这个份上,第一反应都不是调侃挖苦他了,而是好奇这个叫宋亚轩的傻子到底是什么魔力,让刘耀文这只候鸟能为他做到这份上。
刘耀文自己不开车,约好去西藏的那天是朋友来楼下接他们的,宋亚轩怕生人,一直贴着刘耀文后面站,比那天在他爷爷书房里更加明显,恨不得整个人粘在刘耀文身上。
而刘耀文朋友又是平时开玩笑惯了的人,看到宋亚轩露着张脸偷看他们的样子,莫名被可爱到,副驾驶座的上女生跑下来对着宋亚轩笑得一脸慈祥,非要他喊人姐姐。
刘耀文把行李迅速放到后备箱,拉着宋亚轩的手护住他,“你别吓到他了,赶紧上车。”
一路上宋亚轩有点拘谨,主要还是因为刘耀文的朋友们太热情了,说话快,话题转得也快,他本来还有在听的,听着听着开始犯困,晃着脑袋像个小不倒翁。
直到刘耀文扶着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他睁着惺忪地眼睛望着刘耀文,在无声地向他确认能不能睡觉。
“乖,睡吧,没事的,我在这里。”
宋亚轩才放心地睡,看着肩头也不舒服,脖子会酸,睡了一会儿又整个人趴在刘耀文的大腿上,拉着刘耀文的手放在自己头上,让他揉着自己的头发。
刘耀文小声地让朋友说话降低音量,音乐也换成了舒缓的民谣,做完这些他才安心地给宋亚轩顺着毛,让他睡得更舒服。
这一趟开了足足两天一夜,才到达可可西里,期间几个人轮流开车,轮到刘耀文时宋亚轩会坐到前面,后座的朋友在睡觉,可是明明在车上总被晃得瞌睡多的宋亚轩一坐到副驾驶,就掐着自己的脸不让自己睡去。
好几次刘耀文和他说坚持不住就睡一觉,他也是固执地摇头,明明不太会说话,还是支支吾吾找话题。
刘耀文心里说不暖和是假的,他知道宋亚轩怕自己一个人无聊。
可可西里的温度低,风也大,一下车宋亚轩就被刘耀文裹得圆滚滚的,平时沉默呆愣的人在这一刻一点也不笨,他知道这里和他原来的世界不同,这里没有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眼前连树和鲜花都没有,一眼过去是绿色无垠的草原接连着蔚蓝无边的天。
“老婆,喜欢。”
刘耀文来过几次藏区了,对中国这一片圣洁的天地已经没有第一次那样的震撼到说不出话,他更注意宋亚轩,注意到他伸着手感受风,即便被吹得指节通红。
他忍不住去牵,帮他套上提前准备好的手套。
“要戴好手套,不然会冻伤的。”
宋亚轩乖巧地把手给他戴,看着远处的藏羚羊正向着他们走来,又隔着一段距离停下,他突然对它们好奇。
“老婆,它们为什么不走过来?是不喜欢我吗?”
刘耀文替他戴好了手套,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宋亚轩眼睛里的清明,瞳孔里是美丽的草原和藏羚羊,他没有说什么,心里的猜测更加肯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耐心和他解释。
“它们害怕人,因为曾经有坏人要抓它们,害得它们的家里人和家园受到很大的威胁,但是后来也有好人出现,在努力地保护着它们。”
刘耀文用简单的话去讲藏羚羊被猎捕的事给他听,“它们只是害怕人,并没有不喜欢亚轩。”
宋亚轩点头,回过神看着眼前人,突然问。
“那老婆不喜欢我吗?”
“没有。”
“那老婆喜欢我吗?”
“……”
刘耀文给没有回答他的话,他觉得这种问题他应该下意识就说不喜欢,他只是家里硬塞给他的一个傻子联姻对象,可是他犹豫了。
他不讨厌,他甚至应该是喜欢的,可这傻子……
他还没开口,几个朋友凑过来给他们分吸氧瓶,打断了两个人间缱绻不知,暧昧不知的氛围。
刘耀文接过吸氧瓶,给宋亚轩讲解了一遍怎么使用,讲完还是觉得不放心,把他和自己的吸氧瓶都放在自己的包里,紧紧地牵着他的手。
“出来玩要跟紧我知道吗?不然欺负羊的坏人也会来欺负你的,还会把你抓走,他们喜欢抓傻子。”刘耀文不客气地吓唬他,“如果觉得不舒服也要和我说,知道吗?小傻子。”
宋亚轩点点头,整个人抱住刘耀文的手臂。
“老婆,保护我。”
周围还围着一圈人,听到宋亚轩的话都愣了一下,然后默契地绷不住笑出来,一个个前仰后合的,谁能想到他们两个之间是刘耀文被叫老婆,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逗着宋亚轩说多喊几句。
宋亚轩眼神求助地看着刘耀文,刚想妥协,张嘴都还没说,一个大掌捂住他的嘴。
“他们也是坏人,不要理他们。”
笑声依旧不断,融化在寒冷却自由的风里。
这里被称作会为之感动的天堂,雪山绿地接连着天蓝云白,还有不会向着远处飞去的鸟,不问归期,是旅行的解药,是藏着你所有自由的一卷画册,可以尽情地奔跑,可以尽情的忘记那些身外之物。
宋亚轩是第一次来,真的很乖很听话,一直抓着刘耀文的手,在他的陪同下远远地和苍鹰骏马打招呼,在草原和马路的交界坐下发呆,在偶遇的小河流旁不信邪地要去喝河里的水最后被冻得眼睛红红。
漫无目的地游玩了整整一天,期间宋亚轩高反了几次,都不算严重,等到真正回到旅馆的时候整个人才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躺在床上。
刘耀文替他脱了外衣和鞋子,拉了条被子盖在他身上,去旅馆前台找了老板要来热水,扶着他起来喝了半杯热水,剩下的又拿毛巾浸湿给他洗了把脸,揉着他软乎乎的脸。
“很累吗?”
宋亚轩点头,没一会儿又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啊?又点头又摇头的。”
“老婆,我很开心。”宋亚轩蹭到刘耀文身上,要他也坐在床上,埋在他的胸口感受温暖,“喜欢老婆。”
刘耀文心化了,把毛巾放在一旁,揉着他冰冰的耳朵帮他暖和,又把被子拉上一点,把他连被子带人抱在怀里。
“你还记得今天问我的问题吗?问我喜不喜欢你。”
刘耀文问他,宋亚轩也没有吭声,他不知道这小瞌睡虫会不会太舒服就睡了过去,也无所谓,自顾自地讲着。
“亚轩,其实你不傻对不对?”
怀里的人明显僵硬了一下,刘耀文马上拍着他的背希望他别紧张,“我之前听说过,你以前可聪明了,是一场意外导致你变成这样的,我觉得,或许你以前是傻,但是现在的你,应该不傻对不对?亚轩,你很聪明。”
会隐藏自己的锋芒做一个自由人,会知道怎么让人心疼自己,会迂回地得到想要的东西,会在点到为止撒娇和粘人,会在合适的时候向他索爱。
他才不是傻子。
“亚轩,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可以让我了解最真实的你吗?”刘耀文知道宋亚轩现在可能是真的无措了,低头去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我没有怪你,也不会讨厌你,小傻子,都告诉老婆呗。”
宋亚轩嘴一瘪,想哭。
都怪刘耀文太温柔。
谁说他聪明的,刘耀文这样才会显得他在他面前是个傻子,他讨好地在他的掌心里蹭,抱着刘耀文一直不肯撒手。
那晚是他认识刘耀文以来说得最多话的一次,把他从头到尾幼稚又荒唐的计划都说了出来。
为了不想在迂腐多规矩的家族里勾心斗角,意外导致的痴傻治愈了之后也一直装傻逃避着,却在无意间听说了同一个圈子里有一个自由自在不受管教的公子哥,宋亚轩羡慕又嫉妒着,得知自己即将和这个人联姻后,没有反骨,而是克制不住的兴奋,他很想认识他,更想不论如何,也要过上和他一样的生活。
可他哪里知道啊,想象之中不服管教的公子哥,不是放纵不羁,他是鲜活又炙热的,他的骨子里有自由也有温柔,宋亚轩懊恼,他也不是故意控制不住心动的。
“老婆,我错了。”
宋亚轩说完,想把脸埋进刘耀文的怀抱里,又怕他推开自己,拉长了被子蒙着自己的头,不想去看刘耀文惊讶或是厌恶的表情。
要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的,打算等刘耀文消化完了再去哄他,反正婚都结了,他要是不要自己,他就威胁他以后出去说他没有良心,居然抛弃无家可归的傻子。
可是刘耀文看着他可爱的动作只觉得好想咬他一口,扯着被子把他解救出来,一把抱过他,手忍不住掐着他的脸,掐到手指印红红的,还是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
宋亚轩震惊。
“你亲我干嘛!”
“你不记得你今天问我什么问题了?”刘耀文低声骂了一句小傻子果然还是傻一点可爱,“喜欢你啊,喜欢你不能亲你一口吗?”
宋亚轩又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装傻子太久,现在这样真的傻不拉几的,一点也没反应过来自己被告白了,鼻涕都快流出来了,猛的吸了一下,磕磕巴巴才开口。
“老婆……老婆,老婆你说喜欢我!”
“嗯。”
刘耀文问他,喜欢你,那能不能再亲一下。
宋亚轩立马和捣蒜似的点头,刘耀文在他另一边脸上亲了一下就离开,可宋亚轩觉得这样不够,立马扶着他的脖子主动吻上他的嘴唇。
就是笨笨的唇瓣相贴,他就是喜欢得不行了,想要更加亲密一点,全是感情,毫无技巧,弄得刘耀文被他吓到,又忍不住笑了一下,扶着他的脑袋,轻轻啄了一下,咬着他的唇珠。
“小傻子,接吻要闭眼睛。”
END.
有彩蛋.
文轩|阳光布满四月天
底层文学/
勿上升/
师生/
避雷 校园暴力/
1.9w一发完/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林徽因《你是那人间的四月天》
01....
底层文学/
勿上升/
师生/
避雷 校园暴力/
1.9w一发完/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林徽因《你是那人间的四月天》
01.
南方的四月没有春暖花开和鸟语花香,也或许是在穷人区里没有,一排排握手楼和一排排小巷子里只有挥散不去的湿气,从墙壁到道路,全是湿哒哒的感觉,令人烦躁。
回南天的时候衣服也难干,通常一个星期前晾的衣服拿下来还是会有一股没干全的霉味,宋亚轩最讨厌的就是四月,天空好像总是等不到晴朗,身上的衣服换不到一件干爽的了,只能把三天前晾的拿下来,很潮,黏在皮肤上很难受,但也没办法。
去学校的路上他给自己买了一袋葡萄干吐司,六块钱,对于他来说早就超过了一顿早餐的预算。
每个月总有那么一天他会这样奢侈一把,可能是因为月考成绩出来了,也可能只是单纯想在这一天对自己好一点。
今天是前者,宋亚轩对于这次月考的感觉还不错,不出意外依旧会在第一的位置,这是他能奖励自己最大的限度,其余的积蓄都得留着,他还得上大学,得离开这个地方。
来到学校的时候门卫叔叔也才刚把铁门拉开,宋亚轩叼着一块吐司走进去,额前长长的刘海因为低下头完全挡住了他的眼睛。
“又是这位同学,这么早啊,娃娃真努力。”
宋亚轩有些匆忙的脚步停下,转头的时候门卫叔叔已经进了保安亭,带上了老花镜盯着古董样的按键手机。
刚刚那句寒暄不过是他喃喃自语,但宋亚轩细细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过,突然觉得嚼着的吐司更加香甜,匆匆的脚步放慢,不可察觉轻蹭了一下。
如果可以,每时每刻都有这样的心情该多好。
公布成绩是早上的第一节,班主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女人,拿着成绩单走上讲台时还打了个哈欠,眼神呆滞得和底下的学生没两样。
都没睡醒,显得在角落里暗暗期待的一双亮眼很突兀。
“这次成绩考得怎么样,你们自己心里有数,能过本科线的,我们班只有两个人,一个宋亚轩,一个廖元。”
好似这个结果本就在意料之中,女人也没多做什么评价,话锋随口一转,反而叮嘱了起别的。
“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这是你们在高中的最后阶段,就算不想着读大学,也给我安安静静地度过,不要给我闹一些有的没的事。”女人的眼神幽幽地扫过整个班级,最后落在了角落,和宋亚轩对视上,“能忍耐的,也尽量忍耐,也不差这一会儿了,都互相体谅一下,我没功夫处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女人随手把成绩单和试卷就近扔给了第一排的学生,示意他把东西分发下去,自己搬了张凳子坐到班门口,喊了句自习,让学生们拿了卷子后自行查漏补缺,自己歪头靠在门框上,昏昏欲睡。
教室里没一会儿也冒出不大不小的讨论声,再逐渐放大,控制在不超过吵醒那女人的音量。
宋亚轩看着发试卷的人从他身边经过了无数次,但总等不到他们手里的卷子发到自己的手边,眼看他们手里的卷子越来越少,到空手,忍不住叫住了最后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人。
“没有我的卷子?”
被喊住的是一个矮小的男生,听到宋亚轩和自己说话立马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你的卷子关我什么事?”
“是你发的卷子,没有看到我的名字吗?”宋亚轩跟着皱眉。
“哦不知道。”
矮小男夸张地翻了个白眼,走回自己的位置,又换上了一副嘴脸去讨好坐在他后桌的廖元。
廖元手里的卷子明显要比其他人厚,和矮小男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两人都笑得很开心,而后转过头看着宋亚轩,挑衅地晃晃手里的卷子。
宋亚轩一下明白,他的卷子在他们的手里。
他很清楚,卷子要不回来了,就算拿回,也只是一团废纸。只是他也很想知道,卷子上的分数是多少,被红笔画着叉的地方是因为什么。
正思考要不要走下座位去问他们能不能把卷子还给他,却还在犹豫之时,前桌递给他一张纸条,只是放在他桌子上,立马拍拍手,仿佛碰到宋亚轩是什么脏东西。
宋亚轩没理,打开纸条,上面几个字歪歪扭扭地写着让他想要回卷子的话就下课去老地方等着。
老地方……
是教学楼一楼早就暗沉不堪的洗手间,宋亚轩的噩梦,在那受着折磨和凌辱,像被绑在十字架上的老鼠,供飞过的鸟啄弄吞噬。
可他却没有还手的力量,不想要惹事生非,不想要激深矛盾,他和他们本质不同,他没有底气去反抗这场暴力,所以他选择咽下所有,像那个胖女人说的,还剩两个月,忍到高考后,一切就结束了。
宋亚轩捏着那张纸条在手里揉得不堪入目,好像无力的他只能以此宣泄着,强迫自己转移注意,拿出了上个月咬牙给自己买的提高练习册,专注在题目上。
很快的,很快就能熬到头了。
老地方本就潮湿,在回南天里更加恶心,进去之后一股巨大的霉味涌进鼻腔,稍不留神都会脚底打滑。
宋亚轩才刚在脑子里和自己说小心摔倒,背上就吃了一记巨大的推力,他重心往前,没办法找到支点扶稳,往前扑去膝盖砸在了地上,废弃的扫把拖把倒到他身上,痛得他咬着牙倒吸凉气。
背后传来着恶魔般的笑声,宋亚轩用手腕撑起身体,低头看到洗得发白的校服一片一片的深褐色污浊,闷声隐忍着。
“好脏啊,怎么考第一的人,脏成这样了?”
“或许他本来就脏吧,衣服一股洗不干净的霉味,倒是和这里绝配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哎哟你们就别欺负他了,他估计都没钱买件干净的衣服吧,人家没爹没娘的,可是个可怜虫啊。”
“……”
嘲笑的声音一句叠着一句,到最后笑声和这些话重合在一起,可宋亚轩似乎和没有感觉一样,安静地等着他们说完,更加难听的话他都听过,麻木地免疫了这些冷箭,却惹得面前的人们不满。
站在他们之中的廖元最为明显,宋亚轩这种没把他们放在心上的表情满足不了他幼稚恶劣的心,于是最先停下辱骂,眼神怪异地瞪了宋亚轩好一会儿,抬脚对着他的膝盖猛的一踹,看着他好不容易站起来又倒下。
“他妈的你是哑巴?”
似乎嫌不够,走到宋亚轩的面前半蹲,“你他妈这表情是在傲什么?你能有什么可以傲的?就凭张成绩单吗,宋亚轩,你知不知道自己这幅表情多讨人厌?”
明明就是一个没爹妈疼的孤儿,明明就是一个笔记本都买不起的穷酸鬼,凭什么总是这幅高高在上的姿态。
廖元很想知道,他莫名其妙的傲气到底来自哪,更想戳烂在他眼里根本不属于宋亚轩的东西,最好和这个昏沉恶心的卫生间一起被人唾弃。
“宋亚轩,说话啊!”
本想扇宋亚轩巴掌的手突然被他抓住,被摔倒了一旁,力气不大不小,却吓了廖元一下。
“你说得对。”
“什么?”廖元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我说你说得对,你们说得也对。我没爹妈管,没那么有钱,也没见像样的衣服。”
宋亚轩扶着布满水渍的墙壁站起,身体看上去随时可以被捏碎,那双眼却任明亮着。
“但我那份拿第一的成绩单也是真的,我确实能拿着它骄傲,怎么了?想挫败我让你讨厌的傲气,你就考得比我好,还是对你来说,考得比我好这条路太难,在这里堵着我欺负比较容易?”
“你!”
宋亚轩看着廖元狰狞的面孔,有些苍白地勾着嘴角,笑了笑,凑近问他。
“我说的是吗?”
他的力气不及这些被家里养得舒坦的人,言语稍微的辩驳马上让他们的愤怒值达到了顶峰。
廖元很轻易甩开了被宋亚轩牵制着的手,嘴里说着问候爹妈的脏话,一巴掌就要往宋亚轩的脸上招呼。
只是还没落下,门外传来一阵男声。
“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
铁锈门后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一套黑色的运动装,紧锁着眉头,手在门上用力地敲着。
“上课了,还不回教室?”
许是语气严厉,学生们也大概猜到是老师,眼神顿时心虚地往各个地方瞟,男人又沉着脸色说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一群人才成堆地往外走,低着头从男人身边走过。
廖元不服气,却也没嚣张到违逆老师,在宋亚轩耳边骂了句崽种,才起身在门外走去。
废弃的卫生间又回归了安静,宋亚轩起身的时候全身上下都脏得不能再看,他打算翘一节课,到学校后门的水龙头里洗洗身上的脏渍。
总不能,真的一直这么脏。
“谢谢你,老师。”
经过男人的时候宋亚轩本想越过,因为自己身上的味道估计不好,可宋亚轩想了想,下一次不知道会不会再见到他,还是在离他几步的距离,礼貌道谢。
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了纸巾,不是手帕纸,是从家里的卷纸上取下来的,在他口袋里放得有些皱,但很干净。
“擦擦脸,再去楼上的卫生间洗洗。”
“谢谢。”宋亚轩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
“然后早点回教室,别落下太多。”
男人说完,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宋亚轩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快消失在面前,还是追了上去。
“老师!”
他喊了,因为跑得太快,地上滑,差点又摔了下去,被男人扶了一下手臂,宋亚轩连忙拿开,怕自己身上脏。
“老师,我能知道您的名字吗?”
“怎么了?”
宋亚轩不常运动,这里空气也不流通,跑了几步就有些喘,脸色有些红,嘴唇却是白的,鼓着勇气再问了一遍。
“就是想知道一下您的名字。”
“刘耀文,文刀刘,耀眼的耀,语文的文。”
宋亚轩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耀眼的耀,语文的文。
02.
教育局下达到各个学校的通知,包括他们这个小地方也要执行,高三必须每个星期至少安排一节体育课让学生们放松精神。
虽然对于他们这没几个人在用功的学校里这政策似乎就是个笑话,但学校领导怕被上级查下来,还是给学生安排了一节体育课。
宋亚轩倒是挺喜欢这节课的,大部分的学生跟从牢笼里放出来似的涌向操场,教室仅剩他一个人,安安静静,还有窗缝偶尔吹进来的风,很舒服,他可以更好地复习。
但是好像总不能如愿,宋亚轩才刚翻开一张数学卷子,余光便出现一双白色球鞋,宋亚轩愣了下抬头,对上了刘耀文的眼睛。
不明所以的慌乱,宋亚轩赶紧喊了句老师好,随后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刘耀文看着他这副受惊的样子,联系上那天在卫生间里他被人欺负的情景,只觉得他的反应很令人可怜,已经在尽力放柔了表情,把他手里的笔拿过,用笔盖盖好。
“下节是体育课,你不去操场?”
“啊?”宋亚轩愣了一下,没想他提这个,回神后立马解释道,“我还有题要写,而且……”
“除非缺胳膊少腿,不然都要去上体育课。”
宋亚轩被打断,刘耀文说得他一阵沉默,没想好对策拒绝,只见刘耀文向后靠坐在隔壁的桌子上,双手抱着胸歪头。
“而且,我是你们班体育老师,你要当着我面逃课吗?”
“不是不是,没!”
原来他是体育老师。
宋亚轩想,那这个新来的体育老师还挺年轻的,而且长得也不错,人应该也挺善良,上次还给了自己纸巾,这次又来叫他上课的……
“溜号了?在想什么?”
“没……”宋亚轩不敢说自己在心里点评他,听着都不太礼貌。
刘耀文没追问,又把他桌上摊开的练习册给合上,扬着下巴往门口的方向抬了抬,“那就收拾一下,离上课还有三分钟,我不希望我上你们班第一节课就有人迟到。”
于是刘耀文便转头离开了教室。
宋亚轩收拾着乱七八糟的桌子,眼神却一直停留在他的背影直至离开了教室,又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连忙跟了出去。
这个小地方的学校不大,破旧的塑胶跑道的外圈连两百米都不知道有没有,跑道上的红胶垫都有十年的历史,校领导也没想过翻新,放眼过去一块秃一块红的,真和美观搭不上边。
学生们散布在各个角落等待上课,叽叽喳喳和欢声笑语给这片废破的操场增添了点人情气息,宋亚轩却对这片和谐有点抵触,他找不到自己的落脚点,站在远离人群的半节台阶旁,盯着发芽的树发呆。
没过一会儿上课铃响起,刘耀文在操场中间吹了哨子,学生们懒懒散散地往他的方向聚过去,宋亚轩最慢,排在了班级的最后一排,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先跟着我做一下热身运动,以中间这排为基准,向两边散开,前后间隔一米。”
头部运动、肩部运动、扩胸运动、体转运动、腹背运动、弓步压腿、仆步压腿、膝关节运动、手腕踝关节。
每项运动刘耀文都到位地宣传,低沉好听的声音喊着节拍,偶尔点名几个动作极其不标准的,视线一直在全班的范围来回扫,和班主任的随意相比,他显得敬业许多。
宋亚轩还是第一次这么完整认真地热身,眼神一刻都离不开刘耀文叼着哨子喊口号的样子,其实他很怕被人发现自己这样直白的眼神,都是拨着长长刘海盖住眼睛,留着一点点的缝隙偷看。
但刘耀文的视线扫过全班必然会经过自己,宋亚轩就必须把握好这个时间,在刘耀文即将看过来的时候移开眼神,他觉得要是被他发现自己直勾勾盯着他,多少显得不太礼貌。
热身很快结束,刘耀文让他们等了一会儿,自己去体育器材室里拿了一筐子的篮球和一堆毽子,顿时全班的男生都沸腾了,这个学校表面功夫做得好,该有的体育器材只会在上级领导检查的时候拿出来,平时都舍不得给学生玩,这个新来的体育老师一来就给他们拿了篮球,在学生们的心中形象都高大了起来。
可刘耀文根本不理他们的欢呼,严肃地吹了一下哨子让他们安静下来。
“女生每人都可以拿一个毽子玩,男人每五个人分一组,拿一个篮球,可以进行班级内的篮球赛。”
五人一队是篮球比赛的基本人数,可学生兴奋地分组结束后,班级队伍的最后一排突出了一个安静的人。
刘耀文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一件多么伤害人的事情,哨子又一吹,重新召集了男生过来。
“刚刚老师分组有误,你们班男生是21个人,那就以3个人为一组吧,3个人一组打半场也是可以的。”
“啊——”
换来一声大过一声的哀嚎。
他们抱怨着好不容易分好了组又要重新来,恨不得即刻就能拿起篮球奔向篮筐底下,可是学生们若有若无的视线总往班级后面瞟,在哀怨的眼神里透露着有些明显的嫌弃。
刘耀文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要存在了排挤,那么从小小的动作到眼神都是无法完全掩盖的,更何况这只是一群还没成年的学生,本质上心智没有完全成熟,在刘耀文眼里都是一群冒着恶劣苗头的恶魔。
他不顾学生们围着他讲各种道理,严肃地板着脸,对自己更改的规则没有松动。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站在后排一直安静着的宋亚轩主动走上前来,有些驼背,还要低着头,身边的学生给他让出一条路,面上是已经根本没掩饰的厌恶。
“老师,我不打篮球。”
“这是体育课。”
宋亚轩顿了一下,又说,“老师,我的腿上个星期刚刚崴了。”
“……”
刘耀文顿时无言。
宋亚轩身边离得最近一个男孩子带头切了一声,抱着篮球往篮球场上跑,回头时嚣张地看了一眼宋亚轩,宋亚轩没抬头没看到,但是刘耀文看到了,是那天在卫生间里带头校园暴力的那个学生。
这件分组的事就这么草草解决,没有人再想起刚刚在班级分组里漏了一个人,也没有人再想起被漏掉的那个学生头有多低,他们根本不在意对于他们来说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自以为是地画上了结界,把自己归属为比结界外高贵的人。
“对不起。”
宋亚轩低着头数着跑道上有多少个窟窿,突然听到了对他而言陌生的三个字。
对不起?
他抬头,透过头发一些缝隙也挡不住的迷茫,呆呆地看着刘耀文。
不这样还好,宋亚轩这样更加深了刘耀文的内疚,“对不起,是老师的不对,我在上课前应该了解好你们班的男女基数再做分组的,不好意思啊,让你落单了……”
“没!没事的!没关系!”
宋亚轩的音量比平时抬高了不止一个度,慌张得他把背都挺直了,快速地摇着自己的手。
他本来就和这个班级没办法融入进去,就算从一开始刘耀文就没让他落单,他们也会想办法把他排挤出去的,不过就是一个先后顺序的问题,宋亚轩早就习惯了被这群人这么对待,他也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落单。
可是有人因为这件事和他道歉,让他前所未有的,觉得别扭和心慌。
他好像被压迫得不会回应善意,也好像,把自己归为了不配获得善意的身份。
“那你想打篮球吗?”刘耀文又问他。
宋亚轩突然不会回答,他盯着刘耀文的眼睛,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坚定,连黝黑的眼珠子都没有微微的颤抖,就这么清澈地等着自己的回答。
良久后他承认。
“想。”
想打篮球,想在书本和被排挤的折磨中放松一下,想拥有站在三分线外投球进框的成就感。
根本没有崴脚这一说法,是他给自己那一点点体面所找的台阶,可是他不想再骗人了,刘耀文的眼睛蛊惑着他,想要的话,就要主动说。
“老师,可以给我一个篮球吗?”
“当然。”
刘耀文听到他的回答笑了,宋亚轩觉得原来面前这个严肃的体育老师笑起来这么好看,而且笑了之后嘴角就没放下来过,好看得宋亚轩移不开眼,就连刘海也掩盖不住。
直至刘耀文拿了个篮球放在他的手上,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宋亚轩才尴尬地回神。
“爱发呆可不能打好球啊,宋亚轩同学。”
“老师知道我的名字?”
“年级第一的优秀学生,作为老师很难不记得。”
刘耀文的一句调侃,宋亚轩立马又把头地下。
只是这次,耳尖上烫烫的。
03.
学校只有一个篮球场,总共两个篮球框,班级里分好组的男生霸占着,宋亚轩没有傻到往他们那边靠,抱着球跑到围墙边,也饶有兴趣地拍着。
只是他没想到刘耀文也跟了过来,宋亚轩顿时运球的动作都不利索了。可刘耀文也没有点破他,在围墙的高处上找到一块黑色的记号,和宋亚轩说把这个点当作是目标,走远些看能不能把球击中这个位置,增添了点趣味性。
宋亚轩很开心,即便他没有篮球框,也没有获得三分球的机会,但他还是很开心。
刘耀文教他怎么样从胯下运球,教他怎么样过人,教他怎么样会犯规,他知道自己不会有一天作为一个运动员上到篮球场,可是他觉得那节课是他从初中开始到现在上过的最让他开心的一节课,比他解开了数学最后一题还要开心。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他惊觉时间过的太快,望着操场上仍然兴奋着的人群,他其实和他们一样,在这个年纪玩闹起来根本舍不得停下,可他还是抱住了弹跳起来的篮球,递给了刘耀文。
“谢谢老师。”
“不玩多会儿?课间有十分钟。”
宋亚轩摇摇头,“我得回教室了,刚刚那份题目,没有做完。”
“好吧。”
刘耀文没再说什么,抱着篮球回到人多的地方,吹着哨子,站在操场的外围告诉学生们,可以多玩一会儿,但要自觉把篮球放回筐里,保证下节课上课不迟到。
宋亚轩离得远,但看得清晰,有学生喊了一句老师万岁,他们都对新来的体育老师很满意,宋亚轩也是,他很喜欢这个体育老师,空荡的心里,足够他承载许多对他的感激。
回到教室时宋亚轩没有急着写题目,他坐在座位又发了会儿呆,脑子里回响着刘耀文那句“爱发呆可不能打好球”,回过神的时候察觉到自己居然是勾着嘴角,宋亚轩立马收起,张望了四周没有人,才放心下来,在桌柜里摸出一天皱巴巴的纸巾,是干净的,那天刘耀文递给他的,宋亚轩小心翼翼抽了一张,擦着额头上的汗。
在仅剩的两个月高中生涯里,宋亚轩想,他突然有了上学的动力,期待着每星期一次的体育课。
和全部学生一样又不一样,他比他们多了一份小心思。
可南方四月是雨季的开始,所期待的体育课在上过一节之后,全被突如其来的雨阻隔。
望着窗外连绵不断的银丝和乌泱泱的天空,教室的气氛很低沉,都在数落老天爷不懂得心疼人,体育课被任课老师瓜分着。
宋亚轩盯着桌上的练习册,仿佛独立在抱怨满满的学生之外,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看不进去题目,心里也在怪罪着天气不好。
他很久没看到刘耀文,只是在偶尔的走廊上望向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他的身影,可他不是爱在学校乱逛的人,只是看了一眼便回了教室,只是在心里默念几句,希望下个星期是晴天。
希望晴天快来,他想要一件干爽的衣服,想要一节脱下疲惫紧张的体育课。
可是连绵的雨在四月底发展成了暴雨。
宋亚轩坐在教室往窗外看,已经不能够奢求晴天的出现,他只希望雨可以小一点,不然一会儿放学,他该怎么回家呢,那把用了好多年的小雨伞,在这么大的雨里,作用不大。
他要是淋湿了,衣服又要难干,要是感冒了,又要花钱买药。
可他发现他真的很少有顺心的事,直到放学,雨势还是没有变小,宋亚轩只能坐在教室里等着,看着教室里越来越空,到只剩下他一个人,孤独感在噼里啪啦的雨声里显现。
窗外能看到校门口,有的是汽车,有的是摩托,是不放心孩子这么大雨一个人回家而前来学校的家长。
宋亚轩忍不住盯着那很久很久,如果他的爸爸妈妈也还在,也会来接他放学吗?
肯定会的,他的爸爸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父母,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口气都是救下了他,那么爱他,怎么可能舍得让他淋雨。
宋亚轩觉得眼睛又干又酸,掐了一把自己回神,强迫不要再去想这些事,多写几道题,也许一会儿雨就小了呢……
“喂宋亚轩,还不回家?”
后门发出声响,声音是宋亚轩熟悉的,他期盼着的体育课才拥有的声音。
他转头对上了刘耀文的视线,期盼着的交集来得突然,宋亚轩刚刚心里的伤感全然被打断,看着刘耀文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他总是这样,在忽然之间出现。
“又在发呆?”刘耀文走进了教室,好笑在他面前停下,“是因为没有伞吗?”
“有的。”
宋亚轩把他的伞拿出来,摆在桌面上突然有点羞耻,这把伞从初中用到现在,生锈的生锈,发霉的发霉,还被同学嘲笑过扔到垃圾桶,被他捡回来。
别人怎么看他都不太所谓,可是放上来的一刻他有些窘迫,更多怕刘耀文也会嫌弃,捏着伞柄的手指被他压得发白,没有出声。
“你这把伞……”
宋亚轩屏住了呼吸,果然吗?
刘耀文拿到手上看了看,“你这把伞太小了,我看你也有一米八吧,这把伞怎么挡得住你这么大的身体啊?等着,老师办公室有把大一点的伞。”
“啊?不用……”
可是刘耀文已经出了教室,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宋亚轩僵着看向门口的动作,周围很安静,可是他觉得听到什么砰砰的声音,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他缓慢地把手压着胸口,克制着。
在四月的黄昏里敲响了钟,雨水清澈的,冲刷着他的心更加清明,若之前只是感激溢出的情愫,那现在算什么,是潮湿黑暗一片中的光源,是春雨浇灌下冒出的笋尖。
窗外的雨好像不是这个世界为他在哭泣。
刘耀文很快又回来,宋亚轩没再愣着,赶忙收拾好了东西,背着书包到了门口。
“老师,您也要回家吗?”
“嗯。”刘耀文把雨伞递给他。
宋亚轩接过,跟在他的身后走,小心地绕开了水坑,可还是不可避免地弄湿了鞋子,他干脆把裤腿挽到膝盖,再把书包背到胸前,护着里面的书。
刘耀文在小马路旁停下,回头看着宋亚轩时,目光被他双腿吸引着,瘦得可怕,仿佛这风雨再大一些都能把他推到,更令人心颤的,是他膝盖上一些大大小小的伤痕,有的新,有的旧。
他又想到他被围在卫生间里欺负的样子。
这个孩子,真的很可怜。
刘耀文盯着那些伤痕失了神,透过这些淤青好像看到什么。
直至绿灯亮起,宋亚轩在他旁边叫了一句老师,才把他拉回,他护着宋亚轩让他走在前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话,想问他的伤都是怎么来的或者他为什么会这么瘦,可害怕这些问题的答案伤害了他,刘耀文还是没有问出口。
只是装作不经意问他,“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这个问题本身不难,要是不想的话客气拒绝了就好,可是刘耀文看着宋亚轩又低下了头,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他不得不停下脚步等他,在想刚刚的问题有没有不妥。
“宋亚轩?”
“老师,那个……”宋亚轩好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老师,我能不能去您家?”
“什么?”刘耀文被突然的问题弄得摸不着头脑。
“不是不是!”宋亚轩怕被误解成别的,急忙解释,“我那个,我爸妈今天没有回家做饭,我能去您家吃饭吗?”
刘耀文沉默地看着宋亚轩,想从他的眼睛看出是否有别的情绪,可是他只是有些慌张地继续解释着。
“老师我吃得很少的!而且我……我可以给您钱!嗯……算了算了,老师对不起,我刚刚就是脑子不好了,没事,您要是不方便也没事的,我就是随便一说……”
“可以。”
宋亚轩都快要放弃自己鲁莽说的要求,这是刘耀文轻轻地两个字答应了。
然后身体转向另一个方向,指了指面前不远的一栋旧楼。
“我家是那栋,看到了吗,矮一点,比较旧那栋,是一楼。”
宋亚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点点头,又听见刘耀文说。
“以后要是你父母没给你做饭,你可以过来找我吃,不用钱,添双筷子的事。”视线在宋亚轩的腿上瞟了一眼,又补了一句,“你多吃点也没事,要高考了,需要补充能量。”
“我……谢谢老师!”
“嗯,跟上吧。”
雨好像在变小,溅起的水珠好像没那么讨厌了,宋亚轩想。
我不想再与这世界同哭泣。
04.
这附近的房子都大差不差,宋亚轩跟着刘耀文走过弯弯绕绕的巷子,小腿上被溅满了黑色的污垢,终于在经过一个铁门后到达了那所谓最矮最旧的一栋。
天还没有完全黑,可进了楼道里完全被黑色笼罩,宋亚轩跟在刘耀文身后,靠着听觉判断刘耀文在黑暗里利落地摸索着钥匙开了门,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社会新闻里的血腥,不禁想自己是不是太心大了,怎么敢跟着一个成年人来这种地方的,还是自己主动的,要是刘耀文前面对他的善意只是为了……
“愣着干嘛?不进来吗?”
宋亚轩咽了咽口水,脑子里想归想,腿还是自觉走了进去。
刘耀文开了灯,宋亚轩看清房子里,被布置得整洁干净,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但也没有楼道上的那种恐怖。
只是宋亚轩闻到房子里有股味道,不是属于四月回南天那种潮湿的味,是一种他比较陌生的,类似于膏药的味道,还有木质椅子上随意挂着的衣服,看上去像老人穿的。
像是看出了宋亚轩的疑惑,刘耀文换了鞋后给宋亚轩也找了一双鞋,放到他的面前,解释道,“我和爷爷住,他现在不太方便,我需要照顾他。”
“哦。”宋亚轩收起脑海里的幻想,乖巧地点头,跟着刘耀文进了厨房,洗了手,“那需要我帮忙吗?我会做饭。”
“不用,外面有桌子,你先去写作业,一会儿吃饭我再喊你。”
宋亚轩有点不好意思来这里享受,可是刘耀文换了个方式,板着脸让他出去,宋亚轩只好乖乖地出去外面,在桌子上摆出了作业。
刘耀文又往最里的房间进去了一会儿,关上了门,大概有十分钟后出来,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说要出去扔垃圾,宋亚轩猜测那是他爷爷换下的贴身衣物,他在刘耀文再次进门的时候又问了一遍有没有需要帮忙的,被刘耀文教训了一句好好写作业,微微瘪着嘴低头,安静地读着题目。
厨房里响起了油热锅的滋滋声,窗外还有雨水拍打在屋檐的声,这种久违靠近温暖的白噪音让宋亚轩这个人都变得宁静,可他没有分心去感受,还是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上,听着刘耀文的话。
“耀文……耀文?”
突然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宁静,宋亚轩的笔一顿,望向声音的来源,是最里的房间,刘耀文的爷爷在叫他。
老人家应该不方便,宋亚轩赶忙起身跑到厨房去叫刘耀文。
“老师,爷爷喊您!”
刘耀文嗯了一声答应,快速地关上火,擦着手往房间里去。
宋亚轩跟在他的身后,不自觉地到了房间门口,那股药膏的味道更加重了,宋亚轩怕打扰到老人家,只是趴在门框上看。
房间里的东西比客厅多,连床头都还挂着输液的不锈钢棍子,他看到刘耀文温柔地蹲在床头,耳朵贴近老人家的嘴巴,听清了他说什么,于是起身在水壶里倒水,先滴了一滴在手背上感受温度,确认温度正好后,才用棉签浸湿,抹在老人家的嘴唇上。
宋亚轩有些吃惊,老人家已经到喝水都困难的地步了吗?
他不敢说话,在刘耀文出来之前迅速地回到写作业的位置,刘耀文也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可是宋亚轩却莫名心虚地扣手,生怕被他发现了自己刚刚好奇心泛滥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刘耀文也不要宋亚轩收拾碗筷,等到可以吃的时候就喊了他一句要洗手,替他添好了饭盛好了汤,不断地提醒他,夹肉夹菜。
宋亚轩自己一个人一直都是吃到不饿就好,这会儿刘耀文一直让他夹,倒是真的没一会儿就感觉到了撑,可是碗里的饭没吃完,他又不舍得浪费,只能生生咽。
这幅样子看得刘耀文微微皱了眉,“不好吃吗?”
“不是不是!好吃的!好吃死了!”
宋亚轩一着急喷出了几颗米粒,顿时他整张脸爆红,都快把头埋到了饭里,快要懊恼死自己怎么会这么丢人,小心翼翼抬头瞥了眼刘耀文,却发现他在笑,于是他把头埋得更低了。
“抬头,吃饭就好好吃,不喜欢的话和我说,我下次做点别的,你也要体谅老师,不可能第一次做饭就完全猜中你的口味啊。”
“不是,喜欢吃的。”宋亚轩声音小小的。
“那是吃饱了吗?吃不下的话不吃了也行,你自己把握吧。”
宋亚轩确实撑得吃不下,可是他不是个浪费粮食的人,再加上这是刘耀文给他做的,就更加不舍得说不要就不要,只好默不作声地扒拉着,他相信慢慢吃吃得完的。
刘耀文也没阻止他,陪他慢慢吃,中途去了一次厨房和房间,手里拿着另外煮的一碗稀饭,宋亚轩知道那是给爷爷吃的。
在刘耀文回来的时候,宋亚轩憋了好久,实在忍不住问。
“老师,爷爷他……很不方便吗?”
刘耀文好似知道他一定会问,没什么不满,轻轻地嗯了一声,神色淡淡的。
“应该不久后,就要走了。”
“嗯?”宋亚轩没反应过来。
“爷爷今年八十九,过年前摔了一跤就一直起不来了,没钱去医院,其实就是他舍不得我花钱,现在就是在度过最后的日子,老人嘛……”
老人嘛,到了这个岁数这样的身体情况,说白了,是在等待死亡。
宋亚轩觉得饭更加难下咽了,他不知道刘耀文用这么淡然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他是经历过死亡的,知道这是一件多么让人恐惧的事,可是他却不知道怎么样安慰他,放下了筷子,有些心疼地回头看了眼房间的方向,转回头,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刘耀文。
刘耀文被他弄得倒是有些好笑,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干什么呢?这幅表情。”
“老师,您别伤心……”宋亚轩没安慰过人,话说出口有点笨拙。
“我没伤心。”刘耀文跟着他放下了筷子,反而安慰起这个看起来比他还难过的小孩,“爷爷的晚年我给他养,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也是喜丧,百年之后,不过一捧黄沙。”
刘耀文手不自觉揉了揉他的脑袋,看他也不想吃的样子,便收拾起了桌面,把碗筷都收到厨房里,再把剩菜都装好放进冰箱里,再擦好了桌子,回厨房打算洗碗的时候,宋亚轩已经拿起了抹布。
怎么会让一个高三生劳动,刘耀文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让他洗手,可发现他还是没离开厨房。
刘耀文叹了一口气,猜想他是还在替生死而难过,便没有赶他出去。
“你知道吗?其实爷爷,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
刘耀文突然想,和他说起这个,也许是为了让他不要把注意力放在生死之上,也许也是因为,他很久很久,都没有一个人可以和他这么说说话了。
看着宋亚轩瞪圆了双眼震惊的样子,刘耀文又开口。
“爷爷在我高中的时候,是我们学校的清洁工,有一次我被一群学生围在学校的角落里了,嗯……就是欺负我,然后爷爷经过,拿着扫把替我赶走了欺负我的那些人,我很感谢他,后来的很多次,我再被欺负的时候,爷爷都会出现保护我。”
“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寄住在亲戚家,爷爷的儿女也在一场空难中丧命了,老人家在世界上没有了亲人,我们像是抱住互相取暖,本来我考上大学就离开了这里的,可在年前的听说他摔跤之后,就搬过来陪他住,也想最后陪陪他,不想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走。”
“所以你不用难过,爷爷在最后的这段时间,因为我回来,他和我说他也没什么遗憾了。”
刘耀文沉浸在诉说中,盯着手里的泡泡出了神,在光影下显得格外漂亮,他读过很多书里对泡沫的形容,是幸福的,是梦幻的,是一切美好的装饰品,他觉得自己没那么适合,却也不是完全不能触及的。
“宋亚轩,你别……”刘耀文说着抬头,愣住了。
宋亚轩眼睛通红着,水雾堆在他的眼睛里,刘耀文亲眼看着他眨了一下眼,然后化作眼泪掉落。
他想安慰这小孩来着,怎么还把人弄哭了……
“哭什么啊?高三的大孩子了,还哭?”
刘耀文笑着把手洗干净,给他拿来了纸巾,宋亚轩没有接,他便帮他擦,顺便把他碍事的刘海都往后拨,终于露出整张脸蛋,哭得眼睛和脸颊红扑扑的,看着好不可怜。
“老师……”
宋亚轩突然扑上来,抱着刘耀文,脑袋埋在刘耀文肩膀上,手在他的后背上拍。
这是他很小时候的记忆,摔倒之后被爸妈抱起来,都是这样拍拍肩膀安慰的。
刘耀文举在空中的手也愣了很久,反应过宋亚轩是在用这种方式安慰他时,手轻轻搭在他的身上,突然有一点鼻酸,有一点难过,好像身上的盔甲在松动着。
怎么会淡然,面对一个对你好的人将要死去,怎么可能真的无所谓?
可他不能在爷爷面前表露出来,不能让他躺在床上了还在为自己担心,他本来可以很好地消化好这些情绪的,可是有人给了他一个拥抱,甚至是不需要开口的安慰,就让他坚持不住要难过。
好难过啊,人就一定要死亡吗?
刘耀文闭着眼。
“宋亚轩,谢谢你。”
刘耀文缓过那真心酸的感觉,心情莫名好了许多,甚至说得上他是开心的,压抑过剩的情绪因为宋亚轩一个拥抱疏通了不少,他拍拍他的脑袋让人松开,用手里的纸巾再给他擦着眼泪。
“快出去写作业吧。”
“老师,我还有话要说。”宋亚轩怕被赶,急着举手。
刘耀文被他的模样逗笑,抬着下巴示意他说。
“死亡很可怕,所以活着才精彩,我妈说的,一定要开心地活。”
05.
宋亚轩回家的路上一直沉默着,看着地上被昏暗破旧的路灯照出的影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踩。
刘耀文说担心他一个人这么晚回家路上会不安全,非要送他回家,宋亚轩拒绝了几次,被刘耀文轻飘飘瞪了一眼就乖了,背着书包说那好吧。
一路上两人没什么话,可是宋亚轩的脑海里却有很多思绪。
他回忆着刘耀文在厨房里和他说的话,好像一下解释通了为什么刘耀文这个新来的老师为什么会对他有些不同,之前他根本不敢自恋地确定刘耀文是对他不同的,现在却觉得情有可原。
刘耀文也同样是校园暴力的受害者,也是缺少了父母疼爱的可怜人。
所以才会在废弃的卫生间里看到他被霸凌便伸出援手,在体育课上看到他落单会很自责会陪他打篮球,看到他下雨没办法回家会给他递雨伞,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想要为人撑伞。
刘耀文就是他想象中的,很善良的人,也同样是一个可怜的人。
宋亚轩甚至都想到了他曾经被霸凌的理由,因为没有父母,又或者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无谓地被拉入了那帮小恶魔的地狱,被当作是一个不会反抗的玩具。
爷爷是刘耀文黑暗中的光,宋亚轩想,那么刘耀文也将是他黑暗中的光。
许是这段路有些长,太过安静的氛围太久了会显得有些奇怪,刘耀文主动找着话题,低头看了下手机的时间,九点半了,在他们这个小地方算晚。
于是他转头问宋亚轩,“有点晚了,这个点你父母回家吗?”
宋亚轩也没想到他突然提到爸妈,后来想想,刚刚自己为了能和刘耀文再相处一会儿,厚着脸皮说父母没回家做饭,这种撒谎的行为不对,再说学校里其实很多人知道他是孤儿,就算自己不说,刘耀文迟早也会听到什么的。
他扣着脑袋,面上有些尴尬,刘耀文借着暗沉的灯光还是察觉到了。
“怎么了?父母今天不回?”
“不是。”宋亚轩的声音虚虚的,“我其实……撒谎了。”
“什么意思?”
“我爸妈他们……其实也去世了。”
宋亚轩藏着小小的心机,用了“也”,他害怕刘耀文生气,用这个字眼小心翼翼地企图唤起的他的共情。
果然刘耀文的脚步也顿住,转头看着宋亚轩,只是没有宋亚轩想象中被欺骗了的怒气虽然也是皱着眉,这幅表情宋亚轩很清楚,刚刚他心疼刘耀文的时候也忍不住这样。
可他反而更慌了,他只是害怕老师生他的气,没想要老师为他难过的。
“我……”宋亚轩很多话在喉咙里卡壳。
“宋亚轩,你家……要和我讲讲吗?”刘耀文的语气也同样变得小心,他把宋亚轩拉到一处没有树的地方,防止叶子上的雨珠滴落,“如果你有困难或者你伤心,你都可以来找我,我会帮你的,当然,如果你不想讲也没关系。”
刘耀文是觉得,刚刚在厨房里因为说出来之后,宋亚轩给了他一个拥抱让他心情好了不少,同样是失去父母的校园暴力受害者,他想,刚刚那个方法会不会也用,在听完宋亚轩的倾诉后,给他一个拥抱,会不会让他开心一些?
宋亚轩不知道这些,但是刘耀文问起,他还是会说,这些事其实很多人都知道的。
“可以说,没什么不能说的。”
可是宋亚轩还是在讲起这些事的时候眼里不自觉闪过忧伤。
“我爸妈也去世了,在我初中的时候,我闹着要他们带我去大城市看看,在去的高速路上遇到了车祸,车子失灵撞到了栏杆,车身悬在栏杆外,等警察来的时候已经摇摇欲坠,我爸妈用尽了全力把我从窗户递给警察,可是因为动作太大,我出来之后,车子就掉下去了,打捞上来是一天之后,只有车子的残骸,和我爸妈的尸体。”
“宋亚轩……”
宋亚轩声音有些哽咽,只要想到这些他都会克制不住,多久都没办法释怀,“我这些年靠着保险金自己活着,不多,但足够我成人上大学,可是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我不闹着要去玩就不会出这些事,我爸妈也不会死,我们还是很幸福的一家人。”
“我也不会被学校的那些人说是没有爹妈的孩子,也不会在下雨天的时候等不到爹妈来接我,可其实,我的父母不比他们的父母差,他们很爱我,他们给了我两次生命,所以我更应该振作活着,还要有出息,不辜负他们。”
宋亚轩只是哽咽着,说起他的父母都是骄傲和可惜,他不会掉眼泪,因为脑海里想的都是那么爱他的爸妈怎么舍得他为了他们哭呢。
他努力生活,努力活着,也很努力在做一个开心的自己,可是有时候他真的很累很无助,他没办法在那个环境里真正开心起来,是直到刘耀文的出现,给予了他善意,在那个没什么阳光的体育课,一个篮球带给了他真正的快乐。
“老师,我很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我没做什么的。”刘耀文小小地叹了气。
如果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那他们两人算什么呢,同样没有了父母的疼爱,同样无辜地接受着恶意,那这些是什么呢?刘耀文想,他应该算这世界上最能体会宋亚轩感受的人了,那种感觉,就像被全世界抛弃,却仍要抓住一根树枝,支撑着自己。
这根树枝,随时都会断,一场雨都有可能摧毁。
“宋亚轩,如果你不嫌弃我的厨艺的话,以后可以来我家吃饭。”
他知道没办法抚平眼前这个和自己相似至极的孩子的伤口,只能换个方式,那么未来呢,过去再如何遗憾和痛苦都将是过去,对未来憧憬,努力过好自己生活,也很棒了。
“老师,您在可怜我吗?”宋亚轩转过头,眼睛雪亮雪亮的。
“不是。”
说真心话,不可否认有可怜他的成分,但更多的是在宋亚轩身上看到了自己,刘耀文没有承认,害怕伤害到他的自尊心。
只是宋亚轩很聪明,他其实懂得无论刘耀文出于什么更多,一定会有可怜的,他根本不在意这些,盯着刘耀文的笑容加深,很久没有这样灿烂,这才是一个十八岁小孩该有的样子。
他朝着刘耀文张开双手,吸了吸鼻子。
“老师,您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跟刚刚在厨房里那种一样,就当是……可怜可怜我?”
刘耀文听到他的话,突然心脏抽痛了一下。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宋亚轩说起自己的过往再哽咽也不掉眼泪,可在听着他讲那些不幸会忍不住掉眼泪了,原来自己吃过的苦,因为自己疼痛过,再看着别人身上发生一遍,会更加难受。
他拉过宋亚轩的手,把他抱在怀里,用了很大的力气,手学着宋亚轩刚刚的样子,在他的背上摩挲着,另一只手揉揉他的头。
宋亚轩还是保持着在厨房的姿势,把头埋在刘耀文的肩膀上,可是现在更像只受伤的动物,正在安静地舔着自己的伤口疗伤。
宁静持续了很久,刘耀文却突然开口。
“亚轩,我不是可怜你,你不说,我也会给你一个拥抱的。”
回应他的是小幅度的点头,刘耀文又揉了揉他的脑袋。
“还有,其实你很棒,你的父母,会很为你而骄傲,那些暴力都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杀不死你的只会让你更加坚强。”
四月底下过雨的晚上很阴冷,和白天的温差有些大,两人只穿了薄薄的一件衣服,刘耀文的肩膀上突然感觉到了一股热热的湿意,他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宋亚轩哭了。
刚刚还在心疼这个坚强懂事的小孩不哭,现在感受到他的泪水,刘耀文反而更加心疼。
他的眼泪很多很多,可是根本听不到什么哭声,若不是肩膀上传来的湿意,以及怀里的人越来越大的颤抖,刘耀文都不相信这是一个小孩子哭的样子。
他僵着身体不动,尽力在做一个稳固的港湾,安慰着已经遍体鳞伤的他。
“哭吧,小孩子难过掉眼泪,不丢人的。”
而肩膀上传来一阵浓浓的哭腔,“可是老师您刚刚还说,高三是大孩子了。”
“那我说错了,我不该那么说的,小孩子大孩子的,想哭了都可以哭。”
怎么不能哭,他们比谁都有资格理直气壮地掉眼泪,卸下那些本就不属于他们的负担,好好的哭一场,最好随着这场春天让人讨厌的雨一起走。
书上说,飘渺的云雾,是春的眼泪。
宋亚轩讨厌的这场春雨,为一切消逝的事物而感伤,春风携春雾席卷整个大地,吹绿了芳草,吹开了迎春,吹灭了冬天的寂寥与荒芜,将新生带给大地。
那飘渺的春雾,是眼泪,抑或是新生。
等待着雨后的阳光,那就是新生。
06.
爷爷是在高考的前一个多星期去世的。
在这之前宋亚轩每天都往刘耀文家跑,和爷爷早就熟悉起来,也能帮着刘耀文照顾一下老人家,老人家听说了宋亚轩这个可爱的娃娃也和年幼的刘耀文有同样的遭遇,苍老的身子还要颤颤巍巍地举起,碰碰宋亚轩的脸,用虚弱的声音心疼他。
他对宋亚轩说,辛苦你了孩子。
所以在爷爷去世的时候,刘耀文没有告诉宋亚轩,这个节点害怕影响到他的高考,骗他说学校派他去隔壁市调研,已经给爷爷请了护工,马上要高考了,他要不在家的话就不要往他家里跑,用很严肃语气命令着,还威胁道,如果回来听到爷爷说你去过,他就再也不理他了。
宋亚轩听到最后一句就算再有小心思也不敢不答应,好不容易在自己灰暗一片的世界里出现了刘耀文,思来想去也不舍得因为不听话让他再也不理自己,乖乖地待在自己家,做着最后的冲刺复习。
可他不知道是,刘耀文骗了他,爷爷已经不会告状了。
处理完后事已经是七天后,刘耀文正好能赶上给宋亚轩送考,他回来的时候身体都消瘦了一圈,宋亚轩皱着眉,明天都要高考了还爬起来要给刘耀文做吃的,被狠狠制止塞回了被子里。
“你现在要想的,就是高考,其余的事情,等你高考后再说。”
宋亚轩躺在床上,眼睛里还是担心,“那你还要回去吗?你都好久没见爷爷了吧。”
刘耀文听他提到爷爷,眼睛快速地闪过一丝悲伤,被红血丝吞噬了,他扯着并不好看的笑容摇摇头。
“不回去了,怕吵醒爷爷,我在你客厅将就一晚,正好明天送你去考试。”
之前刘耀文也怕打扰到爷爷在宋亚轩家里住过,有一床被子放在衣柜里,他正熟门熟路拿出了被子,身后的人却突然跳起来,抓住了他的衣角。
刘耀文回头,看着那双因为写字而生茧的手,眼神询问着。
“文哥,你要不要……睡床?”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刘耀文只觉得一股热血往头上飙。
自从一起生活后他就不叫老师,年龄相差也没有很多,宋亚轩私下里便喊他文哥。
可是这种情况下喊……
宋亚轩这小孩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界限和分寸的,他们相处这么久,偶尔那些乱七八糟起来的情愫和气氛他都可以忽略,那是因为宋亚轩还小,还在准备高考,他不打算做畜生,但他也是男人啊,刘耀文在心里想,是不是该和他上上中学生心理课和性教育课了。
可是事实证明刘耀文真的只是想多了,宋亚轩很快就重新解释了一遍。
“我有点紧张,睡不着,你能不能陪陪我啊?而且我老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高考前一晚上紧张情有可原,刘耀文轻咳扫干净了刚刚脑子里想的偏差。
顺着宋亚轩的手在他的床边坐下,让他躺回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那我在这里陪你,等你睡着了再出去。”
“嗯。”
宋亚轩乖乖答应,还是不肯松开抓着刘耀文的衣服,像极了小婴儿睡觉的时候要抓着大人的手,刘耀文觉得心软,摸着他脑袋揉,头发前段时间被自己剪了,长长的挡住视线对眼睛不好,剪短人也精神了很多。
“要不要我哄你睡啊?高三的大孩子。”
宋亚轩被说的脸一红,可是居然点头,“要。”
“那好吧,你想听美人鱼的故事还是三只小猪的故事?”
“想听狼来了的故事。”
刘耀文噎了一下,从手机里搜了狼来了的故事,没什么感情地朗读了起来,还倔强地把美人鱼和三只小猪的故事也一起念了。
他也不知道是在念到哪一个故事哪一句的时候宋亚轩睡着了,看向他的时候睡得很熟,手里还是抓着自己的衣服,刘耀文小心翼翼地拿开,替他掖好了被子,轻声和他说了句晚安。
再坚持多一会儿,阳光灿烂的入口已经能够看见。
高考的这几天里,刘耀文都雷打不动五点就起床给宋亚轩做早餐,送他去考场,再接他回来。
宋亚轩几次问起为什么不去他的家里,很久没见到爷爷,想和爷爷分享今天考得不错的心情,都被刘耀文以高考时间只能专注高考为由拒绝了。
直至最后一科考完出来,宋亚轩才轻松地卸下了所有负担,笑眯眯地问刘耀文,那现在能去看爷爷了吧,爷爷应该也很想我了。
刘耀文看着他的笑容沉默了很久,接过他手里的笔具和准考证。
“亚轩,我们不回家,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宋亚轩是在一个多小时候才知道这个别的地方,叫做墓园。
他几乎是在踏进领域的时候心脏就被提起来了,算来算去快要半个月没有见到爷爷,以及想起刘耀文总有各种理由拒绝他去看爷爷,拒绝他去他家里。
高考是借口,现实是因为爷爷……
宋亚轩心里存着一丝侥幸,希望自己想象力太过丰富,他有些着急地看向刘耀文,求证着。
可是刘耀文说。
“亚轩,我们来看爷爷。”
怎么会呢,在这里看爷爷,爷爷不是躺在家里吗。
宋亚轩反应不过来,连眼泪都还卡在泪腺里不知道该不该往下掉,明明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关心自己吃得饱不饱,关心自己在学校还有没有被欺负的老人,怎么会变成一块冰冷的墓碑呢?
“亚轩,给爷爷磕头。”
刘耀文的话在耳边,扶着他跪下,膝盖上被凹凸的水泥磕得难受,痛觉提醒他这不是在做梦。
他终于忍不住眼泪,掉在墓碑前的白菊上,弯下腰给爷爷磕头,额头贴着地上,久久都抬不起头。
他讨厌死亡,憎恨所有死别。
死亡让他离开了他的父母,让刘耀文也离开了他的父母,让他和刘耀文一起离开了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却给予他们温暖的爷爷。
尸骨早就寒冷,他连爷爷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猜测是刘耀文害怕他高考分心,可他还是有怨,很难过,刘耀文扶他起来的时候,腿麻了也不记得,被刘耀文抱在怀里,无声地抽泣。
“爷爷在去世前说,要我努力,要我善良,要我快乐,要我一辈子都不要再经历苦难。”
刘耀文拍着他的背,有种终于能和他说起这些的轻松感。
“他说你也一样,我们都是好孩子,世界对我们本来就不公平,亚轩,爷爷说的话我们要听,他走的时候很欣慰很开心,也是祝福着我们的。”
“阳光照耀的,以后是我们的路,不会再是根本收集不到光线的角落了。”
宋亚轩只能点头,那还能怎么办呢,在刘耀文所说的出差的那七天里,他比他更加难过吧,一个人处理爷爷的尸体,一个人为爷爷守灵,一个人选择一块墓碑归属。
这样的事他在他父母去世的时候也做过,是很寒冷的。
在六月里也是。
宋亚轩那点怨他不告诉自己爷爷去世的情绪根本不舍得坚持,手环着他的腰紧了又紧,急切地想告诉他,现在已经不孤独了,他们都不孤独了。
“文哥,你再说一遍好不好?爷爷说我们都是什么?”
“好孩子,爷爷说,我们都是很棒的好孩子。”
“嗯。”
阴冷潮湿的四月天里,他们都是好孩子,代替着阳光拥抱着对方,是爱,是暖,是希望。
END.
有彩蛋.
希望所有经历过或者正在经历暴力和不幸的孩子,都要知道他们无谓的暴力是错误,其次你们也是好孩子,很棒,要用力奔赴属于你们自己优秀而自由的未来。
【文轩】潮汐恋上月亮
*竹马/情有独钟
*5k/一发完
*请勿上升
00
“潮汐恋上月亮,光年外的残像。”
“仅凭一段月光,将你反复想象。”
———金玟岐《潮汐恋上月亮》
01
夜间清凉,火车停下后往回震荡一下,接着是身边躁动的窸窸窣窣,前排两个小孩嬉笑着闹起来,大人喉间还有划不开的浓痰,用力地咳了一声挤开过道上无座的年轻人,叼着根烟往刚打开的火车门走去。
身边坐的是爷爷奶奶带着孙子,用一口不太熟练的普通话在算一道简单的数学应用题,宋亚轩沉沉地闭着眼,一半意...
*竹马/情有独钟
*5k/一发完
*请勿上升
00
“潮汐恋上月亮,光年外的残像。”
“仅凭一段月光,将你反复想象。”
———金玟岐《潮汐恋上月亮》
01
夜间清凉,火车停下后往回震荡一下,接着是身边躁动的窸窸窣窣,前排两个小孩嬉笑着闹起来,大人喉间还有划不开的浓痰,用力地咳了一声挤开过道上无座的年轻人,叼着根烟往刚打开的火车门走去。
身边坐的是爷爷奶奶带着孙子,用一口不太熟练的普通话在算一道简单的数学应用题,宋亚轩沉沉地闭着眼,一半意识开始清醒,另一半还在昏迷着。
凌晨的江边透过火车窗户没了平日的波光粼粼,听说这儿是少有的宝地,未开发,远离高楼大厦,拥有自己的一片王国。
清新的夜晚空气没法通过小小的火车门传来,车厢里还是一片拥挤的呼吸,宋亚轩对此已经习惯,只是梦里那片雾气依旧散不尽。
乡间的水泥地很干净,连带着抬眼那一瞬见到的惊艳色彩也变得神秘而多变,宋亚轩穿着一身白衣裳,若有所感地抬头看,一切都在悄然变得更加熟悉。
数十年如一日,同一个梦境。
他不愿称之为梦魇,听起来太渗人,宋亚轩的梦是梦幻,是神秘,是心之所向最纯净的一抹白。
整个世界,最吸引他往前的那抹白色。
感知是梦,挣脱不开,束缚感却很轻。
他低下头看,一片荒野中铺满了稻草,是灿烂的颜色,小溪的源头在山林深处,最要紧的是空气,美妙,吸进肺里又是一回美轮美奂的循环。
宋亚轩看不清,他似乎是赤足,抬眼环视一周,最后定格在远处的山脉。
大雾四起,整个人间都被笼罩,成为瓮中之物。
浓重得消散不开,他往前奔跑,夸父追日般执着的信念。
那片雾后面是什么,宋亚轩花了太久时间探寻。
寻不到,便又再一次上路。
反反复复的梦境不免让人头昏脑涨,宋亚轩从臂弯里抬起沉重的脑袋,对面飘来一阵无可比拟的香味,他低着头,假寐着偷偷咽口水。
红烧牛肉味的,鼻子好灵。
火车过了倒数第二个大站一下子苏醒了,小孩一脸认真地思考体育老师为什么去买篮球总是算不对数目,宋亚轩抱住手臂听着,偶尔被过道的年轻人路过碰一下身子。
“不好意思。”那人说完又走远了。
他听得兴致盎然,平常早已经上前搭话,这次却忍住了,没过两分钟餐车经过,在过道上一堆行李箱里开出一条路来,身后跟着推销的乘务人员。
宋亚轩探头往外看了一眼,这次是青梅,转开视线去看窗外,夜里乌黑一片,偶尔路过一点光亮。
他的思绪又开始发散,撑着脑袋想,荒郊野岭的,都住着什么样的人家。
火车平稳着行驶,车上噪音很大,小孩哭泣,年轻人聊天,大人们高谈阔论,非常神奇的一个交通工具,无穷无尽的人情味和烟火气息。
宋亚轩看了一眼手表站起身来开始拿行李,一个箱子,是布料的质地,绣花很特别,大概已经失传了,大拇指摩挲了一下,站在前排开始等开门。
有人从后面往前扒拉,宋亚轩偏了一下身子往旁边让开,青年人递了个果子给他,有些疲惫地笑了笑。
“谢谢了,送你的。”
宋亚轩接过了说谢谢,睡得迷糊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几个小时前给无座的那位让了会儿座,供他好好睡了一觉。
他低头一口咬下去,清凉的汁液在口腔里肆无忌惮地蔓延开,凉,但说不出的好吃。
饥饿心理,宋亚轩比谁都要清楚。
他最后一次往回看了一眼,临走还是在乘务员手里抓了一包青梅说要付钱,人高马大的男人愣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掏出现金找补。
宋亚轩弯着眉眼浅浅笑了一下,一手提着箱子,一手将东西在他面前举了一下。
“走啦,后会无期。”
身后乘务人员一脸茫然,宋亚轩继续往前走,突然忍不住发笑,果然,世界上是有最熟悉的陌生人存在的。
他从十三岁开始奔波,流浪,偶尔回云镇,次数不多,几乎每一次都从这一趟车买回点什么东西。
上次是牙刷,用的第一次几乎掉光了毛。
沈叔在出站口等着,太冷了,一见面就拥上来抱住,一个劲地皱着眉头怪他没多穿一点。
宋亚轩也不反驳,笑着往后看了一眼,上了车安安分分地看着窗外。
一片漆黑,好在他性子足够稳,也不觉得无聊。
往后的一帧帧,云镇变化实在太大,惹人轻易迷了眼。
02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宋亚轩一只脚刚踏下车,门口几个男人节节败退出来,什么东西都往外砸,离得最近的是把竹扇,他看了一眼,捡起来有些无奈地发笑。
刘耀文还是这么个暴躁性子。
一屋子的人都退了出去,室内空荡,月光映衬窗外的绿竹。
云镇的老宅子已经上了年头,客厅随便一个小摆件都是祖宗传下来的古董,动辄上万。
宋亚轩弯腰捡了两个茶杯,陶瓷烧制不错,几乎没有任何破损,花样漂亮。
刘耀文推着轮椅冷脸转身,愣了愣,“宋亚轩?”
“嗯。”宋亚轩点点头,笑了一下,“好久不见。”
宋亚轩回来的消息一下传遍了整个云镇,从商的刘家已经收留宋家孩子好多年,几乎人尽皆知。
宋老爷子去世之后,宋亚轩父亲新娶的女人吹了没几年枕边风便哄得那人将自己亲生的儿子赶出家门,从此一味流浪。
机缘巧合下宋亚轩在刘家借住了一段时间,后来他奔着远方去,走在流浪的路上,偶尔回来,一别就是大半年。
刘家下人收拾阁子床铺一应事宜,新来的问起这位失势公子的渊源,老的那人四周顾了顾,附耳讲给他听。
“八成是少爷的心上人。”
新来那个疑惑,“从未听旁人说起过。”
“少爷不许提,要发火的。”
03
云镇最出名的是瓷器,近年来各路文人雅士在此集会玩乐,镇上的竹几乎种满了各家院子,颇有古时世外桃源之意。
宋亚轩从西北边陲回来,黄沙滔天,熏得流了两日的泪,手心也粗糙许多。
刘耀文坐在轮椅上被心腹推着进来,四处看了看,遣退了外人。
他沉默一会儿,抬头问宋亚轩,“这次回来多久?”
“几天。”宋亚轩想了想。
“也有可能几个月。”
刘耀文示意他看窗外,“还是留给你住的,被褥也是新洗过,染了你最爱的花香。”
宋亚轩的手指拂过床沿,“我最爱的花香是什么?”
那人笑了声,语气随意,“还能是什么,茉莉呗。”
宋亚轩也笑,两秒后收住脸色,“谢了。”
“叫哥哥。”
“怎么总要争做哥哥。”
宋亚轩站到刘耀文身后,推着他的轮椅往外走,“走吧刘大少爷,我陪你出门逛逛。”
还没等刘耀文说不,他皱眉看着,“不许拒绝。”
刘耀文识趣地闭了嘴。
云镇街道上几乎遍布瓷器作坊,工人们正劳作,不远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茶园。
两个人静静地看着山那边的天,放缓了呼吸。
宋亚轩讲起这半年到过的村庄部落,看过的是是非非,他微微闭上眼,说着刘耀文从未涉足过的世界景象,语调沉缓。
他讲一眼望不到头的公路,讲背上行囊拄着拐杖艰难向前的荒漠,讲头昏眼花误以为发现绿洲的狂喜,讲一路向西北,沿途人家的热情好客。
宋亚轩遇见一个小孩,家境贫苦,垃圾场里捡来的书包缝缝补补用了好几年,第一次见面偷偷拉着他的手躲在房子里送了一个小小的棒棒糖。
他见过更穷的人家,大草原一望无际,小女孩一颗糖果吃了大半年。
世界的各个角落,遍布宋亚轩未曾了解过的人间疾苦。
小孩跟他约好来年,重逢时他一定长高了,皮肤变得更加粗糙,只是那双眼睛在黑暗里尤其发亮。
宋亚轩以为上天会保佑命运多舛的人们。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刘耀文抬手指着作坊,回头看他,“到时候可以带一套茶具送给他。”
“不了。”
宋亚轩笑着,轻轻摇头。“他去流浪了。”
两个人视线一上一下对视良久,宋亚轩弯下腰伸手抱住刘耀文,叹了口气。
“回来的时候碰巧遇到,家里人都死掉了,小孩一个人背着全部家当南下,已经有些认不出来了。”
刘耀文拍他的后背,突然很想问,那你呢。
你的归宿,会是漂泊无依吗。
04
宋亚轩在云镇住了几天,一周之后开始尝试进窑里参与烧制,刘家上下议论纷纷,摸不准两人关系,不敢轻易怠慢。
只要宋亚轩在,刘家少爷都是寸步不离地陪在身边,给他介绍时令事宜,烧制要点,各式花样。
宋亚轩待在里面烘了一身的热汗,两只手上都沾满了泥浆,摇头叫刘耀文先出去,那人不依他。
无论怎么说,刘耀文都是那句话,“我陪你。”
工人师傅教的是最最简单的花样,宋亚轩做好第一个认认真真上了色,约定送给大少爷。
有一次他推着刘耀文的轮椅在小路上散步,碰上镇上一户人家嫁娶,收了一把喜糖,远处朦胧雾气笼罩着的山边走来大红队伍,锣鼓喧天,鞭炮声震耳。
宋亚轩蹲在地上给路边的小孩捂耳朵,两只手掌用力盖住耳廓,倏忽间自己的世界也加了一层坚固的玻璃罩。
他微微回头看,刘耀文只是挑了下眉,笑得灿烂。
宋亚轩也跟着笑,突然觉得眼前的画面那样美好。
他为小孩捂耳朵,有人也为他捂耳朵。
世界太喧嚣,我想护着你听你想听的声音。
夏末秋初,早集开始出现黄透的柿子,宋亚轩在瓷器上绘了一个图样给了刘耀文,寓意柿柿如意。
夜里两个人共处一室,油灯昏暗,房门紧锁。
刘耀文的一双腿常年不用,肌肉有些僵硬,宋亚轩帮他按摩,试着扶他行走。
他没有残疾的毛病,轮椅只是对付外界的障眼法。
宋亚轩知道刘耀文坐到这个位置有多不容易,刻意的伪装,蛰伏数十年,人前总是不怒自威的模样。
走着走着那人不需要他的搀扶了,步子逐渐有力,拽着他的手腕,什么话都不稀得再说。
刘耀文知道宋亚轩不是不懂,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共享了所有的心事和秘密。
每一次他从外面回来,自己总是忍不住怜惜,给宋亚轩用的所有东西都是最好的,难得的温柔脾性也单给他。
只是刘耀文卧倒在那人身上,缓缓往前凑的时候依旧被躲开了,宋亚轩推拒着,只说,“别闹。”
“我没想好。”
刘耀文只能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轻轻吸气,干净的茉莉花香。
他用尽心思妄图留下的茉莉花香。
宋亚轩说他是注定要流浪的人,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回不了头。
刘耀文说好,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回到云镇三个月后,宋家小公子再次告别众人,背上行囊云游四方。
大半个月里,刘耀文闭门谢客,缄默不言。
05
寒来暑往,日子如流水一天天过去,山上柿子树结了两次,冬天再来的时候,刘耀文被通知代表刘家去镇上参会。
祠堂边站着一众长辈,宋亚轩祖辈是做教书先生的,位列中央,颇有些威望。
回来之后刘耀文开始失眠,睁着眼睛想宋亚轩如今去了何处。
他总挂念见不到的他。
为解决此事动用了很多关系,奔波游走了数十天,黄昏时刘耀文坐在山坡上看霞光灿烂覆盖整片大地,想起宋亚轩说自己是注定要流浪在路上的人。
宋家商议要将宋亚轩逐出家门,正式在族谱中除名。
刘耀文看见与宋亚轩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小孩,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天真无邪地笑,眉眼确有几分相像。
透过这张脸,他看见那天鞭炮轰隆,宋亚轩蹲着捂住小孩的耳朵,眉眼弯起来冲他咧嘴笑开,喊他,“刘耀文?刘耀文啊。”
他冷着脸在祠堂里发了脾气,用宋家祖祖辈辈的田契作为威胁,两边僵持不下,宋亚轩父亲气得拂袖而去。
刘耀文遣散了下人,独自坐在轮椅上尽力往前,头一次想念一个人到想要流泪。
天光尽头,地平线上慢慢出现瘦削的人影。
他呆呆地看着,宋亚轩一步一个脚印地靠近自己。
那人歪着脑袋在笑,晒黑了些,看到他眼神瞬间软了下来。
宋亚轩喊他,“刘耀文啊……”
06
他住的阁子近水,到了夜里一阵水流潺潺,清脆动听。
宋亚轩捧着脸看他,不说话,良久才靠在刘耀文肩膀上,累到不愿动弹。
这一年的冬天,两人已经二十有五,刘耀文年长宋亚轩三个月。
没人的时候刘耀文常常独自练习行走,防止肌肉萎缩,两年下来运动量可观,能够运作自如。
他把宋亚轩抱起来放在床上,一只手还垫在那人后颈,捋了捋头发,问宋亚轩要不要先休息。
宋亚轩摇头说不要,伸手搂住刘耀文的脖子,闭上眼没动静了。
半个小时之后,刘耀文估摸着他睡熟了,才要起身就被人用力勾住躺倒下来。
两个人面对面侧躺着对视一会儿,不太自然。
刘耀文伸手拍拍他的后背,“怎么,睡不着?”
宋亚轩还是摇头,身体窝进被子里去抱他的腰,脸颊贴在胸口。
“我们成亲好不好?”
这话问得很突兀,又是在这样的关头,他愣了愣,低下头搂紧了怀里那人,“不好。”
宋亚轩抬起脸看他,“相互爱慕着的人,在一起不好吗?”
“那你有想过,我和自由,你更爱哪一个吗?”
宋亚轩笑了笑,“跟你在一起,不代表会失去自由。”
他的发丝蹭在刘耀文的下巴,把人弄得心猿意马。
宋亚轩的声音融合了几分娇气,像是拿准了他拒绝不了。
“自由够了,而我现在恰巧找到了那片白雾的尽头。”
刘耀文脑海一片乱麻,听见怀里那人语调绕了几个弯,故意在抬腿蹭他。
“好不好啊哥哥。”
07
他们的婚期定在冷空气肆虐的冬季。
宋亚轩是从下人口中听说的宋家开会一事,低着头把手里的茶叶装袋放好,跑出园里去寻刘耀文的身影。
那人正坐在树下等他,有些诧异,“这么快就采好了?”
他蹲在他面前看着,撇下嘴角,“你这人烦死了。”
刘耀文一头雾水,“我怎么了?”
宋亚轩微微仰头吻住他,喉咙里吐字不清地说。
“你总是有办法叫我更喜欢你。”
成亲当天,刘家宴请方圆十里的人家,设粥棚救济贫苦百姓,不必送礼,只要带上几句祝福,所有点心主食随意吃拿,甚至允许随身带走。
喜乐响彻整个云镇,一整天的热闹喜庆,满街大红色鞭炮残渣。
一切都处理完后,两个人躺在房间里,宋亚轩牵着刘耀文的手举起来仔仔细细地看,偶尔收紧手指把玩一下。
刘耀文偏头吻他,亲一下笑一下,两个人都抿着嘴不好意思了。
手指才碰到衣服布料,宋亚轩满脸通红地坐起来,支支吾吾,“我,我饿了。”
刘耀文坐在桌边看他细嚼慢咽吃东西,没忍住笑出声来。
“我看你不是饿了,你是怕了吧?”
“没有……”
宋亚轩缩了缩脖子,“先说好,不要急。”
“嗯。”刘耀文抱着他闭眼吻了上去,嘴唇慢慢蹭到宋亚轩耳边,牙齿轻轻磨了一下。
“那就要看你诚意如何了。”
—————————
有彩蛋,浅瑟
抱歉.
关于调色盘指路:调色盘
抱歉,因为近期开学在准备许多东西一直在外面没有登上lof,所以至现在才回复。
这篇澄清有些粗略,因为还在外面,以至于一边吃饭一边写下这篇。
首先不是逃避。
在看过调色盘后恍然大悟。
这是一篇印象写作。
这篇文如何处理悉听尊便。
我承认确实看过《苟苟》,这个平行世界的主人公们给我留下来深刻印象,也是在看完这篇文之后产生写一篇关于这种类型的文。
关于救赎。
但不置可否,设定语句乃至剧情出现高频雷同。
不是存心故意抄袭。
但由于印象,出现在脑中的语句不再是原创,导致雷同。
但这篇文的感情出自我真心,一字一句下是对风年的描述,两万字是熬了整整...
关于调色盘指路:调色盘
抱歉,因为近期开学在准备许多东西一直在外面没有登上lof,所以至现在才回复。
这篇澄清有些粗略,因为还在外面,以至于一边吃饭一边写下这篇。
首先不是逃避。
在看过调色盘后恍然大悟。
这是一篇印象写作。
这篇文如何处理悉听尊便。
我承认确实看过《苟苟》,这个平行世界的主人公们给我留下来深刻印象,也是在看完这篇文之后产生写一篇关于这种类型的文。
关于救赎。
但不置可否,设定语句乃至剧情出现高频雷同。
不是存心故意抄袭。
但由于印象,出现在脑中的语句不再是原创,导致雷同。
但这篇文的感情出自我真心,一字一句下是对风年的描述,两万字是熬了整整两个日夜。
但很抱歉,因为这不是第一次因为我的原因出现印象写作,《桃花轶事》也曾出现此类事,但这一次的的确确雷同过多。
不知道这样的解释是否有说服力,不是故意抄袭,没有刻意模仿,我只是想写类似的故事,但由于印象,导致构思的大纲是基于印象的模板。
对于如何处置,我听从大家看法。
很抱歉,我不知道会不会让各位感到失望。
我的初衷只是想写一篇关于此类型的救赎文。
【文轩】没头脑和不高兴
*校园甜文/皮肤饥渴症
*6.3k/一发完
*请勿上升真人
00
“你不用懂事,会有人来爱你。”
01
街角的一家早餐店开了有些年头,清晨六点卷帘门准时从里头拉开,啪嗒一声,常年穿着件工作单衣的老板冒出头来跟几个学生打招呼,开张后一条街都在豆浆香味里渐渐苏醒。
街头巷尾的嘈杂声音混着裹在一起,上班的白领踩着高跟鞋往地铁口赶,学生们三三两两靠近,一只脚踏在地上半推着自行车向前走,来得及就捎带上两个包子,多的是来不及的情况,只能拿杯豆浆匆忙往校门口奔跑。
路上是一群人的擦肩而过,板凳上坐着的是年级排名上常年的吊车尾,悠哉悠哉地拿着饮料杯子往嘴...
*校园甜文/皮肤饥渴症
*6.3k/一发完
*请勿上升真人
00
“你不用懂事,会有人来爱你。”
01
街角的一家早餐店开了有些年头,清晨六点卷帘门准时从里头拉开,啪嗒一声,常年穿着件工作单衣的老板冒出头来跟几个学生打招呼,开张后一条街都在豆浆香味里渐渐苏醒。
街头巷尾的嘈杂声音混着裹在一起,上班的白领踩着高跟鞋往地铁口赶,学生们三三两两靠近,一只脚踏在地上半推着自行车向前走,来得及就捎带上两个包子,多的是来不及的情况,只能拿杯豆浆匆忙往校门口奔跑。
路上是一群人的擦肩而过,板凳上坐着的是年级排名上常年的吊车尾,悠哉悠哉地拿着饮料杯子往嘴边送,坐得痞气,话里也常冒出几句不入流的。
刘耀文被拍拍肩膀又往后看了一眼,小同学没料想他回头,躲开的动作要多笨拙有多笨拙,仔细听甚至还有鞋子剧烈摩擦产生的声音,像是左脚踩在右脚上了,疼得直吸气。
几个哥们儿轻车熟路地笑起来,往外走的时候眼神都不带斜一下,这活儿他们要多熟就有多熟,文哥一人能打十个,根本没有帮忙的必要。
刘耀文也没在意,按亮屏幕看了眼时间,刚好八点,这会儿预备铃都该响了。
他把零钱放桌上,书包没背,新书也就报名那天见过一回,不熟,转头就忘。
大街上走路也插着兜,校服外套大喇喇敞开着,里头那件短袖只扣了最底下一个,刘耀文嘴里嚼了最后一口油条,味道还不错,余光往后边撇,甩不掉的人还跟在几米开外,整个人捂得严实。
他突然嗤笑一声,没什么意思,跟都不敢跟严点。
安稳走在大马路上的人一个灵活的转身进了右手边小巷子里,黑乎乎的,透不进光亮,刘耀文逆着光线眯起眼睛,手肘举在半空中百无聊赖地等着。
这是个绝佳的视线盲区,一击下去,这人肯定倒地。
人影映在墙上,慢慢往前移动,刘耀文一只手还插在兜里,后步扎稳,眼神狠戾。
慌慌张张的小同学迎面撞进面前那人的眼睛里,来不及收手还是挨了一下,纯黑色渔夫帽底下一张小脸上冒了些红疹子,嘶了一声有点吃痛地瘪了瘪嘴。
刘耀文手上没用劲儿,这人看着眼熟,顿了会儿随手一勾把帽子给挑了下来,一张白净细嫩的小脸立刻出现在眼前。
这下他认出来了,班上新来的小哑巴。
好像是这个月才转来的,平时老戴着个帽子还近视,大大的眼镜框差不多遮了大半张脸,刘耀文周一蹲墙根写检讨也听过主任夸这小孩学习好又乖巧,讨人喜欢,就是不爱说话。
不爱说话,还是小哑巴,也没人知道,反正老师同学都没听过他开口,叫什么也不记得了。
刘耀文看眼前这人离自己可真够近的,抓耳挠腮一副很急迫的样子,仔细看才发现校服领子露出来的一截白皙脖颈上还泛着红,被抓出了点点血印,这势头看样子还在往下蔓延着。
他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看着面前五官都皱巴在一块儿的小孩却还是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刚凑近了要问,猝不及防被一把推到了墙上。
刘耀文下意识举起拳头挡在身前,小哑巴比他矮上几厘米,皱着眉头不停张嘴,他急得额头都冒汗,两只手使劲扒拉在刘耀文手臂上。
校服外套一条袖子被推上去,贴上小臂皮肤的一瞬间像是汹涌的火焰浇上了水,宋亚轩终于感觉身上的火一点点往下熄灭。
他把眼镜摘下来,一双圆润的杏眼很是透亮,里头还盈着一湾水,舔一舔嘴唇几抹晶莹泛着光,像是无声的邀请。
偏偏眼神还纯得要命,纠结地眨眨眼结巴着说了句冒犯了。
他俩身高差不太明显,宋亚轩身子往前倾一点很轻松就吻了上去,嘴唇贴在一起顺着呼吸的节奏慢慢研磨。
他没有一丁点经验,脑袋里还在思考着能不能伸舌头,全然没注意到刘耀文的眼神逐渐危险。
像狼。
02
早读下课是八点半,铃声响了好几分钟宋亚轩才气喘吁吁停在教室门口敲门,英语老师见是他也不好说什么,板着个脸重新转过身子在黑板上板书。
宋亚轩坐在最后一排,全班人的视线在那儿停留了好几秒钟才撤离,今天竟然没戴眼镜,帽子也不翼而飞。
前排的几个人趁着读单词的空当回过头来偷看,几次想问又开不了口,突然想起小哑巴转来快一个月了,他们竟然一句话都还没说过。
宋亚轩上目线抬起来清纯又无辜,不明所以地微微点头,这才小心地从桌洞里掏出课本来,虽然是新书,折痕却不少。
全班发新书那天,他遮住自己躲在最后一排努力把存在感降到最低,有人来换书也一概应允,于是最后留在桌上的只剩一本被众人挑剩下的。
大家在窃窃私语,目光明里暗里落到这边来,宋亚轩有点不自在地低着头开始翻找课文,心里头有点懊恼没从刘耀文手里抢回帽子和眼镜。
他坐教室最后,眼睛度数逐年在增高,没戴眼镜就像蒙在大雾里头,什么也看不清。
宋亚轩试了一会儿还是打算放弃,抿着嘴唇想事情,下意识舔了舔,竟然还沾着那人的一点味道。
刘耀文太霸道了,一阵天旋地转后整个局势被逆转,宋亚轩脑袋磕在墙上疼得眼泪都往外涌,嘴角泛腥,他在发狠地咬他。
一只大手从校服衣摆往下探进去,顺着柔软的后腰往上,一点一点,带着些许老茧的手掌心炽热滚烫,宋亚轩整个人都被控制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他红着脸又反抗不了,小声地在刘耀文耳边说第一节课快赶不上了。
身上的红疹子消失得彻底,宋亚轩乖乖地任人欺负,嘴唇被人磨得红肿,他不会深吻,刘耀文倒是无师自通,把人撩得腿软到站不住。
把人放开的时候还似笑非笑地撑着脑袋看他。
“小结巴,拿我治病呢。”
03
课间休息只有十分钟,宋亚轩什么知识点也没听进去,看着手表数时间,刘耀文终于在上课前两分钟回班了,凳子往后一拉,翘着二郎腿侧头看他。
他们之间隔了好几排,宋亚轩看着他,着急地指一指眼睛和鼻梁的位置,用口型催刘耀文快还给他。
数学课是班主任的,只有不到一分钟了,他急得快哭出来,放低了姿态双手合掌向刘耀文求情。
“你过来拿。”
他看到刘耀文拍拍大腿挑着眉头用口型这么说。
气氛僵持了不下半分钟,一直到上课铃响宋亚轩才闷闷地收回视线,老师一手拿课本一手拿着保温杯走进教室。
“翻开书本第四十三页。”
他听话地低下头翻书,眉眼低垂着看不清楚情绪,叹口气打算勉强跟着进度自学。
周围的密语声似乎大了起来,其间还夹杂几声压抑住的惊呼声,宋亚轩茫然地抬头发现老师冷漠地看着刘耀文肆无忌惮地往后头走来,推一推黑框的眼镜再熟若无睹地回过头去接着板书。
旁边的凳子被拉开,刘耀文在一片注目礼中安然坐下,整个身子都朝向宋亚轩那边,小结巴不理他,他就直接上手给人戴了眼镜。
很轻,很柔,看宋亚轩皱着眉头还忍不住放慢了点速度。
宋亚轩不知道该说什么,两秒后帽子也被人从后脑整个套上了,刘耀文凑近了跟他咬耳朵。
“小结巴,你不谢谢我吗?”
他从来不跟陌生人说话,心想反正已经破戒了,犹豫一下还是一本正经地学着刘耀文的动作附在他耳边吐气。
“谢谢你。”
刘耀文的脖颈上还残留一点宋亚轩手心的体温,回头看他真就一脸的认真,还明晃晃地冲他笑。
这么乖的小孩。
容易激起坏心思。
他心想。
04
补习班上到晚上十点半,夜里没有星星月亮,黑得彻底的天空轰隆隆作响。
宋亚轩从大门出来的时候礼貌地跟老师道了别,路上聚集了一群孩子商量着去哪儿吃夜宵,他安安静静地等在旁边,人散开才接着走回家。
不知该不该算他的家,蹲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声音,似乎真的没人给他开门,爸爸家里生的弟弟已经快四岁,跑上跑下叫着外公外婆,一家人哄笑在一起的声音听起来多了点刺耳的感觉。
宋亚轩拍拍衣服往回走,这条路的灯报修了好几天也没人来处理,坑坑洼洼的路面积了些脏水,他小心着避开,听了好半天电话那头出来的机械女声才想起来妈妈说这周要出差,可能接不到他的电话。
天空积压了太久,黑压压的云层开始往下降雨,他戴着帽子使劲往旁边躲,顺着一条街的屋檐往下走,雨声大了点,啪啪嗒嗒溅了点在帆布鞋上。
宋亚轩坐在便利店里先往桶里倒了热水,调料包的缺口开得不好,他坐着半天也没撕开,用了点力气结果顺着惯性一扯甩了满地。
和善的老板娘今天不值班,年轻人撇了他一眼说拖把在门口,宋亚轩抱歉地点点头推开门去找。
眼镜上溅上了雨滴,漫天的水雾里有人在不远处挡着雨往前跑,宋亚轩看了半天终于认出来,是刘耀文。
他撑着伞跑进雨里打在刘耀文头顶把人一同接回了便利店,守店的年轻人没好气地瞪着眼说要打烊了,今天下雨要提前回家。
“你在这儿干嘛?”刘耀文斜了那人一眼回头问他。
宋亚轩说不清楚,走回凳子边捧了泡面桶就想往外走,思考了几秒还是停下来转身问刘耀文要去哪儿,他有伞能送一程。
“小结巴,你是不是没地方去?”
刘耀文把伞接过来拿到右手,揽着宋亚轩半边肩膀收了下力,手心里立刻濡湿了一片。
宋亚轩点点头,身子被刘耀文带着向大雨里迈开了脚步。
刘耀文带着他回了家里的小卖部,站在门口拍了半天身上的水才一拍脑门噢了一声。
“烟也没买回来。”
宋亚轩眼睛被水汽蒙得湿漉漉的。“吸烟,烟有害健康。”
“哦。”刘耀文进了门还笑着逗他。
“念广告词呢。”
宋亚轩没接话了,被领着进屋里换衣服,刘耀文丝毫不在意猛地扯下身上的那件短袖,后背上一条一条覆盖的是浅浅的伤痕,宋亚轩看了两秒突然有点脸热,最终还是老老实实背过身去。
他在衣柜里随便翻,扔了件短袖短裤出来,语气随意。
“怕冷吗,今儿温度也不算低,睡被窝里头应该还行。”
宋亚轩点头,衣服收进臂弯里眼睛一眨不眨地地看着刘耀文。
一米八几的大男孩愣了两秒,指了指自己。“让我出去?”
刘耀文笑,胸腔里震出来的声音,低沉,磁性而婉转,他伸出手来使劲在宋亚轩脑袋上揉了两把。
“过河拆桥,真行。”
看到门被关上了宋亚轩才慢悠悠开始脱身上湿透的衣服。
05
校服短袖第二天还得穿去学校,宋亚轩出房间门先打了个冷颤,刘耀文招着手说小结巴过来。
他用电吹风吹干衣服,自己的用衣架摊好了晾一边,宋亚轩的衣服倒是认真了点,拧干了再送到他手里嘱咐。“别凑太近,留个几厘米距离。”
“自己吹,乖啊。”
宋亚轩被噎住,耳尖反应很慢地变红,他手上轻轻抚平衣服,抬起头眼睛追着刘耀文看。
刘耀文只单穿了件黑色背心,手臂处不太明显的肌肉线条流畅得刚刚好,他身上不知道是雨还是汗,弯腰从小仓库里搬货物时一点点顺着下颌线往下滴落。
宋亚轩不好意思再看,空气里还漫着点隐约的喘气声,他听得心猿意马,那声音倒是性感得像通了电流滋滋地响。
刘耀文搬好了明天的货物抽了张纸巾往额头上擦,瞄了一眼开始上手帮宋亚轩,小同学这会儿反应倒是灵敏起来,还没挨上立刻跟触了电似的躲开。
刘耀文一脸奇怪地接过了东西,手指揉搓两下注意到衣服是干了。
他站起来拿衣架挂好了低头看宋亚轩双手不自觉交叉着。
短衣短裤把小孩身上的肌肤暴露了个大半,刘耀文想起上午把人搂在怀里时那腰软得跟滩水似的,挑了挑眉顺着这个角度肆无忌惮地乱瞄。
手指尖透着粉,膝盖也粉嫩嫩,宋亚轩后颈被手掌磨了两圈也开始泛着粉红。
刘耀文若有所思地坐下伸出手来贴上去轻轻摩擦,那抹红慢慢消散开了,温度贴在肌肤交合处叫嚣着迅速融为一体。
宋亚轩很窘迫地小声说谢谢,磕巴了两下,他叫两个字的短句都说不明白。
“你这个是叫,皮肤饥渴症是吧?”
他点点头,又补充道。“心,心理疾病转,转成的。”
刘耀文噢了一声,头探出去往外头看了一眼,好像快十二点了。
“为什么要找我?就不怕我把打你一顿吗?”
他撑着脑袋在宋亚轩面前眨眼睛,答案不重要,逗得小孩脸红才好玩儿。
宋亚轩在手机上打字给他看。
“上次楼梯间拥挤发生踩踏事件,我刚好发病了,是你拉了我一把,回去我就发现身上不出红疹了。”
刘耀文噢了一声,真想不起来了,总耐不住心痒,捏捏宋亚轩的脸蛋说咱俩睡觉去吧。
是真的很晚了,听到这句带有歧义的话宋亚轩还是有些冒热气,他有点惊讶地跟在刘耀文身后。
“不问,问点,别,别的了吗”
刘耀文手臂往上肌肉被拉开完美的弧度,卷帘门一下到了底,牵住了宋亚轩的手小孩也没反抗,乖乖地跟着他回房子里头的房间。
“不问了。”
“小结巴长这么漂亮,能有什么坏心思。”
06
宋亚轩躺在床上还是紧张,刘耀文极其自然地把整条手臂从他后颈略过揽住,他穿得少,肌肤贴着肌肤还贴心地问需不需要抱着宋亚轩睡。
宋亚轩脸上涨得通红,埋进被子里摇摇头说不用了。
夜晚很凉,老旧的木框窗户隐约透着热气凝结而成的雾水,窸窸窣窣的滴水声音潺潺流动,宁静的黑暗里慢慢只剩下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宋亚轩听着听着却失了眠,身上那股折磨了自己好几年的火突然被压制得完全,他动一动身体,感受着能够任意支配身体的自由和舒心。
万籁俱寂之中,水滴进流里的声音净化了整个心灵。
他睡不着觉,睁着眼睛打算数羊,不小心偏头却跟刘耀文平静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两分钟后刘耀文从身后贴上他,大手从衣摆下悄悄游走,所到之处勾起一阵不小的火。
宋亚轩感到一阵口干舌燥,手指被牵引着交扣在一块儿。
身体本能地迎合,他竟然一点也不想躲开。
刘耀文隐晦的呼吸打在耳侧,压着嗓子叫他放松一点。
“能亲吗?”
07
宋亚轩多了一个新同桌。
是刘耀文怂恿他去办公室跟老师说的,其实这学校根本没人管这几个刺头,宋亚轩还是捏着衣角紧张了大半天才把纸条递出去。
回班上的时候刘耀文还在座位上冲他龇牙咧嘴地笑,宋亚轩闷着气没一点杀伤力地瞪了他一眼。
什么嘛,明明就不需要特地去请示。
十分钟不到东西就被全部堆到宋亚轩旁边的座位上,小结巴气鼓鼓地不理人,被逗得过了还煞有介事地划了条三八线隔开,板着脸用眼神警告刘耀文不许过界。
大家哪儿见过校霸吃瘪的场景,表面上装出一副好好学习的样子,耳朵竖得最高,心思全被最后一排给吸引了过去。
刘耀文把宋亚轩凳子沿反方向作用力用力一踢面向自己,动作帅气潇洒,既没骂人也没打人,罕见地放低了姿态趴在桌上把脸凑到宋亚轩作业本上。
“我错了。”
他装可爱,其实底下还有一只手用了狠劲儿牵住宋亚轩的手不让他抽出来。
“理理我,嗯?”
十指相扣,教室里升温的,好像不止这个夏天。
08
从此以后,小哑巴身后多了个小跟班。
新书没有了折痕,回家路上多了修好的路灯。
一切刚刚好。
刘耀文说戴眼镜不好看,强硬地收走了宋亚轩的,最后给人顺着毛说以后上课我当你的眼镜。
刘耀文视力很好,脑袋也聪明,轻轻松松就能把黑板上的知识要点复述给宋亚轩。
宋亚轩上课用右手写字,左手早就不翼而飞。
手指被刘耀文扣住了就收不回来,被推拉进厕所里吻住了就再也找不回呼吸,一桩桩一件件,全是刘耀文霸道的占有欲。
初夏的天气还不算炎热,刘耀文刚打完篮球回来一身都是汗味,脱了宋亚轩身上的校服外套就把人往窗帘里头推。
午饭时间,放学后,广播站放出的歌声响彻了整个校园,空荡荡的教室里头压着小声的呜咽。
小巧的渔夫帽也被掀翻在地,宋亚轩手里的圆珠笔渐渐失了力滚在地上,刘耀文常常吻得他头晕眼花,什么都顾不上了,到最后只能靠在人耳边很小声带了点哭腔喘气。
刘耀文玩的花样儿多,又是个喜欢欺负人的,把宋亚轩惹得生气了又立马追着去哄,哄好了也不长教训,总要把人惹哭了才罢休。
宋亚轩长得漂亮,是不分性别的美,被人偷拍后传在网络上不知怎么参与了评选,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与爱慕。
刘耀文拦了大半个月的情书终于爆发了,把偷拍那人揪出来拉到后山好好教育了一番,结果第二天就被人举报了,站在国旗下念检讨跟底下的宋亚轩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检讨也是求着宋亚轩帮他写的,中规中矩地承认错误,最后还是把纸条塞进兜里自作主张。
“反正,谁他妈要是再不长眼,就是他那个下场。”
“宋亚轩,谁敢动,我削谁。”
台上风光无限,台下起哄声一片,刘耀文帅不过三秒,下了仪式围着操场跑了三个圈才把宋亚轩给哄回来。
亲他也不配合,宋亚轩生气的时候脾气最倔了,让刘耀文跟自己保持距离,然后一个人蹲着可怜巴巴地往手臂上挠,最后抓得指甲里全是血。
刘耀文见不得他哭,一掉眼泪真什么辙都没了,把人抱在怀里亲着哄着,喊乖乖也不答应,喊宝贝还会被狠狠踩上一脚。
被偏爱的人总是不可避免养出一点脾气来,宋亚轩躲着不让他贴过来,抱了好半天才委屈地靠在刘耀文肩上小声开口。
“不要,要打架。”
刘耀文拉开距离给人小心着擦眼泪,一脸的哭笑不得。
“到底是不要打还是要打啊?”
宋亚轩就瞪他,没什么作用也瞪。
他真的很乖,乖乖学习,乖乖念书,从小到大,不争不抢的。
只有听说刘耀文又一次打架受伤后才会很生气地踢那人一脚转身就走,任凭身后怎么诱哄都不回头。
他也有脾气的,只对一个人发。
09
或许只有真正遇见那个人,我们才能发现,原来自己也是可以任性的。
你不用懂事,会有人来爱你。
愿我们都能拥有被爱的底气。
———————
有彩蛋
【TF三代群像文|大逃杀】《人狼游戏:全员恶人》第二夜 Chapter 3
R18 血腥/暴力/恐怖元素 (未到年龄及心智不成熟者 勿入
主人狼恋视角,cp乱炖,碰啥嗑啥
请勿上升
第二夜
左航站在1806号房间的外面徘徊了快有五分钟了,他有好几次想要走上前去敲门,却又担心张泽禹或许并不想搭理他。
可是,他也不能这么快就失去了张泽禹的信任。
左航鼓起了勇气,想着这次一定要敲下去。
可房门却自己打开了。
里面的人抬眼看了看左航那奇怪的姿势,有些费解:“几个意思啊?”...
R18 血腥/暴力/恐怖元素 (未到年龄及心智不成熟者 勿入
主人狼恋视角,cp乱炖,碰啥嗑啥
请勿上升
第二夜
左航站在1806号房间的外面徘徊了快有五分钟了,他有好几次想要走上前去敲门,却又担心张泽禹或许并不想搭理他。
可是,他也不能这么快就失去了张泽禹的信任。
左航鼓起了勇气,想着这次一定要敲下去。
可房门却自己打开了。
里面的人抬眼看了看左航那奇怪的姿势,有些费解:“几个意思啊?”
“聊聊吧。”左航说。
张泽禹有些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不过,他并没有直接拒绝掉他的提议。
他开门就是想着去找他,他也正打算在今晚的投票之前,找个机会跟左航好好地谈一谈。
“就在这儿说?”左航对张泽禹挑的地点有些无话可说,去哪儿不行啊,非得要在这儿?他有些嫌弃——张泽禹带他径直溜进了二楼尽头的公用厕所。
门一打开就是废弃的水管铁锈味,这个地方看上去像是很久没有被人使用过了。左航扫视了一圈,倒也算是一览无余,就连每一个小隔间的破烂木板门都是大开着的。
“二楼的卧室都有独立卫浴,也就这儿没人会来。”张泽禹解释道,“说吧,你今天早上什么意思?别跟我说你想打倒钩。现在这个局,狼人劣势得一塌糊涂,还容得下你拿那一票去钻好人队伍?”
“我不是那个意思…”左航一时语塞,其实今早苏新皓的票数和张泽禹的落差还挺大的。就算左航投了张泽禹,狼人也是拿不到警徽的。
那他还不如先藏一藏。
只是这话在张泽禹听起来,跟马后炮也没什么两样。投票都是数了三二一同时投的,又不存在谁跟谁的票。
既然没有随大流的可能性,那么左航这番话明显就是在给自己找补。
左航也看出了张泽禹的心思,他叹了口气:“狼踩狼,是不是我先说的啊?”
张泽禹回忆了一下今早的事,面色稍霁。确实是左航先提出了这个可能性,张泽禹才能接着他的逻辑讲下去的。他昨晚其实也没能想到,今早起来会是三个预言家同时抢警徽的局面。
要是能顺着这条线索走下去,今后就一口咬死苏新皓和余宇涵都是狼,他们内部出了问题才跳出来自相残杀——苏新皓根本就是想踩着余宇涵做高自己的身份。
那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你找我,就是想说这个?”张泽禹问道,他似乎已经消了气,“那就赶紧出去吧,被人发现了我们俩偷偷躲在这儿,那可就说不清了。”
左航这才想起来正经事,他速战速决地向张泽禹交待了有关于警徽的一切。
张泽禹脸上的神色从止不住的惊讶渐渐转为了凝重,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以至于左航的话头都停了许久了,张泽禹还迟迟不开口。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左航叫他,“我这么做,应该没问题吧。”
张泽禹摇了摇头,脸上竟然出现了左航熟悉的笑,他甚至看见了那颗快要长好了的牙。左航忽然有些怀念,好像已经许久没见到这样笑着的张泽禹了。与此同时,他也没搞懂张泽禹此时此刻到底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张泽禹先是肯定了左航的做法。
至少从结果上来看,左航已经把这枚警徽对狼人团队的伤害指数,直接降到了最低。
“你刚才想到了什么?”左航锲而不舍地追问他。
张泽禹又笑了:“一件能保命的事,你就别多问了。”他说完便打算要走,还不忘回头交待左航倒数100个数再离开,以防他们同时被看见。
左航只觉得张泽禹是不是也太谨慎了点——不过目前这种局面之下,处处小心才是对的。
他无话可说,乖乖地站在原地不动,从100数到了1,还是不怎么放心,又回头从1数到了100,这才推开了吱呀作响的大门,大步走了出去。
公用厕所的窗户没关好,突然涌进了一阵穿堂风,把左航刚才没合死的门“砰——”的一声给扫上了,连同周围的空气都跟着颤动了起来。
直到几分钟以后,才完全恢复了先前的寂静。
“1、2、3、4……”
——最里面的隔间忽然传来了轻轻的报数声。
那声音虽不大,却在这片密闭的空间里摇荡出了回音。
隔间的门板的确都是敞开着的,因而左航和张泽禹对此丝毫不知情——
这里原来还藏着第三个人。
那人也学着左航的样子数到了一百,走了出来,他细细回想了一下刚才听到的对话,脸上蓦地露出了一个了然于心的微笑。
*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一楼健身房里的苏新皓突然激动了起来,他一个翻身从玩了几分钟的器械上跳了下来,风风火火地冲到朱志鑫面前:“我刚刚想起来的。但我只要说了,你绝对绝对会相信我就是真的预言家。”
朱志鑫坐在角落的瑜伽垫上,他刚把那台小型跑步机让给了张峻豪用,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滴落了下来,可是他好像并不是特别好奇的样子,只是淡淡地说道:“只有我一个人相信你是没有用的。你验了我是好人,就算我真信你,别人也只会觉得我们俩是在抱团。”
“但…可是…”苏新皓没想到他是这么个反应,倒是有些急了,他也没忘了随手从自己的包里抽出一条干净毛巾扔给他,“你……你就不想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是现在暂时不想…”朱志鑫这话还没说完,就被从跑步机上爬下来的张峻豪给打断了。
“你就让他说嘛,朱志鑫!”张峻豪贴在他旁边坐下来,“你不想听,我还想要知道呢。”
“等会投票的时候,再把你想到的事情告诉所有人,”朱志鑫拿着他的毛巾擦了擦脸,“如果真的是那么重要的线索,我看我最好还是跟着旁人一起惊讶,对你对我,都比较好。”
苏新皓有些钻了牛角尖,突然就冒了点火气:“朱志鑫,是不是现在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信我。”
朱志鑫难得见到苏新皓这样无理取闹的样子,甚至还觉得有点可爱,他笑了笑:“摸摸你胸前装的东西,再回头想想你说的是什么话。”
苏新皓下意识地照做了——他按到了那枚坚硬的警徽,直到咯得他心口都疼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日后的走向如何,但最起码,朱志鑫在当下还是信任他的,这也就足够了。
“晚上吃什么?”苏新皓突然有那么点讨好的意思,“我可以去做…”
“番茄炒鸡蛋!”张峻豪刚喝完一大口水,直接抢答了他的问题。
“炒什么番茄,他又不吃......”苏新皓看上去心情不错,也只是白了他一眼,“酸辣土豆丝吧。”
*
跟张泽禹分开以后,左航回房间又小睡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人独处一段时间,他想要厘清一些思路,同时也需要养精蓄锐,才好去面对今晚的一切。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时分。左航还没来得及拉上窗帘,远方树影重重,乌鸦粗哑着嗓子,一声接着一声地叫着,听得人心里一阵阵恶寒。
左航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6点了,而他也的确有些饿了,走出房门便径直朝着餐厅的方向过去。没想到,在一楼大厅里,他又遇见了张极。
张极独自一个人坐在楼梯口。
“你们都吃过了吗?”左航问他。
张极听见左航的声音,转了个身,朝他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左航看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吃了,张泽禹他吃不下,先去隔壁休息室里坐着了。”
“那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我啊…那间休息室的气氛太…太…怎么说呢......我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不想在里头待着,”张极说道,“原本想六点整的时候,再上楼去叫你的。”
左航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过去:“那我先去吃一口,等会儿见吧。”
“左航,你等一下!”张极突然又叫住了他,“…你是知道的,我不太会玩这个游戏…你现在老实告诉我……张泽禹,他会死吗?”
左航并没有再回头,他不想让张极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你要是不想让他…”他哽了一下,可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把那个字吐了出来。
“你要是不想他死,等会儿上了楼,就只能去投另一个人。”
餐厅里只剩下几个人还在里间,他们围在电锅旁边用漏勺捞着些什么,左航走近了点才看清,原来是邓佳鑫下了一锅抄手,他看见左航来了便也问他吃不吃。
左航点点头,又去旁边装着调味酱的储物柜里翻找出一瓶老干妈。
好久没吃上红油抄手了,虽然老干妈也勉强凑合,但这顿晚饭他从始至终都吃得心不在焉的。左航不愿意去回想张极口中的可怕设想,可是……他看了一眼站起来往碗里猛舀辣椒酱的余宇涵,这人也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傻,他仿佛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还是无知无觉的。
左航不清楚是不是因为自己已经亲历了两次死亡,所以情绪才会格外紧绷,赵冠羽出事的时候,余宇涵好像也是站在了很后面的位置,他根本没来得及亲眼见证项圈杀人的完整过程。
一想到赵冠羽,这顿红艳艳的抄手吃得他几乎又快消化不良了。
没准以后口味都得跟着改成清淡挂了,他最近好像对红色PTSD了,至少目前是连辣油都见不得了。
刚放下筷子,连碗都还来不及洗,张峻豪就出现在了门口,他喊所有人去二楼会议室集合。
手腕上的电子表动了一下,左航瞥了一眼,时间跳到了30分。
*
【18:35】二楼会议室
会议室的红木双开门在二楼走廊的另一端,和那间废弃的公厕遥遥相对着。会议桌比楼下休息室里的那张还要长上两倍,座椅也是那种黑色网背并且带了滚轮的。
可这样一来,也就在无形之中把所有人之间的距离都拉大了很多,就算想要跟邻座说句悄悄话,此时此刻也会非常的显眼。
距离七点还有一段时间,按照今天早上报出来的身份来看,场上目前有争议的也就只有那三个“预言家”们了——苏新皓、余宇涵、张泽禹。
而其他人多半是可以活过今天的,问题只在于要投谁。
“我们还可以弃票吗?”姚昱辰问了一句。
朱志鑫尽可能用相对委婉一点的口气告诉他:“按照细则上来看,现在恐怕不行。”
“那白天选警长的时候怎么可以。”余宇涵追问他。
苏新皓对这个不好好记住游戏规则的人简直快没话讲了,他没忍住怼了他一句:“你要是想弃票,等会儿可以自己试一试。”
张泽禹打算先作壁上观,苏新皓和余宇涵之间的冲突越是激烈,于他而言就越有利。可惜他这条静观其变的策略也并没能坚持很久。
苏新皓首先站了起来,说自己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大家,是有关于预言家晚上的验人流程的。
张泽禹笑着接过他的话来:“遥控器。”
遥控器??左航心里警铃大作,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邓佳鑫,却不幸的发现,邓佳鑫居然也在看他。
左航懊恼了起来,他怎么就忘了说了呢,他还没把邓佳鑫已经起了疑心的事情告诉张泽禹呢。
苏新皓愣住了,他本来已经是志在必得了,毕竟这个关键的线索除了所有的神职以外,普通村民和狼都是不可能知道的。
他只要先一步说出来,最起码他可以暂时获得所有神职的信任。
但张泽禹如果是狼的话,又怎么会知道这一点…难道…余宇涵才是……
苏新皓转头看了一眼余宇涵,余宇涵一脸懵懵懂懂的样子,仿佛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张泽禹继续说:“昨晚刚进房间,桌上的电视就亮了,问我要验谁,我就用房间里配好的小遥控器,按了余宇涵的门牌号码。”
“原来你们在说这个啊。”余宇涵像是恍然大悟了似的,“我就是这么验人的啊,不然怎么验。还以为你们神神秘秘的,是要说什么大事呢。”
苏新皓跌坐回自己的位子上,他知道,开口的先机实在太重要了,而他已经晚了一步,不是,是两步。
张泽禹描述得如此细致入微,余宇涵接话接得也不算生硬,他此时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现在为了保住自己的警长地位,他又得努力去想些别的办法出来。
可如今在其他人的心里,能够信任的预言家到底是谁,恐怕也重新回到了最初的罗生门。
“苏新皓下午就告诉我了。”朱志鑫突然插了一句,“他下午就已经把这个细节讲给我听过一遍了。”
所以你们不能因为刚才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怀疑他。
张峻豪听了这话,忽然瞪大了眼睛,他缓缓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盯着朱志鑫看。
撒谎。
可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编这段谎话来骗人呢?就算苏新皓没及时说出来,那又能怎么样呢?他又拿着警徽,目前也没什么人去怀疑他啊。
而且,苏新皓下午的时候,明明什么细节都没说过,朱志鑫嘴里口口声声说着并没有完全交付自己的信任,但到头来还是要包庇他吗?
原来朱志鑫说谎的时候,居然也可以做到这样的脸不红心不跳。
朱志鑫看了张峻豪一眼,对着他不可查觉地摇了摇头。
张峻豪明明现在就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是看见朱志鑫递给他的那个眼神,最终还是默默地咽了回去。
只是不知怎么的,他不自觉地就烦躁了起来,原本他们三个下午已经分析好了谁最可疑,决定今晚要一起投那个人。
可现在,张峻豪的心里莫名生出了一种很强烈的、被他们两个人排除在外的感觉——他忽然就不想照做了。
“所以……”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邓佳鑫突然发了问,“这个别墅里所有的遥控器,都不只是一个摆设,都是可以用的,对吗?”
左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了,总感觉邓佳鑫似乎意有所指,特别是说到“所有的”那三个字的时候。
他不敢再看他,只是低着头装死——倘若想得乐观一点的话,邓佳鑫就算知道他做了点操作,也未必能猜出他具体动了什么手脚。
只是希望他别在大庭广众之下,立刻就把这件事情给抖出来。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左航打心底里有些慌了,万一邓佳鑫真的说了该怎么办呢,他一时半刻还没办法圆出一个完美的谎来为自己开脱。
张泽禹总觉得邓佳鑫提的这个问题奇奇怪怪的,却又听不出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前后想了一下,才回答他说:“我们还不知道狼人具体是怎么杀人的,但如果他们是直接出门下手的话,夜里需要操作电视的,恐怕就只有神职了。”
好在邓佳鑫问完也就顺势闭了嘴,倒是没再多说一个字。
只有左航知道,他脸上那神情,就是明明白白地对他写着大字报——这事儿没完。
张泽禹接着为自己掰票:“我不知道他们俩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我是真的预言家,余宇涵就是我昨晚查到的狼。苏新皓呢,我虽然暂时不知道他是什么,但是他抢了警徽,要么他也是狼,要么…他就是捣乱的丘比特。”
“丘比特”这个词,至此还是第一次被拿到了台面上。
左航在心里无能狂怒,暴躁地吼了好几嗓子,而面子上还得装作一副很认可张泽禹的样子,配合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才第一天,明明还盘算不到丘比特的头上,张泽禹却这么早就想着要把第三方拉下水,来迷惑好人的视线。
真是个人精。
童禹坤在桌子下面踢了一脚余宇涵:“你不说点什么吗?”
“嘶……你干嘛呀…”余宇涵被他踹得小腿骨头都疼了,“该说的白天早就说完了,还能说什么呀,张泽禹是狼,投他不就完事了嘛。”
童禹坤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他现在真的觉得就算天王老子驾到了,估计都难救回余宇涵的小命。
还有五分钟就到七点了。
“如果……”姚昱辰忽然出了声,“如果不投…会怎么样呢?”
他刚问完,对面墙上挂着的几台摄像机,竟集体朝他转了过来。
姚昱辰吓得脸都白了。
朱志鑫扫了一眼,觉得自己应该没必要再多说些什么了,弃票的下场,估计姚昱辰多半已经有数了。
他们都亲眼见证过同伴的死亡,现下只有遵守最基本的游戏规则,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还剩最后一分钟。
一直憋不出话来的余宇涵这才紧张了起来,他狠狠地攥住自己的领口,像是快喘不过气来了,只见他大幅度地向后滑动了一下自己的座椅,忽然猛地站了起来。
余宇涵冲到了张极的面前,抓着他的肩膀:“你!你是不是要跟着张泽禹,一起投我?”张极被他突如其来的行为吓懵了,他愣在椅子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有你,”余宇涵松开了他,转向了第二个人,“你不会杀我的,对不对,张峻豪,你不会投我的,对吗?”
张峻豪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回避了他的视线。
余宇涵终于感受到了绝望,他似乎忘记了这一点——明明一直以来,他都是不被选择的那一个,而现在,就连张峻豪也……
“就连你也想要我死吗?”他站在原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再去求谁才好。
张峻豪一言不发地低着头,有些痛苦地扯着自己的头发。
朱志鑫看了一眼挂钟,开始了今晚的倒计时:“20、19、18…”他们必须在七点到来的那一瞬间,同时做出选择。
“等一下。”张泽禹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差了起来,他打断了朱志鑫的声音,转而问向苏新皓,“警徽你今天要用吗?这你得提前说清楚了。”
苏新皓摇了摇头,今天投票的焦点显然还不在他的身上,而且他也不觉得狼人第一天就会集体绑票暴露整个团队。
警徽还是得留一留的,后面将会有更需要它的日子。
“…5、4、3、2、1。”
所有人都抬起了手臂。
左航的眼睛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看向哪里好,他的胸口砰砰乱跳着,只感觉张泽禹仿佛吃到了好多票,有好几个人都指着他。他在心里疯狂计算着——除了余宇涵以外,还有朱志鑫,还有苏新皓…怎么连邓佳鑫也投了张泽禹?甚至还有童禹坤?童禹坤啊??他是脑子进了水了吗??
左航在交错的手臂里来来回回数了好几圈,这才确定了一共是五票。
而他们总共有十一个人。他的心重重沉了下去,那反过来也就是说,余宇涵他……
“五比五。”朱志鑫说,“这么看来,是平票了?”他有些不敢相信,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监控。
七点早就已经过了,可是谁的项圈都没响,看来平票是可以被接受的局面,他们并不需要再多一轮的辩论了。
“所以…就这样结束了吗?”苏新皓问道。
余宇涵瘫倒在了座椅上,他的后背全都湿透了。
*
姚昱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背包,与其说是收拾,到不如说像是随便找一些事情做做,让自己看着忙碌一点,陈天润已经看他来来回回拉了好几次的拉链,像个强迫症似的,非要把每一本书都归得整整齐齐。
“你要回房间了吗?”陈天润问了他一句。
他刚刚哭着投了自己,姚昱辰是唯一一个没有投别人的人,直到现在,他的眼睛都还是红红的。
姚昱辰对着他摇了摇头,说他还是想跟大家一起去楼下呆着,而且天黑了以后,一旦回了房间,不是就不允许再出门了吗。
陈天润想想也是,那还不如在一楼找点什么事情做做,他甚至觉得气氛好像肉眼可见的缓和了很多,没有死人的平票局面,尽管对好人十分的不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
“还有谁不想现在就回房间的吗?”谁问了这么一句。
“一起去看电影吧不然?”张峻豪提议道,“我记得有一个像是家庭影院一样的房间。”
一行人经过地下室抱了点饮料和零食。张泽禹可能是因为晚饭没吃的缘故,紧张到现在才终于有了饥饿的感觉,他用纸袋子杂七杂八提了一大堆,在里面磨蹭了半天才出来。
他们在摆满了录像带的收纳盒里挑了一部去年刚上映了没多久的片子。那部电影在当时的风评很好,他们也都算是耳熟能详,只是忙着上学和训练,竟然也还没人看过。
影片是温情向的,有些老旧的时空穿越题材,不过以他们的年纪来说,上个世纪发生过的一切看起来都很新奇,中间还挺搞笑。
由于是歌颂母爱的主题,最后大多数人都看哭了。
陈天润也想家想妈妈了,昏暗的光线之中,他看着坐在他前面的左航正低头猛揉眼睛,像是不想让别人发现他在掉眼泪。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找了半天,想翻一张纸巾给他,可愣是摸了半天也没摸到。
片尾曲是一首很好听的慢歌,于是谁也没想着跳过,他们都静静地坐着听完了。
陈天润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然后便看着左航的侧脸发起了呆,他突然之间回忆起了曾经在书上读到过的一句话——“只有在戏院的池座里,好人和坏人的眼泪,才融汇到了一起。”
他再一次想到了左航的身份。
他必须得做点什么了,妈妈还在家里等着他。
*
【21:48】一楼楼梯
看完了一部两个小时多一点的电影,自由活动的时间也已经不剩下什么了,他们必须在每晚十点以前回到各自的房间。
可能是因为方才掉了点眼泪,左航上楼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口渴,只是他还在考虑要不要折返一趟。
地下室里没有白炽灯,只有几个昏黄的小电灯泡,大晚上的,要是一个人进去的话,多少还是有点吓人的。
可是他又真的很想去拿瓶矿泉水,他刚刚喝下去的饮料实在是太甜了,现在他的喉咙都像是被黏上了。
“…你们…你们谁能跟我去趟地下室吗,我想拿点水?”眼看着大家都陆陆续续要回房间了,他此时再不问也就没机会了。
“我也想去,”一直走在他的后面的陈天润迅速地接了话,“我饿了。”
左航回了头,有些疑惑地打量着他,他原本是想喊张泽禹一起的,顺便还能提前商量一下今晚的策略,不然等再见面的时候,就又只剩下半小时的时间做决定了。
只是他不敢直接指名道姓地点出张泽禹的名字,而张泽禹又走得飞快,早就一脚迈进了房门,当左航话音落地的时候,他已经不能再出门了。
左航很怕引人怀疑,不过倘若现在忽然又说不想去了,那就更奇怪了。
张极还没进门,便随口问了他一句:“要我跟你们一起吗?”
“不用了,”陈天润立刻说道,“很晚了,我跟左航速去速回吧。”
*
“你到底在搞什么?”左航边下楼梯边问他,“你这样,我们很容易被怀疑上。”
陈天润突然停下了脚步,猛地掉头跑回了二楼。
左航看不明白,这人究竟是在做什么?
他只能紧紧跟了上了去,只见陈天润在过道里走了两个来回,确定了每个人都已经回了房间,这才放心地拉着左航一起往地下室的方向走。
“你是想跟我说点什么吗?”左航看了眼手表,也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就快十点了,现在只剩下了十分钟不到而已。
他点点头,但也只是催促左航先赶快去拿水。
左航一次性抱了三瓶矿泉水出来:“边走边说吧。”
陈天润并没有理会他的话,反而是把他怀里的水一把抓了过来,全都扔到了地上。
“你别说话。”陈天润说,他们此刻正站在地下室的出口,前后都是幽深不见底的走廊。
陈天润抬头看了一眼,头顶有几台红外监控,缓缓地朝向他们的位置转了过来,“从现在开始,你一句话都不要说,也不要动,不要摇头也不要点头。”
“我已经知道了,你是狼。”
左航心里像是突起了一场狂风骤雨,但是他知道,这时候什么暗示都不能给,否则他就得立刻出局了。不过,只要他不给出任何反应,这一切就只是陈天润单方面的猜测和自说自话而已。
规则只说了情侣不可以直接告诉对方自己是什么,但却没说不能抿对方的身份牌。
左航僵硬地站着,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他死死地盯着陈天润的脸看,不知道人类最多可以坚持多久不眨眼?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快要坚持不住了。
好在陈天润根本不看他,他一心一意只盯着高处的监控设备,仿佛那些才是他真正的说话对象。刚才在二楼会议室里,他亲眼看见了那些设备会自动朝着说话人的方向变换位置,那恐怕跟人体的红外感应没什么关系了——从那时候起,他的心里就萌生出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是我自己猜出来的,他什么都没说。所以我们这样不算犯规。”他陈述道。
此时,监控已经完全对准了他们的脸。
只听见陈天润继续说了下去:“我很确定我们现在就是场上的第三方。如果我猜错了,你可以立刻来惩罚我,让我出局。”
可能快要有一分钟过去了,预想的窒息感并没有到来——什么都没发生。
左航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那他是不是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了?”只见陈天润一直盯着的那台摄像头,笨拙地上下摇动了两次,像是在模拟人类的点头。
原来那台机器的背后,真的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他们。
左航想到了这一点,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怎么知道的?”他开口问道,左航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说漏了嘴,但他一定是无心之失,因为就连监控背后坐着的人也没听出任何端倪。
“现在没空讲那么多了,之后再说吧。”他们朝着二楼的方向跑了起来,“你能告诉我,还有哪些人是狼吗?”陈天润问他。
规则里其实并没有明确提到这一点,这恐怕是个未及的漏洞。其中只强调了情侣之间不能互相交牌,既然陈天润已经猜出了左航是狼,刚刚也算是无事发生。或许,今后只要陈天润不直接说自己是村民还是神,他们从此就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左航突然想要跟他一起疯一回:“要不试一试?”
“愿意赌一把吗?”他抱着三个瓶子一路小跑,现在已经有点喘上了。
“你说吧。”
左航有些惊讶,陈天润原来就是胆子这么大的人吗?
“张泽禹,童禹坤,还有一个昨晚没出现。”
说话间,他们已经跑回了二楼楼道口,距离十点只剩下最后的三分钟了——而他们暂时都还是活蹦乱跳的。
“看来我们赌赢了。”陈天润喘了口气,抬头朝他笑了笑,“可是,你说的没出现又是什么意思。”
左航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字面意思。”
“丘比特恐怕还不知道自己连到了人狼…”陈天润思考了一下,时钟还在滴滴答答一分一秒地往前走。
“要不今天就先这样吧。”左航看了一眼手表,又塞了一瓶水给他。
“谢谢,那你等会儿也小心点。”陈天润接了过来,说完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左航也踩着十点的钟声,准时关上了房门。
*
【11:30】二楼走廊
“刚刚是怎么了?”张泽禹一见到左航出门便开口问他,“你是想找我一起?”
左航应承了他一句:“也没什么,就是想再多点时间,好商量一下今晚怎么办。”
“那陈天润又是怎么回事?”
“他啊…他就是顺便拿点吃的上来,”左航顺势转移了话题,“你不知道,当时就快到十点了,我们来回一路上都是跑着的。就算没凑巧跟你一块儿去,也不怎么可惜。”
张泽禹没再追问下去,毕竟夜里的时间实在金贵,尽管他尚且存有一丝丝疑惑——陈天润平日里并不是那么积极的人,他刚才的反应有些古怪了,比如他飞快而又坚决地拒绝了张极,简直像是铁了心要单独跟左航待一会儿。
只不过这些小问题都可以放到白天再处理,现在重要的是今晚开哪一间门。
一入夜就像是短暂患上了失语症的童禹坤,这时候却突然说了话:“你们都不用猜了,苏新皓才是真的预言家。”
张泽禹追问他道:“这么说,余宇涵白天的时候,已经跟你交了底了?”
童禹坤点了点头,他又哭了,或许是出于愧疚,又或许只是单纯的不忍心。
白天和黑夜里的童禹坤,像是交换了人格的两个人,明明几个小时以前还在支持着余宇涵,晚上却立刻揭了他的老底。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在骗你?”
童禹坤想起了余宇涵白天对他说过的话,露出了一个惨笑:“我确定,他不会骗我的。”
左航看着他哭得泣不成声的样子,只觉得这人实在是太矛盾也太纠结了,他无法想象,一个人真的可以承受得住这样的两张面孔无缝切换吗。
张泽禹几乎是要被童禹坤今晚的投票给气死了。
平票的局面完全是他命大,稍有不慎,他根本没办法活到现在;如果他死了,那可就多亏了童禹坤给他送上的宝贵一票了。
“总之,今晚不能选余宇涵和苏新皓了,没错吧?”左航试图缓和一下气氛,但实际上他是觉得再不快点做出决定,又得还原前一天晚上的情况了,他的喉咙到现在还痛着,“他们俩无论谁死在了夜里,对你恐怕都不好吧。”
“为什么不好?”张泽禹反问道,实际上他早就确定好了今晚的人选,“朱志鑫根本不相信我,这你也都看到了,我们现在反而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童禹坤的哭泣声戛然而止,他愣住了。
“今晚必须选余宇涵。”张泽禹说道。
左航没领会过来他的意思,他觉得张泽禹说出这种自杀式的话,怕不是玩得失心疯了。余宇涵可是他白天查出来的狼,要是就这样倒在了夜里,那不就做实了余宇涵根本就是个好人?张泽禹他是不想活了吗?
“我和余宇涵白天都这样杠上了,一旦他死在了夜里,”张泽禹把自己的逻辑一步一步解释给他听,“我一定会受到所有人的怀疑。”
“可是在朱志鑫眼里,我如果是狼,至于这么蠢吗?”
左航这下才算听明白了。以朱志鑫凡事总爱多想一步的性格,余宇涵要是死了,朱志鑫搞不好真的会以为张泽禹才是被冤枉的那个人,狼人杀了余宇涵,就是故意想要脏一手张泽禹。
这样一来,他们反倒可以接着去盘算苏新皓和余宇涵是不是存在狼人互踩的情况了。
“你风筝线带出来了吗?”张泽禹问童禹坤道。
童禹坤摸了摸口袋里坚硬的塑料圆环,摇了摇头,退后了几步:“你们不能杀了他。我以为......他今晚肯定不会死,才会告诉你们他是假的。”
“既然他是假的,”童禹坤接着说,“那你为什么不去杀了真预言家苏新皓。”
“我问你,”张泽禹看上去已经有些精疲力尽了,他没想到童禹坤这么不会玩这个游戏,“今天晚上的投票,有一个人去投苏新皓吗?”
左航看童禹坤还是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只好接着替他把张泽禹的话补充完整:“那个守卫,不管他是谁,多半是会去守苏新皓的,我们今晚无论选谁都不能选到他头上。”
童禹坤沉默了,只是还在不停地摇着头,他也看出了他的另外两位同伴似乎心意已决,只是他还想再尽可能地去辩解点什么:“你们怎么就知道,狼人可以自相残杀?万一不行…”
左航见着童禹坤负隅顽抗的样子,几乎都有些不忍心告诉他了:“第四匹狼,直到今天也没出现过。”
如果说第一夜是一个不小心睡过了头,可总不至于连续两个晚上都是如此吧。看来那个人是打定了主意,不准备跟他们并肩作战了。那么要是他们在夜里失手杀了这位“同伴”,也就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了。
尽管好人并不知道晚上发生的种种,但是这个游戏里并没有女巫,也就不会出现狼人自愿自杀来骗取解药的情况——可若是三个狼人在夜里合伙起来谋杀了另一个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若是杀一个狼人,可以保证自己接着活下去,即便是同伴,此时此刻或许也无关紧要了吧。
左航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但转念想到了迟迟不现身的第四匹狼,忽然之间又觉得同伴掉链子的时候,好像比对手还要可恨一点。
“走吧,去开门吧。”张泽禹动作了起来,他相信等开了门,童禹坤自然会把他口袋里的凶器乖乖地交出来,毕竟昨晚那致命的几刀,还是他狠心下的手。
童禹坤抢先一步握住了门把手,不让张泽禹碰。
他们僵持着。
左航没想到童禹坤就这么犟上了,他走上前帮着张泽禹一起把童禹坤给扯了开来,张泽禹用力按了下去。
——打不开。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打不开呢?
张泽禹的脑海里翻涌过一个可怕的设想,他用力地拽着门把手,连同门板都被他拉扯得前后摇晃,夜已经深了,他们试图强行闯入的声音刺耳可怖,在寂静的走廊上回响着。
左航也上了手,他机械地试了几次——是真的打不开。
“是谁…谁…谁在外面?是张泽禹吗!”余宇涵微弱的声音隔着门传了出来,突然就被点了名,张泽禹吓得像是被门把手烫到了一样,立刻脱了手。
虽然左航知道,余宇涵是出不来的,但也还是跟着心里一颤——他从未听过余宇涵害怕到发抖的声音。
现在要怎么办?左航刚想问张泽禹。
却只见张泽禹转身跑向了1802号房门,试图再尝试一次。
左航不用去也能知道结果——他们一晚上只能做一次选择。
苏新皓的房门也自动落了锁,恐怕在他们决策失败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房门都已经打不开了——
今夜是守卫赢了。
这一次的平安夜很有可能是个极大的隐患,对他们三个人而言都是如此。
保不齐明天夜里,就再也看不见谁了。
左航看着坐在地上的童禹坤说道:“你怎么好像松了口气似的。”
童禹坤并不想跟他抬杠,他见左航没有要来拉他一把的样子,便自己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你们俩现在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左航继续说,“要么你死,要么他死。你总得做个选择。”
“你为什么好像冷静了很多?”童禹坤看上去有些震惊,他像是第一次彻底地认识了左航这个人——明明二三十个小时以前,看见赵冠羽倒下去的时候,他还害怕到直接昏了过去。
今晚的失利仿佛让他性情大变了。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左航干巴巴地说,“你还是早些认清比较好。”
张泽禹没有说话,但看他的脸色,也像是被左航的这番话给惊到了。
“既然都已经背叛了,那还在乎什么呢?”没想到左航的话匣子一旦打开了就停不下来,“你搞成这样要死不活的…有意思吗?”
童禹坤冷笑道:“就冲着守卫会守他这一点,你们有谁猜到了吗?啊?你猜到了吗?现在倒马后炮起来,怪上我了,我就算早几分钟让你去开门,你们就杀得成了吗?”
左航其实知道自己现在的抱怨和指责都是没什么道理的。只不过这一晚上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好像一直在跟死神擦肩而过,心率也始终没下来过。
他冷静了片刻,对着童禹坤郑重其事地道了歉。
“对不起,刚才是我太过分了。”
童禹坤还在气头上,只是吸了吸鼻子,压根没理他。
他们各怀心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左航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他现在万分好奇,这个守卫到底是个何方神圣,今晚值得被守护的对象,不是苏新皓,就得轮到张泽禹,怎么还能守到余宇涵的头上去?
莫非守卫已经暗地里站好了队,余宇涵才是他认可的真预言家?那童禹坤为什么又说……
要么守卫根本就是在乱玩。
有没有可能是……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另一个人的脸,而那个人前不久还在跟他说着“...你是知道的,我不太会玩这个游戏。”
会是他吗?
因为觉得今天晚上投了余宇涵一票实在是太愧疚了,所以守了他,权当作是弥补了?
左航打了个哈欠,他的脑子里像是混了一团浆糊,越搅越黏稠。这一晚上对于他而言,已经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了。
他瘫倒在床上——要尽快收拾好情绪,还得笑着迎接明天早上的“喜讯”。
【文轩】有点甜
校园 直掰弯 腹黑帅比×暴躁甜心
7k+一发完 隐藏结局别忘解锁哟~
00
你是不是早就想泡我了?
01
“宋亚轩,请你把校服纽扣扣好。”
后阳三中到校时间一直是这片区所有高中最变态的,清早八早宿舍广播就开始刺啦刺啦播放教导主任讲话。
宋亚轩随便套了条校服冷水呼了两把脸,眼皮还耷拉着十分困倦,蔫蔫儿往宿舍外头走,想着赶紧到教室赶紧继续睡会儿。
走到宿舍楼下的花坛,没上楼就被拦住了。
这一声...
校园 直掰弯 腹黑帅比×暴躁甜心
7k+一发完 隐藏结局别忘解锁哟~
00
你是不是早就想泡我了?
01
“宋亚轩,请你把校服纽扣扣好。”
后阳三中到校时间一直是这片区所有高中最变态的,清早八早宿舍广播就开始刺啦刺啦播放教导主任讲话。
宋亚轩随便套了条校服冷水呼了两把脸,眼皮还耷拉着十分困倦,蔫蔫儿往宿舍外头走,想着赶紧到教室赶紧继续睡会儿。
走到宿舍楼下的花坛,没上楼就被拦住了。
这一声算是给宋亚轩喊回魂儿了,他掀起眼皮一看,这不是每个任课老师表扬率最高的大学霸兼年纪第一常驻平日里严肃正经的刘耀文,刘大学霸么?
当然,也是和他从小玩儿到大一个裤衩抻两条腿,为了玩具汽车痛欧对方最后抱头痛哭,相处十八年相看两生厌的小竹马。
刘耀文人高腿长,一张脸也帅的没话说,就是经常冷冰冰的没什么表情,给人感觉有点凶,袖子上还别着风纪部的红条条,公事公办的语气,
“我怎么了?”
宋亚轩随着刘耀文的视线看下去,校服领口三个扣子,他一个没扣,但是不妨碍,只是把锁骨露出来了,和外边儿穿的领口偏大的T恤差不多。
“校服扣子要扣好。”
刘耀文重复了一遍,眼神有些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宋亚轩直觉他没憋什么好屁,果然,不扣不给他上楼。
宋亚轩瞄一眼刘耀文领口,三颗扣子整整齐齐扣好,甚至领口还熨得直贴,规整得不行,反观自己,领子东倒西歪,一大半还窝进去了,仪容仪表确实不太好。
这么一闹瞌睡也醒了大半,宋亚轩慢吞吞地把扣子系了,也没动,抬眼望着刘耀文:“那能把我的扣分消了吗?”
别以为他没看到,这人刷刷刷几下扣的分够他擦一星期黑板了。
老阴比。
“看你表现。”
刘耀文特地把那张扣分单撕下来在宋亚轩面前晃晃,又慢条斯理塞进口袋里。
全校女生都爱的那张帅脸宋亚轩怎么看怎么想给他来一拳。
02
每到夏初都会有运动会,后阳的老师也特喜欢搞活动。
学校报名运动会,统计的事儿顺理成章落在刘耀文肩上,宋亚轩和刘耀文是同桌,经过一节语文课催眠,宋亚轩幽幽转醒,就看到刘耀文身边大排长龙。
“看诊挂号呢?”
宋亚轩撑着脑袋没完全清醒。
“运动会,报不报?”
刘耀文手底下记着各个同学对应的项目,十分自然地抬手顺了一下宋亚轩睡翘的呆毛。
“1200米”
宋亚轩瞥了一眼报名表的空缺,挑了一个。
“上个月才拉伤小腿韧带,又要作死?”
刘耀文不冷不淡扫了一眼宋亚轩,线条锋利的脸面无表情很能唬人,冷酷的帅宋亚轩没感觉到,只觉得刘耀文比他妈还管着他。
“给你报个拉拉队吧。”
刘耀文看了看表,故作善解人意。
他这个小竹马脸长得无害又漂亮,性格真汉子,像只不太聪明的猫,脾气比大小姐难琢磨,刘耀文十分乐的逗他。
“我靠娘死了,你有病啊?”
宋亚轩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自己穿拉拉队齐逼小短裙的样子,怒捶了刘耀文一拳。
后阳三中是公立学校,操场连带观众席设施齐全,运动会的准备也十分迅速,连着三天不用上课,还能在观众席背着班主任偷偷斗地主,谁不乐呵。
“运动会开场要走方阵,我们班谁举牌?”
宣传委员方淼淼在讲台上组织方阵成员,高马尾一晃一晃显得十分活泼。
“刘耀文啊当然是,后阳活招牌,长得俊,穿麻袋都能直接走T台。”
班上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刘大学霸的无脑吹,宋亚轩听得脑仁子疼。
“我开幕式要致辞,和校长站在一起,不能举牌。”
刘耀文耸了耸肩,没办法。
方阵是要显示各个班级特色的,之前方淼淼提议全员汉服,结果被隔壁班抢先一步拿走创意,后只能改成穿旗袍。
所有人都要穿,男生也要反串。
宋亚轩脑补刘耀文穿旗袍的样子,哇靠好辣眼睛,Man中透漏出一丝丝诡异的美丽,实在可怕。
“我推荐宋亚轩举牌。”
刘耀文在撇开自己以后把宋亚轩拖下了水。
“对哦,宋亚轩长得漂亮,拉出去倍儿有面。”
底下同学也认同,方淼淼眼睛都开始放光了。
宋亚轩刚来班里的时候就被好几个老师当众夸漂亮,有些男的借着他漂亮故意说些侮辱他话的都被他揍服了,从此成为3班班花,不是小白花,是霸王花。
这件荒唐的讨论在宋亚轩还没反应过来的时间内拍板决定好,刘耀文十分清楚宋亚轩反射弧走完了十有八九要发飙,先一步打断施法。
“为了班级,为了集体,你看我们老班今年还怀孕了,她平时这么关照你,你给她拿回来个方阵荣誉奖哄她开心开心。”
宋亚轩此时此刻觉得他是个未开封被疯狂摇动的汽水,快要爆发结果瓶盖被微微翘起一个缝,气慢慢漏光了,一点没有想象中的山洪暴发。
刘耀文就是那个诡计多端的开瓶器。
校运动会很快就来了,直到上场前宋亚轩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起码是旗袍不是拉拉队的短裙,看开点。
学校报告厅的后台有化妆间,宋亚轩在更衣室里抖开了方淼淼给他的旗袍。
鉴于男生骨架大,方淼淼还特地租的大码,浅浅竹绿和宋亚轩天生白的皮肤互相映衬,胸口是一块小镂空却不显轻浮,腿边开的叉在膝盖上面一点,不必担心走光。
十分别扭穿上,十几年来第一次,旗袍就是用来显身材曲线的,宋亚轩腰细屁股翘,关节处泛着淡淡的粉色,宋亚轩飞快瞄了眼全身镜,羞耻却不受控制地想:
好像还行啊?
鼓足勇气掀开门帘,加油宋亚轩,走完这一遭就是真男人。
“哇靠哇靠哇靠,我就说这条适合你。”
方淼淼负责给方阵成员化妆,见宋亚轩出来眼睛亮了不止一个度,赶忙拉着别别扭扭的宋亚轩坐下。
宋亚轩本身就底子好,方淼淼给他选了顶假发带上,又给他涂了唇釉,中途遭到宋亚轩的嫌弃:“我靠涂这个也太娘们了。”
在方淼淼的刀眼下成功闭了嘴随这位姐自由发挥。
完妆的宋亚轩看上去活脱脱的温婉大美人,原本形状就十分好看的唇瓣有了唇釉的点缀,亮晶晶水润润的粉里透红,直接拿出去空降校花榜1也没人有意见。
“下面向我们走来的是3班的方阵。”
随着广播播报流程,宋亚轩举着牌子目视前方企图屏蔽周围一切声音,但只是徒劳。
“我草,那是宋亚轩吗?”
“真是豁出去了,不过真漂亮啊。”
“朋友们听我说,要基也得和这样的基一把。”
“想得美,滚远点吧你。”
观众席认出宋亚轩的都沸腾了,宋亚轩觉得自己的脸都要丢光了,闷头向前走不管四周,走完退场完成艰巨使命。
刘耀文在发言完毕之后待在校董事的观众席位边上,视野很好,能将方阵看得一清二楚。
宋亚轩反串女装没有大部分男生那种粗犷僵硬的感觉,腰细腿长,小腿看起来能一把握住,耳朵因为羞耻烧得通红,刘耀文盯着他半晌顶了顶腮。
方阵完成得很好,宋亚轩迫不及待要去吧衣服换了。
身上这身旗袍拉链在背后,穿上去挺容易,脱下来就难了,宋亚轩努力了半天逐渐暴躁,想起来方淼淼肉痛地对他说衣服很贵谨慎对待又停下了手。
正当宋亚轩和衣服作斗争,更衣室门开了,宋亚轩刚想说有人,刘耀文便关上了门:“是我。”
一听是刘耀文的声音,宋亚轩放松下来,他此时此刻是背对着刘耀文的,手撑着墙催促:“快帮我把拉链解了,拉不下来了。”
假发已经被宋亚轩丢在一边,短发发尾遮住后颈隐约透出一点白,刘耀文捏住拉链往下拉,像是剥开了水果露出里面白嫩晶莹的果肉,宋亚轩的后背肩胛骨支起皮肉,有种脆弱的漂亮。
“我靠终于解开了,你都不知道穿这个...”
宋亚轩感受到后面拉链拉开,呼吸都顺畅了,后颈忽然被刘耀文的大手捏住,戛然噤声。
他有一种被某些大型犬科动物盯上的错觉,类似小东西的机警让他察觉到一丝危险。
“穿这个很漂亮。”
刘耀文打心眼里觉得,看到宋亚轩在走方阵时漂亮的样子就想把这人叼回窝里欺负,那些黏在宋亚轩身上的目光都让他觉得烦躁。
太招人了,什么时候开窍。
他俯身,呼吸轻轻打在宋亚轩后背的皮肤,宋亚轩敏感地抖了一下,直觉刘耀文现在十分危险。
“你...干什么?”
宋亚轩像被咬住后颈无法动弹的猫猫幼崽,不敢发火也不敢挣扎。
刘耀文在他的后颈停住,像逗弄猎物,又偏头咬上了他的肩膀。
力道不算轻,宋亚轩差点就要叫出来,浑身炸毛状态:“我草刘耀文你有病啊咬我干什么?”
刘耀文打完标记十分满意,看着宋亚轩洁白的后颈留下他的牙印,开始顺毛:“你吸引全场目光魅力太大,我嫉妒你了。”
彩虹屁吹得十分直接,宋亚轩非常心安理得地接受,转眼就把刘耀文咬他的事儿抛到九霄云外,甚至觉得十分合理。
刘耀文在学生会身居要职,运动会也没能闲下来,场上维持秩序需要清场,分数登记也需要人手。
“班花,你觉不觉得秦珊珊对我们班长有意思?”
观众席座位老班让随便坐,于是关系好的自然而然坐在了一起,后桌于钦州正组织一圈人斗地主,抬头就看到隔壁班秦珊珊又来找刘耀文说话。
宋亚轩还琢磨着手底下的牌呢,闻言奇怪地看了一眼于钦州:“这不很正常?开学到现在到我们班的女的基本上不都冲着他来?”
于钦州这么一想,好像也是,把手底下的牌发完了就想揽着宋亚轩结盟,结果被一只手挡了下来。
刘耀文不动声色把于钦州的手挡掉,揽着宋亚轩到自己这边:“开始吧,我帮你看。”
刘耀文脑子聪明,玩这种牌也运筹帷幄,于钦州十分痛恨这个高智商玩家,嚷嚷:“这不行啊,到时候我们输得底裤都没了。”
宋亚轩倒十分嘚瑟,得了便宜还卖乖:“哎呀,看开点,留你一条底裤,刘耀文一直站在我这边的。”
刘耀文看他这得意劲儿,抬手捏了捏他耳垂,“嗯”了一声。
从胸腔深处传来的肯定,震得宋亚轩耳根发麻,他揉了揉脸,努力忽视那一点不自在。
03
运动会于钦州报了长跑,因为斗地主赢得盆满钵满嘚瑟过头,从观众席上掉了下去,脚崴了。
宋亚轩看着在座位上捂着肿起来的脚踝哀嚎的于钦州也是服了。
刘耀文在广播室选加油稿,没在班里,宋亚轩自作主张接了于钦州的号码牌别自己身上:“别担心,爸爸替你跑。”
于钦州感动得泪眼汪汪:“谢谢轩爹。”
宋亚轩摸了摸自己的小腿肚,自己的拉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没那么严重,加上反正是长跑,慢点也没事,便毫无心理负担上场了。
长跑不分初赛复赛,田径场上枪一响,都拉着步子开跑了。
刘耀文回到班里,看宋亚轩位置空的,问了一句:“他去上厕所了?”
“没,他替我跑步去了。”
于钦州把自己的包给刘耀文360度无死角全方位展示,十分滑稽,刘耀文不好说什么,转头看赛场,宋亚轩保持着不快不慢地速度在队伍中巡。
刘耀文只好祈祷他腿伤不复发。
队伍里有个宋亚轩的死对头,总是以挑衅宋亚轩为乐,宋亚轩跑到最后一圈的时候才发现。
他本来对这场比赛没什么胜负欲,结果这b跑他身边来了句:“就这啊宋亚轩,垃圾,爷爷我先冲了。”
说罢最后一圈提速冲刺了。
明明都累地嘴唇泛白了还要来犯贱,宋亚轩也很给力,胜负欲被前所未有地激发,拼命地相前冲刺,腿伤隐隐作痛,满脑子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打死这小逼崽子。
最后宋亚轩先这人一步到达终点,小腿剧痛,支撑不住向下跪,被一把捞住,抬头一看是刘耀文。
“刘耀文快带我去医务室,腿疼。”
宋亚轩倒在刘耀文怀里,额头鬓角被汗浸湿了,可怜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刘耀文二话不说把他打横抱起,快步向医务室赶。
“小同学啊,伤还没完全好就不要剧烈运动,这都不懂啊?”
医务室的老师给了刘耀文药油让他给宋亚轩按按,转头出去接电话了。
“宋亚轩,你什么时候能乖点?”
刘耀文从把宋亚轩抱来到现在,表情并不和善,宋亚轩一听就要反驳:“那个傻逼先挑衅我的。”
见如此刘耀文的脸色并没有和缓,宋亚轩改装可怜:“我真的很痛的文哥。”
确实可怜得很,刘耀文手上倒了药油轻轻给他按,出口的话也轻飘飘的:“下次再不乖就咬死你。”
宋亚轩忽然脖颈凉凉的,缩了缩脖子一脸讨好:“绝对没下次了。”
04
运动会班里拿了好几个大奖,班主任开心得合不拢嘴,组织了一次班会让刘耀文给放电影看。
“看恐怖片!!”
恐怖片一个人看是挺可怕的,在那么多人一起看的情况下会有安全感很多,而且莫名其妙很刺激,于是全票通过了。
“怕就靠着我。”
班级里暗下来,投影屏上开始放片头,宋亚轩打小就特别怕这些有的没的,甚至总是在爸妈出差的时候死皮赖脸去刘耀文家里抱着刘耀文睡。
这种事儿说来挺糗的,个大男人还怕这些,于是宋亚轩坚决不示弱,拍开刘耀文递过来的手:“滚,gay死了,老子不怕。”
把手揣进校服外套里,宋亚轩挺直了背,仔细看是能看出来他在发抖的。
刘耀文觉得好笑,宋亚轩怎么样他还不清楚吗,还挺要面子,于是也不戳破他,好整以暇地看电影。
片子选的是《招魂》,一惊一乍地背景音效宋亚轩顶不住了,教室里两个立体音响,偶尔给特写的鬼脸简直就是要他的命,宋亚轩差点从位子上跳起来,刚想说不看了,一只大手就伸进他的校服口袋。
冷汗浸湿的手握成拳头,被刘耀文拨开,温暖干燥的手心贴上来,和宋亚轩十指相扣。
“跟我示个弱能死?”
刘耀文无奈又温柔地安抚宋亚轩,遇到吓人画面还会贴心地给宋亚轩捂住眼睛,宋亚轩整个人已经快被刘耀文撩傻了。
他的注意力早就不在电影上,手底下的温热触感,带着纵容的宠溺,心绪乱成一团,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一下又一下撞击他的鼓膜。
教室里光线暗,没人能看清他和刘耀文在做什么,在后排这么暧昧的牵手,宋亚轩有种十分让人上瘾的刺激感,他十分诡异地完全不想挣脱。
靠,什么情况啊。
他不敢和刘耀文对视,好像自从那天被刘耀文咬了一口他整个人都不太对劲,对着刘耀文太容易害羞了。
好像有点完蛋。
宋亚轩的眼睛水光盈盈的,一直盯着桌面没抬头,平时咋咋呼呼的暴躁甜心宋亚轩同学第一次这么文静,刘耀文不住地想笑,但更多的是想摁着人狠狠亲一遍。
从里到外狠狠欺负。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刘耀文敛下眉眼,克制了一下冲动,他得忍啊。
05
秦珊珊又来找刘耀文了,上节课是历史,宋亚轩擅长的科目,于是给于钦州这个历史小垃圾吹逼,十分精神没打瞌睡。
刘耀文站起身从后门出去,于钦州想偷听,头还没凑过去刘耀文一个反手把门关上了。
“肯定是有事儿。”
于钦州转头和宋亚轩凑一块悄咪咪说。
从窗户往外看,秦珊珊很不好意思地表情,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封信,看风格只有八九就是传说中的情书,给了之后又慌慌张张跑了。
刘耀文接过了,但因为是背对着,看不清他的表情。
“唉,青涩的校园恋爱啊。”
于钦州故作老成地感叹。
宋亚轩本来还揣着看热闹的心,但真到看着刘耀文和别人站在一起,两个人还挺般配,怎么看怎么不是滋味。
好像有点难受,但说不清为什么。
刘耀文回到教室坐着,又想到今天爸妈出去陪客户,对宋亚轩道:“今晚去你家吃饭。”
宋亚轩还在气头上,说不清自己为什么生气,对刘耀文的话罔若未闻。
“怎么不理我?”
刘耀文见他趴着,捏着他后颈让他转过来,结果宋亚轩跟只炸毛了的猫似的不让碰,嘴上也凶的不行:“饿死你算了。”
呲牙小猫,刘耀文也不知道哪儿惹他了,还是顺着这祖宗的脾气吧。
宋亚轩其实话出口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刘耀文也没惹他呀,是他自己阴晴不定。
放学铃响了,刘耀文收拾收拾东西,想着点什么外卖应付今晚,才抬脚书包带子就被勾住了。
他有些好笑地转过身:“怎么了,不是要饿死我。”
宋亚轩臭着脸:“滚,怕你和我妈打小报告说我虐待你。”
刘耀文不置可否,宋亚轩嘴硬心软他早就摸得透透了。
06
方淼淼的生日快到了,已经提前一个星期在班级里大张旗鼓,把关系好的都请了,生日会的流程安排地明明白白,刘耀文和宋亚轩也收到了邀请。
“女孩子会喜欢什么礼物啊?”
宋亚轩很头疼,说化妆品吧,他压根看不出专柜一排口红颜色到底哪儿不同了,买的不合心意不涂还是浪费。
“我送钢笔。”
刘耀文家里买了很多漂亮钢笔收藏着,随便挑一只出来都很摆得上台面。
宋亚轩苦恼得很,一苦恼就想去骚扰刘耀文,被刘耀文一手挡回来:“先好好写题吧,还早。”
在方淼淼的生日当天,宋亚轩逛遍三家大型商场,最终决定送方淼淼一只巨大无比的泰迪熊,还特地叮嘱店家包装的袋子质量要好一点,别半路出岔子了。
因为知道宋亚轩要去买礼物,刘耀文就先到生日宴会的酒店,和方淼淼说了声宋亚轩晚点到。
在大家都落座,还缺个宋亚轩的时候,宋亚轩终于来了。
刘耀文开的门,映入眼帘是一个超级无敌巨型泰迪熊,然后宋亚轩的小脑袋从熊后面探出来,笑眯眯软乎乎的,看得刘耀文十分想逮住他捏捏。
“哇塞!!我很喜欢!”
方淼淼接过了大熊,让宋亚轩快点坐下吃饭。
餐桌上一大半都是班级里认识的同学,还有两三个是方淼淼的闺蜜,大家吃饭说笑其乐融融的。
宋亚轩不太好意思转盘子,就专盯着眼前的菜吃,刘耀文知道他在生人面前不好意思,自觉地给宋亚轩夹菜。
“虾吃不吃?”
刘耀文问宋亚轩,宋亚轩彼时嘴里塞得满满的,点了点头。
他以为刘耀文会直接给他夹,没想到这人把虾壳都剥好了,把虾仁递给他。
“哦——”
宋亚轩和刘耀文两个人颜值太引人注目,行为gay里gay气,不少人暗戳戳观察他俩,见如此情侣行为忍不住起哄。
宋亚轩瞬间脸红到耳根,嘴里的虾仁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只好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刘耀文。
刘耀文无辜,让他赶紧吃饭别想有的没的。
见刘耀文坦坦荡荡,宋亚轩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乖乖夹盘子里的菜吃。
吃完饭方淼淼组织大家去KTV,一大帮子人闹哄哄的,青春期的崽子闹起来能把房顶掀了。
“宋亚轩,刘耀文?”
好巧不巧,秦珊珊从隔壁包厢出来了,一脸惊讶,好像也没料到能在这里遇到他们俩。
宋亚轩自觉自己是个电灯泡,看了自己面前这俩人一眼,刘耀文捏了捏他的脸让他先进去,待会自己就来。
切,想和绯闻女友单独说话呗。
关我屁事。
但是还是好气哟。
宋亚轩扯了个十分虚伪的笑,转头进包厢,你不让我听我还不乐意听呢,谁稀罕。
包厢里大家已经自发点了很多歌,班上人见宋亚轩进来了让他赶忙献唱一曲,给热热场子。
宋亚轩撇下心里的烦闷,看这是首情歌,分男女part,问了句谁和他一起唱。
方淼淼的闺蜜接过的话筒,她不认识宋亚轩,今天酒桌上第一次见,但她对这个高颜值小帅哥十分感兴趣。
刘耀文开包厢门进来,正好看见宋亚轩在和别人情歌对唱,宋亚轩也瞄到了刘耀文进门,类似于维护自己面子的心理摸了摸对面女生的头。
下面有爆发出一阵起哄声,对面女孩子娇羞退场,宋亚轩也懒得看刘耀文什么反应,没看见他小竹马黑下来的脸色,自顾自下来摊在位置上。
待在KTV时间已经将近一个小时,在此期间刘耀文和宋亚轩一句话没说。
“去上厕所。”
终于刘耀文打破了僵局,宋亚轩想着你去厕所还跟我说什么,结果手腕被刘耀文一抓,强行带入上厕所了。
厕所隔间十分狭小,两个一米八多的大男孩一塞,空间所剩无几,宋亚轩摸不明白刘耀文要干什么,但这人表情不太美丽,凶巴巴的,一时间气也上来了。
“干嘛?打架?”
宋亚轩刚想活动活动手腕,被刘耀文抓住摁在墙上,整个人都被抵住了完全动弹不得。
“宋亚轩,你真的很不乖。”
刘耀文声音低,压下来贴着宋亚轩耳朵厮磨特别涩气,宋亚轩忍不住缩了缩脑袋:“你凭什么说我不乖?”
“知道秦珊珊为什么三番五次找我吗?因为她写了情书拜托我送给你,但我一直没跟你说。”
“跟你说了你也只看得到她的喜欢,那我呢?”
“一不呆在你身边就给我招情敌,你存心的?”
宋亚轩双腿被刘耀文大腿顶开,耳边是刘耀文近似告白的话,腿软得不行,大脑乱糟糟一团,整个人都傻愣愣的。
刘耀文喜欢他,他不喜欢秦珊珊,他一直都是喜欢自己的。
没有预想中的反感,反而是紧张了好久终于放下来的踏实感充盈了宋亚轩的心脏,他或许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看不得刘耀文和别人亲密。
他的心早就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刘耀文攻陷了。
“我没有!我.....我他妈也喜欢你。”
嗯,他的暴躁小猫承认自己的心也如此简单粗暴。
“我又没有说过你不乖就咬死你?”
刘耀文眼中藏匿着十分危险的情绪,宋亚轩直觉没好事,想逃又被刘耀文捞回来摁在隔板上反反复复亲,被亲得晕晕乎乎眼眶含泪。
折腾了许久,宋亚轩舌尖唇瓣疼得发麻,连脖颈上的软肉都没能幸免,全是刘耀文的牙印。
“你要死啊刘耀文!”
小猫终于要伸爪子挠人。
“让你咬回来。”
刘耀文伸出手指逗猫似的在宋亚轩犬齿上磨了磨。
“滚!”
最后宋亚轩也没能下得去嘴,还被刘耀文又摁着欺负好几下。
END.
赠礼可获得隐藏结局~
小严总他有个白月光
*严视角暗恋成真×贺视角金主变真爱
*憨憨金主冰海盐翔×傲娇小明星白桃苏打霖
*集合重修补档,4.2w+
“听说小严总他有个白月光?”
01.
这不对劲。
这、不、对、劲。
贺峻霖看着手上剧本封面上《橘子海》的剧名和制片人一栏明晃晃的“陶桃”两个大字,大脑一片空白,看向敖子逸的眼神里写满了怀疑、怀疑和怀疑。
“给我的?没搞错吧敖老板?”
敖子逸像是料到了他的反应,抬手将茶杯端到唇边轻抿了一口茶水,被苦到皱了下眉,故作镇定地放下茶杯回答他的问题:“不给你给谁?丁程鑫还是宋亚轩?他俩一个准备休婚假,一个不在回归期还专心搞音乐,你拉哪...
*严视角暗恋成真×贺视角金主变真爱
*憨憨金主冰海盐翔×傲娇小明星白桃苏打霖
*集合重修补档,4.2w+
“听说小严总他有个白月光?”
01.
这不对劲。
这、不、对、劲。
贺峻霖看着手上剧本封面上《橘子海》的剧名和制片人一栏明晃晃的“陶桃”两个大字,大脑一片空白,看向敖子逸的眼神里写满了怀疑、怀疑和怀疑。
“给我的?没搞错吧敖老板?”
敖子逸像是料到了他的反应,抬手将茶杯端到唇边轻抿了一口茶水,被苦到皱了下眉,故作镇定地放下茶杯回答他的问题:“不给你给谁?丁程鑫还是宋亚轩?他俩一个准备休婚假,一个不在回归期还专心搞音乐,你拉哪个能上?”
“哥您可别啃杯子了,”贺峻霖现在的脑子还是有些转不过来,总觉得今天的打开方式哪里出了问题,“他俩谁都行也不至于轮到我,怎么会找到我?你给钱了?”
“小兔崽子,我有这个钱不早把你塞到人家剧组里了,还至于拖到现在?”敖子逸放下了茶杯,品茶这一套他是真的学不来,还没冰可乐香呢。
“……那你就是和桃姐?”贺峻霖一不小心把心里话念了出来,赶紧住了嘴,小心地瞥了一眼敖子逸的脸色。
“……”敖子逸没应他的话,脸色也是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简单交代了一下,“目前这个剧本只是我托人给你找的试镜机会,你好好发挥,总归是个大制作,尽量争取一下。”
贺峻霖答应下来,倒也没腆着脸立什么flag,敖子逸明显还有事情要忙,他也没多打扰,拿了剧本又端了敖子逸桌子上的咖啡杯,插科打诨了几句混过去,才转身走出办公室,默默将门轻合上。
看上去他的惊讶都只是片刻,可紧攥着剧本用力到泛白的手指,却是把他心里的小情绪出卖的一干二净。
就在前一天晚上,某个便宜弟弟还不好意思地开口和自己说想要走艺考的路线。
自己明面上笑着应下来,让小孩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钱的事情自己想办法,暗地里又算了笔账,准备再换个便宜点的公寓,好节省些开支。
辱骂讽刺和无端的恶意以外,最让人窘迫的东西,还是为了生活的那一地鸡毛蒜皮和油盐酱醋茶。
上一次的事情以后,他已经三个月没接到任何行程通告了,让原本就不算富裕的钱包更是雪上加霜。
经纪人不是没提过,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说难听点,就是:反正你也糊成这个样子了,什么钱也捞不到,还不如趁着年轻漂亮,找个大腿抱着,好歹给自己留点资本好过下半辈子。
他当时是什么反应,冷着脸,一言不发,只是招呼助理帮自己给手机充电,紧盯着镜子里年轻貌美的人,像是欣赏,更像是可悲的自怜。
经纪人被他的反应气到,气急败坏地指着他骂了一顿,什么脏话都往外喷,骂他不争气,骂他装清高,说什么自己瞎了眼才会带他这么一个艺人。
更难听的也有,骂他一个Omega不知好歹的,甚至骂他克父母的,但是贺峻霖不想管。
“姐,”他只是笑,按他们教他的那样,嘴角扬起一个完美又合适的弧度,显得乖巧又可爱,却分明没带半分认真的笑意,“辛苦这些年的‘照顾’了,公司新进来的艺人怎么样,您看着还顺眼吗?应该比我乖很多吧,毕竟年纪小嘛,野心也大些,总比我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好,是吧?”
经纪人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又白又绿地变换了几轮,却像是吃了苍蝇一样说不出来话来,最后也只是一张精致的房卡被扔在他的身上,女人踏着高跟鞋气愤地离开。
然后呢?然后是警告一般,没有代言,没有通告,没有工作,三个月的空窗期。
没有工作就等于没有钱,没有钱就等于吃穿住行什么都是问题,何况医院那边的钱还有续着 ,家里还有个要考学的小孩。
呼。
贺峻霖把水扑到脸上,镜子里的人瘦到已经快要认不出来,只有那双眼睛依旧好看,只是从清澈的光亮变成了迷惘的雾气。
他必须要出来,靠自己,从这个死循环的圈子里逃出来。
02.
试镜时间定在三天后。
合租的舍友殷一好几次想喊他出去玩还是要说什么的来着,他却都一心扎在了剧本里大有一年前论文答辩的架势,一个人抱着一沓纸死磕。
殷一到底还是没说什么,给他冲了特浓的热咖啡,还不忘记加上牛奶和方糖,一个人出门去了。
只是临走前,贺峻霖喊住他,塞了两支抑制剂给她,“樱桃味有点重。”
殷一一愣,接过东西塞进外套口袋里,没再说什么。
殷一也是同公司的小艺人,算是出道歌手一个,大概是怕影响他,休假期的人倒是头一遭没有在家追剧看综艺或者开派对自嗨,家里的音响都安静了好几天,倒让贺峻霖有些不大习惯。
但他暂时顾不上这些,因为这很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必须要抓住。
剧本有点深,是陶桃一向的风格。
要试的角色是男四,木棠,名字取自“木棠梨煎雪”,阳光明媚的大男孩,心里阴暗的一面被藏在冬天一样的深夜和寒冷里,看上去是最无辜的一个,实际却是一切风起浪涌的源头。
一起竞争的还有个最近挺火的小爱豆,恰好走的也是这个路线,阳光健朗的形象比他胜上几分,倒是让贺峻霖有些难做。
他一向走综艺那挂,算半个搞笑艺人也不为过,演的剧不多,千篇一律都是“校园时期爱而不得的白月光男二”和“男主or女主的沙雕朋友”一类的无技术难度的角色。
公司并没有打算让他长期深度发展什么,综艺来钱快就接综艺,电视剧拍了也大多是无脑言情网剧一类。甚至表演课都是他自己掏钱去学的,有时候公司排的行程不合理,他还得把课改成夜课,下了行程再匆匆赶过去上课。
如今身形上已经败了几分,他只能期待着这个小爱豆不是个会演戏的,或者说在揣摩角色阴暗面上比不上自己,好让他能在剧组里蹭个角色,也混口饭吃。
早晨五点的C城实在算不上热闹,白茫茫的雾气罩着整座城,像是什么都看不见。
经纪人那边已经闹掰了,他也懒得再管,连试镜的事情也没和经纪人说,只叫了小助理一起。
小助理困得头左摇右晃,就差一头撞在玻璃上昏睡过去,还不忘迷迷糊糊地问他:“贺哥你搞什么啊?试镜不是九点半吗?这么早去投胎啊……”
“我去找找状态,”贺峻霖还在看剧本,“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懂不懂?”
“得嘞,贺哥你先看会儿,到地方了我喊你一声。”小助理习惯了这个不把自己当Omega的Omega艺人,拿出小喷壶给自己脸上来了一下,开始调整工作状态。
试镜定在某个影视城,没到约定好的地方,时间还早,去的太早也不算礼貌,贺峻霖提前喊了司机停车,让小助理就近找个地方和司机一起等着,自己则是背着个双肩包在影视城里随便转转。
C城的这个影视城是新建的,他还没来过,准确来说,是没机会来。
这个点许多剧组已经开机了,他站在圈子外面望,有人端着早餐念台词,有人不停地调试着设备,有人被导演大骂也只是低头,有人在补妆的间隙里睡着……
很鲜活也很真实,更像是久违。
“贺峻霖?”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来,他回过头,一个熟悉的人站在街口,手里端着豆浆油条,完全没有大导演的架子。
“桃姐。”贺峻霖笑着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早啊。”
“怎么这么早?”陶桃拉着人往剧组旁边的早餐店走,“早饭吃过了吗?”
“还没,先不吃了,脸会肿。”贺峻霖自知陶桃不是个喜欢阿谀奉承的人,客套也不必过分,直来直往总要好过那些套路算计,“导演也不喜欢脸肿的演员吧?”
“行行行,就你会说话,”陶桃被他的直率逗得嘴角上了一点微不可见的笑意,也没再劝,“那期待你的表现?”
“自然。”贺峻霖点点头,下意识地挂上了挂上堪称“标准”的微笑。
陶桃倒是表情微沉了下,“别这么笑,影响质感,太假了。”
贺峻霖的笑有些僵在脸上,陶桃说话直他明白,可难堪也是有的,只能干干地应上一句“是”。
陶桃大概也觉得自己方才的发言有些伤人,又补充了两句,“小贺,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是个好演员,也有这个天赋,我不希望你被那些低俗娱乐用来讨好别人的东西埋没掉……”
陶桃的话没说完,但该说的已经足够了。
贺峻霖刚想要应下来,就见一辆艳红色的玛莎拉蒂稳稳地停在了早餐摊前,吓得早餐摊老板手一抖险些没把豆腐脑给扣地上。
车门开了,驾驶位上下来个人,五官深邃,一双眼睛透着与生俱来的情深,不知道还要以为是哪家娱乐公司的大明星。
身上那件黑色西装修剪得得当,估计也是件高定,显得腰身修长却有力,倒是内衬却是件开领的白色衬衣,露出脖子上叮里哐啷一般复杂又几分夸张的银制项链,整个人显得英气又不失年轻气。
严家的小少爷,名副其实。
贺峻霖觉得有意思,无论是这身打扮,还是严家少爷刚回国就大清早地来影视城这件事,亦或者说是严浩翔这个人,他都觉得有趣。
“Hi,桃姐,好久不见,”严浩翔已经先一步打了招呼,嘴角带着谦逊的笑意,不忘寒暄几句,“我姐她还蛮想你的,经常念叨你。”
“你别老是搬你姐,倒是你小子回国打算搞什么?”陶桃抬眼笑骂。
“来学习呗。”严浩翔耸肩,视线方才落在贺峻霖身上,却没有着急开口。
陶桃自然望见他的眼神,介绍了一句,“贺峻霖,深度发掘的艺人,今天来这边试镜的。”
话头已经抛到自己身上,自然是要接的,贺峻霖连忙换上了好看的笑,伸出手来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贺峻霖。”
“我知道,”小少爷出乎意料地回了一句,嘴角的笑意更甚,“你好,我是严、浩、翔。”
严、浩、翔。
那人一字一顿,显得无比庄重和认真,伸出手来握住贺峻霖的手,轻摇了两下,却没有急于放开。
他说,很高兴认识你。
贺峻霖还愣着,严浩翔的手已经收回去,放在裤缝两侧,显得乖巧至极,全然没有C城其他富二代身上的那种不羁放纵和狂妄自大。
严浩翔已经转过头问陶桃这次的选角,陶桃倒是几分戏谑地望向贺峻霖,“今天试的就是男四木棠和男主林湮,人待会儿也就到了,今天小严总一起选?”
那句“小严总”明显是调笑了,最后的话倒是提醒了贺峻霖,这次《橘子海》的投资,严家占大头。
打了招呼贺峻霖就往一旁去了,陶桃无论是出于谁的情面,给他的信息都已经够多了,再争取不上,也只能说是真的“烂泥扶不上墙”。
那个最近挺火的小爱豆也来的很快,贺峻霖的妆发做到一半他人也就到了,身后跟着经纪人和两三个助理,一人拎着一大袋子东西,给工作人员们发着咖啡和奶茶,一口一个“哥哥”“姐姐”的好不热情,遇见人了就喊“老师”,不忘道句“辛苦了”,搞的比男主角进组还热闹。
倒是显得贺峻霖这个“前辈”有些不接地气,甚至于说是“端架子”“耍大牌”了。
小爱豆甚至看见他以后专程跑过来,端着杯加冰全糖的奶茶和他打招呼,喊“贺哥好”,熟稔地像是多年相识的旧友。
贺峻霖毫不在意地接下冰奶茶,道了声谢,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大方方地把奶茶送到嘴边,低头继续看剧本。
他丝毫不担心这个“后辈”在奶茶里放什么东西,就算偏他放了什么,贺峻霖也有自己的办法解决。
何况这个经纪人是真的算不上精明,角色还没定下来就搞这么一出,明面上是犒劳工作人员,打好关系,显得艺人亲和,实际上却是像在告诉众人角色已定的误导信息,打陶桃这个导演的脸,也得罪同样试镜男四的自己和在场视察的严浩翔。
陶桃的脸色不太好看,用余光看过严浩翔的脸色,还好,于是沉了声音喊“开始试镜吧。”
试镜的片段算是整部电影里最难片段的TOP 5,木棠和几个朋友在一起打闹,警车的鸣笛声却回荡在校园里,朋友惊诧地回过头,凑在窗前看地上的惨象,而他只是露出害怕的神情,将头抵在课桌和身体间的缝隙里抽噎一般。
实则指尖在洁白的纸巾上擦去血迹,在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见的地方露出灿烂好看又显得几分狰狞的笑。
笑戏一向比哭戏更考验演员的功力,何况是一个极度要求层次感的剧本和一个圈内极为严苛的导演。
陶桃的意思自然是贺峻霖先试镜,一是准备的充分些,二也是给贺峻霖这个“前辈”的面子。
可小爱豆明显有些不满,举起手和陶桃自告奋勇,想要第一个来。陶桃自然有些不乐意,可严浩翔只是点点头,在屏幕前坐下,示意试镜开始。
出乎意料的,小爱豆的演技不错。
这是段默戏,自然全看表情的功力,虚假的惊诧,狰狞的笑,都十分到位。算不上惊艳,但足够超过及格线一小截。
说不紧张是假的,小爱豆下场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说了句“请前辈赐教”,和有意无意地泄出的青柠味信息素,都让他脸上的笑都僵住一分。
倒是严浩翔突然起身走过来,想要说些什么又犹豫着没说出来,最后憨憨地比了一个小拳头加油的手势,说了句“加油”。
惹得他好不容易进入的状态都松下来几分,笑着回了句“谢谢”,才踏进布景内。
虚假而浮夸的害怕。
内心里真正的狰狞。
“杀了她。”
“无所谓的,你知道的,你已经这么做了。”
“她死了,开心吗?”
“那个女人死了,你开心吗?”
陶桃喊了卡,贺峻霖的眼神才从片刻的狰狞间回归正常,全然没了方才的狠厉和癫狂。
严浩翔带头鼓了掌,嘴角的笑意藏不住,“我觉得很棒,贺老师的表现一向不会让人失望。”
贺峻霖自然是笑,只是心脏震震地泛疼,他不着急要这个结果,和陶桃说了一声去了卫生间。
几乎是在将门反锁上的那一刻,紧绷的神经送下来的同时,热浪毫不留情地吞噬了全身。
他掏出手机,和助理打电话,报了位置就急忙挂断了电话。
是信息素压制。
贺峻霖没想到那个长得阳光可爱的小爱豆是个Alpha,更没想到为了这么一个角色,他连信息素压制这么卑劣的手段都要用上。
他和寻常Omega不一样,他头一次分化的结果是Beta,二次分化才成了Omega,先天性地腺体发育不完全,很少有信息素泄出,发錆期也向来不规律。
狭小的空间里全是苏打的气息,这样公然的发錆不知道会引来什么祸端。
他的头抵在冰凉的墙壁上,可热意太强烈,起不到什么作用,他只能用头去撞墙,好维持片刻的清醒。
恍惚间有人喊他的名字,卫生间单薄的隔间门被人打开,可他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用头去撞墙,想让自己清醒些。
可他只撞到一个柔软的东西,下一秒跌进一个陌生的怀抱。
他下意识地想要靠近,理智叫嚣着让他推开这个人,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只是却被人轻声安慰道,“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带你出去。”
冰海盐的气息扑面而来,铺天盖地,像是一场海啸,遮过了所有热意。
苏打的气息里平白掺进了白桃的甜气,又在海盐里发咸,在冰块里泛冷。
他只能感觉到有什么在心里平息,后颈一阵刺痛,惹得他浑身震颤,身子一软彻底瘫在那人的怀里。
温热落在唇齿之间,温柔又缱绻,一点点地侵入城池,夺取氧气,又用舌尖细细地舔舐描画他的唇形。
—— 一个越界的吻落在他的唇上。
像是蝴蝶落在花丛里最好看的那一朵上,轻轻振翅。
03.
一觉睡到自然醒。
贺峻霖醒来的时候依旧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酸痛无比,尤其额上发麻发痛。
房间里的光很亮,贺峻霖一时间被晃得睁不开眼,直到眼睛缓过来适应了亮度,才看见这会儿应该在休婚假的丁程鑫,他的阿程哥,正坐在病床正对的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削苹果。
削、苹、果……
贺峻霖背后一凉,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醒了?”丁程鑫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贺峻霖只是接过苹果,庆幸递过来的不是刀,没有说什么,小心地打量着对方的神色。
“你被标记了。”丁程鑫揉揉太阳穴,第一次有些头疼这个一向不需要人操心的弟弟,“对方是严家的小少爷。”
贺峻霖一怔,心下了然。
“别担心,只是临时标记,你们也没有……咳,”丁程鑫轻咳了一声,揉了揉他的发梢,像是安慰,“但你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你第一次被标记,即使是临时的他的信息素也会停留三年以上……”
“医生怎么说?”贺峻霖低头咬苹果,神色有些冷地打断丁程鑫,语气里有些不明不暗的情绪在蔓延,“标记能洗掉吗?”
“你疯了?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会有生命危险的!”丁程鑫一惊,水果刀落在地上,咣当作响。
贺峻霖只是笑,却是最薄凉的那一种,“所以呢,要我三年时间每个月都跪下来求他标记我?施舍我一点信息素?”
“小贺儿……”丁程鑫也无奈,只是抱住了贺峻霖,太瘦了,瘦到好像只有小小的一只,随时都能被人折断。
门外有什么落了地。
严浩翔的听力很好,并非有意,只是在手握住病房房门的把手时有片刻的犹豫,恰好听见了这一小段“争吵”。
医生同他说过这些了——当时一时心急和出于私心的临时标记,却是给了Omega这般大的负担。
心里说不出有什么在翻涌着,像是嘉陵江的江水和渡轮,更像是太平洋上一场风雨欲来的海啸。冰封着情愫的小舟被浪花打进海底,只剩下海浪无穷无尽的冰冷和咸涩。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把还没有开始的故事先一步搞砸。
几次呼吸重叠,严浩翔握紧拳轻轻地敲了敲门,柔声问道:“你好,方便我进来吗?”
丁程鑫看见来人,一向优越的表情管理头一遭有些失控,丝毫不给面子地冷下来。
倒是贺峻霖神色自若,带着标准的笑,礼貌又客套地回了句“小严总来了。”
严浩翔的神色有些僵硬,很快恢复正常,将手里的捧花插进空着的花瓶里,洋洋洒洒一大捧的白色小雏菊,在阳光灿烂的窗前骄傲地绽开。
“贺……贺先生很喜欢这花吗?”严浩翔看着贺峻霖失神的表情,小心地开口试探。
“嗯,谢谢,我很喜欢。”贺峻霖回过神来,微笑着点点头,“严先生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其实也……没有,就是想来看看你。”
贺峻霖的脸色有些僵,看着面前这个人冷白皮上红意爬满了整个脖颈,甚至还要向上继续盖住整张脸的样子,不禁有些失笑。
倒是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孩。
严浩翔只觉得嘴笨,满肚子的话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只能支支吾吾地解释,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在。
“我就是……很抱歉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补偿你,但是我确实是有点,啊,不是,不是有一点,是蛮喜欢贺老师的……”
丁程鑫已经预想过严浩翔对这件事情的一万种态度,甚至连扬手给严浩翔一巴掌的准备都做好了,却独独没算到,家大业大根系复杂的严家里最受老爷子喜爱的严家小少爷,倒是个纯情得和白纸一样的人。
贺峻霖也实属惶然,看着无比认真的人真挚又热忱的眼神,总是不禁想起从前看的某部动画电影里,那只笨笨的大眼睛泰迪熊。
“贺老师真的很对……”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成小熊的严浩翔还是紧张得嘴巴不停念叨,却被贺峻霖笑着打断。
“没关系,这件事你没错,还是要谢谢小严总帮忙的。”他笑得比往日营业时真诚了些。
相比什么一见钟情一类的灰姑娘童话戏码,贺峻霖还是更愿意相信那些直白又惨淡的现实文学。
严浩翔只是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小少爷罢了,出于教养明明是帮了人还专程来道歉,说几句客套的话就越界的用上了“喜欢”的字眼,慌慌张张又认真急切。
若非真的这么些年摸爬滚打都过来了,假若他也只是个刚刚出道的新人,望着那双含情的眼,听着少年人字字句句真真切切的“喜欢”,怕也是也心动到相信天生掉了馅饼,还恰好砸在了自己头上,再满心欢喜地扑进童话一样的未来。
人可以做梦,但不能一直做梦。
人可以相信童话,但不能把什么都当成童话一样美好而去相信。
“我会尽早去把腺体里的信息素洗掉的,就不劳……”贺峻霖的话到一半,“小严总费心”五个字还梗在脖子里,就被严浩翔抓住了手腕。
又越界了。贺峻霖想。
“不可以,”严浩翔显得无比坚定又认真,“不可以去洗标记,我……我可以陪你三个月,我可以等三个月等标记消掉……别去。”
贺峻霖没应答,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腕处,冰海盐的气息每靠近一点都像是海浪扑打在身上,带着凉意,可偏偏肌肤相触的地方源源不断地有热意传来,一点点爬上心头。
鬼使神差地,他点头说好。
严浩翔的眼神中似乎夹杂了什么炽热的情绪在翻涌,又转瞬即逝,可很明显的,冰海盐的气温平白上升了些。
贺峻霖看着小熊的嘴角一点点向上扬起,露出一个露牙的傻笑,丝毫没有了在片场的时候那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像个笨蛋小孩一样,幼稚又认真地说:
“我真的很喜欢贺老师!”
心跳猛地落下一拍,一向平淡的苏打里猛的爆发出白桃甜嫰清新的果香,贺峻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嗯,我知道”,可心里明明有另一个声音在叫嚣着什么。
他仔细去听,那个声音说“别当真。”
于是苏打的气息更甚,掩盖了白桃的香甜,只剩下无尽的,细小气泡浮出水面又炸裂消失的声音。
你看过九月的玫瑰吗
Have you seen the rose in September
寒风里折翼的花
The wings-broken flower in the wind
其实比花房里的天使美丽百倍
more beautiful than the angel of greenhouse
04.
严浩翔一连来了病房好几天,每天定时一捧白色雏菊,得到医生的允许后偶尔也带上一小盒新鲜出炉的章鱼小丸子。
几个丸子在精致的小纸盒里冒着热气,一丝海鲜的鲜香借空气溜进鼻腔,用竹签扎起的丸子放进口中,厚厚一层的海苔和肉松口感交叠无比奇妙,丸子表面微焦的部分也炸裂开来,露出里面柔软滚烫的内核。
每当这时候小兔子才会收起清冷的神情抑或营业式标准的笑容,露出一个发自心底的开心的笑来,两颊鼓鼓的像是藏了两个章鱼小丸子,头顶上隐形的兔子耳朵也要支棱起来,开心地随满意的动作摇摆。
严浩翔喜欢看他这样,准确来说,只要贺峻霖开心,他都喜欢。
每次解决完食物,贺峻霖总是要认真地同他说谢谢,他觉得生疏,但也不想强行改掉Omega的习惯,只是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告诉他说,“和我不要那么客气啦。”
贺峻霖也只是点点头,下次照样道谢。
这家店离医院是距离是要跑将近半座L城的,他没有工作的几年有一项爱好就是去探店,这段距离他再熟悉不过。
倒也没有痴心妄想地觉得严浩翔一个大少爷能每天早起为了他跑半座城,只为买一盒他喜欢吃的章鱼小丸子,这情节,怕是比青春期时那些狗血又无脑的言情小说还打动人心。
太蠢了吧。贺峻霖想,严家那么多人又不是白养的。
所以他也只是道谢,不论是严浩翔吩咐人去买的,还是其他的什么答案,他也只说句没有宾语的“谢谢”,并不拒绝这般不加掩饰的好意。
严浩翔应该挺忙的。贺峻霖望着窗外已经亮起来的天。
严家虽说也是在C城起步,但严老爷子退隐商圈多年了,嫡系一脉,也就是严浩翔父亲那一脉,二十年前就转向海外,倒是在德国和加拿大站稳了脚跟,甚至这两年有些要和当地龙头争一争的架势在。
严老爷子身体差了些,外界传的沸沸扬扬,有人说这次严浩翔回国就是为了继承严氏本家的产业,也有人说庶出的两脉想要扳倒嫡系一脉,严老爷子力不从心才喊了严浩翔回国。
无论是哪种说法,严浩翔回来了,就肯定是离不开家里那些旁支错节的弯弯绕绕。
一定要说些什么的话,倒是严小少爷一落地C城先接手娱乐产业的做法让人琢磨不透了。
C城叫得上名的娱乐产业屈指可数,除了宋亚轩和丁程鑫所在的台风娱乐,自己所在的二调子深度发掘,就只有严家名下的杰言娱乐。
杰言这两年发展算不上好,毕竟也只是个子公司,本家也秉持着不亏就行的原则基本放养了这条娱乐业的发展。
严浩翔,怕是要在L城弄些风雨出来。
门开了,高跟鞋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他抬眼,是陶桃。
陶桃手里捧着花,百合,蔷薇,满天星,各色的香气盖住雏菊淡淡的气息。没有把开得已经有些败了的雏菊从花瓶里换掉,好看又鲜亮的花束只是被放在一旁,静静地开放。
“身体怎么样?”陶桃的视线扫过那捧雏菊,没有过多的停留。
“谢谢桃姐关心了,没什么事情了,要不是严浩翔本着负责不准,我怕是已经在赶行程的航班上了。”
大抵是没想到贺峻霖对严浩翔的身份这么坦诚,陶桃的神色变了下,却也很快转回来,直白坦诚地问道:“那什么时候能进组?”
贺峻霖已经预料到陶桃来的目的,到嘴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见陶桃又给自己撂了一个大炸弹下来,在自己脑海里引起一阵震动和久久难以平复的空白。
她说:“全组可都等着你这个男主角进组呢。”
贺峻霖失声了,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是脑子前所未有的乱。
是严浩翔给自己的补偿?还是陶桃出于愧疚还是其他所给自己的“机会”?是什么原因轮到自己参演还是主演?
陶桃像是看出他的顾虑,轻笑了一声,“小贺,你知道我这个人的,即使是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会让一个不适合的人被录进我的镜头里。”
话说到这,贺峻霖不可能不懂。
倒是陶桃又补充了一句,“你很适合林湮这个角色,至少,在灵气和易碎的感觉上,很符合。”
已经是很高的赞赏了。
贺峻霖笑着应下来,定了三天后进组。
送走了陶桃,已经比往日里的时间过了四个多小时,而严浩翔依旧没有出现,甚至连句话也没有人带。
今天真的很忙?贺峻霖并没有很在意。
可小助理却是慌慌张张地冲进来,毛毛躁躁得像是出了什么大事情,一边夸张地喊着“贺哥贺哥出事了!”
贺峻霖抬眼看他,小助理才颠三倒四地把来龙去脉讲出来。
“我不是去买奶茶嘛……哎,这个不重要,就是我……我发誓不是故意的哈,经过李总办公室的时候我听到的……那个xx,就是对贺哥你使用信息素压迫的那个,被Omega维权协会上诉了……还有就是小严总好像……”
哦,贺峻霖问了句,“严浩翔要干吗?”
“贺哥,我估摸着待会儿李总就带协议来了,你自己看吧。”小助理深呼吸了几次,也没敢当着贺峻霖的面把“包养”两个字说出来。
贺峻霖挑眉,像是了然的猜到了这个所谓的“协议”应该是些什么东西。
“包养我?”他笑着问。
小助理被吓到,一方面是贺峻霖的猜想完全正确,另一方面是贺峻霖这幅要笑不笑的样子往往才是最恐怖的。
可贺峻霖脸上还是这样的笑,只是继续看剧本,拿起奶茶喝了两口,才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拿出钥匙同小助理讲“帮我把行李简单收拾一下,直接送到医院来吧。”
小助理楞楞地接过了钥匙,缓过神来立刻转过头跑开了,满脸写着撞鬼了一样的表情。
He:我助理去收拾东西了
He:我被人bao养了,估计短时间不回去了
He:你照顾好自己
殷一:?你怎么突然?
殷一: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和我说的
He:反正这三个月都要靠他的,白给的钱为什么不要
He:我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么?医院那边的费用不低,耀文也要考学了,有个人愿意掏钱不是很好?
殷一没有再回消息了。
贺峻霖把手机倒扣在被子上,甚至来不及合眼休息片刻,李总已经敲开了病房的门。
两人沉默了片刻,中年男人把协议递到他面前,开口想要劝说些什么,贺峻霖却已经出奇爽快地扫过合约签上了大名。
男人有些惊奇这个一向油烟不进的小祖宗突如其来的顺从,可既然是互利双赢的事情,他倒也没必要再说些什么。
“李总别这么惊讶,我也不亏不是。”贺峻霖有意缓和下尴尬的气氛,“劳烦李总还专门跑一趟了。”
签了字就是严家的人,不管以后是不是,至少现在还是。李总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客套了几句就以工作为由撤出了病房。
不管这几天他有没有几个瞬间真的沉醉在严浩翔的“温柔”和“真心”里,至少这一刻,他应该被彻底地叫醒了。
不能当真的,全都不可以当真。
他越是装得无所谓,心里越是狡得发疼,说不出是因为被从久违的美好里硬生生扯出来太痛,还是因为终于沦为了他人的金丝雀而自怜。
抑或其他。
晚上九点,贺峻霖收到了严浩翔今天的第一条信息,也是严浩翔以“金主”身份发来的第一条消息。
——搬来我家吧。
05.
严浩翔回到家的时候灯还亮着,贺峻霖坐在沙发上,身上换了睡衣,只盖了个薄毛毯,正迷迷糊糊地点着头犯困。
电视机里在放几天前的新综艺,这一期的飞行嘉宾正是贺峻霖。
相比那个在众人面前活泼耍宝的“德云社在逃相声演员”小贺老师,倒是眼前这个柔软又安静的贺峻霖显得更加真实生动些。
暖色的灯光落在那张往日里清冷的脸上,柔和了棱角,更加像个睡熟的小孩。
伸出手轻轻将人抱起来,贺峻霖才像突然惊醒一般,下意识攥住了严浩翔胸前的那片布料,抬眼看见是严浩翔,大概怕摔下去也没有挣脱,支吾着说了句:“你回来啦……”
严浩翔瞥见他额前乱掉的碎发,心下软掉一块,一天的劳累和烦闷也好像尽数散进微凉的晚风里,“嗯,最近公司有点忙,你早点休息就好,不用等我到这么晚了。”
“唔,好。”贺峻霖只觉得 有什么东西快要冲破胸膛,灵台还算不上清明,只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心里嘀咕:为什么要说这些呢?也没必要和自己解释吧?金主也没有必要对包养对象这么好吧?
贺峻霖来不及想的更多了,严浩翔已经抱他进了主卧,把他轻轻的放在了床上。
下意识揽住对方脖子的手忘记松开,贺峻霖呆住的样子逗笑了严浩翔,微沉的嗓音在耳畔爆炸开来。
“还不松手么?”
太暧昧了,贺峻霖乖乖松手,任严浩翔帮他拉好被角,从脖颈到耳尖都已经染上粉色。
“我去客房那边睡,有事可以来找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严浩翔优越的冷白皮也染上了红,“还有……那个……医生说,可能每天需要补充一点信息素……”
冰海盐的气息里掺进苏打的清香,勾连出白桃的果香,在微昏的暖橘色灯光里发酵,一点点溢出了暧昧。
——贺峻霖给了他一个拥抱。
不敢越界的,严浩翔甚至不知道应该把手落在哪里,浑身都僵硬着。
只有加速的心跳在叫嚣着什么,可那个声音,分明微不可闻,又震耳欲聋。
贺峻霖知道自己的越界,可本能还是贪恋那一丝咸涩的冰凉,纵是耳尖烧熟,也没有放开手。
直到一个轻柔到不带任何情绪的吻落在他的额前,他才恍然惊醒般,将自己埋进被子里,不肯再抬头。
严浩翔的声音透过被子显得不真实,原本就低沉的嗓音显得更闷,情绪和语气都不真切。
“抱、抱歉,你早点休息。”
房间门被合上,贺峻霖听见自己的声音微不可闻的小声说道:“晚安,严浩翔。”
Alpha的五感天生都更加敏锐,还未离开的严浩翔看着已经合上的房门轻笑,又释放出一点并海盐的信息素,柔声对着房门的方向说了一句:“晚安,小朋友。”
夜色会慢慢落下,拢住不安和伤疤。
你也要相信,即使是再美丽的玫瑰花。
也抵不上他心尖,你这朵白山茶。
严浩翔读到这段诗时,贺峻霖才起床,一向睡得不安稳的人,因为有了Alpha信息素的安抚,难得熟睡。迷迷糊糊的走出来,又在望见严浩翔着装整齐的那一刻,红着脸跑回了房间。
迷糊的贺老师,有点可爱。
严浩翔失笑,用钢笔将书上的诗行誊写在小卡上,随手夹在看过的书页里,唤佣人准备早餐。
最近确实有些忙,早餐与视频会议也要同时进行。左等右等没等到贺峻霖下来,严浩翔实在对新接手的公司里那一堆烂事感到心烦,叫停了会议,又转身上楼找人。
房间已经被恢复成原本的模样,只有卫生间里有细微的响动,像是在小声念叨些什么。
他轻声敲了下紧锁的雾化玻璃门,隐约可以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洗手台的方向跑过来开了门。
“严先生。”
贺峻霖额前的碎发还湿着,像是要往下落水珠,不加修饰的容颜更显稚嫩,像是个十六七岁的高中生。
“严先生?有什么事吗?”贺峻霖见严浩翔半天都没有搭话,伸出手在人眼前晃了晃。
“啊,没什么事情,要吃早餐了,”严浩翔回过神来,“那个……我在楼下等你。”说完这句话,严浩翔又转身离开。
“嗯,好。”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一声应答,和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严浩翔当然不知道,贺峻霖对着镜子念叨的,是那两次越界的吻——一次落在唇上,一次烙在心上。
“别想了,别想了,不要当真,不要当真,不要老是白日做梦,不要相信童话,贺峻霖你清醒一点,你又不是灰姑娘……”
大概心动伊始,都是愚人。
早餐吃的很安静,因为严浩翔在看文件。半个小时过去那人碗里的粥也只是下去了一点点,好看的眉头皱着,一言不发。
贺峻霖只是乖乖低头吃饭,好像餐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一样,刷着手机看某浪上网友们猜测陶桃的新电影主演是谁。
有人压丁程鑫,说原著里对男主林湮出现最多的细节描写就是那双好看的眼睛,丁程鑫再合适不过;有人猜是马嘉祺,陶桃的“御用男主”,营销号若有其事地扯出来一大堆所谓的“旧日恋情”“花边新闻”,拿情怀炒作;更有甚者,说自己是台风娱乐的内部工作人员,爆料说公司有意让宋亚轩转型成演员,极有可能跨界出演这次的电影。
张三李四王五赵六的,半个娱乐圈都能扯进这次试镜的演员里,也足可见陶桃这次新电影给大众的期望值之大。
第二天就要进组开始拍摄,贺峻霖和严浩翔说了一声要回去原来的房子收拾一下东西,严浩翔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又叫了人来接送他往返。
张真源本来自己也忙得脚不挨地,接到严浩翔的电话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急匆匆地赶过来只看见个长得好看的“小孩”坐在沙发上,像是在等自己。
严浩翔不在。
张真源有些头疼,抬手和沙发上安静坐着的人打了个招呼,“Hi?”
贺峻霖虽不怎么认识那些高定的品牌和设计师什么的,但是明显眼前这个人一身衣服虽是休闲款却也价值不菲,身上的气质也不同于常人,绝对不是严家的司机那么简单。
“你好,我是贺峻霖。”
脱口而出的自我介绍没有迎来想象中的尴尬,张真源很自然地握上他的手,轻摇了一下又很快松开。
“你好,我是张真源。”
张真源想起来了,贺峻霖,某个被严浩翔写了一墙,还念叨了整个高中时期的名字。
一起长大的竹马自然最喜欢看的就是自家兄弟被人吃的死死的样子。张真源嘴角不禁有些忍不住地上扬,怕人误会又多加了一句,“我是严浩翔的发小,他刚回国比较忙,你今天要去哪里和我说就好。”
严浩翔的……男朋友?
贺峻霖觉得有些别扭,心里有什么东西被人揪住了一样,呼吸都沉了些,胸口震得发闷。
现在的有钱人这么玩的开?正宫亲自接送“小三”还这么友好?
每年C城多少豪门恩怨的戏码,贺峻霖自以为再狗血淋头也能接受,可当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只觉得窒息甚至反胃。
严浩翔不是这样的人。
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努力说服自己。
也许人家真的就只是兄弟而已啊,再说了人家谈恋爱关你什么事啊,严浩翔是为了帮你,出于教养对你负这个责,你有什么理由扯这些呢?也许严浩翔早就和人家张真源说过这些了呢?
严浩翔不会这样,他在笃定。
他笃定严浩翔同那些他见过的丑恶嘴脸都不相同,他笃定这个才认识了几天的人满腔是赤忱,他笃定严浩翔身上的光没有半分虚假——连同所有的温柔。
好吧,贺峻霖还是要承认,他没办法说服自己对一个刚认识了没几天的“金主”绝对信任。
即使,心动。
张真源当然不知道贺峻霖的心思,只觉得贺峻霖比从前记忆里好看了许多,也清冷了许多。
“小贺老师是演员吧?我有看过你的电影,很久以前的片子了哈哈,叫《恩莉尔的裙摆》的那部?”
“嗯,《恩莉尔的裙摆》。”贺峻霖的笑有些僵,可还是拿出应酬时的那套来搭话,“确实是很久以前的电影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啊哈哈。”
像是明晃晃的羞辱。
《恩莉尔的裙摆》,一个关于中世纪虚构的庄园里的恩怨情仇。他演的东方小少爷Henry,一个庄园当家人和东方逃难来的舞女生下的孩子。
这部片子小火过一把,自己的粉丝也大多源自这个角色,即使演技还有些青涩稚嫩,但他也确实满意当时年纪尚小的自己能有这样的表现。
但这样的“夸赞”被眼前人说出来,倒是显得有些刺耳。
张真源又随口夸了两句他好看,在手机上给严浩翔发消息夸了贺峻霖可爱,才转过头问贺峻霖去哪里。
贺峻霖别过头去看窗外,报了个粗略的地址,是在C城的南区。
他可以清楚地在后视镜里看见张真源表情的变化,看那个人的笑带上一丝不知名的情绪,像是疑惑,又或其他。
再一次重复了地名,贺峻霖还是笑着,又说了句“谢谢。”
张真源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车辆调转方向,从西区开向南区。
C城是座很有意思的城市,早些年发展的快,一跃崛起到了全国前几的“大城市”,沿江的两岸极尽繁华,比得上第一第二的大都市。
西区都是别墅群,环境治安都没得挑,有些根基的老式豪门大多在此。只要你乐意,每天早上抬头就能望见满山的竹林。
北区沿江,商业区,日夜灯火不落,从没个休息的时候,办公楼里走出几步就是个大人物。大多数来C城打拼的外乡人,在这里拼一辈子,也就追求在北区落地生个根。
南区因为崎岖的山势阻隔,倒是没能赶上发展的浪潮,至今仍是旧时破败的老城区模样,说好听点是古色古香的,说难听点,就是C城最穷的地方。
奥迪A6大概已经算是这群富家子弟们眼里“低调”的车了,不想招惹什么是非,贺峻霖只想着让张真源送自己到附近就好,可到了路口,张真源却丝毫没有停车的意思,只偏过头问他:“你家在这一片哪里啊?”
“西苑路。”贺峻霖算着时间殷一应该不在家,但怕出意外已经想好了说辞,“真的不远了,我自己可以走进去的,那边不好停车。”
张真源像是打量了一下周围,将车停好,自己也走下车来,“老城区确实有点挤哈,没关系,不远嘛,咱俩一起走过去。”
过度热情。
贺峻霖硬着头皮带着张真源弯弯绕绕地在巷道里七拐八拐,轻车熟路地绕过了所有可能泥泞或者被违停车辆堵死的地方,才绕到了老旧的小区里。
院子很小,停不下四五辆小汽车,几个老人挤在小小的石桌上围着象棋看,有人下,有人指指点点,有人摇着扇子。
为首的老人看见贺峻霖,熟稔地打了招呼,念着C城老一代人的口音,喊“霖霖回来啦。”
贺峻霖笑得眉眼都弯起来,偏软的声音随语调上扬,逗得老人们哈哈大笑,乐得直不起腰。
张真源也不经勾了嘴角,有老人打趣问是不是男朋友,惹得贺峻霖半张脸都红透,解释说是朋友。
“别开玩笑啦爷爷奶奶们,小贺儿的男朋友让我来送他的,我只是个跑腿的呀。”
几乎是逃上了楼。
殷一不在家,也没有留字条,贺峻霖从一大堆东西里翻出两包可怜的大红袍给张真源拿开水泡了,送到人手上,看张真源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贺峻霖才开始飞快的收拾东西。
他没什么咖位可说,敖子逸虽然是深度发掘的股东,可老板陆丰在圈子里确实没什么好人缘,经常是上一秒在酒桌上把行程拍下来,下一秒就要他收拾东西准备去剧组。
七八分钟的事情就能将已经落好成一包包的衣服收进行李箱,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张真源正望着墙上的油画一动不动,像是在欣赏什么。
“贺儿,你动作好快哈哈,”张真源手里还端着那个老款的玻璃杯,“这画你画的吗?好厉害啊。”
“没有,就画着玩玩的。”贺峻霖有些手足无措,逗得张真源更觉得严浩翔这个男朋友找的值。
Zzy:你从哪里找的神仙小朋友?太可爱了吧!
Yan:我的。
Yan:在我心里找的。
抬起头又转了一圈,贺峻霖在做最后的检查。
张真源的视线落在桌子上的双人合照上,双人拖鞋,两间卧室,双份生活用具,很明显,从各种细节来看,这间屋子里住着的都不止一个人。
“这是你朋友?”秉着一切为了兄弟的原则,张真源假装试探道。
“我舍友,殷一,也是深度发掘的艺人,跳舞很好,但现在是个小歌手。”
“哦。”张真源点点头,把喝了大半的茶杯放回原处,“你们平时不回来住吗?感觉很久没人住这里了。”
“我最近没回来,他……可能在忙吧?”贺峻霖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出门,“怎么了?”
“没什么,感觉有点眼熟。”张真源摇摇头,起身跟贺峻霖出门,准备送人去剧组。
奇怪,太奇怪了。
06.
将人送到剧组恰好是饭点,贺峻霖出于教养邀请张真源一起。
看见张真源,陶桃没表现出什么情绪,也对那天的事情只字不提,打了个招呼,才又通知贺峻霖晚上的晚宴。
“随便玩玩就好。”陶桃笑得明艳,“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那些肮脏谄媚的东西,但我的男主角是一定要红的。”
——她在给贺峻霖承诺。
承诺给贺峻霖一个大好的前程。
且不说和严浩翔有没有关联,这份厚爱他肯定是要接着的——无论这是个什么样的机会,他需要。何况这机会干净也公平,陶桃给了他足够的尊重。
应了邀,和张真源吃了些东西垫了垫肚子,才又告别回去酒店准备。
说实话,贺峻霖现在脑子很乱。
张真源的态度让他有点摸不清楚态度,更搞不清楚严浩翔和张真源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张真源是个Beta,这点很明显,一天的相处以来,贺峻霖没有从张真源身上察觉到一星半点的信息素味道。
所以自己的角色,到底是什么。
助理在催他,贺峻霖打理好自己的头发,转身推开门走出去。
无所谓了,本来心动就是自己的错,反正结果再差也不过是三个月到期,自己和严浩翔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什么关系和他也都没有关系了。
严浩翔觉得有点奇怪。
自己和贺峻霖的聊天记录停留在前一天贺峻霖像小孩子一样一条条报备的行程和自己拨的语音通话上,而今天一天贺峻霖没有给他发一条信息。
一、条、都、没、有。
没由来的有些生气,就连他自己也意识到,真的见到贺峻霖的这两天里,自己性格里最幼稚的那部分开始作祟。
像赌气一样发给备注为“HEart”的置顶联系人一个问号“?”,严浩翔也不等着对方回消息,把手机倒扣在腿上,望着窗外发呆。
秘书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上司这两天的心情忽高忽低,遇见贺老师以后,那表现和偷偷暗恋隔壁班女生的青涩小男孩没什么区别。
懂事的秘书轻声地提醒道:“今天的晚宴贺老师也会在。”
总裁的嘴角有点止不住的弧度在,却还是冷着声音回答道:“我知道了。”
秘书推推那并不存在的眼镜,突然觉得今年再努力努力,把老板和“老板娘”撮合成了,升职加薪不是梦。
晚宴属于半公开的私人晚宴,策划人虽是挂着陶桃的名字,实际上倒是几家娱乐公司一起搞的“大派对”。
结束后陶桃会找人拍些照片发出去,但绝大部分的时间,这场晚宴无论人员还是交际,都不可能出现在公众面前。
贺峻霖在心里把今天的到场人员划分为三类,一类是陶桃为代表的圈内大佬,包括导演、编剧、摄影师等;一类是和严浩翔敖子逸差不多的各种老总,开口闭口都是合作生意,好像没个几百万的生意都上不了台面似的。
还有一类……贺峻霖称之为“五彩斑斓的叶”,就是常说的,用来做陪衬的绿叶 ,但偏偏谁也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搞得所有人都花枝招展,整个晚宴都像是个春天的大花园,争奇斗艳,暗流涌动,好不精彩。
今天的贺峻霖只挑了件休闲款的白色西装来穿,显得正式却不拘谨,分寸感很到位。
圈子里少有这样的人,张真源也夸过这点,昙花自然比满花园的月季惹人注意,引来不少的狂蜂浪蝶。
但好在陶桃在,介绍了贺峻霖以后,就带着贺峻霖和几个圈子里的大导认识,几个大导在圈内威望很高,夸他好看却也没提合作,倒是合作过的徐导说了句“小贺很有灵气,演技在圈子里算上层了,就是时运不好了些”,让几个大导的眼神都友善了些,给他留了联系方式。
算是意外之喜。
走出没两步就有个老总来找陶桃,交谈了几句就示意陶桃借一步说话,明显是要谈合作一类的,贺峻霖不好跟着,只好找个角落自己待着。
上层人士的晚宴就是不一样,从前他只参加公司年会,深度发掘给不了他什么好资源但也确实看在敖家的根系上算是个大公司,公司年会上的点心和果酒都是人间精品。但有人管着不能放开吃,一直是他的遗憾。
今天没人管着,点心酒水管够,何况这晚宴的点心和公司年会的比不知道好到哪去了,贺峻霖只想着怎么样才能打包带走。
不知不觉装满了腮帮子,活脱脱一只兔子变成了仓鼠,惹得在二楼看他的严浩翔忍不住笑出来。
可贺峻霖想躲着,偏偏某些“蜂”啊“蝶”啊的视线没离开过他,见人在角落坐定,也围了过来。
为首的是孙家的少爷,家里权势名利都沾边,每年搞一次选秀,一签百号艺人。但这孙少爷为人一向风流又强势,公司里没几个真正火的,倒是圈子里都知道这公司的艺人没干净的。
贺峻霖心下生厌,没等人开口放下蛋糕就打算溜,却被人拉住了手腕想往怀里带。
骚气的男士香水呛人,贺峻霖用力却没甩开握着自己的手,隐隐约约已经能闻见alpha的信息素,烈酒的信息素攻击性极强,贺峻霖被熏得眼红,气得只想给眼前这个不要脸的一拳。
然后,下一秒,有人替他这么做了。
在这种情况下碰见张真源,贺峻霖说不出是一种什么心情,惹事的这位倒也没给他这个机会再思考,被打了一拳的孙家少爷还没吱声,两个跟着的走狗就开始指着张真源和贺峻霖骂,说话比狗叫还吵。
“你敢打我张真源?你知道我是谁吗?妈/的,谁给你的胆子管我的事?”
张家在C城确实没有孙家站的高,贺峻霖担心张真源的脸色,却在身后一群看热闹的人口中听到小声的吸气声。
冰海盐的气息靠近,轻轻拢在身侧,稳定了紊乱的呼吸和心绪,盖过所有不安。
——“我给的。”
严浩翔把西装外套披在贺峻霖身上,更加浓密的信息素让因为被压制而上升的体温一点点降下来。
严浩翔不动声色地指了指口袋,面上还是那副冷漠又傲然的样子。贺峻霖隔着衣料摸了下,口袋里有个小型注射器——是提取的Alpha信息素。
孙家少爷被唬到,但还是叫嚣,嘴里不干不净:“怎么,严浩翔,刚回国就搞三人行了?这么欠……”
严浩翔的信息素全开,张真源收到眼神,拉着贺峻霖后退了几步,用Beta自身的能力给贺峻霖做了个信息素阻断,好防止还未完全脱离发錆期的Omega出现什么意外。
贺峻霖回过头,顶级Alpha的信息素压制下,原本叫嚣的人双膝跪在地面上,腿软得根本起不来,甚至弱一点的那两个跟班连头都抬不起来。
“张真源,带他过来。”
Alpha的压迫感十足,却在贺峻霖走近的方向柔和了些。
严浩翔按住孙升的头,语气冷硬,命令简单又直白:“道歉。”
孙升觉得没面子不肯说话,严浩翔却突然送了手,嫌弃一般从还愣着的侍应生手里的托盘上拿起一块帕子,擦了擦手就扔回盘子里。
“桃姐,失礼了。”向陶桃的方向鞠了一躬,严浩翔转过头看入场的大门,警察和Omega保护协会的人已经赶到。
“下半辈子别想着出来了。”
严浩翔低声说了句,轻揽着贺峻霖往外面走。
身后有玻璃碎掉的声音,连同贺峻霖心上某根弦也一同断裂掉。
上了车贺峻霖才开始后怕,一个月两次被信息素攻击,Omega的生理本能让贺峻霖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眼泪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严浩翔手忙脚乱地抱着他,放出信息素安慰他,还忙问着:“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是不是刚刚我用信息素压制吓到你了?你没事吧?乖,不怕了嗷,没事了……”
贺峻霖觉得自己这么做怪丢脸的,却还是止不住地哭,含含糊糊地和严浩翔说“手疼”。
严浩翔拉起袖子一看,已经发青了,脸色更黑,转头和司机说去医院,却被已经哭迷糊的贺峻霖拉住,说“你抱抱我好不好?”
再一次将人揽进怀里,严浩翔拍拍小朋友的背,不说话了只是安静地陪着。
等到贺峻霖哭累了,才又不好意思地问张真源会不会介意,严浩翔想到孙升的话脸色不太好看,却还是立马调整了表情逗贺峻霖:“他介意什么啊?”
“唔……他……”贺峻霖不知道怎么说,急得不行。
“抱歉啊,没有说清楚,张真源真的只是我兄弟……”
严浩翔不再逗他,一个吻落在唇上,轻柔且缱绻,温柔和爱意像是心上的河在流淌,流向深海,汇成整个宇宙星河的浪漫。
“我只喜欢你。”
我只爱你。
07.
“早上好,男朋友。”
——这是贺峻霖第二天一醒来就遭到的来自严浩翔的温柔暴击,附赠一个来自男朋友温温柔柔的早安吻。
大脑里发生了宇宙大爆炸,一时间贺峻霖竟然找不到自己往日里的理智在哪里,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被烧熟。
现在这算什么情节?英雄救美,然后……“美人”以身相许???
贺峻霖在愣神,小兔子的脑回路已经快要媲美某位专心音乐的小宋老师,绑架着理智和冷静,疯狂到快要冲向宇宙。
“霖霖?快回神啦!”
小熊先生将人一把拉回了地表,还附带一个温柔的笑和宠溺的揉头发的动作。
这次,真的,要命了。
——发展过快。
这是来剧组客串的丁程鑫给贺峻霖和严浩翔之间关系的评价。
一直到被人护着送到剧组,贺峻霖都没能想清楚严浩翔究竟看上了自己哪里。
看上他身高不足一米九,看上他喜欢土味新宝岛,看上他粉丝不够七位数,还是……
总不能是因为这严少爷小时候在电视上看过自己吧?
这也太无脑狗血玛丽苏了。小贺老师如是对自己的脑洞评价道。
倒是一旁的丁程鑫笑得跟只狡猾的狐狸没什么两样,摇摇头故作玄虚地来了一句:“说不定呢。”
而着急赶下一场戏的贺老师,听完只想劝他阿程哥少看点狗血言情霸总玛丽苏小说和电视剧——毕竟对脑子不友好。
于是小霖铛遭到了来自阿程哥的“爱”。
拍戏的空隙时间基本全部被用来记忆和揣摩台词剧本和人物,一直忙到晚上十二点多才终于结束。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小助理却神神秘秘地将他拉到房间里,左顾右盼,东瞅西看地,确认隔墙“无”耳之后,才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间右侧墙壁上隐蔽的小锁。
—— 在一模一样摆设配置的房间里,严浩翔正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视频会议,看见小窗被打开,笑着挥了挥手。
两个房间,两个人,一堵墙,一扇窗。
手机震动,贺峻霖才在恍惚中回过神来,拿出手机看新进入的消息——
小熊先生:是医生的要求哦
小熊先生:我不能离你太远的,男朋友
小熊先生:保证不会打扰你工作
小熊先生:那早点休息哦宝贝
还有一个可可爱爱的毛绒小熊说晚安的表情包。
他抬起头,严浩翔将双手合十,放在脸侧,做了一个“睡觉”的动作。
大总裁都这么可爱的吗?贺峻霖想。嘴角掩不住笑意,指尖却没停住,删删打打,刻意削弱了距离感。
He:你要过来吗
He:医生没说是让隔着墙吧,小少爷?
贺峻霖抬头看窗户对面,严浩翔的表情有些难以自抑的喜悦和惊喜,倒像是个偶然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
小熊先生:宝贝我很想去[星星眼]
小熊先生:但还要赚钱养家[委屈]
小熊先生:早点休息好不好?晚安哦
小熊先生:我在这边陪你[心]
贺峻霖有些愣神,就见严浩翔起身拉开玻璃窗,熟悉的冰海盐信息素从另一个房间蔓延至这边,给陌生的房间平添了几分温暖和安全感。
“严浩翔。”
“嗯?”
“谢谢你,还有,晚安哦。”
严浩翔轻笑,有些想揉揉小朋友翘起柔软发梢,却还是收回手,轻声地隔着玻璃,说出一句。
“晚安,贺峻霖。”
第二天贺峻霖准点被闹钟吵醒时,严浩翔已经起身坐在电脑前,余光瞥见他起来,伸手暂停了视频会议,按了铃叫人送餐。
早餐是小笼包和海鲜粥,没有葱和香菜,白粥炖得软糯爽滑,鱼肉煮得鲜美不腻,小笼包皮薄馅大,多汁美味。
严浩翔就一直望着他,时不时夹两筷子小菜放到他的盘子里,自己偶尔也吃两口,大多数时间都只是望着他笑,温柔到让人心跳加速。
贺峻霖突然觉得,这种生活棒呆了。
却不知道是因为生活不再因为那微薄的收入和极不稳定的工作而担心明天,还是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的陪伴。
“严浩翔。”
“嗯?怎么了?”
“谢谢你。”
“谢我什么啊?”
“谢谢你的出现。”
严浩翔笑着望向贺峻霖表白完就转过去的脸,在心底暗暗接了下一句。
也谢谢你的出现。
将人送到剧组,知道他的脾气和傲性,也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车在距离一百来米的路口停下了。
严浩翔只是叫助理照顾好贺峻霖,下车前嘱咐他,“不舒服就和桃姐说,身体最重要,知道吗?”
贺峻霖乖乖点头,手里被塞进一管什么东西,他低头看,小小的便携式注射器里装着红色的液体,编号是十八位,旁边写着严浩翔的名字,和备注【Alpha—冰海盐—001】。
是提取的信息素。
心下了然,不等严浩翔解释,贺峻霖先一步凑上去吻在严浩翔的唇上,轻快的仿佛一只振翅的蝴蝶。
“男朋友的吻比这个管用。”
严浩翔愣着抬头,秘书激动得莫名红了脸,眼睛亮晶晶,却还是秉持着基本职业素养,提醒他道:“严总?”
贺峻霖的身影远了,只剩下一个蹦蹦跳跳的影子,像是只兔子,隐形的耳朵随着动作一蹦一动。
“兔子好可爱。”严总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秘书:????
蹦跶到剧组的时候,女主的演员苏素簌一脸戏谑地打趣他,“小贺今天状态好哦~”
“好啦姐,别打趣我了,桃姐在催啦。”贺峻霖接过苏素簌递来的奶茶,耳尖不自觉地红起来。
“不逗你,不逗你,那小贺同学,今天一起加油?”苏素簌抬起手,轻轻和贺峻霖碰拳,转身潇洒地离开。
怎么说,在剧组有个熟人,还是蛮不错的感觉。贺峻霖笑着往陶桃的导演椅的方向走,觉得今天的奶茶都格外甜。
心情好了感觉全世界都是好运。
顺利地结束了今日的拍摄任务,本来想着提议再赶赶进度,却又顾及到刚刚开机,大家适应程度不一,贺峻霖只是乖乖闭了嘴,安静地等化妆师姐姐帮忙卸好妆。
He:我下班啦!
小熊先生:辛苦啦,今天想吃什么?
He:听严sir的!
小熊先生:好~那我订餐馆了?
He:嗯嗯
He:【爱你】
小熊先生:【心】
约好了饭,贺峻霖换好私服走出去。
陶桃简单感谢了两句工作人员和现场拍摄的演员,就喊着让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却偏偏留下了贺峻霖。
说不紧张是假的。
可陶桃只是叹了口气,拿起被贺峻霖画得花花绿绿,备注得密密麻麻的剧本,仔细地翻了又翻,才终于打破沉默。
“我这边……”陶桃停顿了片刻,像是在斟酌语气,“有点事情要和你说。”
贺峻霖深吸了一口气,只是微微抬手,谦逊又尊敬地应下:“您说。”
“你认识殷一吗?”
“啊?哦,认识,”贺峻霖有些惊讶,不知道殷一的名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陶桃口中,“他是我合租的舍友,怎么了?”
“我不是很想给你批这个假,因为上次的事情,剧组的进度已经比预计要慢很多,即使资方那边没关系,组里那么多人我也不可能只顾着你。”
“桃姐,你的话……是什么意思?”贺峻霖紧攥着衣袖,心跳骤然空了一拍,不等陶桃解释什么,就急忙掏出了手机来给殷一打电话。
无人接听。
发信息。只有红色感叹号。
联系经纪人。显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小贺?小贺!你别着急,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陶桃的手落在贺峻霖的肩上,才发现,这个面上神色不变的小孩,在浑身发抖。
可深吸一口气,还是要说出最残忍的事实——
“殷一死了。”
08.
“哥。”
直到昏倒在刘耀文身上,贺峻霖的脑袋里依旧混乱一片,连同将理智撕碎得拼不起来。
殷一已经火化,他的父母从老家赶过来时一夜白头,没有见到儿子最后一面却也没有怪罪,只是不停地鞠躬和流泪。两个老人哭得几近崩溃昏厥,却还是握着他的手说谢谢这些年对殷一的照顾。
考虑到二人的情绪和身体状况,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官只向贺峻霖解释了殷一的死因。
——被凌辱长达十个小时,失血过多致死。
嫌疑人被锁定在当日KTV包间中有钱有势的几个“行业大佬”中,有Beta,但多数都是Alpha,甚至有一个死者名义上的“金主”。
且,暂不排除轮歼。
他方才想起来。
殷一出门的那天,他分明闻到了殷一的信息素,知道殷一即将开始发錆期,他分明可以把殷一拦下来;自己签下协议的那天,殷一只回了一半的消息,自己分明可以察觉到异常,然后报警求援。
自己分明可以把他救下来。
眼泪在这一刻决堤。贺峻霖在前一天拥抱了光亮,又在后一天堕入了深渊。
负责安抚家属的除了一名女警官还有一个实习的小警察,开始时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倒是看见贺峻霖在角落默默流泪后走了过来。
小孩拿出纸巾递给贺峻霖,声音清澈透亮,毫无逻辑却柔声地安慰道:“哥哥节哀,你这么好看哭起来只会让那个哥哥更心疼的。”
“我可以……抱抱你吗?”
大抵是贺峻霖的样子显得太过脆弱,好像下一秒就能够随风飘逝,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小警察将自己的肩膀借给了贺峻霖。
直到被送到“家”的门口,贺峻霖回过头,那个小警察在看他的背影。
“你叫什么名字?”
“邓佳鑫。”
小警察笑起来,脸上带着稚气,眼神却无比认真和坚定,“贺峻霖,小贺老师,其实我是你的粉丝哦,我喜欢你很久了,今天很高兴认识你。”
“还请小贺老师请继续加油吧~案子的事情交给我们,你朋友的死我一定彻查到底。”
记忆戛然而止。
直到房门被打开刘耀文走进来的前一刻,他的脑海中依旧是殷一尸体上的惨状。
“哥。”
他听不见刘耀文说了什么,只是直直地冲刘耀文的方向倒了下去。
醒来时严浩翔已经在身侧,少年眼下的青黑遮不住,正靠在床边,呼吸平稳,已经沉沉入梦。
可是他逃了。
他跑出了医院,一个人站在街边晃荡,凌晨四点,街上除了出早摊的小贩和环卫工人几乎没有人。
等意识过来的时候,贺峻霖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医院门口。手机即将没电,零钱里的三万块一万转给了刘耀文,剩下的钱都给医院病房续了费。
他没有勇气去看那个昏迷了五年的男人,也不想承认这个血缘和名义上的“父亲”。
坐在门口许久,他也只是望向病房合上的门发呆。
拿出手机,全是严浩翔的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屏幕上一片刺眼的红,很扎眼,可他也只是找到刘耀文的微信,发送了一句——
HE:钱自己省着点花,我要进组拍戏了,山里没有信号联系不上我。
手机一阵震动,自动关机了。
有些迷茫地长按电源键,依旧黑屏,他甚至无法确定方才的消息有没有成功地发送出去,下意识地有些慌乱。
“喏,充电宝。”
温润清朗的声音熟悉,他下意识压低了帽子,想要假装不认识走开,却被马嘉祺按住了手腕。
充电宝被塞进怀里,他有些错愕,马嘉祺却已经自顾自地坐在了一旁,帮他插好手机充电线。
“你来看叔叔?”
“……没。”贺峻霖握着手机,声音有点闷,“马哥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
“陪阿程哥”几个字并没有说出口,马嘉祺只是摇摇头,“他来看个朋友,我出来走走。”
“哦。”贺峻霖倒像是有些不安,不停地尝试开机,眼神也飘忽着,“那马哥我先走了,我还有点事情,我……”
“殷一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慌乱掩饰的心事被人一眼看穿,贺峻霖只是站在原地,却没有转身。
“和我聊聊吧,这些年的事情。”
贺峻霖是童星。
从小到大学校里来领导,拍宣传短片,老师都是把他推出来,站在第一排的最中间。
他们会说,哩看,贼个男娃好看哦。
他在十岁那年接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广告代言,是川渝本地一个中等产业生产的果味牛奶。
微微露出小兔牙的傻傻笑容被印在成千上万的牛奶包装盒上,那时候妈妈去超市都会说,“这个小帅哥是啷个哦?是我们霖霖啊。”
然后他在十五岁接到了人生中第一部电影,圈内赫赫有名的大导演,一眼看中了他当男主角,和当时已经小有名气的马嘉祺一起共挑大梁,饰演双男主。
然后那部电影。爆了。
两个人的人气都爆炸式的增长,可是马嘉祺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贺峻霖这边,公司却给他接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综艺和网剧还有数不清的烂代言。
没有表演课,只能自己去报,还要因为不合理的行程安排改成夜课。
他身上的灵气和少年感逐渐被忙碌与疲惫磨得一干二净,只留给他一幅好看却空洞的皮囊。
马嘉祺稳扎稳打 人气直升,成为国民男友。在剧组和综艺里认识的宋亚轩和丁程鑫也都走上巅峰,各自为王。
只有他留在原地,活在被人们遗弃和感慨的回忆里。
不可避免的,他活成了一个“糊逼”,从年少成名,“出道即巅峰”,到成为一个在各种混剪里被问“这个小哥哥是谁啊?这么好我为什么没听过”的过气明星。
他不甘心,也只能埋在生活里。
父母同时出事,从那以后父亲变得暴躁易怒,每天伸手要钱,疯狂地给他签下各种合同,只为了多赚点钱。
刘耀文,那个实际上和自己没有丝毫关系的便宜弟弟,在真正长大之前,还是个因为父亲动手和暴怒的举动,经常被吓到躲进衣柜里哭的小孩。
他躲不掉这些,却等到了父亲出车祸成为植物人的消息。
没有人再向他伸手要钱,没有人再对他拳打脚踢、恶语相向,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只能安慰弟弟。
——都会好起来的。
所有生活的艰辛被咽下去,贺峻霖疯狂接剧本,从来不挑;唱歌,跳舞,综艺,电视剧,电影,没有一个落下;放下傲骨地学会八面玲珑。
只有他自己知道。
殷一的死只是让他想起,那些肮脏的酒色里,那些“大佬”们丑恶的嘴脸,让他恶心,只想逃开。
没有不相信严浩翔。
他是爱他的。
可是这份爱沉重、污浊、功利,里面带有许多令人不快的东西,比如悲伤、忧愁、绝望、世俗和无端的脆弱。*
他不想放手,却想让严浩翔走。
马嘉祺给了他一张机票。
陶桃那边也只是喊他赶紧过去,说是准备先把需要在山里取景的镜头拍完了,再回影视城继续拍前章。
丁程鑫站在那里,直到贺峻霖登机前才终于开口,也只是一句。
“这些年辛苦了。”
在飞机上,他看见云层之上的蓝天,看不见尽头,却不再感到迷茫。
他没有,不想,也不敢,对任何一个人,把这些年的委屈和苦痛都说出来。
可是现在眼泪肆意地落下来,他却感不到如何悲伤不安的情绪再作祟了。
飞机落地的第一刻。
严浩翔坐在办公室里,谢过了马嘉祺和丁程鑫,又打通了陶桃的电话,却也只是嘱托陶桃把人照顾好。
手机突然传来特别关心的铃声。
HEart:等我回来。
09.
“等我回来。”
的确是在山里,的确没有信号,却丝毫不影响敖子逸追了三座城市来找陶桃。
苏素簌每天都拉着贺峻霖疯狂吃瓜嗑CP,甚至舞到正主面前,问贺峻霖他和马嘉祺当年的CP“嘉与君霖”是不是真的。
结果第二天下了戏下山吃东西,拿出手机就看见了“#马嘉祺丁程鑫官宣”后面还跟着一个“爆”。
贺峻霖面无表情,陶桃也内心毫无波澜,倒是苏素簌激动得不行,最后被一旁的女二蓝雅按住了。
微信里严浩翔依旧每天每个小时地汇报行程和心情,像个小朋友一样准时准点,还带着笨拙又稚气的认真。
🐻:马上要去开会了,早餐吃了三明治,觉得你会喜欢,等你回来了买给你吃,再忙也要记得吃早餐哦~【图片】
🐻:今天中午吃了鱼香肉丝盖饭,这家外卖没有你上次点的那家好吃……我想等你回来再给我点……【图片】
🐻:晚上胃疼,没有吃东西,但是我吃过药啦~晚安霖霖,照顾好自己哦
🐻:那边山里要下雪,助理说给你带厚衣服了,不够了和助理说,现买也行,你想穿家里的我帮你寄过去,在剧组也要照顾好自己哦
🐻:今天和亚轩马哥丁哥真源他们一起聚餐了,大家都有对象了,我有点委屈……不过工作重要哈,好好工作,也好好照顾自己,我等你回来
🐻:那个叫邓佳鑫的警察联系我了,殷一的事情你不要担心,交给我就好,我一定还他一个公道。
🐻:别害怕,那个人抓到了,已经绳之以法,殷一也可以安心离开了。叔叔阿姨那边已经安置好了,不必挂念。顺便那个叫邓佳鑫的小朋友也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了,还真是要谢谢他,帮了很多忙。
🐻:桃姐说你表现很好~我就知道我们霖霖最棒了!我一直相信你的一切,期待你再次光芒万丈的那一天。
🐻:回来的时候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莫名有些暖心,一点点心动的感觉蔓延,他的眼里已经泛起温柔。
倒是宋亚轩发了个包子领罪的表情包过来,就在一分钟前,发了一句:
🐟:宝贝我错了,以后要喊你哥了
同步的是刘耀文的消息:
🐺:哥哥我错了
🐺:这不是早恋,我已经通过校考了,翔哥想签我我拒绝了,我现在已经和台风娱乐签约了
🐺:我有能力保护你们的。
那些欲盖弥彰的细小爱意终于被戳破,看着丁程鑫和马嘉祺的官宣,看着宋亚轩和刘耀文的确定,再看看严浩翔的笨拙 ——
一切都在爱意里生长,最后蔓延至心脏,治愈全部的灵魂和梦想。
“桃姐,我们在这边还要多久?”
“大概两周,主要看你,其他演员都基本杀青了,剩下的大多是你的戏了。”陶桃抬眼,像是有些疑惑,“怎么了?家里出事情了?”
“没事,”贺峻霖摸摸鼻子,语气里却是说不出的温柔,“家里小朋友有些想我了。”
敖子逸有些愣住,自家白菜被拱了?正要开口就被陶桃一筷子菜堵住了嘴巴,“吃你的,别瞎问。”
“我公司的艺人”几个字没能说出口,敖子逸又看见陶桃拿出两张两周后的机票,目的地是M国。
“如果多一张机票,跟我走么?”
贺峻霖看见陶桃烧透的耳尖,也望见这个便宜哥哥眼睛里藏不住的情愫,翻涌成海。
小城路边摊的喧哗和热闹被吹进晚风里,贺峻霖却只听见了安静,绝对的安静。
爱意跨过伤痛,在沉默世界里,倾诉思念震耳欲聋。
终.
一年后的颁奖典礼,被誉为“告白之夜”。
更名为《长青》的《橘子海》大获全胜,票房一次一次冲破记录,成功全揽当年所有奖项。
最佳导演陶桃官宣了婚期,举起手,右手无名指上带着刻着AZY的戒指。而另一枚则在台下资方的某人的左手无名指上闪闪发光。
最佳新人的刘耀文和最佳OST曲目的歌手宋亚轩大胆地站在了一起,并肩光下,十指相扣,宣告爱意。
颁奖嘉宾马嘉祺和丁程鑫更是过分到直接大秀恩爱,每一个动作都恨不得要让所有人看见那两枚见证了爱情且将要见证余生的戒指。
就连另一位特邀的颁奖嘉宾张真源也是在大家被小情侣刺激下的好奇中,公开承认恋情。
一晚热搜不断,最重要的却是贺峻霖。
这个市场大多数人都已经忘记了贺峻霖是谁,贺峻霖本该是什么样子。记得他的也只是在怀念过去,不停地叹息他的现在,觉得看不见他的未来。
可是他回来了。
亲手从马嘉祺手里接过那份被亏欠了五年的荣耀,站在本就属于他的光下,享受着聚光灯与掌声和赞美。
“谢谢你陪我这一程山海。”
“余生请一起共守这长青。”
贺峻霖扑进严浩翔的怀里,流言蜚语,褒贬不一,今晚的热搜头条,明早的营销号,未来的安排和规划,他都不想再在意。
这一刻宣告世界,不需得征得同意,只是通知一句——我很爱他。
番外一.
“他看上我哪里了?他总不可能是小时候在电视上看见过我吧?”
“说不定呢。”
丁程鑫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确实,贺峻霖不太关注这些,圈子里却是很多人都知道这小严总有个白月光,说是小时候的一见钟情。
的确,在超市货架上的“一见钟情”。
严浩翔被送到加拿大生活的几年也依旧每个月要姐姐从C市寄一件果味牛奶过来,直到他长大,直到他开始接手公司,直到他好像终于淡忘了那个牛奶盒上的男孩,这一切才停止。
他其实已经偷偷回国好几年,只是对外没有张扬,圈子里也总以为他刚刚回国。
那家牛奶产业已经倒闭了,那个男孩也不知去向,只知道有一部电影作品,和一个名字——贺峻霖。
而在那个路演的简陋舞台上,在那座距离家乡远隔千里的城市里,他再次找到他。
也终于拥抱童年时在异国他乡唯一的光亮。
番外二.
严氏家族里的事情严浩翔不愿接手,于是才有了这样一番对赌。
严浩翔捡起C市里不利不亏的杰言娱乐,用三年时间做到第一,正式脱离严家主家。
贺峻霖被从深度发掘挖过来,连带着敖子逸这个股东,甚至和台风娱乐合并,成为真正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SDFJ做到了。
严浩翔也做到了,用自己的能力守护好贺峻霖的光芒,用尽全力跨越时空去治愈灵魂的破碎。
过去的时日无需再提,但我们,长青。
END.
评评,赞赞,推推 ww
白嫖打咩!!!!!!!!
彩蛋是小严的暗恋日记。
*来自村上春树,有删改。
文轩|养狼不为患
哨向 设定可以先自行百度/
私设多 架空背景/
勿上升/
养成/
1.4w+一发完/
—— 他的所有都是我教会的,理应也是我的。
01.
刘耀文被宋亚轩带回塔台的时候他只有十三岁。
八月十五那晚,他莫名出现在营区外的大榕树下。
宋亚轩也只是在家宴上被闷得慌,偷跑出来闲逛,碰到他一个人蹲在树干下,挡住缺口吹过来的凉风,抱着单薄的外套盖住自己的腿,长得很瘦,只有脸蛋上稚嫩的腮肉看得出还是个孩子...
哨向 设定可以先自行百度/
私设多 架空背景/
勿上升/
养成/
1.4w+一发完/
—— 他的所有都是我教会的,理应也是我的。
01.
刘耀文被宋亚轩带回塔台的时候他只有十三岁。
八月十五那晚,他莫名出现在营区外的大榕树下。
宋亚轩也只是在家宴上被闷得慌,偷跑出来闲逛,碰到他一个人蹲在树干下,挡住缺口吹过来的凉风,抱着单薄的外套盖住自己的腿,长得很瘦,只有脸蛋上稚嫩的腮肉看得出还是个孩子,可怜巴巴的。
“喂小孩,你哪里来的?”
男孩抬头望向一阵好听的声音,眼神怯弱,往后挪了挪。
宋亚轩以为自己太大声吓到了他,便在他身旁蹲下,离他近些,“你叫什么啊?”
小孩身上有些脏,不知道是摔了还是怎么的,脸蛋上一条灰痕,衣服上也有些泥巴,和宋亚轩平时被父亲要求着装得一丝不苟截然不同,出于好心,宋亚轩想从口袋里摸出手帕给他。
意外还摸到了一块月饼,是刚刚他偷跑出来顺手拿的。
“今天中秋节,请你吃块月饼吧。”
宋亚轩连同月饼和手帕都给了面前的小孩,许是真被饿坏了,小孩看到月饼后才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宋亚轩,眼睛很亮,犹豫了很久,还是接过。
他吃得很急,却细致得没让一点渣掉到地上,最后一口几乎是要直接吞下去,把自己呛到了,咳出的月饼渣喷到地上,那小孩却还要去捡。
宋亚轩连忙阻止,“地上脏,别吃!”
“没关系,我也脏。”小孩无辜地解释,有点急。
“不许!”
小孩被提高的音量吓到,僵住手指茫然地看着宋亚轩。
宋亚轩没让他捡地上的吃,情急之下才大声,发现把人吓着后,忙在上上下下的兜里摸索着,倒真给他摸出了一颗牛奶糖,是平时带在身上以防低血糖的,可能放久了,被压得有些变形,宋亚轩检查了包装是密封的,便放心撕开,把糖放在小孩的掌心。
“吃糖吧。”
小孩端详了一会儿,宋亚轩又和他解释了一遍这是可以吃的,他才一口含住,可若不是宋亚轩紧急哎了一声阻止,整颗糖差点被他生生咽下。
那可是颗硬糖,生吞要是有个好歹,咽死人都是正常的。
这都什么时代了,就算是街边的小乞丐都用过乞讨回来的几块钱吃过糖果,面前这小孩却看着糖果和刚刚看月饼的样子没有任何区别,宋亚轩估计他没见过糖果,只知道是能吃的,于是急切吃入口中。
又傻又可怜的。
在宋亚轩制止了生吞后,小孩含在嘴里轻轻吮了一口,才尝到了糖果在味蕾上迸发的味道。
他先是愣了一会儿,发现是他味觉的盲区,可那一刻他的感官突然被什么东西冲击出一条流畅的路,情绪被莫名带动了起来,对于他来说像是一种惊喜,仅是吃到这样好吃的东西便让他心情变得愉悦。
小孩眼睛亮了许多,很开心地看着宋亚轩。
观察到他的反应,作为被当作顶级向导培养的宋亚轩轻而易举共情到他的情绪,他觉得眼前的人可怜得让人觉着可爱,手痒痒,也不嫌弃他脏,揉了揉他的脑袋。
“好吃吗?”
小孩用力地点头。
宋亚轩笑得眼睛弯弯,告诉他,这个味道叫做甜。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吗?或者你从哪里来?”
“我叫刘耀文。”
小孩在地上找了树枝,在榕树旁一片泥淖地上歪歪扭扭地写了自己名字。
耀字笔画太多,他还需要写写顿顿,像在思考,又像在努力把它写得漂亮一些。
写完后再抬头,眼睛里已经没有了胆怯,他乖乖地回答着宋亚轩的另一个问题,“我从东洲来的。”
宋亚轩闻言,愣了愣。
东洲,父亲上个月从那刚回来,带兵凯旋。
“东洲……”
“嗯,但是你别怕,我……”
刘耀文突然很慌乱,却又嘴笨。
宋亚轩笑了一下,拍拍他的脑袋告诉他自己明白。
东西洲中间隔了一条河,史称洲河,两岸的交流全凭先人用生命在湍急的水势建起一座桥,本是一直以来的邻国交好,但在宋亚轩祖父那一辈开始,东洲换了领导者,不顾历史渊源每每尝试霸占洲河,围墙建堡,隔绝桥面,非法运输,掠夺领地,等等。
所有一切踩踏在西洲的利益和领土上,西洲从试图谈判到被拒绝谈判,发动战争是最最下策的抉择,战火蠢蠢欲动到烽烟四起,经历了快有十年,期间必定会波及无辜的百姓。
刘耀文是其中之一。
宋亚轩随后跟着坐到大榕树下,学着刘耀文抱住自己的双腿,问了这小孩的很多身世,见到了他十八年来从未听说过的东洲。
东洲百姓对近几十年来统治者的做法尤为不满,但社会阶层的差距让他们无法抗拒,抓去做苦力的,抓去当廉价兵的,数不胜数,无法温饱无法生存,人的生命被当作下贱的工具服务于统治阶级,导致很多家庭支离破碎,孩子出世后大多夭折,或是“幸运点”成为了孤儿。
“所以你是……”
宋亚轩不敢说那两个字,觉得有些伤人。
但刘耀文似乎早成习惯,点点头,他说他是孤儿,也勉强算得上是幸运儿,可自从上个月后,他连孤儿院这个落脚点都没有了,所以也算不上特别幸运。
这个宋亚轩是知道的。
上个月洲河另一端传来喜讯,西兵战胜东兵抢回了洲河本来的权利,报纸上报道了战场上的很多消息,宋亚轩当时确实看到有一则民生新闻,孤儿院和老人院成了东兵避难所,那些无辜的老人和孩子们都被赶了出来。
刘耀文把这件事也说了,还有些新闻上没报道的,他被像垃圾一样扔出了孤儿院,因为反抗了一下就被用泡过冰水的鞭子打,他有些难过地说自己力气太小了,连抢回自己的包裹都无能为力,可比起其他的小朋友被抓去当奴隶,他能逃出来又算是幸运的。
树干没挡住的风,吹过两人,宋亚轩觉得清凉的,刘耀文只觉得寒冷,他叙述得像是别人的故事,听得宋亚轩心里揪得难受。
他摸着刘耀文的脑袋安慰他,你很勇敢。
“哥哥,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可以。”宋亚轩想了想,又解释,“我叫做宋亚轩。”
“亚轩哥哥,我可以……就是……”
刘耀文有些难以启齿。
他抠着刚刚的糖果包装,又恢复刚刚那副胆怯的样子,小心翼翼又犹豫不决,宋亚轩注意到小孩的手,指甲盖周围都是破的,他拿手帕替他擦掉一些血迹,才发现小孩的手都快比他大了。
他在他这个年纪,都还只知道根他父亲撒娇撒泼,怜悯之心被唤得爆发,共情能力让他止不住心疼眼前的孩子。
“没关系,你可以说,我会尽力帮助你。”
“那……”
刘耀文抬头,似乎是做了很大的决定。
“哥哥可不可以收留我?”
像是害怕宋亚轩太快拒绝,刘耀文又迅速补充道,“我很听话的,我可以做的事情很多,不会给哥哥添麻烦的……对了我吃饭也吃得不多的……”
“可以啊。”
宋亚轩没有等刘耀文说完,便开朗地答应了。
刘耀文还是懵懵的,一副不相信宋亚轩会如此爽快的样子,可宋亚轩的眼神一直温柔着看他,会让他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抚摸着他的后背,让他身上每寸胫骨都在疏通。
他翻遍了全身,也只有记事起就带在脖子上的项链,院长爷爷说那是他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时候口袋里有的,是一只眼睛状的玉石。
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不算空空如也的象征,刘耀文把它取下递给宋亚轩。
“谢谢哥哥。”
“这是什么?你要给我吗?”
刘耀文乖乖点头,“是一只眼睛。”
宋亚轩接过拿在手里细细打量,很像他在图册里看到的狼,充满野性和暴戾的眼神有些慎人,宋亚轩看了很久,再抬头又撞进眼前这个小孩纯良的眼神。
两双眼拉开的差距其实很大,可宋亚轩就是莫名觉得有些相似,说不上来,最后想了想估计只是眼睛的形状。
他没再想别的,接受了小孩的好意让他心安。
“谢谢你耀文,你的眼睛和这个玉石一样好看。”
02.
对于宋亚轩来说捡到一个小孩来养并不是一件难事,他爸是塔台的最有声望的军官,他自己也满了十八岁,是从小被培养得很好的优秀向导,早就能够自给自足。
只是这小孩来自东洲,让人不得不顾虑。
他父亲知道他把一个东洲孤儿带回家时,就时常拉着宋亚轩进了会议室,警示他如果是间谍该怎么办。
“一个连甜味都没尝过的孩子,他没这种心眼。”
“万一就是为了放松你的警惕呢!?”
宋亚轩很确认地摇头,“爸,我是向导,我感受到他的情感太过简单了,甚至是一个不需要任何培训的向导,都能轻而易举地感受他的情感,他的世界里遇见了我,就只有我。”
“反正你多留意他!别到时候弄得整个塔台后悔!”
宋军官又给他分析了一大堆战场上的尔虞我诈,把先辈们血的教训都摆在他的面前说,奉劝宋亚轩不要养狼为患。
可宋亚轩只抓住了别的,调侃他老爸成语不过关,那叫做养虎为患。
“不是你说的那东洲遗孤的精神体是只狼?”宋军长冷哼了一声,“我看倒是符合他,狼可比虎难驯服。”
宋亚轩不以为然地耸肩,打了个哈欠,敷衍地嗯嗯啊啊,没坐一会儿就离开了办公室。
这一晃而过就是五年,西洲塔台里养了来自东洲的人也不是什么秘密了,甚至在刘耀文十五岁那年,就已经成为了西洲的哨兵。
是宋亚轩向上争取了很久的机会。
虽然成功了,但西洲养狼为患一直被人议论着。
这件事也被刘耀文在塔台里进进出出从别的哨兵耳里听闻,他只装作听不到,眼里只有课后要给自己多加剂量的训练。
他从跟着宋亚轩进入西洲开始,就没想过真的依附着宋亚轩生活,身体都还没有正式走入发育的正轨,他已经开始接受着和成年哨兵一样的训练,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无法操控着别人对他的评价,他也不在乎别人的评价。
刘耀文努力地在这个地方活着,只不过多了一个信仰,他不想别人觉得是宋亚轩带了个间谍或者带了个没用的人回来。
此刻是炎热干燥的七月底,烈日暴晒着训练场,连半片树荫都不提供给人乘凉,哨兵们结束了早晨的训练都纷纷离开这里。
只有刘耀文,脱了上衣,在自己的脚踝上各绑了十五斤的沙袋,围绕着训练场的外围匀速慢跑着。
大滴大滴的汗珠从他的额往下掉,滑过了高挺的鼻梁和锋利的下巴,他似没感觉,任由他滴落在沙地里。
宋亚轩一来就看到这幅情景,皱着眉啧了一声,站在休息区的帐篷底下,手插着腰往训练场的另一边大喊。
“刘耀文!你他妈现在给我滚过来!”
刘耀文听到声音,才像个机器人被赋予了点感情,看到正向他招手的人是宋亚轩,忙甩了甩头上的汗,朝宋亚轩跑过去,怕自己身上汗味太重,离宋亚轩四五步便停下了。
“轩哥。”
“我说没说过不要大中午来训练场?你吃饭没?你要是中暑了晕过去了死过去了,谁给你收尸?啊?!”
宋亚轩训人,毫不客气地用手指在刘耀文额头上一推,另只手把毛巾狠狠往他身上一砸,眼神示意他赶紧把身上的汗给擦干。
刘耀文乖乖照做,边擦边回答他的问题,“说过,还没吃,轩哥替我收尸。”
“谁要替你收尸了?你这死狼崽真把自己当狼了?”
“哥……我饿了。”
宋亚轩一堆脏话还没出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瞥了眼他擦干身体地手,视线不自觉打量起他的身材,肌肉纹理清晰流畅,光是肉眼都能看出结实紧绷,都不知道这臭小子什么时候练得这么的……性感了。
莫名其妙有种尴尬和害羞爬上心头,宋亚轩反应过来自己用性感这个词形容他,匆匆移开视线,大声说了句那快把衣服穿上,似乎是欲盖弥彰。
“下次不要再大中午跑步了,至少吃完饭,歇一会儿再去也行。”
刘耀文只管点头,可宋亚轩依旧不满意,巴掌往他的脑袋招呼,以现在刘耀文的体型和力量,也就宋亚轩敢这样对他。
“别顾着答应下次又忘记,你要再让我发现,我真的会不想理你了刘耀文。”
“我下次真的不会了!”
听闻宋亚轩不想理他,刘耀文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走在宋亚轩的旁边不断看他的脸色,讨好地向他报告最近又在训练中拿到了什么好成绩,看着宋亚轩慢慢柔和下来的眼神,他才松了口气。
两人到了外面的一家饭店坐下,刘耀文才忍不住鼓起勇气,用食指去勾住宋亚轩的尾指。
“哥,你千万不要不理我。”
“不会的。”
也就是一威胁罢了。
听到宋亚轩说不会不理他,刘耀文突然比卸下三十斤的沙包还要轻松,许是真的有些累,等餐的过程他懒懒地趴在桌子上。
宋亚轩毕竟是看着他长大和变强的,面对他这样偶尔展示的疲态也会有些心软,揉着他的脑袋平复着他的精神。
大概是马上就要成年了,刘耀文近半年来的五感越来越强,只是他自己并未意识到这一点,精神状态大多数时候都处于亢奋中,宋亚轩和他提过一嘴,让他多注意身体变化,可发现他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很上心。
圣所里会有哨兵专门的文化课程、技术课程、体能课程等,很明显刘耀文过分专注于后两者,对于一些机能上的或是情感上的根本不注意。
他总是急于长大,急于变强,宋亚轩也和他说过的,一切遵循自然规律,自然会长大,不用着急。
可前几天刘耀文突然头疼得难受,忍到下半夜,终究无助地跑到宋亚轩的房间敲门,说他感觉耳边总是很吵,蝉鸣声和风声吵得他头疼。
宋亚轩很快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拉着他进屋,给他做疏导,也是在这个晚上他才发现刘耀文精神体已经完整形成,不出意外的是一只狼。
人人都在告诫他要防着刘耀文,可宋亚轩却觉得自己越来越心疼他是怎么回事,说不上来的,越来越想要对他更好。
“哥……”
刘耀文的声音拉回宋亚轩神游。
“嗯?”
“你在看我吗?”
“嗯,我看你怎么就长这么大了。”
明明刚捡回来还是骨瘦如柴,现在估计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真的吗?”刘耀文本就着急长大,宋亚轩的话正中他心里的软处,比训练官任何的夸奖都要有用,“我也觉得我长大了,再过两个月我就能成年了,以后就是我来保护你,好不好,哥?”
“好。”
餐上来,宋亚轩点了很多,又喊服务员给刘耀文多加了一碗饭,叮嘱他多吃一点,青菜和肉都要吃,汤也要喝,不许挑食,要吃饱饱了才能保护他。
可刘耀文听着觉得别扭,“哥,你还是在把我当小孩子吧?”
“有吗?”
“你有。”
“对不起哈,哥哥没忍住。”
宋亚轩又想去揉揉刘耀文的头,却被躲开,力量悬殊让刘耀文很容易就用一只手控制着宋亚轩的双手,另一只手学着他平时的样子,揉着宋亚轩脑袋。
“没大没小是吧!?”
“本来就是,你不大,我也不小……”
03.
宋亚轩答应等刘耀文成年那天,就带他去游乐园玩玩。
可最近局势动荡,东洲残留的势力一直在隐隐作乱,西洲留着心眼准备着随时的出兵应战,这也是哨兵们近半年来训练程度加大的最主要原因。
他们知道自己随时要上战场,但刘耀文也没想到会是在他十八岁生日的当天,游乐园没去成,有人却比他更难过,刘耀文还要反过来哄宋亚轩。
“哥,没事的,等我回来你再带我去也可以。”
“你闭嘴!”
先不说战争这种事情回不回得来是另外一回事,刘耀文作为一个刚成年的哨兵,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甚至是一个东洲遗孤,这场战役怎么样都轮不到他首当其冲。
他在他父亲的军事会议上听过了,接下来的这场战役规模并不大,但也很重要,并不是以往简单的打打杀杀就行了,更多的是靠脑子,要抓住东洲那些残余的暴力势力,所以塔台里都希望出征的时候经验丰富的老哨兵,能够用最少的人争取最大的利益。
像这种智商战,总要有几个小白鼠或者诱饵。
他们还没选出谁去做这个极易牺牲的英雄,刘耀文便自己敲响了门,说他愿意。
主动送上门来的牺牲更让人怀疑,刘耀文也深知这一点,直接表明可以在自己身上装监听和装炸弹,一发现自己有不对,随时可以引爆。
塔台上级考虑慎重,参考刘耀文的所有指标数据,是一个不错的诱饵人选,他提出的方法也确实可行,塔台照例叫他面谈,问他,为什么他一个东洲遗孤愿意帮助西洲打击东洲。
“因为宋亚轩是西洲人。”
军官又问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刘耀文目光炯炯地盯着问话的军官,“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宋亚轩被人说养了白眼狼,如果我有成绩,他会有面子,他会很开心。”
可刘耀文不知道宋亚轩没等他闯出成绩而开心,先为他要上战场而担忧,特别是从他父亲那里听来的,刘耀文还要给自己身上绑炸弹,宋亚轩怒气冲上头。
宋亚轩性格特别好,在塔台其实算得上身处高位,却一直待人随和亲切,唯独对刘耀文严厉,生气起来也特别明显,板着脸的样子冷得不行。
可刘耀文从不怕他,慢慢也学会了哄人。
宋亚轩让他闭嘴,他不会真闭嘴,妥协地牵着他的手,乖巧地把脑袋送到他的手掌边,让他摸头。
“哥哥,摸摸我的头。”
宋亚轩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不是不让我摸?长大了真能耐,我的话也不听了。”
“不是,我肯定听你的话的,只听你的话。”
“那你不跟我先说一声?还给自己绑炸弹,要不是我从塔台那里听来你也不打算告诉我了吧,刘耀文,我有没有教过你重要的事情要和我商量?你是不是已经不把哥哥当回事了?”
宋亚轩语气加重,平时训刘耀文他都是乖乖的,可今天不知怎么,刘耀文就是被说得有些委屈,他能想出这个办法,出发点也都是宋亚轩……
况且宋亚轩自己明明也有事情瞒着他。
“我没有。”
刘耀文先是否认宋亚轩的话,就算他自己情绪再多,他也会好好说明自己绝不会不把他当回事。
随后他才有些受伤地看着宋亚轩。
“哥,可是你也要上战场不是吗?你是向导,这次要去边境做向导,我看到书上说的,边境向导和塔台向导不同……”
塔台向导大多数是一对多,塔台上级会安排同一时间,就跟上课或者开会一样,对哨兵在言语上进行精神引导即可。可是边境向导不一样,都是针对单独的哨兵引导,哨兵和向导是一对唯一的搭档,这个期间是极易产生依赖的时候。
书上还说,他们会精神结合或是肉体结合。
宋亚轩怎么可以和别人建立这样的关系?
“哥你会有你唯一的哨兵吗?”
刘耀文的语气听上去可以和质问挂钩,可他的表情又无辜得不行,仿佛他才是最受伤的那一个,看得宋亚轩直皱眉。
这小孩想到哪里去了啊……
“我是向导,但我去边境主要的工作是管理和安排同行的其他向导,就像你们塔台里分阵营的营长一个道理,刘耀文,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就是怕万一你和别的哨兵发生什么,那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啊?”宋亚轩闻言脸上一红,这话让他说的怎么会这么暧昧,“刘耀文你小小年纪不学好,都是从谁那里知道这些事情的?”
“我十八岁了!”
他不喜欢被认年纪小,尤其是在宋亚轩面前,算得上是一个雷区,只是面对宋亚轩脾气如何都收敛些。
“十八岁了也要乖乖听哥哥的话。”宋亚轩接着教育,刚刚的事本就没完,“你现在去写一张申请。”
“不要,我不做逃兵。”
“谁要你做逃兵,你可以上战场,但不需要你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哨兵去做诱饵,更不至于去绑炸弹在身上,刘耀文,证明自己的忠诚有很多种方法,不一定用这样极端。”
“可我没有要向塔台表示忠诚的意思。”刘耀文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头是微微偏着往上看宋亚轩的,哪里是狼,分明更像只小狗。
宋亚轩皱着眉不解。
刘耀文又说,“我只想向你忠诚,哥,我就是不想你时常要向别人解释把我捡回来这件事是不会对西洲造成危害的,我其实没什么在意别人怎么说,就是看你一遍一遍解释也挺委屈的。”
“没有委屈。”
宋亚轩不知道刘耀文怎么会把这件事情理解为委屈。
他从把刘耀文带回塔台到现在,刘耀文一直乖得不行,好好生活,好好学习,好好努力,成为哨兵之后在塔台的成绩都优于同龄人甚至成年人,他打心里觉得骄傲,有时候疼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委屈。
刘耀文也很少会逆他的意,宋亚轩都怀疑他怎么会没有青春期,这时候倒是叛逆得不肯听他的话了,铁了心要去上战场,也铁了心要替西洲去做最危险的诱饵。
宋亚轩也是这么晚才发现,刘耀文的性子原来这么倔,从前嘴笨的小孩也变了一个人。
软硬皆施,把宋亚轩禁锢在他的手臂间,强硬地不让他生气,又柔软地朝他撒娇。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自己肯定会注意。”
“我又不舍得死,我死了哥会伤心的。”
“宋亚轩,你就别阻止我了,好不好?”
姿势算不上一对兄弟该有的范畴,宋亚轩其实有些别扭,可他就是没舍得推开刘耀文,感受着他的呼吸就在咫尺,莫名有点酥酥的舒服,心里其实早就软了。
但又拉不下面子同意,不想让刘耀文觉得朝他随便撒撒娇就可以答应任何事。
“你刚刚叫我什么?”宋亚轩生硬地找茬。
“叫你名字啊。”刘耀文没觉得有问题,“你也就比我大五岁,没差多少。”
要不是在塔台上上下下实在有太多双眼睛盯着,刘耀文情愿一直喊着宋亚轩的名字,可不过是怕别人说了宋亚轩的闲话,觉得宋亚轩教出来的他没有礼貌。
“差的可就多了。”
宋亚轩没好气地掰开他禁锢自己的手,发现解脱不来,瞪了刘耀文,又掐了他,才得以让人放松点力度。
可刘耀文还是用手抓着宋亚轩的衣角不放,生怕宋亚轩又生气或是不理他,那双像玉石上的狼眼耷拉了下来,可怜得和外边的小狗似的。
良久后宋亚轩终于受不了他这个样子,妥协得松下了肩头。
“那你记着,去到战场要听从指挥,不要意气用事。”
刘耀文看宋亚轩终于松嘴,连忙高兴地点头。
“我会跟着去边境,战场上遇到什么事情自己解决不了的,要来找我。”
刘耀文又快速点头,模样更像只小狗了,“那亚轩,如果我去找你,你会帮我疏导吗?假如我很难受的话。”
“你不要说得我平时私底下帮你疏导还少似的,不难受也可以来找我。”
“那书上那种……”
“刘耀文!”
宋亚轩觉得,自己认为刘耀文没有青春期就是最错误的事。
04.
边境的生活就是那种得过且过,一顿吃的都是只追求饱腹感,宋亚轩这个从小被当作少爷来养的人都可以适应,却一直在担心刘耀文吃不吃得惯,满脑子都是他还在发育,要不要趁补充物资的时候和负责的人贿赂一下,让他带些补品回来。
结果宋亚轩还没开始贿赂,就撞见了例行视察各个部门的父亲,宋军长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儿子葫芦里卖的什么瓜,冷冰冰地哼了一句。
“倒是不见你多么孝顺你亲爹。”
“没呢亲爹,我是准备让人一起多带点补品的,您也分一点。”
这话听着也不是太动听,宋军长有些无语,“敢情我就是刘耀文那臭小子的顺便是吧?”
宋亚轩连忙摆手说不是,被他老爹死死瞪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以前他爸称呼刘耀文都是一口一个东洲遗孤,现在终于舍得连名带姓喊人家,还多加了一句臭小子,虽然也动听不到哪里去,但是恶意减少了不少。
宋亚轩意识到这一点,眼睛突然亮亮的看着宋军长,讨好地和他撒娇,“您当然不是顺便的啦,最近打战你也辛苦了,做儿子的当然心疼死您了啊。”
几句话就把宋军长哄得脸色缓和,他无奈地看着自己都已经二十几岁的儿子,笑骂他长不大,知道他心里惦记着什么,面色忧愁地叹着气。
这场战役打得于他这个当军长的来说,其实算是很轻松了,只是有的人可就吃了不少苦。
底下的哨兵训练得很好,战力和武器什么的都很足。特别是刘耀文,这次宋军长不得不承认他的优秀,小小年纪在战场上能做到不浪费每一颗子弹,冷静得就算枪口都抵达到了他的脑门也不掉一滴冷汗,对于四周的变化都能精准地把握出来,他确实在一群优秀的哨兵中也能脱颖而出。
只是哨兵越优秀,精神境界伤害越大,这点毋庸置疑。
难就难在了他从不肯接受别的向导的疏导,战场上给每个哨兵都配了向导,有的哨兵有自己的向导也可以自己带来,只有刘耀文的向导过来向宋军长反应,他天天见不到刘耀文的身影,就算向导自己主动找上门,刘耀文也只是说了句自己没事就把房门关上。
宋军长也不是刻薄之人,对于刘耀文这样优秀的哨兵欣赏着,对他的情况也很担忧。
他向宋亚轩提醒他的心尖人反常,本想让宋亚轩去劝劝,毕竟刘耀文最听的还是宋亚轩的话。
可他儿子没有一点担忧的神情,反而过来安慰他这个当爹的。
“没事的,我给刘耀文疏导也一样。”
“你?”
宋军长皱眉,他也知道在边境里长时间一对一的疏导意味着什么。
“你们……?”
“没呢,耀文还小。”宋亚轩脸上有点点难以察觉到的红,他清了清嗓子,“他很多东西都还不懂,我会努力教他的,爸,你也别老是对他的偏见太大了,他很优秀。”
这点经过这次的战役,宋军长无可否认,改观都是慢慢来的事。
宋亚轩深知这点,也理解他父亲作为领导人的顾虑,但是改观已经开始的话就是一件好事,他也很感谢他父亲主动和他说起刘耀文的事。
一些东西或许就如刘耀文所说,他必须做些什么来改变别人对他和宋亚轩的想法。
这就是一个时机,刘耀文和宋亚轩都必须把握着。
那天宋亚轩和父亲道别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还没开门就透过门缝看到房间内亮着灯,宋亚轩心里突然一暖,钥匙转动的速度都变快了。
一开门就看到自己的床上躺着一个人,战地给的床很小,显得他的身子更加强壮,宋亚轩朝他走近,在床边坐下,用手轻轻地摸了摸正闭着眼养神的大男孩。
“睡了?”
刘耀文闻言睁开眼,眼神清明得不像是睡过去的样子。
他盯着宋亚轩好一会儿,脑袋一拱往宋亚轩的腿上靠去,枕到他的大腿,翻了个身埋进他的小腹上,双手抱住他的腰。
“怎么了?”宋亚轩拍拍他的肩,又拨拨他的短发。
“难受。”
“哪里难受了?”
“哪里都难受,眼睛好酸,耳朵好吵,鼻子也好燥,哥,你陪陪我,我好难受。”
宋亚轩了然,刚刚父亲才说了他在战场上的表现,本来哨兵的五感就比别人要突出很多,他这样拼命对自己的精神世界损伤肯定更大,只是这个笨小孩,在被人面前也不肯说。
又想到这一切都是他在为了自己,宋亚轩觉得他太乖,心疼死了。
他摸着他脑袋的手往下,揉揉他的耳朵,低头在他的耳边问他,“那哥哥帮你疏导好吗?安慰你的精神体,哥哥可以抱抱你的小狼吗?”
刘耀文立马点点头。
他们来边境的第二天就尝试到了精神结合,那天刘耀文实打实地受伤了,子弹滑过手臂,虽然没有伤害到要害,但还是心疼坏了宋亚轩,当晚给他疗伤就闯入了他的精神世界。
刘耀文也是第一次知道他哥的精神体居然是一只小鱼,小鱼灵活地游到了狼的面前,对着狼的伤口吐了泡泡,因为不及狼的体积大,只能用身体不断蹭着,后来觉得这样作用可能不大,小鱼还凑上去亲了亲狼的伤口。
只是轻轻那一碰,作为肉体的刘耀文,一下觉得脑内炸开了烟花,他抱紧了宋亚轩,让鼻间都充斥着他的味道,伤口的疼痛似乎再也察觉不到,他爱上那种感觉,全身从头发丝到脚趾都酥麻的感觉。
他爱上了被小鱼亲的感觉。
所以他更爱向宋亚轩撒娇了,抱着宋亚轩腰的手更紧,埋在他腰间的声音闷闷的,求着宋亚轩,能不能让小鱼亲亲他。
宋亚轩当然会顺着他来,让小鱼亲遍了狼的全身,手指也在刘耀文脖子后的穴位按摩着,放松着他的感官,给他珍贵的一片轻松。
“舒服点了吗?”
“舒服。”刘耀文深深吸了一口气。
终于舍得把头抬起来,两眼看着宋亚轩带着水润,像舒服了,又像委屈了。
他就这么看了宋亚轩好久,久到不知不觉脑袋早就离开了宋亚轩的大腿,面庞间越来越靠近,直至只剩下一指节的距离,宋亚轩依旧没有躲闪。
“亚轩……我又难受了。”
“那让小鱼再亲亲小狼好不好?”
可刘耀文这次摇头了,“可我想亲亲你可以吗?”
他只是问,并没有等宋亚轩回答,便直接凑上前吻了上去。
唇瓣相贴后终于感受到了宋亚轩最直接的温度和柔软,满足感终于被填满,刘耀文脑海里那只狼也一下亢奋地站起身,跟着主人主动地吻上了那只鱼。
他从浅浅磨蹭,抱着他的力度慢慢再用力,离开半厘米的距离用气音再问着宋亚轩可以再亲亲吗,可每一次都没有等宋亚轩回答又吻上去,一次比一次用力,宋亚轩也没有一次推开自己。
刘耀文便得寸进尺,没有任何技巧地索取着,直到把他的哥哥压倒到了这张连一个人睡都显得拥挤的小床,耳边传来暧昧的呼声,他才难以自拔地睁开眼,看着身下的宋亚轩。
“亚轩,我不想做你弟弟了,不想做你的小孩。”
宋亚轩笑了笑,摸着他的脑袋,没有回答他的话。
“你还记不记得书上说过,结合分为精神结合,还有什么?”
“肉体结合。”刘耀文乖乖地回答。
宋亚轩满意地点头,又问他知不知道什么情况可以肉体结合。
“哨兵精神受伤得很严重到必须要用向导的肉体结合来治疗疏导,或者是哨兵和向导之间两情相悦,用肉体结合来确定将来是对方的唯一。”
“那耀文,你知道我们即将会是哪一种吗?”
刘耀文很快反应过来,控制不住低下头,在宋亚轩的脸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吻。
“后面那种。”他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行,“是因为喜欢你。”
宋亚轩被他吻得无法反抗,耳边还有他青涩的表白,整个脑袋都松懈着,连精神世界的鱼也变得软乎乎的,正被那只看着凶狠的狼抱在怀里不要命地舔。
到底是谁在给谁疗伤已经分不清。
宋亚轩越来越迷糊了,耳边只剩下刘耀文的喘息,还有他不厌其烦的告白。
“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
“哥,我真的很爱你,爱到不知道还能怎么去爱你了。”
“亚轩,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好吗?你也喜欢我的吗?”
宋亚轩像突然被丢进了一片海洋,只有刘耀文一块救命的浮板。
“喜欢的,最喜欢你,小狼。”
05.
在战役的后期,基本上已经俘虏了东洲的几个重要人物,但是真正在背后的人还是没有现身。
刘耀文还是得遵从了来之前给塔台的承诺,带上了监听器和在大腿间别了一颗引爆装置前往了东洲的营区,他假装掉队,生生地用另外一只手臂去迎子弹,为的就是自然而然让东洲人俘虏。
想来也可笑,他在自己的家乡做着俘虏。
可是他对这一片土地并没用感情,从问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一个人,在腐败的领导下,孤儿院来不及顾及那么多的儿童,没有充足的物资,那里的孩子只能像野兽一样弱肉强食,就连院长也默认了这一切的存在,即便孤儿院最后被消亡了,也没有人觉得惋惜。
把他从深渊拉出来的是宋亚轩,给他生命的也是宋亚轩,他这辈子,好像感情全用在了宋亚轩身上,所以他甘愿做这样的事。
俘虏的日子并不好过,每天要接受着鞭策和审问,刘耀文像哑巴样闭口不答,监听器的另外一边都是西洲的领导人,因为宋军长的关系,宋亚轩也得以进入监听室里。
他听到的都是东洲人实打实打在刘耀文肉体上的声音,还有各种粗鄙恶心的言语攻击着刘耀文,从始至终,刘耀文都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宋亚轩听着这些声音在监听室里无助地掉眼泪,自从刘耀文被他带回塔台,他什么时候让他这样委屈过,鞭子一下下砸在他的肉体上,宋亚轩的心也像被搅嗜着,疼得无法直身。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概有三天,东洲的人也坐不住了,不能杀了刘耀文,却又不能在刘耀文身上套不到机密,终于在那个太阳快要下山的傍晚,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出现在了刘耀文的面前。
朝着刘耀文笑得一脸皱纹,要不是刘耀文在这片土地上真真切切生活过,真真切切受过折磨,他真的会以为他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可是心里上的阴暗和身体上的伤痕,在告知着他,眼前的人,就是让这一切都被拖着下地狱的罪魁祸首。
“年轻人,你骨子很硬啊。”
刘耀文不在乎他说什么,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背后的人出现即可。
现在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意味着任务完成了一半,只要在外面蹲守的西洲兵能够顺利把他抓起来,一切都会结束。
想到这里,刘耀文打起了点精神,诡异地对着面前的老人一笑。
而后终于开口,不是对着面前的人说,也不是对着监听室里所有的西洲塔台上级,而是对着那个一定因为担心他在哭的笨蛋哥哥。
“不要哭,哥。”
“你在说什么?”
老人迷惑,下一秒外面响起了警报,枪声不断传入,由远及近,直至地下室的门被用力踹开,进来的人着装的是西洲士兵的军装,刘耀文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亲眼看着这个老人被活活抓住,看着他被按压地跪在地上捆绑,再到他被从十字架上解救下来,刘耀文撑不住,全身的力气用尽,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
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苍白的屋顶。
不是宋亚轩或是自己的宿舍,也不是营区的医院,但是窗外是一片温柔的绿树,或许他应该回到了西洲了,正在某个调养院。
刘耀文睁着眼发了很久的呆也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才逐渐回神,因为那脚步声太过熟悉,刘耀文光是听到就觉得自己身上恢复了不少力气,忍者全身的疼痛撑起身子,直直地盯着门。
果然等到门锁转动,进来的人是他在昏睡的黑暗世界里也梦到的人。
刘耀文委屈爆发,喊了一句哥,朝他张开了手臂,如愿被抱着。
“哥,我好痛。”
宋亚轩看他醒来就朝他撒娇的刘耀文,心都要碎了。
勇敢得吃一颗子弹只为了能够潜入敌人内部,接受了三天三夜的肉体和精神折磨,愣是不掉一滴眼泪不喊一句痛的野狼,不过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男孩而已啊。
“耀文乖,我们耀文很棒。”
本来自己吃再多的苦都没有关系的,可只要心爱着的人安慰,委屈只会源源不断,刘耀文抬起头,凑近了宋亚轩的面庞,乞求着他更多的爱抚,迫切地需要他的安慰。
宋亚轩哪能不明白他,立马扶着他的脸主动地低头吻他,害怕牵扯到他正在愈合的伤口,宋亚轩的动作温柔得几乎感觉不到,他觉得刘耀文好像就是他捧在手心里的易碎娃娃。
但刘耀文却不想要这样,在宋亚轩亲吻他的时候就显得急切,着急着张嘴,着急着伸舌,很想要掠夺他的空气,那才是他需要的安定剂。
宋亚轩心疼他,在保证不牵扯到他伤口的情况下尽量顺着他来,还在他的耳后,后颈,脊背轻轻地揉,努力降低他的急躁,用动作告诉他自己就在他的身边,是他的,不用害怕,也不用着急。
“亚轩,你哄哄我。”刘耀文边吻边找着空隙和他说话,声音很低,“你夸夸我好吗?”
“嗯,耀文做得好,耀文是英雄。”
“耀文是我的乖小狼,勇敢小狼。”
“不要害怕,大家都说我们耀文很棒。”
宋亚轩边喘着气和他说话,边进入他的精神世界,找到那匹趴在那没什么精神气的狼,熟练地贴它,吻它。
刘耀文快要被宋亚轩弄得想永远臣服在他身下,握住他纤细的腰要他坐在自己腿上,可是宋亚轩怕碰到他的伤口怎么都不肯,就算刘耀文再撒娇和委屈都不答应。
“哥,你疼疼我吧。”
“乖一些,等你再好一点。”
宋亚轩叹气,又覆上去主动吻他,配合着他幼稚地一些小技俩。
两人氛围正甜蜜着,却被突如其来的门锁扭动声打断,本来听觉发达的哨兵却因为完全沉浸在温柔乡里无法分心愣是没有听到。
宋军长来探望功勋哨兵,一进门就看到自己儿子被哨兵抱着亲得难舍难分,顿时脸都绿了,大声又夸张地咳嗽,总算拉回了两个年轻人的注意力。
宋亚轩赶忙推开刘耀文,满脸潮红地看着自己父亲,低着头叫人,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
刘耀文倒是跟没事人一样,理所应当地坐在病床上。
“军长,您来了。”
宋军长冷哼一声,刚刚过来满心欢喜要表扬刘耀文的心情没了一半。
出口生硬得不行,“你这次表现不错,养伤结束之后,回塔台会给你安排升勋。”
“不用。”
“什么?”宋军长以为自己听错了。
刘耀文看了宋亚轩一眼,解释道,“您以后不要说宋亚轩就好了,我对西洲真的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留在西洲……也只是为了宋亚轩而已。”
有些话他其实想说很久,不仅仅要宋亚轩知道,他的家人也需要。
“宋军长,东洲对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那个地方只是生我,并没有养我,甚至为我创造的只有冷酷的地狱,我现在的一切全部是来源宋亚轩,我没有理由……背叛他,我的世界本来就只有他了。”
“我……那个宋军长,我很爱你儿子,很爱宋亚轩。”说到这个的时候刘耀文显得有些笨拙,不知道会不会惹宋军长生气,可他就是想说清楚。
“……”
宋军长无言。
在战场上儿女情长本就要靠边,家国情怀最为大,可是对于刘耀文来说,正是因为有了儿女情长才让他懂得了什么是家国情怀。
宋亚轩给了他家的温暖,带他到一个有人性的国度,教会了他所有的酸甜苦辣,他怎么还舍得走呢。
或许是经历了这场战役,刘耀文的决心也终于在别人的心中有了一个具体的载体,何况宋军长同样身处在战争的第一线,刘耀文的表现,他最为清楚。
再看着他对自己的儿子的感情,和自己儿子心里刘耀文的分量,他没有理由再去多说什么,阻隔什么,西洲能有这么优秀的哨兵是西洲的福气,他的儿子有这么爱他的人,也是他儿子的福气。
“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年轻人自己决定,我不是什么古板的家长。”
宋军长略显别扭地说着让步的话,作为领导人,肚子里难免都是一些教育人的说辞,可是看着自己儿子脸都红得要滴血和刘耀文这个伤员坐在床上还一脸深情,他那些大道理愣是说不出来。
无奈地摆摆手,准备出去,到了门框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着两个小年轻,面色有些尴尬,最后还是喊了刘耀文一句。
“刘哨兵,这次任务做得好。”
随后出去,宋亚轩的开心再也掩饰不住,几乎是扑过去抱住了刘耀文,听到了他倒吸凉气的声音才想起来他还有伤,立马放开他。
“对……对不起!没扯到伤口吧?”
“没。”
宋亚轩呼了一口气,恢复了兴奋的笑,“我们耀文真棒这件事,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哦。”
“嗯。”
刘耀文又蹭着脑袋向宋亚轩索吻,得到一个响亮的啵一声。
“现在所有人也知道亚轩是我的了。”
END.
有彩蛋
文轩|居家艺术家
底层文学/
勿上升/
1.4w+一发完/
—— 人生这么长呢,近看是悲剧,远看才是喜剧
01.
从刘耀文打电话回来说今晚要晚些回来,宋亚轩便知道他又陪着老板参加酒局,充当着挡酒的工具人,于是掐着点进厨房煮醒酒汤。
锅里冒着的热气在宋亚轩的眼镜上蒙上一层雾,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放下画笔没来得及摘下眼镜,他从不爱带着眼镜进厨房,就像这样镜片容易起雾,总觉得不太方便。
眼看醒酒汤熟了,宋亚轩便关了火,小心翼翼盖上了盖子保存...
底层文学/
勿上升/
1.4w+一发完/
—— 人生这么长呢,近看是悲剧,远看才是喜剧
01.
从刘耀文打电话回来说今晚要晚些回来,宋亚轩便知道他又陪着老板参加酒局,充当着挡酒的工具人,于是掐着点进厨房煮醒酒汤。
锅里冒着的热气在宋亚轩的眼镜上蒙上一层雾,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放下画笔没来得及摘下眼镜,他从不爱带着眼镜进厨房,就像这样镜片容易起雾,总觉得不太方便。
眼看醒酒汤熟了,宋亚轩便关了火,小心翼翼盖上了盖子保存温度,摘下了眼镜在衬衣衣摆随意地擦拭着,走出了厨房在窄小的椅子上坐下,掐着眉心稍微放松,停留了还没两秒便听到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出租屋的房龄较大,开门的时候总有一阵刺耳的铁门生锈声,伴随着楼道上的湿冷阴郁,风灌进来都冷得不行,钥匙的主人显然知道这些,开门进门再到关门的一系列动作都熟练迅速,而后转身拍了拍夹克上的潮气,对着宋亚轩笑了下。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
“嗯。”
男人夹克上还带着冰凉感,却迫不及待进屋一把抱住了宋亚轩,贴进宋亚轩时暖暖的热气充斥着周围,他依赖感十足地弯着靠在宋亚轩的肩膀上眯眼,此刻一人是坐着,一人是站着,姿势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耀文?”宋亚轩拍拍他的肩膀呼他。
“嗯?”
“今天喝了多少酒呀?”
肩膀上的男人听到了关键的字眼才堪堪抬头,宋亚轩顺势自己站起来,把刘耀文按在凳子上坐着,低头仔仔细细地注视着他的脸。
应该是没有醉的,但身上多少还是闻到了酒气和烟味,宋亚轩其实很不喜欢他这样为了一份工作过于拼命,但在这个问题上他们聊过太多次,始终没有聊到一个立场上。
“没有喝太多。”刘耀文坐下来后觉得身体放松得很,握紧了宋亚轩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那一会儿再告诉我好吗?我先去给你盛点醒酒汤。”
“我没醉,我不想喝。”
刘耀文见他要把手抽走,牵得更加紧,扯了一下让宋亚轩直接坐在他的大腿上,椅子突然负不了重发出了声响,吓得宋亚轩连忙站起来,皱着眉头就打算开始数落他。
“干嘛呀?没醉也得喝,这是养胃的。”
“亚轩。”
“乖啊,我去给你盛。”
刘耀文怕他真生气,只好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厨房,手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下巴撑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替自己装了一碗醒酒汤。
厨房就这么大,就算再瘦也是两个一米八的男人,黏腻地挤进厨房里动弹一下都不方便,实在容易磕到,可是宋亚轩拿手肘去碰他的腰腹提醒他,刘耀文也不知道收敛,他磨着宋亚轩转过去,低下头嘴唇碰上碗壁,睁着可怜的狗狗眼望着宋亚轩。
宋亚轩拿他实在没办法,念在他喝了酒有些性子,轻笑着捏了捏他的耳垂,伸长手去够厨柜里的勺子,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喂他喝。
这样的亲昵倒是让刘耀文听话了些,宋亚轩送到他嘴里的每一口都喝得干净,没一会儿一碗已经见底,许是他的表现让宋亚轩满意了,还没主动讨奖励就得到了宋亚轩一个鼻尖吻,但也只是浅浅一吻,像羽毛一样挠人,宋亚轩就离开了,正准备再给他添一碗。
“我不喝了啊……”
刘耀文小声哀怨,遭来宋亚轩不满的眼神,只好瘪瘪嘴,硬生生喝了两碗半。
可盛完,喂完,还要收拾,还要洗碗,总感觉宋亚轩很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满心满眼是他呢。
刘耀文眉头皱得很紧,明明没醉,明明喝了醒酒汤,但还是止不住地想闹点别扭,宋亚轩洗完澡身上香香的,在这样近距离里像只手在引着他不断亲近,刘耀文最后实在没了耐心,看着宋亚轩刚把碗放进水槽里,忍不住拉回他的手,把他禁锢在怀里。
“啧,你今天怎么这么黏人啊?你等我收拾完,好吗?”
“不好。”刘耀文答得飞快,“你怎么都不问问我是什么好消息?”
“那是什么好消息呢?”
宋亚轩被他的语气逗得失笑,手掌还湿湿的就去捧着刘耀文的脸,自从毕业后他很少有这样孩子气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可爱,宋亚轩心想,要不还是先哄一下他吧。
“我升职了,而且工资也涨了几百块。”
“真的吗?好棒啊刘耀文。”
刘耀文的进取和努力宋亚轩全看在眼里,心疼归心疼但也是真心为他感到开心,于是毫不吝啬着夸奖,又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
按理主动献吻刘耀文一定会捉住他亲密好一会儿,可他只在宋亚轩亲吻两下后便按住他的肩膀,拉开了距离。
“我没说完,好消息不是这个。”
“什么?”
宋亚轩懵了一下,湿答答的手被刘耀文拿开,只见他的眼神变得更加认真。
“宋亚轩,我升职了,涨工资了,离我可以为你办画展,又近了一步。”
眼前的人是自己从高中爱到大学再爱到结婚的人,从男孩时存着竞赛的奖金说可以为他买新颜料,再到今天成为了男人也会说涨工资了可以为他办画展,宋亚轩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此刻的他除了感动,剩下的全是心疼。
他看着刘耀文每天这么累,心揪得快要疼死。
“刘耀文……”
“你不开心吗宋亚轩?”
“不是。”宋亚轩当然摇头,他不想泼冷水,只是很不舍得他这样辛苦,“耀文,我说过的,我不需要办画展,我只是一个补习班的老师,我不需要也不想要这些。”
这不是他第一遍对刘耀文说,现在的生活他已经很满意了,两个人都是从外地人叫不出名字的小地方走出来的,能够好好念完大学,在繁华的城市找到一个小小的落脚点已经很不容易,他不再要求什么。
每天朝九晚五,两人的工资足够支撑起生活,也够每个月给两个家庭再打一点钱尽一下孝心,剩下的也能存下来,多了再改善生活,也可以备着突然的大病小病,这样挺好的,也不真的憧憬着再追求什么年少的梦想。
或许高中时的他还会梦想着有自己的画展,在刘耀文面前畅想未来,可是长大后发现,在生活面前,真是过于讽刺。
他只要和刘耀文好好的,在这个六十平米不到的小家里,宋亚轩已经很满足了。
“我说过要给你办,就是要做到的。”
可是刘耀文永远记得,十七八岁的宋亚轩满眼都是星辰,晚修后在操场上边散步边和他说着以后要办一个画展,每幅画里全是他们爱情的样子。
“刘耀文,那是小时候了,你别这么固执……”
“不是固执!”
宋亚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耀文突然高一个度的声音打断,他愣愣地看着刘耀文,心里五味杂陈,每次只要提起这些,类似于给他办画展,类似于给他买好的画笔好的颜料,类似于刘耀文想要给宋亚轩更好的,都会这样……
宋亚轩叹了口气,“耀文,我们的经济能力有限,还要给爸爸妈妈们寄钱,你弟弟我弟弟也还小,现在这个生活我也挺满意的,我不想要你这么累,这些没必要的东西我真的不追求。”
“怎么没必要了?”
刘耀文不肯服,听完宋亚轩的话情绪更加激动,这话直叫他觉得自己不够男人。
“宋亚轩,我不想要你跟着我是吃苦的。”
“没有。”
宋亚轩苦恼刘耀文怎么就说不通,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里,两人从相识开始,之间从来都算得上是契合的灵魂,却在这件事上时不时有争吵,多了也会疲惫。
“已经很晚了,你快去洗澡,洗完赶紧休息,今天应该很累吧。”
看着宋亚轩先避开了问题,刘耀文也觉得头疼,原本高兴着回家和他分享的心情也沉入谷底。
“我不累。”
“刘耀文,去洗澡。”
宋亚轩背对着他洗碗,水流哗啦啦的声音试图浇灭两人间不愉快的气焰,生活好像慢慢地,慢慢地,变成了只有柴米油盐。
刘耀文看着他的背影,眼眶处有点红,扯开了他的身子,从他手里抢过那几个碗,闷闷地清洗起来。
宋亚轩说得很对,他就是固执的,觉得宋亚轩的手是艺术家的手,是该拿着画笔在白纸上挥洒着才华,而不是为了他操劳着做饭洗碗。
他在美术方面的天赋是被专业人士说的老天赏饭吃,可是宋亚轩偏偏不接这碗饭,非跟着他喝一碗白粥……
他在高中当别人懊恼着作业太难时他却因为绘画材料很贵每一次练习都格外珍惜这个过程,他在高考后拿着优异的成绩单却像挑菜一样反复对比选择了一个相对便宜些的大学,他在大学还拒绝了出国深造的机会是因为不想把这笔钱的压力压到刘耀文和家里人头上……
然后呢,然后进入社会,连公立私立的学校在笔试后也是各种通过人际和钱财买通了面试,一点机会也留不给他们这样底层的人往上爬。
宋亚轩那所谓的艺术天赋,每一次都在被贫穷绊倒。
到了现在,却沦落到待在一家小小的补习机构里,教着小孩子拿两块钱一支的水彩笔画着幼稚的简笔画。
那他们这么奋力脱离那个落后的小地方是为了什么呢?
刘耀文真的很难过,他的宋亚轩啊,人生轨迹本不该这样的,很多时候他也在想,是不是也是因为他不够富有,才一点也帮不了他。
所以刘耀文拼了命赚钱,从高中的竞赛奖金,从大学的课余兼职,从工作后的没命拼搏,他只想要他的亚轩可以不要再吃苦。
可是怎么就这么难?
“刘耀文。”
背后传来让他心爱却愧疚的人呼唤他,刘耀文才悄悄眨了下眼,克制着心里的酸涩,三两下把手里的碗的泡沫冲干净,规矩地放在厨柜上。
“嗯。”
“刘耀文,我只要我们好好的就好了。”
“嗯。”
嘴上答应着是因为实在不想惹他生气,刘耀文牵起他的手走出厨房。
心里想的全是明天该再怎么做,才有机会更往上一步。
02.
第二天宋亚轩被闹铃叫醒时身边已经是空空的床位,他把手伸过去感受一下温度,很凉。
这才八点,身边的人就已经不在了。
宋亚轩一下醒了神,早晨的第一种心情就是没由的烦躁,直到刷牙的时候,看到了镜子上贴着的黄色便利贴。
【小宋老师早安,厨房里有你最爱的馒头,记得吃,今天我也很爱你。】
飘逸的字迹却在结尾画着一颗歪歪扭扭的爱心,宋亚轩读完后笑了出来,心情一下阴转晴,都说夫夫没有隔夜架,就和往常那样,即使昨晚他们有不愉快,第二天仍旧相爱地去迎接新的一天。
宋亚轩心里泛起一阵浓浓的温暖,足够补上刚起床时身边的冷,他把便利贴撕下,走进房间里,将它小心翼翼收纳在一个有些旧的铁盒里。
真好,这样的日子于他已经足够。
今天不是周末,补习班里比较清闲,只有几个还没上幼儿园的小小孩过来上课,宋亚轩说是教他们画画,实际上就是帮着他们的父母陪孩子打发时间,消磨掉这个年纪过盛的好奇心和精力。
可是宋亚轩并不会觉得这件事多令人头大,在补习机构里做一个小老师也并没有刘耀文想的那么不甘,那么大材小用。
孩子们都是纯洁的天使,会向他问出许多天马行空的问题,却无一不透露出天真烂漫,这比那真正的艺术家的世界里还要丰富多彩得多了,宋亚轩其实挺乐意这样的,也常常在孩子们的话里得到一些灵感,下了班后回到家安静地创作。
有时候也会期待,等到他和刘耀文再稳定一些,经济再宽裕一些,也去孤儿院里领养一个小天使吧,陪伴他长大,教育他成人。
“小宋老师,你在笑什么哇?”
身旁的小孩奶呼呼凑过来,口齿还不太清晰地问着宋亚轩,大眼睛里尽是好奇,渴望着老师和他分享快乐的事。
宋亚轩的心被看得软软的,他抬手擦干净了孩子脸颊上不知道何时蹭上的颜料,笑得温柔,“小花猫,老师没有在笑什么,老师就是觉得自己很幸福啊。”
“幸福是什么哇?”
“幸福就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他不知道这样的解释对一个孩子来说能够理解多少,但是总归会把孩子当成朋友来对待,只见这位“小小朋友”认真地思考了一番,突然笑着扑倒宋亚轩的怀里。
“像这样吗小宋老师,抱抱稀饭的人,抱抱就系在一起,就费幸福呀!”
宋亚轩笑得更加得开心,他朝着孩子点点头,认可他的说法。
连孩子也知道,如果喜欢就要直白点,多多拥抱才会多多幸福,宋亚轩心血来潮的,刚刚那种想要领养孩子的想法更加热烈,他琢磨着什么时候和刘耀文开口,脑海里却忍不住浮现了一个幼稚的男人瞪着眼睛和一个幼稚的小孩拌嘴。
心情一整天都因为这个想法十分愉快,直到下班后走出了补习机构,他突然很想念很想念刘耀文,明明每天都是同床共枕,却还是好想,恨不得飞奔到他的身边拥抱他。
这或许是艺术家的感性,也或许是因为今天从孩子的话里得到的启发,宋亚轩前所未有的有种冲劲,他在搜索引擎上点开了公交的线路图,研究了一下哪一路公交去找刘耀文最方便,便踏上了第一次接刘耀文下班的路程。
在路上他害怕刘耀文在忙,所以只是发了一条信息给他,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那边才回复,只是一句简单的好和注意安全,却也不影响宋亚轩的热情,他能够这么回,大概也说明他今晚不会加班,最多也是迟一点点下班。
运气好的话,还能去外面吃过饭,他都很久没和刘耀文去吃过重庆火锅了。
刘耀文工作的地方是一个挺繁华的地带,周围都是写字楼,高楼大厦交叠在一起看着让人眼花,宋亚轩又是看地图又是找人问路才找到了他的公司,是位于其中一个楼的中高层,一进去一眼的感受是简约冷漠的装修,宋亚轩不禁有些敬畏,连脚步也放轻了不少,低声问着坐在前台的女孩子。
女孩也礼貌地告诉他可以在厅里的沙发上等一下,现在是下班的点,大家陆陆续续都会出来,刘耀文所在的市营部门也是。
宋亚轩点点头,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着,他给刘耀文发了消息自己已经到,也很快得到回复,刘耀文说他很快就好,马上就下班,附带了几个感叹号表达着着急,宋亚轩看得心里甜甜的。
他坐下后姿势端正着,也不玩手机不东张西望,就真的是在认真地等人,从远处望去,白色的毛衣配得他真诚的神色格外纯洁,在这个浮躁高速的城市里,好像一朵盛开的白玫瑰,天真而纯洁。
这种感觉在哪都会吸引着人,从小到大刘耀文因为这个没少醋没少担心,他觉得这并不是好事,因为永远不知道吸引的人是善是恶。
“你是……小刘的爱人?”
一语成谶,宋亚轩才刚想起刘耀文刚说的话,转头看向和他对话的人是便直觉了对方眼神的不友好。
他自然而然在自己身边坐下,宋亚轩下意识往座位的里端挪了挪。
“嗯,是的,你是?”
“我在小刘的壁纸上看过你,我是小刘的直属领导,他们喊我陈哥。”
“陈哥,你好。”
宋亚轩礼貌地点了下头,对方却对着他伸出手,这是不可避免的社交,宋亚轩不想让刘耀文丢人,只好伸出手和他握手。
几乎是在肌肤触碰的一刻,宋亚轩就感受到了他别有一番意味着借着握手在揉捏他的掌心,指腹更是暧昧地在他的手臂上摩挲着。
猥琐,令人犯恶心。
宋亚轩猛地抽回手,腾的站起身。
“怎么啦?”那男人还笑得一脸不解。
“那……那个陈哥,我看刘耀文也该出来了。”
宋亚轩这边话才刚落,就听到刘耀文喊了一声“宋亚轩儿”朝着他小跑过来,这感觉似找到安定剂,没等刘耀文跑过来,宋亚轩也走了两步去迎接他。
他平时不爱在外人面前黏人的,可是今天的爱意泛滥再加上刚刚被揩油的恶心让他对刘耀文有强烈的依赖感。
在靠近刘耀文时紧紧地牵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确定了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是充满爱才觉得心安。
宋亚轩这副样子可爱的让人心痒,如果不是人多,刘耀文会低头亲他一口,现在只能在他柔软的脸颊上轻掐代替着亲吻。
“小刘啊,你和你爱人感情不错啊。”
陈哥走过来拍着刘耀文的肩膀,可是视线却黏在了宋亚轩的脸上。
这直白赤裸的眼神谁看了都觉得不舒服,何况当事人,宋亚轩下意识退到刘耀文的身后,刘耀文默契地侧过了身子挡住一半的宋亚轩,客气地对着自己老板笑了下。
“是啊,陈哥,我们感情一直很好。”刘耀文并没有想要把宋亚轩介绍给自己老板的打算,“陈哥今天和明早需要的报表我都发您邮箱了,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下班了。”
“哦好,那一起吃个饭吗?”
陈哥的话刚说完刘耀文就感受到自己手上一股被小猫挠的力量,他当然知道宋亚轩的反感,任由他掐着自己。
“不了陈哥,我和我爱人晚点还有别的事。”
陈哥没说什么,依旧是笑眯眯的,可看上去总让觉得不怀好意,刘耀文又说了几句客套的话便拉着宋亚轩离开了公司。
直到离开了那座大楼,确定了周围没有什么人后,宋亚轩才泄下了紧张的情绪,可是心脏的跳动还是有一些快,刚刚犯的恶心好像没有完全消去,他正纠结于要不要告诉刘耀文刚刚他没出来的时候被他的老板占了便宜。
却发现刘耀文的脸色比他还要不好。
“刘耀文……”
“对不起。”
“又不是你的错啊。”
可是刘耀文还是自责,他们在人少的街边相拥,刘耀文埋在他的耳边又一次道歉,“我从没告诉过你身边的人是什么样子的,知道了你要来接我下班,只顾着了开心,才会让你遇到了恶心的人。”
“那你为什么从没有告诉我,你身边是这样的人?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是不是一直在勉强着自己去附和。”
宋亚轩的重点已经不在要不要告诉刘耀文被揩油的事,看刘耀文这样的反应就知道他是懂自己老板是什么样的人的,在他没来之前,他也能想象到宋亚轩或许受了委屈,才会像小猫一样躲在自己身后。
“宋亚轩,你以后不要来接我了。”
“可是这不是重点啊。”宋亚轩捧着他的脸从自己颈窝处挖出来,“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拼命要给我更好的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你让我怎么心安接受?”
“没你说得那么夸张。”
“刘耀文!”
他的不在乎让宋亚轩只能干着急,现在生存不容易,他不求刘耀文因为这样恶心的老板丢饭碗,但起码也该存有戒备之心啊。
“好啦,我知道了,会留心眼的。”
“你是在敷衍我吗?”宋亚轩气得两腮都鼓鼓的。
虽然气氛不对,刘耀文却露出了卧蚕,在他的脸颊大声地啵了一口,又亲又抱地哄。
“哪里敢敷衍我轩哥呢?”
“你这时候想起来我是哥了?”
“是啊,轩轩哥哥,那能不能先去吃饭,耀文弟弟很饿啊。”
刘耀文装的有模有样,宋亚轩看出来了却还是舍不得,翻了个秀气的白眼,牵着他的手走在前面,沉默着。
无论刘耀文怎么挨着他黏糊糊也不说话,一想到他这几年在外面吃苦,今天见到的只是一个恶心的老板,谁知道他又在形形色色的人堆里受了多少委屈。
“别生气了,你文哥我还能真的咽得下去委屈?”
宋亚轩鼻头一酸,他咽不下,但是为了自己过得更好,他就是头破血流也咽得下。
“刘耀文,我真的,只想要你,别的都不要。”
03.
刘耀文答应宋亚轩的,以后少一点出去应酬,没必要的局能推就推。
那天接完刘耀文下班后两人去吃了重庆火锅,点的是清汤锅和番茄锅,可偏偏宋亚轩要去蘸刘耀文面前的那碟调料,借着冲上鼻头的辣劲,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可怜巴巴的让刘耀文能不能离那个猥琐老板远点。
这模样谁看了不心疼,纸巾一递肩膀一搂刘耀文连连说好,自那以后真的连着好几天七点半不到就准时到家。
原本也以为生活终于能走着正轨,宋亚轩刚把京酱肉丝端出厨房,手机铃声就响起,上面“老公”两个字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最近这个点都差不多到了楼下了,没有必要打个电话。
“喂。”
“亚轩,我今晚可能,应该不回去吃饭了。”
电话那头刘耀文讲得有些为难,像是害怕宋亚轩生气一样,语气带着一点认错的意味。
“怎么了吗?”
“今天和甲方有一个局,本来不是我去的,但是刚我准备走的时候被叫上了一起去,我还没来得及拒绝,他们已经说叫好了车……”
宋亚轩理解的,职场就是许多身不由己,规则好像就默认了底层永远要服从于上级的安排,这是没办法的事。
“我懂的。”电话那边刘耀文还支吾几个字有些心虚,却被宋亚轩打断,“没事,我自己吃还少个干饭王和我抢肉呢,你去吧,但是尽量少喝点啊,我等你回来。”
刘耀文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没有生气,又是试探又是道歉说了几句,倒是搞得宋亚轩失笑有些不耐烦,笑骂他不要想太多,在外面注意安全就好。
“好,那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不要,就要等你回来抱我睡。”
刘耀文在电话那头倒吸了一口凉气,带着不知道什么奇怪的情绪闷哼一声。
“等我回。”
挂了电话后宋亚轩脸上的笑也瞬间消失,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通话记录的页面。
第一个是刘耀文的接通电话记录。
剩下的全是红色的未接电话,一排全是红色,他一个一个地拉黑着。
这是自从那天他去接刘耀文后不断被骚扰的记录,虽然号码不一样,但打过来的都是同一个人,刘耀文的那个老板。
宋亚轩的手机号码应该是从刘耀文入职的档案里找的。
第一个电话过来是问他有没有兴趣一起吃饭,被宋亚轩挽拒,第二个电话过来就已经是直白问宋亚轩要不要跟着他,他能给刘耀文那个穷小子给不了的生活,被宋亚轩挂了电话拉黑后就不死心地换着各种号码骚扰。
他没把这件事告诉刘耀文,毕竟自那之后刘耀文也从未有过应酬,可每天回家的他眼里总是多少带着疲惫,宋亚轩觉得自己最多花点耐心每天拉黑一下人,实在不想要让刘耀文为自己担心,再加上,他从毕业开始就在这家公司上班,他也不想他为了自己为难。
只是刚刚刘耀文打来的电话里说的,那种实在没办法被强迫去酒局的样子让他有浓厚的不详感。
也不敢往深处想,只是隐隐觉得会和那个老板有关系,也和他有关系。
带着这种恐慌感,宋亚轩晚饭也没吃几口,一桌子刘耀文和自己爱吃的菜扒拉了几筷子就被他全部封好放进了冰箱里。
做完这些事后宋亚轩一个人坐在窄小的客厅里,盯着那滴答作响的时钟发呆,门外楼道上时不时传来脚步声,虽然他已经认得了刘耀文的脚步,知道那并不是他要等的人,可还是侥幸地看向门口,再失望地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
“十点十二分。”
要十点半了,刘耀文还是没回来,也没有发来一条消息,宋亚轩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拿起手机,而电话碰巧在这时响起。
看到了备注名老公,宋亚轩一秒按下了接通。
“刘耀文?”
“啊小宋吗?”
这个声音夹着油腻,是他这些天来噩梦的来源,宋亚轩立马警惕地坐直了身体。
“刘耀文呢?”
宋亚轩已经不屑于所谓的客套,若不是他用的是刘耀文的手机打给他,他现在恨不得脏话彪几句后挂掉电话,可是他不行,他不知道刘耀文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陈哥啊,小宋,那天在我们公司见过的。”
“我问你刘耀文呢!”
“你急什么?小刘他现在,喝得有些多,有些醉了,没关系我替你照顾着他。”
“地址给我。”宋亚轩的声音已经布上一层霜。
“哈哈哈哈哈。”电话那头传来了嚣张的笑,像是兔子终于掉入了圈套,一声比一声更为起伏,“早跟着一起过来不就好了吗,我让小刘带你过来他非说你没空,做人不能扫兴啊,来啊,今天日子不错,你也过来一起喝几杯。”
这通电话从始至终没有听到刘耀文的声音,宋亚轩不敢确定这是不是他老板的一个圈套,但他也不敢拿刘耀文去赌,挂了电话后手机收到了一条地址的信息,宋亚轩没有任何犹豫,穿上了外套后出门。
这种灯红酒绿的场合宋亚轩没来过,平时路过就连斜眼打量也不会,所以当他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面前夸张闪烁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让他直皱眉头。
这就是刘耀文所说的不可避免的应酬?所说的为让他过得更好的努力?
操他妈的应酬和努力。
跟着短信给的包厢号,宋亚轩找了个服务员领着自己去找,一路上都是你侬我侬抱在一起的成人男女,面色带着荒乱的暧昧,只有他冷着脸,仿佛是误入了世俗。
“先生,您找的包厢。”
宋亚轩顾不及礼貌道谢,扶着门把推门而入,一股刺耳的音浪冲击着他的耳膜,包厢内灯光昏暗,可是在他开门把整个包厢映入眼帘时,一秒都没有就锁定在了坐在角落里有些出神的刘耀文。
许是环境太过嘈杂,包厢也本就进进出出很多人,刘耀文并没有注意到门口有人进来,还是拿着麦克风正在高歌的陈哥最先反应过来,就着麦克风大声地对着门口吼了一声。
“哟?小宋来了啊,来来来!过来喝一杯。”
他成功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门口,宋亚轩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接受着所有人审视的目光,包括回过神的刘耀文。
两人就这样在这个烂得透彻的地方对视着,中间隔着恶心的酒精隔着恶心的交际,他们四目相对。
宋亚轩眼里是难过,刘耀文眼里呢,是看到了他的亚轩踏下神坛的无措。
“亚轩!”
刘耀文忙站起来走到他身前,用身体挡住了包厢内其他人的目光,他低着头,看着眼前瘦得只摸得到骨头的宋亚轩,从未有过的慌乱。
“小刘!有这么好看的爱人就不要藏着掖着啊!大家出来玩的时候也多带带嘛,谁不喜欢和漂亮的人儿一起玩呢是不是?”
“对啊小刘!这就是你壁纸上的那个男孩吧!真人更加好看啊!”
“可以啊耀文,真不够意思,以后多带出来玩啊!”
陈哥拿着麦克风喊着,刘耀文转过头看着他脸上皱纹堆满的笑容,再听着一声比一声响亮的起哄声,这么多年心里第一次有了恨不得杀人的念头。
这些人叫嚣着,嘲笑着,让嫂子一起玩,漂亮的人就要共享,识相的就带着他一起喝酒。
他们就这样赤裸裸的告诉他,他珍贵爱护的宋亚轩,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漂亮的玩物。
他们就这样赤裸裸的告诉他,是他没有能力护好他爱的人,为什么不把这样的宝贝送出来阿谀奉承一下。
“抱歉。”
刘耀文在这一刻爆发,他在顾不上这所谓的应酬局,也顾不上什么狗屁的前途,脱下了外套盖在了宋亚轩的头上,试图捂住他的耳朵听那些声音,也试图挡住他的视线不要看肮脏的东西。
他拉住宋亚轩的手,头也不回地打开了包厢门,快步地把他拉出了酒吧的门口,在离酒吧几米外的路边停下,终于隔绝了那震耳的音乐。
“你怎么来了?”刘耀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问出话的声音全是颤抖。
“你们老板拿你的手机,给我打了个电话。”
“对不起……对不起亚轩,对不起我去了一趟洗手间手机可能落下的,酒喝得有些多太粗心了,对不起亚轩我……”
“刘耀文。”
宋亚轩打断了他的慌乱,他不明白,刘耀文为什么要这样子慌张,是愧疚于他喝了酒给了别人有机可乘还是害怕让他看到这样脏乱的社会,可是总而言之的,宋亚轩很讨厌他总是这样费力为他建起乌托邦。
他不是小孩,也不需要乌托邦,他要的是能和刘耀文一起承担,而不是一方在为一方过得更好做这种努力。
“刘耀文你知道吗?直到了今天上午,我还接到了你们公司老板给我的骚扰电话,你知道这持续了多久吗?”
宋亚轩在这时突然提起这件事,他本不想告诉刘耀文,自己解决了就好,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他们两个人都在犯同样一个错误。
都以为是为对方好,都只是自以为罢了。
他看着刘耀文愣住的脸,接着说,“从上次接你下班直到今天,我每天都在接着骚扰电话,恶心的犯贱的挑拨离间的都有,他让我做情夫,羞辱我,难听的话我全部听完了。”
宋亚轩把话说的直接又刺耳,看着刘耀文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更加通红,额头上突起的青筋,他终究是舍不得,放软了语气和身体,冰冷的手捂上他的耳朵,额头向前抵住他的额头。
“刘耀文,我没你想的脆弱,没你想的不堪一击,我知道这个世界有多肮脏,可是我不是小孩子,也不需要你把我当做小孩子,我能跟着你一起面对的。”
“我也有不好,我不应该瞒着不告诉你这些事以为可以自己解决,我错了,所以你也别瞒着不好的事情自己解决,你也错了,我们都不要再这样好吗?”
“日子是我们两个人的,我觉得能够满足,不是骗你的,不要再为了生活这样拼命,我会舍不得。”
宋亚轩的声音好温柔,刘耀文听得进去,这些话他也不是第一天听了,可他还是无法释怀,这些骚扰都是他带给了宋亚轩。
他承认自己的渺小,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刘耀文没再去看宋亚轩的眼睛,而是闭上了眼,没有说话,却有一滴眼泪从眼角流下。
泪痕划过的地方,他感受到温热的柔软,是宋亚轩在舔舐着他的伤口。
可仅是短暂的坦白和疗伤。
刘耀文都觉得自己没有缓心脏的疼痛,那恶心的魔音又从两人身后响起。
“哟,小夫夫激情起来在街边就能亲密呢?”
宋亚轩看着陈哥的神态和他身后跟着几个人就开始犯恶心,此刻他还在刘耀文的拥抱里,能明显感受到他突然紧绷的身体,侧过脸显现在宋亚轩面前的是脖子处隐忍的青筋。
他有些害怕刘耀文失控,于是挣脱了他的怀抱,这一次勇敢地拉过刘耀文站到他的跟前。
“你想干什么?”
“我跟我员工说话我能想干什么?怎么今天小宋主动和我说话啊,是不是我前些天给你的建议考虑得不错啊?”
应该是酒精上了头,陈哥笑得黄牙露出,满脸猥琐地又靠近了一步,对着宋亚轩油腻地眨了下右眼。
“嗯小宋?是不是想想还是跟着我做情夫好?”
“我操你妈!!”
宋亚轩还没有反应过来,被他拉在背后的刘耀文像一头狼一样冲了出去,拳头狠狠地砸到了陈哥的脸上,就这样把一个喝醉的人打得倒在地上。
但刘耀文仍不觉得解气,他又狠狠地用脚踹了一脚他的肚子,弯下腰揪着人的领子又是一拳下去。
“老子他妈的杀了你!!”
宋亚轩没见过这样的刘耀文。
他完全失去了理智,这样两拳下去地上的人已经是快要晕过去的状态,照着这个狠劲打下去没准会出了人命,那样的下场才是真的地狱。
周围围上了一圈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看着戏,他们冷漠至极,只当一场笑话,今天是陈哥死了也好,是刘耀文杀了人也罢,这于他们是一场将来饭后的闲谈。
“刘耀文!”
宋亚轩眼泪在这一刻猛的飙出来,他上前抱住刘耀文的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死死的捆住他不放手,嘴里大声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
日子好不容易有了盼头,他不要刘耀文坠入深渊。
“刘耀文!刘耀文!你看着我好不好刘耀文!”
“求求你刘耀文!你不能打了!他死了你也完了!”
“我害怕!刘耀文!我害怕你这样子!”
不知道哪一句触动着刘耀文,他挥起在空气中的拳头顿住,转过身看到了哭得泪痕满面的宋亚轩,完全愣住,他的意识好像被拉回来了一点。
亚轩……怎么哭了?
刘耀文松开了拳头,抖着手去擦干净他的眼泪,却发现根本擦不完。
“你别哭了。”
“刘耀文呜呜呜,你别打了,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们回家好不好?”
宋亚轩整个人都害怕得在抽搐,他抓住刘耀文替他擦着眼泪的手,紧握在手里,害怕一不小心他又抡起拳头去打架,他不要什么报复,他不要什么过得更好。
他从头至尾只想要和刘耀文安安稳稳在一起。
“刘耀文,我想回家。”
“……”
“刘耀文,回家。”
“好。”
04.
如同他们想的那样,刘耀文的工作没了,还免不了被前老板用伤口勒索上。
这世界难道真的没有天理了吗?
刘耀文不服地说要打官司,明明他妈的性骚扰的是傻逼,最后赔钱的却是他们,就他妈的当时再多给他来几拳。
这愤然的样子像是下一秒真的要操着刀去找人,宋亚轩已经经历过一次惊心动魄有了余悸,他紧紧地拥着刘耀文,拿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让他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你听得到吗?”宋亚轩在他的肩膀上亲了一下,“刘耀文,我是真的害怕,就这样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负担不起昂贵的律师费,我们也没有那个人际和他拼,如果给了勒索费能一了百了换一份安定,我是愿意的。”
“你就知道他会这么善罢甘休?”
刘耀文皱着眉头,他不相信那样的人就会这样一了百了。
“你解约合同走正常程序,在警察面前赔偿医疗费,我们换个电话号码,再换一个地方住好吗?我不想住这里了,这里阳光好少,我早就想换了。”
宋亚轩冷静地跟他分析着源尾,夹带着说着些别的,刻意在转移着刘耀文的注意力,一整天在给他的洗脑中度过,口舌都要费干,他仍旧犹豫不决着。
说不心累身累当然是假的,但宋亚轩觉得起码在经过昨晚的事之后刘耀文是有在动摇的,没什么比两人能够安安全全在一起更重要这一点来说肯定是达成了共识,只是刘耀文替宋亚轩咽不下这口委屈。
“文哥……”
最后还是没了办法,宋亚轩环着他的腰对他撒娇。
“如果我没有你,我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所以请你能不能也爱一下自己,别顾着爱我,都说要爱屋及乌,我爱你,所以你也要爱你自己。”
刘耀文没有说话,只是手指在宋亚轩头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他柔软的头发,无回应引来怀里人的不满,腰上突起传来肉被掐着痛感,他装模作样说了句饶命,低头在他的发旋处吻了一下。
“嗯。”
他这一次真的有在做到的。
去旧公司对接工作,解决赔偿费问题,寻找新的工作新的出租屋。
这件事在两人间就算是要翻篇,跌倒从来不可怕,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再继续往前走就好。
宋亚轩一直是个乐观的人,他不觉得这次的祸全是祸,有那么一点的福是让他换了一个新的环境,还有一点的福是他和刘耀文更加相爱更加珍惜了彼此。
可是刘耀文好像不那么认为,有几个晚上宋亚轩会被他的梦话声吓醒。
额头上总是布满了冷汗,眉头也是紧锁着的,嘴里嘟嘟囔囔的不是“宋亚轩儿”,就是“放开他”,偶尔动作幅度大了刘耀文也会被自己吓醒,然后一把拉过宋亚轩抱在怀里,力度紧得让人难以呼吸。
宋亚轩在深夜里睁着惺忪的眼看到了睡着极其不踏实的刘耀文,他的睡意也全无。
“耀文。”
“我在呀,你的亚轩在的。”
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回应他的呼唤,不知道能给到他多少踏实,只能笨拙地待在他的怀里。
宋亚轩也在思索着,不能让他自己走过了这一段阴影,而留着刘耀文每晚做着噩梦。
于是在他们寻好了新的住所,打算开展了新的生活后,宋亚轩一个想法浮上心头,刘耀文想帮他实现愿望,那他就套个娃,帮刘耀文帮自己实现愿望。
所以等着刘耀文出去面试新的工作,宋亚轩难得地向补习机构请了一个假,跟着刘耀文出门后在分别的十字路口悄悄地看着他走远,又折回了新家。
刚搬过来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其实算得上还比较空,布置这种事对于一个天生有艺术天赋的人不算难事。
宋亚轩把这些年存下来的画都一股脑翻了出来,挑选着有各种意义的画拿出来放在一边。
第一次说喜欢,第一次说爱,第一次周年,第一次看烟花,第一次过的那些节日,再到第十次的各种纪念,宋亚轩这些年最不缺的就是他笔下属于两个人独有的记忆。
他把这些画都用小小的透明胶贴到屋子内,从进门开始一眼望过去,再到里面的房间,连起来是他们爱情的线路图。
宋亚轩忙活了一整天,十分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但又总感觉差了一点什么,突然地,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个生锈的铁盒,打开后拿出里面各种颜色的便利贴。
上面写满了长长短短的话,全是刘耀文每天在他没起床前出门会留下的纸条,每一笔每一画都是一封情书。
宋亚轩把这些便利贴都整理出来,挑选着对应的贴到墙上每一幅画的旁边。
【早上好!今天天冷要多穿一件出门,爱你的耀文】
【我在冰箱里放了小蛋糕,记得吃,我爱你】
【今天下班会比较早,我去买菜,爱亚轩】
【小懒猪,周末是不是睡到中午了,今天我也爱你】
……
看呀,他们的生活其实没有很难。
我给你的画,你给我的便利贴。
宋亚轩没觉得刘耀文让他吃过苦,从来都是心里嘴里毫不吝啬地给他数不尽的糖果,他有什么值得不满的?
得到这么好的刘耀文,是他的福气。
宋亚轩盛着满心的欢喜,看着刘耀文给他发的消息,问他要不要回家给他带小零食,立马回复着不需要,赶快回家。
直到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宋亚轩立马关了灯躲在门后。
“亚轩?”
听到了刘耀文转动着钥匙推门而入,第一件事就是喊了自己的名字,宋亚轩忍住了想要扑到他身上给他拥抱的冲动,继续等待着。
自己没有回应,等了一会儿后刘耀文好像才终于想起来了开灯,啪的一声按下开关,屋内瞬间被明亮笼罩着。
宋亚轩就等着这一刻,扑腾着从门后跳出,挂到了刘耀文的脖子上。
“耀文!”
“干什么啊?你吓我干什么?”
显然刘耀文眼睛就没往屋里看一眼,满心满眼全是扑上来的宋亚轩,手里的包直接被他扔到了地上,稳稳地接住了扑向他的人。
“你看我们的家。”
宋亚轩笑嘻嘻的,手从刘耀文的脖子滑下自然地牵起他的手拉到客厅。
是到了现在刘耀文才意识到宋亚轩在做些什么,他看着他们的新家,墙上全是宋亚轩画的他们,有的他看过有的他没看过,但却都能在记忆里找到相对的画面,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
“欢迎参观小宋老师的画展!”
宋亚轩有模有样地挺直腰板,一手还牵着刘耀文的手,另一只手做些“请”的绅士手势,带领着刘耀文走到第一幅画面前。
“这是刘先生向宋先生告白的那个晚修,刘先生还在草稿纸上写了一大堆非主流的话,哎呀那个脸红的样子你看我画的像吗?”
“宋亚轩……”
宋亚轩无视了某人窘迫的脸,又接着往下说。
“这是刘先生向宋先生求婚的当天晚上,宋先生刚说了一句我愿意,刘先生就红着眼睛不会说话了,你看我这湿润润的眼睛画的像吗?”
“像……”
“那这张呢,是刘先生……”
“是刘先生求着宋先生生病去打针时,没有尊严地带了你补习班小朋友送给小宋老师的猫耳朵头饰。”
刘耀文已经学会了抢答,引来宋亚轩不给面子捧腹的笑。
“怎么能叫没有尊严呢!这多可爱啊!”
哪里可爱了,刘耀文突然有些不爽。
他抱着笑得直不起腰的宋亚轩狠狠地亲几口,本只想着吓唬他却越吻越深,还有好多画没有看,宋亚轩仅存的理智挣扎着让他放开,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宋亚轩,我很喜欢你的礼物。”
“不是给你的礼物。”宋亚轩喘过了气,“是你想给我的画展,我帮你实现了,耀文,是我想谢谢你,谢谢你给我最珍贵的爱情。”
“傻子。”
“我不傻,你总觉得是因为你不够努力才让我没过上好日子,可是我也会想会不会是因为我拖累了你才让你的奋斗有所顾虑。”
“才不是!”
刘耀文回答得迅速,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所以,我们都不要再畏惧这些虚有的。耀文,艺术家不一定是要在高贵的殿堂里闪闪发光的,我在我们的爱情里也办得起画展,是你给我的信心,我也是这个家的艺术家啊。”
“耀文,你能明白吗?我对我所拥有的一切,特别是你,已经感恩不尽,不求更多了。”
刘耀文这次没有在带着任何杂质的眼睛点头,他不知道怎么回应这样好的宋亚轩,只能亲吻着,带着虔诚一遍又一遍地吻他。
“我们会慢慢的,慢慢的,越来越好的,是吗?”
宋亚轩回应着他的吻,尽力给着他信心,“是啊,会越来越好,然后再领养个孩子,最后我们会白头偕老,耀文,我们会很幸福。”
“宋亚轩,我爱你。”
“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END.
文轩|听得见我爱你吗
深情忠犬 x 疯批美人/
勿上升/
疗伤和试探的故事/
先虐后甜/
1.5w一发完/
01.
刘耀文连续开了三小时的会,合上文件夹的一刻手机铃声响起,接到的是来自警局的电话,电话那头说宋亚轩酒吧闹事了,现在做完笔录了需要他过来接人。
几乎是在听到宋亚轩的名字时刘耀文已经拿着车钥匙往外走,嘴里匆忙地说着马上到和麻烦了,刚刚的疲惫被紧张逼得消散。
一路上刘耀文尽量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进门一眼就看到头发微长的他低着头坐在那,来不及搞清楚状况便直接在他的面前蹲下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亚轩?”
宋亚轩听到熟悉的嗓音才肯抬头,凌乱的头...
深情忠犬 x 疯批美人/
勿上升/
疗伤和试探的故事/
先虐后甜/
1.5w一发完/
01.
刘耀文连续开了三小时的会,合上文件夹的一刻手机铃声响起,接到的是来自警局的电话,电话那头说宋亚轩酒吧闹事了,现在做完笔录了需要他过来接人。
几乎是在听到宋亚轩的名字时刘耀文已经拿着车钥匙往外走,嘴里匆忙地说着马上到和麻烦了,刚刚的疲惫被紧张逼得消散。
一路上刘耀文尽量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进门一眼就看到头发微长的他低着头坐在那,来不及搞清楚状况便直接在他的面前蹲下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亚轩?”
宋亚轩听到熟悉的嗓音才肯抬头,凌乱的头发贴在他的额头和脸颊,嘴角还有一道不大的伤口,血迹被他胡乱抹在脸上,现在和几丝头发风干在一起,看上去凄美可怜。
他只是呆呆望着刘耀文,看着他的眼里隐忍的怒气,也不说话,直到警察过来叫人,刘耀文才从口袋里拿了湿巾替他擦了把脸,转身和警察进了办公室。
约十来分钟后刘耀文才出来,沉默着拉起宋亚轩的手,把他整个人从椅子上拉起,一路无言地拉起他走去停车场,把他塞进副驾驶里。
“为什么打架?”
刘耀文问宋亚轩,他从警察那里听说了大概情况,但警察却说宋亚轩除了打架一句话也没说,来了警局怎么警告也不肯开口,也好在对方没有要把事情闹大,让刘耀文来把该赔的钱赔了,这事就算了。
可是宋亚轩从来不打架的,就算那场车祸后性情大变了……他也不像是会打架的人,刘耀文看着他的伤口很生气,更多的是迷茫。
他凑过去在他的伤口上亲了亲,再次放低了声音,“亚轩,告诉我,你为什么和他们打架?”
“也没为什么,遇到了以前一个舞蹈培训机构的人,就他们说我是残废。”宋亚轩推了一下他的肩膀,终于肯有些回应,转过身开口说话时,嗓音沙哑得不行,“我确实不应该打架,我本来就是残废,他们说得也没错。”
“你不是!”
刘耀文拔高了音量,他听不得宋亚轩这样说贱自己,放在椅背上支撑的手臂因为他的一句话青筋突起,面上紧绷着,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倒是让宋亚轩看了忍不住笑,换了个姿势离他远一些,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烟和一个火机,食指和中指夹出了一根细长的烟,另一边玩着火机打着火苗。
刘耀文反应不过来,有些吃惊:“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今晚啊,你要来一支吗?”
“不许抽!”
刘耀文伸长了手要去抢他手里已经被点燃的烟,被宋亚轩灵敏躲开,这个躲的动作更让刘耀文恼火,两人就因为这支烟扭抱在一起,在狭小的车厢里磕磕碰碰,那支烟都燃出了一段烟灰,宋亚轩仍倔强地不肯给他。
就在刘耀文压住宋亚轩另一只手时,宋亚轩一下来了火,凭借着多年练舞的灵巧,夹着烟的两根手指稍微一转,烟头正对着自己的手腕。
他毫不客气地,用烟头烫下自己的手腕。
“你在干嘛!!”
刘耀文亲眼看着那根烟火红的星点被他按压在手腕处直到熄灭,露出了一块黑色的烟灰。
可是宋亚轩好像不知道烫,用这种方法让刘耀文放开了他,重获自由的两只手,一只手拍掉另外一只手上的烟灰,嘴还朝着被烫红的那一块皮肤吹了吹。
“反正我已经是残废,烫一下不算什么,刘耀文,你阻止我抽一次,我就烫一个伤口,这算不算你关心我的痕迹?”
刘耀文看着他还面带着怪异的微笑,眼眶都变得通红,那一刻他有多恨自己无能为力,他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抚平宋亚轩心里的伤口。
他的宋亚轩,要怎么办才能找回他的宋亚轩?
那个被肉体熄灭了的烟,宋亚轩嫌弃它丑,被随意地扔在窗外的角落里。
接着宋亚轩又从烟盒里重新拿了一根,再重新拿打火机点燃,在那伤痕依旧清晰的嘴角位置,猛的吸了一口,挑衅地把烟雾喷在刘耀文的脸上。
刘耀文被他的操作呛得不停咳嗽,却没有再敢去阻止他,他害怕宋亚轩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刘耀文,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不喜欢烟的味道。”
宋亚轩把夹着烟的手慵懒地搭在窗边,时不时吸一口,明明才刚刚学会,却看上去像个老手,他虚焦着望着前方,以前的点点滴滴都在脑海里清晰。
“以前我也不喜欢,咱们都不喜欢烟的味道。”
以前的宋亚轩阳光向上,即便出身不好,原生家庭没给他带来温暖,他也毫不在意。因为一颗炙热的心热爱着舞蹈,每天像个小太阳一样,对未来充满希望,在他追求更高更远的未来的路上,还幸运地遇到了刘耀文。
而刘耀文出身极好,人也温柔优秀,两人在校园里像偶像剧里一样在某次擦肩撞上后相遇,刘耀文说我认识你你是学校周年舞台上上跳舞特别动人的男孩,宋亚轩也说我认识你你是校报上经常刊登的优秀代表。
他们曾经是所有人羡慕的伴侣,外表的优越和绝对优秀的领域成就,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会携手走向别人无法到达的顶峰时,宋亚轩出了车祸。
在一年多前,宋亚轩满心欢喜终于可以在悉尼歌剧院跳舞时,坐上了去机场的出租车,在雨天的十字路口上,因为右边车道的货车闯了红灯,撞上了出租车,坐在副驾驶的宋亚轩,成了这场车祸最大的受害者。
他下意识护住了头部,却顾及不住下半身,造成了大腿骨和脚踝处的骨折,经过了紧急的手术,在最佳的时间里做了抢救,但这场严重的车祸事故还是让他整整打了9个铁芯固定骨头,并且在清醒的情况下,看着自己下半身不能动弹整整两个月。
十个月后第二次手术取出铁芯,开始做康复训练,他还是积极配合着医生的治疗,因为没有人告诉他到底有多严重,他固执认为,只要他还和以前一样努力,一定可以接着再次站到悉尼歌剧院的舞台上。
他看着自己的咬牙努力,如愿恢复成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能够正常生活的结果,很开心,可是他的医生告诉他,以后不能跳舞了。
宋亚轩怎么肯妥协,瞒着刘耀文和所有人偷偷租了个舞蹈室练舞,镜子里的自己固执地跳着自己准备拿上悉尼歌剧院的自编舞,发现那原本为自己设计的优美动作,自己一个也做不标准,宋亚轩于是发了疯的练习。
结果就是报应在没过多久来了,他痛得倒在了舞蹈室里,最后的意识是给刘耀文打了个电话,醒过来时又到了熟悉的医院,医生也在旁边,愤怒地训斥着他。
“你现在属于是肢体残疾四级,那么大的车祸能走路已经是万幸了,再要这么不遵从医嘱,以后成了三级二级一级,想一辈子在轮椅上过吗?”
那一晚宋亚轩不甘心地抱着刘耀文整整哭了一晚,他说他不甘心,也说自己现在已经配不上刘耀文。
没了舞蹈,他整个人失去了光芒,他要怎么样再站在仍旧光芒四射的刘耀文身边?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宋亚轩就像变了一个人,有时候沉默得不行,有时候又极端得不行,整个人像一只刺猬一样不允许别人靠近。这一年多里,刘耀文看着他的起伏,从一个朝阳似火的人变成了一个被吸干了灵魂的人,到了这一刻,又亲眼看着宋亚轩已经放任自己堕落。
电视剧里的大型车祸主角往往失忆,宋亚轩却觉得自己每天都在走马灯,这些回忆在他死去的灵魂里每天都清晰在他的面前闪过。
烟已经燃到根部,回忆也到了底端,宋亚轩又用指腹掐灭,扔在上一根同样的角落。
“刘耀文,我们分手吧。”
“以前我也不爱尼古丁的味道,和你一样,所以以前我们是一路的人,可是现在不是了。”
“我不想再麻烦你了刘耀文,我也不是之前那个可以和你比肩往前的宋亚轩了。”
他像死神一样宣判着他们的爱情,一场车祸撞死的是宋亚轩对这个世界的任何期待与好奇,同样撞死的宋亚轩对自己的自信和生存的意义。可是刘耀文觉得很不公平,凭什么,凭什么要让他们的爱情作为陪葬品。
让他更加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是,自始至终,宋亚轩都固执的认为自己和他在一起是因为那什么狗屁的光芒。
“我什么都答应你,但是分手不行。”刘耀文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拒绝了,“宋亚轩,我不和你分手。”
“什么都行吗?那要不你杀了我吧?”
宋亚轩无视了他不肯分手的话,挑着那话题之外的文字钻着自己牛角尖,他故意装着天真的样子凑过来在刘耀文面前说让他杀了他,又变成刺猬露出锋利刺痛着刘耀文的心脏。
可是刘耀文知道,他只是在用极端办法推远自己。
“刘耀文,要不你把我杀了,反正我这些天也想了想,我应该就干干脆脆地死在那场车祸……唔!”
宋亚轩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后脖子上被人按住,力度极大的把他推向刘耀文,准备说出口的话全被堵住。
刘耀文最听不得他说想要直接死在那场车祸这样的话,谁都知道这一年多来宋亚轩的痛苦,却没人清楚刘耀文和他同样的难熬,如果宋亚轩死了,那他怎么办?
于是刘耀文发了疯要去制止他,不管不顾地用力吻住他,堵住那些让他听了心痛的话。
彼此气息的交换在此刻的氛围显得暧昧又奇怪,刘耀文大地的吻着他,那个架势比宋亚轩还要疯狂,可就在这样的一刻宋亚轩又仿佛收起了身上的刺,在他吻住自己的瞬间顺从地挽上他的脖子,身子也像他倾斜过去。
所以的,可是的,他还是舍不得离开刘耀文,只要在和他亲密接触时从来不舍得离开他,这种时刻才是宋亚轩最讨厌自己的,一边告诉自己不配,一边又贪恋他的怀抱,他在心里默念着无数次最后一次,小心翼翼地回应他的吻。
那晚两人各怀着心思,在相拥的贴紧下艰难地找到那点可怜的安全感,疯狂地想在对方身上宣泄着什么,撕扯着,传递着,叫嚣着,不管不顾地疯狂着,最后刘耀文闷哼了一声,卑微地才有了宋亚轩还在自己身边的实感。
一次又一次的放纵,宋亚轩累得趴在他肩膀上昏昏欲睡,顶峰过后意识渐渐又回来,刘耀文想起他们作前宋亚轩说的那些话,在昏暗的灯光下悄悄抹了眼角的湿润,低头伏在怀里人的耳边亲了一口。
“不要这样,宋亚轩,我很爱你。”
02.
那晚刘耀文抱宋亚轩回了他们的公寓,格外小心地拥着宋亚轩睡,像是抱了一个易碎的珍宝,用力怕他疼痛,不用力怕他消失。
结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怀里还是又空了。
刘耀文揉了揉一大早就不断跳跃的右眼皮,努力醒了神,摸了摸放在床头的手机一个一个电话拨出去。
打给宋亚轩的,关机了。
于是打给了自己的助理让他帮忙找宋亚轩的去向,接着再给公司几个主管和总监安排了近些天的工作,并交代着自己可能这些天不会回公司。
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的刘耀文又迅速洗漱完换好衣服,抓着车钥匙在街上寻找着。
他去了宋亚轩最爱吃的那家早餐店,去了宋亚轩以前的舞蹈培训机构,去了宋亚轩无聊时常去的咖啡厅,去了宋亚轩曾经呆过的大学中学小学,在记忆里找寻着所有和宋亚轩相关的地方,可是任然一无所获。
在这么大的城市里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如果他有意想躲,刘耀文怎么可能找得到他。
汽车最终停在他们大学的门口,刘耀文气馁地趴在方向盘上,已经过了饭点,他没吃早餐也没吃午餐,饿觉已经过去,剩下的是胃里隐隐的抽痛,可是他来不及顾及,从昨晚宋亚轩说出分手的一刻他就该想到他会突然消失的,现在他更后悔是自己没察觉到他从自己怀里离开。
“宋亚轩……”
无力感从四面八方侵袭着他,刘耀文嘴里低声呢喃着他的名字,在车里看着校门口进进出出三两结伴的年轻人,也未曾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强烈的羡慕起他们。
在不久的以前,他和宋亚轩跟他们也一样,那时候的宋亚轩像个精灵一样闯入他的生活,挥动着羽翼在他枯燥单调的生活洒下金粉。
他并不像宋亚轩说的那样光芒四射,在没遇见他前他是站在光和暗之间踱步的小孩,单亲家庭下从小就被当做一个家族企业的继承人去培养,他自然看过整个世界,只是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推着往前走,对世界也没多大的兴趣,就当他麻木地接受自己是个提线木偶时,宋亚轩的出现是那拿着把剪刀剪掉他身上的线的救赎。
他会慵懒地趴在自己背上,蹭着自己的头发,有些娇气地开口:“刘耀文,累不累呀,累的话咱们就适当罢工一天。”
车外的那两个打闹的男生在刘耀文眼里和几年前的宋亚轩和自己重合起来,刘耀文知道是自己的幻觉,却放任着自己放空,不去管时间,贪婪地想要多看几眼。
只是没来得及多看,就让手机铃声打断,自己和宋亚轩的影子瞬间消失,刘耀文闷哼了一口气接了电话,电话那边着急的声音传来。
“老板!宋先生现在回了你们的公寓了,刚刚门口的监控拍到他了!您别再在外面……”
“知道了。”
刘耀文瞬间打起了精神,不等那边把话说完便挂了电话,转了钥匙掉头直接回了公寓。
进门的时候刘耀文也顾不上换鞋,三步并作两步跑进来,直到看到宋亚轩正无所事事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手里的杂志,刘耀文那被提了一整天的心才放下,他尽量地控制情绪不去吓到他,坐在离他不远的单人沙发上看着他。
嘴角的伤口已经结了痂,许久没有修剪的头发临乱地塌在他的脸上和沙发上,身上的衣服也是宽松褶皱的,被他穿得歪七扭八,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
可因为那是宋亚轩,却平添了颓废和破碎的美感,清瘦地躺在那里叫人有些心疼。
“亚轩?”
“嗯。”宋亚轩手里的杂志被他拿开,不得不和刘耀文对视上。
“早上去哪了?”
宋亚轩慢吞吞地坐直了身子,脚搭在茶几上悠闲地晃着,本来想看刘耀文着急,却意料之外看他同样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看他,终究忍不住向他的方向凑近了一点。
“怕我跑了吗?”宋亚轩问刘耀文,“我不会跑,暂时还没规划好路线。”
“亚轩,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我不是一直和你好好谈着呢么?”
宋亚轩不认为自己没有好好说话,只是现在不想花脑容量去思考怎么和刘耀文探讨关于他们的关系,关于那场车祸,还有关于未来的问题。
说话间自顾自地站起来走向酒柜,那大都是刘耀文生意上往来的伙伴送他的,出于礼数他收下后全一股脑地摆在酒柜上。之前刘耀文和宋亚轩都不爱喝酒,现在宋亚轩突然一打开,倒是吃了一点灰。
他揉了揉鼻子,随意从柜里拿了一瓶酒,也不管价格和度数,转头对着刘耀文挑了下下巴。
“喝酒吗?”
“不喝。”刘耀文摇了摇头。
“那算了,我晚点去酒吧喝。”
宋亚轩也不在意他的拒绝,正要把手里的酒放回去,柜子都没关上,背后就让一阵压迫感袭住,刘耀文按着他还拿着酒瓶的手,从他手里接过那瓶酒。
“去拿两个杯子吧。”
“不是不陪我喝?”
“比起你去酒吧喝,我更愿意你在我面前喝。”
刘耀文比起以前,现在倒是可以这样直言情话,宋亚轩被他拉着看到了从前那个别扭不肯讲肉麻话的少年,只是恍惚了一瞬,他笑了笑,去拿了两个高脚杯。
却没注意开的酒是瓶洋的,高脚杯配着洋酒,看上去有点滑稽,也不像是刘耀文这样的人会干出来的事,但他却默许地端着宋亚轩拿的杯子和倒的酒,轻轻抿了小口。
对于不常喝酒的人来说,五十度的洋酒下肚,喉咙到达腹中都是被灼烧的感觉,并不能品尝出味道。
刘耀文被酒精辣得皱眉,何况今天一整天也还没来得及吃点东西,顿时有些不适地放下酒杯,抬头便看着宋亚轩细长的手指端着杯柄摇晃着,正带着一脸笑意盯着自己。
“不会喝酒怎么在职场混的?”
刘耀文没有说话,看着他抬额,把高脚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明明也是皱了眉还要硬吞下去,兜不住的浓烈让几滴褐色的酒从他的嘴角顺着下巴滑下,滑过他整片惨白且瘦得没有一点肉的颈,画面有种破碎的性感。
刘耀文盯着有些不自然地滚动喉结,移开了视线给他拿了张纸巾递给他,“别喝那么急,擦一下。”
宋亚轩没接,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水渍,又自顾自倒起酒。
人们都说酒精的美妙是可以缓解人的神经,暂时抛下所有不愉快的包袱,于是宋亚轩效仿着,装作无动于衷,随着酒精麻痹着自己,想让自己看上去麻木一些,能忽略他身上那些丢失的。
可是一口接一口的下喉,他却依旧清醒,一个人倒霉起来连想要买醉都困难,宋亚轩越喝越是烦躁。
自从昨晚他拿烟头烫了自己,刘耀文对自己的眼神里还多了许多的妥协和小心翼翼,就像现在,宋亚轩明明看着他很担心,手握紧了拳头盯着自己不要命似地灌酒,也不敢轻易上前阻止。
宋亚轩莫名被他这个样子揪得有些心酸,看看啊,他都把刘耀文折磨成什么样了。
他说:“刘耀文,我不信你没想过放弃。”
放弃我,放弃这么一个自甘堕落的我,放弃这么一个要成为你累赘的我。
可是宋亚轩总是忽略了刘耀文爱他的程度,刘耀文觉得他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好,自以为是。
他在他们的爱情中从来都是自以为是。
“没想过。”刘耀文说得笃定,拿过他手里已经空了的酒杯,这次是他倒上了酒,水流沿着杯壁缓缓下滑,连带着刘耀文的声音也变得缓慢。
“可是宋亚轩,你疯了,我也被你逼疯了。”
没有人愿意变成这样的局面,宋亚轩全程都是受害者,他本不该遭遇这些不幸,这是刘耀文没办法挽回的。可宋亚轩也不该被放弃,刘耀文能做的就是紧紧抱住他,一遍一遍告诉他不管变成什么样子,自己依然会陪着他,如果说宋亚轩变成疯子,那他也愿意陪着他成为疯子。
洋酒装满了三分之一的杯子,刘耀文干脆起身走到宋亚轩身边,宋亚轩正伸出手准备接过那杯酒,却不料刘耀文并没有准备给他,而是自己喝了,一口气全喝进嘴里。
“不是给我倒的?”
宋亚轩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就见着刘耀文撑着椅子弯下腰,脸在自己面前放大,两唇相印,浓烈的酒精被他用这样的方法渡入自己嘴里,一半已经被他自己喝下,刘耀文还过分地往他嘴里吹着气,不断逗弄他,像是在哄着人咽下。
在这会儿,宋亚轩才有了微醺的感觉,顺应着刘耀文渡过来的酒精喝下,不肯服输地和他缠绵,控制不住和他相拥,听着刘耀文因为自己呼吸变得越来越粗。
刚刚的酒有些溢出的又往宋亚轩的脖子去,刘耀文早就按耐不住,吻完便往下,从他的嘴角一路亲到锁骨,那酒精是一点也没浪费,最后移到他的耳旁,重重咬了一口他的耳垂,听着他吃疼的呼声。
“宋亚轩,你想怎么样都好,你想怎么样我都会陪你的,但是分手不可以,永远都不可以。”
“别对我这么好,我已经……”
“你已经什么?又想说不配还是什么?我说了,宋亚轩你能不能不要自以为是,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
宋亚轩被他堵得说不出话,突然感觉肩膀上一重,刘耀文的头倒在自己的肩头,连带着整个人也砰的一声半跪在他面前,他转头一看,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刘耀文的额头正冒着汗,嘴唇有些发白,宋亚轩猛的去牵住他的手,却发现平时像个大暖炉一样的人此刻的手冰得不行。
“刘耀文?”宋亚轩慌了,站起来扶着他坐在自己的凳子上,捧着他的脸和他贴着额头去测体温,“文哥,你别吓我……”
他的额头也是冰的,另一只手忍不住扶着自己的腹部,宋亚轩立马明白过来是他的胃病又犯了,跑着去找胃药,可家里很久没有人打理,胃药早就空了瓶,看着刘耀文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痛苦的脸色,宋亚轩慌忙地替他穿上外衣,叫了车。
可在扶着刘耀文站起来时,他却犟着不肯动,用那点力气狠狠地抓住宋亚轩的手。
“文哥,我带你去医院,你站起来,我们现在就去。”
刘耀文不听,拉着宋亚轩让他低头,在他耳边虚弱着开口:“宋亚轩……我是真的很爱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先去医院行吗?”
“你不知道……你要是知道……不会这样一直试探我……”
03.
到医院后,挂了号看了医生,索性没有太大的问题,医生说还好没有大量饮酒,本来基础性胃病的人禁酒,刘耀文也是因为空腹太久了又喝了点烈酒才会出现疼成这样的情况。
但也不容小觑,如果不好好养胃的话搞不好以后会出现更严重的情况。
刘耀文打了点滴后也缓解了许多痛感,看着宋亚轩在旁边听得认真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这两口酒真是喝得值了。
医生刚走,宋亚轩没来得及注意刘耀文独自傻乐的样子,替他掖好了被子,观察着输液还有一段时间,便拿起手机要往外走。
“去哪?”刘耀文急着抓住他,扯到了还在输液的另一只手,顿时痛得五官皱在一起。
宋亚轩被他痛苦的样子吓得连忙看了一下输液口,幸好没有歪也没有出血。
“没有想跑,我出去帮你买点饭而已。”
听到宋亚轩这么说,刘耀文又仔细看了他好一会儿,从他表情上找不到任何撒谎的感觉,才轻轻放开了他的手,在宋亚轩走到门口时,声音不大不小地嘟囔了一声“快点回来”。
宋亚轩没有回头,但是也听到了,在背对他的时候控制不住笑了起来。
出来逛了一圈,宋亚轩一边百度一边回忆刚刚医生说的话,又害怕待久了刘耀文的胃饿得更加难受,只能一股脑地买了一碗蔬菜汤一碗面条一碗粥,末了又跑回水果店买了一些水果。
回去的时候脚步都加快了些,可当走到刘耀文的病房门口时却发现了有两个医生在,正和刘耀文交谈着,那是宋亚轩的老熟人,光是看了一眼背影,宋亚轩就认出了他们。
他的主治医生,陪伴了他一年多快要两年的主治医生。
自从自己被他们宣判了再也无法站上舞台后,宋亚轩本能地抗拒这个事实,连带着他们和那段治疗的时光也不愿意回忆,再加上宋亚轩也有些奇怪,不是同一科室的医生,怎么会在这。
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出于并不想去面对那痛苦的治疗过程,宋亚轩在病房外停住了,他换了角度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人对话,没有勇气迈进去。
“刘总,您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啊,年轻人不能占着年轻就这也不休息那也不休息的,之前宋先生还在康复那会儿,我就提醒过您了,有时间多去调理一下自己的身子。”
“我知道,我这没关系的。”刘耀文还在嘴硬着,立马惹了另外一个医生不悦。
“哪里没关系了?之前您也痛得在这打了好几次针,别不把胃病当回事!这不容小觑,等发展成恶性了后悔都来不及!”
刘耀文笑着点头,可是宋亚轩听着感觉刘耀文的重点根本不在这上,一直都只是敷衍地说着好,他在外面和里面的两位医生也一样,只能替他干着急。
正愁着自己再不进去刘耀文要饿死了怎么办,又愁着这两位医生怎么还不走,不知道要不要走进去时,宋亚轩又听到刘耀文开口。
“陈医生,还有李医生,我知道您们都是在专业方面很强的人……”刘耀文忽地把语气放得很低,宋亚轩从门的一角看进去,从来没见过那样低眉顺目的他。
“刘总您有话直说就好。”
“宋亚轩的腿……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这……刘总你也知道的,宋先生能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是……”
“医生!”刘耀文坐直了起来,有些无措地抓住其中一个医生的白大褂尾端,“他很爱很爱跳舞,那是他的信仰,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失去,我也不在乎时间和金钱,如果还有一丝的机会,可不可以请您们再想想办法,帮帮他,好吗?”
“作为医生我们肯定是要尽全部力量的,刘总,宋先生已经很幸运了……”
医生把刘耀文紧攒着他衣服的手拿开,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表示安慰,什么话都没再说。
他们作为医生见过太多这样的可惜,可他们毕竟不是神仙,已经尽了全力去对待每一个病人便是职业,剩下的,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让可惜变成一个人一生的遗憾。
病房内地气氛降到冰点,刘耀文烦躁地抓乱了头发,看着医生的眼神带着恳求和卑微,而医生也无可奈何的,只能叹着气。
“吃饭吧,刘耀文。”
宋亚轩看不下去了,他不能再放任自己懦弱地躲在门外,脚步有些沉重地提着一堆吃的走进来,故作自然地放在桌子上,装模作样在袋子里拿了几个苹果出来。
“陈医生李医生,好久不见,你们也来看刘耀文啊,我买了些水果,我给你们洗点吃吧。”
医生们也不是闲人,这会儿宋亚轩回来了,他们也把该说的都和刘耀文已经说完了,婉拒了宋亚轩的好意便准备离开,还夸了一句宋亚轩的精神状态比之前好了。
宋亚轩笑着点头,客客气气地把人送走,回来时看着刘耀文木讷地盯着自己看,也没有理他,摆弄着床头那些食物。
“想吃面还是想喝粥?”
宋亚轩问他,可是刘耀文还是没说话。
“行,那就先喝汤。”
宋亚轩直接替他做了选择,洗了个手搬了个凳子坐在病床边,一手拿着碗汤一手拿了根勺子,舀起来在自己嘴边吹了吹才送到刘耀文嘴边。
刘耀文仍有些呆,乖乖地张开嘴喝下那送到嘴边的汤,于是两人近期难得和谐的,重复着喂和被喂的动作,喝完了一碗汤。
宋亚轩看着见底的碗,满意地放下,又准备喂刘耀文喝粥,这人才稍微回过神。
“亚轩,我……”
“想知道我早上去哪了吗?”
“嗯?”刘耀文被他这突然的话题问住。
宋亚轩手上一边舀着粥一边吹着气,想着他已经喝下一碗汤,递到他嘴边的动作虽变得熟练,却多了几分慢吞。
“我早上本来想着出去走走而已。”宋亚轩眼神示意他张嘴喝粥,见刘耀文乖得不行,于是继续说:“然后我走啊走,居然走到了那个十字路口,就是我车祸的那个路口。”
“你去那干嘛?”
“不知道,但是我站在马路边,看着不断路过的行人和不断闪烁的红绿灯,我在想,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他们其中一个车祸,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刘耀文看着宋亚轩面色不改,手上动作依旧喂着自己,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不甘和狠心,这样的他陌生得可怕,刘耀文下意识去抓住他的手。
“吃饱了?”
“亚轩,你以后想去那和我说,我陪你去。”
“放心,我不干犯法的事,我最多就是折磨自己而已,哦,顺带折磨一下你。”宋亚轩挣脱他的手,继续又舀了一口粥给他。“后来我在那站了很久,想了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一个早上就这么过去了。”
刘耀文偏过头,明显的不悦,宋亚轩索性也不喂他了,把粥往桌子上一放和他干瞪着眼。
“宋亚轩,我可以不厌其烦和你说一次又一次爱你,我不嫌累,只要你不伤害自己,你要试探多少次都无所谓。”
这是刘耀文第二次说到了“试探”两个字,上一次是他痛晕过去前说的,当时的宋亚轩只顾着他是死是活,想赶紧把他送去医院,根本没来得及去听。
现在他再一次在两人都清明的状态下说出来,宋亚轩倒有些无地自容,像是被人戳中了内心深处最不愿承认的一处丑陋,抿着嘴巴偏过头,不去看刘耀文探究的眼神,心虚地看向窗外。
可是刘耀文还说:“不论你怎么和我闹都好,怎么试探都好,我不会放弃你的。”
所以啊刘耀文,你也看得出来我的恶劣的吧。
宋亚轩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他比任何人都舍不得离开刘耀文,从清醒地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回到以前的那一刻,他就开始心慌得不行,害怕就像失去跳舞的能力一样,他也有一天会失去刘耀文。
看着刘耀文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他在心里自卑地想着这样的关心又能维持多久,他只是一个废人,这样的爱意也许有一天就会被他消耗完了,比起失去舞台,他更加不能接受的是一点一点失去刘耀文的爱。
所以他极端地把自己伪装成一只刺猬去试探刘耀文,像个疯子一样去折磨刘耀文,恶劣地去试探他爱自己的底线在哪里,在成功里找到扭曲的成就感,即使失败了也没事,他也做好了早断早痛的准备。
可是他的这一切让刘耀文看得透明,他的心底的劣根就这样被他毫不保留地挑明。
“刘耀文,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从你第一秒试探我就看出来了。”
宋亚轩笑了笑,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刘耀文这样对他不离不弃的,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可是他还是任性了,转过头逆着窗外的光对刘耀文笑得牵强,那颗埋在心里的恶劣种子即便被人发现,也要应激地做出伤害人的防御。
宋亚轩暗暗握紧了双手,指甲嵌入手掌,露出一个又一个月牙状的痕迹,“那刘耀文,我想再跳一次舞,再想听一次掌声,就一次,你能为我办到吗?”
“能。”
刘耀文毫不犹豫地。
04.
刘耀文真的在努力做到这件事,但也做得神秘,宋亚轩看着他每天一接电话就避开自己,他想去偷听,也只听到几句客气的“拜托了”和“谢谢”。
他没有想到自己怎么会突然向他提出这种要求,在他心底,那支准备被他拿上悉尼歌剧院的舞是他准备了两个月的作品,却像死胎一样不能问世,这一直是他的一根刺。
也明知自己的身体不再能把那支舞完美展现出来,可他还是不甘心,也没想过自己无理取闹的提议,刘耀文居然答应了,而且真的放在心上。
最近因为这件事,说不感动都是假的,宋亚轩的性子也收敛了许多,除了偶尔的吸烟喝酒,也没再做什么事去刺激刘耀文。
那天刘耀文给他发了个信息和他说晚饭有应酬,让他自己吃点有营养的。不知道是不是宋亚轩被他平时过分的关注养得也变敏感了,看到刘耀文不能回来吃饭的信息,他的心情顿入谷底,扒拉了两口饭应付了一下也没了兴致。
放着空大的房子让人闷得发慌,宋亚轩干脆套上毛衣和外套,打算在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冬天的街上情侣都变得腻歪,走在路上也要互相贴得很紧,还要把手伸进对方的口袋里取暖,好不甜腻。
宋亚轩看着路过一对又一对的情侣,各有各的甜蜜,他也因为他们的举动不自觉地牵动嘴角。不可避免的也因为他们想起了自己和刘耀文大学时候的模样,也像他们那样甜蜜腻歪。
仔细一想,日子好像也快到他们在一起的周年纪念日了,只不过因为自己的事,他们也很久没有过那些本该属于情侣的各种纪念日。
可能是各种甜蜜的回忆涌入脑海,宋亚轩在街边拦了一辆车,突然很想去他们的大学里看看,想要去走一走他和刘耀文曾经谈恋爱的地方。
大学的朝气勃勃是寒冷的天气也掩盖不了的,八九点的夜晚,校园里依旧热闹,球场里仍然有抗冻的年轻男孩在打球,树下也有女孩子们挽着手边散步边聊天,路灯下还有一些情侣在谈情说爱,还有那些摆在各个校园角落的社团活动。
宋亚轩好像也能被他们的无忧无虑感染,刚刚有些郁闷的心情也随着飘落的树叶落在地上。走走停停地看着他们,会忍不住看看是什么活动,会忍不住想起以前在这个角落的回忆,等等。
直到双腿有了一点酸涩感,宋亚轩在路边的长凳坐下,晃动着双腿缓解着疲惫,继续看着来来往往的同学们。
宋亚轩注意到的,在这条路的对面,昏暗的橙黄色路灯下有个穿着风衣的男人正在发着传单,应该又是什么活动的预告,宋亚轩也没多注意,直到路过的几个同学正笑着打闹,不小心把一张传单掉在他的脚边。
宋亚轩好心捡起递给他们,“同学,你的传单。”
“啊,我们不去的,送给你吧。”
一个年轻人说完,便转过头跟上同伴们继续嘻嘻闹闹。传单就被留在了宋亚轩的手上,他也不好乱扔,拿在手上有些无聊的打量着。
这不看还好,一看那个标题上大大的“义演”两个字让他莫名心脏漏了一拍。往下看只有简单的几个小字,介绍着这是一个毕业后很久没有跳舞的师兄想要寻找校园的记忆,免费向同学表演一支舞,并且只要同学们送上热烈的掌声就可以获得精美的小礼品。
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宋亚轩收起那张传单,看向对面那个正在发传单的人,他有些近视,可是那人越看越觉得熟悉的身影,让宋亚轩心里的预感却越来越接近。
宋亚轩站起来,走向对面,在离那个发传单的人还有几个梧桐树的距离时停下了,他躲到树的后面看他,已经能够看得清晰。
是刘耀文。
“同学你好,周末礼堂有义演,期待你的到来和支持哦。”
刘耀文说话时哈出了一团团白烟,鼻子和耳朵都被冻得通红,站在校园的街头上,来回踱步上前去和陌生的年轻人们搭讪,把手里的传单一张张发出去。
那是他的刘耀文啊……
高傲清冷的他向他撒谎要应酬,此刻却站在寒风中笑僵了脸,替他寻找着愿意看他表演给他掌声的观众。几个忙碌的同学直接略过了他,没给他一点回应,他便又不死心地把手里的传单递给了下一个同学,嘴里重复着那句话。
宋亚轩的鼻子一下变得酸涩,眼眶不受控制地溢出眼泪,一次又一次看他为自己放下身段,从医院对医生低声的恳求,再到校园里对学生讨好的笑脸,都是他从前那个骄傲的刘耀文不可能会去做的啊……
胡乱地摸了把眼泪,宋亚轩有些受不住这样的他,把手里的传单藏在口袋里,正迈出步子向他走去,却有几个男孩跑上前对着刘耀文递出了手机亮出了二维码。
“小哥哥,你把微信给我,我就去这个义演。”
结果刘耀文那个傻子,一听到加个好友就有多一个观众,想也没想就拿出手机,正要扫别人的二维码,手里的手机就让人抽走了。
“我不用加微信也去义演,小哥哥,可以给我一张传单吗?”
熟悉的又蛮不讲理的霸道,刘耀文转头撞入了宋亚轩湿润的双眸里,以前在这个校园里,他经常像现在这样,遇到有搭讪刘耀文的人直接把身体横在两个人面前,拉着刘耀文宣誓着主权。
那几个男孩还准备嘟囔着什么不服气的话,宋亚轩直接拿着刘耀文的手机,对着几个男孩轻哼了一声就把刘耀文拉走,一路走,也不说话。
刘耀文任由他牵着自己漫无目的地闲逛,独自享受着和他牵手走在校道上的温馨,可是这份温馨持续不了太久,他察觉到宋亚轩放慢的速度,反手握住他的手让他停下,在他转头一脸疑惑中,把手里的传单全部塞给他,而自己在他的面前半弯下腰。
“干嘛?”宋亚轩对他的动作有些莫名。
“我背你啊,腿是不是不想要了?”
宋亚轩看着他宽阔的肩膀和背,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想掉,他突然觉得自己很过分,他到底还在不满意什么呢?
迈开了步子,一步轻轻一跳扑在他的背上,随着刘耀文站直颠了颠,宋亚轩死死地环住他的脖子,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肩膀下,趁着他还没有看到,把眼泪都偷偷抹在他的身上。
就这样吧,刘耀文,我再也不闹了。
“不用抱这么紧,你很轻,我不会把你摔到的。”
刘耀文显然还不知道宋亚轩在心里的波涛汹涌,只以为他害怕自己摔倒,可是话说完也没有见宋亚轩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更加用力地圈着他的脖子。
“我不,我就要抱得很紧。”
这一句尾音上扬的撒娇,伴随着一些无理取闹,刘耀文却停了脚步,头转过去想去看他,像是以前的无数个瞬间宋亚轩向刘耀文耍着可爱的小孩子脾气。
熟悉感扑面而来让刘耀文高兴得想哭,宋亚轩还埋着头,刘耀文只能亲了亲他的鬓角。
“好,那就抱紧点。”
“嗯……”宋亚轩埋着发出闷声,又在刘耀文的肩膀上蹭了蹭才抬头,“刘耀文,背我去礼堂好吗?”
刘耀文就知道宋亚轩已经看完传单的内容了,顿时有些尴尬地和他解释:“亚轩,下次吧,今天我……”
“文哥,我就想去,你背我去。”
宋亚轩从来都知道刘耀文最受不了他的什么攻势,此刻他的眼睛水汪汪的,发动着上目线攻击,一句文哥叫得依赖感十足,让刘耀文什么都愿意为他做。
几乎是一瞬,刘耀文点了头:“好。”
05.
母校的礼堂里,因为今天没有安排活动,显得格外冷清。
昏暗的观众席上只有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坐着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平日里锋利冷漠的五官此刻却柔情似水,看着舞台聚光灯下白色毛衣的男孩,连眨眼都舍不得。
冬季的氛围正合适,露天的设计,还下着毛雪,舞台上那个男孩投情地舞动着,微抬着下巴,时而望天,时而望远,明明配着那样悲凉淡默的背景曲,却表现着一股倔强的不服。
刘耀文在车祸前就听宋亚轩说过这是他的自编舞,取名叫《不眠》,寓意和主旨是在冬日这个万物沉睡的季节里,虽弱小也不甘屈服于停下,在寒冷里寻找阳光和希望。
艺术家总是比常人更能看到美和表现美。刘耀文自认一介俗人,品不深艺术作品,略知的一二全来自于宋亚轩。
坐在台下的他虽不能像行家一样为舞蹈共情,可他能为宋亚轩共情。
他的爱人,正光鲜亮丽地站在他们初识的地方,满脸自信地向他表演他这辈子最热爱的信仰,他为他高兴,也为他感动。
即便舞台上的美人已经无法和那第一次见他时一样意气风发,甚至有些舞蹈动作刘耀文能够清晰地看着宋亚轩在倒吸凉气,可是他还是觉得他好美。
谁说艺术一定是完美无瑕才能叫美,宋亚轩此时此刻的演绎不就正如他所编制的这幅艺术品一样吗。不眠,永不因为他消失的艺术能力,而让对艺术和生命的热情长眠。
这样有遗憾有缺陷的美感比那完美无瑕的美感更加动人和拨人心弦。
音乐在宋亚轩转过身往回走的最后一步戛然而止,周围安静了两秒,响起了一阵掌声,来自唯一的观众,他唯一的爱人。
背过身子的宋亚轩吸了吸鼻子,转过身向着台下行了一个礼,便换上久违纯净活泼的笑容跑到舞台边缘,稳稳扶住刘耀文伸过来的手,纵身一跃跳到他的怀里,被他抱着站在地上。
“你慢点。”
宋亚轩不听,张开了手抱住刘耀文,被冻得红彤的鼻子打了喷嚏,吸了吸鼻子把露出的一点小鼻涕水一股脑蹭在刘耀文的胸前。
刘耀文早就在大学里习惯了他这些孩子气的做法,取下自己的围巾把他裹得只露出了眼睛,在他的眉心落下一吻。
“小邋遢鬼。”
“我好看吗?耀文,跳的好看吗?”
而刘耀文只是拨弄了下他的头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头发乱了。”
刘耀文对他爱意溢出,无论宋亚轩怎样都是好看的,只是看着眼前这双像林间跑出来的小鹿般清澈的眼睛,却故意地想要逗他,和以前无数次一样对着他使坏,想看看他更加灵动的撒娇。
果然怀里的小鹿瞪圆了双眼表达不满,抱在他腰上的手隔着厚厚的大衣在掐人,一点威慑力没有,但人可爱。
“快说我跳得好不好看?”
“好看,亚轩。”刘耀文低下头和他额头碰着额头,“你的舞蹈生涯永远不会缺观众,我一直会为你鼓掌的。”
宋亚轩永远是艺术家,是他自己人生的艺术家,也是刘耀文的艺术家。
再一次被人坚定选择的感觉让宋亚轩有些愧疚。
“对不起……”
宋亚轩没头没尾地道歉,可是有些话就是在两人之间默契地不用说,刘耀文当然懂,他只觉得他有些傻,拉下的围巾露出他的脸,前段时间打架留在嘴角的伤口已经愈合了,整张脸白白嫩嫩地被他捧在手上。
刘耀文爱不释手地揉了一下,笑骂了一句傻子,低着头准确地吻住他,在寒冷的四周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吻,拥着他的手不断的大力,明明他已经紧紧地在自己怀里,却也怎么都觉得不够。
宋亚轩被吻得心都酥酥的,在刘耀文放开他时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贪恋着这样爱自己的男人,手伸进他的大衣里,圈住他的腰,把整张脸贴在身上,享受着温存。
周围安静得很,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和心跳声,刘耀文还是忍不住想要亲他,便小口小口地亲着他的五官和脸颊。
“亚轩,我爱你,你现在可以听得到了吗?”
“嗯。”宋亚轩点点头,“我不会再跟你闹了。”
“没关系,你想闹到什么时候都可以,我只想你记住我爱你。”
刘耀文再一次强调。
“宋亚轩,别怕哟,我会永远爱你的。”
END.
文轩|可爱陷阱
EA恋/
勿上升/
竹马/
1.3w+一发完/
—— 我以为我养了个Omega,后来他变成了Alpha,最离谱的其实他是个Enigma。
01.
宋亚轩和那些占着自己是Alpha就爱玩弄弱势Omega的不同,他从分化至今,不抽烟不喝酒,不泡吧不泡O,心有所向,为那家养的乖乖Omega守身守德。
什么样的Omega能让美院民投第一的校草这样守身如玉,宋亚轩大方地在宿舍里和玩得比较好的宿友分享,他是名草有主的人。
点开几个视频,一个是在打球,一个...
EA恋/
勿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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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w+一发完/
—— 我以为我养了个Omega,后来他变成了Alpha,最离谱的其实他是个Enigma。
01.
宋亚轩和那些占着自己是Alpha就爱玩弄弱势Omega的不同,他从分化至今,不抽烟不喝酒,不泡吧不泡O,心有所向,为那家养的乖乖Omega守身守德。
什么样的Omega能让美院民投第一的校草这样守身如玉,宋亚轩大方地在宿舍里和玩得比较好的宿友分享,他是名草有主的人。
点开几个视频,一个是在打球,一个是在钓鱼,一个是在密室逃脱,但视频里的主角都是同一个。
暖冬里穿着黑色的套装,三步上篮之后运着球走过来,剃了鬓角的男孩乖乖的,耷拉着狗狗眼对着镜头,“哥,你有拍到我进球吗?”。
深秋里是一套灰色运动服,戴着帽子安静地坐在湖边,若不是视频里的人眨眼,都快成一张静图,长达十分钟的视频最后几秒,男孩转头,“哥,这湖里不会没鱼吧?”
暑假里年轻人聚集在潮流的密室逃脱,男孩刚高考完对任何事物都兴致勃勃,在前台选择最恐怖最多npc的剧本,回头时却顿了几秒,笑容收起,“哥,要不我们玩开灯无npc的本吧?”
众人被宋亚轩逼着看完视频,在他期待的眼神里逐一点评,你弟弟还挺乖挺听话的。
“谁说他是我弟弟?这是童养媳。”
“你也太土了,这都什么社会了?”
“但他可爱啊。”
宋亚轩不放弃地点开几张小时候的合照,画面中的小男孩留着柔顺的小锅盖,穿着背带裤,肉嘟嘟的脸蛋因为抿着嘴巴更加圆,抱着宋亚轩的腰露出一个脑袋,可爱得不行。
“叫刘耀文啊?”一个宿友指着其中一张相片,上面的校服上有名字牌。
“对啊,是不是连名字也很可爱?”
确实可爱,照片上来看像是隔着屏幕都能闻到奶香味儿,但也不至于连名字都说是可爱,几个Alpha笑宋亚轩这是带了浓厚的滤镜,又聊了几句,才知道宋亚轩这童养媳是今年隔壁体院的搭一新生。
能进体院的Omega,和可爱哪里沾边了?
“你们才土吧,这都什么社会了还对Omega有歧视,固有思想要不得啊大学生们。”
倒也不是说多大的歧视,几个人围着把照片和视频都打开反复对比,让宋亚轩看清楚了,小时候的照片和长大了的视频那么大的差距不应该选择性无视。
小时候的奶娃娃长大后虽然还是很乖,但眼神明显凌厉了太多,哪有一个Omega的样子,让宋亚轩小心一点,现在的男高可没有单纯。
宋亚轩觉得这群人就是在吓唬自己,说来说去还是对Omega有偏见,下节课上课的时间也快到,一群Alpha匆匆套上一件t恤往外跑,头发乱糟糟的,总有不修边幅的随意,宋亚轩跟在他们后面摇头,对比来对比去还是觉得刘耀文最好。
又乖又可爱,是永远像小太阳般耀眼的小孩。
说来刘耀文上了大学后找他的频率直线下降,宋亚轩对着讲台上讲思修的老头打了无数个哈欠,手机里各种消遣的软件他都提不起兴趣。
『宋:在干嘛呢?不找哥哥,很忙啊?』
『宋: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有问题要告诉哥哥。』
等到下课,对面依旧没回,宋亚轩觉得更没意思了。
他的小Omega老冷落他怎么办?
宋亚轩叹了口气,虽然说,刘耀文其实是不是Omega这件事,还没确定下来。
但小时候他们都做过分化调查,报告显示宋亚轩是Alpha,刘耀文是Omega,所以自从宋亚轩分化成Alpha之后,他就确信刘耀文将来会是Omega。
刘耀文高三那一年完全封闭在学校里,寒暑假也只有一个星期不到,那会儿宋亚轩已经考到外地的大学,两人的联系次数骤降,只有偶尔刘耀文能拿到手机的时候和宋亚轩通会儿电话,但也只是匆匆交代几句要注意身体,多的也来不及说,刘耀文总有上不完的补习班。
好不容易等到刘耀文高考完,宋亚轩也放了暑假,本想着回去能和男高中生美美谈个恋爱,谁知回去就被告知刘耀文直到十八岁过了都还没有分化。
刘家人就等着刘耀文高考完能去做个完整的检查,结果查出来刘耀文先天性腺体发育迟缓,体内的信息素无法得到正常排解,再加上刘耀文是体育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运动量大大超越了身体的负载,虽然没什么具体的症状,但体内的信息素被血液压制得无法流通,保守治疗,只能靠一些药物和饮食诱导。
宋亚轩看着被学业折磨完还要被身体折磨的刘耀文,心疼坏了,暑假里变着法子给刘耀文找乐子,陪他去做要人命的过山车,陪他去玩花钱找罪受的鬼屋,还陪他大夏天在三十度下打篮球。
有时候想,还好自己是个Alpha,不然哪里受得了这么精力旺盛的Omega。
正无聊地想着今晚估计又是和宿友们一起吃饭,手机终于传来刘耀文的专属铃声,宋亚轩忙把手里的书换了个手拿,兴奋地接起电话。
“哥。”
听刘耀文乖乖喊一句哥,宋亚轩瞬间觉得所有阴霾都被扫开,嘴上却忍不住傲娇,控诉他这么久也不理自己,“你还记得我这个哥呢?还以为上了大学太自由已经忘记我了。”
“哪有啊?”刘耀文变声期后声音总是很低,语气却还像小时候那样糯糥的,“哥你刚下课吗?我在第二教学楼门口等你,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的?”
“网上有人卖哥的课表,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哥在学校这么欢迎呢?”
“噗,是谁这么醋?”
透过冰冷的手机都能闻到一股酸味,刘耀文从小到大吃醋都是这么拐着弯来,但宋亚轩对他这副依赖的样子一直很受用,小时候还能抱着香香软软的丸子脸狠狠嘬一口,现在不行,青春期男孩,伸手给他顺顺毛都要抗拒。
宋亚轩还打算调侃几句逗逗他,电话那头的刘耀文却并不在意,悠悠开口,“哥,你能不能快点,我在这站这么久,已经有一个男生和两个女生找我要微信了。”
“操?”宋亚轩原本慢吞吞脚步顿时跑了起来,“不许给!他们都是拐小孩的,等我!拐个弯就到了!”
宋亚轩风风火火,而他养的小孩,此刻穿着湖人队的篮球服站在教学楼门口的嘴边转着篮球,偶尔在胯下运几下,看到宋亚轩过来,连忙把球拿好,冲他笑。
“哥,一会儿吃烤肉行不行?”
“行。”
宋亚轩顺嘴回应,眼神不是很友好地和不远处一个男孩对视上,要不是他跑快几步,估计又要有人和刘耀文搭讪。
小时候也没见刘耀文多受欢迎,越长大越发现自己养的Omega是个香饽饽,宋亚轩觉得很不爽,有种刘耀文随时要被人抢走的危机感,他现在就等着他分化那天,给他按床上标记了。
刘耀文站一旁看着他哥,又顺着他哥的视线方向看过去,了然他面上所有的情绪,走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看别人的视线,下嘴唇瘪瘪。
“你看谁啊?你在看别的Omega吗?”
“啊?”宋亚轩被问得回神,想替他拿过篮球,却发现刘耀文不给,“没,我没看别的Omega,而且那是Alpha来着,他在看你,耀文现在闻不到,以后就闻到了,啊不对,你以后闻哥哥就好,不用闻别人啊。”
刘耀文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说了几句好饿,宋亚轩忙要拉着他的手准备给他投喂,可刘耀文就是不肯拉手,抱着篮球自己走。
“怎么了?我真没看别人,乖点,哥哥牵手。”
“不是,我刚打完球,手脏。”
刘耀文朝宋亚轩想开自己的手掌,灰溜溜地一片。
宋亚轩从包里拿了湿纸巾,握着他的手腕给他擦拭,细致得每一个环节每一个纸缝,干净了之后忍不住捧在手里观察着。
哎,谁允许他长大的呢?
小时候肉乎乎的手现在也长成男子汉的手,宋亚轩把手贴上去和他比大小,才发觉刘耀文的手已经整整比自己大了两圈,手掌上还有粗粝感,是密密的茧,估计是打篮球打出来的,可宋亚轩还是觉得这双手很可爱。
一个长得又高又帅的大男孩,一手能抓起一个篮球,可私底下却爱弯着腰,脑袋贴在他的肩膀上朝他撒娇,这不更可爱了吗。
宋亚轩忍不住揉揉他的脑袋,在刘耀文又委屈又叛逆的视线里笑得很开心。
“我们耀文真的好可爱啊。”
02.
宋亚轩陪刘耀文吃完烤肉的第二天才知道,刘耀文入学以来很少找他,是因为刘耀文正在外面找房子,还是从刘耀文他妈嘴里听来的。
本想责备他这么重要的事也不说,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里好歹有他这个哥哥帮帮忙,可后来一想,上大学之后基本上周围的同学都是已经分化完成的了,刘耀文那小骄傲估计会拉不下脸,不住宿舍估计也是害怕某一天在宿舍分化了让别人尴尬。
这么一想,宋亚轩又开始觉得他们家刘耀文又乖又可怜的。
在刘耀文不主动说起的时候也装作不知道,每天晚上用让他陪着自己吃饭的借口,大鱼大肉,就生怕刘耀文忙活一天不好好吃饭,带着他把学校附近商业街的美食都打了一遍卡。
只是那天,刘耀文趁着宋亚轩上厕所的功夫把单买了,回来招了宋亚轩生气。
刘耀文心疼宋亚轩也是个学生天天花钱养他,宋亚轩心疼刘耀文要自己租房还要给他一个当哥的买单,两人走回学校的路上谁都不说一句话,中间隔着半米的距离。
到了刘耀文的宿舍楼下,宋亚轩两手抱胸默不作声的,盯着刘耀文,看他不说话也不准备上去的样子,努努嘴。
算了,不跟一个小Omega计较。
“你不跟我说晚安?”
“晚安。”
刘耀文倒是乖巧,可宋亚轩不乐意,“就没了?”
“还有。”刘耀文两步走到宋亚轩旁边,手在裤子两旁摩挲一会儿,郑重地牵起宋亚轩的手,“哥,我不该惹你生气来着,虽然我也觉得我没什么错。”
“?”
宋亚轩作势就要举起拳头,好在手被刘耀文稳稳控制住,他还在心里破口吐槽这小孩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下一秒刘耀文拉着他拥抱在一起,毛茸茸的脑袋往肩膀上蹭啊蹭。
“撒娇没用哈,快给我道歉。”
“对不起,哥哥。”
“嗯哼。”宋亚轩傲娇地扬着下巴,手自觉扶上他圆圆的脑袋,揉搓着。
“还有件事哥。”刘耀文趴在肩膀上声音有点闷闷的,像是做了什么很大的心里建设,抬头的时候满眼的期待,“我知道我妈和你说了我找房子的事,我已经找好了,东西也搬完了,哥要不要搬过去和我一起住?”
宋亚轩盯着他亮晶晶的双眼,觉得太像家里养的那只边牧了,一回家就粘上来围着自己转,期待地等着自己给一块零食,或是抚摸一下脑袋。
只是眼前的这只小狗仿佛要更加可爱,宋亚轩心里又在暗叹刘耀文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分化,他真的好想要亲亲他。
“耀文长大了,都能自己一个人找到住所了。”
“嗯,我本来就长大了。”刘耀文有些不服。
“那不需要我咯?”
“需要啊,这不是问你要不要搬过去和我一起住嘛。”
宋亚轩闻言故意逗他,“那我要是说不要呢?”
“那不行。”刘耀文又把头埋回了宋亚轩的脖子里,十分娴熟地耍赖,“反正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天天这么烦着你,我还要和你妈说你根本就不肯照顾我,让我一个人在外地自生自灭。”
“啧,你小没良心的。”
宋亚轩捏着他的耳朵,也不敢太用力,在耳垂上揉搓几下就发红,又把手绕到他的脖子后轻轻点了点,这个地方以后将会是自己的。
刘耀文被他弄得痒痒的,缩着脖子躲开,“那你到底愿不愿意啊?”
“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
于是在刘耀文雷厉风行下,宋亚轩在那个周末就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和刘耀文同居,在一众Alpha宿友羡慕的目光下开启了他和Omega的同居日常。
一路上刘耀文比宋亚轩要兴奋得多,满身的精力花不完要帮宋亚轩搬东西,可宋亚轩哪里舍得,好歹他是个Alpha,看着自己未来的Omega这么给自己忙前忙后的都快心疼坏了,你推我让下等终于安顿好,外面早就天黑。
两人窝在沙发上休息,刘耀文就没把手离开过宋亚轩身上,大夏天也不嫌热,像个挂件似的,贴着宋亚轩要他抱。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搬家真的太累了,还是最近一想到要和宋亚轩同居就兴奋得失眠,现在安静下来抱着宋亚轩,刘耀文总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提不起劲儿,还有些困。
宋亚轩喊他几声也是回应得懒懒的,低下头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刘耀文也说不上来,最后埋在宋亚轩身上,弱弱地说自己只是有些累,哥哥身上有点香,让哥哥多抱一抱就好。
这哪能叫人不心化。
宋亚轩给予他十足的回应,回抱住他,像哄婴儿似的拍着他的背。
可连着几天刘耀文都是这幅蔫蔫的样子,每天学校和出租屋两点一线,只要有宋亚轩在一定要趴在他身上,连最爱的篮球也好几天没去碰,宋亚轩看不下去他这幅样子,翘了课拉着刘耀文怎么样都要上一趟医院,可偏偏刘耀文这个时候任性起来,被子一盖缩在床上的一角,怎么都不肯去。
宋亚轩拿他没办法,这几天陪着他,夜里在他旁边也睡不安稳,刘耀文动一下他就睁开眼,听着嘴里他嘟囔着什么,似乎做了噩梦,宋亚轩轻拍着刘耀文的背叫醒他,然后刘耀文很委屈地说想不起来梦见什么,抱着宋亚轩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这个情况持续到了第六天,刘耀文依旧不肯去医院,宋亚轩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和分化有关系,本来刘耀文在这方面异于常人,怕拖着出了大问题,只能打电话问之前给他问诊的医生。
得到的结果就是一句:这是正常的,可能要分化,注意饮食。
宋亚轩听到这句话,转头再看到又昏睡在床上的刘耀文只想骂人,对着电话那头破口大骂是什么庸医,他的Omega现在半生不死地躺着,居然敢说是正常的。
“小宋先生,他也不一定是Omega啊。”
“他不是Omega谁是Omega!要刘耀文有三长两短的你就等我把你们医院投诉到倒闭吧!”
说完猛的把电话挂掉,宋亚轩叉着腰站在客厅冷静,正思索怎么把刘耀文骗去医院做个检查,房间内传来弱弱地呼唤。
宋亚轩连忙进了房,刘耀文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抱着自己的双腿坐在床头,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小雪人,见宋亚轩进来两眼泪汪汪的,眨了一下掉了一滴眼泪,宋亚轩心跟着被揪了起来,跑到他旁边。
“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很不舒服啊?我们去医院。”
“不要。”刘耀文还是死倔着。
拉着宋亚轩的手不让他走,可宋亚轩被他拉着的时候感受到他火热的体温,吓了一跳,手在他额头和身体都贴了一下,整个人就跟小火炉似的。
“你发烧了!耀文你听话好不好?跟哥哥去医院吧。”
“哥……你有没有闻到味道?”
刘耀文此刻很虚弱,说一句话都很喘,额头上布着汗,努力地把被子的一角拉给宋亚轩闻。
让他这么一说宋亚轩又想起电话里医生说的那句话,房间里确实充斥着一股檀木香,但因为不浓,宋亚轩也没在意,意识到了什么,宋亚轩把刘耀文裹着的被子拿开,味道顿时冲了起来。
他让刘耀文转过去,掀开他的衣服看,背后腺体的位置又红又肿,宋亚轩轻轻碰了一下,刘耀文全身都在颤抖。
他也是经历过分化的人,知道这应该就是前兆,每个人分化的情况不同,除了腺体涨红,其他症状千奇百怪,宋亚轩分化的时候就跟做了一场梦一样,来得快去得快,所以面对刘耀文这样困难的分化过程,他很茫然,也觉得自己很粗心。
刘耀文见他一直没说话,转过头看宋亚轩,对他一脸内疚有些不明所以,“哥,我是不是要分化了?”
“嗯。”
“那你先出去吧,我熬过今晚的话应该就好了,但是哥你能不能给我一件你的衣服穿?”
分化的过程体内的信息素会在这晚迸发,宋亚轩一个Alpha待在这里也只会被迫挑起体内分泌激素,从而导致机能胡乱,很大可能诱导易感期提前,而且刘耀文也是一个要分化为Omega的人,要是在这一晚宋亚轩被影响得做出什么样的事,对刘耀文就是一次严重的伤害。
早在他俩同居的时候,宋亚轩他妈就明里暗里地警告过宋亚轩,不能够和在分化中的耀文同房,甚至分化前几天都不行。
这几天刘耀文实在难受宋亚轩才陪着的,也因为刘耀文太过难受了才导致宋亚轩根本没往那个方面想,这会儿分化前兆愈发强烈,没有被子的遮挡,房间内的檀木香越来越浓。
宋亚轩替刘耀文擦掉脸上的汗,快速回自己房间里拿了件衣服给他,疼惜得底下头在他的发旋上吻了吻。
“哥哥就在门外,有什么事就喊我,耀文别怕。”
刘耀文捧着宋亚轩的衣服,把整张脸都埋在里面,轻轻地点头。
他从前段时间开始,就觉得宋亚轩很香,一股很淡很淡的茉莉味,一般不会有Alpha的信息素是这么柔和的味道,刘耀文一直以为是洗衣粉。
可最近几天只要和宋亚轩贴紧之后再分开,自己身上也能闻到这个味道,并且刘耀文还觉得自己身体又无力又燥热的原由,都是来自于这个味道。
闻了身体发烫,可不闻又觉得没有安全感。
体内好像有一双手在推着他拉住他漂亮的Alpha哥哥,理智却在告诉他不能这么做,再忍忍,忍过分化就会好的。
“哥,你会是我的Alpha吧?”
为了确定最后一件事,在宋亚轩要替他关好门前又问他,可宋亚轩被他这样问得都舍不得出去,趴在门上用力点头。
“当然啊,哥哥一直是耀文的。”
03.
这个晚上注定不能安宁。
宋亚轩抱着一个小毛毯躺在沙发上,连刘耀文的房间门都不敢靠近,门缝里流出的檀木香越来越重,伴随着几声低低的痛吟,无数的压迫勾得宋亚轩也变得很难受。
全身像有蚂蚁在爬,太阳穴突突的,身体教唆着他冲进房间内,却要忍得他脑袋很疼,无论怎么躺都觉得不舒服,很像易感期的症状,宋亚轩甚至觉得,他来易感期都没有现在这么暴躁。
硬生生睁着眼看到窗外从黑暗到泛起鱼肚白,再到慢慢明亮,宋亚轩起身用冷水洗了澡,勉强好受一些,刘耀文的房间里从凌晨六点多就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分化完成,不敢贸然打开。
宋亚轩小心翼翼地站到房间门口,身体内刚压下去的燥热又让阵阵檀木香勾起,他试探性地敲门,“耀文?”
回应他的是寂静,到底还是害怕他一个人在里面没办法照顾好自己,宋亚轩等了几秒又喊了几声,依旧没得到回应,转动了门把。
拉开门的一瞬间,冲鼻的檀木香涌出来,整个屋子就像布满了刘耀文的信息素,夸张浓厚,而信息素的主人此刻躺在床上,抱着一件衣服蜷缩着,被子被凌乱踢在床下,宋亚轩只能看到他的后背,衣服被汗打湿了一大片。
还有那本该长出腺体的位置,昨天又红又肿的地方,此刻却白白净净的,毫无影响。
宋亚轩觉得奇怪,却没有把过多注意力先放到脖子上,他拖着同样有些疲惫的身子,走到刘耀文身边,帮他翻了个身,叫醒他。
“耀文,醒醒,耀文?”
刘耀文有些艰难的睁开眼,适应着窗外传来的光线,良久后才完全醒神。
这一晚于他虽然痛苦,可是醒来之后却有种淋漓尽致的感觉,全身的胫骨都被打通着,前一段时间的无力感都消失,看着眼前脸色反而不好的宋亚轩,刘耀文有点内疚,觉得是自己折腾了他。
撑着身体起来,拉着宋亚轩抱在怀里,两个手掌似乎可以把他的整个背裹住,刘耀文有一瞬间觉得他哥怎么会这么瘦,低头埋进熟悉的颈窝。
他哥身上还有那阵茉莉香,现在对于分化完的他来说更加明显,刘耀文大力地吸了一口,眼前是一片白皙的皮肤,顺着看过去还有小小的腺体,不认真看其实并不清晰,刘耀文忍不住往那一处靠了靠,茉莉香气就是从那传来的。
“哥,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傻瓜。”宋亚轩欣慰地叹了一声气,揉着他的脑袋,“有好点了吗?恭喜我们耀文分化成功了,是一只檀香味的Omega啊。”
这本是开心的事,可在宋亚轩说完这句话,原本依赖着不想动的刘耀文身体明显一僵,埋在宋亚轩身上像是做好了心里建设,抬头盯着宋亚轩,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怎么了?”宋亚轩问,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手还在刘耀文的头发上揉,也僵硬地慢慢往下,扶着他的后脖子,拇指在那本该长腺体的地方上摩挲。
“哥,是不是不论怎么样,你都不会不要我?”
“当然了。”宋亚轩没有犹豫一秒,“和你说过的,我一直是我们耀文的。”
“那如果我不是Omega呢?”
刘耀文问话,声音带着一丝不可忽视的颤抖。
昨晚分化完成后他就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没有网上说的那种Omega分化完会很虚弱,会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减弱,更没有迫切地想要有一个人要依赖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他没有红肿起来的腺体。
他见过宋亚轩分化的样子,种种症状都和他哥分化成Alpha时大差不差,刘耀文会觉得失望,害怕因为不是Omega而被他哥抛弃,却在迷迷糊糊睡着前,多出了一份庆幸。
他想,如果他也是Alpha,是不是能成为保护哥哥的人。
所以他带着不确定地期待,问宋亚轩,“哥,如果我是Alpha,你还会不会要我?我也能保护你的,不用你一直保护我了……”
可是近二十年来的习惯不是说变就能变的,宋亚轩从小他就把刘耀文当作一个Omega爱护,这突然跟他说你得把你之前的认识全盘推翻,那个软软糯糯的小丸子不是奶香味的Omega,而是一个人高马大并且足够保护自己的檀香味Alpha。
宋亚轩不是不要刘耀文了,只是在一瞬间有些难以接受。
于是他没有回答,还只是任由刘耀文抱着他,手还在刘耀文的后脖子上揉着,突然有点想哭,还想拿着刀去医院找人,找那个给刘耀文做分化鉴定的医生。
他的Omega呢?他香香软软的丸子Omega呢?
“耀文,我们先不聊这个,你身体还有没有难受的地方?要不要再去医院看看?”
“不要,我现在就想聊这个。”刘耀文任性地蹭着宋亚轩的肩膀,让他推也推不开,“看吧,我就知道你不想要我,早知道我还不如一辈子不分化。”
“不是,我没这么想,只是还没适应过来。”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只是宋亚轩觉得自己得给自己一点时间去接受这些东西。
可面前的刘耀文,除了身上一股檀木香味冲鼻,其实和以前的差别也不太大。
小时候就是小狗,长大了也是只大狗,爱撒娇爱任性,说话从来都是要贴着自己,一切就好像没有变,这种熟悉的相处能让他暂时放下一点怀疑人生的烦躁
宋亚轩叹了口气,学着刘耀文平时蹭自己的样子蹭蹭他的肩膀,“可恶,你还我小可爱。”
“你不能耍赖的啊宋亚轩。”刘耀文慌得连哥都不愿意叫了,“你不能因为我不是Omega你就抛弃我,你妈妈不会同意你做一个渣A的,而且现在我除了比你稍微大只一点,哪里不可爱了?”
“噗。”
宋亚轩本来还挺难过的,但是听到刘耀文这语无伦次的话忍不住笑出来,自从青春期开始眼前这小孩就死活不愿意承认自己可爱这件事,现在自己说他一句不可爱了,反而着急得,居然肯承认自己可爱来挽回他。
他后悔了,宋亚轩想收回刚刚那句话,刘耀文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朋友。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说得挺对的,你确实是比较大只一点的可爱。”
听到宋亚轩认可,刘耀文终于肯从他的身上抬起头,带着一脸认真地商量,“而且哥,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Alpha和Omega才能够恋爱,两个A也行,两个O也行,你不能够思想太过顽固。”
“我思想顽固?”
“不是,我的意思是即使我们都是Alpha,也是可以谈恋爱的,而且你到底是喜欢Omega还是喜欢我?”刘耀文微微耷拉着眼角,那句心里憋了快整个青春期的话终于忍不住。
“嗯?”
“你之前说我是你的,也说不会不要我,可你从来就没说,你喜欢我,是喜欢刘耀文这个人。”
若是刘耀文的脑袋上真的有耳朵,那么此刻也会耷拉下来,如果有尾巴,也会毫无精神气地垂下。
宋亚轩被他说得有一丝内疚,好像从小到大的,他下意识把刘耀文划为他的归属品,从隔壁家可爱听话的弟弟,到以后会成为自己伴侣的Omega。
却从未认真地思考过,或者说从未和他表达过,刘耀文这个人,抛开兄弟和AO的关系,对于宋亚轩来说是什么。
到底是日久养成的习惯,还是长期以来的占有。
可宋亚轩觉得也不是的啊。
对待刘耀文,他永远都是干净直接的爱。
昨晚到现在对于他来说是人生中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在推开刘耀文房间门的时候看到他的后脖子位置其实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可是那一瞬间对于他来说根本没有精力去顾及刘耀文会是什么样的属性,他只会觉得那样一个朝气蓬勃的小孩此刻难受得蜷缩成一块,让他心都快碎了。
“我喜欢你啊,怎么会不喜欢你?”
受不了被刘耀文这样受伤的眼神盯着,宋亚轩捧着他的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
“刘耀文,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啊?”
“那如果我不是Omega呢?”刘耀文小心翼翼地确认着。
“会,我喜欢的是刘耀文。”宋亚轩在他的唇珠上轻轻一碰,带着虔诚,“不是Omega也是我最喜欢的弟弟,想要一直保护的弟弟。”
气氛足够,宋亚轩含着他的唇轻吻,他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与其纠结着,不如把他心爱的人放在口袋里拥有,相拥和亲吻,确认彼此是离不开彼此的关系。
少年人的亲吻带着笨拙又纯粹的爱,不懂得克制也不懂得讨好,遵循着好奇和相惜,他们在一点点的探索中找到支点,汲取属于对方的空气,迫切想让让自己的世界都充满对方的气息,在宋亚轩亲吻他的那一刻,刘耀文的所有委屈都被埋没,他主动地接受着心爱的哥哥亲吻他,手环着他的全身,自觉加深。
直到氛围失重,他们倒在布满檀木香的床上,宋亚轩已经闻不到属于自己的味道,背后是柔软的床,身前是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弟弟,刘耀文像是用他的信息素,把他周围的世界圈成一个结界。
宋亚轩有种突如其来陌生感,他意识到,刘耀文好像不是那个只会跟在自己屁股后的小孩了,压迫感和占有欲从他的眼睛里冲出。
宋亚轩在被他夺去主动权的吻中寒颤了一下。
“刘耀文,你先起来。”
“不要,起不来了哥。”
04.
关于刘耀文分化成Alpha这件事所有人都很震惊,在父母的催促下,宋亚轩还是陪同刘耀文去医院做了个全身的检查,拿到的结果显示很健康才放心下来。
可仿佛只有宋亚轩觉得刘耀文越发不对劲,从那天早上他竭力推开了刘耀文开始,他一直觉得很多东西时候都在他不可控制的范围之内,最明显的,莫过于刘耀文信息素泄露过浓的事。
小小的出租屋内每天都充斥着浓厚的檀木香,宋亚轩已经越来越闻不到自己的味道,就连回答学校上课时朋友也说他身上已经闻不到茉莉香,取而代之的是浓浓檀木味,他不信,故意凑近朋友的肩膀上呼吸,却发现就连鼻腔里,也黏着刘耀文的味道,他似乎闻不到除了刘耀文之外的其他味道了。
意识到问题后他不是没给刘耀文贴过阻隔贴,可根本没用,刘耀文就像一个行走的香囊似的,只要是他经过的地方宋亚轩根本无法忽视那檀木味。
为此他也回宿舍住过一天,然而那更是一种痛苦,身上带着檀木香经过一个晚上散去许多,却如同空气一样消散在宋亚轩身边,让他觉得呼吸困难,周围的一切更像是千万的利刃在威胁着他,让他和没有安全感,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尽快贴近刘耀文,这种窒息感直到回到出租屋,宋亚轩用尽全力拥抱住刘耀文才缓解。
所以宋亚轩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
和刘耀文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着电影,屏幕上在沙滩上奔跑的恋人根本吸引不了他,从靠着柔软的沙发再到失去力气,然后躺在刘耀文的大腿上,把脸埋着他的腰,呼吸着熟悉而安全的味道。
“刘耀文,完蛋了,我生病了。”
刘耀文似乎早知道他哥要这么说,闻言也没表现紧张,手背贴在他的额头上,“没有,哥就是困了而已,睡吧,一会儿我抱你进去。”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宋亚轩抬头,对上刘耀文那内含着点点笑意的眼睛,说不出的别扭。
他怎么觉得,躺着大腿撒娇的人应该是刘耀文,睡着后被宠爱地抱回房间的也应该是刘耀文,可为什么这一切现在顺其自然地反过来了。
宋亚轩没有理完这反转的原因,便看到刘耀文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大,随后是温热的唇相碰。
自从确认关系之后接吻越发的自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刘耀文的学习能力太强了,宋亚轩好像越来越招架不住这只黏人的大狗,每一次温存的吻都会被刘耀文弄得呼吸不上来,身子被他摆布和控制着,总是徘徊在危险的边缘。
这次依旧如此,躺在他的大腿上被他吻着,这个姿势其实有些累,没两下刘耀文估计就是嫌脖子酸了,把宋亚轩整个人提起,抱着腰让他坐到自己大腿上,可这个姿势也太过糟糕了,宋亚轩回过神之后只想赶紧下来,而他这个刚分化完的弟弟,力气也长进不少,再占着手大就能死死地困住宋亚轩的腰。
“你放开,看电影呢。”
“不看了。”刘耀文空出手找了遥控器迅速把屏幕熄灭,又用力按住要趁机逃跑的宋亚轩,“我看你就好了,宋亚轩。”
宋亚轩?
又来了。
宋亚轩这些天发现了个规律,当刘耀文不肯喊哥而直呼他的名字时,八成就又是想要做些什么,好几次他都找乱七八糟的理由逃脱,他这亲爱的弟弟看他的眼神,总让他觉得他似乎要吃了自己。
此刻同样的,宋亚轩脑子里一转找好了理由,正想要开口,刘耀文先他一步。
他的脑袋倒在宋亚轩的肩膀上,说话时碰着他的脖子,“你这次又要找什么借口啊?小组作业还是社团开会?可今天是周末。”
“没,我没要干嘛……”宋亚轩说的都有些心虚了。
“那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为什么躲我?”
“有吗?”
“有。”刘耀文愤愤地用门牙磕了一下他的脖子,一点点的刺痛让宋亚轩缩了缩,“你回宿舍去住了一个晚上,我亲你抱你的时候你会推开我,还有以前都是盖一床被子,你现在不愿意和我一间房。”
刘耀文一一数落着,语气听上去,不知道的会以为宋亚轩是什么样的负心汉,像是为了泄愤,刘耀文咬着他的脖子,还真像一只没安全感的狗,用一些惩罚的方式来讨起主人的注意,宋亚轩知道自己又让他伤心,抱歉地拍拍他的背。
但解释却略显苍白,“对不起啊,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所以在自我怀疑,但我一定是喜欢你的,那以后我每天都和你说一遍好不好,我最喜欢刘耀文了。”
“好,那你一定要记得每天都说哦。”
宋亚轩点头,于是顺从着刘耀文让他捧着脸吻下,闭上眼睛。
他们像双生的婴儿分不开彼此,也比以往每次都要过分,宋亚轩没了顾虑后完全仍由着刘耀文,直至整个人被他带回房间,他还是懵懵的,刘耀文手撑在他的两边,耐心十足,等着宋亚轩回过神。
“宋亚轩,可以吗?”
可都这样了,再说不可以的话,刘耀文难道就会同意。
仿佛能听到宋亚轩心里的话,刘耀文又接着补了一句,“如果你不想,我现在就抱你回你的房间。”
“不是……”宋亚轩害怕再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失望,拉着他的脖子往下,“我没有不想,只是我们都是Alpha,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做。”
“乖,我教你,这次轮到我来教你行吗?”
宋亚轩不知从何而来的柔软,点头,完全沦陷在刘耀文给他制造的温柔乡里。
他们青涩地拥有了对方,在被汗淋湿的皮肤上,刘耀文蹭开了宋亚轩几撮不乖的头发,盯着那散发着茉莉花香的脖子,忍不住咬下。
牙齿刺穿皮肤表层,注入着熟悉的檀木信息素,宋亚轩感觉不到痛,只有无穷无尽的云朵向他温柔地涌来,包裹着他整个人,承受着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全。
再次醒来的时候有些迷茫,旁边的刘耀文早就醒来,正半撑着身体看着自己。
“刘耀文。”
“嗯?”
“你为什么……能标记我?”
昨晚昏厥过去前宋亚轩就在想着这个问题,直到在梦里,他和刘耀文两人完全换了身份,他才是那个被刘耀文养大的小孩,追着他奔跑,求着他拥抱。
“哥,对不起。”
宋亚轩对他突然的道歉不感冒,他就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定被刘耀文隐瞒着什么,于是等着他的下文,静静地凝视着他。
“我是Enigma。”
“嗯?”宋亚轩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着眉头起身。
“我说我是Enigma,哥对不起。”
刘耀文很冷静地解释着,说着道歉的话,可宋亚轩觉得,这一切对刘耀文来说,好像是太理所当然。
“上次你陪我去医院,病历本我改了,医生也被我收买了,我不想告诉你……怕你觉得我奇怪,虽然他们都说Enigma是稀有,可我怕对于你来说是另类,而且我也怕……你会不愿意被我标记,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敢瞒着我然后硬标记我?把我变成你的Omega?”宋亚轩简直不敢相信,“刘耀文,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打你?是不是觉得我平时太惯着你了?”
“不是不是啊!”刘耀文猛的抱着宋亚轩,害怕他一气之下走了,“我就是害怕啊……你从来只说我是你的Omega,要是我突然有一天要把你变成我的Omega的话,我怕我刚你这里获得的喜欢一瞬间被你收回了。”
“所以这些天我一直觉得怎么样身上都是你的檀木味也是这个原因吗?”
刘耀文弱弱地点头承认,“我每一次亲你都会悄悄放信息素,是看网上说的,这样能让你越来越依赖我,我也不知道行不行,我就是试试看。”
好啊,他养得和宝贝似的弟弟到头来拿他来当试验品,宋亚轩气不过揪着他的耳朵。
“这就是理由?!”
“别别!哥!我痛!”
宋亚轩松了手,看着他耳朵泛红,没好气揉了几下,“痛死你算了!”
“可是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从昨天我就知道错了的,昨天你答应我,你肯让我亲你的时候我就后悔了,仔细想了想,就算我不瞒着你,我猜你也是愿意给我的。”
“妈的,刘耀文!你到底是在对我不信任还是对你自己不信任啊?这种事是可以瞒的吗?”
“所以我错了嘛,我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
“没有了!”
宋亚轩气结,胸口起起伏伏的,想狠狠教训一遍刘耀文,可张嘴骂也骂不狠心,伸手打也打不用力,最后像个泄气的皮球,轻轻踢了他的小腿一脚。
“刘耀文,你现在在我眼里,一点也不可爱了!”
“啊?别啊……”
“别什么,我不喜欢不可爱的小狗,你给我走开。”
宋亚轩发誓,他这辈子就撒谎这么一次。
因为下一秒,刘耀文又把头不要命似的往他下巴蹭,然后贴着他的耳朵,没出息地汪了一声。
END.
有彩蛋.
文轩|哥哥是我的
绿茶文 x 白切黑轩/
勿上升/
年下横刀夺爱 年上利用感情/
避雷 渣且缺德/
2w+一发完/
01.
刘耀文的同桌和他说了,每个月的14号都是情人节,不一定非要等二月的,等到来年的二月份再去告白,心仪的人早就不知道和哪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好上了。
折日不如撞日,正巧那天也是14号,在同桌的怂恿下,刘耀文翘了最后一节课,买了巧克力,买了玫瑰花,买了一张粉色的小卡片写上了“我喜欢你”。
于是匆匆跑回了家,在房间里换上上星期买的新卫衣,生疏地抓着蓬松柔软的头发,在心里念着那打了很久的草稿,磨蹭了小半个小时,才去敲响...
绿茶文 x 白切黑轩/
勿上升/
年下横刀夺爱 年上利用感情/
避雷 渣且缺德/
2w+一发完/
01.
刘耀文的同桌和他说了,每个月的14号都是情人节,不一定非要等二月的,等到来年的二月份再去告白,心仪的人早就不知道和哪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好上了。
折日不如撞日,正巧那天也是14号,在同桌的怂恿下,刘耀文翘了最后一节课,买了巧克力,买了玫瑰花,买了一张粉色的小卡片写上了“我喜欢你”。
于是匆匆跑回了家,在房间里换上上星期买的新卫衣,生疏地抓着蓬松柔软的头发,在心里念着那打了很久的草稿,磨蹭了小半个小时,才去敲响了邻居的门。
或许真被同桌说中,墨菲定律永远逃脱不开,刘耀文看到开门是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时,心里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不自然地换了个站姿,严严实实地挡住藏在背后的鲜花和礼物。
“你是?”
“我是住隔壁的,来找轩哥。”刘耀文警惕地把对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你又是谁?”
“我是亚轩的男朋友。”
男人扶了下眼镜,微笑的弧度都像是算好的一样,明媚得刺伤了刘耀文的双眼,少年炙热的暗恋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
“莫森,是谁来了?”
“说是你的邻居。”
宋亚轩的声音从屋内响起,刘耀文越过那个被叫莫森的男人的肩膀看到了正走向他们的宋亚轩,才猛的从刚刚的失望和震惊中走出,迫不及待想要和宋亚轩打招呼,却在抬起手时才想起来自己藏在背后的“告白信物”。
刘耀文看了看手里的花和巧克力,视线移开时才发现另外两人也正注视着这些东西,不同的是这个莫森,脸上的微笑有些挂不住,像电影里刻意找的角度一样,刘耀文看到了他镜片上的光,也看到了他变了情绪的眼神。
“耀文呀。”
两人对视的火花刚擦起一些星点时,宋亚轩已经走前,自然伸出手去碰他手里的花,刘耀文轻轻答应了一声,把手里的东西顺势推到了宋亚轩的手上。
“今天怎么又有花又有巧克力的?不可以在学校偷偷谈恋爱哦,小心我告诉你妈妈。”
宋亚轩接过后把花和巧克力都放在了玄关的鞋柜上,一边念叨着他,一边弯腰把鞋柜里一双蓝色的拖鞋拿出来放到刘耀文面前。
莫森的视线也紧随着,看到了上面印着幼稚的小猪佩奇,也看到了鞋身被穿得变形的痕迹。
再看看自己脚上的那一双,是鞋柜最里面储存的新鞋,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
有一些较劲是只有刚见面就成为敌人的人知道,莫森心里在想着什么刘耀文一下就看懂,就在看到宋亚轩拿出自己在他家专属的拖鞋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今天这一天白忙活在某种意义上得到了些安慰,顺带着对小猪佩奇的喜爱也上升了一个度。
在宋亚轩看不到的地方,他也对莫森展示了第一个笑容,脚熟门熟路套上拖鞋。
“没有呀哥,我不喜欢我们学校那些幼稚鬼,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不也是幼稚鬼吗?”宋亚轩笑着去点刘耀文的额头。
“我肯定不是呀。”
刘耀文像只大狗狗一样喜欢粘着人,明明声音低沉还非要在讲话的时候软啪着嗓子,身体也像没骨头一样走不稳站不稳,非要肩膀靠一下哥哥,手去拉拉哥哥。
平时也就算了,今天还有莫森在,宋亚轩没惯着他的这些毛病,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把他推到沙发上,转身对着莫森笑了笑,带着一些歉意。
“这是我邻居家的小孩,叫刘耀文,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这孩子家里人比较忙,偶尔会过来我家蹭饭,正巧他父母和我父母这段期间难得有空就组团去旅游了,这段时间就是我在照顾他,但是你放心哦,他很乖的。”
莫森虽是对刘耀文没有什么好感,但碍于宋亚轩的面子也没有表现出什么,还是整理了心情,友好地走到刘耀文面前笑了一下,学着宋亚轩一样想去摸摸他的头,却被他躲开,只能尴尬地收回手。
“耀文弟弟,你好啊,我叫莫森,你亚轩哥哥的男朋友。”
“嗯。”
“很乖”的刘耀文并没有在他的自我介绍下做出多余的反应,只是看了一眼便自顾自拿起茶几上的苹果,自在地躺在沙发上啃,完全把宋亚轩家当做了自己家。
他这么不给面子的举动尴尬的人倒成了作为主人的宋亚轩,无奈只能笑着转移话题,把莫森往厨房里推,回头瞪了一眼在沙发上像大爷一样的刘耀文。
“你别介意啊,这小孩估计今天学校里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平时他不这样的。”
“没关系,小孩子嘛。”
莫森温柔地说,即便他心里恨不得把刘耀文轰出去,也要向宋亚轩展示着他得体贴,本来今天难得是二人世界,却让一个小孩扰了气氛,莫森也觉得委屈,想去牵宋亚轩的手寻求点安慰,却被他下意识地躲开,场面一下变得更尴尬。
宋亚轩看着他错愕的表情,磕绊着开口:“对不起啊……我还没适应过来,呃……要不我们先做饭吧。”
“嗯,没事的,慢慢来。”
小插曲完,厨房里再没出现交谈,只有厨具碰撞和切菜的声音,两人之间像有一层看不见屏障间隔着,实在不像是一对情侣。
或者说,他们本来就不太算得上是情侣。
宋亚轩和莫森大学四年来都是以朋友的位置相处,临近毕业,莫森却突然在某个朋友成群围坐在一起的饭局上对宋亚轩表白了,借着一点点酒劲,像情痴一样诉说着这四年对宋亚轩的苦苦暗恋。
凑热闹永远是人们乐此不疲的爱好,何况宋亚轩和莫森往常关系也不错,宋亚轩都没感动呢周围的人就听着莫森深情的告白已经开始感动,秉承着中国人骨子里凑成一段姻缘幸福一对鸳鸯的基因,硬是起哄着宋亚轩答应他。
一声胜一声的“在一起”,并没有让宋亚轩觉得甜蜜和浪漫,唯有源源不断的难堪和不知所措,他是知道自己对莫森的感情的,除了友谊再无过多,一群人只顾热闹不顾他愿不愿意的举动,让他恨不得给在场的人一人一嘴巴子然后自己甩门出去,可是这些举动太不符合宋亚轩的做法了。
宋亚轩温柔阳光又亲切健谈,宋亚轩怎么会做这种事?
迫于无奈迫于热闹的场面,宋亚轩做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只能咬着牙牵住了莫森放在他眼前的手,心里一万只蚂蚁爬过,他再难受,也是微笑着看着周围的人,结果起哄的声音更大了。
宋亚轩叹了一口气,暗骂了脏话,心里不断地安慰着自己,没事的,谈恋爱又不是结婚,差不多时候了找个理由分手就好了。
可是侥幸得了一时侥幸不了长期,宋亚轩很不自在,特别不自在,借口着忙不愿赴约会,实在躲不过去也会匆匆喊结束,而今天没了办法,莫森直接找上了门,宋亚轩一边装作开心地迎接着男朋友,还要一边呼吸着自己家的空气都觉得别扭。
就在他快要尴尬地喘不过气来的时候,门铃响了,在看到刘耀文那小孩的时候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也不枉费自己平时疼他,懂得在关键的时候出现,宋亚轩便殷勤地拉把小孩拉进来,殷勤地替小孩拿拖鞋,就差没给小孩一个感谢吻了。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宋亚轩把这些情绪伪装得太好,莫森对自己这样的疏离和冷漠居然不退反进,总是用“慢慢来”来妥协,宋亚轩内心有些抓狂,又实在找不到台阶说他们不合适这种话,只能一拖再拖。
“亚轩。”
“嗯?”
莫森的声音拉回了宋亚轩正烦躁着的思绪,抬眼时对上了莫森柔情似水的眼神,若是相爱那一定会是万分悸动,但在宋亚轩这成了千斤的负担。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样强烈的爱意,僵硬着身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在莫森的眼里却成了无言的赞成,对着暗恋了许久的这张脸,莫森有些冲动地微微低头,想要吻上去。
宋亚轩不适地往后躲了一下,却再没换来莫森的妥协,反而手腕让人抓住,牢牢地禁锢在了灶台和中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宋亚轩在忍无可忍尖叫的前一秒,听到了厨房门口传来的声音。
“哥哥,我饿了。”
这小孩又一次出现得及时。
刘耀文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小狗眼耷拉着,手揉着肚子可怜兮兮地说着自己饿了。
突然被打断的单方面的浓情蜜意,宋亚轩趁着莫森没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他,走到刘耀文面前捏了他的脸一把,又用手去拍拍他的背,在莫森看不到的位置手不断地蹭着刘耀文的衣服,像是在蹭走什么不干净得东西。
“哥哥,我真的好饿,你们能先别谈恋爱吗?”
“马上就好啦,等我再弄一个菜就好了,香辣鸡翅,你最喜欢的。”
刘耀文听完两眼放光地跟着宋亚轩走进厨房,直接绕开了莫森在灶台前这碰碰那碰碰的,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东问西,平时也不见他对厨艺有兴趣,今天硬是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叽叽喳喳着不让人安静下来。
“哥,难得你还记得我喜欢吃香辣鸡翅呀。”
“你在这吃过多少回了我能不记得吗?”
刘耀文笑眯眯地点着头,偏过头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莫森,“那莫森哥哥喜欢吃什么啊?”
“他喜欢……”
宋亚轩下意识会去接刘耀文的话回答他,脑子跟不上嘴巴,吐出了几个字才发现自己好像根本不知道莫森喜欢吃什么,卡壳着一半的话转过头去看莫森,眼睛里充满抱歉和求知。
莫森表情也有些难堪,维持着的笑容宋亚轩看了都替他觉得难过,就在他想着要不要说些什么缓和时,莫森接过他手里刚盛出来的香辣鸡翅。
“你忘啦?我老家是广东的,不太会吃辣。”
02.
这餐饭吃得没有宋亚轩想象中的难熬,也多亏了刘耀文在旁边一直说着话才让宋亚轩没那么不自在。
换做平时宋亚轩总是会摆着一副长辈的样子教训刘耀文食不言寝不语,刘耀文在家里做着混世魔王却惟独听这位邻居哥哥的话,一到饭桌再有多想说些什么,也会让宋亚轩一个眼神便制止。
但今天刘耀文都快把整个学校有的没的的事全说了一遍了,宋亚轩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反而时不时地接一句话,引一个问题,让刘耀文又就着这一个问题长篇大论了好一会儿。
两人还有一种无声的默契,刘耀文顾着讲话没有时间夹菜,眼神刚在哪盘菜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宋亚轩立马就替他夹一筷子。
画面过于美好和谐,坐在饭桌上的莫森倒成了一位外人。他是夹菜也不知道该往哪夹,插话也不知道该往哪插,只能端着那有些难忍的礼数尽量地保持着微笑,看着有洁癖的宋亚轩替一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夹菜。
原本以为这邻居家的讨厌小孩就是蹭个饭,吃完饭也该走人了,结果莫森自告奋勇洗完碗出来后看着他任然七扭八歪地躺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宋亚轩说着话,终于忍无可忍,走上前坐在了他旁边。
“耀文,你现在高几啊?”
“高三。”刘耀文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莫森若有所思地啊了一声,“高三学业应该很忙呀,你今天没有作业要做吗?”
他的意思实在明显,不过是想提醒他是不是吃完饭了就该走人,给我们真正的情侣留一点空间,莫森也觉得,刘耀文一个高中生不至于听不懂这话里的话,只是没想到他听完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坐正了身子,大声地朝宋亚轩的方向喊了一句哥。
“怎么了?”
“完了哥,你上次给我讲的生物我又忘了,然后今天发的生物卷子我考的分数……”
“多少?”宋亚轩一下变得低气压。
“没及格。”
宋亚轩好看的眉毛立马皱起来,严肃地问着刘耀文到底是什么不懂,又是什么原因一直不懂,话题硬生生又被拉扯到属于宋亚轩和刘耀文之间的范畴。
刘耀文被骂了也是笑嘻嘻的样子,又没个正形地躺回沙发上,虽然嘴上在应着宋亚轩的话,可是莫森看得清楚,他的眼神没有少往自己身上瞟,带满了得意。
明明自己才是正牌男友,却要被一个小屁孩这样挑衅,莫森也坐不住准备反击,没像在饭桌上一样,而是直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耀文,你哪里不会,我教教你?”
“你能教得会这个笨蛋?”而没等刘耀文说话,宋亚轩还沉浸在他考差的不满里直接接过了话柄,“我看他就是故意想气死我了,明明讲过多少遍还能忘,我就算是教一只猪它也应该会了。”
刘耀文委屈地瘪着嘴一句话不敢说,低头在扣着自己的指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宋亚轩看他考了一点分数还敢自己委屈起来顿时真来了脾气,揪着他的耳朵又数落了几句,让他回家去把那不及格的卷子拿过来。
一米八的大男孩被骂得一句话也不还嘴,乖乖地挨完了训又乖乖地跑回家里去拿卷子,听话得不行。
他走出去后房间里只剩下宋亚轩和莫森两人,宋亚轩还环着手一脸生气,莫森拿着桌子上的橘子剥好了递给他,见他依旧没什么反应,便喂到他的嘴边。
宋亚轩这才有些回神,用手接过嘴边的橘子,握在手上也不吃,“不好意思啊莫森,让你见笑了。”
“没事。”莫森摇摇头,牵住了宋亚轩的手,“亚轩,今天我们又没有好好约会。”
“对不起……”
宋亚轩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使了劲却发现莫森握得实在大力,表情也收起了刚刚牵强的微笑,满脸的受伤和疲惫。
“亚轩,你不要拒绝我了好吗?我们是情侣,我们可以做很多亲密的事,你说你还没适应,我会给你时间的,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时间是多久呢?”
“我只是……”
“我甚至还不如那个小孩,或许在外人看来,他和你更像是情侣,亚轩,我真的很受伤。”
莫森越说声音便越低,伴随着几声微弱的哽咽,诉说着自己这一天来的受到的委屈,把悲伤和压抑表现得淋漓尽致,眼睛死死地盯着宋亚轩,试图引起他的可怜和自责。
可是宋亚轩不爱他,哪来自责。
他对莫森这个人算得上是有点了解,总之是不坏,一开始还抱有一丝丝的或许可以试一下的想法,但是这些天和他在一起自己对他的所有抗拒消耗的全是作为朋友时的好感。
而在这种畸形的感情关系下,宋亚轩却在某次约会的时候,意外发现了莫森在脖子上的红斑,当时他就知道了或许在自己没满足他的地方,他也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深情,依旧会通过别的方式去找求安慰。
当时他问莫森脖子上是怎么回事,莫森下意识捂住,解释说是蚊虫咬的,宋亚轩便没再深究。
果然强扭的瓜真的不甜。
从那以后再怎么看莫森都觉得不顺眼。还不如隔壁那个小孩每天捧着本作业在自己面前惹自己生气呢,起码生气的时候自己就是可以明白地表现出自己的情绪,而不是像现在明明心里恶心得不行还要强撑着微笑。
宋亚轩觉得,这段关系真的要走到尽头了,莫森的坦言并没有让他心生愧疚和想要弥补的念头,反而让他滋生想要赶紧结束这段麻烦关系的心。
“莫森,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好了,已经很晚了。”
谈什么,谈分手。
莫森自己也能感觉出宋亚轩要说的可能是这些话,在刚刚看着宋亚轩长达十秒的沉默时莫森就已经有些懊恼自己刚刚的心急,第一次拒绝了宋亚轩的要求,他现在不想和宋亚轩交谈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这个周末我们去游乐园好吗?情侣不都是要去游乐园的吗?”莫森又操起他那招牌的温柔笑脸转移着话题,不容拒绝地补充,“就当是弥补今天我没吃饱,陪我去玩玩吧,好吗亚轩?”
宋亚轩说不出答应的话,他知道自己应该拒绝的,越拖越给自己找事烦,只是宋亚轩在想开口的时候总让莫森打断,然后听着他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不断地岔开话题。
时间真的很难熬,这时门口走进来了一个人,是刚刚回去拿卷子的刘耀文,不知道是不是被宋亚轩骂狠了,这会儿脸色也不太好。
拖着拖着发出哒哒哒的声音,瞄了一眼宋亚轩被莫森牵着的手,话也不说坐在一旁。
“你是不是还要教耀文学习?那我就先走了。”
莫森松开了宋亚轩站起来,不给他再拒绝自己的机会,迅速走到玄关换好了鞋,对着刘耀文礼貌地又笑,在宋亚轩送自己到门口时,想了想还是不忘叮嘱。
“那就说好了,周末见。”
门合上的一刻,宋亚轩实在是挂不住了脸上的客套,脸色很不好地走回沙发上坐着,看到那小孩拿着卷子呆呆地望着自己,宋亚轩莫名想找个出气包。
于是拉过刘耀文,双手齐上地在他的脸上又是揉又是掐,看着他耳根发红,连着脖子和脸颊也发红,气才消了一点,手松开的的时候,嘴里嘟囔了一句“臭不要脸”。
“我哪里不要脸了哥?”
“没说你。”
刘耀文当然知道宋亚轩骂的不是他。
早从一开始刘耀文就发现了宋亚轩的不对劲,这个哥哥虽说不是那种特别热情好客的人,但好歹对礼数的事看得重,今天他对待莫森的样子和态度,一不像情侣二不像主客的,即便莫森嘴里说着他是宋亚轩的男朋友,但是刘耀文看得出来他们并不是所谓相爱,特别是在对比了宋亚轩对自己和对莫森的差别,刘耀文更加可以确定了一件事。
他的哥哥还是他的。
“哥哥你不开心吗?”
“你考这成绩我能开心吗?”宋亚轩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刘耀文一听却笑了出来,傻乐着嘿嘿了两声,挪着屁股又凑近了宋亚轩一点,脑袋靠在他的手臂上蹭了一下,不要命似地撒着娇。
“哥,我刚刚骗你的。”刘耀文在宋亚轩面前摊开了自己的卷子,左上角上用红笔写着大大的90,“我这次考得不错,在班里是前三啊。”
宋亚轩从他手里接过卷子,脸上才有了一点笑容,捧起他还赖在自己身上的脑袋,对上他小狗般亮晶的双眸。
“考得挺好的骗我干嘛?气我啊?”
“对不起呀哥,早知道刚刚那个人会气你,我就不骗你了,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的,我怎么舍得惹哥哥生气呢?”
“你又知道人家气我了?”
“我当然知道咯,我是最懂哥哥的。”
刘耀文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像是真的心疼哥哥让外人欺负了的样子,宋亚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在他眼里好像还看到了点别的情愫,那不是一个弟弟对哥哥该有的爱恋,但宋亚轩不想去深究,就当作是这个小孩护短吧,有些欣慰地揉了一下他的头发。
刘耀文和莫森不同,许是因为从小看着长大的,表现出来的亲密不但没让宋亚轩有任何不适,反而是能够治愈到他的情感。
“我没有生气。”
宋亚轩心情好了很多,拉着刘耀文起身,带上了卷子让他坐到了自己房间的桌子前,自己又找了个的凳子坐在他的一边。
“但是这卷子上的错题还是要再和你说说的。”
一提到又要学习,刘耀文烦躁地啊了一声,耍赖着趴在桌子上,嘴里嘟囔着时间晚了学不动了。
宋亚轩看着他这副样子有些哭笑不得,说了几句话挤兑了他,仍旧不奏效,结果刘耀文顶嘴时嘴里又蹦出了一句想要周末再补课,宋亚轩想到了什么,嘴角顿住。
和刘耀文闹得欢了差点就忘了自己刚刚为什么心情烦躁,“周末”两个字不免让他想到刚刚莫森的话,一想到好好的一个周末又要开始应付宋亚轩好不容易回暖的情绪又下去了。
刘耀文敏锐地察觉,以为自己过分撒泼惹了宋亚轩不开心,立马坐直了身子,乖乖拿起了笔。
宋亚轩见他一副害怕自己生气的模样也觉得好笑,端详了一会儿眼前乖乖听自己话的刘耀文,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不太道德的想法,又想起了玄关的鞋柜上的花,思索了几秒,宋亚轩还是开口。
“必须现在教你,哥哥周末没有时间。”
“为什么?周末要去哪里吗?”刘耀文笔都放下了。
“嗯,周末哥哥要去游乐园。”
“和谁?我能去吗?”
“和莫森。”
宋亚轩没说能不能刘耀文能不能一起去,只见眼前的小孩闷闷不乐地“哦”了一声,拿起笔用笔尖戳着卷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03.
周末在游乐园逛了几圈后,宋亚轩在看到刘耀文带着一个男孩出现在自己面前,用着蹩脚的理由装作偶遇的时候,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
面上却是抱歉的样子,无辜地对着莫森耸耸肩。
表示他并不知道刘耀文也会来这家游乐园。
既然熟人相见自然没有各玩各的道理,刘耀文把刚刚路上买的脆骨肠分了一根给宋亚轩,笑嘻嘻地和莫森说着抱歉,没有多余的了。
“我这还多买了一个。”
一个殷勤的声音响起,宋亚轩和刘耀文都有些愣地看着站在一旁的男孩,微微垂着头,把手里的脆骨肠递到了莫森面前。
莫森在看到男孩把手里的脆骨肠时才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在看到脸时瞳孔突然放大,但碍于所有人都看着他,又迅速换了一副表情,没拒绝他的好意,接过后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刘耀文也是后知后觉自己应该给人介绍一下,于是拉了一下身旁男孩的肩膀。
“他叫小林,是我的同桌,今天我俩就是来释放一下压力的,没想到遇到了你们。”又侧过身子换了方向,对身旁的男孩说:“小林,这是我哥,我和你说过的,旁边这个……他叫莫森。”
刘耀文直接忽略了莫森的身份,只说了名字而不再做过多的介绍,引得莫森有些不满,这小孩对自己的敌意越来越大,原以为那晚和宋亚轩提了他俩的之间过于亲密自己会介意的事,宋亚轩会主动和刘耀文保持距离。
可是再次见面时宋亚轩还是纵容着刘耀文挑衅。
“我是他哥的男朋友。”
莫森补充着,带着宣誓的口气让气氛又变得像那晚一样有些僵硬,宋亚轩笑着在打圆场,刘耀文不服输地对上他的眼睛,而所有人都再次忽略了站在旁边的小林,他的脸色也有些僵硬。
两个人的行程突然变成了四个人,除了刘耀文和宋亚轩,其他人都有些不自在,看着莫森不想笑又不得不笑的样子宋亚轩心里莫名有种报复的快感。
刘耀文一整天都是活力满满的样子,走着走着就会走到宋亚轩的旁边,或者看到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要喊着“哥哥”,莫森也只好努力地提高自己的存在感,扯着宋亚轩的胳膊到自己旁边,或是主动陪着刘耀文去玩各种游戏,就是为了避免两个人过多的接触和对话。
而跟着一起来的小林也变得很局促,他是知道刘耀文喜欢自己邻居哥哥这件事的,就连买花买巧克力的都是自己给他的建议,但他从来没听说过刘耀文的邻居哥哥有男朋友,也从来没想过那个男朋友居然会是莫森……
可是莫森明显不想告诉大家他俩认识的事,像尖锐的匕首一样刺穿了他的心,看着莫森一副讨好宋亚轩的样子,小林觉得自己伤口上的血都快流干了。
“哥,我想去一下洗手间,你要不要陪我去?”
刘耀文又在哥哥前哥哥后地说着话,果然话音刚落,宋亚轩都还没来得及回答莫森就积极地说他也要去,刘耀文一脸嫌弃的样子看了他一眼,没当回事儿。
“去不去啊哥?”
“去呗,我本来也想去的。”宋亚轩点点头,转过头看了一眼眼神躲闪的小林,“一起去吧小林,你一个人在这坐着也不太好。”
小林听到宋亚轩叫他,立马乖乖地点了下站起来,明明只是上个洗手间的事,却在四个人间搞得像什么修罗场。
好在洗手间也没什么人,解决完生理问题后刘耀文走出来,发现门外居然一个人也没有,正怀疑着是不是自己太快了的时候,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很急促,但也只有一小阵,他便没太在意,有些无聊地站在门口等人。
“莫……”
熟悉的声音和短促得字眼,刘耀文有些直觉不对劲,看了眼传来声音的地方,是没什么人会走过去的安全出口,他想走过去看一看,宋亚轩正好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正想和刘耀文说些什么,却让刘耀文的手掌捂住了嘴巴。
刘耀文看着安全出口的方向给了宋亚轩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拉着宋亚轩走到了门的后面,里面很暗,刘耀文和宋亚轩根本看不清脸,但是因为靠近,听到了刚刚那些没听清的声音。
“莫森……”
“我要是知道你是那个小屁孩的同学,今天说什么都不会来这里。”
“你别这样莫森,我……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这是什么个情况?
刘耀文瞪大了双眼看着宋亚轩,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同桌和莫森是认识的,甚至还能说出告白的话。
反观宋亚轩却是一副淡然的样子,看着刘耀文圆圆的眼睛圆圆的嘴巴,恨铁不成钢地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了录像的功能,放到刘耀文的手上,用嘴型对着他说了一个字——录。
刘耀文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慌忙举起手机,放大后对准了两个人,虽然看不出来脸,但衣服上可以认得出是两个人,再加上说话的声音,完全足够成为把柄。
莫森对小林的态度很冷漠,不同于对待宋亚轩时的体贴温柔,即便小林在他面前低下头一副快哭的样子他也无动于衷。
“莫……莫森,我哪里比不上他,而且你不是也很喜欢吗,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说你很舒服的,莫森……”
“我和你在一起?我什么时候和你在一起你不知道吗?”
他们的对话很隐晦,但刘耀文隐约能猜到了什么,还没来得及验证,就看到小林突然靠近莫森,两手环上了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索吻。
“那莫森你亲亲我好不好,我不能让你喜欢我,那我让你舒服好吗?”
投怀送抱的事一般男人都拒绝不了,小林也不丑,何况莫森这些天在宋亚轩这受了太多的冷漠,在小林扑上来的时候没有推开他,送上来的吻也照单全收。
摄影还在录着,黑暗里传来了暧昧的唾液声,刘耀文看到这里很生气,一顶绿色的帽子直直在往宋亚轩头上扣,他都替宋亚轩咽不下委屈,于是收起了手机正打算进去问个清楚,却被宋亚轩按住了手。
宋亚轩从他手里拿回了手机收好,拉着刘耀文离开了这个地方,他们在路边找了一个长凳坐下,刘耀文一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宋亚轩,却奇怪地看不到任何难过。
“哥,你要是难受你就说,不要硬撑着。”
“我没有难受啊。”
宋亚轩说得很轻松,看着刘耀文比他还着急的样子觉得莫名可爱,这小孩都恨不得冲上去替自己出气的样子让他的心有些暖,也没舍得再瞒着他。
“耀文,我真的不难受,和莫森分手是迟早的事,莫森偷吃我也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是你的同学。”
“要不我替你揍他一顿吧。”
“揍他做什么?视频也录了,正好我也找到借口和他分手吧,揍伤了他还得负责,耀文你就少给哥找事情做吧。”
宋亚轩突然觉得自己也够有意思的,别人被戴了绿帽不是哭死哭活就是暴躁狂怒,再不济也会难受一会儿,到他这不但觉得不痛不痒,反而因为有种卸下重担的感觉而变得兴奋。
眼前的小孩还不愿意信自己真的没事,眨着眼视线一刻都不敢离开自己的脸,宋亚轩被他这副样子弄得有些心化,再三保证了自己没有伤心,刘耀文才勉强露出一点笑容。
莫森和小林再次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刘耀文看着莫森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自己刚刚看到熟人去打招呼,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烧了起来,好在被宋亚轩用手悄悄制止住才没起争执。
而接下来四个人在游乐园的旅程所有人都心不在焉,各自怀着各自的心思,宋亚轩最先受不了,借口说自己累了,便散了局。
莫森自己开了车,一路上四个人都没再说什么话,先送了小林回去,再把宋亚轩和刘耀文一起送回去。
在他们家楼下时,宋亚轩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打发着刘耀文先上去,自己有些话要和莫森说。
刘耀文了然,识趣地给他们留了空间,却没有听宋亚轩的话先回家,而是在拐角处停下,偷听着他们说话。
“莫森,我想过了,我们不合适。”
宋亚轩很直接了当,他因为自己犹豫寡断又不愿得罪人,这段时间折磨了莫森也折磨了自己,再三思考后觉得还是要强硬着自己的态度去结束这段算得上累赘的感情,便开门见山地和莫森说着分手。
这一天到来是迟早的,莫森很清楚,所以当宋亚轩说出分手的时候也没有过多的惊讶。
他只是很不解,“宋亚轩,我到底哪点让你不喜欢?”
“喜欢是没办法具体化的,莫森,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好聚好散是最体面的。”
这话说得倒是轻松,莫森觉得宋亚轩不如一开始就别给他希望,更加不服自己也是个骄傲的人,凭什么都这么久却还要在他身上栽了跟头,这些年的爱意在他那里一文不值也得不到一点反馈,不平衡感充斥在内心,莫森连绅士也不愿再装了。
“什么又是具体化?你的具体化是不是刘耀文?你邻居那个小屁孩?宋亚轩,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呢。”
“你在说什么啊?”宋亚轩不明白他为什么把话题扯到刘耀文身上,还把话说得难听,脾气顿时也上来了,“我们的事你扯刘耀文干什么?”
“你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吗?还是要我说的更清楚一点是吧,你扪心自问你们那是兄弟该有的相处距离吗,你有洁癖不让我亲密,却能和他共用一双筷子,你连男朋友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却记着邻居爱吃什么,宋亚轩,你真的觉得我是傻子吗?”
他的话字字句句在针对刘耀文,也在针对自己和刘耀文的关系,宋亚轩来了火,刚说的要体面也被他抛到脑后,刘耀文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而莫森又算什么,他不过是自己一时糊涂惹来的麻烦,拿什么和刘耀文做对比。
“关你屁事?”
就连解释都懒得和莫森解释,宋亚轩翻了个白眼便打算离开,反正分手的话已经说出口,在宋亚轩这就算是画上了句话,莫森要闹要哭要死要活的,都跟他再没半点关系。
可是上了头的莫森怎么会这样轻易放走他,拽住了宋亚轩的手臂把他往回拉,钳制在怀里,压制住了他的手脚后发了疯地埋头在他的脖子处用嘴唇触碰着。
“你放开我!莫森!放手!”
“不行,亚轩,我喜欢你这么久,你让我怎么放手?”
“你能别恶心我了吗!你也别把我当傻子!你和今天那个小男孩吻得难舍难分的样子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滚!”
眼前的男人就在不久之前还多在安全通道上和别的男人苟且,宋亚轩只觉得恶心,挣扎着要脱离却不及他的力气,感觉到了自己皮肤上被他的嘴唇碰到,宋亚轩想死的心都用了,哑着嗓子哭喊着。
“对不起亚轩,我可以和他再也不来往,亚轩,亚轩……”
就在宋亚轩快要绝望的时候,莫森整个人猛的松开了他向旁边倒下,宋亚轩吸着鼻子,看着眼前出现的刘耀文又看看躺在地上莫森,才反应过来是刘耀文救了他。
“耀文……”
可却来不及委屈,就看着刘耀文红着眼对着地上的莫森一拳又一拳砸了下去,刘耀文一个每天打球运动的大男孩,因为生气收不住力气狠狠地往下砸拳,红色的血迹越来越明显,宋亚轩立马去拉开刘耀文,再打下去真出了什么事他和刘耀文都脱不了干系。
“耀文!耀文别打了!”宋亚轩死死地抱住刘耀文挥起一只手臂,“耀文你看着哥!耀文!”
刘耀文听着宋亚轩的呼唤总算回了一些理智,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被欺负得眼睛里有泪光,天知道他杀人的心有多重。
“耀文,你听哥的,再打下去出事了怎么办,我没有受伤,你别理他了,跟哥回家好吗?”
“哥……”
宋亚轩把刘耀文从地上拉起来,搀扶着他的身子,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莫森,加快了脚步远离了他。
莫森看着他们俩的背影,抬手擦掉了自己嘴角上的血块,认命地闭上了眼。
就当倒霉吧,遇到了宋亚轩,遇到了刘耀文。
04.
刘耀文没有回家,上楼之后直接跟着宋亚轩去了他家,像个小尾巴一样跟进跟出的。
他气其实还没有消,但是在上楼这段路上能感觉到宋亚轩的情绪很不好,想也知道刚刚莫森的举动让他还耿耿于怀,顾不上自己还在生气,只想找个机会安慰他。
可宋亚轩进了家后一句话也没说,直到看到了刘耀文因为打架手指关节泛起了一些淤青和红丝,才把注意力分了些在刘耀文身上,在家里的医药箱里翻出了一些药,拉着刘耀文坐到沙发上,把药也放在他手里。
“耀文,你先自己上一下药。”
刘耀文很乖地点头,却见宋亚轩扭头要走,连忙拉住他的手,有些委屈,以前自己受伤宋亚轩都是亲自给他上药的。
“哥要去哪?”
“我去洗一下手而已。”
刘耀文这才放开他,看着宋亚轩走进浴室里,半掩上了门,水流声不断,刘耀文也没心思顾着手上的疼痛,思绪被那水流声越冲越乱。
已经过了三分钟,一个手不至于需要洗那么久,刘耀文根本坐不住,宋亚轩现在的状态是他的重点观察,在心里纠结了一会儿,丢下手里的药站起身,直直往浴室走去。
映入眼帘的宋亚轩实在是有些狼狈,低着都靠近水池,双手捧着在水龙头下接水,然后一股脑地把水泼在自己的脖子上,打湿了脖子用手掌不断地摩擦着,蹭得皮肤上一片红。
刘耀文一下就猜到了他的意思,心像揪着一样心疼。
他小心翼翼从架子上抽了一条干燥的毛巾,拉着宋亚轩直起身子,结果捧在宋亚轩手里水一不小心撒了刘耀文一身,宋亚轩抬眼时表情懵懵的,还带着一点红和湿,不知道是眼睛进水了还是哭了,总之看得刘耀文很不好受。
“我帮你擦。”
宋亚轩没说话,任由着刘耀文用毛巾擦自己的脖子和脸,还有那不小心被打湿的刘海,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捧在手心呵护的孩子,而照顾他的人居然是自己一直以来认为的一个小孩。
这个感受有些奇妙,宋亚轩轻笑了一声,“耀文,怎么办啊?让你看到哥哥这么狼狈的一面。”
“不会。”刘耀文声音闷闷的,“哥还是很好看。”
在他的眼里宋亚轩一直是好看的,无论是高兴或是生气,就连这样有些失态的时刻都在刘耀文这是一种别样的美,是能唤起他怜悯的美。
刘耀文自己都快觉得自己没救了,低头看了一眼紧盯着自己的宋亚轩,莫名有些心虚地噎了一下口水,他太喜欢这个哥哥了,即便面对现在脆弱的他,心疼之余还因为多看了他一眼,想做出别的过分的事。
有些可耻,刘耀文在心里暗骂一点自己,这和刚刚的莫森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在宋亚轩的视角里,是要轻微抬头才能看着刘耀文的眼睛,原来一直跟着自己屁股后的小孩也已经长得比自己还高了,他想起还摆在鞋柜的上的那束花,再想想莫森刚刚说的那一番话,自己确实一直在忽略一些早就有所变化的事。
而且这份忽略是带着刻意的,他知道刘耀文对自己不再是简单的弟弟对哥哥的喜欢,却刻意忽视,刻意纵容,甚至十分恶劣地利用了刘耀文的这份喜欢。
宋亚轩看着他关心着自己的样子,有些愧疚,按住了他在擦拭自己的手。
“耀文,对不起。”
“嗯?”刘耀文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突然的道歉。
“我是故意的,那天晚上,我是故意告诉你我和莫森要去游乐园的事,就是为了让你也过来找我们,因为我不喜欢莫森,所以引着你过来替我阻挡一些尴尬。”
刘耀文轻嗯了一声,没什么表情,抬眼示意宋亚轩接着讲。
“我也知道了花和巧克力都是给我的,花上的卡片我也看到了,我知道了你的心意,也知道你一定会因为我和莫森单独出去会不爽会有所行动。”
“对不起啊耀文,哥哥利用了你。”
宋亚轩说完有些不太敢去看刘耀文的眼睛,他知道刘耀文是单纯的,自己这样的做法是在伤害一个少年人的真挚,他没少年想的那么好,也配不上这样的干净,但事已至此,他能做的是和他坦白和他道歉,也做好了小孩生气的准备。
只是没等来他的质问,也没等来他的指责,宋亚轩抬头想去确认他是否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却见刘耀文嘴角带着笑。
“没有了吗?”
这小孩是傻了吗,宋亚轩疑惑地捏了捏他的耳垂,“哥哥刚刚说的话听懂了吗?”
“听懂了,我知道你那天和我说去游乐园是想利用我,我也知道你不喜欢那个莫森,只是哥哥,你是不是忘说了什么?”
这下宋亚轩是真的不懂了,刘耀文看着他皱着眉头一副迷茫的样子看着自己,觉得哥哥真的好可爱。
“哥,你知道我喜欢你了,那然后呢?然后就没有回应了吗?”
刘耀文在乎的从来不是宋亚轩利用不利用的事,对于他来说这只算是能帮到他的一件事,可是宋亚轩都挑明了他喜欢他,却没有给这份感情一个回应,倒是让他有些着急。
宋亚轩明显没想到刘耀文的重点在这,“耀文,你还小,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我不小了。”
年龄上的差距是刘耀文永远没有把握迈出一步的理由,他也很讨厌自己年龄比宋亚轩小,就像现在这样,他就知道宋亚轩会把自己当作小孩。
刘耀文真的着急了,“哥,我分得清喜欢,你别把我当小孩了。”
“你不是小孩是什么?”
宋亚轩笑得温柔,习惯性地想去摸摸他的头发,却被刘耀文躲开了。
“我当然不是小孩。”刘耀文双手都握住了宋亚轩的肩,委屈得眼角微微下垂,“我已经成年了,哥哥不喜欢莫森也能和他在一起,为什么我就不行?”
“但是我那样子伤害了莫森,我可舍不得伤害你。”
小狗很好哄,宋亚轩只是一句话,就让刘耀文眼睛亮了亮,得到了一点甜头就忍不住想要更多。
“那哥,我可不可以追你?”
“不可以。”
“为什么?”
“你高三,先好好学习吧。”
“那是高三完就可以了吗?”
这脑回路倒是逗笑了宋亚轩,之前也没看出来这小孩这么轴,怎么就听不懂自己稍微弯绕一点的拒绝呢。
宋亚轩不可能答应他的表白的,刘耀文在他这里即便长大了也是小孩。
或许刘耀文对自己只是过于依赖而产生的短暂错觉,成年人间的感情比起他的纯粹太过于复杂了,宋亚轩自认没有他想的美好,就像莫森这一件事,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冷暴力他,但是刘耀文不行,他已经利用过他一次了,不能再去辜负他一次。
宋亚轩觉得自己不能这么不做人。
“耀文,也许过多不久你会认清这不是喜欢,只是哥哥照顾你你觉得依赖,等你上了大学,会遇到更多更好的人,你会喜欢上那样的人,你现在喜欢哥哥,是因为你只见过哥哥。”
他又像自己每一次犯了事一样耐心地说教着,是长辈的样子,刘耀文只觉得抓狂,他对宋亚轩是什么样的感情他自己最清楚。
从情窦初开只敢偷偷多看一眼到做梦都是他的身影,刘耀文早就不满足只是弟弟的位置,可是他要怎么说啊,他要怎么让宋亚轩也明白,自己才不是什么狗屁依赖。
刘耀文全身都充斥着一种挫败感和委屈感,眼神有些无力地看着宋亚轩。
“好了耀文,早点回家,哥哥也准备休息了。”
宋亚轩从他手里拿过毛巾随意地挂在自己脖子上,轻轻推了刘耀文一把,绕开他准备出去,步子还没有迈出就让人拉回去,掉入一个宽阔得怀抱,一股清新好闻的洗衣粉味涌入鼻腔,是满满的少年气息。
可少年有些莽撞,力度把握得不好,刘耀文把宋亚轩抱得很紧,其实并不好受,但他像一只迷路的小兽一样把头埋在宋亚轩的肩膀上,闷闷不乐地呼着气,宋亚轩便也没有推开他,手轻轻在他背上拍着,就算是安慰。
刘耀文更加不服了,他不是小孩子,是不是要他做点大人的事才能让宋亚轩明白呢?
想到了刚刚在楼下莫森嘴唇贴在他的脖子上亲吻,刘耀文在想那是不是就是大人该做的事,他好嫉妒,为什么他可以?可是那样做,哥哥会不会像讨厌莫森一样讨厌他?
抱了很久,刘耀文也想了很久,就当宋亚轩快坚持不住这令人窒息的拥抱时,刘耀文的理智败给了他的冲动,他轻轻的,像对待世间珍宝一样,用唇瓣轻轻贴上了宋亚轩的脖子,刚刚被人吻过的地方。
宋亚轩身子顿时一僵,反应过来是什么后猛地推开刘耀文,看着他的眼神一片愕然。
刘耀文被推得踉跄了一下,站稳后一脸受伤的样子。
“你干什么啊!刘耀文!”
“亲你。”
“你是不是不听哥哥话了?”
“听,可是哥哥,我想亲你,是因为我不是小孩子了,不是依赖,不是没见过别人,也不是一时兴起,我很喜欢你。”
空气变得安静,宋亚轩觉得自己已经讲得很清楚,也不知道该再对刘耀文说些什么,他认真得眼神让自己真的不忍心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伤害他,可自己也不想在将就着答应,经过莫森的一次将就,伤害太大,他也不想他和刘耀文之间像他和莫森之间一样,最后变得不可收拾。
“哥……”
刘耀文可怜兮兮地上前一步牵住宋亚轩的衣袖,轻轻地晃动着,实在太可怜了。
宋亚轩当着他的面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件事以后再说好吗?以后你还喜欢哥哥,那我们再说,现在你是高三生,高考就是你的第一位,等你高考结束后,哥哥答应你一定会认真考虑。”
这样的结果不算是差,刘耀文瞬间有了精神,拉着宋亚轩又大力晃了一下,声音止不住的激动。
“真的吗?”
“嗯,现在可以回去睡觉了吗?明天不用上课?”
“好!我听哥的!”
05.
刘耀文能感觉到宋亚轩有在刻意避开自己,交流渐渐只局限在了讲题上,最多也就关心一句吃饭没。
他想像以前那样没事就往他的房间躺,他想像以前那样抱着他撒娇耍赖,宋亚轩却总是找得到各种理由和他不待在一个空间,虽然脸上是笑着的,可是刘耀文知道,宋亚轩故意的。
这种关系一直持续到刘耀文高考前,宋亚轩对他得不冷不热加上学业上的压力,刘耀文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憔悴,看得他父母着急给他各种补身体,然而仍不见气色有好转,看着儿子整天一脸低沉忧郁,刘家父母想到新闻上说的那些被高考折磨出心里疾病的孩子,心里更加担心了。
这孩子也不太愿意沟通,实在没有办法了,刘妈妈找到了宋亚轩,想让宋亚轩开导开导刘耀文。
刘妈妈说,耀文最听亚轩的话了。
六月晚的空气闷热,窗外一点风也没有,让人的烦躁都难以消散,刘耀文干脆把窗关了把空调开到了十六度,抱着一本书坐在床头随意翻着。
刚看完一页房门便被敲响,以为是妈妈又给他送牛奶,刘耀文淡淡地说了一句进,眼睛都没有抬。
“作业写完了?”
传入耳不是中年女人的声音,是自己日思夜想那股温泉,刘耀文猛然抬头,对上了宋亚轩带着笑意的眼,顿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他都好久没见到宋亚轩了,上一次见是四天前,出门时匆匆的一眼。
“哥……”
宋亚轩轻应了声,环着手搓了搓手臂,从刘耀文的手边拿起遥控器把空调调到了二十五,接着坐在他的床边,把他手里的书抽出来看了一眼封面,皱着眉有些不满。
“马上就考试了,开着这么冷的空调,还看课外书?”
刘耀文回过神,慌乱地拿走书,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磕磕绊绊要说些什么解释,害怕哥哥觉得他不够努力,可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紧张,一句话也说不完整,滑稽得不行。
“耀文。”宋亚轩主动握住了刘耀文的手,小孩立马僵住不敢动,“我和你说过的,高考现在是你的首位。”
刘耀文听宋亚轩这么说能大概猜到是自己父母让宋亚轩过来开导他的,他也很开心宋亚轩还愿意过来,至少不是真的不想理他,但是这些天的委屈还是因为他的安慰而涌出。
“我记得。”
“你记得怎么还这么闷闷不乐的?还是因为别的事情?跟哥哥说说?”
刘耀文低着头纠结了一会儿,模样委屈得不行,“你不理我……”
“噗。”宋亚轩忍不住笑出声,“我哪有不理你?只是最近忙着毕业论文的事,你有不会的题目,也随时可以问我啊。”
“可是只有问题目的时候你才理我。”刘耀文瘪着控诉,就差掰着手指头记仇了,“你不给我做饭了,你不陪我去打球了,也不陪我开玩笑了。”
“你就不能先好好学习?”
“你就不能先理理我?”
宋亚轩发觉自己说不过他,刘耀文现在多少也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但是高考期间一切以高考生为主,宋亚轩只好耐住性子,换做平时绝对好好制裁一顿。
“我们讲讲道理耀文,我要是还和以前和你玩,是不是会影响你学习?你是什么心思你自己心里清楚,不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而且我也说过了,感情的事我们放到高考后再讲,你也答应我了不是吗?”
“可是……”
“耀文,哥哥不喜欢言而无信的人。”
刘耀文所有的话都因为宋亚轩的一句不喜欢言而无信的人全部堵住,有些不情不愿地从床上坐到书桌前,在一堆卷子里挑挑捡捡,终于找到了一张抽出来,拿着笔一边思考一边转。
宋亚轩见他肯听话,欣慰地笑了一下,自己也没有什么事,便拿着他刚刚看的那本书随意翻着,坐在他旁边陪着他。
过了大概十分钟,刘耀文又瞪着委屈的眼睛看着宋亚轩,宋亚轩虽然是低着头,但他的视线实在是炙热,灼得他不得不和他对视。
“又怎么了?”
“哥,我这题不会。”
宋亚轩又忍不住笑出来,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倒是越发觉得刘耀文真的很可爱。
经过宋亚轩一晚上的教育,刘耀文情绪是有好转,父母也都看在眼里,千感谢万感谢着宋亚轩,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开口麻烦他这段时间帮忙再多照顾一下刘耀文。
刘妈妈说,耀文只听亚轩的话了。
以至于到了真正高考的这一天,宋亚轩都像刘耀文他妈一样一大早就叫他起床,帮他买了早餐,送到了考场外,还要笑容灿烂拍拍他的肩膀,一脸元气地鼓励他。
“加油啊耀文!放平心态,注意审题,相信自己。”
刘耀文其实一点也不紧张,他更高兴的是终于等来这一天,恨不得赶紧答完题过完这几天然后去找宋亚轩要一个答案。
但是看宋亚轩对自己这么上心,也实在不好意思一门心思都在想和他谈恋爱上,他还是很怕自己没有考好让宋亚轩嫌弃的,于是他的话也有好好听,进了考场之后规规矩矩地填好信息认真做题,在重要的一刻倒是集中了注意力。
两天的考试成为了中学的一个句号,很多学子在出考场的那一刻无论考得好与坏脸上都是带着轻松和愉悦的,象征着脱离了题海,也象征了即将踏上新旅程。
在考场门口外,一个个欢快的身影一蹦一跳出来时,宋亚轩看得也变得心情很好,真心地喜欢少年人的一股朝气,不由地伸长了脖子,张望着刘耀文的身影。
有一瞬间他突然很期待,刘耀文是他印象中最朝气的少年,应该也会是这些学子里最耀眼的一个吧。
如他所想的,就连阳光都在为他而庆祝一般,刘耀文出来的时候刚好迎着一束金灿,在出考场的一刻一眼就和宋亚轩对视上,他笑了起来,眼睛明亮,卧蚕好看,就连嘴角都是可爱的。
他向宋亚轩奔赴而来,带着一身的阳光。
宋亚轩心脏漏了一拍,终于有一刻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真的在为这个小孩心动,这样奇怪的感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哥!”
“嗯?”
“我考完了哦。”刘耀文激动得眼睛都是弯弯的,凑着脸在宋亚轩面前晃了一下,“哥哥我考完了,你答应我的事呢?”
“幼稚,饿不饿,先吃完饭再说?”
刘耀文显然不乐意,最后一科是他的强项,早早就写完了卷子,就连答题卡的信息都检查了好几遍,就干坐在教室掐着点等收卷,恨不得立马去找宋亚轩兑现诺言。
这会儿还让等,他觉得自己会疯掉,刚刚还笑盈的脸立马耷拉下来。
刘耀文一肚子的牢骚准备抱怨,话都还没说,余光撇见了宋亚轩右后侧砸过来了一个物体,这里人潮拥挤没有躲的地方,刘耀文想也没想拉过宋亚轩护在胸前,自己的背立马受到一阵冲击。
宋亚轩睁大了眼睛一下反应过来,去看掉落在地上的物体,是一支满瓶的矿泉水,还好是砸到背若是砸到脑袋那要多疼啊。
他有些生气地捂着刘耀文的后背,看向了水瓶砸过来的方向,是一个和刘耀文穿着同样衣服的少年,看上去很眼熟。
“小林?”
刘耀文先开口,宋亚轩在脑子里搜索了记忆,想起了是一起去过游乐园的那个男孩,那个被他们撞见和莫森苟且的男孩。
印象中这个男孩是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样子,可是宋亚轩和他对视时,却感受到他眼里深深的恨意,他有些惊讶,这种眼神怎么会是出现在一个少年身上。
宋亚轩正错愕中,刘耀文却忍受不了这股气,自从上一次四人游后他便让班主任给他们换了位置,和小林也早就不是朋友,这段时间心思都在学习和宋亚轩身上,也没再注意到他,他眼里的攻击性不止宋亚轩看到了,刘耀文也看得到。
他不能让宋亚轩被人白欺负,越过了几个人,站到小林面前抓起他的衣领,恶狠狠地开口。
“道歉!”
“道歉?不应该是他和我道歉吗?”小林笑得有些狰狞,不去管刘耀文,视线始终停在了宋亚轩身上,“他抢走了我的莫森,这个婊子不应该跟我道歉吗?”
这句难听的话直接让刘耀文的怒火达到顶值,也不管周围还有很多来往的学生和家长,刘耀文直接一拳挥了过去。
“耀文!”
宋亚轩赶忙拉住了刘耀文,小林人小小一个,受了刘耀文一拳直接倒在了地上,也没有人过来扶,他是一个人来考试的,没有父母也没有朋友,他没有任何情绪,直到看到宋亚轩才带上了恨意。
原以为莫森和他分了手就是自己的,可是无论自己怎么讨好莫森依旧没有改变,甚至到了床上,迷糊间小林听到莫森喊的,是宋亚轩的名字。
嫉妒烧得他面目全非,宋亚轩成了他假想的敌人。
宋亚轩把刘耀文拉到身后,深怕再起了争执,高考考场外斗殴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这位同学,出了中学校门也不是小孩了,要为自己说的话做的事负责。”
宋亚轩才不管他怎么想自己,反正自己和莫森从头至尾也没发生过什么,从在一起到分开也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第三人的亏心事,见小林还不肯收敛,宋亚轩只好在他面前蹲下。
背着阳光的脸露出一些阴沉,他把手机拿了出来,翻着一些什么东西,拿到小林面前点了播放。
视频里的两个人别人不知道,可是小林很清楚,是他和莫森,伴随着宋亚轩不断按着音量键,把音响孔放到了他的耳边,偷情的话和暧昧得声音不断从里传出来。
小林从没想过自己会被偷拍,慌张地想要去抢走宋亚轩的手机,而宋亚轩早就猜到他要抢,手灵活一转避开,让他扑了个空,再把手机扔给了身后的刘耀文,转头把小林从地上扶起来。
“小林,哥哥教你,话不可以乱说,不然哥哥为了自己的清白,也只好把这个视频发给不明真相的人。”
宋亚轩想到了什么,张望着周围,看到了校门口滚动着各种励志视频的LED大屏。
“你说把视频放那个上面好不好?”
小林一瞬被吓得眼眶都变红,像拨浪鼓一样摇着头,不甘心却还是小小声地说了句抱歉,灰溜溜地离开。
06.
刘耀文有些自责地跟在宋亚轩身后,也不敢在提什么回应不回应的事了。
小林是他带着认识宋亚轩的,今天发生的事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有责任,刘耀文也不知道给宋亚轩带来了多大的困扰,担心着这些天宋亚轩好不容易理自己又因为这件事生他的气。
他每隔十秒都要小心翼翼地看一下宋亚轩的脸色,有几次被宋亚轩撞个正着,就憨憨地笑着,宋亚轩问他怎么了,他便摇摇头。
直到走进一家火锅店,刘耀文也是有点蔫巴的样子,完全没了刚出考场时的神气,宋亚轩把菜单推到他面前,指尖点了点。
“好了,我都没生气呢你郁闷什么,快点菜。”
“对不起啊哥。”
刘耀文看了宋亚轩很久,没从脸上找到不开心的一点迹象才敢开口,还抓住宋亚轩伸过来的手指抠弄着。
“又不是你的错,少在这给我揽责任啊,你现在高考完了,我可不会惯着你一些毛病了。”宋亚轩收回自己的手,撑在下巴上作着思考状,“我说你以前也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怎么这段时间变得像只小鸡仔一样?在我面前像个怂包样儿。”
这话关系到刘耀文心里那点大男孩的骄傲,顿时瞪圆了双眼不服,哼了一声。
“还不是因为喜欢你嘛!”
刘耀文顾着反驳,音量没有控制,招惹得隔壁几桌的人都往这里看,有的笑着,有的嘀咕在讨论。
宋亚轩听到了几句“小年轻就是好啊”,顿时脸上一红,刚刚教育着刘耀文的气势一下不见,轻咳一声低下了头,撑着头的手也能感受到脸颊在发烫。
他有些懊恼,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还因为这种事害羞,抬头去看了眼刘耀文,却发现他笑嘻嘻地正盯着自己,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哥,你害羞了。”
“你收敛一点。”
“哥。”
“赶紧点菜啊。”
“哥。”
“干嘛!”
宋亚轩忍无可忍,从他手里抽过菜单,想要避开他那热烈的眼神,结果刘耀文不让,硬是压着他的手不让他挡住自己的脸。
实在拗不过他,宋亚轩顺从地放下手看着他。
“你说。”
“哥,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知道喜欢是什么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你,每天在想的都是喜欢你,看到你谈恋爱了我还是喜欢你。”
刘耀文不停地说着喜欢,音量没有刚刚那么大,却因为刚刚的突兀备受着周围人的关注,这会儿所有人都悄悄偏过头看着他们。
“宋亚轩,我好喜欢你,你可不可以做我男朋友?”
他第一次没有喊他哥,而是喊了全名,或许在心里很多次都是这样称呼的,不是哥哥,而是当作爱人。
刘耀文想让宋亚轩明白,他喜欢他,仅仅是因为刘耀文喜欢宋亚轩,而不是什么哥哥和弟弟。
宋亚轩看着他清澈得不行的双眸,倒映出自己小小的影子,被他所有真挚包围着,从前他不是没见过别人这样看他,莫森也好别的追求者也罢,但是他们却不及刘耀文,莫名的,宋亚轩觉得他们所有的爱意都不及刘耀文的。
他心动了,对刘耀文心动了。
是一种根本说不清的缘由,是他的干净纯粹,是他的热烈直率,还是他两次为了自己奋不顾身,宋亚轩觉得他都很喜欢,可是他却找不到让他心动的直接原因,不过他也觉得不重要了,或是仅仅是因为他是刘耀文?
周围的人都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他们,就像莫森和他告白的场景一样,有一群看热闹的人在,宋亚轩作为两次讨论度的中心人物,这一次却不像上一次那样觉得倍感压力。
反而还……挺浪漫的。
因为他想答应刘耀文,所以他觉得被很多人见证幸福的开始是浪漫的。
这个等待的过程很难熬,刘耀文虽然看宋亚轩一直看着自己,却也一直等不到宋亚轩开口,他都快要放弃了,宋亚轩却站起来坐到了他旁边的凳子上,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点菜吧,男朋友。”
男朋友三个字砸在刘耀文头上,一时间的欣喜让他反应不过来做表情,呆呆愣愣地看着宋亚轩,像个机器人一样拿过菜单。
“男朋友,我们进来快二十分钟了,再不点菜老板要把我们赶走了。”
“哦!好……呃……鸳鸯锅,鸳鸯锅在哪里?”
宋亚轩被他的样子逗笑,头一歪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颤抖着手一个一个地勾选着自己喜欢吃的菜,心里的甜蜜感爆棚。
原来和喜欢的人谈恋爱是这种感觉,原来这才是谈恋爱该有的感觉啊。
宋亚轩笑眯眯的,看他的样子实在可爱,忍不住抬起头,在他线条分明的下颚线送上一吻。
“男朋友好可爱啊。”
于是颤抖着的人停住了,再次变成一个机器人,一卡一卡转过头对上了宋亚轩笑得水锁水润的双眼,心脏狠狠跳动着,感觉快要撞破冲出来了。
亲了我一口,我亲回一口不过分吧。
刘耀文想,这个理由说得过去。
于是趁着宋亚轩还自顾笑得开心,快速低下头,精准地印上他两片唇。
本来只想浅浅一吻就好的,可是靠近了才觉得无法离开,鼻腔都是宋亚轩好闻的味道,还有那触感的温热柔软,刘耀文觉得自己着迷了,舍不得离开,他告诉自己在亲一会儿。
惊奇的是宋亚轩并没有推开自己,刘耀文有些得寸进尺,不自觉撬开牙关深入了这个吻,直到听到周围响起一阵起哄声,自己才被宋亚轩推开。
看着宋亚轩被自己亲得又羞又红的样子,刘耀文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唇,结果引来宋亚轩一拳打在自己肩膀上。
一点也不痒,像是在调情。
“刘耀文!赶紧点菜!”
“知道知道,我现在点。”
刘耀文狗腿地拉过宋亚轩,非要他靠在自己身上,一只手点菜一只手把宋亚轩的手握在手里捏。
他突然想到什么,碍于宋亚轩怕羞,于是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开口。
“哥哥,你是我的了。”
07.
番外🚗在同名🧣(辛苦切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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