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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十一

「在伊琪」我的天才女友


cp:剧版善意的竞争刘在伊×禹瑟琪

乱写,短篇,ooc,随缘看


简单来说就是想推心置腹又被吃了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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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暴雨、血迹

很久没有再梦到过令自己痛苦的那一幕,直到刚才。


房间内温度和湿度刚刚好,身上盖着薄被,禹瑟琪转醒,借着床底的光转头看向另一边。凹陷的枕头,还带着温度的被单,分享给她一半床铺的人并没有躺在原有的地方,禹瑟琪摸索到手机一看,凌晨3点26分。


刘在伊第一次没有睡在她身边。


禹瑟琪回想起之前的噩梦,惊醒后总会被人抱到怀里,然后被一下一下安抚着,做动作的人还闭着眼睛,发出梦呓般的声音...


cp:剧版善意的竞争刘在伊×禹瑟琪

乱写,短篇,ooc,随缘看


简单来说就是想推心置腹又被吃了的故事。



————————————————————


天台、暴雨、血迹

很久没有再梦到过令自己痛苦的那一幕,直到刚才。


房间内温度和湿度刚刚好,身上盖着薄被,禹瑟琪转醒,借着床底的光转头看向另一边。凹陷的枕头,还带着温度的被单,分享给她一半床铺的人并没有躺在原有的地方,禹瑟琪摸索到手机一看,凌晨3点26分。


刘在伊第一次没有睡在她身边。


禹瑟琪回想起之前的噩梦,惊醒后总会被人抱到怀里,然后被一下一下安抚着,做动作的人还闭着眼睛,发出梦呓般的声音。


“不怕不怕”


她们做的频率并不高,但每一周刘在伊都会让她留宿两三次,在这两三次中,她得以睡个好觉。


今天是禹瑟琪第一次睁眼后没有看见刘在伊的脸。

“去上厕所了吗?”禹瑟琪掀开被子下床,纯白色的睡衣裤管滑落,她赤脚走到床边,看床头柜上刘在伊的手机。


手机亮屏,没有信息,没有未接来电。


刘在伊的卧室隔音很好,瑟琪几乎听不到什么从浴室传来的声音,走到玄关口的时候才发现露台的门开着。


月光很好,露台上没有开灯也能看的清楚。首尔很少有这么好的满月,特别是富人区。


人造光代替了自然光源。




禹瑟琪走到露台门口,刘在伊背对着门躺在藤制沙发上,手边的茶几放着两只古典杯,其中一只还有堪堪铺满杯底的威士忌。



“吵醒你了吗?”



刘在伊转头看向禹瑟琪,手里还夹着一支女士细烟,燃到一半。她缓缓吐气,烟圈上升摇曳在空气里。


手指捏了下衣摆,禹瑟琪在微光中看见刘在伊招了招手,走到人面前的时候被拉着坐到腿上,还没张口,一个还带着烟草气的吻附了上来。


浅尝辄止,禹瑟琪尝到了停在她舌尖上的味道。

“怎样?”

此时比她低了半个头的人笑着问她,被夜风吹凉的手指缓缓抚上脸颊。


“苦,还有点辣。”禹瑟琪诚实地反馈,湿润的下唇被人用指腹揉捏着,那种酸胀的感觉再次泛了上来。


刘在伊显然对她的答案不满足,轻笑了声,低头用发顶蹭了她的下巴。


“还以为你会惊讶……”

“惊讶什么?”

“永远的第一名,所有人眼中的乖乖女背地里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不会惊讶吗?”刘在伊抬头,眼神亮晶晶的,嘴角带着惯常的笑意,等待着禹瑟琪的回答。

刘在伊,天生的大小姐,做出了离经叛道的事情


吸烟

喝酒

还有和她禹瑟琪上床



香烟从亲吻后就再没有拿到嘴边,刘在伊只是偶尔将烧没了的灰弹进烟灰缸里,她似乎醉了,靠在禹瑟琪身上,不再说话。


“在伊啊,你觉得我该惊讶,是吗?”禹瑟琪闻着她发丝的味道,将人抱紧。



“真正的穷人想缓解压力的时候没有办法依靠尼古丁和酒精,因为这些对于我们来说,是奢侈。”


“一包烟的价格就是明天的三餐,一瓶酒会占去生活费的三分之一。所以在伊,这是我的奢侈,但在你身上我并不觉得。”


“我会惊讶的是,在伊为什么会选择我?”


“在伊很聪明,不用吃药也能得第一,我在羡慕你的同时也在担心精神压力大怎么办?好在你不会在我面前藏……”



夜风中,禹瑟琪的声音冷静不带一丝顾虑,可刘在伊只要抬起头看看,就会发现她的眼睛已经泛起红。

“我没有办法不相信你,也没有办法完全信任你。”

“毕竟像我这样的人……唔……”


刘在伊不耐烦地把人按倒在沙发上,拧着眉扣着禹瑟琪的下巴,恶狠狠地撕掉她的领扣,冲着锁骨上的疤咬了一口。


犬牙磕进骨头外侧薄薄的一层肉里,禹瑟琪吃痛嘶了一声,作用在皮肉上的力减小,转而温柔地舔舐。


在亲吻的间隙,刘在伊挺起身子,望进禹瑟琪那失焦的眼眸,不忍心在外面欺负她,只能亲亲脸颊,也亲亲眼睛。


心脏在疾速跳动,禹瑟琪望着悬在天上的月亮,嘴角咧开一个笑来。馥郁香气自她的领口处溅开,刘在伊再度俯身,咬住她的纽扣嘟嘟囔囔:



“敬我的天才女友,什么都懂。”




————————end———————————



Forhere41

WenRene 《草原》

《草原》


  如果不是孙承完说要来,裴柱现是绝对不会到这麽多人的会场来的。

  「那位作者为什麽不从出版社出书呢?」

  面对裴柱现第无数次嘟哝,从检票员手上收回票根的孙承完很耐心的再度解释:「毕竟在韩国出同性的作品还是比较困难的嘛。」

  「在这裡卖就没关係吗?」

  「就偷偷来囉。」

  裴柱现原先还想再嫌弃一下,但孙承完在人群中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原本抱怨的心情稍稍消减了些。她们两人平常都不喜欢人群,可是孙承完近来着迷一位网路作家,但作品却只会在动漫会场贩售,还是低调的偷偷贩售。裴柱现不喜欢遮遮掩掩的方式,却也能理解这不过是在封闭传统的社会夹缝中努力绿化的小草。

  会场...

《草原》


  如果不是孙承完说要来,裴柱现是绝对不会到这麽多人的会场来的。

  「那位作者为什麽不从出版社出书呢?」

  面对裴柱现第无数次嘟哝,从检票员手上收回票根的孙承完很耐心的再度解释:「毕竟在韩国出同性的作品还是比较困难的嘛。」

  「在这裡卖就没关係吗?」

  「就偷偷来囉。」

  裴柱现原先还想再嫌弃一下,但孙承完在人群中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原本抱怨的心情稍稍消减了些。她们两人平常都不喜欢人群,可是孙承完近来着迷一位网路作家,但作品却只会在动漫会场贩售,还是低调的偷偷贩售。裴柱现不喜欢遮遮掩掩的方式,却也能理解这不过是在封闭传统的社会夹缝中努力绿化的小草。

  会场不算大,可是人潮算得上十分踊跃,裴柱现开始享受难得能在人群中牵手的气氛,孙承完牵得很紧,掌心很厚的手温热的包裹着指尖。她心裡一热,垂头偷偷的笑了起来。


  但很快又笑不出来了。


  孙承完在人群中总算找到目标所在,挤在小小的摊位前,裴柱现注意到檯面上还是异性配对的书。一边孙承完放开她的手弯身低声跟摊位上的人说了几句话,摊主立刻握住孙承完伸过去的手,感激的紧紧握住。

  为什麽要握手?裴柱现看着对方口罩上灵动好看的眼睛,瞬间补出了口罩下可能十分精緻的五官,压下内心冒出的疙瘩,贴到孙承完的手臂边试图在一片嘈杂中听清她们压低的对话。

  「谢谢妳给的长评,真的很诚恳,我很感动。」

  裴柱现觑了孙承完一眼,长评?孙承完还看文章看到给心得吗?作者从桌面下抽出一本书,双手交到了孙承完的手上。付过钱将书收好后,两人突然又再一次握手。全程在旁边无话可说的裴柱现视线再度集中在交握的手上,刚刚牵着自己的厚厚掌心现在握着别人的手,就算不是同样的意义,心裡的不安感依旧骤然而昇。平常专注在自己身上的孙承完此刻竟没發现她隐约的不安,热络的跟作者说说笑笑。

  等她们再热络的握第三次手准备道别,裴柱现总算皱眉头了。

  「我来会继续支持您的作品的。」两人慎重又夸张地互相鞠躬致意,裴柱现立刻牵住孙承完的手。孙承完的手竟然已经一层热汗,她立刻放手,不愿再给孙承完牵。

  「要逛逛吗?」孙承完好脾气的笑。

  「我们去洗手间。」

  孙承完似乎也没多想,在人群中扫视一阵,立刻带裴柱现往洗手间去。洗手间意外的没有太多人,裴柱现看孙承完原先要留守在洗手间的样子,立刻抓住她的手往裡面带。

  「我在外面等妳就……。」

  「进来。」

  狭窄的厕所间中孙承完呆呆的看着她,背靠着门板慌张地瞪大眼。

  「妳有带乾洗手吗?」裴柱现问。

  没有办法转过思绪的孙承完呆然的摇摇头。

  「那没关係。」

  裴柱现把马桶盖拉下来,坐在上面后扯住孙承完的皮带往前一带,解开皮带时孙承完才真的回神,慌张到声音有些破碎:「柱现!」

  「很快。」裴柱现才不想管她,使劲连着贴身的内裤一起跟牛仔裤扯下。她昂头看孙承完惊慌的脸庞,像是自言自语的宣告,「很快就会……。」轻轻一推孙承完的背就无力的靠在门板上,她将脸埋下去时孙承完慌张的惊呼,可是下一刻却是熟悉的喘息。

  「柱现,这裡不能这样……。」

  裴柱现不理她,分神伸出手紧紧扣住孙承完的手掌。门外人声来来去去,孙承完想夹起腿,裴柱现就埋得更深,原先的坐姿也渐渐往前直到膝盖虔诚跪下。她稍微抬起眼睛,显然孙承完已经忘记自己在哪裡、又是为何而来。裴柱现闭上眼睛加快动作,孙承完手心冒出的汗水越来越烫人,喘息压抑在嘴中,腰部也不自觉的摆动。


  这世界情慾流动何必压抑着呢?又为什麽要隐藏着呢?

  裴柱现觉得绝处逢生中也看见了一片草原。


弃物

白玉兰树

*校园双向暗恋,祝大家七夕节快乐


窗外的白玉兰树死了。


前段时间还看着它将要死去的花瓣与树叶落下,现在已经枯成这样了。裴珠泫放下笔,盯着它,现在还是下午,远方的太阳不太刺眼,但却摸不着,阳光钻进裴珠泫房间里,洒在了她面前,可她在想:孙胜完会不会也在某一天,也这样离她远去,可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裴珠泫叹了口气,又拿起笔,在草稿纸上一笔一画写下孙胜完的名字。


白玉兰树很早以前就种下了,但裴珠泫并不是在很早以前就认识孙胜完。


孙胜完是插班生。  ...


*校园双向暗恋,祝大家七夕节快乐

 

 

窗外的白玉兰树死了。

 

前段时间还看着它将要死去的花瓣与树叶落下,现在已经枯成这样了。裴珠泫放下笔,盯着它,现在还是下午,远方的太阳不太刺眼,但却摸不着,阳光钻进裴珠泫房间里,洒在了她面前,可她在想:孙胜完会不会也在某一天,也这样离她远去,可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裴珠泫叹了口气,又拿起笔,在草稿纸上一笔一画写下孙胜完的名字。

 

 

白玉兰树很早以前就种下了,但裴珠泫并不是在很早以前就认识孙胜完。

 

 

孙胜完是插班生。  

 

高三时归国的热情小孩出现在了她们班的讲台上,洋洋洒洒吐出一堆自我介绍,末了却摸了摸后脑勺,害羞地说接下来还请大家多关照。  

 

裴珠泫怕生,也很喜欢安静,所以对于看起来外向的孙胜完,裴珠泫是不大情愿坐她旁边的。可没办法,裴珠泫选角落的座位时,就应该做好身旁空位主人来到那一天的准备。

 

插班生挺有教养的,至少裴珠泫在课间睡醒后,看到孙胜完跑到远处小声与同学交谈时,这个想法是成立的。她因为困意开始盯着那人发呆,同时开始好奇,这样一个高材生回国读书的理由。

 

她盯着盯着,孙胜完却突然转头过来回望她。孙胜完笑了一下,突然对她用很小的声音说话,裴珠泫当然听不到,但却看清了,那口型是在说:我吵到你了吗?

 

好吧,刚刚的想法进一步得到验证。

 

裴珠泫一边冲着孙胜完摇头,一边想要不要待会下楼去小卖部时,给她带两颗糖。

 

 

孙胜完说想回国当歌手。

 

毕竟做邻桌不可能一直陌生下去,在孙胜完来到她身边的第三个星期某天,裴珠泫的疑问得到了答案。

 

“噢原来是这样。”裴珠泫小声说,又抬起头与孙胜完对视,真挚地说:“那你可以唱给我听听吗?”说着又直起身子左右看了一下,晚饭期间的教室没几个人,除了她和孙胜完以外,其他几个同学都在聊天或者戴耳机写练习。裴珠泫抿了抿嘴,补充道:“要是没做好准备也没关系的。”

 

对面的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想到这个走向。她思考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孙胜完坐直后清了清嗓,在裴珠泫面前用不大的,但足以让两人都听清的声音唱了billionaire,裴珠泫也没想到她会唱这首歌,毕竟自己前不久还用mp3下载了它。

 

黄昏是很短的,孙胜完背后窗外的天空,在这短短的两分钟从粉蓝色变成了橙红色,落日以这种形式大片大片落在云上,也把光投进了教室,零零碎碎洒在孙胜完身上。

 

裴珠泫很喜欢天空,但此时,她也不知道是先看窗外的火烧云,还是面前唱歌的孙胜完。

 

 

 

她们开始熟络起来了,会一起去吃饭,一起讨论问题,也会一起在周末时出去逛街。  

 

 

新年前,裴珠泫知道孙胜完的亲人还在国外,就邀请她到自己家里过节。孙胜完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一边摇手一边对裴珠泫说:“不用麻烦叔叔阿姨了,我自己也可以过节的!”

 

结果裴珠泫一把抓着她手,咬着牙说:“你不麻烦我就是不麻烦我爸爸妈妈,你不来也得来!”孙胜完没想到她态度那么强硬,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小声应了句:“好。”

 

 

和孙胜完预想不同的是,餐桌上的气氛并没有那么紧张,裴珠泫的父母与妹妹都很喜欢孙胜完,问这问那的,还一个劲给她夹菜,搞得孙胜完直到与裴珠泫离开餐桌前,都一直在说:“不用了不用了!谢谢叔叔阿姨!”

 

之后裴珠泫拉她走上了天台。

 

深冬的风还是能让人颤抖,孙胜完不太理解怕冷的裴珠泫为什么要和她到这来,但还是用自己的大衣罩住了她。

 

“怎么上这来?太冷了要不回去吧。”

 

裴珠泫摇了摇头,只是说待会会有烟花,想和她一起看看。

 

孙胜完虽然挺无奈的,但还是继续说:“回家里也能看,为什么要在这呢?生病就不好了。”

 

裴珠泫没看她,只是小声说了一句因为只想和你待在一起。

 

她和裴珠泫找了个台阶坐下,幸好这两天并没有下雪,不然她俩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冬夜很冷,但星星却没躲起来,还把月亮拉出来了。裴珠泫往旁边热源的怀里缩了缩,抬头哈了口白气,喃喃道真好看啊。

 

孙胜完低头看了看裴珠泫,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天空,也笑着低声说:“确实挺好看的。”

 

她们没欣赏黑色的画卷多久,第一声烟花的响起了,绚丽的光接二连三地出现在城市上空,裴珠泫拉着孙胜完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孙胜完

 

但她只是盯着自己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你想和我说什么?”孙胜完看着她说。

 

裴珠泫没躲开孙胜完的视线,抿了抿嘴,她的嘴唇开始一张一闭,却没想到,烟花的巨响不合时宜地盖住了她的声音。

 

烟花在空中炸开时的光照亮了她们,孙胜完注视着裴珠泫映出自己与烟花的眼睛。一时间,想问裴珠泫说了什么的话停在了嘴边。

 

好像跌入了什么陷阱,与裴珠泫的对视像是深潭那样将她越拉越深。明明一阵一阵的巨响,连同周围的忽明忽暗,都在提醒着她们时间正流逝,但孙胜完还是在心里默默许下时间停留在此刻的愿望。

 

是裴珠泫先收回的视线,孙胜完随之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低头盯着鞋面,过了一会才问起裴珠泫刚刚说了什么。

  

她好像没做好重新开口的准备,再次抿嘴犹豫了一会,才笑着说,你一定能成为一个很好的歌手。

 

可孙胜完知道,她那时的嘴型里,并没有说这些话。

 

不知道为什么,追问好像失去了意义,孙胜完只得丧气地回了她一句谢谢。

 

日子过得很快,学习一如既往地紧张。她们彼此交换了未来的目标与学校,也默契地对那夜的事情闭口不提,最后的高中生活也随着说笑迎来了结束。

 

记不起日期的那天,裴珠泫对孙胜完说想当作家。

 

高考后她们和班里一些有过接触的同学吃了饭,那之后孙胜完和裴珠泫说可能要回加拿大,裴珠泫听完只是低着头,没问她还会不会回来,只是说到那边要注意身体。

 

送她登机的那天,天气不太好,她们坐在候机室等了很久,直到最后,裴珠泫看着不远处摆手笑着同她道别的孙胜完时,这才意识到她们好像要分开了。

 

可是,孙胜完你这个骗子,不是说要在国内当歌手的吗?

 

她们在聊天软件里每日例行问好,日子还是一天天过去,裴珠泫没问孙胜完会不会回来,要去哪读大学,或者,有没有喜欢过她。

 

这一天天气不好,阴沉沉的,但裴珠泫还是要处理完屋里的杂物。她房间里有很多高三用过的书,书桌上有孙胜完送她的几本书和一本草稿纸。裴珠泫站在窗前,看了眼那棵枯死的白玉兰树,低头翻开草稿,却看到自己写下的,孙胜完的名字。

 

在云层又一次盖住了太阳的那一刻,裴珠泫还是哭了出来。

 

她最终考入了自己曾和孙胜完说的目标大学,其实她有想过去孙胜完想去的那所学校,但还是放弃了,毕竟孙胜完不在那,去了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新学校里也种了白玉兰树,裴珠泫拉着行李箱走在去宿舍的路上不可避免地想起来孙胜完。

 

她也没想到会在新宿舍里见到这个人。

 

剪了一头短发,婴儿肥也褪去了一些,回头想打招呼时看到裴珠泫时也愣住了。

  

裴珠泫理都没理手边的行李,快步上前抱住了她,开始小声啜泣,孙胜完感到脖子湿湿的,一时间慌张得不行,急忙想找纸巾帮她擦眼泪。

 

但裴珠泫反而抱得更紧了,好像过了很久,久到孙胜完再次暗自许愿让时间暂停,裴珠泫才推开她,盯着孙胜完的眼睛说:“你为什么骗我?你为什么回来不和我说一声!”

 

“那不是因为你没问吗?也想给你一个惊喜,本来打算报道完就和你说的,谁知道.....”

 

孙胜完小声说完便不敢看她,就把视线转移到鞋面上。

 

“看着我。”

孙胜完感觉到面前的人摸着自己的脸,不得不抬头与她对视。许久没见的人好像更好看了些,孙胜完突然感觉回到了天台的那晚,自己也是这样看着裴珠泫。

  

她的嘴也如那晚一样,一张一闭,缓慢地一字字说道:“孙胜完,我其实很喜欢你。”

 

裴珠泫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说完后,孙胜完突然笑了起来,告白已经很让人害羞了,结果这人没回复反而还在这傻笑,这弄得裴珠泫有些恼怒。

 

但当她想多说两句挽回局面时,却被孙胜完抱住了。

 

她听到孙胜完对她说:“我知道,我也喜欢你。”顿了顿,又用很无奈的语气补充道:“我送你的书肯定没看完吧,有一本书的最后一页我可是写了对你说的话呢!”

 

裴珠泫愣了愣,她的确还剩一本没看完,于是开口问她:“你写了什么?”

 

孙胜完反而害羞起来了,把她松开让她自己找书出来看看,这样不就懂了。

 

在裴珠泫回头拿行李找书的过程中,孙胜完对她说,我其实知道你那天对我说了什么,我也不是故意瞒你的,毕竟是你自己先在那晚撒谎的!

 

而裴珠泫没回她的话,翻开了那本书。

 

上面写着:当你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一定会再次出现在你身边。

 

裴珠泫再次与孙胜完拥抱时,刮起的风把门口吹开了,裴珠泫看向门外。

 

她看到一树玉兰在盛开。

 

只活到了十八岁

坏习惯

31


午休过后,两个人从卧室迁移到沙发,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有一个这样的道理,没有科学依据,但无数人都为之验证过真伪性:午睡完全依靠的是运气。有时候匆匆睡上几下,下午就可以精神饱满,有时候纵容自己多躺一会,一整个下午只会沉乏无力,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依着生物钟,每天控制时间午休,结果也是如此。


裴柱现一觉醒来,各处的感知开始工作了,大脑却罢工了。感觉头顶着一片雾蒙蒙的天气,眼睛怎么也睁不开,只是靠在孙胜完怀里,听着她讲话。


在一起已经有些时日了,因着期末月的忙碌,很多时候见面就好像是在赶进度一样,要能多见到一些,多做一些事情,才算快乐。如今终于可以停下脚步,认认真真地和...

31


午休过后,两个人从卧室迁移到沙发,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有一个这样的道理,没有科学依据,但无数人都为之验证过真伪性:午睡完全依靠的是运气。有时候匆匆睡上几下,下午就可以精神饱满,有时候纵容自己多躺一会,一整个下午只会沉乏无力,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依着生物钟,每天控制时间午休,结果也是如此。


裴柱现一觉醒来,各处的感知开始工作了,大脑却罢工了。感觉头顶着一片雾蒙蒙的天气,眼睛怎么也睁不开,只是靠在孙胜完怀里,听着她讲话。


在一起已经有些时日了,因着期末月的忙碌,很多时候见面就好像是在赶进度一样,要能多见到一些,多做一些事情,才算快乐。如今终于可以停下脚步,认认真真地和孙胜完聊天了。聊什么都行,天南地北,只要是孙胜完的事情,裴柱现都想要听。


也不用着急,现下她们有很多时间了。



“我想听你读书时候的事情。”裴柱现圈着她的手指,倒在她怀里,说话声音也是柔柔的。


“你想听几年级的?”


“除了你折千纸鹤那个年级的。”裴柱现都没什么力气了,想到这个,还要耷拉着手掌拍她一下。


“我很早就入学了,可能因为有点小聪明吧,小学的时候跳过级。”孙胜完张开手掌包住裴柱现的手。


回忆起她的入学生涯,真的是好长啊。活到这个年纪里,学校里学习的时间居然占去了快整个时间合集了,剩着那么一点点时间,好像也是在为入学做准备的。


“难怪你这么年轻就博士了。”裴柱现按照自己的时间推算,怎么也算不出来她硕士博士花费的时间,原来是年纪小就开始读了。


“但跳级后并不轻松啊。”


孙胜完从来不觉得她比较同龄人,脑袋到底有聪明多少,贸贸然地跳完级后,她面对的都是大哥哥大姐姐们。


同届生不愿意跟她玩,同龄人她挨不着。 


“你是不是都没有什么朋友?”裴柱现周围没有跳级生的例子,但想象到个子小小的孙胜完要坚强地上到更高一层楼去学习时,还是明白那种苦楚的。


“所以我在读书啊。”


原来是只靠着读书打发时间,下课可以跳皮筋,丢沙包,但她有书可以装装借口,假装自己不感兴趣。可书不是做无用功打发时间的正确途径,大量的阅读,潜移默化地让她的知识面和思想像荞麦一样疯长。


突然有一天,她意识到周围人语气中的幼稚,就不再有话题可以切入了。周而复始,循环始终,等到孙胜完有一天,发现书籍的乐趣时,超龄的同届生,也不再具备和她交流的能力了。


“书可以看见整个世界。”甚至是更广的地域,冲破空间和时间纬度的限制。坐井观天时,只有书,可以打开那个小小井口。


“而且,书也可以看见女朋友。”孙胜完搂紧怀里正在做小动作的那个人。


“你就是书给我成年后最好的礼物了。”


裴柱现听了这话便觉得甜,却不会再使小性子问她书和自己如何二选一。


“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不管是听了小姜的建议去听了她的课,还是在办公室和孙胜完一起抄笔记,甚至是,在东街吃烧烤,现在想来,一件件事情都很不可思议。


“如果你没来上我的课,我们也会遇见的。”孙胜完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头发。



到了傍晚,裴柱现整个人还是懒洋洋地不想动弹,孙胜完和她一起叫了蓝蓝色的外援打发晚饭。餐盒摆在茶几上,两个人在地毯上盘着腿,分着菜和汤。


孙胜完拿筷子给裴柱现夹菜,却没想到放到碗里了,裴柱现也懒得动。


“你是打算我喂你吗?”


“不可以吗?”


“那等等吃剩的菜汤,再来喂你。”


孙胜完嘴上这样说,筷子还是往餐盒里夹菜,送到裴柱现嘴前。


“嘿嘿。”裴柱现吃下她喂来的菜,小嘴砸吧砸吧地嚼着,感觉是比自己动手吃饭更香。


在外面吃饭的时候,从来不会这样做。和孙胜完一起出门挺好的,尤其是探索每一家自己没有吃过的美食店。但在家吃也不错,就这么靠在一起,可以黏在她身边,只要撒娇就会拿自己没法子的感觉,也很好。


孙胜完全程张罗得差不多了,收拾完餐盒,带着裴柱现下楼散步消食。


“现在不会都是老大爷老奶奶吧?”她第一次下来散步。


“还早,阿姨们要等会才会抵达战场。”


孙胜完搬家的第一天,由衷地感叹小区的绿化设施做得不错,建筑物空出来的每处都没有浪费面积,生机处处布置得紧凑合理,是个不错的居住环境。直到晚上七点多响起广场舞的音乐时,孙胜完才明白,白天的静原来是晚上的闹换来的,一切都得有代价。


“我们老了,会怎样?”裴柱现脚踏着底下的石板,一格一格地,每次都落在中间。


“我不会跳舞。”手被裴柱现牵着,步子又没有她迈得大,孙胜完只能加紧地跟在她后边。


“可能在欣赏别的老太太跳舞吧。”


“那我呢?”裴柱现停了脚步。


“你去学跳舞,做我们小区里的广场舞一枝花,我以你为傲。”孙胜完没办法想象到裴柱现老去的样子。


美人迟暮,容颜色衰,应该用不着来形容她。


在她心里,裴柱现一直都会那样,鲜活地美着。


“你不能闲着。”裴柱现继续跳着步子。“你可以在旁边喊口号。”


拿着小话筒,把口号写成词,编成曲,唱遍小区的欢乐歌。


“以后我代表我们小区去比赛了,你还可以写首诗,写副联为我助威。”


安排得是挺美的。


“好,等我退休了,再来丢脸。”


“这样丢脸吗?你不得跟着我吗?”


裴柱现追着步伐突然加快的孙胜完,她都愿意去跳舞了,喊个口号怎么了!



绕了几圈,裴柱现就没有什么体力了,拉着孙胜完的手缠着她要回去。


“太热了,冷一点再来散步。”裴柱现拽着她的手。


“你寒假也要来吗?”


孙胜完的重点显然找得很对。


裴柱现哼叽叽地对她撒娇,“好。”


孙胜完顺着她,一起回了住所。



晚上播放电影前,孙胜完拿了一张裁剪过的白纸,让裴柱现填写最近时间里想要做的事情。


“我明天上午要先去批考卷,交材料。”


所以计划得从下午开始。


“填什么你都能满足我?”裴柱现坐在书房的转椅上,拿着白纸对着台灯橘黄色的灯光不停晃着。


“写下去的就会帮你实现。”孙胜完叉着腰站着旁边,看转椅底下的晃悠的脚丫,忍不住又亲了她一下。


“那我第一条就要写你这十天不能主动亲我。”裴柱现被那个偷袭的吻吓得一跳,主要是心跳变快了。


听了这话,孙胜完就忍不住笑了。她双手撑向书桌,靠近裴柱现,压低嗓子朝她耳旁说话“这样,我满足不了你吧?”


裴柱现的耳朵从边缘红到了耳垂,拿着笔的手微微抖着。


“无赖!”


裴柱现拿着纸跑到客厅的茶几旁坐下。


“我写完你再过来!”


裴柱现午睡醒来,马尾早就散开来了,一个下午又窝在孙胜完身边,也没来得及绑头发。还是散步前,让孙胜完给她梳的头发。


从书房这个角度看她,真的好像在气鼓鼓地写日记跟孙胜完记仇啊。


是怎么样的呢?孙胜完心里突然开始浮想联翩。



7月1号,今天裴柱柱跟孙完完开玩笑,孙完完居然又逗自己,柱柱耳朵都红了!柱柱要跑到客厅茶几这里,偷偷记仇,哼!


孙胜完光想到这样的画面就忍不住开始笑,好奇怪啊,怎么把年龄全部退还给恋爱了呢?裴柱现是在天天玩着可爱枪,还会精准射击的那种吧。


每天都在被她可爱着。


“写好没呀?你别十天写成十年那么长啊。”孙胜完蹑着脚步,悄悄靠近她。


“好了,你过来吧。”


裴柱现回头应她,没想到孙胜完已经来了,一下子把她抱个满怀。


孙胜完接过裴柱现递过来的纸,里面有十行。整齐地写着愿望。


“我会做到的。”孙胜完攥紧纸条,很认真地回答她。


“这样就好。”



她们这次看的电影,是初恋五十次。喜剧的皮囊里包了一个完整的爱情故事。


“我好像和舍友看过。”剧情播到那个餐厅了,裴柱现终于记起来为什么这么似曾相识的原因了。


“要换一个吗?”孙胜完一只手挂在裴柱现身上,一只手伸进沙发旁开了口的软糖包装袋里。


“没事,我挺喜欢这个的。”


“那个时候,我还跟舍友讨论过,这种情况现实不现实。”


“你觉得呢?”


“当时我是说不现实的。”


那个时候是吃完火锅吧?电影是姜涩琪选的,她看过很多电影,每次饭后观影都是她选的片子。四个人,朴秀荣和金艺琳被后面的剧情感动得死去活来的,姜涩琪看过一次的,这次没有什么波澜,只有自己,很冷静地看完,觉得这样的感情有些不现实。


“现在呢?”


“你已经不是一个人面对这个问题了。”


已经是有女朋友的人,对于这个看法,有没有改变呢?


“你已经让我知道什么叫不现实了,所以我得承认自己是错的。”


“什么?”


“你的信,孙胜完。”裴柱现眼睛在看着屏幕,语气却很认真。


“我很喜欢你,所以我看到信,不是感动,而是心疼。”不敢想象孙胜完每次小心翼翼地东张西望,只是为了遇见自己一面,也不敢相信,她们真的是因为一本书认识的。


以同样的喜欢去想象孙胜完曾经经历的事情,只能感叹自己引以为豪的根本没有孙胜完的那份感情真挚一半。


“不是现不现实的问题。爱情不能用任何真理去解释对不对?”



“你古代文学史的课题论文分数应该会很高吧?”孙胜完在这么认真的情况下,突然转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托你的福。”裴柱现把抱枕丢在孙胜完身上,伸长手臂捞走了那袋软糖。



“你跟你舍友关系挺好的。”孙胜完看见裴柱现在群里回复消息,能在假期里还活跃的宿舍群,不容易。


“她们对我很好。”裴柱现报道的第一天,父母亲还担心自己处理不好舍友关系,结果三个人没到门口,就听到了金艺琳爽朗的笑声。


金艺琳和朴秀荣差不多是同时到的,行李还没整理好,就开启了第一盘兴趣爱好。


“你舍友性格挺好的。”父亲有些放心了。


更放心的在后面。姜涩琪和她一大家子全来了,提着无数件行李,浩浩荡荡地就来到了门口。小小的一个宿舍,聚了十几个人。


尤其是姜涩琪父亲,当着外人的面,也大方地喊姜涩琪公主,母亲则是拿着被单就上床开始张罗。


“别别别,我自己来。我会的。”姜涩琪羞得急了,但也是这么慢吞吞地讲话。


父母亲临走前跟裴柱现嘱托的最后一句话是“别欺负隔壁床的女生,要多讲话。”


……



“你和你大学舍友呢?”


“各奔东西,偶尔联系。”


“关系一般?”


“关系不错。”所以还有联系。


“我有个舍友上次联系我还是问我们学校的附属小学,她小孩能不能去。”


“她小孩才刚满月……”


裴柱现噗嗤地笑出声。



裴柱现在孙胜完后面洗的澡。浴室里所有洗漱用品都已经妥帖地放好。最明显的漱口杯摆在玻璃镜前方的置物台上。孙胜完之前为了和自己凑一对,新的牙刷说不要就不要,买了和裴柱现一样的款式,整齐地搭在一起。


裴柱现住宿舍的时候,晚上基本不出门,吃完晚饭就自觉去洗澡然后穿着家居服了。现在和孙胜完住一块了,有一些宿舍里的习惯,不知道该不该改掉……


犹豫着还是把准备好的睡衣换上,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卧室的床套的是最简单的被套,有一个很可爱的空调被,是中午午休的时候拿来盖的,枕头也是套的新的,第一次来的时候,床上就一个枕头。


睡左边还是右边,对于宿舍只有那么一米二宽床位的裴柱现来说,完全没有讲究,而且她俩午休时已经发现了一个规律了,无论睡得多远,睡着睡着就会往中间挤,两个人很快就会黏在一起。


孙胜完调了床头灯,和书房一样,暖色调的灯光。她依着床头柜在看书,见裴柱现出来了,手拍了两下,招呼裴柱现过去。


“你洗澡还挺快的。”孙胜完把书合上,放在旁边的小桌上。


反讽,绝对的反讽,必然的反讽。


但裴柱现也不能说是在浴室里犹豫着什么,擦头发的毛巾差点又要拍向孙胜完。


“我帮你吹吧。”


“女大学生,你掉头发吗?”孙胜完起身去橱子里拿吹风机。


“不掉。”


裴柱现最引以为傲的地方,在于,她虽然是个勤学习的好学生,却不会有掉满地头发的顾虑。


“那就坐过来。”孙胜完牵着裴柱现往床边坐。



吹风机的挡位适中,噪音声不大,孙胜完站在裴柱现旁边,由上而下地给她吹头发。温度很好,温温热,徐徐地往头皮上滑下去。孙胜完的手指把头发一小簇一小簇地分开,从头滑到尾,剩的一点小水珠全在孙胜完手掌心里收着。


每一件事,孙胜完都做得很认真。接待人的事情,不仅是认真,还会让人感觉很舒服。裴柱现午觉的坏运气积累到了现在,光这么闲着,就有点想睡的念头了。


但很奇怪,她其实是不想睡的。现在,就好像是春雨前的一粒小种子,被泥土埋着,但一定要挣扎地抽芽看看这个新的世界。新奇的,等着和孙胜完的每一次,获得的新生。


她抬头看着孙胜完,眼神刚好对上孙胜完的眼神,如水,如风,都是很温柔的。情人的眼神里,即使是无害的,也能吹起一点火,含着连根茎都要拔起的那种力量感。裴柱现展开双臂抱住了孙胜完的腰部。


“朋友,现在是幸福的时刻,你感觉到了吗?”


裴柱现能感觉出她说完这句话后,孙胜完因为发笑而微微抖动的腰。


“傻瓜。”


孙胜完把头发梢都吹干了,关了电吹风的按钮,手掌揉了揉裴柱现头顶的头发。


“不过,你有睡觉还穿那个的习惯?”孙胜完推开裴柱现的脑袋。太近了,她明确地感知到了。而且,裴柱现离自己也太近了,应该也能感知她的吧?


真是赖皮的害羞鬼。


“啊!”裴柱现羞得捂住了脸。


“这是个坏习惯呢。”


“闭嘴!!!”


孙胜完说闭嘴就闭嘴,步伐轻松地走去浴室。




裴柱现抬起脚上床,踱着小脚丫移到了床的另一头。


“今天晚上还有什么想做的吗?”孙胜完收回桌子上的电吹风,一边走,手头一边把线圈在电吹风的手柄上,放回了橱子里。


坐在床边时,裴柱现能明确地感觉到床那头的陷落。


“应该没了。”


于是孙胜完躺好,把卧室的吊灯和床头灯关了。


落地窗的窗帘没有完全盖好,夜的光还能星星点点地晒落进来。借着一点光,可以模糊地看见裴柱现脸上的表情和紧握被子的小拳头。


“平常午睡的时候还挺近的,怎么现在隔这么远?”孙胜完觉得好笑。


“你会半夜伸脚踢人?”像兔子蹬腿那样。


“才不是,我睡觉很规矩的。”


“那过来点。”


孙胜完看得见她的手,顺着枕头的边线把裴柱现捞了过来。


“你不想近点吗?”孙胜完反问她。


“我困了。”裴柱现躺在枕头的边边,中间仅仅隔了一条线,脖颈还被孙胜完的手垫着。她是真的困了,但如果近些,估计就困不了了。


“我又不会动你,你睡啊。”孙胜完把腿也靠近她的腿,一边说着,一边靠近。


“还不能睡。”裴柱现被她的腿动得痒了。


“怎么?”


“你还没跟我说晚安。”


“晚安。”裴柱现没等她,自行先说了,身体又靠近了点,吻在孙胜完唇上。


“晚安。”孙胜完把手抽回,搂住她的腰,落了一个吻在她额头上。


“你真是个好学生。”


气氛温暖的情形下,孙胜完又说了一句。


“什么?”


“老师说是坏习惯,你马上就改了。”


“无赖!”裴柱现反应了一会,突然知道了她的意思,脸没救地红了起来,伸出手重重地拍了她一下,同时腿蹬了一脚。


幸好是夜,孙胜完没看出裴柱现脸上的红,皮肤的热。




最近想要做的事

第一天:在我身边。

第二天:在我身边。

第三天:在我身边。

第四天:在我身边。

第五天:在我身边。

第六天:在我身边。

第七天:在我身边。

第八天:在我身边。

第九天:在我身边。

第十天:虽然要走了,但尽可能地要在我身边。


去哪里,做什么事情都好,在我身边就好。

柒十二泫

Black tie

二十二


"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我…我讨厌他…讨厌他…"


孙胜完啃咬着裴珠泫的嘴唇,像是对她的惩罚,无论有意识还是无意识,这都是惩罚,而不是吻。嘴唇已经被咬得红肿,裴珠泫却迟迟没有推开孙胜完,她甚至有些高兴,因为这是孙胜完第一次为了一个男生而跟自己置气。


"我…不要喜欢…呜…你不喜欢…"


孙胜完眯了眯眼,视线越发模糊不清,吻了吻裴珠泫柔软的唇瓣,忍不住更加深入,像是梦游一般抱住裴珠泫吻了好久,直到两人快喘不过气来她才肯放开,转而又吻上了裴珠泫的脖子,惹得裴珠泫心里一惊,下意识想要推开她,她竟先一步歪过脑袋睡着了。...


二十二



"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我…我讨厌他…讨厌他…"



孙胜完啃咬着裴珠泫的嘴唇,像是对她的惩罚,无论有意识还是无意识,这都是惩罚,而不是吻。嘴唇已经被咬得红肿,裴珠泫却迟迟没有推开孙胜完,她甚至有些高兴,因为这是孙胜完第一次为了一个男生而跟自己置气。



"我…不要喜欢…呜…你不喜欢…"



孙胜完眯了眯眼,视线越发模糊不清,吻了吻裴珠泫柔软的唇瓣,忍不住更加深入,像是梦游一般抱住裴珠泫吻了好久,直到两人快喘不过气来她才肯放开,转而又吻上了裴珠泫的脖子,惹得裴珠泫心里一惊,下意识想要推开她,她竟先一步歪过脑袋睡着了。



"…那你喜欢我吗?我可以告诉你我爱你吗?"



裴珠泫叹息着,紧紧的抱着已经睡着的孙胜完,现下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我们都像傻瓜一样,两个大傻瓜"



裴珠泫小声说道,轻手轻脚的把孙胜完推回床上,拿过准备好的湿毛巾为她擦拭着脸颊和双手,再为她盖上被子。



"晚安呐,小傻瓜"



裴珠泫坐在床沿边上看了许久,带着一身酒气的孙胜完连睡觉都在皱眉头,从客厅里拿来温开水放在床头柜上,伸手轻抚着孙胜完的眉毛,最后关掉了那盏灯和那扇门。



明太鱼汤是福子奶奶手把手教裴珠泫做的,就在孙胜完第一次喝酒喝得难受的时候,裴珠泫学会了这道醒酒汤的做法。



为了给孙胜完醒酒,裴珠泫早早的就离了床,独自一人前往附近的市场买最新鲜的食材,又匆匆忙忙的跑回家里开始熬汤。



她的心情很好,边煮着汤边哼着歌,根本没注意到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小酒鬼正顶着乱糟糟的头发靠在冰箱边上看着她。



"啊吓到我了!什么呀,来了也不出声。"



兴奋得快要蹦蹦跳跳的小兔子转过身要拿豆芽,这才看到小酒鬼正抱着双臂看着自己,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她可是有名的裴惊吓啊!怎么能像幽灵一样不声不响的就出现。



"什么时候起来的?头疼不疼?"



裴珠泫走到孙胜完面前询问道,习惯性的伸手为她顺毛,锅里的汤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鱼肉的味道钻进鼻子里勾引起食欲。孙胜完盯着裴珠泫的双唇看了两秒,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还好…就是嘴巴有些疼,昨晚我做了什么?"



三瓶+的酒下肚,直接把记忆扯断片,孙胜完记得自己被送回了家,之后的事情却模模糊糊想不起来了。



"昨晚?你…你不记得了?"



"记不得了"



孙胜完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未曾发现裴珠泫突然红了的耳朵,还有她咬住自己下唇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



锅里的汤快好了,随意抓了一把豆芽放进锅里,裴珠泫的好心情算是减了个半,拿着汤匙戳了戳锅里炖熟的鱼头。



"榆木脑袋…哼"



"嘟嘟囔囔什么呢?"



"没什么,汤很快就好了"



约莫过了五分钟,裴珠泫关了火,将醒酒汤盛到碗里就着急端出去想让孙胜完快些喝掉,但她却忘了刚出锅的汤还很烫手,一个不小心便被烫得将碗摔到了地上。



"笨蛋!怎么那么不小心!"



那是一只孙胜完最喜欢的卡通碗,在这个清晨里发出最大的声响碎成两半。孙胜完放下手里的水杯快步走过去,拉着裴珠泫的双手放在水龙头下冲着冷水,生怕裴珠泫被烫伤了手。



"没关系没关系,也没有很烫"



"不烫?就算你喜欢40.8° 它也是烫的!"



孙胜完没好气的说着,仔仔细细的查看裴珠泫的十指,好在没有被烫伤,抬眼看向裴珠泫,忍不住伸手胡乱的揉了一通她的长发。



"胜完呐,你是不是不生我的气了?"



裴珠泫嬉笑着,在孙胜完收回手后环住了她的腰际,也懒得去管地上的碎片,扬起头满眼期待的等着孙胜完的回答。



"我说了,我没生你的气"



孙胜完拿开了裴珠泫放在自己身上的手,重新拿出碗筷盛了一碗汤便踱步到餐桌前坐下,裴珠泫很快便拿着速食粥跟了过来,与她相对而坐。



"你就吃这个?不喝汤么?"



"这汤醒酒,是专门做给你喝的,我就喝粥就好了…啊,6点多的时候卖鱼的大婶说这条鱼是刚拿回来的,你多吃点应该会很好吃"



六点多天才半亮,她竟自己出门去市场买菜,只是为了给自己煮一份醒酒汤。孙胜完看向裴珠泫的双手,那本是一双漂亮到不需要洗衣做饭的手,却因为总是优先照顾自己而沾染上阳春水。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裴珠泫并没有义务一直为自己忙东忙西,孙胜完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自私。



"兔子…你以后,还是不要再照顾我了"



"突然的说什么呢,快点喝汤吧,醒醒酒,那样会舒服很多"



"我是认真的…你已经照顾我太久了,不需要再照顾我了,就像她们说的我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所以以后不要再一大早就起来为我准备早餐,喝醉了也不用管我……"



孙胜完看起来十分认真,裴珠泫闻言也放下了汤匙,一脸坚定的摇着头拒绝,这是她唯一抓紧在手里的机会,她怎肯轻易放手。



"你当然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可是胜完…"



"没有可是,以后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用顾及我的感受…我…我最近心里很乱,我不想影响到你,而且…你还有别人要顾及,所以…不必要再为我多费心思…"



孙胜完打断裴珠泫的话语,因为酒精而感到昏沉的大脑此刻尤为清醒,垂下的眼帘里透出低落的情绪,心脏的一角泛起微微痛感。



才发觉陪伴着她大半青春的这个人其实早已深深埋藏在心底,可她的迟钝已经来不及补救,裴珠泫已经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了,她做不到祝福,只能把时间还给裴珠泫,让裴珠泫去见自己想见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努力成全了吧?



"不要,如果你有什么烦恼就跟我说啊,或者…或者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我们之间不必要说这些话不是么?"



孙胜完要没收的可是裴珠泫唯一掌握在手的权利啊,可以温柔注视她的权利、可以时刻靠近她的权利、可以跟她手牵手甚至是拥抱的权利,即使她总喜欢与自己小打小闹还喜欢欺负自己,可这些对于裴珠泫来说却无比珍贵,她怎么可以这样…



"胜完呐…"



裴珠泫染上哭腔,在孙胜完起身离桌后上前轻轻扯住她的衣袖,可是孙胜完好似已经下定决心要与自己分出界线,她用微凉的手掌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又在自己想要回握住她的时候松开。



之后的两个星期里,她们之间已经隔上一道无形的高墙,任由裴珠泫一人扑腾乱跳也无法翻越到墙的那头去。



"胜完呐,你最喜欢喝的饮料出了新的口味"



"你自己喝吧"



"胜完呐,你想看的音乐剧我买到票了"



"你自己看吧"



"胜完呐,我们今天晚上吃番茄火锅…"



"不要再为我做什么了,就算我生气也别搭理我,别再管我了好不好?"



两个星期总共才14天,336个小时,20160分,1209600秒,裴珠泫见到孙胜完的次数却少得可怜,她十分后悔自己把那束蓝色妖姬带回只属于她们两人的家里,却抓不住机会去说明。



孙胜完连一点机会都不肯给她,早上出门宁可将黑领带放进兜里也不愿让她帮忙系,做好的早餐被晾在餐桌上不吃一口,就连坐在一起的机会也不给她留。



裴珠泫盯着垃圾桶里那瓶未喝的饮料,孙胜完将她所有的好意都一并扔进了垃圾桶里,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属于她的孙胜完仿若已经人间蒸发。



当一个人的心情跌落谷底时,所有糟糕的事情都会随之而来,天气预报明明说了今日晴,却在此刻下起大暴雨,仿佛是上帝的好意,用大滴的雨水来遮掩裴珠泫面颊上滑落的泪滴。



好在裴珠泫早有预备,一场暴雨还不足以将她困住,从包里拿出雨伞打开,裴珠泫便快速的冲进雨里,又在半途中看见坐在长廊里躲雨的那个人后停下了步伐。



"一起回家吧"



她一步步的靠近,那人却在看见她后扭过头去,她只好递过手中的雨伞继续说来 "那你拿着伞吧,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



"你能不能不要管我?"



"…孙胜完…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子?"



递过去的伞被推开,孙胜完没有给裴珠泫好脸色,在她厌烦的看了自己一眼后,裴珠泫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委屈。



"如果你听我的就不会这样了!"



"为什么?你让我不要照顾你…也不让我们像之前一样生活…到底是为什么?!如果我让你不开心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裴珠泫看着孙胜完冲进雨里的背影哭得歇斯底里,这雨,还没她心里那场下得大。



"笨蛋裴珠泫…"



雨水淋湿了孙胜完的衣服,像是花光了力气一样,孙胜完跑到小花园后便顺着白色的雕花圆柱无力的滑坐在地,右手握成拳状用力的锤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



亲手点燃了一把大火烧在心里,孙胜完只能自作自受的去承担后果,雨水混杂着泪,每一滴都带着悔意。




崔秀英找到孙胜完时好家伙已经淋成了落汤鸡,要不是裴珠泫突然打电话过来哭哭啼啼的让自己帮忙找到孙胜完,她还真就不知道最近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孙胜完从浴室里出来后,崔秀英拿起手边的毛巾直接扔在她脸上,而后没好气的问道。



"什么?"



"什么?还能是什么?珠泫哭着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找你,你说还能是什么?啊?不是我说,你到底想干嘛呀孙胜完?一口一个珠泫是我最重要的朋友,现在呢?你怎么对人家的啊?你都把人家给招惹哭了!"



崔秀英何止是恨铁不成钢,要是可以她真想当场拿把Scalpel给这家伙来个开颅手术,她倒想看看这家伙脑壳里装的是不是浆糊。



"…我喜欢她,喜欢珠泫"



孙胜完的声音有些哽咽,大概是和裴珠泫一样,在那场雨里痛哭过吧,可那又能怎样呢?那是她一手造就的风雨。



"喜欢?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只是关心你,你呢?无视、不耐烦、冷暴力!"



"…我害怕…怕看到她跟别人在一起会生气…我很笨…我想不出办法,我只能…只能避开她,这样她才可以开开心心的跟别人在一起…我只是想让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再顾及我的感受…"



孙胜完第一次在朋友面前红了眼眶,她的内心挣扎到无力,似乎要把从前没流过的泪水通通补上,就算清澈的眸子里画上悲伤也不愿掩面,她要将她的罪行暴露出来,更想旁人对她一顿痛骂。



"你…你真的笨死了!!你确定珠泫已经恋爱了?你确定珠泫喜欢的是别人了?万一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被你这样一整,什么事都有可能出来你知道么?!我真的都不想骂你了,你怎么能那么傻啊你?脑子到底是被灌水了还是被门挤被驴踢了?!哎哟我真的是……"



崔秀英简直被气得头顶冒烟,真是搞不懂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笨的人!她寻思着这孙胜完智商也不低啊,情商以前也没掉过线,怎么就傻到家了呢?!



"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可是…我真的只是想还她自由…我占用她太多时间了…回过头我才发现她其实为了照顾我而放弃了太多…我对不起她…"



"是,你不仅对不起她,你还对不起你自己!去道歉,不然你真的会失去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她!"










柒: 新学期有两个音乐会还有比赛,所以平时除了上课以外基本都要泡琴房,晚上还要为一些会议做准备,所以更新的时间可能会变慢很多。还有就是现在剧情的走向可能会让大家看得着急甚至是不太愉快,我会尽量快些写好,之前心情低沉,也谢谢大家的评论与支持。


侦探员

收到你的信已经太迟



-银河系观测日记 番

待今天第三次接到姜涩琪的电话时,我刚好向设计院发送了离职邮件,心底无限轻松。接听电话的语气都是轻快的。

涩琪给我寄来的包裹在路上出了些问题,她上心的问了好几回,这次终于到了。

远方的天空早已沉寂,屋外的白色雪花浮动在空气中,我裹紧了身上的棉服在雪地里缓慢行走。小区的观景湖边停了三辆巴士,那模样像是什么被驯服的兽,我开门躲进温暖的便利店。

闭店的时间还早,我顺便坐在那用小刀拆开繁琐的礼盒。盒子里的拉菲草都遮不住里面一堆堆的物件。

这两年她去的地方好多,我看了手信包装,都来自同一个国家。

那个拥有着古老历史,我只觑过一面的庞大地区,记忆里潮湿粘腻的沙砾被拍打上...



-银河系观测日记 番




待今天第三次接到姜涩琪的电话时,我刚好向设计院发送了离职邮件,心底无限轻松。接听电话的语气都是轻快的。


涩琪给我寄来的包裹在路上出了些问题,她上心的问了好几回,这次终于到了。


远方的天空早已沉寂,屋外的白色雪花浮动在空气中,我裹紧了身上的棉服在雪地里缓慢行走。小区的观景湖边停了三辆巴士,那模样像是什么被驯服的兽,我开门躲进温暖的便利店。



闭店的时间还早,我顺便坐在那用小刀拆开繁琐的礼盒。盒子里的拉菲草都遮不住里面一堆堆的物件。



这两年她去的地方好多,我看了手信包装,都来自同一个国家。


那个拥有着古老历史,我只觑过一面的庞大地区,记忆里潮湿粘腻的沙砾被拍打上岸的浪花裹挟着扯涌回去,我怀着复杂的心绪打开礼盒边角上粘贴的信件。


其实是好奇的,涩琪会怎样称呼我。


我们之间没有过手写信的经历,那样看起来太暧昧了,至少我觉得是。在看过胜完与她的通信之后。


刚看过一行,便利商店里寂静的气氛被我放肆的笑声打破,温室里昏昏欲睡的老板睨了我一眼。


她称我,好人。



-


好人:


       展信佳。


       给你回信的时间实在太迟,不是我故意不理会,是国外的网路通信太差。你知道的,我出门总不爱整理邮箱,所以这次的回信到来的极其晚。为此我换了手写信给你,表达我的歉意与诚心。


       既然已经够晚,我想你不会介意把这个期限再拖长三天。认真的读完你寄来的邮件,辞职与否,这么久了你应该已有定论。

        

       可能你已经离职了。如果我猜想的没错,要记得通电话给我!我得告诉你,世界这么大,哪里最好玩。放心,攻略手册我做的一定是天下第一。


      ……



       还有,你上回问我的,社交软件上的女生背影是谁。胜完为此非常生气!说你不记得她,要寄两箱水果软糖才能哄好哦。


       说到底是我错,我和胜完恋爱的事情忘记及时告知你。没有和你一起分享喜悦,拜托拜托一定要原谅我,两箱软糖也可以不要。



       最后,不管你做了怎样的决定,都望你好。





                                                                涩琪



-


通篇读完,在店长变得愈来愈奇怪的眼神中,我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脸,可能是嘴角不断上扬的模样吓到她。


我把书信照原样折起来,放入棉衣口袋。


窗外的天空已无雪,空气纯净且暧昧。此时,没人想着要告白,没人想着要离开。


忽的我明白彼时的涩琪,为什么郑重其事的收下我的画,告诉我永远会带着。


-回忆是最坏的日用品,但放在想念里,就是最好的行李。


这封信我也会装好,让它贴近我的体温,感受我的快乐。如果见到涩琪,要拿它去换我的两箱糖,或是挑出几句病句调笑她。


说实话,在雪地中一手扶住包裹另一只拨电话的动作,的确不是什么容易事。偶尔吹过来的冷风,冻得我想要缩成一团。


等待更是磨人的。我思考着除了告知她我已辞职,要说些什么才好。


“您好,那位?”对方显然没有看来电者的姓名,应是刚从睡梦中苏醒。


声音不是涩琪,但不陌生。


“胜完,你们睡得好早。”


那边布料的摩挲声与细微的惊叫声,通过听筒传进我的耳朵,可能是独处太久了,她们不说话我也觉得温暖。


“那个…”对面换成了涩琪。


“我们只是睡觉。”


我含糊地唔了一声:“没误会。”


“倒时差啦!”



这一刻,我藏在心底的疑问:诸如你们何时在一起,对逝去的蹉跎过的那些时光是否后悔,是否快乐,通通化成一团白雾吐出来,消散在风中。



换作一句做为朋友的抱怨:“收到你的信真的好迟。”








-完






柯闻

粉蓝|归藏



  裴珠泫会在每天早晨七点准时起来,迷迷糊糊的穿着拖鞋挪去浴室,四季雷打不动的把一捧冷水泼在脸上,用低温拉扯回深夜出走的灵魂。

  之后做的事情几年来按部就班的进行,她把咖啡店的门打开,会留心听每天门顶吊着的风铃第一声清响。裴珠泫轻轻对自己说一声早上好,然后让室外冷冽清新的空气涌进来。

  裴珠泫开的咖啡店叫「藏」,至于念cang还是念zang,她却没有正面回答过这个疑问。

  “你们怎么念都可以的。”裴珠泫笑着回答每一位新上任员工的问题。

  这家咖啡店开在大学城边不远处广场的街道上,是个繁华地段,每天车水马龙,晨昏都是被霓虹灯装饰...



  裴珠泫会在每天早晨七点准时起来,迷迷糊糊的穿着拖鞋挪去浴室,四季雷打不动的把一捧冷水泼在脸上,用低温拉扯回深夜出走的灵魂。

  之后做的事情几年来按部就班的进行,她把咖啡店的门打开,会留心听每天门顶吊着的风铃第一声清响。裴珠泫轻轻对自己说一声早上好,然后让室外冷冽清新的空气涌进来。

  裴珠泫开的咖啡店叫「藏」,至于念cang还是念zang,她却没有正面回答过这个疑问。

  “你们怎么念都可以的。”裴珠泫笑着回答每一位新上任员工的问题。

  这家咖啡店开在大学城边不远处广场的街道上,是个繁华地段,每天车水马龙,晨昏都是被霓虹灯装饰的热闹样子。这里来往着形形色色的人,但最经常光顾咖啡店的,还是最近一所大学的学生。

  咖啡店是最简单的装潢,因此在一排华丽又五光十色的市中心门店间显的黯淡又出色。黯淡在三两下扫视完的搭配摆设和永远不会让人感到刺眼的浅色灯光,出色在吸引人的简约冷淡和貌美如花的老板。

  店里所有的老员工都知道,这家咖啡店最初的所有装修都是由裴珠泫一手包办的,她对所有东西的要求很高,不追求什么昂贵浮夸,只要求符合自己的心意。

  “就连门顶挂上去的风铃也要安排在门框正中心的位置。”金艺琳一边擦桌子一边对新来的朴秀荣说道。

  “啊。”朴秀荣尴尬地出声,本能的觉得这样强势的人并不好相处。更何况她在经历了上班第一天迟到、匆忙之下打翻了柜台的水杯、和整理账目一抬手把老板新买的按摩棒甩飞了十米远这几件让她和裴珠泫的死亡凝视对视了几秒钟的事情之后,她现在干活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要是能和姜涩琪一样熊里熊气迟钝的什么也意识不到就好了。朴秀荣一边羡慕着朋友,一边感受到裴珠泫时不时扫射过来的监察视线,满脸痛苦地闭着眼睛在心里不停地画十字。

  门又哗啦一声被推开,“叮铃”的声音和女孩子温软的声线一起闯进来,“学姐!”

  声音真好听呐,朴秀荣听到那声呼喊时心里这么想着,视线也不受控制的偷偷飘过去。

  是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子,纤细的身体背着一块有她一半高的画板蹦蹦跳跳地进来,侧脸的头发一下一下摆动着,时不时露出她粉嫩嫩的耳朵。

  “好像一只松鼠。”朴秀荣忍不住小声吐槽。

  “嗯?你说胜完欧尼?”金艺琳回头看她,又小声的跟她说,“她是老板毕业学校的学妹,现在在读研究生呢。”

  “很可爱吧?”金艺琳眯着眼睛对她笑,样子让朴秀荣想起《精灵宝可梦》里的杰尼龟。

  “可…可爱。”朴秀荣看着她说完,又红着脸扭过头,埋头加快了擦桌子的速度。

  奇怪。金艺琳举着托盘满脑子的问号。

  她脸红什么。


  孙胜完轻车熟路的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刚把画板取下来放好,裴珠泫就拉开对面的凳子坐了下来。

  “今天的课题是什么?”裴珠泫冲她挑眉,用惯例的开场白拉开一场对话,然后把准备好的拿铁推到她面前。

  “花。”

  “你画完了?”裴珠泫看她乖乖的坐着,双手也规矩的摆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两只手贴在雪白的咖啡杯上。孙胜完的手比脸还要白一些,根根手指骨节分明,贴在咖啡杯上像艺术品一样舒展开,让人单看着也赏心悦目。

  “没有。”孙胜完抿了一口拿铁,趴在桌子上靠近,调皮地冲裴珠泫眨眨眼睛,“因为世界上最好看的花在这里,所以我就过来了。”

  “咳。”尽管预料到迎面而来的会是习以为常的油腻,裴珠泫身上还是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她忍不住咳了一声,拿起自己的杯子佯装喝水来遮住自己渐渐泛红的脸,“行了行了。”

  “开玩笑的。”孙胜完被她反应逗得失笑,转身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淡紫色的包装袋,她轻轻地放在桌子上,推过去。“给学姐的礼物。”

  “嗯?”裴珠泫诧异地看着她,“什么日子,突然送给我礼物?”

  她手伸进袋子里摸出一个盒子,系着的礼带蹭出了几片粉白色花瓣。她反射性的低头凑下去闻了闻,是一股细细的冷香,没有刺鼻的浓烈,像矜持腼腆的美丽少女,香气只是一缕一缕的涌出来,却悄无声息地缠绕住你的嗅觉。

  “是山茶花。”孙胜完告诉她,“我顺着今天课题挑的。”

  裴珠泫点点头,把盒子打开。里面放着的是几块漂亮的马卡龙,安安静静地散发出诱人的甜美味道。盒子底下垫着一块纯白色的丝巾,裴珠泫注意到了,顺带瞥见丝巾一角上小小的被纹上的花朵。

  孙胜完在对面撑着脑袋看她,裴珠泫正低着脑袋研究着丝巾上的花纹,认真的样子像一个小学生,她惊讶的时候会像小兔子一样瞪圆眼睛,然后漂亮的眼睛会把瞳孔里包拢着的光芒也一起放大,就好像把漫天的星星都装了进去。

  灯光下的美向来要更迷人三分。但裴珠泫在孙胜完眼里多出来的好看远不止三分。

  “你很喜欢山茶花?”裴珠泫问她。

  “不是,只是喜欢它的特殊含义。”孙胜完一脸高深的摇摇头。

  “那不就是喜欢吗。”

  “不对哦。”孙胜完固执地回答,“喜欢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喜欢是万劫不复,是覆水难收,是要天崩地裂的大事。


  孙胜完不知道自己的一场遇见被人煞费苦心的策划了好久。

  她起初也只是奇怪怎么经常能在箭术社团看到这个文学系的学姐。

  裴珠泫看着柔柔弱弱的,拉开弓都要咬着牙用手臂颤颤抖抖的支撑。可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偏偏总是冷着一张脸好胜地一遍又一遍重复练习,她盯着墙上的靶的上目线看起来即无情又坚毅,像一只草原上暴风成长的小兽。

  孙胜完也开始不自觉的开始把空闲的时间花在盯着裴珠泫皱着眉头抿着唇的侧脸上,她的耳朵总是从黑发里显露出来,穿着宽宽大大的训练服,胸前的名牌也端端正正的别好。

  孙胜完对着她的名牌一字一句的念:“裴、珠、泫。”
 
  三个字在她脑海里合成一个词的瞬间,孙胜完一下子明白了最近箭术社团门口突然出现了众多围观者的原因。

  裴珠泫是她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就算是整天窝在画室里面对一群希腊罗马石膏像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孙胜完也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裴珠泫今天又去参加什么比赛了,今天又和哪个领导见面了,又拿了哪个奖,又被哪个教授夸奖了,又被哪个学弟学妹堵在教室门口表白了。孙胜完根本不用刻意去关注,裴珠泫的各种消息就长了翅膀自己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填满了孙胜完有些无趣单薄的校园生活。

  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裴珠泫,更没听说过她有对射箭感兴趣。

  孙胜完有一张看起来过分少年气的脸。

  她习惯在画画的时候把头发利落地绑在脑后,连挽起袖子露出的胳膊线条紧绷的力度都落得恰巧。她会在投入的时候微微皱着眉头,整个人像被定住的人偶一样一动不动。她紧张的时候咬指甲的动作看起来像缺乏安全感的小动物,蓬松的刘海有些过长,偶尔会遮住她在阳光下泛着深栗色的眉毛。

  孙胜完整个人都透露出让人安心的柔软,就像冬天出太阳的午后,你无所事事的躺在一张巨大的懒人沙发里,整个人就都陷进去,整个人就都变得毛茸茸的。

  这些孙胜完都不知道,但是裴珠泫知道。

  在接收到朋友打探回来的消息的时候,裴珠泫有种无话可说的感觉,她实在想不明白一个美术系的女孩子为什么会加入箭术社团,后来想想,那双能拿起画笔创造世界的手,理所当然也能拉开弓箭命中一个个靶心。

  所以她在弄丢了自己隐形眼镜的情况下还是毅然决然的跑去参加了第一次社团活动。在眯着眼睛根本看不清楚靶的情况下,她还是努力地摆出了一个看起来美感十足的姿势,刻意选好位置站在孙胜完旁边。

  “裴、珠、泫?”孙胜完盯着她看了很久终于开口喊了她的名字,她能听出来她语气里带着的恍然大悟和熟悉流畅的连贯。

  她在那时有了二十多年来的第一次庆幸,自己的名字应该是很好的被传到她耳朵里,没有混乱的桃色绯闻,没有拖住后腿的功课成绩。

  应该是闪闪发光的,像星星一样的被孙胜完知道的吧。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接着就又听到孙胜完犹豫的出声,她转过头看到她脸上带着纠结又不忍心的表情。

  然后听到孙胜完说:“学姐…你,是看不清靶心吗?”

  嗯?

  裴珠泫辛苦保持的面无表情一瞬间被翻涌的温度燃烧的一干二净,她扯了扯嘴角,感觉之前带着表演性质的射箭动作充满了让她无地自容的尴尬。

  “我教你吧。”在裴珠泫还在理智出逃的时候,孙胜完的气息从身后靠上来,她比裴珠泫高出一点,说话时的声音清晰地响在耳边,听的时候像在她耳膜里装了一套环绕音响。

  “学姐的美貌狙击了这么多同学的心,射箭也应该很好才对。”几次练习以后她听到孙胜完歪着脑袋带着笑意的调侃,这让裴珠泫担心对方会不会看到自己头发下面通红的耳朵。

  油嘴滑舌。

  裴珠泫默默在孙胜完印象框下少年气的标签后面接着写下这个词。


  裴珠泫来社团来得很勤,她似乎远比孙胜完想象中要喜欢射箭,即使技术一直不见进步。每次孙胜完提着画板走进训练场,必定会看到裴珠泫已经全副武装的开始了练习,她会用锐利的眼神锁定住靶心,身体摆出一个算不上专业但绝对优美的姿势。

  孙胜完会选择在她射箭的前一秒叫出她的名字。然后看裴珠泫准备松开弓的指尖倏地重新绷紧,然后扭过头看她,眼里的锋芒和凛冽都消散的一干二净,只剩下盈满笑意的欢喜。

  孙胜完不知道裴珠泫是不是真的是个喜欢撒娇的人,但她宁可相信她只把柔软甜腻的一面展现给自己。她只喜欢幼稚地向自己抱怨设备的不配合,在别人面前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臂,是不同于众人面前闪闪发光的裴珠泫,而是一颗星星在白天的样子。

  在裴珠泫大四那年的运动会上,孙胜完报名了射箭项目。她心里想要证实一些什么,所以刻意没有把消息通知裴珠泫。

  热身,上场,深呼吸,拉弓。孙胜完心态平稳行云流水地做好一套准备动作,最后她眼神向观众席上看去,和一身箭术社团运动服的裴珠泫撞个正着。她注意到孙胜完投过来的视线,举起手用力的挥,夸张地做出“加油啊胜完”的口型。

  孙胜完在那个瞬间确定了某个事实,在看到裴珠泫身影的那个瞬间,就像一汪平静的古潭被突然投进了一颗石子,寂静的森林突然闯进了一只欢脱的小鹿,她时时刻刻挂念的心事突然有了着落。裴珠泫缩在袖子里的手只露出了四分之一,白白嫩嫩的像小兔子的爪子,一下一下轻触孙胜完心底的柔软,她嘴角不自觉的就扬了起来。


  “你知道胜完喜欢山茶花吗?”孙胜完离开之后,裴珠泫坐在原位皱着眉头问走过来收拾桌子的金艺琳。

  “我怎么会知道。”金艺琳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这家店里最了解孙胜完的人就在我眼前,却在问我关于孙胜完的问题呢。”

  裴珠泫被怼的无话可说,闷闷地挥挥手把她打发走,想了一会儿,掏出手机在搜索栏上一字一字地打上:“山茶花的花语。”

  “可爱,谦让,理想的爱,谨慎,了不起的魅力。”屏幕的页面滚动,进度条一下一下的刷新,裴珠泫的眼睛一边扫过屏幕上的字一边慢慢变大。
 
  “呀!!”
 
  她突然惊叫出声,把正准备下班的朴秀荣吓得举手做出了一个标准的万岁姿势。


  孙胜完有喜欢的人了。裴珠泫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这件事,她的观察细致入微,直觉也一向很强,但是唯独在这件事上却泄了猜测的勇气。

  她会喜欢上谁。是裴珠泫一直不敢想的事情,会有人偷偷填满孙胜完空闲的时光,能光明正大地看她认真作画的侧脸,会在玩闹的时候躲进她的怀里,能蹭她被刘海覆盖住的额头。光是这样想着,脑子里都还没勾勒出画面,裴珠泫的心里就开始一阵一阵的泛酸。

  她是个骄傲的人,做不出撕心裂肺或者死缠烂打的事。裴珠泫坐在计程车上小声地和自己约定:“如果她真的有喜欢的人了,以后的店名就定下念zang了。”

  裴珠泫在门口畏手畏脚的纠结,思绪弯弯绕绕的堆积在心里。她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孙胜完正拉开弓箭瞄准靶心。“孙胜完!”裴珠泫大声喊住她,看到她准备松开的力度一下子在指尖绷紧,然后她回望过来,眼神里的锋芒和凛冽都消散的一干二净,只剩下盈满了笑意的欢喜。

  “你怎么来了。”孙胜完把手里的弓放下,温温地笑着凑过去。

  裴珠泫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能顺利的过渡到她喜欢的人身上,她把手插进口袋里,才意识到自己跑出来的时候带上了盒子里垫着的丝巾。

  “我来把这个给你。”她把丝巾拿出来,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这个垫在盒子里了,这么好看的丝巾,不能只用来装马卡龙吧?”

  “你这么远跑过来,就为了把这条丝巾还给我?”孙胜完在她拿出丝巾的一瞬间表情变得慌乱,本来用作暗示的东西被裴珠泫这么赤裸裸的摆在了台面上,于是她心里设计好情节一下子都脱离了轨道。

  “哎呀。”孙胜完急了,她制止住裴珠泫递过来的动作,把她的手按回怀里,“这就是给你的!”

  “给我一条丝巾做什么?”裴珠泫问她。

  “因为山茶花啊!”孙胜完眼一闭心一横地准备把话挑明了,她抓着裴珠泫的手腕,把丝巾平平整整的展开给她看,丝巾的角落纹着一朵花,在晦暗处隐秘的盛开。孙胜完指着那上面的花,盯着裴珠泫的眼睛说的一脸认真,“理想的爱,可爱,了不起的魅力。”

  “这是欧尼的战利品。”孙胜完一张脸早已经变得通红,她深吸一口气把丝巾塞进了裴珠泫大衣的口袋里,又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如果欧尼的口袋还装的下,能不能把这里一颗搁置了很久的心,一起带走呢。”

  孙胜完抬起头看她,眼神小心翼翼地,带着像小动物一样的纯粹和柔软,让裴珠泫联想到了温柔的,生机勃勃的春天。

  她想了想,面对着孙胜完,用手指了指自己,说:“裴珠泫。”

  她又伸出手指戳在孙胜完的肩膀上,接着说:“心上人。”

  孙胜完心里装着一个气球,被她这一戳漏了气,咻的一下头也不回的往天上飞了。


  大学城边最受欢迎的咖啡店关了几天,门口挂着装修升级的牌子,再重新营业的时候,许多好奇心旺盛的学生跑过去看,却发现店里的装潢并没有怎么改变,还是一如既往简单的三两眼就能看完。

  只是咖啡店改了名字,在「藏」字前面加上了一个「归」字,门框上挂了许多年的风铃也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摆在门口橱窗里的画。

  画上是一朵粉白色的山茶花,开得盛大又张扬。

  “为什么把门口的风铃拆了?”孙胜完坐在柜台问她,一边把手里写好的账单整整齐齐地叠好。

  好闻的柔顺剂的味道靠近,裴珠泫整个人贴在孙胜完背上,双手圈过去环住她的腰,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舒服眯起眼睛。

  她说话时下颚起伏的动作被孙胜完的肩膀抵住,从喉咙里发的声音被拖得又长又低,显得慵懒又深情。

  “原来那是用来提醒我注意每个进来的客人,以防我一不小心错过你。”

  “但是现在不用啦。”

————
:)

 
 
 
 

 

 

侦探员

银河系观测日记

第三人称视角

预警ooc

-我想现在虽然是太空时代

-人类早就可以坐太空船去月球

-但永远无法探索别人内心的宇宙

趴在教学楼二层,透过茂密的树影间隙能看远处热闹的篮球场。被暴晒的塑胶跑道上,有一群青年奔跑的身影。

蝉鸣聒噪,学校黑色的铁栏上,蔷薇花开得正好。

我走下楼,鼻腔里哼出不成调的歌。学校建设的道路很宽,多数人会因为驻足欣赏一阵子再穿过树荫茂密的小道,忽略掉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群。

所以,我应该是学校里最先关注她的人。

这句话听起来理直气壮,细想却是毫无根据的。或许是我对风景的兴趣抵不过对人类的,又或许,可以说我本性中带有对好看事物的偏爱。

第一次见她时,染着一头明显...

第三人称视角

预警ooc





-我想现在虽然是太空时代

-人类早就可以坐太空船去月球

-但永远无法探索别人内心的宇宙





趴在教学楼二层,透过茂密的树影间隙能看远处热闹的篮球场。被暴晒的塑胶跑道上,有一群青年奔跑的身影。


蝉鸣聒噪,学校黑色的铁栏上,蔷薇花开得正好。


我走下楼,鼻腔里哼出不成调的歌。学校建设的道路很宽,多数人会因为驻足欣赏一阵子再穿过树荫茂密的小道,忽略掉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群。


所以,我应该是学校里最先关注她的人。

这句话听起来理直气壮,细想却是毫无根据的。或许是我对风景的兴趣抵不过对人类的,又或许,可以说我本性中带有对好看事物的偏爱。


第一次见她时,染着一头明显的金发,额前的碎发轻飘飘地扫在眉毛下方,轻薄的单眼皮看起来不够温顺。可不完全是,她的名字比这个人要甜一些。


同伴叫她涩琪。


涩琪,念的时候嘴角上扬的弧度让人心痒痒的,这是我对涩琪同伴的第一印象。我曾试过想像她一样吐字后唇角还能微微翘起,可惜没这方面的天分。


盛夏的太阳总在天空肆意横行,荷尔蒙弥漫在这个充满年轻人的地方。我的目光从她们身上收回来,环顾四周,发现也有视线在她们中间环绕,或妖或兽。


无声的尝试着嘴角上扬,我对涩琪的名字有着莫名的熟悉感,在脑海中迅速搜寻。直到我走回寝室看见她们,这熟悉的谜底才被解开,门口贴着室友的名单,我入学第一天注意过。


寝室是六人室,上床下桌,设备一应俱全。原本空闲的桌上搁置了卡带机,缓缓诉说着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屋外蝉鸣声也不再让人厌烦,碳素笔在纸张上舞动发出沙沙的响声。


涩琪背对着门口,膝盖上放了竖翻的八开速写本,我确认了她该是和我同班的艺术生。

你好,我是孙胜完。

正对门口坐着的是涩琪的同伴,她这样介绍自己。


听到声音的涩琪将本子随手扣下,扭过头看我,露出友善的笑容。

好啊,我是姜涩琪。


日子平静的铺展开,美术生忙碌的课程让我跟不上节奏,我累死累活地考上这所学校,没想过日子也依旧这样‘阴暗’。早起晚归,苦不堪言。


因为课程不同,我和胜完的交流只停留在寝室间。她的生活很规律,会用空闲的时间照顾我们,我整个人扑在画图中,偶尔会因为桌前角那个塑封杯发呆:想着胜完站在校园里张贴着色彩诱人的海报前,带着和煦的笑脸接过所有饮品。

如果要形容,胜完不会是任何一种加了糖浆的饮品,她是一杯温水,没人见过她热烈滚烫的沸腾起来。


涩琪总是第一个喝完,见底的杯子让我无法窥探她的喜好,但从她折了折的眼睛看得出来,她是快乐的。


有了她们,寝室添了许多生活气息。


我原以为姜涩琪只是看起来不够乖顺,曾被她的笑眼迷惑过。直到看见她仍带着笑,露出一排森白整齐的牙齿,按住胜完的肩膀展现她学会的新技术,把胜完齐腰的长发剪到肩膀,参差不齐。那时的我躺在床上,默默注视这一切,心底用了一句极为俗套的话形容当下的场面。

她在闹,她在笑,岁月静好。

胜完脾气很好,不会因为这件事与涩琪闹僵。


第三年的寒假,是宿舍人最全的时候。年轻人在一起时总有无穷的点子,六个人打包行李,经历遥远的路途到达异国温暖的城市避寒。


也许所有的转折都是在这里发生的。


海滩与阳光没有吸引我的注意,之前说过我对风景往往不会投入那么多兴趣,宁可躲在房间里睡觉。胜完和涩琪一起出门了,余下的三个人聚在我的屋子里无聊的打起纸牌。


或许我的心思不在牌上,惨败后推脱着下场。坐在酒店飘窗旁拿起速写本,我总画不出涩琪说的神韵,又沮丧的放下笔。


飘窗正对着海面。即将落下的那一轮太阳,余晖投射到海面上,晕染原先湛蓝的海水变成同样的粉,每一朵浪花都闪着光,轻轻打湿岸边人的脚。涩琪跳上胜完的背,动作轻车熟路般的,我注视着她们走了一段路,背上的人亲吻了她的耳朵。


那场景让我惊讶的避开眼神,慌神之余又认为理所应当。下意识,我觉得自己像个卑鄙的偷窥者,透过帘子的缝隙窥探她们私下的秘密。


而事情远没有我想的那样简单,她们回来的时候买了晚上要喝的酒,应该是涩琪一手拎着的,她坐在我旁边的时候看到了手心里细细的红痕。


当温热的液体打湿我肩头单薄的衣料时,我才后知后觉的明白涩琪在流泪。没有人注意到我们一瞬间拉近的距离,她们踉跄着走回自己的屋子睡觉。


只剩下胜完。她低着头帮我清理房间的瓶瓶罐罐,开了包装的零食,还有散了一地的纸牌。我们都没说话,开了缝隙的窗户将室外潮湿的空气送进来,仿佛打在我的脸上。


分明离得这样近,我却无法揣测她们真正的想法。仿佛身处于无边际的银河系当中,作为一颗拥有自我转动规律的星球,运动在星际尘埃里,望不见其他星球的全貌。


学院里多的是猝不及防的相遇和蓄谋已久的离散。


寝室从原来的六人减至四人,日子还是照常的过下去。愈到期末,我与涩琪就越来越忙,胜完也经常练习到夜晚才会回来。即使另一位室友人在自习室里,胜完也会带回四人的塑封杯。


从旅行回来,胜完与涩琪的交流很明显的变少,但她们各自的身边没有出现新的朋友。是孤独的转动时,相互靠近后又渐行渐远的两颗星球。


胜完对你真好。书桌前只剩我和涩琪,我用这样蹩脚的语言缓和凝滞的气氛。


她抬头,手指上沾着碳素笔的灰,目光在我手上的塑封杯上停滞几秒,眼睛里的星河璀璨逐渐陨落,她又低下头。

不,她对我们一样。


那是我第一次觉出姜涩琪骨子里的棱角与乖戾。还想再去辩解几句,她又重复一遍:她对我们没有不同。


涩琪丢掉笔,奔着寝室里的卫生间走去。我不解,告知她胜完在里面洗澡。她手臂向上伸展着脱掉上衣,露出细瘦的腰身,别开目光的我听见她又说:我们一样,怕什么。


三句我们,只有最后一句把我们三人的关系狠狠划开。我颓唐的靠紧椅背,手掌感知杯里的液体一点点变冷,第一次生出不一样的情绪来。

对所有人一样,好像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胜完搬出宿舍的那天,我便知道,涩琪也该离开了。

我彻底失去了观测的能力。


后来没日没夜的赶工,我想送给涩琪一幅画,那是我初次遇见她们的场景。没想到涩琪慷慨的收下,也不问我什么时候记下这样的场面,郑重其事地夹在她的速写本里,丝毫没有嫌弃我拙劣的技巧。她告诉我,她去到哪里都会带上。


我又过上了一个人的日子,在独来独往的第三天,我忙完了毕业的后续工作,终于想起收拾行李,整个宿舍都像是我的,所有物件摊开搁置在地上,结果在自己的柜子里发现了一个盒子。它不属于我,看样子是新的,不知道是那位有良心的人留给我的临别礼物。


迫不及待的拆开,里面粉色的信笺散了一片,我匆匆打开一封,仅看了开头两行又迅速塞回。


都是胜完写给涩琪的信件。我数了数,有二十一封。


那一刻,我仿佛坐在太空舱里,潮湿的带着温度的水珠漂浮在空气中,扑在我脸颊上。


那天下午我过得极其忙碌,先在老师那里抄写下涩琪的工作地点,出门拐进精品店买了包装盒。信件底下又压着我的画,那原本是我私藏的一张,可以说是只有我们三个人的秘密,涩琪看了就会知道。


我把自己在角落里窥探的,她们之间万分之一的温柔,与刨去这之外胜完书写下的无法言明的心事,一同打包寄给涩琪。


这样,你会不会好受一些。





银河系观测日记-完






李翊修

翡翠森林

ooc,我又胡编乱造了,请轻喷,灵感来自《夏目友人帐》


bgm:true love——藤井フミヤ


【注:此文中裴珠泫和裴柱现非同一人,请注意】


“那边很危险的,不要去了。”

裴柱现听见身后人半带着命令的声音,眉头立刻就皱起来了。“为什么?我每天放学回家都走这条路,你又不是不知道。”

“有东西在那边。”

一个戴着面具,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卫衣的女子从草丛里出来,透过面具上的孔看着裴柱现。“什么东西?”“妖怪。”

“你不是也是妖怪么?”“和我不一样,”女子淡淡地说,“是会吃人的妖怪。”

“你对付不了?”“可以对付,但躲开总归能省一些力气和不必要的麻烦。”“绕路走可不能省麻...

ooc,我又胡编乱造了,请轻喷,灵感来自《夏目友人帐》


bgm:true love——藤井フミヤ


【注:此文中裴珠泫和裴柱现非同一人,请注意】


“那边很危险的,不要去了。”

裴柱现听见身后人半带着命令的声音,眉头立刻就皱起来了。“为什么?我每天放学回家都走这条路,你又不是不知道。”

“有东西在那边。”

一个戴着面具,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卫衣的女子从草丛里出来,透过面具上的孔看着裴柱现。“什么东西?”“妖怪。”

“你不是也是妖怪么?”“和我不一样,”女子淡淡地说,“是会吃人的妖怪。”

“你对付不了?”“可以对付,但躲开总归能省一些力气和不必要的麻烦。”“绕路走可不能省麻烦和力气啊。”裴柱现摆摆手,“麻烦你帮我对付一下啦。”

“喂!”

如女子所说,裴柱现走在路的正中,突然窜出一只庞然大物。此物仅有一只眼睛,全身被不明所以的皮毛覆盖,伸着锋利巨大的爪子,甩着水津津的舌头,嚎叫着就朝裴柱现扑来。裴柱现连忙逃进附近的灌木丛,冲附近喊道:

“孙胜完!”

无人回应。那妖怪嗅着裴柱现的气味,愈发临近。裴柱现眼见藏不住,急忙又逃开了去。“孙胜完!”一边喊着,一边又留心周围有没有那熟悉的人影。裴柱现没注意脚下,被凸起的树根绊了个大跟头。“哎哟!”

妖怪狂喜地狞笑着,飞身朝裴柱现扑来,硕大的身躯挡住了黄昏倾斜又落寞的阳光。裴柱现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脑袋,只觉得一阵疾风略过——刚才那个女人从暗处一跃而起,刀刃毫不费力地把妖怪的脑袋同脖颈劈开。那头颅在地上滚了几滚,同身躯一起,挣扎了几下便灰飞烟灭。

“你去哪里了!”裴柱现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没好气地质问这位被她称作“孙胜完”的女人。

“肚子疼上厕所。”孙胜完为了证明似的,还掏出一滚卷纸。“妖怪也会肚子疼?”“当然了。”“我刚才差点就被吃掉了!”

裴柱现没有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反而怪罪起她来。“这不是没吃掉嘛。”“真是的......”“乖乖听我的话就没那么多事了。”

 

 

 

在裴柱现的印象里,在她开始记事之前,孙胜完就一直陪在她身边了——也许从她出生时就在也说不定。为什么说说不定呢?因为除了裴柱现,压根没人看得见孙胜完。

一开始裴柱现还小,并不知道只有自己才能看得见孙胜完。好几次她问她的父母:

“那个戴着面具的姐姐是谁呀?”

裴柱现的父母一惊。“哪里有戴着面具的姐姐?”“就在——咦?”裴柱现刚要指,孙胜完便不见了。裴柱现和朋友说,也没人信她。

“怪胎,怪胎!阴阳眼!”班上的同学没少因为裴柱现能看见孙胜完欺负她。被欺负得狠了,裴柱现只能偷偷地躲在角落里哭。哭完了,她总能看见那个戴着面具的姐姐急匆匆地消失在不远处,地上放着几颗糖果,或是迷你的小玩具。

再长大了一些,裴柱现明白了自己的独特之处。那些同学说的不无道理——她的确是个阴阳眼,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妖怪。那这也同时意味着,那个戴着面具的姐姐,孙胜完,也是一个妖怪。

“你是妖怪吗?”

这是裴柱现同孙胜完说的第一句话。孙胜完在裴柱现身后偷偷地跟着,没想到被她抓了包。孙胜完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

“是的。”

“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裴柱现马上又问。孙胜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你放学了不回家,要去哪里?”

“你,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回家?”被看穿了意图,裴柱现马上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辩解。“你每天回家可不是走这条路哦。”

“不,不用你管!”裴柱现转身朝马路跑去。一辆汽车擦着裴柱现,呼啸而过。幸亏那只胳膊一把将她拉回来,裴柱现才没有出事。

当然,结局便是孙胜完不顾小小只的裴柱现的哭闹,扛着她把她送回家告终。裴柱现清楚地记得那时自己不过是为了学校附近小摊的辣炒年糕,所以才偷偷地想去买罢了。从此裴柱现似乎就和孙胜完结下了梁子,怎么看都看她不顺眼。一直到了现在,也就是裴柱现上了高中,两人的关系依旧处在一种非常尴尬的境地。

同时,裴柱现也没有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讨厌孙胜完,孙胜完还是每天执着地跟着自己。

 

 

 

裴柱现拉着小男友的手从每天放学的路上经过,无意外地看见孙胜完如往常一样,蹲在不远处的矮树上默默地看着自己。裴柱现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她,自顾自地和男友继续有说有笑。孙胜完钻进树冠消失不见,裴柱现正松了一口气,结果发现她不过是从树上下来,继续跟在自己身后罢了。

“怎么了?”小男友见裴柱现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关心道。“啊,没事。”裴柱现摆摆手。孙胜完似乎还有什么小九九,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纸片人来,吹了口气,那纸片人霍然变成了一个彪形大汉,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那彪形大汉还不成型,嘴里说不出人话,只能见得他面相凶狠,像足了拦路抢劫的坏蛋。裴柱现还没说什么,小男友就吓尿了裤子。见彪形大汉拉住了裴柱现,小男友拦也不拦,撒丫子跑得飞快,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孙胜完又吹了一口气,彪形大汉“噗”地一下变回了纸片人,藏进了孙胜完的衣兜里。

“喂!”裴柱现气恼地叫。“嗯?”孙胜完懒洋洋地应。“你干什么!有你这样吓人的吗!”

“虽然这种事我不该干预,”孙胜完把脸上的面具微微掀起,露出温润的眼睛,柔软的头发顺着面具边滑到脑后,“但还是有必要让你看清一下这位男生没有那么靠谱。”

“靠不靠谱是这么吓就能吓出来的吗?你真够无聊的!”“总比到时候吃了亏,再后悔莫及要强得多吧。”孙胜完不以为意地拍了拍衣服,掸掉了肩膀上的灰尘。裴柱现气昏了头,大喊:

“你混蛋!”

裴柱现喊完就跑了。男友面对危急情况把她丢下自己逃命,确实让裴柱现十分丢脸,进而演变成了恼羞成怒——但她不会承认自己丢脸,至少在她讨厌的孙胜完面前不肯。这是她的男朋友,靠不靠谱自己明白,不需要孙胜完来验证。

“你去哪里?”“你管不着!”

裴柱现跑着跑着就饿了,不得已停下了脚步。回家的话孙胜完肯定已经在她的房间等着了,所以她不想回家。裴柱现绕了路,转身去了森林。

孙胜完有三个朋友:熊、小鸡和乌龟。听孙胜完的称呼,她们分别叫熊琪、啾一和椰梨。小时候裴柱现止不住哭闹的时候,孙胜完就带她去朋友们家里。

年轻尚小的裴柱现看见会说话的动物马上就止住了哭闹,熊琪会把她扛在肩头在森林里绕一圈,逗得她咯咯直笑。那是为数不多裴柱现关于孙胜完比较好的回忆。直到现在,裴柱现不想见到孙胜完的时候,依然还会去三只动物家里躲着。

“柱现来了?”正是吃饭的点,三只动物做了晚饭,叫裴柱现坐下。三位朋友对此已经十分熟络:大概裴柱现又和孙胜完闹脾气了。

“今天是什么事呢?”熊琪好心问道。裴柱现一听,对孙胜完的气愤和满腹委屈涌上来,把孙胜完做的事添油加醋地重复了一遍,顺便还吃了一大碗饭。

“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事。”啾一说。“啊?”“怪就怪你和你奶奶长得太像了,而且都能看到妖怪。”

“我是和奶奶长得很像不错,可是这和我奶奶有什么关系?”裴柱现不解。“呃,胜完从来都没和你说过吗?”

“说什么?”

裴柱现依旧疑惑。三位朋友互相交换了眼神。

“嘛,虽然胜完没和你说过这事......但你现在长大了,知道也无妨。”

 

 

 

 

裴珠泫是在森林里迷了路遇见的孙胜完。

冬天,森林里银装素裹,能冬眠的动物都冬眠了,树杈光秃秃地支棱着,没了往日生机勃勃的景象。地上厚厚的一层白雪把原本的树根烂叶挡了个结结实实,踩一步便嘎吱作响。来森林里观景的裴珠泫不仅和朋友们走散了,而且迷了路。她茫然地看着四周的如出一辙的树和雪,不知该走向何方。天色渐暗,眼见着还是找不到路,她愈发着急起来。

“有,有人吗?”虽然傻得很,但裴珠泫只能出此下策了,对着空无一人的森林喊道。当然,无人回应。她摸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开始想象自己在森林里暴毙,尸体腐烂到只剩一具白骨才被人寻得的画面,委屈得掉下了眼泪,带着体温的泪水在积雪上砸出小小的坑。

“有人吗?”

无人回应。裴珠泫更委屈了,呜呜呜地啜泣起来。肚子像是配合她似的,也跟着咕咕叫着。她掏兜,发现还有几张餐巾纸,用其中一张擦干净了鼻涕。

餐巾纸的话......能吃吗?裴珠泫这么想着,小小地咬了一口。头顶的树冠突然一阵窸窣,钻出一张带着面具的人脸来。

裴珠泫先是愣住,然后后知后觉地尖叫了一声,笨拙地爬起身想跑。那戴着面具的人跳下树,挡在裴珠泫面前,拿出了一袋饼干递给她。

 

 

 

裴珠泫一边嚼着饼干,一边跟在那人身后。这是个同她身材和年龄相仿的女孩,身上穿着奇怪的过时的衣服,乍一眼似乎是裴珠泫太太太爷爷那时候的流行款式。

为什么要戴面具呢,能看得清吗?为什么要住在森林里呢?为什么穿奇怪的衣服呢?裴珠泫一肚子的疑问。

“从这里走出去,就能出森林了。”那女孩突然停下来,裴珠泫不小心撞到了她的后背。“谢,谢谢你。”裴珠泫慌张地道谢。女孩点点头,转身要走。

“哎,等等!”

裴珠泫叫住她。“我,我怎么感谢你呢,也不能白让你带我出来......”

“不用感谢,没关系。”女孩又要走。裴珠泫急忙说:“那,那拜托告诉我你的名字。”

女孩掀起面具,调整了下位置。那一瞬间,裴珠泫看见了她清秀的脸。

“我叫孙胜完。”

 

 

 

裴珠泫第二次来森林的时候手里拎着家乡的土产。不为再在森林里迷一次路,而是去寻找上次给她带路的女孩,向她表示感谢。不管怎么说,别人帮忙带路,总要表示感谢。裴珠泫特地准备了指南针,地图等等的防迷路工具,确保万无一失,才进到了森林里。

“啊......”

真进了森林,裴珠泫张了张嘴,又无所适从起来。

怎么才能见到那个女孩呢?

“我可真是笨蛋啊......”裴珠泫自言自语道。光是防迷路也不行,重点是找到那个女孩才对吧。她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四周,清了清嗓子。

“哎!”

一群飞鸟被惊起。“上次那个帮助我的女孩还在吗?”

真够傻的。裴珠泫想。幸亏没人,否则这副蠢样子,被人看去还不知道被怎么嘲笑呢。

“上次那个帮助我的女孩在吗?”

第三遍再没人应,我就回去了。裴珠泫又想。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喊出来,被一阵悠扬的长笛声打断。被长笛声吸引,那群被裴珠泫吓走的飞鸟又飞了回来。裴珠泫忍不住循着笛声走去,拨开茂密的树丛,那个戴着面具的女孩正坐在树的枝丫上,自如地吹奏着长笛。

“啊。”

孙胜完看见了裴珠泫,停下了吹奏。“没,没关系,你继续吹。”裴珠泫急忙摆手,“很好听的,我不想打断你......”

孙胜完从树上一跃而下。裴珠泫吓了一跳:从这么高的树上直接跳下来,是练过轻功吗?

“有什么事吗?”

“啊......”裴珠泫反应过来,连忙把手里的土产递给她,“上,上次感谢你送我出去!这是给你的,表示感谢......”

孙胜完顿了顿,接过了土产。“谢谢。”

“那个,你刚才吹得长笛很好听呢。”裴珠泫主动说。孙胜完似乎没想到她特意又说了一遍,脸颊微微泛红,好在面具挡住了她的害羞。“......谢谢。”

“不介意的话,可以再吹一首给我听听吗?”

 

 

 

孙胜完的笛声异于普通人类吹奏的笛声,听得身心舒畅,心情愉悦。裴珠泫抱着膝盖坐在她旁边,静静地看着她面具掀到头顶露出的脸。孙胜完是干净的——即使住在森林里,穿着太太太爷爷款式的衣服,也是干净的。柔软的头发垂在耳边,像春天的树梢,冒出一点点带着温柔的生机。裴珠泫看得出了神,没注意到孙胜完因为自己的凝视而变得羞怯。

“我,我吹完了。”

“啊,真的很好听!”裴珠泫啪啪鼓着掌,格外清脆。“谢谢......”“你长笛学了多久啊?”

“多久?”孙胜完抚摩着笛子,“我也不记得了......”

“哎呀!”

裴珠泫忍不住惊叫一声。因为孙胜完吹奏的乐曲,有许多小动物被吸引了过来。几只松鼠和小兔子从冬眠中苏醒,无所畏惧地爬上了裴珠泫和孙胜完的肩膀和膝盖。“别怕,它们不会咬你的。”孙胜完抱起一只小兔子,轻轻地顺着它的毛。裴珠泫被顺着她胳膊向上爬的松鼠吓破了胆,慌乱地大叫:“别,别爬啦!”

“哈哈哈哈哈哈,它真的不会咬你啦。”孙胜完被裴珠泫的样子逗得忍不住笑了出来,拿下了那只松鼠,捧到裴珠泫面前。裴珠泫又害怕又好奇地看着它,小心地伸出手。松鼠嗅了嗅,一溜烟地跑远了。

 

 

 

裴珠泫之后又来了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从一个星期三次,到隔一天一次,再到每天都来。她不知道孙胜完的具体位置,于是孙胜完在她来的时候就会吹响长笛,让裴珠泫循着笛声而来。两人会一起在森林里探险,在树根下寻找蘑菇,和动物玩耍,嬉闹地度过在一起的时光。慢慢地,冬天过去,春天到来,积雪逐渐消融,森林里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胜完每天回家也太晚了吧。”

熊琪和椰梨还没从冬眠的本性中恢复过来,每天睡眼朦胧哈切连天。“有很晚吗?”孙胜完抬头看钟,摇摇头,“还好吧。”

“话说每天和你一起玩的,是个人类女孩对吧?”啾一泡了一杯热茶,一边呷一边说。熊琪和椰梨一听,惊得困意全无,大声道:“啥?”

“你怎么还跟踪我了?”孙胜完皱起眉头。“不是跟踪啊,就偶然看到,偶然。”啾一解释,“到底是不是人类啊?”

“这样子不行的胜完。”见孙胜完久久不回答,熊琪和椰梨着急了,“咱们是妖怪,最好不要和人类扯上关系,很麻烦的呢。”

“我知道。”孙胜完烦躁地揉着头发。“不是说现在没有麻烦,以后就没有麻烦哦。”啾一好心劝道。

 

 

 

如三位朋友所说,和人类扯上关系,的确是很麻烦的事。

“呐,胜完,要不要一起去看烟花?”

两人坐在树下休息,裴珠泫突然说。“烟花?”“嗯,这周末城里有庆祝活动,会放烟花,据说会很漂亮。要一起去看吗?”

孙胜完犹豫了。“啊......”“我们一直在森林里玩,还没有一起出去过。”

裴珠泫满怀希冀地看着她。“周末的话......我有事情,可能去不了。”孙胜完躲开她的眼睛,“抱歉......”

“那好吧。”裴珠泫失落地抱着膝盖坐直身子。“对不起......”“没关系的,我可以和其他朋友一起去。”裴珠泫硬挤出一个笑脸。

“我说,有没有那种让人类看到我们的咒语?”

“啊?”熊琪、啾一和椰梨听到孙胜完的问题一愣。“有没有?”“你要干嘛啊,那女孩要你做什么了?”

“她请我一起去和她看烟花。”孙胜完懊恼地咬着手指,“我也得让其他人看得到我才行吧?不然别人看见她和空气说话是怎么回事。这样她也可能就知道我是妖怪了......”

“她不知道你是妖怪?”椰梨瞪起眼睛。“是啊。”“据我所知,没有咒语让那些看不到我们的人能看得到我们。”熊琪说,“而且你这个——算欺诈吧?”“欺诈?”“她不知道你是妖怪所以才和你玩,要是知道你是妖怪了呢?她还愿意找你吗?”

孙胜完对熊琪的话无力驳斥。“所以啊,别幻想什么和她一起去看烟花了,老实在家待着吧。”熊琪挠了挠乱蓬蓬的毛发,“趁还没有陷得太深,赶紧出来。”

“人类不会一直都看得到妖怪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即使是那些除妖师灵媒师,都有看不到妖怪的一天。你这么喜欢她,要是哪一天她看不到你了,你怎么办?”

 

 

 

“珠泫,这边这边!”

几个朋友已经到了约定的地点,冲姗姗来迟的裴珠泫招手。裴珠泫最终还是和其他朋友一起去看烟花了。

正逢周末,许许多多的人冲着烟花而来,广场上挤满了人。裴珠泫和朋友们站好了位置,静静地等待烟花秀的开始。“有点口渴啊,要不要喝点什么?”其中一人提议。“是啊,要不谁去买点饮料?”“那谁去啊?”“来猜拳吧。”

最后是裴珠泫去买了饮料。本来是她全赢,结果朋友反悔耍赖,说赢的人去买。人群被烟花吸引了过去,外围几乎没人,裴珠泫提着装了饮料袋子,独自回去寻找朋友。“不许乱跑!否则森林里的妖怪就要来抓你了!”路边,一个妈妈正吓唬自己不听话的孩子。

森林......裴珠泫想起了那个远离人烟的朋友——孙胜完。从来也和没她一起出过森林,也没听她提议出过森林。难道是隐居在那里吗?

“才没有妖怪呢,别吓唬我!”小孩任性地大叫。“妖怪不全是奇形怪状的,长成人样的也有哦,到时候他们就把你扔进锅里炖了!”

长成人样的妖怪。

怎么可能,妖怪可是要吃人的啊,孙胜完那副乖乖的样子,还能吹长笛,怎么会是妖怪呢。裴珠泫自嘲地摇摇头,否定了自己这个荒谬的设想。她提了提袋子,加快了速度回到朋友身边去。

“喂,不要挤我啊!”“是你挤我啦!”“你们两个小声一点!”

熊琪、啾一和椰梨缩成一团躲在草丛后面,偷偷地跟踪着孙胜完。孙胜完突然换了一身衣服,一下午就出了森林,去到了城里的闹市区。对常年不出森林的宅妖怪孙胜完这一反常行为,三位朋友一致认为是她新认识的人类朋友所导致。“果然是去见她了吧,果然。”孙胜完在树冠间跳来跳去,三位朋友紧随其后,在草丛中穿行,“熊琪你过去一点,不要拿屁股对着我!”

“怎么搞的,这家伙,我们的话一点也没听啊。”熊琪烦恼地悄声说道,“真的答应那女孩去看烟花了?”“虽然看上去脾气很好,但根本就固执得很。”啾一看着孙胜完从树上跳下,三位朋友赶紧低下头,“啊快追上去!”

孙胜完终于到达了闹市区。百货商场上硕大的广告牌张贴着商业活动的广告,还有今晚烟花表演的时间和地点。马路上来往车流密集,孙胜完跳上汽车的车顶迅速过了马路向前,三位朋友慌慌张张地躲避车群而过。商业广场挤满了人,应该都是来看烟花表演的。

眼看着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常年宅在森林里不见人的孙胜完也慌了神。她本来想给裴珠泫一个惊喜,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才从森林里出来。现在别说惊喜,找不找得到人都是问题了。“她怎么不走了呢?”草丛里探出三个脑袋,“找不到人了吧。”

“不许乱跑!否则森林里的妖怪就要来抓你了!”妈妈训斥着孩子。“放心,妖怪是不抓这么熊的孩子的。”椰梨不屑地哼了一声。

孙胜完正左右为难的时候,路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裴珠泫提着袋子经过,若有所思。孙胜完惊喜地正要站起身,但还是犹豫了。

她是和朋友来的吧。那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裴珠泫觉察到了树丛里异样的响动。她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发现一只乌龟突然弹了出来,掉在了她的脚边。“喂喂喂喂喂你干嘛!椰梨被你挤出去了啊!”啾一压低了声音,跟一直扭个不停的熊琪急了。“这地方太小了,我腿都压麻了——”“啊啊啊啊啊别挤我!”

接着一只小鸡掉在了裴珠泫的脚边,然后又是一阵响动,一只熊掌露了出来。一只熊霍然站起,直愣愣地看着裴珠泫。

“啊啊啊啊啊啊!!!”

孙胜完正欲离去,被一声尖叫拦住了脚步。她急忙转身,看见裴珠泫摔倒在地上,熊琪、啾一和椰梨不知为何也在这里。“哎哎,喂,你,你能看得见我?”熊琪慌乱地摆着爪子,“哎,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不要叫了——”

“熊啊,熊!”裴珠泫吓得大叫,饮料也不要了,起身想跑。“喂,熊琪!”孙胜完大喊一声。熊琪看见她,如临大敌:“胜,胜完,我——”

“没事吧?”

孙胜完蹲下身,小心地检查裴珠泫的脚腕。“胜完?你怎么在这里?”裴珠泫尚在余惊之中。“没关系,她们是我的朋友,不会伤害你的。”

孙胜完剜了熊琪一眼,熊琪自知理亏,不敢多言。“你的朋友?你怎么会——”裴珠泫结结巴巴地,呆呆地看着孙胜完,又看看熊琪,“你怎么会和会说话的熊是好朋友呢?”

“要开始了哦。”

人群越聚越密,一阵骚动,烟花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快回去朋友身边吧,等下就不好进去了。”

“不一起去看吗?”裴珠泫看着孙胜完。她的眼睛被路灯照亮,看得孙胜完一阵心悸。“不,不了,我只是恰巧路过......”“可是住在森林里怎么恰巧路过城里呢?”

孙胜完不得不躲开裴珠泫的目光。人群的骚动更大了,不一会儿,一束光芒直冲夜空,绽放出夺目的花朵,引得人群纷纷惊叹。孙胜完还未反应过来,被裴珠泫拉住手,朝反方向跑去。

“啊,她们要去哪里啊?”熊琪和啾一呆愣在原地。“你们俩别傻愣着了,还不快把我翻过来!”在地上肚子朝天的椰梨大叫。

 

 

 

裴珠泫带着孙胜完来到一处几近废弃的建筑里,来到了顶楼天台。站在天台上可以看见周围的夜景,还有闹市区升上天空一片片绚烂的烟花。周围空无一人,两人坐在一起,抬头看着被烟花点亮的夜空。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因为之前朋友带我来过这里呀。不像你,一直就待在森林里。”裴珠泫笑着解释道。“我,我也没有一直待在森林里啦,有时候也会出去......”孙胜完红了脸,吞吞吐吐地。烟花一个接一个绽放,把夜晚照亮得宛如白昼。

“你不回朋友那里去吗?”“没关系,等会儿再去找她们就行了。”裴珠泫的嘴角带着笑意。“那,那好吧......”“你还没告诉我,刚才那只会说话的熊是怎么回事呢?”

 

“她不知道你是妖怪所以才和你玩,要是知道你是妖怪了呢?她还愿意找你吗?”

                                                                                                                                        

“她......”

孙胜完张了张嘴,又陷入了沉默。真的要说吗?说了之后,裴珠泫还会继续和她玩,继续来森林里找她吗?如果裴珠泫离开了她,她还能好好地度过作为妖怪比人类长得多的多、又漫长的旅途吗?

但是这样的后果,不让她自己承担,难道要让毫不知情的裴珠泫承担?如果被人知道,裴珠泫和妖怪走得很近,她的朋友会怎么想呢?人妖殊途,裴珠泫明明应该生活在人类的世界就好,何必和自己一个妖怪打交道呢?

“我是妖怪。”

孙胜完还是说了出来,虽然声音并不坚定。“刚才那只熊也是,我们是朋友。从认识你的时候其实就该告诉你的,但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如果告诉你,我怕吓着你,也怕你再也不回来。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告诉你的。对不起,一直瞒着这件事。如果吓到你了,我很抱歉。”

说完,孙胜完站起身。正沮丧地想要回去,却再一次被裴珠泫拉住了手。“烟花还没结束哦。”

裴珠泫的眼睛像清澈的湖水,光彩夺目的烟花一次又一次在她的眼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孙胜完的脸迅速地烧了起来,顺着裴珠泫的动作又坐回了她的身边。

“为什么会因为没有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而抱歉呢?就算胜完你是妖怪,那天不也帮助我从森林里走出来了么?不也没有伤害我,和我好好地待在一起吗?在我眼里,你和普通的人类并没有什么区别呀。”

“你看这么漂亮的烟花,要看完才行啊。”裴珠泫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而且要和重要的人一起看完,不是吗?”

即使是在昏暗的夜晚,孙胜完的脸也红得惊人。

 

 

 

即便知道了孙胜完是妖怪,裴珠泫并没有因此逃走,而是把她当作了普通人类同她相处。她依旧每天都会到森林里来,孙胜完会主动去寻找她,然后再用笛子为她吹奏美妙的乐曲。这样幸福的景象,连一向反对两人靠近的三位朋友也忍不住羡慕了。

“怎么没有人类每天来森林里找我玩呢?”椰梨做沉思状。“有人愿意每天和乌龟玩吗?”啾一梳理着身上的绒毛。“怎么了,我也可以像胜完那样变成人形的啊,只不过懒得变而已。”“那你变一个给我看看啊。”“凭什么给你变,走开。”

裴珠泫最终长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她的父母给她安排了相亲,却发现那些优秀的男孩子,裴珠泫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珠泫呐,昨天那个男孩挺不错的嘛,感觉怎么样呢?”

“没什么感觉。”裴珠泫淡淡地说道,手里做着针线活,接着把衣服叠好,塞进包里准备出门。“你要去哪里?又去森林那里吗?”“是。”

“你都多大了,还每天去森林里?”裴珠泫的父母急了,“你又不是园丁,又不是仙子,每天去森林里做什么?”

裴珠泫没有理会父母的话,如往常一样来到了森林。不一会儿,那个戴着面具的女孩儿就从树林里钻了出来,掀起面具笑吟吟又羞涩地看着她。“呐,这个给你。”

一套正蓝色的卫衣递到孙胜完面前。“这是什么?”“你的衣服太旧了,我买了一套新的给你。有点长,我自己改短了。你试试看。”

“我,我回家就会试的,谢谢你。”孙胜完的脸又涨得通红,像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接过了衣服。两人打闹得累了,坐在树荫下休憩。“最近你好像不是很开心啊,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两人玩耍之间,孙胜完时不时能看见裴珠泫脸上烦恼的神色,忍不住问。“其实也没什么......”裴珠泫玩弄着发梢,“就是家里总是在催我结婚......经常要去相亲,有点心烦。”

孙胜完一滞。“啊......是吗?”“我还年轻呢,怎么就要去结婚了呢?如果可以的话,只想和胜完你这样一直待在森林里呐。”

孙胜完沉默了下来。裴珠泫自顾自地继续说:“这样也不错啊。不过胜完你的寿命比我长得多吧?到时候我要是老得皮肤下垂,走不动道了,你可不许嫌弃我。”

见孙胜完不说话,裴珠泫用胳膊肘轻轻地怼她。“喂,怎么啦?”

“你确定,要一直和我待在森林里吗?”

抱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了些。“你是人类,可是我是妖怪啊。”

“啊?”裴珠泫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你应该有自己的人生。毕竟,人和妖怪怎么能一直在一起呢。”

“那,为什么人和妖怪不能一直在一起呢?”裴珠泫反问道,“我们天天都见面,不也好好地在相处吗?”“我不是那个意思。”孙胜完站起身,“你是人类,你应该和喜欢的人结婚,养育小孩,幸福地度过一生,而不是每天都来森林里,和妖怪待在一起玩。”

裴珠泫像之前许许多多次那样,抬着头看着孙胜完。孙胜完焦躁地躲开了她的目光,侧身不再看她。“为什么那样就是幸福的人生呢?你难道觉得那样对我就算是幸福吗?”

“我也接触过别的人类,人类到了年龄,不都是要结婚生子的么?”孙胜完握紧了拳头,“没有人会和妖怪度过一生的,没有。”

“所以......我每天都来森林里,给你造成困扰了是吗?”

“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会再来了。”裴珠泫低下头。“我——”孙胜完刚想辩解,被突然出现的啾一拦住了话头。“喂,你的松果都剥好了哦,再不回去吃的话要被熊琪吃完了。真是的,熊琪看见吃的东西完全就是一只熊啊。啊,裴小姐——”

趁着啾一和孙胜完说话的当口,裴珠泫转身头也不回地跑开了,甚至没理会啾一的招呼。孙胜完急匆匆地追上去,发现她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之后的几天,裴珠泫再也没来过森林。

 

 

 

“那以后再见吧。”

放下咖啡杯,裴珠泫拿起包欲走。“等等。”男孩匆忙叫住她,“请问你的联系方式......”

“打我家里的电话就好。”

回到家,父母主动问起男孩的情况。“感觉怎么样?”“没什么感觉。”裴珠泫同往常一样回答,放下了包。果不其然,那男孩主动打了电话过来。裴珠泫接了电话,没说几句便又挂掉。对相亲这件事裴珠泫还是厌烦的,不是父母介绍的男孩不够优秀,而是不管对他们的哪一个,裴珠泫都没有深入了解的欲望。

“珠泫呐,容妈妈多嘴问一句,”裴珠泫的母亲主动问起来,“你是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还是说有喜欢的人了?”

裴珠泫脑海里一闪而过森林里树冠刷刷作响的声音和情景。她摇摇头,苦笑道:“没有,妈妈怎么会这么问?”“这些男孩你都不喜欢,妈妈还以为......”母亲笑笑,摆摆手没再说话。夜晚,裴珠泫躺在床上,回想起了母亲说的话。

喜欢的人?裴珠泫闭上眼睛,树冠的晃动历历在目,鼻间仿佛还能嗅到草木淡淡的清香。她慢慢地睡着了,笛声闯进了她的梦境。悠扬的笛声一遍遍地在森林里回荡,裴珠泫茫然地走着,拨开枝丫,一个戴着面具的女孩兀自站在不远处,放下了笛子,透过面具上的孔静静地看着她。

醒来的时候裴珠泫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情感。为什么会对那些男孩没有兴趣,也一直没有男朋友呢?是因为每天都待在一起,所以没有察觉到吗?她急匆匆地换了衣服,朝着再熟悉不过的森林里赶去,希望答案不止自己能够肯定,也能得到另一个人的肯定。

原来答案一直就在自己身边啊。

“胜完......咳咳咳......”

裴珠泫跑得太快,忍不住扶住树干咳嗽。她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森林。不知为何,今天的森林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胜完!”

裴珠泫又喊了一声。平时只要她过来,总会有笛声迎接自己的。可是此刻,森林里安静得有些可怕。“胜完!”

没有回应。难道是因为之前自己不辞而别而生气了吗?裴珠泫沿着小路慢慢地走着,一声又一声地喊。“胜完!胜完!”

依然没有回应。裴珠泫在森林里绕了好久,最终放弃了。她回了家,第二天又来,还是一无所获。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裴珠泫再也没有见到孙胜完。“胜完呐,不要生气了,是我的错,你快出来吧!”

可是裴珠泫不知道,孙胜完一直都在她的身边。从裴珠泫重返森林里的第一天,孙胜完就赶到了她的身边。无论孙胜完怎么呼喊裴珠泫的名字,怎么在她面前挥手,裴珠泫都无法察觉。孙胜完想起了熊琪的话,背后一阵发凉。

 

“人类不会一直都看得到妖怪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即使是那些除妖师灵媒师,都有看不到妖怪的一天。你这么喜欢她,要是哪一天她看不到你了,你怎么办?”

 

裴珠泫看不到妖怪了。

“胜完呐!”裴珠泫喊到嗓子也哑了,无论如何都得不到回应,渐渐地绝望了,“难道还在生我的气吗?已经这么久了,不能原谅我吗?”

“我并没有生你的气,何谈原谅呢?”即使裴珠泫听不见,即使和她一样绝望,孙胜完也一字一句地坚持回答,“我一直都在等你回来呀。”

“对不起......”眼泪顺着裴珠泫滑了下来,“快出来吧......”

“我一直就在你身边,可是你却看不到。”

裴珠泫跪坐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地滴进脚下的草地。“为什么人和妖怪不能在一起呢?我明明已经打算告诉你了......”

“是啊,我也打算告诉你了......”孙胜完同她一起跪坐在草地上,“我很喜欢你啊,真的。”

陪伴在裴珠泫身边的只有孤寂,再没有熟悉的笛声出来迎接她了。

 

 

 

等不到孙胜完的裴珠泫最终放弃了,她随便找了个男孩打算结婚。父母觉得男孩不靠谱,但这是裴珠泫的选择,于是没有多加干涉。到了婚礼的那一天,裴珠泫还幻想着孙胜完会不会突然出现——但是一如既往,哪里都没有孙胜完的影子。她挽着新郎的胳膊,在亲友的祝福下一步一步走下红毯,突然之间仿佛听见了笛声。裴珠泫停住了脚步,新郎疑惑地看着她。

但是只是幻听而已,压根没有笛声。裴珠泫彻底放弃了。

也许真的,人和妖怪是不能在一起的。

在角落里的孙胜完默默地看着婚礼的进行。眼看着裴珠泫和新郎走下红毯,她爬上树,拿出笛子,吹奏出优美的乐曲。风把她身上蓝色的卫衣吹得微微膨起,戴在头顶的面具摇摇欲坠。

即使这样,她也要陪在裴珠泫身边。

婚后的裴珠泫并不幸福。她的丈夫一开始对她很好,但很快原形毕露,如裴珠泫父母所见一般并不靠谱。他经常彻夜不归出去打牌,把家里的钱花个精光。裴珠泫生产那天,丈夫也不在家,喝了酒又出去玩。裴珠泫独自一人去了医院。孙胜完在产房外急得跺脚来回踱步,但又无可奈何。妖怪的寿命很长很长,长到人类一年的体感对他们来说相当于一天——可是孙胜完竟然觉得这几个小时,比她以往的妖生还要漫长。

裴珠泫的孩子平安诞生了,是个小男孩。对于无法被裴珠泫看见的孙胜完来说,每天只能干看着裴珠泫操劳却帮不上忙。看见她偷偷地擦眼泪,孙胜完心如刀绞。她试图去逗逗哭泣的婴儿,但很遗憾,婴儿不像她的母亲,看不见孙胜完,自然也没法止住哭泣。她能做的,只有裴珠泫终于休憩下来,独自一人流泪的时候,陪在她身边,说着她听不见的安慰她的话。

男孩逐渐长大。裴珠泫和丈夫在结婚6年后离婚:丈夫赌博被抓,被送进了监狱。男孩交给了裴珠泫,从父姓改为了母姓。裴珠泫一个人带孩子自然艰辛——除了工作挣钱,还要负责孩子的饮食起居和学习教育。那份工作的钱不够花销,裴珠泫只好再去兼职,晚上的时候会做些缝缝补补的针线活以贴补家用。长时间用眼,裴珠泫的眼睛甚至都开始散光了。

孙胜完自然看不下去,说什么也要帮助裴珠泫多少减轻负担。但是她一个妖怪,又怎么去挣人类的钱呢?

“我听说,有妖怪帮助除妖师除妖的哦。”椰梨的消息灵通,告诉了孙胜完这一方法,“但是很危险的,搞不好那些恶妖会反噬,或者报复什么的——喂,我还没说完!”

孙胜完拿着之前在森林里捡到的废旧的刀,急匆匆地就出门去找除妖师了。除妖师大多有自己收服的强力妖怪,不需要孙胜完帮忙。孙胜完兜兜转转地,终于找到了一位好心的除妖师。听完了她的遭遇,除妖师答应除妖后给予报酬,还送给了她一把新刀。除此之外,孙胜完还把自己的笛子当给了除妖师,抵换了一小点钱。

想让她听见笛声的人已经听不见了,再留着笛子有什么用呢。

就这样,一向不擅武力的孙胜完握住了刀,为了挣到人类的钱,每日斩杀着奇奇怪怪的妖怪。刚开始每天伤痕累累,被恶妖撕咬地不成样子,几次甚至差点送了命,但终于,做到了得心应手的地步,攒下了钱。

好心的除妖师帮助孙胜完联系了裴珠泫,说有人愿意高价,至少比她现在兼职的工资高得多,让她帮忙做针线活。裴珠泫不明所以,但还是接下了。这样,孙胜完近乎舍命赚来的钱,终于能够送到了裴珠泫手里。那些裴珠泫做的布料和刺绣,被孙胜完装饰在家里,三位朋友称赞“是凌乱又深沉的爱”。

但是这些还不够。男孩长大了,需要更多的钱去上大学。裴珠泫更努力地赚钱,孙胜完也更努力,也更玩命地赚钱。她去杀最危险最凶恶的妖怪,因为报酬最高。一日,恶妖在她的肚子上刺穿了一个大洞,孙胜完挥出最后一刀,把恶妖劈成两半,灰飞烟灭。她捂着汩汩流血的腹部,奄奄一息地向除妖师交差。

“喂,你这样不行的啊!”除妖师吓了一跳,急忙给她包扎伤口,让自己的妖怪给她疗伤,“我从没见过你这么玩儿命的,这样会死的!即使是妖怪,也是会死的啊!她又看不见你,值得这么做吗?”

“没办法,”孙胜完一笑,血从伤口喷涌而出,“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她啊。”

 

 

 

男孩终于从大学毕业,可以自己出门闯荡了。但是裴珠泫积劳成疾,病倒了。

本以为是小病,病情却迅速恶化,竟然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裴珠泫每天躺在病床上,孤单地看着窗外。她像是期待着什么似的,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她的儿子每天都来看她,可是又不像是她真正期待的事情。

孙胜完每天都守在病床前。她发了疯似的要去除妖赚更多的钱,以便给裴珠泫治病,几近疯魔,最后是三位朋友发动妖力摁住了她,把她体内恶妖的毒逼了出来,告诉她不管用多少的钱,裴珠泫的病都已经没办法治好了。孙胜完静静地躺在地上没动,三位朋友还以为是不是用力狠了,终于松开了她,把她扶起,看见地毯上湿漉漉的一片。

孙胜完还记得,最后一天,裴珠泫的儿子还没下班,她依旧一如既往地守在病床前。裴珠泫的意识已经不清晰了,每天如山倒的病痛让她无法动弹和清楚地说话。护士看见面前机器显示屏上的波纹,一惊,急忙摁下了病床前的按钮,呼叫医生过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孙胜完慌了,看着医生把病床前的床帘拉起,给裴珠泫进行抢救。医生和护士喊着孙胜完听不懂的话,给裴珠泫身上插满了奇奇怪怪的管子。孙胜完像之前裴珠泫生产那样,急得两眼通红,但无能为力。最终,医生摇摇头,对护士说:

“直接通知病人家属吧。”

“怎么回事?她还没好呢,你们怎么不救了!”孙胜完对医生大喊,可是医生哪里听得见,摘下口罩,离开了病房。孙胜完急忙俯到裴珠泫身边,颤抖着乞求说:“喂,珠泫,你不要有事啊,不要有事,要挺过去......”

裴珠泫灰暗的眼睛不易察觉地亮了亮。她颤巍地伸出皴裂的手,孙胜完情急之下握住了她的手——有一股暖流向上,湿润了孙胜完的眼睛。

“珠泫,珠泫......”孙胜完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裴珠泫呼吸面罩上的白雾越来越薄,她极微弱地笑了笑,轻轻地回握了孙胜完的手。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对吧......”

心电图最终归于毫无波澜的直线。

 

 

 

几年后,裴珠泫的儿子结婚生子。他的女儿取名裴柱现——小家伙有活力得很,每天哭闹的声音震得父母好生头疼。一日,年轻的父母抱着裴柱现,试图让她停止哭闹,但奈何无论怎样都无效。“哎,怎么会一直哭个不停呢......”

孙胜完依旧守护着裴珠泫的儿子一家。她随意地走上前去,掀起面具,想好好地看看裴珠泫的孙女长得什么样。小丫头突然定睛,咯咯笑了起来。

“咦,怎么突然笑了?”裴柱现的妈妈感觉奇怪。孙胜完扬了扬眉毛,直视着裴柱现看着自己的眼睛。她把面具带回脸上,又重新掀起。裴柱现又笑了。

“哦莫啊,终于不哭了。”裴柱现的父母感天动地,急忙把裴柱现放回婴儿床里。孙胜完趴在床边,同裴柱现默默地对视。她伸手,噗地变出一只玩具小鸭,捏了捏,小鸭发出“叽叽”的叫声。裴柱现笑得更开心了——孙胜完看着她的笑脸,也微微地扬起了嘴角。

 

 

 

 

裴柱现听完这个故事,久久没有说话。熊琪有些慌张:“喂,我们是不是说错什么了?”“没有吧,我们就是原样复述啊。”啾一也很慌张。

“哎,你是回家吗?”裴柱现夺门而出,椰梨喊道,但并没有得到回应。

孙胜完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待在她的家里。裴柱现拿出作业,却怎么也没心思写完。她没有疑惑得到解答的释然,反而被一股愤懑和失落纠缠住了。裴柱现“啪”地放下笔,踱步一阵,出了房间。见父亲下班回来,犹豫了一会儿,忍不住说:“爸爸?”

“嗯?怎么了柱现?”父亲脱下外套。“我真的和奶奶长得很像吗?”

“啊?怎么突然这么问?”“就是想知道嘛。”

父亲笑了。“是的,长得很像。你现在长大了,这么猛地一看,和奶奶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我都吓一跳。”

说着,父亲从储物间里拿出一副相框,上面是一张老照片,一个年轻的女子同小男孩站在一起。“这是我和你奶奶的合照,你看看。”

裴柱现头一次见到奶奶年轻时候的照片。她一看,心里的愤懑和失落愈发猛烈,一言不发地转身逃回了自己的房间,留父亲拿着照片愣在原地。“这孩子,怎么了这是......”

 

 

 

孙胜完几天之后才回来。她同其他的妖怪朋友吃喝玩乐,逍遥自在。她想着裴柱现那孩子估计还不待见自己,于是没去她的家,回了森林。不成想裴柱现正在森林里等着自己。

“喂。”

孙胜完对裴柱现这么没大没小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怪。“怎么不和男朋友一起出去玩?”

裴柱现一阵烦躁。她从台阶上站起身,拍拍裙子上的灰尘,没好气地说:“不是被你吓走了吗?”

“嗯哼。”孙胜完哼了一声,无所谓地插着腰,“所以来找我有什么事?”

本来憋了一肚子话的裴柱现突然无措起来。孙胜完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她,等待她说话。裴柱现看见了她的眼神,虚高的自尊心和叛逆心仿佛被狠狠地剥了一层皮,露出无助又脆弱的原形。

怕什么,难道她还会把你吃掉吗?裴柱现的心里有一个声音怂恿道。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声带微微打着颤,终于开口:

“在你眼里,我和我奶奶像吗?”

孙胜完眼里的冷漠闪了闪,接着皱起了眉。“谁告诉你的?”“你先告诉我是不是。”

“......”孙胜完转开脸,“性格什么的,完全不像。”“所以脸是像的?”“......嘛,算是吧。”

“你一直跟着我,是我奶奶的缘故吗?”

孙胜完愣住了。

“喂,我问你呢,你一直跟着我,是我奶奶的缘故吗?”裴珠泫紧紧地盯着她,坚持问道,握成拳的手手心沁出薄薄的一层汗。不过是好奇地提问罢了,有什么紧张的——她想安慰自己,心脏却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跳动。孙胜完看了一眼裴柱现,那紧盯的神色有一瞬间让她想起了裴珠泫,一阵恍惚。

“不然呢?”孙胜完顿了顿,冷静地回答,“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孩,我为什么还要平白无故地跟着你,讨你嫌?”

答案离应当是这样。裴柱现的心狠狠地收紧,一阵刺痛。她装作不屑地哼了一声,把藏在身后的东西朝孙胜完扔了过去。孙胜完急忙接住。“很久不见了吧,这东西。”

是长笛。因为许久未用,长笛原本附着薄薄的一层灰和锈,被裴柱现擦得干干净净。“那个除妖师早就去世了啊,费了我好长时间才找到。幸亏这笛子他孙子还留着呢。喂,现在又能吹笛子了吧。”

孙胜完不可思议地抚摩着笛子,像抚摩着一位失散多年的老友。裴柱现又哼了一声,似乎是无所谓地说:“我还没听你吹过笛子啊。你只为我奶奶吹过吧?”

“......”孙胜完久久未言。

“喂,我说,我还没听你吹过笛子啊。”裴柱现攥紧了裙角,心脏又开始狂跳。见孙胜完依旧没反应,裴柱现更加慌张。“一定要我说清楚吗,混蛋?你就不能吹一首曲子给我听听吗?”

孙胜完垂下手臂,长笛耷拉在她的裤脚边。

“她早就已经不在了,我吹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柱现,我......”

裴柱现看也没看前男友一眼,径直从他身边绕开了去。“等等,柱现,那天我跑走其实是去叫人了——”

“松开。”

男孩被裴柱现阴森的眼神吓到,灰溜溜地松开了她的手。裴柱现兀自离开,走回了教室。上课铃响起,老师站在讲台上一笔一划写下课堂的重点。裴柱现坐在后排,偷偷地看着窗外。操场上的学生们正在上着体育课,被塑胶跑道包围的草坪闪着绿油油的光。裴柱现的思绪不知不觉就飘出窗外,回到了和孙胜完相处的日子。

明明对她感到厌烦,可是知道她只不过为了奶奶才来保护照顾自己,却感到这么不舒服是搞什么。裴柱现皱起了眉。对奶奶那么温柔,对自己是什么态度啊混蛋。这家伙,其实压根就是为了义务什么的才留在自己身边吧,连吹一首曲子也不肯!除了奶奶,她对任何人,包括裴柱现,都不存在什么情感的吧!

没准自己这么任性,那家伙对自己才更加厌烦吧。

一个黑影从操场边种成一排的树间窜来窜去。裴柱现从思绪中惊醒,定睛一看,果然是孙胜完那家伙,一直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卫衣就没换过。孙胜完从树冠间冒出来,看见了上课走神的裴柱现。

喂,上课专心听讲。

孙胜完用口型对她说。裴柱现急忙别开目光,貌合神离地看着老师滔滔不绝地讲课。等她转回脸,孙胜完早已消失在了树冠之间。

啧,这家伙。裴柱现懊恼地切了一声,摸着不知为何变得滚烫的脸。

 

 

 

“孙胜完。”

一个冒着黑烟的妖怪从树丛里出现,黑糊糊地看不清真身。孙胜完警惕地躲在了树干身后,静静地观察着妖怪的动静。

“是你把我的儿子杀掉的吧。”妖怪渐渐地靠近,黑烟在空气中萦绕,“我的儿子......被你杀掉的......”

“你的儿子坏事做尽,是除妖师悬赏击杀他的。”孙胜完解释道,“这怪不了别人。”

“我不管这些......”妖怪嘶哑着声音,周围的小动物四散逃离,被他踩过的草地迅速枯萎,“你杀了我的儿子......”

“啧,难缠的家伙。”孙胜完抽出刀,正准备迎战,妖怪却一转身,跑向了相反方向。“我看见了......你每天都在等一个女孩回家......那女孩,是你重要的人对吧......”

孙胜完一惊,急忙跳起,大叫:“喂!等等!”

妖怪已全然不见踪影。孙胜完左右观察,看见了地上枯萎的脚印,匆匆地顺着脚印去寻找妖怪。

是之前除妖留下的仇。孙胜完早已习惯,在之前的一段时间里,没少被奇怪的恶妖缠上。这次也同样如此。但这只恶妖必然已经观察孙胜完许久了,才会把主意打在了裴柱现身上。孙胜完握紧了刀,不由地心生畏惧。

 

 

 

裴柱现放学回家,并没有看见校门口树上等待的孙胜完。难不成又去找朋友喝酒了?难得裴柱现想去主动找找孙胜完,于是没有回家,转身去了森林。

现在对孙胜完是怀着怎样的一份情感,连裴柱现自己也不清楚。她对她是厌烦的没错;但像这样见不到她,心里又有莫名的失落:即使她把裴柱现的男友吓走了,裴柱现也没有想象中的怀恨在心。裴柱现从没有想象过自己会像奶奶一样,有一天看不见孙胜完。从前她觉得是懒得去想,现在她竟然觉得——

是害怕去想。

“搞什么,我巴不得看不见她,那个混蛋。”裴柱现烦躁地甩甩头。就算有一天真的看不见妖怪了,那还真是万万岁,终于能摆脱孙胜完了。

三位朋友正在家里吃饭,说没见到孙胜完。

“八成是去和谁出去玩了吧。”熊琪说。“哼,那还真是扫兴。”裴柱现瘪了瘪嘴。“哎,难得见你主动来找孙胜完啊,是有什么事吗?”

“也,也没什么事,既然她不在,那我就先回去了。”

裴柱现刚迈出门一步,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阴森。熊琪急忙把她拉回屋内。“等等,你先不要出去。”

一团模糊的黑影慢慢地靠近,嘶哑的声音在三位朋友家的窗外回响。“那是什么东西啊喂。”椰梨在窗边瞅了一眼,害怕地缩回脑袋,“我从没见过这种妖怪。”

“嘘,不要出声。”熊琪同啾一小心地观察着那个妖怪。那团黑影在窗外游荡了一会儿,突然转过目光。裴柱现一惊——自己对上了它的眼睛。

“哗啦啦”

玻璃瞬间被震碎。黑影跳到了屋内,嘶鸣着朝裴柱现扑来。熊琪突然变出了人形,抄起厨房里的刮骨刀,狠狠地朝妖怪砍去。黑影敏捷地躲开了熊琪的反击。

“快找地方躲起来。”熊琪命令道。裴柱现急匆匆地逃开,躲在了餐桌下,颤抖着用厚厚的书护住脑袋。

“闪开......我的目标不是你......”黑影嘶哑地说。“喂,这女孩和你无冤无仇的对吧?”熊琪挡在了餐桌前,“你干什么——”

黑影飞速地绕过熊琪,窜到餐桌的另一头。啾一和椰梨也变出了人形,拿起棍子和尖刀保护裴柱现。黑影吐出一团黑雾,屋内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

“喂......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的朋友吧......”

嘶哑的声音在裴柱现耳边响起。裴柱现吓得大叫,突然餐桌被劈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护住裴柱现。“喂,没事吧?”

“没,没事......”烟雾渐渐散去,裴柱现看见了孙胜完挡在自己面前,用刀对准了黑影。“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不要伤害她。”

“我不想杀死你......我只想让你尝尝,失去至亲是什么滋味......”

孙胜完同黑影厮打在一起。“你们!保护好她!”

“小心。”三位朋友小心翼翼地护住裴柱现,试图带她去安全的地方。黑影见她想跑,把孙胜完丢在一边,径直朝裴柱现扑去。移动的速度之快,三位朋友还没反应过来,黑影已经来到了裴柱现面前。

“啊!”

裴柱现眼睁睁看见黑影变成一把尖刀,刺进了孙胜完的胸膛。孙胜完因为剧痛面容扭曲,捂住胸口,手里的刀一挥,把黑影劈成了两半。黑影高声尖叫着,扭成一团,不一会儿化为了灰烬,消失在了风中。

孙胜完躺倒在了地上,胸口上的大洞随着呼吸汩汩流血。“我,我去叫医生!!!胜完你坚持住!!!”三位朋友慌了神喊叫着。孙胜完虚弱地摆摆手。“没用的,不用叫了。”

“喂,你搞什么,什么不用,你这样会死的知不知道?”裴柱现眼前一片模糊,草地和孙胜完的脸摇晃着,让她头晕目眩。她扯下裙边的布,想要堵住孙胜完的伤口——但都是徒劳的。眼泪和血混在一起,很快浸湿了布头和裴柱现的手。裴柱现啜泣着低下身子,泪水顺着脸颊源源不断地滑落。

到现在她终于承认了。她是害怕有一天看不见孙胜完,也害怕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天会失去孙胜完。这样的离别对她来说无力承担。

“你这混蛋......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喜欢你啊......”

孙胜完的嘴角微微扬了扬。“这样,你就不用每天看见讨人嫌的我了......”“不行的,不行,你不要乱说话,我还会每天都见到你的,每天——”

孙胜完抬起的手轻轻抹去裴柱现眼角的泪。裴柱现附身紧紧地抱住她,突然感觉怀里一松。只剩洗得发白的蓝色卫衣挂在她的手上,面具和长笛在地上裂成了碎片。

 

 

 

 

台上的老师长篇大论,台下的学生昏昏欲睡。裴柱现像往常一样,看着窗外。操场上还是有上体育课的班级在活跃,草地闪着绿油油的光。除了再也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在树冠间穿梭,一切都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孙胜完不在的时间里,裴柱现时不时地就会去找森林的三个朋友玩。她还是能看到妖怪,还是能和妖怪交上朋友,但和奶奶一样,她们都以不同的方式,最终和孙胜完告了别。

那件蓝色卫衣裴柱现清洗干净,放在了一个小小的带锁的箱子里。她买了一只长笛,努力学习吹奏,但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法吹奏出孙胜完那样的效果。裴柱现放学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抬头看那棵树——但那棵树上终归是不会再有人等着她了。

“柱现呐,最近没有什么奇怪的妖怪来骚扰你吧?”

三位朋友的家里,熊琪主动问道。裴柱现捧着热茶,摇了摇头。“要是有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们哦,虽然我们没有胜完强,保护你还是没有问题的。”

“谢谢啦。”裴柱现笑道。

日子一天天过去。裴柱现知道再也看不见那个人了,却还依然等待着。等待着她有一天突然出现,臭着脸说“不许去那种危险的地方”,即使裴柱现也明白,这不过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奢望而已。

喂,混蛋,你最后有没有听到,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喂喂,别玩了,把东西都收起来。”

上课铃响起。无聊班主任的国语课,裴柱现照旧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这位新来的转校生,麻烦介绍一下自己。”

“大家好,我叫孙承欢。”

裴柱现慢吞吞地收回目光。瞥见转校生的脸,她惊讶瞪大了眼睛。转校生察觉到了她异样的目光,礼貌地冲她微微一笑。

森林年复一年,春秋冬夏,物是人非,还是原来的森林。



end


猴儿密

垃圾短信

手机屏幕亮了五秒,震动一秒,孙胜完没管它。


不一会,手机屏幕又亮五秒,震动一秒,孙胜完瞟了一眼,还是懒得伸手。


没一会,屏幕又亮了。没等震动砸在桌上,孙胜完气呼呼的出手一捞。


“我倒要看看是哪家垃圾运营商这么有眼力见,看我无聊发这么多诈骗短信!”


她划开屏锁,戳开短信,不同于经常收到的健身或者购房广告,也不是校园借贷一类的违法擦边球。


“什么啊……”孙胜完盯着这几条一模一样的短信久久说不出话来。


“缘分是天定的 幸福是自己的 想知道你和Ta的缘分指数吗


发送: 你的姓名+对象姓名+爱情/友情指数


例如...

手机屏幕亮了五秒,震动一秒,孙胜完没管它。



不一会,手机屏幕又亮五秒,震动一秒,孙胜完瞟了一眼,还是懒得伸手。



没一会,屏幕又亮了。没等震动砸在桌上,孙胜完气呼呼的出手一捞。



“我倒要看看是哪家垃圾运营商这么有眼力见,看我无聊发这么多诈骗短信!”



她划开屏锁,戳开短信,不同于经常收到的健身或者购房广告,也不是校园借贷一类的违法擦边球。


“什么啊……”孙胜完盯着这几条一模一样的短信久久说不出话来。


“缘分是天定的 幸福是自己的 想知道你和Ta的缘分指数吗


发送: 你的姓名+对象姓名+爱情/友情指数


例如: 牛郎+织女/老黄牛+爱情/友情指数


到+0082 21329321035


即可获得属于你的答案”



打小留学的孙胜完仿佛眼见一堵文化高墙横亘在前,她一面明了这是骗话费的手段,但是初次收到这种短信,甚至又觉得有些趣味,她停下了要按下删除键的手,转而点开了对话框编辑着什么。


透过泛着光的屏幕,隐隐可以看到一条:



孙胜完+朴秀荣+友情指数


孙胜完+姜涩琪+友情指数


孙胜完+金艺琳+友情指数


孙胜完+裴珠泫+爱情指数


隐藏结局:孙胜完注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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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选链接即可选用,建议按顺序走。

94温酒温椰没有爱情线~

这两个月写下来深感我就是个弟弟,不学语文好多年遣词造句能力都有退化,多读点书提高自己要提上日程了,不然就像这篇一样有情绪却什么也写不出来。



柒十二泫

Black tie

二十一


"当我发觉我喜欢你时,我好像已经不能再喜欢你了"


足够的看清换来的是无法直视,在裴珠泫第N次熟练的为自己系上黑领带时,孙胜完的眼睛再也没有紧盯着近在咫尺的裴珠泫。


"昨晚多晚回来的?衣服上还带着酒味,不是已经答应我不喝酒了?"


"…哦,也没喝多少"


"你呀!那也是答应过我了!"


"…有时候答应好的事情不一定能做得到不是吗?你我都一样"


孙胜完在裴珠泫系好领带后不冷不淡的说道,转了身换上鞋子就打开门往外走,裴珠泫拿起包包才发现那束蓝色妖姬不知何...


二十一



"当我发觉我喜欢你时,我好像已经不能再喜欢你了"



足够的看清换来的是无法直视,在裴珠泫第N次熟练的为自己系上黑领带时,孙胜完的眼睛再也没有紧盯着近在咫尺的裴珠泫。



"昨晚多晚回来的?衣服上还带着酒味,不是已经答应我不喝酒了?"



"…哦,也没喝多少"



"你呀!那也是答应过我了!"



"…有时候答应好的事情不一定能做得到不是吗?你我都一样"



孙胜完在裴珠泫系好领带后不冷不淡的说道,转了身换上鞋子就打开门往外走,裴珠泫拿起包包才发现那束蓝色妖姬不知何时被扔进了垃圾桶里。



孙胜完今天有些不对劲,纵使裴珠泫早已知晓她的情绪较为多变,也仍是直觉她此刻的风平浪静只是假象,指不定内里又在翻涌着什么样的云雨。



"今天有两门课可是要交作业了,这几天没监督你学习,作业肯定没写完吧?"



"我就没打算交作业"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胜完呐,再这样下去跟阿姨打报告的可就不是我了!"



裴珠泫有些庆幸自己昨晚硬是熬夜为孙胜完写好了作业,要不然孙胜完真该挂科了!



"随便吧,反正她们都知道"



今天的孙胜完再不像以往一样与裴珠泫平行,她总是快出那么一步,走出小区自顾自的上了停在面前的计程车,没有先为裴珠泫拉开车门,也没有再开口说话的意思,她很奇怪,裴珠泫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把那束蓝色妖姬带回来的原因。



"胜完呐,今天俞利姐酒吧开业,我们中午去买些礼物晚上送过去怎样?"



"嗯"



"那中午我们顺便去超市吧,家里没什么吃的了,还可以给你买几罐可乐"



"好"



孙胜完一直盯着车窗外看,裴珠泫见况便不再言语,车里播着晨间电台,女主播开口第一句就问 "你今天是否还喜欢着那个人?"



确实喜欢,不仅是喜欢她的一颦一笑,也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还有她那如海浪般波动的情绪。裴珠泫暗自想着,圆润的双眼看着孙胜完,也许已经没有办法可以让自己打消喜欢这个人的念头了吧,即使她时不时的就会在自己的心上兴风作浪。



"快看快看,是裴珠泫……"



"哇!昨晚上她不是接受告白了嘛……"



裴珠泫与孙胜完脚还未踏进校门口就能听到别人的议论声,无一不再提醒孙胜完昨晚发生了什么,兜在裤袋里的左手不自觉握成拳,又在裴珠泫挽上自己手臂后松开。



一场告白无疑让裴珠泫成为了焦点人物,在她走过的每一处都能看到别人在交头接耳时投来的八卦目光,连学校里新闻社的人都拿着设备等在教室门口想来个焦点访谈。



面对这些,当事人裴珠泫一言不发,孙胜完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直到在课上听到别的同学还在窃窃私语,孙胜完心生烦躁,握着的笔在书上乱画了一通,更是在前面坐着的人转过头来问裴珠泫 "昨晚接受告白后你跟他去哪儿了?" 后,忍无可忍的一拍桌子,咬着牙大吼了一声 "你们烦不烦?!" ,吓得那些女生立即停止讨论,在老师发话之前她便拿起东西快步走出教室。



"欸!怎么回事啊!啊?这里是课堂!"



"老师不好意思…"



裴珠泫起身追了出去,心里没由来的开始发慌,在接近孙胜完之后拉住了她的手。



"胜完呐…"



"你能不能不要管我!"



孙胜完本就烦躁,也顾不得其他便用力的甩开了裴珠泫的手,她提高了分贝,吓得裴珠泫怔怔的看着她。



"…对不起…我现在不想上课"



"…你在生我的气么?"



这是孙胜完第一次用这样的力度甩开自己的手,让自己不要管她,裴珠泫不免有些吓到。



"…没"



裴珠泫压下心里生出的失落感,对着孙胜完开口说道 "昨晚,李佑彬有跟我告白……" 这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人打断了。



"…我已经知道了,不想再知道了"



孙胜完说着便转了身,在她向前走了十步以后,裴珠泫才对着她留给自己的背影喃喃着 "你当真知道么…" 。



一路跟着孙胜完出了校门,与她一前一后的走在人流涌动的街道上,在下一个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裴珠泫才迈出那一步,将两人之间突然多出的距离缝合。



"要去哪里呀?我第一次逃课欸"



她笑着看向孙胜完,在红灯跳到绿灯后挽着孙胜完的手臂过了斑马线,可孙胜完却仍是紧锁着眉头不理会她一句。



"胜完呐,我们去给俞利姐买礼物吧?"



"不然我们去看电影吧?好不好?"



"胜完呐,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裴珠泫一下用手戳戳孙胜完,一下又晃起她的手,奈何这些通通无用,裴珠泫安静下来想了想,随后便站到孙胜完面前抬手轻轻拉住她的领带,在四目相对之际,她却闪躲着,将视线移到一边。



换作从前,孙胜完一定会揉揉自己的头发,再揽住自己的肩头,她会做出很多亲密的举动,绝对不会这样避开自己的视线。



"说话"



"…去买礼物"



她们之间不仅毫无进展,甚至开始倒退。





权俞利的酒吧开业第一天,进入 [Sone]的大多是权俞利的朋友。裴珠泫成年以来就没有去过一次酒吧,当她与孙胜完一同走进Sone后,她低头看了看孙胜完在出门前特意让她穿的长裤长袖,显然,她成了最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在裴珠泫诧异的神情下,孙胜完抱着从商场里挑选好的礼物便走到了吧台,崔氏、林氏还有郑氏都到场了,将礼物递给正在亲自调酒的权俞利后,权俞利高兴的赏了孙胜完一杯酒。



"恭喜啊权老板"



"嘿嘿,多多捧场多多捧场!"



孙胜完小酌一口权俞利调制的Mojito,一只玉手便把酒杯夺了去,偏头一看,那个有着姣好面容的人此刻有些严肃。



"你答应过我了"



孙胜完轻笑出声,伸手拿回杯子一口饮光,像是故意要与裴珠泫对着干,更像是在证实早上说过的那句话,答应过的事情不一定能做得到,她们都一样。



"哎呀,珠泫啊,今天是个好日子,就算你想让小酒鬼戒酒也等明天好不好?不着急嘛"



权俞利为孙胜完出头,崔秀英把果汁递给裴珠泫后便举杯说道 "对嘛,来来,咱们祝权老板开业大吉,财源滚滚!"



"哈哈,那我可就承各位吉言了啊!"



大伙碰了杯,裴珠泫也不再拦着孙胜完,不然该扫兴了,本以为孙胜完自己心里有数,可她却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今晚权俞利请来了最近大势的明星DJ Hyo,金孝渊一出场气氛更为高涨,一头金发的她散发出强大的气场酷劲十足,在台上随着节奏晃动身体,时不时与台下的人们互动,连崔秀英也挤进了舞池里。



"权老板人脉可真是广啊!"



"那是,孝渊是我隔壁邻居,是经常一起喝酒的朋友呢!欸,我先过去跟熟人打个招呼,你们慢慢喝啊"



"得嘞,你去吧"



林生林太两人坐在一块腻腻歪歪的,孙胜完独自一人喝着酒,感受到裴珠泫那道"炙热"的视线后努了努嘴,拿着酒杯便走到别处去寻位置坐下。



酒吧是什么地方?单身青年寻欢作乐的地方,无数夜猫子和酒鬼夜间出没消遣的地方,这不,孙胜完才寻得一处无人的沙发坐下,一名年上大姐便晃动着手里的红酒杯走了过来,挨着孙胜完坐下。



"大学生?"



"校服没脱,你说呢"



后来者自顾自的跟孙胜完碰了杯,勾起嘴角一笑,一种成熟女人的气质便散发出来。孙胜完也不甚在意,喝了酒后才拉开些距离。



"经常来酒吧么?"



"不经常…姐姐,能不能请我喝酒呀"



孙胜完突然甜甜一笑看上去乖巧极了,举了举空了的酒杯便向陌生的女人讨酒喝,却不知不远处那人投来的视线黯淡了下来。



"当然好了,只要你陪姐姐喝,想喝多少都可以噢"



这位姐打从一开始就把孙胜完当成猎物,叫来了酒便递到孙胜完面前,一副诱拐小学生的样子,笑得妖媚。



"嘿嘿,那敢情好哇,我正愁没人跟我一起喝酒呢!来来,我给姐姐满上!"



孙胜完谄笑着,拿过那瓶开好的香槟便给女人倒了满满一杯,故意不去遵守那些七七八八的东西,看着整个高脚杯盛满了香槟,心里才感到满意。



"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江湖上相见,问名字多没趣啊"



"那你说…什么有趣?"



女人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目光盯着孙胜完的脸,倾身靠近孙胜完,双手直接捏住了孙胜完有些松开的领带。



"到别处去会不会有趣一点?"



女人靠在孙胜完的耳边问道,不想孙胜完直接黑了脸,用力的推开女人便站起了身。



"碰我领带就没趣了"



"呀!小朋友!你这算什么意思?!"



"如果你需要别的服务,出门左拐,走五十米就行,那里什么样的都有"



"呀!"



"啊…谢谢你请我喝酒,不过…我不喜欢化浓妆的人"



孙胜完在女人急眼之前回到了吧台,裴珠泫却不见了人影,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带便让调酒师给了自己一杯啤酒。



"珠泫看到你在那边跟人勾搭了"



林允儿一手撑着台面看向孙胜完,而后指了指舞台的方向,孙胜完转身一看,那个漂亮的小女人居然在台上跳舞。



"估计是被你气着了"



"她气什么!谁让她上去跳舞的啊?!"



怪不得那些男人不是吹口哨就是欢呼呢,放这么一个大美人在你眼前蹦蹦跳跳,你能不激动吗?!估计眼珠子都得掉出来!



"权老板请的人没来,所以珠泫就去帮忙了"



"裴珠泫第一次来酒吧就算了,底下那一群孤狼可是死死的盯着她了!还跳舞!"



"怎么,你担心啊?担心你就收了她啊,你可不要告诉我你还没想清楚啊"



"…想清楚有什么用,她已经跟别人在一起了"



"怎么回事啊你,我就没见过那么笨的人,你可别喝酒了,还是多喝点AD钙奶吧你!"



林允儿扶额,这开窍了怎么还犯怂呢?犹如老父亲般无奈的闷了一口酒,实在是不愿再多说什么。



"你呀你,就一块木头!朽木!"



林允儿吐槽完就朝舞台那边走去,徒留孙胜完一人在这郁闷的大口喝酒。



"欸,刚才有人碰了我的领带…珠泫给我系的领带,我不允许别人碰它…你知道么?"



一个人喝光了整整三瓶啤酒,孙胜完已经醉了,在口齿尚且清楚的时候没头没脑的对调酒师说道,见调酒师走开后孙胜完撇了撇嘴,直接拿起酒瓶继续喝着,最后落得个烂醉如泥。



裴珠泫快气疯了,在郑秀妍与林允儿陪她一起带着孙胜完回家后气压低沉,黑着脸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最后还是叹着气,上前为她解开领带。



"别…别碰…我的领带!珠泫给我系的…她为什么…跟…跟别人…在一起…呜呜…裴…骗人…"



许是感觉到有人在碰自己的领带,孙胜完挥挥手便抓住了裴珠泫的手,明明已经醉了,力气却挺大,闭着眼睛嘀嘀咕咕着。



"让你喝酒!还喝那么多!"



"骗人…你说…你说你不走的…你…你你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就就骗我!!"



孙胜完突然坐了起来,睁开眼睛死死的盯着裴珠泫,抓着她手腕的力度越来越大。



"你醉了"



裴珠泫忍着手腕传来的痛感,却在开口之后被咬住了嘴唇。





吃粮麻麻员

《错寄的情书》

01


堆叠的粉色纸片从敞开的衣柜里涌出来,孙胜完维持着拉开柜子的姿势,茫然无措地低下头,散落一地的纸片像是落尽的樱花,还有一片粘在自己的小腿上。


“新型情书?挺有创意的嘛。”已经换上体育服的朴秀荣调侃道,“别感动太久,我看看......你只剩三分钟换衣服的时间了。”


纸片是有粘性的,准确地说是粉色的心形便签纸,看样子是被人一张张从衣柜的缝隙里塞进来的,不知道是谁这么有耐心,孙胜完光是清理都花了不少力气,于是接下来的体育课她光荣地迟到了,顶着全班同学意味深长的视线归位,她默默腹诽那位往自己柜子里塞便签纸的同学。


上高中以来的确收到过几次情书...



01




堆叠的粉色纸片从敞开的衣柜里涌出来,孙胜完维持着拉开柜子的姿势,茫然无措地低下头,散落一地的纸片像是落尽的樱花,还有一片粘在自己的小腿上。



“新型情书?挺有创意的嘛。”已经换上体育服的朴秀荣调侃道,“别感动太久,我看看......你只剩三分钟换衣服的时间了。”



纸片是有粘性的,准确地说是粉色的心形便签纸,看样子是被人一张张从衣柜的缝隙里塞进来的,不知道是谁这么有耐心,孙胜完光是清理都花了不少力气,于是接下来的体育课她光荣地迟到了,顶着全班同学意味深长的视线归位,她默默腹诽那位往自己柜子里塞便签纸的同学。




上高中以来的确收到过几次情书,但是这么夸张的还是第一次见。孙胜完将标签纸平铺在卧室的地板上,每个便签上都画着卡通涂鸦,只有小部分写着字,她粗略地扫上一遍,还挺可爱的,又把写着字的那几张单独拎出来,颠来倒去,终于完整地拼凑成一句话——“康涩琪 我喜欢你”



“康涩琪 我喜欢你”



算不上端正的字体像是匆忙间写下的,与其他张便签上的涂鸦没有可比性,孙胜完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皱起眉头。



等一下......



她意识到问题所在。



毫无疑问,这的确是一封情书。



但,表白的对象是康涩琪,又不是她孙胜完。



......



所以,到底是哪个糊涂鬼寄错了情书啊!




221号柜和210号柜虽然是两个并排的衣柜,可是中间起码隔着五米的距离。



由便签组成的情书宛若烫手山芋,既不能销毁,也不能收在家里,孙胜完只好随身携带。都这样了她还是心慌,总感觉周围同学的视线能穿过书包的遮蔽,发现这封寄给康涩琪的情书。




210号衣柜的主人康涩琪在学校里小有名气,受男生欢迎又不招女生嫉妒的少数派。孙胜完偶尔会从后桌的朴秀荣那里听到她的传闻,多半是某年某月某日,她在某处目睹高三的哪哪个学长或者高一的哪哪个学妹向康涩琪示爱,导致康涩琪满脸通红地到处逃窜。



果然,学校里发生的感情纠纷都逃不过她朴秀荣敏锐的双眼。



孙胜完向情感大师朴秀荣倾诉自己的遭遇时,对方正嚼着泡泡糖,吹出的泡泡被她用舌尖碾破,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看你还是找个机会和康涩琪说明情况,把属于她的情书还给她吧。”



孙胜完在脑内补全自己和康涩琪的对话:



“这是给你的情书。”



“不对。”



“这是别人给你,但是寄错到我这边的情书。”



啊啊啊!



孙胜完苦恼地抓乱头发,怎么想怎么尴尬。



“我能不能省略说明情况的步骤,直接跳到归还情书这部分。”孙胜完也往嘴里丢了一颗泡泡糖,学着朴秀荣的模样把烦恼从嘴巴里吐出来。



“随便你啦。”后桌的朴秀荣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摇晃着食指,道,“我事先提醒,这样做有风险。”




02




还情书能有什么风险?



不信邪的孙胜完着手拟定作战计划。



最终目标是物归原主。就是说自己必须找到机会把这叠情书塞回210号柜。本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精神,先弄清康涩琪会在什么时间使用衣柜,再打探谁有可能给康涩琪寄情书,这些都是必要的步骤。



孙胜完从隔壁班要好的同学手中要到了课程表,顺便请教了有关康涩琪的基本情况。



“涩琪啊?各方面都不错。成绩算不上拔尖但是很努力。很有正义感的一个人,之前还制止过校内欺凌。初中的时候当过大公司的练习生,学过街舞,歌也唱得好,校外都有她的粉丝。”带着圆框眼镜的好友掰着手指头一条一条地数。



“哦哦。”孙胜完一边记笔记一边接着问,“她一般什么时候回家?有没有参加课外活动之类的?”



“放学就回家了。不然还能留下来做什么?课外活动我也不清楚,大概就是和关系好的那几个朋友聚一聚。”



用食指推动金丝眼镜,绕了半天终于问道关键问题孙胜完还有点激动:“你知不知道......有没有人对她有好感?”



“对涩琪有好感的多了去了。吼吼。你问这么详细,你是不是对人家感兴趣啊?”



对方神秘兮兮的表情孙胜完现在还记忆犹新。



“去去去,没有的事情。”孙胜完嫌弃地要死。



她俩就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她和康涩琪之间的唯一联系恐怕就是这封寄错的情书了。





回到了家孙胜完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拿出那沓便签纸研究,除了画功了得之外没看出其他蛛丝马迹。孙妈妈敲门喊她出来吃晚饭,吓得她差点从床上跌下去,慌忙地用棉被遮住那沓情书,才记起自己反锁了房门。



看来必须尽快采取行动了。



孙胜完展开隔壁班课程表,拿起马克笔唰唰往上涂,参考多方面因素最后敲定“作案时间”。



就明天吧。



长痛不如短痛。




第二天孙胜完摸黑赶第一班公交去学校,看门的保安打着哈欠开门,铁门刚打开半人宽孙胜完便化作一道黑影往门里钻。



“好学生啊,勤奋。”上了年纪的保安由衷感叹。



被他认定为好学生的孙胜完没收到他的称赞,火急火燎地往更衣室赶,心想赶快把这桩心事解决了,免得天天惴惴不安。



更衣室里如她所料一片漆黑,孙胜完拿着手机当手电筒,做贼般摸到210号柜前。昨晚她特地用丝线将便签纸串在一块,这样就可以节省不少塞便签的时间。从包里翻出那沓便签纸时,门外刚好吹进一阵寒风,激得孙胜完直打哆嗦,从小到大没搞过单恋的她今天可算体验了一把暗恋者的辛酸。



真不容易。



果然听老爸的话拒绝早恋才是正确的选择。



正自我认同地点头,余光却敏锐地捕捉到另一束光。天刚蒙蒙亮,还没睡醒的太阳是不可能发出这样夺目的光线的,孙胜完整个人石化,顺着光线僵硬地转过头,心里还在飞速思考着如何开脱,直到她就着手机散发出的光看清来人的长相......



单眼皮、圆脑袋,比自己高上一点的小个子女生。



康......康涩琪?!!!



孙胜完惊成世界名画。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两个人出奇默契地异口同声,然后又出奇默契地一身不吭。



喂喂喂。目前的主要矛盾不是康涩琪为什么会出现在更衣室,而是为什么我大清早不开灯鬼鬼祟祟地往人家柜子里塞便签纸吧?



“你.......”



“我什么都没有做!”孙胜完双手举高以示清白,原本被她抓在手里的心形便签纸1/3还在柜子里,另外2/3沿着柜子垂落下来,正正好铺到康涩琪的脚边。



手机闪光灯的光线仿佛舞台上最后一束追光正照在摊开的便签纸上。



那数追光的中心赫然是七个大字——“康涩琪 我喜欢你”



“.......”



“.......”



两人在黑暗的环境中对视,谁都没有先开口。



终于,在孙胜完次果果的注视下,被告白打得措手不及的康涩琪脸庞涨到通红,眼见着不多时就要冒青烟了。



孙胜完决定再垂死挣扎一下,她解释道:“别误会,是别人给你的情书错放到我的柜子里了,所以我才想物归原主。”



“可是,我们俩的柜子隔了起码有五米远啊。”



“......”



语毕,康涩琪才意识到刚刚自己说了什么,她捂住嘴,头顶好像真的快开始冒青烟了。



孙胜完瞳孔地震.jpg



看上去呆头呆脑的康涩琪居然对自己的解释进行了如此犀利的反驳,真是让她哑口无言。



恍惚间孙胜完领悟了朴秀荣那句警告中蕴含的深意。



还情书,特别是没有落款的情书,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人生第一次,孙胜完有了自我了断的念头。




03




为了能继续在同一所学校愉快的学习,孙胜完和康涩琪约法三章决定对这天早上发生的事情绝口不提。



神奇的是,原本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因为这次的乌龙事件莫名其妙地产生了羁绊。




康涩琪好像真的以为我在暗恋她。



本周第三次收到来自康涩琪的零食,且无数次在教室里与走廊上“碰巧”经过的康涩琪视线相交后,孙胜完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没好气地斜了一眼在教室后门等自己放学的康涩琪,孙胜完目露凶光。



不知道是不是波频不对,对方居然羞涩地捂住了脸。



嗯?



这里面肯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误会。



心不甘情不愿的背着书包来到康涩琪面前,孙胜完额前的黑线密集到都可以当刘海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审视令她芒刺在背,她一把拽住康涩琪的手把对方往校门外拖。



同学a:“孙胜完和康涩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同学b:“不知道诶,总感觉有猫腻。”



同学c:“我仿佛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康涩琪的目光黏在自己和孙胜完交握的手上,那只手随着他俩的脚步摇来摇去,她的心脏也摇来摇去,忽上忽下的。



换作是以往,遇到这种情况康涩琪肯定是要躲起来的。



可是这一次,好像有什么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其实康涩琪自己也说不上来。



既像是抓住了即将飘走的气球,又像是赶在超市关门前买到了最后一份打折的便当。



你与我擦肩而过时,回头看我的那一眼,给了我勇气牵住你的手。但明明是牵住了你的手,却又好怕被放开。



康涩琪突兀地停住脚步,在离校门口尚有一步的距离,任由怎么孙胜完拽都不肯挪动分毫。



“干嘛?”



“我不讨厌......”



“?”



“我不讨厌你。”康涩琪紧闭着眼睛,手松开又攥成拳头,她说,“如果你也不讨厌我的话,可不可以和我在一起?”



“???”



尾随而至的同学a、b、c完美诠释了惊讶三连,年迈的保安嘴里啧啧有声感叹年轻真好。



这回轮到孙胜完捂脸逃窜了。



哗哗的风声钻进她的耳朵里,她听见自己身体里血液上涌的声音,脑袋空空只想赞美康涩琪的眼光真好,还有一点点...




...一点点假戏真做也不错的念头。




04




“后来你答应人家没有?”朴秀荣问。



孙胜完摇摇头,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沦陷。



“说到底都是误会。”她挠挠脸颊,“康涩琪要是和我在一起了,那个给她寄情书的人该多难过啊。”



“从你的描述中我发现了一个疑点。”朴秀荣高深莫测的模样,问,“康涩琪为什么会知道你的柜子离她的有5米远?”



孙胜完还以为朴秀荣有什么高见呐,她摆出无奈的表情,摊手:“重点不对吧?”



“而且那天早上2班明明没有上体育课,康涩琪去那么早干嘛呀?”



“说是来取忘掉的东西。”孙胜完感觉朴秀荣已经跑题800米远了,“呵呵,总不可能跟我一样是来塞情书的吧?”



“说不定哦。那封情书还在你的吗?”朴秀荣理直气壮地摊开手,向她索要私人物件,“拿来看看。”



“不好吧,毕竟是别人写给康涩琪的情书。”



“要不要我帮你想办法了?”



孙胜完认怂,默默从书包里翻出一沓心形便签,递过去。



朴秀荣左翻右翻,良久指着卡通涂鸦称赞道:“这只小松鼠画的还挺像你的。”



孙胜完凑上去瞧了瞧,还真的有点像。



“这顺序是你自己排的?”



“嗯。”



“bingo!破案了!”朴秀荣兴奋地搓搓手,写着“康涩琪 我喜欢你”的七张便签纸,在她手上颠来倒去重新排列最后变成了“我喜欢你 康涩琪”。



“有什么不同?”孙胜完照着念了一遍。



朴秀荣的嘴唇弯成一条弧线,神秘兮兮地凑到孙胜完的耳边,说:



“收件人与落款人的不同哦。”




给康涩琪寄情书的人不存在。



错寄的情书也不存在。





05




下午3时45分。



某不知名高中教学楼高二(1)班教室正数第二排。



朴秀荣看着满面通红的孙胜完,预感到一场蓄谋已久的初恋即将汹涌而至。



拿出本子将时间、地点、人物全部记下。



果然,学校里发生的感情纠纷都逃不过她朴秀荣敏锐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