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喜美】索拉里斯星(下下丨完结篇)
👥假设小羊已经进入较为成熟的太空探索阶段,带一点灰红
👥oe,本节4300+,这篇总计五万五千多字的故事到这里就正式完结啦,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
前文指路:(也可以看合集)
上篇:索拉里斯星(上)
中上:索拉里斯星(中上)
中中:索拉里斯星(中中)
中下:索拉里斯星(中下)
下上:索拉里斯星(下上)
下中:索拉里斯星(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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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开什么玩笑。”灰太狼不依不饶,尽管泪光把他眼底的凶狠糊住了,“红红,我怎么可能忘记红红是什么样子……”
“你当然知道,你只是不愿意想起来。”喜羊羊难得把话说得这么重,“你不希望...
👥假设小羊已经进入较为成熟的太空探索阶段,带一点灰红
👥oe,本节4300+,这篇总计五万五千多字的故事到这里就正式完结啦,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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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索拉里斯星(上)
中上:索拉里斯星(中上)
中中:索拉里斯星(中中)
中下:索拉里斯星(中下)
下上:索拉里斯星(下上)
下中:索拉里斯星(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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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开什么玩笑。”灰太狼不依不饶,尽管泪光把他眼底的凶狠糊住了,“红红,我怎么可能忘记红红是什么样子……”
“你当然知道,你只是不愿意想起来。”喜羊羊难得把话说得这么重,“你不希望她再遇到任何危险,所以,她的陪伴就超越了她本身,成为了对你来说最大的意义。”
他强调:“是你对我说的,复制体的行为是受到记忆区间的控制,而不是这片海——我离开时那条触肢只是她们的意识与海无意识的联结。你忘了吗,是你说的,这片海不会自取灭亡,不会操控一个救另一个,那么说明什么呢?你就是接受不了她就是和以前冒险时一样勇敢、勇敢到可能会为了身边的人以身涉险吗?”
“我之前也没有这样想过……但是,哪怕是一个复制体,她都会逐渐拥有自我的意识,都会反抗原本的记忆束缚,那么真正的她们呢?仅凭我们的记忆就真的能定义了吗?这片海抓取了我们完整的记忆包囊,但是我们对这些尘封的记忆还所知多少呢?如果我们有意识记得的程度还不如这片海水,难道那些本质中闪耀的光芒,就要因为我们的遗忘,而被消磨了吗?——这难道公平吗?”
喜羊羊越问,反而越能够冷静下来,也越觉得自己也是一只丢在墙角塑料袋,越是平静,兜住的风也就越多,心底就越空。他忍不住用更多的话去填补这种空洞:“我可以理解你把这些情绪都发泄在我头上,因为这样的话,你憎恨的对象至少还是一个熟悉的生命体,你自己也会更加好受。”
“抱歉,我也没有资格说你。”他说,“你说得对,我们注定只是承担结果的人。我对你说这些,其实也是在讲给我自己听。”
话已经被说破了。事实是一枚越剥越小的洋葱,它的本质与全貌一开始就坦坦荡荡地摆着,只是更多的人一时间无法接受,认为真正的事实应当藏在最里面。剥到最后才发现什么都没有,在不甘心的解剖过程中,唯一多出来的东西只有眼泪。喜羊羊就是这个剥开洋葱的人。
于是到了最后,虚无的空旷包裹了他们两个人。个人的痛苦就是这种没有重量却庞大的东西,喜羊羊知道,之所以没什么重量,是因为美羊羊把它们带走了,她先一步抢走了选择权,把更宽广的自由当做遗物赠予了他。还有一条围巾。
这条围巾的触感是真实的,线也是真实的,他想,就算把它丢进湮灭器,也是无法消失的,这证明她并非他精神错乱的臆想,证明此举确实是无比掷地有声的成全。美羊羊总是这样的,做着很决绝的事情,但又很心软,她把眼泪一同织进毛线里,留给他更多的可能性。
此时,索拉里斯的天空上,红色的太阳再一次升起。海水变成了夜空,天幕成了一片红粉交杂的大海。喜羊羊望着那个炙烫的日轮,像是从一个扭曲颠倒的镜头里在凝视着他们的面貌。这里还不曾有过这样晴朗开阔的天空,压抑无比的阴霾与粘腻似乎褪去了,只剩下红色。还有粉色。很娇艳,也很温和,一点也不可怕。
喜羊羊的话说完以后,灰太狼的爪子就像一条回路中断的电磁铁,一下子垂了下去。他很久没有说话,只是把后背贴在墙上,企图把自己变成一张影子。
半晌,他才叹气式地呢喃道:“难道我真的错了……或许从一开始,这台湮灭器就不该被我造出来。”
“不是的。这已经是结果造就的行为了。”喜羊羊摇摇头,“如果这个最初的结果并不是由我们选择的,那么其实就不存在对错。”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湮灭器一直都变相地存在着——我们变成现在这样,就是相当于把其他的可能性都杀死了。我们摒弃了一些弱点,掐灭阴暗的念头,成为我们以为正确的样子,但偶尔也会被那些弱点和阴暗面杀死。只是我们有时候不知道到底杀死哪个自己、或者哪一部分的自己才是正确的。但这件事情是没有对错的。”
“喜羊羊。”灰太狼久久地凝视着他,然后慢慢扯出一个很僵硬的笑容,他面上的土块掉漆似的层层剥落,像是要裸露出更年轻、更鲜嫩的伤口。
“我真希望我也还是二十多岁。”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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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也还是二十多岁。”在他们各自回到舱室之前,灰太狼对他说,“我可能会和你一样吧。”
“可是还是不一样的。”他想了想,又否认了,“我生来就很普通,父亲对我严厉,寄予厚望,但在我理解他之前就因我而死。我小时候被狼欺负,长大了又被你们这群小羊欺负——虽然是我先来招惹你们的,但我似乎一直就在斥责声和愧疚感里长大,但身边的人又在为我不断牺牲,我不明白他们牺牲的意义,因为我觉得我仍然是这样没用。后来遇见了红红,我只想要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为此我可以不顾一切,这似乎就是我的意义了。”
“但这个意义,在五年前失去了。”他的语气开始变得沉闷,“现在,又再一次失去了。我不知道我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再找到。”
“不是的。”喜羊羊拍拍他的肩膀,“我之所以能够这么执着,很大程度上来说,不也正是以前的你教会我的吗。”
“…是吗。”灰太狼扯了扯嘴角,目光的落点变得很远,“但那其实是红红教给我的,连我爸都没做到。”
“我明白。”喜羊羊说,“其实从阅历上来说,你远比我更加睿智。有关于宇宙、有关于这些未知的生命体,我后来才想明白你是对的。毕竟,这虽然像是对我们精神的活体解剖实验,但是它取走的毕竟只是记忆,本质上是一种用核酸语言写在大分子异步晶体上的图像。这对这片海来说有什么意义呢?我们这样渺小的生物,生或者死,对它们又有什么意义呢?”
“相比较而言,她们、包括这些记忆,对于我们来说,才有不可取代的作用。”他说,“我想,这就是真相的意义。也是我要找的真相的意义。”
村长的问题似乎也已经不用回答了。美羊羊先一步替他拟好了步骤,只等他填上最后的答案。在与灰太狼分别之后,喜羊羊在舱室里收拾自己的东西,最后东西越收越少,最重要的好像也只剩下一条围巾。
他想,我还年轻,还有很多壁可以碰。就算要承受寻找答案的痛苦,也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痛苦。而这背后的意思就是,我愿意付出这些代价。
蓝色太阳升起的白天。美羊羊没有再出现。喜羊羊醒来时床边空空荡荡,似乎一切是一场过分冗长的梦。就像灰太狼说的那样,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不会消失的。这片海水也一样的,它并不会复制出一模一样的东西。好像冥冥之中也在遵循着某种规律,这一点上它反而显得默守陈规了。
他很快收拾好东西从屋子里出来,雷霆号前一日已经检修完毕,出发前的一切准备已然就绪。喜羊羊再一次凝望着日光下滚烫到发白的海面,内心只觉得无比平静。他似乎已经不再害怕了,不再害怕那张看不见的巨网,或者通天接地的触肢,喜羊羊甚至感到它是平和的,年轻的,海浪同样柔软,像一条小小的、毛绒绒的围巾。
或许是他先前把太多的恐惧和警惕都投放在这样的外物上,才感到它可怖,或许他看到的根本不是海水的阴谋,只是倒映着他自己过度的猜疑与后怕。
喜羊羊这样想着,就看到对面舱室的门也打开,那个灰色的身影仿佛一夜之间瘦了很多,又或者是因为他捋直了背脊,所以才显得瘦了很多。他背着的行李同样简单,手上只提着一只平底锅。
“她没有来。”喜羊羊说。
灰太狼点点头:“她没有来。”
“走吗?”他问道。
“走吧。”灰太狼说。
他们重新检修了灰太狼的天狼号,准备一同先回空间站。由于雷霆号已经尝试离开过一次,燃料和助推器都有很大程度的消耗。为了更大程度节省燃料,灰太狼提议把两架飞船前后相连,同时发射。
“我很抱歉。”在他检修的间歇,喜羊羊说,“最终好像还是迫使你和我选择了同样的答案。”
“是啊。这不都怪你吗。老慢要派来的是其他人,哪能整出这么多事情。”灰太狼举着扳手,只露着半个身子,他头也不抬,但喜羊羊听见他笑了笑。
“不过后来我也想过了。这也没办法。其实造完湮灭器的时候我就隐隐有点担忧,似乎是感觉早晚会有这一天。”他接着又说,“毕竟红红就是那样的,她率性、果断,敢爱敢恨,其实她比谁都活得通透和潇洒,和以前一模一样,只是她可能确实没有以前那么开心了吧。”
“差不多可以了。”灰太狼说着从两艘飞船中间爬了出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灰,没有蒙尘的眼睛显得很亮,似乎又是年轻的面貌,他看着冲他微笑的喜羊羊,又补充说,“不过我决定要走跟你这小屁孩没啥关系,毕竟有时候我觉得你成熟和理智到有点可怕了。但是想想你的成长经历,好像也就可以理解了。我只很庆幸地说,老慢这个人吧,还是教了个好孩子出来。
“我可没在夸你。”他说,“我是在想,说不定红红这次也是想教育我,让我也变回原来那个从不放弃的样子呢?”
“我想我一定能找到她的。”灰太狼望向发射台的天空,“学习一下你们年轻人——理想主义一点,是吧。反正又不是明天就死了。”
他和喜羊羊碰了碰拳:“你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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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喜羊羊坐在了驾驶舱。只不过这次是在天狼号里,而驾驶人也变成了灰太狼。在等待自动点火的三十秒钟里,他对灰太狼说:“其实除了理想主义,我还有点不可救药的英雄主义。比如我相信所有问题都有答案,无非是正确与否。”
“我们会无数次遇到极为接近真相的情形,于是无数的人在此驻足了,也无可厚非,至少这是他们眼中的真理。毕竟,寻找真相是太累、太累的事情了。可是对我来说,哪怕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偏差,那也只是惹人沉溺或者倦怠的谬误。我不可以停在这里。”他说,“这个宇宙里大概还会有着无数颗索拉里斯星,但同时也有且仅有一个美羊羊。”
“所以。”他笑了笑,“我要的是唯一解。”
然后,核反应堆巨大的响声淹没了他们所有的听觉,面罩的收音孔中,喜羊羊没有听到身边的人的回话,只能看到灰太狼对他翻了两个白眼,那个咬牙切齿的嘴型大概是,都这会儿了你小子还要耍帅。
这一次,他们的飞行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舷窗里映照出的海水显得异常平静,似乎是陷入了寂静的长眠。他们的离去并没有惊扰这颗星球,或者说,他们的到来本身就对它而言毫无意义,只是投进来一颗不会溶解也不会说话的石子,不久又离开了。
很快,索拉里斯星在他们的视野里越来越小,好像这颗蓝色的球体正在被一点点蚕食,它在广阔无尽的宇宙圈层中退去,退去,最终凝固成了一个谁也无法消除的蓝点。喜羊羊第一次觉得蓝色看起来这么刺痛,但仍然忍不住频频回头。
然后他的眼里掉下一颗星球,打湿在茫茫黑夜里。
冲出了引力场之后,视野彻底变成了漫长的黑夜。在平稳飞行的过程中,灰太狼甚至还有闲心和他聊天:“说真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能够再见到她的话,你会怎么样?”
“…我想象不出来。”喜羊羊想挠一下头,但只挠到了头上的面罩。
“那我换个问法吧。”灰太狼似乎很爱看他略带窘迫的样子,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当时你醒来时看到她坐在你床边,你是什么心情?你在想什么?——总不会在想她是真是假,到底是不是复制体吗?”
“我其实什么都没有想。”喜羊羊认真地回忆道,“那个时候我一片空白,脑子和过电一样,你告诫我的话也一句都没想起来。我根本来不及思考她到底是谁,是我的记忆还是一个原生质的复制品,她怎么来的、有什么目的,海水又有什么阴谋,她光是坐在那里,我就觉得这些好像都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我根本不在意。如果,真要说在想什么的话……”
喜羊羊回忆起那个时候的样子,很快又和最后一天梦境的最后场面叠到了一起,他想起他最后伸出手,却已经没有了意识。
“我大概在想,她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哪怕她只存在一秒钟——” 他说。
“就让我再抱一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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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拉里斯的后记,仅为个人感想,没有更多剧情,可以跳过:后记
【和平婧英】原来相爱没时差,即使相隔千年
“山海寸境寻不到的光,爱指引着我找到了。”
晨露熹微,一阵清风吹来阵阵凉意,云影氤氲,金色曙光自天边亮起,给层层叠叠的云镶上一抹彩色的光边。
临近破晓时分,雾色弥漫,忽浓忽淡,朦胧之中,一道身影不疾不徐地走来,行至尽头坐下。
不是路的尽头,是她所寻觅的尽头。
那个金色头发的少年山神,那个往日如太阳一样散发热量的英磊,此刻正坐在光未照射到的石阶上,闭着眼,合掌祈祷。
不知何处金鸡报晓,霎时间曦光冉起,金光万道,英磊从黑暗中睁开眼时,第一眼就瞧见了落在他脚边的金光,带着些微凉的热度。
金光忽然被一道人形阴影遮住,英磊抬起头,落入一双投射出金色光亮的眼眸,是太阳的...
“山海寸境寻不到的光,爱指引着我找到了。”
晨露熹微,一阵清风吹来阵阵凉意,云影氤氲,金色曙光自天边亮起,给层层叠叠的云镶上一抹彩色的光边。
临近破晓时分,雾色弥漫,忽浓忽淡,朦胧之中,一道身影不疾不徐地走来,行至尽头坐下。
不是路的尽头,是她所寻觅的尽头。
那个金色头发的少年山神,那个往日如太阳一样散发热量的英磊,此刻正坐在光未照射到的石阶上,闭着眼,合掌祈祷。
不知何处金鸡报晓,霎时间曦光冉起,金光万道,英磊从黑暗中睁开眼时,第一眼就瞧见了落在他脚边的金光,带着些微凉的热度。
金光忽然被一道人形阴影遮住,英磊抬起头,落入一双投射出金色光亮的眼眸,是太阳的金色,也是他眼睛的金色。
阳光从她身后投来,还没落到他身上,他的手掌就已经微微发热。
裴思婧施施然坐下,依旧身姿挺拔,坐姿端正,只有耳垂下的银色轻轻晃动,泛起点点金光。
她虽望向远方,避开视线的交错,却仍能感受到身侧的视线,热烈真诚,和煦暖阳,不是灼烧得人皮肤微疼的猛烈日光,是冬日午后的点点暖阳,也是一直陪伴在众人身边的他。
这样炙热的目光,裴思婧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那便是父亲。
母亲早亡,生下弟弟后便逝世,打记事起,她所认识的母亲,都来自父亲久久凝望的目光中,美丽温婉又坚韧不拔,
更多时候,她看不懂父亲的目光,只知道,眼睛黑黑沉沉的父亲,只有在看向母亲画像时,才会发出别样的光芒。
儿时不知事,长大后才后知后觉,在那有时的凝望中,深藏着诉不尽的爱意。
她以为,日子孤寂漫长,人生之路荒芜孤独,她不会遇见这样一个人,也不会有这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见过。
直到遇见了他,那个把冰山化为汪洋的金发少年。
冉遗一案后,她迎来了破晓,黑暗中照进了一丝光亮,她已然知足。
但老天似乎对她格外宽厚,不顾她是否接受,向她心底投入了一整片阳光,冰封的湖水渐渐起了波澜。
初见英磊时,他拿着菜刀,莽撞无知,清澈的眼神忽而落在她身上,她轻轻闭上眼,只当是个意外。
谁料,一把菜刀,迎着破晓而出的箭,硬生生在她心底劈开了一道缝。
她习惯了当一个站在别人身后的人,少言语,只是默默行事,直到她察觉到那束总是投到她身上的目光,原来也有人站在她的身后。
那束目光,来自英磊。有时他上一秒还在嬉戏打闹,下一秒就像被定住了一般,望着裴思婧的方向出神,直到白玖拍了拍他,提醒他收回过于明目张胆的视线,然后下一次,继续历史重演。
少年的目光总是清澈透明,明亮而焕发生机,裴思婧很难不被那样的目光吸引,然而她总是有意无意地错开视线,眺望远方的山谷,或是瞧着脚下的泥土。
她走的路总是孤独,那些一时好奇而探究的目光,会渐渐在半路消失,没有人能与她一直同行。
或许有例外,但她不敢赌。
可她到底还是堵了一次。
她的赌运很好,或许是为了弥补缺失的其他气运,她赌赢了。
在思南水镇,瘟疫肆虐,被传染的她很快昏迷,昏暗中,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在睡梦中,有一双手,轻轻地抱起她,又轻轻地放下她,似乎生怕她磕着碰着,动作及其缓慢而轻柔。
那双手,带着阳光晒在棉被上的温度,出现又离开。
似乎是贪恋这样的温暖,她忽地从睡梦中睁开眼,乍得重见天日,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宽厚的手,正端着碗冒热气的药汤,手的主人惊喜地看向她,金眸映着窗外的金光,熠熠生辉,
沉寂的湖底有了动静,裴思婧的黑瞳微动,窗外的阳光照到她的脸上,原来真的是太阳的温度。
那是裴思婧第一次发现,看似大大咧咧的英磊,其实很细心,也很会照顾人。
很会照顾她。
在她彻底痊愈前的每一天,英磊都雷打不动地端来药汤,盯着她一口气喝光,再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块点心。
一开始,她尝试拒绝:“药不苦。”
但英磊执意坚持,湿漉漉的眼睛一直望到她眼底,像是一头倔强的小狗:“很甜的。”
糕点很甜,心底,也很甜。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同一个冷若冰霜的人亲近,但总有人携着光而来,把冰霜化为蜜糖。
但人间不是总有蜜糖可吃,有些冰封的路,不得不走。
他们分别在一个雪天,裴思婧带着他送给自己的山海寸境,和小队众人奔往另一处山海。
离别后才发现,身边少了一个咋咋呼呼的小老虎,的确少了许多光亮,没有人插科打诨地逗乐,没有人满脸笑容地端出热气腾腾的饭菜,没有人真诚而热烈地一直一直望向她。
幸而,她赌赢了,他回来了。
英磊回来的第一天,除了净化好的瑶水,还给她带了一份礼物——一支短箭样式的发簪。
“守着昆仑山的日子着实无趣,我闲暇之余就给你们寻了点法器,大家都有份。”英磊挠了挠头,他后颈的头发已然盘起,虽然比起从前沉稳不少,但在裴思婧面前,依然是一览无余的少年,只是眼里的光,多了几分份量。
她从容地接过放着发簪的木盒,认真地望着他,说了声谢谢。
“你一定要用啊!这发簪可大有用处!”英磊看着她把木盒收起的动作,有些紧张地大喊。
裴思婧不解地望向他,他却不多做解释,只是坚持。
次日,裴思婧换了身紫色衣裙,头发高高束起,那只发簪,稳稳地插在乌发之中。
英磊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可还有很多块大石,仍然悬于空中。
譬如此刻,床榻之上,卓大人的生命危在旦夕,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裴思婧骨节分明的手攒成拳头,手背下的青筋脉络分明。
“我想保护的很多,可能保护的很少。”
她不太会宽慰人,只会把自己血淋淋地剖开给别人看。
幸而他懂,英磊看着裴思婧望向他的眼睛,本想脱口而出的话,在她看过来的那一刻没了声息,他们都懂,不必言说。
“我们走吧!”
话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英磊恍惚间觉得自己在邀裴思婧私奔。
如果我们不用守护那么多,我只想带你逃离。
“走!”
阳光照上石阶,人影在光下消失,尚存一丝余温。
有些事,有些人,不是命运的安排,是自己的选择。
正如他们如此默契地,选择在阳光下奔赴预知的危险,何尝不是一同私奔,朝着无人之境私奔。
如果我们能全身而退,就把没说完的话说完。
可是,命运不是总会给人时间,有些话没说出口,就再也无法说出口。
英磊握着手里沾满血迹的银色发簪,泪水混着血水流下,晕湿了布满泥土和血的紫色衣袖。
裴思婧其实能保护很多,凡人之躯,立于妖神之中,已然是比神明耀眼夺目存在。
她明明只是凡人之躯,却最后倒下,最先离开。
那是一场不愿回忆起的恶战,血月当空,红色戾气在世间流窜,仿佛地狱张开了獠牙。
裴思婧射出的最后一支箭,是他送出的发簪,直指敌人的心口,为援军的到来争取了最后一丝喘息的时机。
英磊带着昆仑山众妖神赶到时,只来得及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下一世,带我走吧。”
他颤抖着拔出那支发簪,抱着她痛苦。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明明在大战之间,他叮嘱过她,这支发簪,是他化了百年修为铸成的,关键时刻,可化为箭,也可化为盾。若化为箭,可一箭封喉,给人致命一击;若化为盾,可刀枪不入,保她性命无忧。
英磊还记得那晚,当裴思婧知晓这发簪的用处时,眼底闪过一丝光芒,或许那时她就下定决心,将发簪作为最后一击。
她一直寻觅的,从来不是属于自己的光,而是是天下苍生的光,他早该知道的。
她做到了。
不久后,一切尘埃落定,卓大人和白玖留守缉妖司,文潇和朱厌回到了大荒,而他回到昆仑山,继续山神的使命。
从出生起,英磊的命运就注定是守护,守护昆仑山的万物,守护他向往的人间,守护他爱上的那个人族姑娘。
他做到了最难做到的,却再也没有机会守护那个姑娘。
山海寸境能带他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唯独无法带他去到朝思暮想的人身边。
妖神的寿命都很长,每一年,裴思婧忌日这天,他们都会在缉妖司相聚,说起那一年来的诸多变化,唯一不变的,是每次茶余饭后,迎着暮色,他们一同爬上天都峰——那座与昆仑山遥遥相望的山,山脚下是他们所守护的人间,也是裴思婧所守护的人间。
他们将裴思婧葬在了山顶的一株神树下,日日照着天边的第一抹光亮
他们一同看旭日东升,朱厌会带一壶美酒,卓翼宸会在阳光下舞剑,白玖看着没有提字的白碑默默流泪,文潇则每次都掏出许多从前的物件,同落在她石碑上的蝴蝶说话。
只有他每次待到众人离开,才走上前,抚摸着石碑,如同抚摸着她的脸庞。
当初,朱厌本欲用法术将裴思婧封入水晶棺,可保她肉身不腐。可被英磊强烈制止了。
若是肉身不腐,那她永远无法转世轮回。
“可是没有人知道,裴姐姐什么时候会轮回,夜没有人知道,她的下一世会是什么样子。”文潇翻遍了藏书阁的书,也没有找到更多关于转世轮回之术的记录。
她心有不忍的提醒英磊,她知晓英磊情深意重,是从他手中紧握的那枚发簪开始。
打造那支发簪前,英磊曾来问过她:“神女大人,送姑娘发簪的话,送什么样式的好啊?”
那时她埋首书卷之中,下意识地答到:“人间男子送女子发簪有结为发妻之意。”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朝他促狭地眨眨眼:“送什么样式不打紧,要亲手给姑娘戴上才打紧,说吧,看上哪家的姑娘啦?”
英磊红着脸跑开,她也渐渐淡忘这一插曲。直到她战后醒来,看到裴思婧某天之后常常戴着的那枚发簪出现在英磊手里时,一切明了。
那天,英磊回来后给每个人都带了把小巧的刀器,唯独裴思婧没有。
原来不是英磊忘了她的那份,而是为了送出她的那份,送了所有人一份。
“妖神寿命如此漫长,我可以穷极一生来找她。”
清晨的阳光照在昨夜下过细雨的泥土上,湿漉漉的,散发着青草的气息。安静的古朴小镇里,一群游人的喧闹声打破了平静。
这是一家游戏公司在进行周末团建,行程很满,从清晨排到深夜,同事们倒都颇为热情高涨。
裴思婧独处于喧嚣之外,摇了摇昏昏欲睡的脑袋,扭头时,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家小酒馆,挂着”曜迹馆”的牌子,透过玻璃窗,依稀可见一个穿着褐色外套的金发男子正坐在窗前,似乎正望向她。
真是怪人,她没有理睬。
夜凉如水,月色照上窗台,一整天大大小小行程下来,饶是曾参军入伍,正儿八经当过军队狙击手的裴思婧也觉得体力不支,甚是疲乏。
可同事们依旧拉着她去参加晚间活动,“据说那家酒馆是出了名的难约,这么好的机会可别错过。”
她刚进公司不久,不想显得不合群,便应着声去了。
竟是白日里看到的那家酒馆,招呼他们的老板娘挽着头发,看上去温婉动人,不像是酒馆的老板娘,倒像是茶室的老板娘。
直到她的丈夫现身,一头黑发里还挑染着几丝白,的确很有酒馆老板的样子。
“各位吃好喝好,今天包场给你们了!”
同事们都兴致高涨,场面瞬间热闹起来,她一个人坐在吧台,只觉头疼欲裂。
那个面无表情的服务生给她递了瓶温水,一个手上挂着铃铛的小孩朝她走来,递给她一支发簪,“姐姐,你的东西掉了。”
我的东西?
她看着手心那支短箭样式的发簪,明明没有喝酒,怎的醉成这般?
她抬起眼,恍惚间,看到一头金发朝她走来。
“不是被我们包场了吗?这人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那男人抓起她的手,指尖微微颤抖
“走不走?”
“走”
带我逃离吧,逃离这喧嚣之地。
又过了许多年,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进曜迹馆中,将馆中的每一寸都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辉。
而小馆正中央,凤冠霞帔的新娘掀开了盖头,新郎手持一枚发簪,低身蹲下,熟练地用发簪将新娘的长发挽起。
公元二零二四年腊月初一 天都镇
思味居英磊
三石武馆裴思婧
喜结良缘,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曜迹馆文潇记
文潇落下最后一笔,穿着红色喜服的裴思婧和英磊朝她招手,裴思婧两三步跑向她:“快来拍大合照!”
忽而一阵清风吹起没合上的本子,翻了页,露出墨迹未干的娟秀小字:
缉妖司裴思婧,刚正不阿,为守护天下苍生壮烈牺牲,于公元一九九八年转世为人。
山神英磊,生性纯良,为守护昆仑而生,两百岁初通男女之情,痛失所爱,日夜思慕,于公元二零二零年重寻所爱,自愿结下契约。
次日,昆仑山上,新山神继位,当有小妖提及那个忽然消失的上一任山神时,他只是淡淡地笑着。
当年三百岁的小山神还不太能懂,有万年寿命的师父为何甘愿消耗千年寿命,只为治好一个在战场上受伤的凡人。
随着年岁增长,他已然明了。
有些相爱,可以穿梭千年。
山海寸境寻不到的光,爱指引着英磊寻到了。
【和平婧英】一眼万年,不是谎言
🍀裴思婧X英磊:在孤寂漫长的岁月里,他总是想起那双眼睛
“她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万年后,在小辈们的纠缠下,英磊开始忆起往事。
原来已经一万年了,距离他们的最后一次相见。
“我情窦初开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姑娘。她是人族,虽比我小上几百岁,但我仍唤她姐姐,每次唤她时,她都格外温柔。”
而不是初次见面时的冷笑和不屑。
“那也怪不得她,毕竟,我现在回想起来都想对自己翻白眼。”
年少时到底有过多少次自以为是的帅气啊?
英磊数不过来。
但年少时的心动只有一个,那就是……
“裴姐姐”
他看着记忆中的自己,小心翼翼地端着药汤,走到卧病在床的裴思婧面前,“小...
🍀裴思婧X英磊:在孤寂漫长的岁月里,他总是想起那双眼睛
“她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万年后,在小辈们的纠缠下,英磊开始忆起往事。
原来已经一万年了,距离他们的最后一次相见。
“我情窦初开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姑娘。她是人族,虽比我小上几百岁,但我仍唤她姐姐,每次唤她时,她都格外温柔。”
而不是初次见面时的冷笑和不屑。
“那也怪不得她,毕竟,我现在回想起来都想对自己翻白眼。”
年少时到底有过多少次自以为是的帅气啊?
英磊数不过来。
但年少时的心动只有一个,那就是……
“裴姐姐”
他看着记忆中的自己,小心翼翼地端着药汤,走到卧病在床的裴思婧面前,“小心烫。”
少年英磊乖乖地坐在床边,等着裴思婧喝完,眼神飘忽着,最后锁定在她俊俏冷艳的脸上,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睛。
但这并不要紧,英磊知道那双眼睛的样子,有时像箭一样锋利,有时又像丝一样柔软,乌黑透亮,像两颗闪烁着的黑曜石,折射出她眼里的一切。
譬如此刻,痴痴望着她的小山神。
“谢谢你,小山神。”裴思婧放下药碗,直视着他的黄色眼眸,真诚道谢。
英磊一下子慌了神,收回自己的视线,脸颊渐渐染上几分窗外的粉霞。
三百多岁的小山神,学会了追逐梦想,但没还没学会,如何追逐一个二十几岁的人族姑娘。
更何况,这个姑娘,还不是普通的姑娘。
英磊看到裴思婧第一眼时,便觉得她不同寻常。
她神情冷淡,周身好像都竖着高墙,只有当走近她时,那面墙才会悄然崩塌。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走近裴思婧,而裴思婧,很早就走进他了,早在她伸手接住那片飞起的落叶时。
人群中,有心事的少年人,总是能精准地将视线投向特定的方向,有那双黑曜石的方向。
小队围坐着吃饭时,她总是动得很多,吃得很少,给在长身体的小玖端菜,劝身体柔弱的文潇多吃,自己却只是夹了几口菜,就着一小碗白米饭咽下。
“难道我的厨艺退步了?”那年的小厨神,第一次对自己的厨艺起了疑心,全然忘记了,小队另外几人吃得有多香。
每逢夜幕降临,柔和的月光洒进院子里,给院子中央身着干练,手持弓箭的少女,镀上一层白金。
裴思婧每日每夜地练武,轻功、搏斗、射术,她是小队的武力保障,她必须毫不松懈。
英磊也每日每夜地驻守厨房,变着法地做出新花样,掐着点地给晚上训练完的裴思婧端上吃食。
眼看着裴思婧原本瘦削的脸颊渐渐圆润,他满心欢喜地觉得是自己的功劳,却迎来第二天夜里,裴思婧对他的拒之门外:“最近吃得太多了,我施展轻功都感觉费劲了。”
英磊耷拉下脑袋,有些不知所措。
她清冽的声音响起,月色下,蒙上一层温柔:“但是饭菜真的很好吃,谢谢你,小厨神。”
英磊得了夸赞,重新昂起头,眼睛亮亮地,蹦蹦跳跳地离开。裴思婧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唇角溢出淡淡的笑容,像是平静的湖中心,投入一个小小的石子,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慢慢走近她。
如果平淡的日子,能就这样继续下去就好了。
当英磊在石阶旁找到靠着柱子睡去的裴思婧时,他轻叹一口气。
方才,一行人率先怀疑她,一定让她伤心了。
离仑的多次附身他人让他形成了应激反应,他下意识地跳开,但跳开后,立即懊悔,尤其是,当他看清她藏在在桌子底下,微微发抖的手时。
对不起,我错了。
他想伸手抱起她,却又怕她途中醒来,徒增尴尬。
石阶很凉,英磊坐上去时,如是想。
第二天,日光普照大地。
无论前一夜有怎样的狂风暴雨,第二天的太阳都会照常升起,只是有时众生可见,有时,隐匿于云彩之后。
“对不起。”
裴思婧被太阳晒醒,一扭头,便发现尚在睡梦中的英磊,靠着柱子,声声道歉。
她直起身,黄色的斗篷从她身上滑落,身子底下,一块厚厚的毛毯,将她和石阶隔开,心中的某处角落骤然柔软下来,她脱下斗篷,轻轻地盖回英磊身上。
不用抱歉,我不会怨恨谁。
只是,战斗要开始了。
裴思婧眼神重新变得锋利,如即将出鞘的剑,她转身离去,没有回头。
他们的最后一次对话,发生在一场生死大战之后。
昆仑山境口,英磊将黄色头发披散在身后,学着爷爷的模样,穿上山神世代相传的长袍,和众人依依惜别。
他掏出山海寸境,环视了一圈,最后,稳稳地走到裴思婧面前。
作为没有法术,没有妖术的凡人,裴思婧只是凭着一把弓,立于他们之中,面临着随时可能牺牲的危险。
这不公平
我想要给你一点点公平。
希望我的法器,能够在关键时候救下你。
“我们后会有期”
我望向她眼底,无论她是否回望我。
众人相拥告别时,是我靠她最近的时候。
“要活下来。”
两道声音响起,我们皆是诧异,随后勾起唇角。
四目相对,我终于看清了她的眼睛。
黑曜石依旧闪烁着光芒,一如初见时她的眼底,澄澈透亮。
“那后来呢?”
两百岁的小孙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询问着故事的后来。
你一定想听,山海寸境在关键时候救了她一命,我们活着相见了。又或者以为,那便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故事没有后来”
人族的寿命短暂,最长寿者也不过百年,百年,却只是妖族的弹指一挥间。
裴思婧在人间与世长眠的那一夜,英磊见到了她,仍然是二十几岁时意气风发的模样,只是添了几分温柔,他伸出手,合上了她的眼睛,但,黑曜石永远闪耀在黑夜里。
妖的一生只能爱一个人,沧海万年,山神英磊一直握着手里的日晷,那里存放了一个人族百年的记忆。
新山神继位后的那天夜里,他毅然决然地打开了日晷。
当我睁眼时,我会看向你的眼睛。
【文潇x裴思婧】梦
神女VS人类,cp文潇x裴思婧,gl预警
时间线为裴死后的第十年
正文+番外1w+
今年的大荒还是很冷,文潇望着窗外飘扬的雪打了个哈欠,门帘掀起的声音响起,她不用扭头也知道来人是谁,坐回榻上抬头看来人:“怎么又来了?”
卓翼宸看着昨日送来未动一口的饭菜,脸色也不太好,将食盒放到桌上,语气带着些许责备:“就算是神女,也是肉体凡胎,总得吃东西的”
文潇低头写着自己手里的小本子,没有答话
“你今天,也要去那吗?”
“嗯”
知晓每年这几日,文潇的情绪都会很低落,卓翼宸便不再多说,转身准备离开
“你呢”
“什么?”
没想到...
神女VS人类,cp文潇x裴思婧,gl预警
时间线为裴死后的第十年
正文+番外1w+
今年的大荒还是很冷,文潇望着窗外飘扬的雪打了个哈欠,门帘掀起的声音响起,她不用扭头也知道来人是谁,坐回榻上抬头看来人:“怎么又来了?”
卓翼宸看着昨日送来未动一口的饭菜,脸色也不太好,将食盒放到桌上,语气带着些许责备:“就算是神女,也是肉体凡胎,总得吃东西的”
文潇低头写着自己手里的小本子,没有答话
“你今天,也要去那吗?”
“嗯”
知晓每年这几日,文潇的情绪都会很低落,卓翼宸便不再多说,转身准备离开
“你呢”
“什么?”
没想到文潇会开口,卓翼宸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有新的消息,我准备明天出发去看看”
“好”
脚步声渐渐远去,文潇合上了手里的小本子,轻轻的叹了口气,起身拿了床边的披风向外走去
绕过长廊来到地下,那本是关押犯错大妖的地牢,层层枷锁,路过一个又一个的侍卫,走过长长的架桥,文潇最终在最底层的一个石门前驻足
这个石门前最近的侍卫都在一百米外的架桥上,文潇将手摸上门边的石狮子,轻轻一拧
石门应声而开,随之而来的是扑面的寒气,连带着百米开外的侍卫都冻的一哆嗦,她却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大门又关上了,将里面的一切与外界隔离
白茫茫的一片中央躺着一个人,文潇靠近时的脚步由快到慢,最后几步,甚至有些不敢挪步
冰棺里躺着的人一如十年前那般,她伸手,抚上那人的脸,咬着牙试图控制滑落的眼泪
“裴姐姐,我来了,最近有些忙,我醒的时间也少了,所以好几天没来,你原谅我好不好?”
躺着的人没有答话,十年来文潇固执的用白泽令的力量维持着她完好的身体,只要有人劝,她就一定会暴怒,最后即使不支持,卓翼宸也只能由着她这般来了
察觉到有人靠近,文潇的泪眼猛然凌厉,抽出腰间的笛子便打向来人,卓翼宸剑未出鞘,只用剑柄便轻松挡下了
“这神女的笛子,是无法伤人的”
文潇退后两步收起笛子,没应这句话:“你来做什么,我不是说了任何人不能靠近这里吗”
“我得走了,来跟你辞行而已”
“嗯”
卓翼宸仍站在原处,欲言又止的看着文潇
“有什么话就快些讲吧”
少见的,神女非常不耐
“你有没有发现,在关于裴大人的事情上面,你引以为傲的冷静总是荡然无存”
文潇哂笑了一声:“小卓大人,如果你是那天的我,我想你比我更难冷静”
“我会痛苦,可我不会愤怒。可文潇,你愤怒于所有跟她死有关的一切,我,朱厌,包括你自己”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
“不是!快给我…离开这里”
卓翼宸看着已经接近忍耐边缘的文潇,摇了摇头,转身,几乎快到门口,才轻声叹息:“你变了好多”
卓翼宸的话又将文潇带回了那天,朱厌控制不住戾气扑向自己时,那个挡在自己身前的人
裴思婧清楚的知道,她是小队里唯一的人,她有着位列第二的武功,却比其余任何人都容易死去。她知道,朱厌是大妖,文潇是神女,她在他跟她之间,渺小的如蝼蚁一般。可在朱厌被戾气控制,失控扑向文潇的时候,她还是跟以前很多次一样,挡在了文潇身前,拉开弓,一次次射向根本近不了身的朱厌。裴思婧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受了伤,哪里疼,只是一次次的拉着染血的弓,直到“铮”的一声,弓弦断裂,她脆弱的脖颈被朱厌握住,她试图去拉朱厌掐着她的手,但比她动作更快的,她听到了自己脖子断裂的声音
“不要!”
文潇颤抖着拉上裴思婧垂落的手,这个举动不知为何似乎刺激到了正在发狂状态下的朱厌,再一次的,他松开裴思婧,将手伸向了她一直护在身后的文潇。可被他松开的人并没有倒下去,而是再一次,挡在了文潇的身前。那只伸向文潇的手穿过眼前人的血肉,她仍温热的血顺着手滴落在文潇染了灰的白衣上,绽开血花。可就算如此裴思婧依旧没有倒下,他向前,她便以肉身挡住他,一次一次,直到卓翼宸赶到,直到云光剑划破戾气,刺穿朱厌的胸膛
裴思婧颈后的符咒才在文潇扑向她时飘落,而早已千疮百孔的肉身失去符咒的力量支撑重重的倒向地面
文潇艰难的伸手捡过那飘落在地上的符咒,那是裴思婧死前自己给自己贴上的,是以即使她早已死去,亦能用这最后一丝执念所附躯壳一次次的挡在她身前保护她
“不……”
朱厌和裴思婧一同死在了那一天,这对于文潇和卓翼宸来说,皆是噩梦
朱厌是妖,身虽死,仍留一缕神识于世间。可裴思婧是人,她死后肉身虽不会消散,神识却在身死一瞬即逝。
卓翼宸整日奔走于世间追寻着朱厌的神识,可她呢?她连一丝希望也瞧不见,只能守着裴思婧的肉身,日日落泪
从那以后,她抗拒与任何“人”产生联系,只要有关于“人”的事情,她一律交予旁人处理
“你这样不行,文潇,神女护佑众生,是守护大荒的重要存在,你这般排斥同人类接触怎么行呢”
“就是因为要负责任,我才不接手有关人类的一切。你也不想我发疯的模样在他人面前出现吧”
文潇说完这句,又笑笑:“我昨夜梦到大妖了,他在梦里同我道歉,我说我没怪他。可我没梦到她,自她走后,我一次也没梦到过她。其实如果能再见的话,就算是梦,又如何呢”
“是梦……也没关系么……”
那一帧帧的画面宛如昨日,就算如今忆起,那人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也依旧清晰
“是啊,如果能再见的话”文潇望着裴思婧的脸,喃喃自语道,“就算是梦,也没关系啊”
十年了,人类所谓的投胎转世太过于苍白,她无法预见她是否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现在又在何处
又或许,她已经重获新生,所以才一次也没来梦里瞧过她
“你以往最心疼我了,怎么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过的好不好呢”
侍卫在门外扣响金钟,告知里头的人时间到了,文潇起身向外走去,直至石门关闭,她才轻轻抖落衣袍上的雪霜
“什么情况?”
“清水寺最近隔三差五就有和尚消失,但寻不到一点踪迹,派去的弟兄们都说怀疑是妖怪干的,卓大人已经离开了,您看?”
“清水寺?人间?”
“嗯……嗯,是”知晓神女一向排斥同人类打交道,侍卫说的时候也有些发怵,虽然神女看上去并没有多凶,气场却总是很强,有种无形的压力在她的周围
文潇捏着短笛的手心已经微微出汗,良久,才点点头:“圈个位置给我,我去看看”
已经许久没有到过人间,再次来到,有些熟悉的陌生,文潇站在寺庙门前长长的阶梯抬头望去
“小心,快闪开!”
因为在走神,文潇有些迟钝的侧身,箭头划破她的肩膀向她身前射去,放箭的人从楼梯下跑上来查看着她的伤势
“你没事吧?”
“老大,跑了”
来人往刚刚箭射向的地方望了一眼,又扭头看向文潇:“托你的福,又让那狡猾的兔妖跑掉了”
文潇只是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不受控制般抬手抚上她的脸
“你……你干什么”放箭的姑娘脸一红,不自然的往后退了两步,而身前的人步子一软倒进了她的怀里
“这位大人,敢问尊姓大名啊?”
“切,什么小喽啰也配问我们裴小姐的名号,捉妖世家知不知道,我们老大可是裴家的长女,未来赫赫有名的捉妖师”
眼前的人还没说话,旁边小弟模样的人就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文潇只是抬手握住了那人搂在她腰间的手腕,眼含泪光,轻笑着
“裴家,捉妖世家的长女,裴思婧,对吧?”
“你知道我?”裴思婧皱起眉头,伸手想把怀里的人推开,却在看见她脸上的泪痕时怔住,“你怎么哭了?是,是伤口太疼了吗?”
“是啊”文潇将自己缩进眼前人的怀里,“你不知道,特别,特别疼,疼的,就快要死去了”
—大荒
“你确定这样可以?”卓翼宸望着床上的文潇,质疑的望向身边的人
“当然,卓大人,我又不是什么恶妖,我们食梦兽只是将人带进她最想做的美梦里,然后品尝他们的美梦,转而言之,只要神女想醒来,这梦境是困不住她的,除非……”
“除非她甘愿沉迷于此,对吧?”
“不愧是卓大人,一点就通”
“我得走了,你守着神女,切记,如果她现实中生命有危险,我不管你有什么办法,也一定要把她叫醒”
“喔……”食梦兽挠了挠头,他刚刚都说的这么清楚了,神女大人要是不想醒,他也是没有办法的嘛
“你有办法,让我进到她的梦境吗”
“啊!”食梦兽跳起来,“谁,谁在说话”
裴思婧无奈的扶额,她也就死马当活马医的试试,没想到食梦兽真的能听见
“这位姐姐,长得真俊啊”
噢,还能看见,那你刚刚叫个鬼啊
“别废话了,告诉我,我能不能进去”
“若是常人的话,那定然是不能的,不过姐姐你是魂魄,也未尝不能一试”
“少废话,可以就快点吧”
食梦兽撇了撇嘴,长的是挺好看的,怎么说话这么凶
食梦兽闭上眼睛念动咒语,很快,裴思婧就被一股力量带入了文潇的梦境中
——
真是疯了,谁能告诉她一下为什么文潇的梦里面是她裴思婧进崇武营之前的时候啊,说是小时候好像不太严谨,但为什么会是这个时候啊!她这会也还没跟文潇认识啊!
于是年轻时的裴思婧把受伤的神女带回家里以后的画风就变成了这样……
“小裴大人,叫声姐姐听听”
“你……”裴思婧帮她包扎着伤口不服气的抬起头,却在瞟见她鬓间白发时住了嘴,“……姐姐”
文潇笑得更开心了,她拍了拍裴思婧的床:“小裴大人经常把人带回自己的房间的吗?”
“什么?”
“像这样,”文潇躺了下去,“躺在你的床上”
“没有,没有!”裴思婧真想看看文潇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怎么说话老是能这么不正经
文潇看着裴思婧肉眼可见红起来的耳朵,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惊的裴思婧立刻弹开
“你……你干什么?”
怎么十年了,还是这么不正经的,这回,是老不正经的了
“阿姐!”
裴思恒的喊声把俩人之间若有若无的气氛打破,文潇有些不快的撇撇嘴,而裴思婧则是望着裴思恒的脸发愣
谁来跟她解释一下为什么文潇的梦里边还有她弟弟啊!
难道……文潇喜欢她弟弟?不对啊,她那会不是跟朱厌心意相通来着吗?又不对啊,她似乎对朱厌的死……没对自己的死反应大啊
那更不对了!
“她是谁?!”
裴思恒捏着手里给裴思婧准备的礼物,指着自己姐姐床上不知道从哪出现的女人
“阿姐你从前不会让别人随便坐你床的,她怎么能躺这上边呢!”一边说着一边把礼物放到一排上前扒拉文潇
“嘶……”
裴思婧看见文潇碰到伤口抽了口气,马上着急了,上前拉开自己弟弟,语气带着责备:“这位姑娘……”
“嗯?”文潇不满意的捏了捏她的手臂
“……这位姐姐被我不小心误伤了,又无处落脚,我就把她带来府上养伤罢了”
“那怎么不把她丢到客房去!”裴思恒肉眼可见的急了,“而且,而且这点小伤,再晚点包扎就愈合了!”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裴思婧有些心虚的小眼乱瞟,“那箭上边可是涂了专门杀妖的药的,伤了非同寻常”
“她是妖啊!”裴思恒反应更大了,“姐姐你怎么能把妖带回家呢!还是,这么一个……”
“嗯?”文潇挑了挑眉坐起身,“这位弟弟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一个做作的女人!”
听见我们神女大人被自己弟弟形容成一个做作的女人,就算是平日不苟言笑的裴思婧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位弟弟,说话可要讲证据,我跟那些天天捣乱作怪的小妖精可不一样,我的身份说出来,吓死你!”说着,文潇做了个吃人的动作,裴思婧望着她鼓鼓的腮帮子,有些忍俊不禁
这人长的便温温柔柔的,做这些“吓人”的动作时也跟大妖朱厌不同,她做起来,可爱的过分
“我管你是谁呢,快从我阿姐床上下来,不然,我打也要打的你离开裴家”
“不许胡说”裴思婧将裴思恒拉到门口,“你先回去,我跟这位姐姐有些话要说”
“欸……”裴思恒还想说什么,裴思婧已经将门关上了
长舒了一口气后,裴思婧才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时间都得跟文潇独处了,有些不自然的捏着门把
“小裴大人,怎么在门口站这么久”
“你……好了,现在你告诉我,你是谁”
文潇皱了皱眉:“我是谁,你不知道么?”
“我怎么会知道啊!”
“那你,怎么能把你不知道是谁的人带回家呢?还是自己的房间”
“你……”
文潇不高兴的拉着裴思婧的手抱住自己:“还好,我不是坏人”
裴思婧有些不自在的想缩回来,这女人怎么还跟十年前一样,一点也没有年长者的自知之明
“小裴大人”
“嗯?”
“你抱着我,我高兴”
裴思婧抿了抿唇,还是和当初一样,不适应文潇调戏的话语,但这次,她没有推开她
这么简单,便高兴了么?那怎么这十年来,总是落泪呢?
文潇窝在裴思婧的怀里,很快便睡着了,听着耳边平稳的呼吸声,裴思婧有些费解
这十年来文潇在大荒几乎不曾在床上休息过,她像害怕什么似的,总是在处理事务时趴在桌上就睡了,甚至不能说是睡,是昏迷,很快的她又会再次惊醒
裴思婧不是没有过猜测,但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那一个猜测
文潇真的会如此在意自己的死吗?可是……她分明又是……
到底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裴姐姐……”怀里的人轻声唤着,紧紧攥着她的衣领,“别走”
裴思婧的心底猛的就被戳了一下,就算在梦中,她梦里的人也还是自己吗?
“我在这,没走”
跟小队里的其他人比起来,裴思婧是最不善言辞的那一个,她的一生到死都只有两个重要的人,一个是她的亲弟弟,一个,便是那日如天降仙女般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人
她自知自己并不是一个懂爱的人,可面对文潇时,她的话总会比平常多一些,笑容也多一些
那个答案她心知肚明,如果说死前对文潇的保护,是作为朋友的本能,那魂魄守在她身边十年呢?还能以朋友为借口吗?
裴思婧心知是不能的,可她不愿,也害怕去面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如同当年她是否错杀了自己亲弟弟的答案一样
她爱她,可她又想,她不能爱她
文潇很快就病倒了,在梦里待的时间越长,她遭到的反噬就越大,裴思婧看着她不停的咳血,心里着急的不行
“你过来”大夫离开后,文潇朝门外站着的裴思婧招招手,“过来嘛”
裴思婧只得靠过去,微微弯下腰,文潇抬手去抚她眉间的小山丘,细声哄着:“别担心,我可是神女,没那么容易死的”
“神女也是肉体凡胎,你再这么作践自己下去,谁都救不了你”
“好凶”文潇冰凉的手搭上裴思婧的手,“你这会儿,长的也漂亮”
又开始了,裴思婧抿着唇,这人就不能正经些
“可我老了”
裴思婧刚张嘴想要反驳,文潇捻起自己的一缕白发:“其实就算是死了,死之前再见你一次,我也没有遗憾了”
“胡说八道什么!”这回裴思婧是真的急了,“你除了有些白发,哪里还像个老人”
“是吗?你当真不嫌我老吗?”
“我什么时候嫌你老过?”
“那为什么,你不愿意同我相认呢,”文潇抬起头,眼圈红红的,“裴姐姐”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裴思婧几乎是落荒而逃,走时还不忘帮她把门带上了
文潇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手上还残留着她的体温,拿起手帕擦掉嘴角的血痕,自己现在应当很狼狈吧,不然,她怎么会跑的这么快
——
“阿姐,我跟你说,那女人绝对绝对不对劲”
“怎么了?”
“你给她请大夫那日,不是趴床边睡着了吗,我亲眼瞧见,她,她吸你精气了”
裴思婧有些哭笑不得:“我是女子,她要吸精气,不也应该找个男子吸吗?”
“那她为什么要亲你,还亲的是……是,这儿”裴思恒说着,抬手往裴思婧的嘴唇一指,“哎呀,姐姐你就是不信我,我总有一天会找到证据的!”
这回轮到裴思婧发愣了,抬手抚在自己唇上,她竟吻过自己么?好可惜,自己怎么真的睡着了
——
“小姐……那人似乎喝醉了”
“荒唐,她还病着,谁允许她喝酒的”裴思婧好不容易将那吸人精气的兔妖捉拿归案,刚回到便有下人来报说文潇趁她不在的时候偷了酒喝,还喝醉了
裴思婧望着不知怎么爬上房檐的人,认命的叹了口气,飞身坐到抱着酒坛的人身边
“裴姐姐是不是觉得,那兔妖比我好看”
“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其实我都知道,”文潇说着,猛的咳了两声,裴思婧着急忙慌的抽出手帕去擦她咳出来的血,却被她握住了手腕,“你就是觉得我老了,我不漂亮了,所以才不来看我,跑去找什么兔子精老鼠精的”
“说什么呢,我是去办案的,是去捉那些坏妖的……”裴思婧说到一半,看着文潇捂着耳朵摇头的模样停了声
“那你为什么不认我,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我知道是你,就是你。不是什么裴家大小姐,是那个跟我回缉妖司的裴思婧,是那个为了保护我而死的裴思婧”
“别说了”裴思婧惊恐的拿手帕擦着随着文潇说话从她口中流出的血,“既然知道,就快些醒过来,在这里待的时间越久,你受到的反噬就越大”
“不……”文潇靠在裴思婧的怀里,抬起头去寻她的唇,“醒来,便再也见不到你了”
裴思婧抬手擦她哭红的眼角,终是没有推开她,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轻轻触碰,文潇很快在她怀里喘息起来
“裴姐姐,我求你”
“什么?”
“求你,爱我”
——
醉鬼是不会讲道理的,怀里的人满身酒气,不安分的扭动着身体
“难受……”
“知道难受还喝这么多”裴思婧伸手抱起她,一边嘱咐着下人备热水一边往屋里走去
“裴姐姐”
“你安分些”
“安分了,你便会爱我了吗?”
裴思婧瞬间噤声,将文潇放到椅子上靠着自己,便一直抿着唇不说话了
她爱她吗?她想,是爱的吧。如果下意识的将自己的生死排在她的生死之后都不算爱的话,那她同样也不爱任何人
可是,她怎么能爱她呢?
“你要帮我吗?裴姐姐?”文潇迷迷瞪瞪的望着下人准备好热水离开,伸手握住裴思婧放在她肩上的手,“我自己,不行的”
裴思婧正在满脑子寻找能够拒绝的理由,却在低头对上那双迷蒙的眼睛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而文潇在看见她点头的那一刻,便将她的手扯向了自己的腰带
“那小裴大人,帮我”
认命的闭了闭眼,裴思婧伸手帮文潇扯松了腰带,然后搀着她到浴盆边,文潇看着她一脸严肃的帮自己试着水温,忍不住笑着调戏了一句
“也不知道裴大人做什么事的时候,脸上能有除了严肃以外的表情”
“什么?”
“比如说,脸红,痴笑,意乱情迷什么的”
裴思婧想张口反驳,但一想到文潇正在醉酒的状态,跟醉酒的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正思考时,眼前的人轻轻抖落身上的衣裳,滑溜溜的倒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
“腿软,抱抱”
也不知道是不是热气熏的,烛火下,裴思婧的脸颊泛着异样的红,而被抱进浴盆里的人抬起滴着水珠的手攀上她的后颈:“裴大人脸红啦?真好”
“好?”
“这便叫,心想事成”
“你,你快些自己洗吧”
裴思婧说着,收回抱着文潇的手,转身躲到屏风后边去了
“裴大人,喜欢花吗?”
“嗯,喜欢”
“世人皆说牡丹好,裴大人,可喜欢牡丹?”
“我喜欢向阳花”
“那世人皆说男子好,裴大人觉得,是男子好,还是女子好”
聊着聊着,文潇已经从水里起身,拿了毛巾披在身上,望着裴思婧映在屏风上的影子出神
“女子在一起,本就是个好字”
白衣裳染了水汽,眼前的风景诱人的过分。裴思婧扭过头去,试图压住自己莫名躁动的心,却被那双冰凉的手握住,逼她直视着她风情万种的眼
那双眼睛在告诉她,可以哦,做什么,都可以
文潇掩唇咳嗽了两声,打破了这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氛,裴思婧赶紧上前将她抱回床上,扯过被子盖好,抬眸时便已同她气息相交。那人伸手摸上她雪白的颈,柔声细语
“裴大人忍的,都出汗了”
裴思婧闭了闭眼,像在给自己下最后的通牒
“吻我吧,裴姐姐”
低头含住她的唇,她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我,我不太会,如果不舒服,你告诉我”
“没关系,我教你啊”
指尖轻歌曼舞,裴思婧想,她一个习武之人,那人的轻吟,大抵是她这辈子所演奏的,最好听的曲子了
她想,她才是真的死而无憾了
——
裴思婧纠结了十年,她不相信文潇的爱,因为当初文潇在以为大妖死时曾握刀自刎过,而她的离去,文潇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她不善言辞,也不爱表达自己的想法,所以她也永远不会明白,对于文潇来说,任何人的死亡都会让她痛不欲生,缉妖小队所有人的离开她都会想跟着一起离开,而只有裴思婧的死,让文潇不敢死去又无望活着
对于她来讲,裴思婧的死让她不配死去
因为这个明明最容易死去的人,在最后关头,用生命保护了她
在文潇的世界里,她在活两个人的命
--
“我爱你”
文潇在彻底昏过去之前,固执的凑到她耳边诉说着,而裴思婧只是微微喘着气,并没有回应她。或许回应了吧,可文潇已经累的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
“神女大人,你知道人死前最后失去的五感是什么吗?”
“什么?”
“是听觉,”裴思婧望着窗外飞来飞去的雀鸟,“你那时候说,叫我不要死,其实我听见了”
我的意思是,你在乎我,我一直都是知道的
文潇扭头看她,似乎不解她说的话,而裴思婧也不再说话而是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明天,是你的生辰,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想要的?”文潇撑着下巴鬓边的白发随风飞舞着,她半头的乌丝短短几天在反噬之下已经变成了满头白发,她还是美的,裴思婧这么想着,伸手撩起她飘舞的发丝,等待着她的下文,而她望着她的眼睛,浅笑着,“我想,我已经够满足了”
裴思婧望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
在文潇生辰那天,是裴家第一次为一个外人办生辰,裴思恒看着满院的灯火通明暗自生气,他实在想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会对那个人那么特别
“阿恒,姐姐求你一件事”
“什么?”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弟弟,姐姐永远爱你。但姐姐也很喜欢那个人,所以 ,无论今晚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怪她好不好?”
裴思恒以为裴思婧说的是为外人办生辰宴的事情,微微点了点头,让自己看上去乖巧懂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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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裴大人,现在,我比你大了,来叫声姐姐听听”
“姐姐”
裴思婧今日出乎意料的顺着文潇,不管她让她做什么说什么,她都一一照做
以至于那把短刀出现在文潇手里的时候,她仍毫无防备
“神女爱众生,我亦是众生。我想,做你的子民,我绝不会后悔。”
“什么?”
文潇感到自己的手被握住,望着远处烟火的眼眸随着她扭头,对上了裴思婧的眼睛
她在笑,以至于她直到裴思婧握住自己的手刺破她的衣服穿破血肉时,文潇都没能反应过来
裴思婧握着她的手,将短刀扎入了自己的心脏
心脏微弱的跳动通过短刀,传给两人交握的手。为了她的血看上去没那么吓人,裴思婧今天专门选了玄色的衣裳
“我爱你”
裴思婧笑着帮文潇擦着眼泪
是你说的,只要见一面便足够了吧。如果我是你留在梦里的原因,那便让我消失吧
文潇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血液传来的温度让她清醒的知道这不是假的
“不要……”文潇捂着她的心脏感受着她逐渐微弱的心跳,“你不能,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心”
“我爱你,”裴思婧还是说,“不要再为我愧疚了,我很高兴这一生能认识你,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你应该去过你该过的生活,做你该做的事”
文潇抬头看她,眼里满是孩童般的茫然无措,可因为眼泪,她连她的模样都看不清
终于,她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卓翼宸焦急的脸,她微微愣神,伸手揪住一旁那个她没见过的小妖:“她呢?她去哪了”
食梦兽有些打颤:“神,神女大人,裴大人是魂魄入梦,梦里死去,魂魄便也就随之消散了”
文潇猛的松开了食梦兽,面如死灰的跌坐在床前。裴思婧死前对她说,她知道神女爱众生,而她也是众生的一员
她不信她的爱
真讽刺啊,她引以为傲的共情能力让她的爱人至死也不相信她的爱
--
站在悬崖边上时,文潇觉得她这一生过的都太可笑了,身边的人都一个一个离开,而她这个所谓保护大荒的神女,却一个重要的人也保护不了
可就在她靠近悬崖边时,一阵风把她往里吹了好几步,亦如那天她举刀欲自刎时握住她手腕的那只纤细的手
她下意识的四下望去,直至风过,也没寻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文潇跌坐在地上又哭又笑的,一下子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是在找我吗?神女大人”
骨节分明的手捏着一张干净的手帕递到狼狈的神女眼前
那只纤细的手上有着习武留下的薄茧,同那日握住她手腕的手,如出一辙
她抬头,对上那人漂亮的眼
“好久不见,小刺客”
【群像•离舟】黄泉路太挤 我们回来了
来来来!全员复活!哥哥也复活!都太苦了,来篇纯糖!
从头开始养,缉妖司成了幼儿园。
英磊死后,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里白茫茫一片,安安静静,什么也没有,空荡又孤寂。
“我真服了,这是地狱吗?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英磊抱怨道。而话音未落,身后又凭空出现一个人,离仑。
“你也死了?”英磊围着他看了一圈,还戳了戳他的脸,离仑也很茫然,这什么情况?
“英磊!!!”白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的,冲出来给了英磊熊抱。
“小玖!!!”再次相见,英磊也很是开心,可小玖也死了,还是令他有些难过,自己还是没保护好他。
“我们在一起也很好啊,不要...
来来来!全员复活!哥哥也复活!都太苦了,来篇纯糖!
从头开始养,缉妖司成了幼儿园。
英磊死后,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里白茫茫一片,安安静静,什么也没有,空荡又孤寂。
“我真服了,这是地狱吗?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英磊抱怨道。而话音未落,身后又凭空出现一个人,离仑。
“你也死了?”英磊围着他看了一圈,还戳了戳他的脸,离仑也很茫然,这什么情况?
“英磊!!!”白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的,冲出来给了英磊熊抱。
“小玖!!!”再次相见,英磊也很是开心,可小玖也死了,还是令他有些难过,自己还是没保护好他。
“我们在一起也很好啊,不要难过!”白玖笑嘻嘻的,有英磊在,他对死亡也没那么害怕了,况且经历了那么多,他再也不是胆小玖了。
“赵远舟?!”离仑最先发现了赵远舟,英磊和白玖也困惑的围了上去,看见最厉害的大妖也出现了,不由有些忐忑。“你后面没别人了吧…”白玖问道。“咱们缉妖小队来这团建吗?还有你家属…”英磊指了一下离仑。
“不会有了…”赵远舟笑着摸了摸英磊和白玖的头,最后看向了离仑,朝他伸出手。“同死同归,我来践诺。”
离仑见他的第一眼本想责骂他不争气,为何也死了,但如今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握紧了那只伸向他的手。
一片死寂的地方突然从上空洒下了一束光,一道声音也随之响起,“你们为了守护大荒来到此地,我愿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我为你们挑选了一个引路人,一起回去吧。”
声音消失后,出现了一位贵气的白衣公子,他带着一条金色抹额,目光温柔的朝他们走来,“一起回去吧。”
众人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耀眼的金光覆盖,随着一阵天旋地转,他们彻底失去了意识。
卓翼宸刚告别了文潇和裴思婧,打算出发去寻赵远舟散落在世间的神识,不料还未出门就在院中看见了他的哥哥。
“我…白日梦吗?”卓翼宸没有第一时间走过去,只觉得是最近太累太悲痛而产生的幻觉。
“不是,我也看见了。”文潇疑惑的看向卓翼轩,这不可能,他已经去世多年,但眼前这个人没有妖气也没有死气。
“他应该是真的。”裴思婧放下了戒备姿态。
“小宸。”直到卓翼宸真切的听见卓翼轩的声音,他才敢试着相信,面前的人真的可能是他哥哥。
他缓缓走向前,卓翼轩轻碰他辫子上的铃铛,抚摸着他比儿时坚毅了不少的脸庞。“这么多年,我的小宸受苦了。”
“哥哥。”卓翼宸终于有了可以依靠的港湾,他扑进了阔别八年的哥哥的怀抱。
“女娲大人慈悲,愿意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只不过,从此,咱们这里可要变成幼儿园了。”卓翼轩笑着展开他怀中的包裹,里面有两段树枝,一个小熊猫,一个小白猿,一束光也从中飞了出来没入裴思婧随身携带的人偶中。“阿恒…”裴思婧热泪盈眶,大家也又惊又喜,抢着抱起两只小团子。
“这是赵远舟吗?眼睛真圆!”卓翼宸拎起这只睡的迷迷瞪瞪的小白猿,忍不住笑出了声。“哇!这小熊猫!还是英磊可爱!”裴思婧和文潇抱在怀里不肯撒手。
两个孤零零的树枝因为不可爱,被忽视在了一旁,卓翼轩无奈的摇了摇头,将他们种进了土中。
缉妖司的后院新种了两棵树,一棵是桑树,一棵是槐树,新养了两只小动物,一只是白猿,一只是小熊猫。从此,后院每天都鸡飞狗跳。
世间最美好的便是久别重逢和虚惊一场,这两件事撞在一起更是喜上加喜,显得一起养四个难搞的幼崽都没那么苦了。
文潇和裴思婧本是很开心的,谁也不能拒绝可爱的小动物,况且还是长的很漂亮的,她们原本觉得他们可以乖乖躺在自己怀里,可以随便摸他们软乎乎的毛,捏胖乎乎的脸蛋,但是,并没有。
两棵小树还好一些,他们动不了,但小熊猫和猴子好养不了一点。他们曾经可都是在大荒长大的,那里天地辽阔,他们可以到处撒欢,对比起来,缉妖司实在太小了,他们玩不开,就总想着往出跑。
“这是他今天第七次外逃。”卓翼宸拎着小白猿的后颈气喘吁吁的从外面回来,“我这只乖一点,今天第五次。”裴思婧拎着小熊猫的尾巴把他扔在桌上,坐下喝了一口茶。
卓翼轩笑笑,摸了摸满脸委屈的小熊猫,也喂了他一口水喝。“哥,累死我了。”卓翼宸靠着卓翼轩坐下来,等着哥哥也喂自己水喝。
裴思婧微微蹙眉,这小卓大人从前冷酷又独立,哥哥回来后怎么变成嘤嘤怪了。“姐姐,我也想喝水。”裴思恒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也学着卓翼宸的样子撒娇。
裴思婧蹭的一下站起身,指着两个嘤嘤怪说道:“你们两个带着那两个不省心小家伙去睡觉,都给我起开。”
“哦…”两个弟弟对视了一眼,谁也不想惹发火的裴思婧,乖乖的一人拎起一个在桌上偷吃坚果的小家伙撤了。
“你姐骂你为何连带我?”卓翼宸不解。“要不你回去问问她吧。”裴思恒无辜的耸了耸肩,“算了,不想知道了。”卓翼宸叹了口气,和裴思恒一起推着摇篮哄两小只睡觉。
“终于能静静了。”裴思婧又喝了一口茶,卓翼轩笑道:“他们闹起来也挺有意思。”文潇拎着两壶酒走来,“也就你会惯着他们,小心他们欺负你脾气好。”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恢复神识,化成人形,等他们回想起这段日子,大概会想找地缝钻进去吧。”裴思婧想想都觉得好笑。
“那我们不会被他们灭口吧。”卓翼轩一本正经的说道。
两个女孩哈哈大笑,想不到卓翼轩也会开玩笑。三个“大人”把酒言欢,没注意到两个小树也到了不安分的阶段,他们竟然会偷偷伸出自己的枝条偷酒喝。
被发现已是第二天的事了,卓翼宸早上醒来觉得这俩树今天的颜色不太对,好像变红了,而且不断还左晃右晃的。
“树会跳舞呢,真是活久见。”文潇陷入了思索。“昨天,我记得剩了一坛酒,不会是…”裴思婧怀疑树会偷酒喝。
“你推测是对的。”卓翼轩拎起那个空空的酒坛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几个小家伙,就没一个省心的,腿都没长出来呢,就会闯祸了…”文潇总结道。
“现在是四个闯祸精。”卓翼宸把刚睡醒的小熊猫和白猿放了出去。两个小家伙飞快的爬上了树,和以往一样,白猿喜欢槐树,小熊猫喜欢桑树。
“诶诶诶!!”“别吃!!”“给我下来!”几道声音同时响起也没阻止那两只正在吃树叶的小家伙,没一会,小熊猫醉倒后吧唧一声掉在了地上。小白猿也掉下来了,但槐树枝迅速接住了他,温柔的往上一卷,将他稳稳的放在自己枝头睡觉。
“我就知道,他们两个以前肯定有事!都没有记忆和神识了,还保护他呢。”裴思婧啧啧两声。
“果然不清白。”文潇点了点头。
最先化出人形的是赵远舟,少年满是稚气的脸蛋,水灵灵的大眼睛,齐肩的白发。裴思婧和文潇很是喜欢,漂亮可爱的小朋友最讨人喜欢了,而且化成人形后也没之前那么淘气,二人每天抢着给他编头发。
化成人形后,卓翼宸便让他回屋里睡了,他不愿意,还是想睡在槐树上,他喜欢槐树用枝条编织出的床,像个摇篮一样,很有安全感。
可天气渐冷,怕他生病还是把他带进了房间,赵远舟气鼓鼓的站在门口想了一会,冲大家说道:“我不想自己睡。”
“那你跟我。”卓翼宸牵着他打算走,赵远舟却冲他眨了眨眼睛,“我要和轩哥哥睡。”
卓翼宸石化在原地,看着这个心眼子精把自己的哥哥拐走,走前还冲自己坏笑了一下。这真是把他气的不轻,赶紧追了上去。
“吃醋了。”“没关系,三个人也能睡。”文潇和裴思婧再次总结。
小赵远舟的妖力在迅速增长,身量也在长,现在已是有着桃花眼的少年模样,虽记忆未恢复,但也可以帮忙带调皮的小熊猫,哄着两棵树不要打架,这令缉妖司的众人轻松了不少。
不久后,白玖和英磊同一天化出了人形,他们两个也许是妖力不够,只化出三岁孩童的样子。
两个孩子都是粘人精,于是卓翼宸的腿上总是一左一右挂着两个娃,卓翼轩是左肩右肩总挂着两个娃。
他们同样也想粘着赵远舟,但每次扒上他的大腿,都会被槐树枝拎起来,两个娃娃哇哇大哭,尤其是白玖,哭的像开水壶,哭的槐树叶掉了一地,槐树没办法只能给他们用枝条给他们编双人秋千,推着他们玩,少年赵远舟坐在树干上,笑着看槐树哄孩子。
又过了一年,槐树终于化出了人形,但没有孩童过渡阶段,直接是少年模样。他和赵远舟站在一起,过路的鸟都得多看一眼。
“他为什么可以直接长大啊?”文潇疑惑道。
“为了方便和猴子直接谈恋爱吧。”裴思婧肯定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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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谨防孩子早恋!
防不住防不住!根本防不住!
从反对到集体听墙角
裴思婧X英磊 再见小山神3
[图片]
“英磊……”赵远舟看着英磊的背影眼里盈满自责
“没事的大妖,我决定留在昆仑山了,继续完成爷爷未完成的事业。”
“英磊……”
“小山神……”
大家一一表达了不舍,唯独裴思婧未曾说话,英磊看了眼裴思婧,拿出山海寸镜
“这个送给你,希望它可以帮助你。”英磊举着山海寸镜看着裴思婧
“我不能要,这是你的。”
英磊拉起裴思婧的手,把山海寸镜塞她手里,“要是你以后想我了就想着昆仑山,就能来看看我,以后还能用来跑路,多好。”英磊笑笑
“对呀,裴姐姐你收着吧,以后还能用来跑路多好!”文潇也极力给裴思婧推
“好,那等我们下次会合时,我再...
“英磊……”赵远舟看着英磊的背影眼里盈满自责
“没事的大妖,我决定留在昆仑山了,继续完成爷爷未完成的事业。”
“英磊……”
“小山神……”
大家一一表达了不舍,唯独裴思婧未曾说话,英磊看了眼裴思婧,拿出山海寸镜
“这个送给你,希望它可以帮助你。”英磊举着山海寸镜看着裴思婧
“我不能要,这是你的。”
英磊拉起裴思婧的手,把山海寸镜塞她手里,“要是你以后想我了就想着昆仑山,就能来看看我,以后还能用来跑路,多好。”英磊笑笑
“对呀,裴姐姐你收着吧,以后还能用来跑路多好!”文潇也极力给裴思婧推
“好,那等我们下次会合时,我再还给你。”
“好。”
数日后
——
“嘿嘿嘿,裴姐,又见面啦!”英磊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英磊你?”裴思婧震惊的看着他
“我觉得缉妖司大伙离不开我做的饭,所以就回来了!”
裴思婧看着他微微一笑,“欢迎回来!”
说完裴思婧拿出山海寸镜递到英磊面前
“呐,你的山海寸镜确实好用,帮了我们好几次。”
“那是当然,这可是本道貌岸然山神的法器,当然厉害!”
“道貌岸然不是这么用的。”
“那就是本金玉其表小山神…”
“不对。”
“那是啥,管他的,我英磊山神回来了!哈哈哈哈!”英磊仰天大笑还不忘扒拉住裴思婧的肩膀
“手手手!”白玖突然出现打掉英磊的手
“呀呀呀!”英磊被打掉手,龇牙咧嘴的甩甩手
“啊!白玖你干什么!”
“你还说我跟裴姐姐走太近,男女授受不亲!那你呢!你在干什么,”白玖拉着裴思婧后退两步,“裴姐姐我们不跟他玩哈!”
“哎哎哎,那不一样!我能跟你一样嘛!”英磊叉腰看着两人
白玖拉着裴思婧就要走,裴思婧笑着站着,“小玖不也很想小山神吗?去吧叙叙旧。”
“嘻嘻,我就知道小玖…”
“我还有事,我先走啦。”白玖看了英磊一眼背着药箱直接转身就走
“哎,小玖你!”英磊叉着腰指着白玖背影
“英磊其实小玖还是很担心你的,天天念着想你,他不好意思说而已。”
“哼哼,我就知道他是小孩子嘛!”
“哎对了对了,我回来是因为我净化了瑶水。”英磊赶忙递出瑶水
“谢谢你英磊!”裴思婧接过瑶水,立马奔去找文潇
文潇接过瑶水立马展开笑颜,“太好了!可是…有了瑶水神木怎么办…”
本来气氛升了上去,可是因为这句话气氛瞬间降了下去
“文潇,你听我说,一定会有办法的……”卓翼宸低垂着眼不敢直视文潇,捏紧了云光剑
“难道大荒真的要覆灭……”
文潇潸然泪下,卓翼宸手中的云光剑捏得更紧,白玖也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英磊突然想起什么,赶紧把暗自神伤的文潇拉回亭子里
“之前在灵犀山庄,白玖的血让枯木开出了新的枝丫!”
“所以,小玖就可以让,你娘重新开出枝丫!”
英磊说完想和裴思婧击掌,裴思婧和卓翼宸却存了逗弄他的心思
“啊哈哈,没事没事。”然后英磊自己跟自己击了掌
裴思婧看着英磊失落的小眼神,伸出手跟他击掌
“好耶!”英磊失落的表情立马转变成亮晶晶的眼睛
“我厉不厉害!”英磊美滋滋的看着大家
大家还沉浸在可以修复白泽令的喜悦中,没人回答英磊,只有裴思婧对他竖起来大拇指
“嗯,超厉害的。”
“嘿嘿嘿,其实也就一般吧,我觉得…”
裴思婧直接小手一捏,英磊只好乖乖的闭上嘴巴手动拉上拉链
——
“裴姐裴姐!你快看,新玩意,喜不喜欢喜不喜欢!”英磊呲个大牙抱着一袋子东西跑到裴思婧面前
“什么?”裴思婧本在练习射箭,停下来看着英磊
“呐,快看,这些可都是我的宝贝!”英磊打开袋子里面是番茄,黄瓜,胡萝卜
“裴姐裴姐,你尝尝这些可都是最新鲜最甜的!”英磊拿出一个西红柿递到裴思婧面前
“这…”裴思婧接了过去,疑惑了一下,最终还是咬了一口
“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英磊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裴思婧
“嗯,很甜。”
“那当然啦,这可是我精心栽培的,十全十美的!”
“不是这么用的……”
“嘿嘿,好吧,那下次我不这么用……”
“裴姐,裴姐你说……”
【未完待续】
英磊*裴思婧
初见她时,只觉得是英气飒爽冷若冰霜的女子,知道她弑亲弟弟后,我也曾一度害怕她,毕竟亲人也能下得去手,他一个半神半妖在她身边好像也有点危险,可白玖却很粘她,我偷偷观察过,才发现冷冰冰的她对着白玖露出的笑容是那么的美丽,特别是白玖叫她裴姐姐的时候,她经常照顾白玖,为他梳辫子,遇到危险第一个保护他,有点,想让她也这样对自己。
所以某一天,他突然开始跟着白玖叫她裴姐姐,也惊呆了每个听到这个称呼的人,神女大人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怎么突然叫裴思婧叫裴姐姐,我就说,我想跟着白玖这样叫她,挺好听的,听到这解释的文潇面露疑惑,然后,她就跟着叫裴姐姐了,她都改口了,裴思婧除了接受也没什么,只是连带大......
初见她时,只觉得是英气飒爽冷若冰霜的女子,知道她弑亲弟弟后,我也曾一度害怕她,毕竟亲人也能下得去手,他一个半神半妖在她身边好像也有点危险,可白玖却很粘她,我偷偷观察过,才发现冷冰冰的她对着白玖露出的笑容是那么的美丽,特别是白玖叫她裴姐姐的时候,她经常照顾白玖,为他梳辫子,遇到危险第一个保护他,有点,想让她也这样对自己。
所以某一天,他突然开始跟着白玖叫她裴姐姐,也惊呆了每个听到这个称呼的人,神女大人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怎么突然叫裴思婧叫裴姐姐,我就说,我想跟着白玖这样叫她,挺好听的,听到这解释的文潇面露疑惑,然后,她就跟着叫裴姐姐了,她都改口了,裴思婧除了接受也没什么,只是连带大妖也叫了几声裴姐姐,然后得到了裴思婧几个白眼,至于卓翼宸,他不跟着疯。
在某一天的清晨,他和白玖起得晚,辫子扎得歪歪扭扭的,很难看,裴思婧看不下去,直接按着小玖重新扎,他羡慕的看着这一幕,直到自己被按在椅子上后。
我慌乱的想起身,身后传来她的声音,她的声音淡淡的,却也让我制止了动作。
他感受到她的手指翻飞在他的发间,这也是他第一次离她那么近,鼻尖都是她淡淡的香气,他的耳朵微红,心脏剧烈跳动,他想,这个场景,他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忘却。
神女大人知道这事也撒娇的想裴思婧帮她扎辫子,一直喜欢热闹的大妖也不放过这个事,两个人一手拿着自己的头发,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裴思婧,裴思婧看着这两个得寸进尺尤其是几万岁的大妖叹了口气“幸亏卓大人没和你们一起疯”
起码给她点心理慰藉,让她认为缉妖司还有一个正常人。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卓翼宸卓大人也拿着自己头发的发尾沉思,自从哥哥离开后都没人给他辩过头发了,要不,去试试?
〔大梦群像〕谁说这缉妖司不正经了
-ooc致歉/勿上升
-剧情衍生 都是我编的
-全是私设
我是一生永远爱群像的群像人…同人存在的意义就是故事不会终结 一群又一群人会在此处永生不死
谁说我们缉妖司不正经了?这缉妖司可太正经了!
/
白玖拿着抹布擦桌子擦到第十遍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他拿着抹布看向一旁认认真真修建树木的英磊:"你说,咱们是来捉妖的对吧?"
英磊正拿着把大剪子小心翼翼的修建着边缘形状,听到他这话敷衍的打着哈切应了一句:"啊嗷——应该吧。"
"那我们现在为什么要在这里打扫卫生呢?!...
-ooc致歉/勿上升
-剧情衍生 都是我编的
-全是私设
我是一生永远爱群像的群像人…同人存在的意义就是故事不会终结 一群又一群人会在此处永生不死
谁说我们缉妖司不正经了?这缉妖司可太正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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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玖拿着抹布擦桌子擦到第十遍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他拿着抹布看向一旁认认真真修建树木的英磊:"你说,咱们是来捉妖的对吧?"
英磊正拿着把大剪子小心翼翼的修建着边缘形状,听到他这话敷衍的打着哈切应了一句:"啊嗷——应该吧。"
"那我们现在为什么要在这里打扫卫生呢?!我这双手明明应该去验尸救人针灸看病,现在却在这里擦桌子!"
白玖嗷一嗓子就嚎起来了,英磊习惯的掏掏耳朵,连眉头都没皱,压根没仔细听的随意摆摆手:"差不多啦差不多啦。"
"差——多——了!"白玖抱着脑袋往后一倒,又转瞬恢复正常,他重拾理智,拱手,"干不来,隔行如隔山,我祝你成功。我要回去睡觉,告辞。"
白玖麻利的从桌前起身,刚转身,脚步就停住了。
裴思婧正拉着弓瞄准着他,左边还有个拿着云光剑的卓翼宸,右边是正慢悠悠晃过来的赵远舟。好奇怪,他们仨啥也没说,但是怎么莫名的很有压迫感。感觉被威胁了呢,哈哈。
白玖沉默片刻,默默打算调转逃跑路线,向身后转身,对上了文潇笑眯眯的眼睛。
她手里甚至在转小刀。
......
"我可太喜欢擦桌子了!我是天生的擦桌子之神。"识时务者为俊杰,白玖一屁股坐下来,喜笑颜开的开始擦桌子,变脸速度看的英磊望尘莫及,摇头感慨。
"唉,世风日下,威逼利诱啊。"
文潇看他一眼,依然笑着:"什么话,这叫,兄友弟恭,团结友爱。"
裴思婧正在收箭,听到这话抬头看了眼文潇,然后又皱眉看向赵远舟,语气淡淡:"你少教坏文潇。"好好的孩子现在都变腹黑了!
正在喝水的赵远舟差点被呛死,他一脸莫名其妙的指了指自己:"我?教她?"
"他确实教不了。"卓翼宸抱着云光剑靠在一旁说,"猴哪能教人。"
"......我是猿。"
"猿不就是猴?"
"小卓大人饱读诗书,居然不知道猿和猴有区别吗?"
裴思婧一听到"猴"这个字出来就闭上了眼,她皱着眉把弓背回身上,长叹一口气从这两个人中间离开。又来了,她自从来缉妖司以后,都快听八百遍猴与猿的争论了。
真想给这两个人一人扔一个香蕉噎死他俩得了。
"太好啦。"这俩人正就这猴还是猿的问题争论不休,那边文潇轻快的声音响起,面上还带着和善的微笑,"再这样吵下去的话,等到朝廷派下来检查缉妖司是否正经的特派使来了,就会发现我们缉妖司不仅脏的像是没人住,连人员都乱七八糟呢~"
"妖的妖人的人神的神,还有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神秘男子,在因为猿猴吵架。"
"这样的话,我们很快就可以解散回家啦"。"说到这,文潇低头看白玖,笑的仍然很和善,但是白玖莫名读出了杀意,"小玖,你很快就可以回家睡觉了。"
吓得白玖擦桌子的手都快飞起来了。
两位"身着黑色衣服的神秘男子"在这一长段阴阳怪气的话里偃旗息鼓,两个人看天看地又看看文潇。文潇皮笑肉不笑地问:"怎么了,你们俩眼睛抽筋?"
裴思婧一个没忍住笑出声,引得卓翼宸和赵远舟两个人同时看她。幸灾乐祸时被抓包还是有点尴尬的,裴思婧装作很忙的样子开始摸自己的弓箭,一边摸一边念叨:"啊呀,有点掉漆。"
白玖擦着桌子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文姐姐马上肯定要开始训猴和竹马——不是!是整顿纪律,他在这儿很容易被波及啊!
就像刚才,明明吵架的是小卓哥和赵远舟,怎么最后这段话的落点却在他身上!妈呀英磊和文姐姐在上,天地良心,他可真是冤枉啊!他都勤勤恳恳的把桌子擦反光了好吧!
要不还是抓着英磊一起跑路吧,正好有点饿了,让英磊下碗面吃吃。
旁边四个人正在对峙,白玖小心翼翼的往旁边挪,小声的招呼:"英磊你忙完没,忙完咱们一起走啊?"
......嗯?怎么不理人?
白玖不解,伸手拽拽了这人从树上垂下的衣摆,还是没反应。白玖连着拽了好几下,还是没反应,气的他猛的一拽,这人就这么叽里咕噜从树上滚下来了。
一声巨响,吓得其余四人瞪大了眼,文潇瞪圆了眼睛,担忧的问:“英磊,没事吧?”
英磊抬手摆摆,挥舞着大剪子一下子坐起来:“没事没事,一点事没有。”
“…比较有事的应该是我。”白玖从英磊身下伸出一只手,咬牙切齿,“英磊你怎么在树上都能睡着啊!!!!旁边都焦灼成这样了你还能睡着!你怎么能睡得着!你这个年纪怎么能睡得着的!”
文潇同情的看着被白玖抓住对着耳朵喊的英磊,表情略扭曲,她摇摇头:“…要是耳朵出问题,咱们得给他报工伤。”
“嗯,你说了算。”卓翼宸也顺从的点点头。一旁的赵远舟目光在两人之间看了一眼,冷哼了一声。
嗯~你说了算~
恶心。
裴思婧摸着弓箭摇头:有股酸味。
“对了对了,看我修剪的树怎么样!”英磊不亏是山神,被白玖的声浪攻击完也还能活蹦乱跳的。文潇深感欣慰,起码不用报工伤了。
她抬起头看向英磊修剪的树,沉默许久,觉得自己欣慰早了。
裴思婧站在文潇旁边,缓缓歪头又缓缓摆正脑袋,脸上全是迷惑,她盯着这棵树,沉吟道:“……这是……”
“……猴屁股。”文潇盯着那棵树的形状,太阳穴猛跳了两下,带着一种心死的感觉开口,“…我要给我的眼睛报工伤。”
三个字,让卓翼宸回头看了眼赵远舟,赵远舟莫名觉得有些不太自在,他伸手拽了一下自己身后的披风,卓翼宸开始憋笑。
“你又没见过。”赵远舟不知该是什么心情,只能小声的反驳文潇。
“我怎么没见过?我见过。”文潇不解的看他,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赵远舟脑子空白一瞬,眨巴眨巴眼睛,怎么想也没有这段回忆,他哑着嗓子说:“啊?什么时候?”
那边卓翼宸在听到这句话时怀里的云光剑就亮了起来,转眼看向赵远舟的眼神冷冰冰。裴思婧敏锐的看到卓翼宸怀里那把剑亮起来,她“嘶”了一声,默默往后挪了一步。
打起来可别溅她一身血啊。
“书里都有写啊,山猴,还有画像。”文潇压根不明白这几人为什么看起来莫名其妙的,摊手解释道,“怎么了?”
卓翼宸听到这话才长舒一口气,把剑搂紧了些。赵远舟心情复杂的扶额,好半天才哭笑不得的说:“下次说话别大喘气——”他伸手指指离他不太远的卓翼宸:“他刚刚差点杀了我,你看到没?”
文潇看了眼卓翼宸,又看向赵远舟,嗔怪道:“小卓才不会呢。”
裴思婧看的真切,卓翼宸听到这句话嘴角都要压不住了。赵远舟听到这话嫌弃的要命,看了眼卓翼宸,阴阳怪气的学舌:“小卓~小卓~”
卓翼宸翻了个白眼,没打算理他。
“怎么样!我这树修的棒不棒!”英磊跳到树上转着手里的剪子,期待的看着几个人。
白玖看着这棵树的形状实在是没法接受自己的同类被修剪成这个样子,但是又不好打击英磊,他捂着脸低下头违背良心的开口:“棒……太棒了。”
“棒,特别棒!”文潇咬着牙看着这棵树,实在不忍心对着英磊那期待的眼神说难听话,只能尽可能扯起笑意,“特别……特别……特别别致!”
“真的!?那看来我还挺有天赋嘿嘿…”英磊手脚麻利的从树上下来,“那我把门口那棵树也修修——”
“不用!不用!”文潇赶忙伸手阻止,她在英磊疑惑的眼神里缓慢收回手,心里打着腹稿,面上露出温柔的笑,“你接下来,去厨房就好了,我们都饿了。英磊,我想吃阳春面。”
“诶诶诶那我想吃那个你上次做的那个饼子。”白玖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开始点菜。
“我跟文潇一样。”
卓翼宸和赵远舟同时说了这句话,文潇眨巴着眼睛看了看他俩,眼珠子一转,转身握住了裴思婧的手:“那裴姐姐也跟我一样吧。”
裴思婧在文潇笑意盈盈的眼睛里败下阵来,就像被蛊惑了,点点头,然后又莫名觉得有两道很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抬起头,看见对面卓翼宸和赵远舟都盯着她和文潇握在一起的手。
……甚至卓翼宸怀里的云光剑又亮了。
裴思婧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也莫名起了点恶趣味,她握紧文潇的手,冲对面两个人挑衅的挑眉。
吃醋是吧,吃去吧你们两个!吃大份的!
赵远舟:?嘚瑟什么呢?!
卓翼宸:!哇塞!挑衅我!
英磊不明觉厉,他缩了缩身子,抓着白玖脑袋上的铃铛晃了晃:“欸,你有没有觉得今天降温了?我突然有点冷啊。”
白玖把自己的铃铛从他手里拯救出来,抬手去拽他的头发,压低声音小声说:“降不降温不知道,但我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啊?为啥?”
白玖沉默的转头看,英磊满脸写着求知,整得他都不太好意思骂他笨。他长叹一口气:“……因为文姐姐着急吃阳春面。”
“噢噢噢,对对对,那咱们赶紧去。”
英磊听到这句就一溜烟往厨房跑,白玖纳闷的满头问号:“不是你现在倒是跑得快,我刚刚叫你走你倒是睡得香……喂!你等等我啊咱俩一起!”
一直看到英磊的身影彻底消失,文潇才收起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累觉不爱的表情:“现在好了,咱们又有新的活干了。”
赵远舟和文潇对视一眼,他愣了一下,笑了一声:“让我干啊?”
“这儿就你最合适,把这树,恢复成原本的形状就行。”文潇指指那树,使唤他使唤的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让小卓大人做呗。”赵远舟笑眯眯的,说出来的话不如这个笑和善,“小卓大人一定很乐意为文潇大人效劳的。”说罢,他就跑到旁边桌案旁坐下了,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文潇走上前,弯腰凑近看他,却没跟他说话:“裴姐姐,你闻到没有?”
裴思婧因为犯困正在发呆,听见这句回过神来,不解:“闻到什么?……没闻到什么啊?怎么了?你饿了?”
文潇盯着赵远舟,看的赵远舟觉得心跳漏一拍,她就这样望着他,眼睛慢慢弯起来:“好大一股醋味啊。”
裴思婧沉默片刻,看着那边卓翼宸怀里又变亮的云光剑,皱巴着一张脸:“……嗯,好大的杀气啊。”
卓翼宸:心虚 用手捂住云光剑
“我说,要不你们俩都控制一下呢。你那剑一早上亮好几次了,都快赶上烛火了。”裴思婧忍不无忍,说完卓翼宸又看向赵远舟,“别老阴阳怪气了,你们俩的醋味重的快把这淹了。”
“谁说这醋重啊这醋可太棒啦——”英磊端着托盘就出来了,对上众人看着他的目光,不解的眨了眨眼,“我放了点醋,这面可鲜了!尝尝?”
白玖跟在他身后脚步沉重,恨不得一掌拍晕自己。他发誓,他发毒誓,下次他绝对不跟英磊这个没眼力见的呆一块!
裴思婧伸手抓住文潇的手腕,朝英磊抬了下下巴:“吃饭,走吧。”
文潇被拉走还不忘回头招呼另外两个人:“先吃饭吧,你们两个。”
卓翼宸抬脚就跟了上去,众人脚步匆匆的移步向餐厅,赵远舟在原地没动。直到片刻后,一抹蓝色的身影去而复返。
“赵远舟。”
他抬眼看,文潇站在不远处看他:“吃饭了。”
“……我不用吃饭的。”
“我知道。但我们要一起。”
那人眉眼弯弯看他,直看的他心软了下去。他叹口气,站起身走向她,嘴上说的话不好听,但眼角眉梢也带了点柔情。
“麻烦。”
文潇挑了挑眉,直到大妖从她身边走过,她伸手揪住了大妖的一缕头发,然后跟着他往前走。前面的人发觉了她的动作,什么也没说,默许了。
“麻烦你也甩不掉咯。”
“因为咱们缉妖司,要在一块一辈子了。”
TBC.
《叹离别》
·全文免费
·全员存活设定
·裴思婧中心
·cb向
裴思婧走了。
在她又一个生辰之前,只留下了猎影弓和一封简短的信,没有和任何人知会,就离开了相伴数十载的缉妖司。
最先发现这件事的是白玖,彼时他刚结束了为期一个月的巡回义诊,和英磊利用山海寸境紧赶慢赶的在裴思婧生辰前回到了缉妖司,预备给裴思婧进行每年雷打不动的身体检查。
可是推开门,裴思婧卧房的物体早已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灰,看到信上的内容,白玖顾不上放下药箱就跑去喊人,英磊握着手里寻来的药草,不知如何是好。
这药草是两人义诊途中偶然得来的,这么多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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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员存活设定
·裴思婧中心
·cb向
裴思婧走了。
在她又一个生辰之前,只留下了猎影弓和一封简短的信,没有和任何人知会,就离开了相伴数十载的缉妖司。
最先发现这件事的是白玖,彼时他刚结束了为期一个月的巡回义诊,和英磊利用山海寸境紧赶慢赶的在裴思婧生辰前回到了缉妖司,预备给裴思婧进行每年雷打不动的身体检查。
可是推开门,裴思婧卧房的物体早已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灰,看到信上的内容,白玖顾不上放下药箱就跑去喊人,英磊握着手里寻来的药草,不知如何是好。
这药草是两人义诊途中偶然得来的,这么多年,他们早就习惯了收集药材和珍品,为的就是裴姐姐。
人类的体质不比妖神,裴思婧又是一个要强的性格,早年缉妖时受伤从来不说。在某一次战斗时旧疾复发,一时不察被妖兽的利爪捅破了肩头,血洞离心脏只有半寸,裴思恒抱着奄奄一息的她回来时吓得文潇几乎昏厥,白玖用尽了全部力气才把人抢救回来。
自那以后,不管裴思婧如何推脱,缉妖司的众人总是要拉着她去找白玖或者赵远舟进行体质加强,每年的补药也被英磊悄无声息混在裴思婧日常的吃食中。
就这么春夏秋冬四季轮替,七个人打打闹闹的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没人提起,可也没人能忽视。
人类是最遵循自然规律的,不比妖神人偶,仅仅是时间的流逝就会让一个人枯萎。
裴思婧发现第一根白发长出来时,毫不在意的将它拔掉了,结果时间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操劳间白发越来越多,有一天她便不想在意了,任其自然生长。
结果一段时间后,她发现其他人头上也出现了一根根银丝,妖神木偶都顶着一头花发躲闪着她的目光,场景之怪异让她在酒席上大笑出声:
“你们不用这样,也太奇怪了吧!”
“小玖英磊你俩才多大!快把法术收了!”
“阿恒你们几个也是,难看死了!”
裴思婧很少有这么开怀的时刻,看着几人的样子,她笑呀笑呀笑出了眼泪,脑袋歪在裴思恒的肩膀上,笑的脸都红了。
“哪里难看啦?大妖不是说这是强大妖力的象征嘛~我们变强了你不高兴呀裴姐姐?”
文潇伸手扶着要往下滑的裴思婧,一滴眼泪却落在了她的手上,她随意蹭在袖子里,眼睛不小心红了。
“就是呀姐姐,哪里难看?我可是什么样都很风姿绰约的,毕竟是你的弟弟嘛~”
裴思恒把手里剥好的核桃仁放在裴思婧的碗里,挺着身子让姐姐依靠。
众人也嘻嘻哈哈的陪着笑,酒过三巡也没人记得开席最初紧张的心和发红的眼。
从那之后,裴思婧就像是缉妖司里的一阵风一样,吹着每一个人,让每一个人惦记着时间的流动。
慢慢增多的白发像是缉妖司的潮流,前一天脸上出现的皱纹,第二天就会有人长出来一样的纹路。
几次三番惹得她笑骂:“我是什么疫病吗传染性这么强?”
可是大家只是笑,裴思婧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高度重视的病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根紧绷的弦,有什么东西在蓄势待发。
她的生辰也变的越加模糊,从刚开始清晰的数字慢慢变成一个隐约的范围,再后来,只见庆贺的礼宴,没人再提缘由。
离这次的生辰还有一段时间,文潇和赵远舟前往大荒处理事情,英磊陪着白玖进行一年一度的义诊,裴思恒跟着卓翼宸在外缉妖。裴思婧自请留守缉妖司,众人不疑有他,只想着她能顺便调养,谁知她竟然忍心一走了之。
房间混合着灰尘的味道有些死气沉沉,阳光穿过窗棂撒在地上,像是枯树的枝桠。
文潇捧着信泪如雨下,赶回来的裴思恒看完信件之后拿上猎影弓就要出门,被赵远舟拦在了屋里:
“她不让我们去找。”
“那我也要去找她,阿姐连猎影弓都不要了,她肯定不会再回来了,我一定要去找她。”
“不是的,裴姐姐肯定会再回来的,她不会忍心离开我们太久的…”白玖握上裴思恒的手,开口安慰道。
……
屋里的众人沉默,文潇看着寸步不让的裴思恒,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声音都在颤抖:
“裴思恒,我们放过她吧。”
裴思恒目眦欲裂,木偶之身哭不出来,他却感觉身体里的眼泪都要把他淹到窒息了。
文潇说的对,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他们不肯放过裴思婧。
妖神木偶岁寿绵长,时间对于他们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再大的事情和转变,对他们来说像是漫漫长路中的一场风或是一场雨,淋过吹过便罢,不值一提。
但裴思婧对他们来说不一样,她的百年人生却是他们生命长河中的一个最重要的锚点,让他们无论何时再回忆起彼此,都能准确的定位到这段时光。
所以他们关注着她的衰老,恐慌着她的死亡,和她一起感受时间在人的身体上留下的痕迹,又惧怕着时间抹去她的痕迹,所以笨拙的陪伴着拉扯着。
人生太久了,回忆太多了。好害怕定位不到你,害怕会遗忘你,好想留住你。
从那之后,缉妖司经常会收到一些不知从哪里寄来的小东西,没有只言片语,只有指向性明确的小物件儿。
有时是一本医书菜谱,有时是一支笔簪或者一块儿玉,有时会寄来一张弓或是一本剑谱…裴思恒曾经顺着寄来的地址偷偷的去寻过人,不过次次错过次次都落了空。
后来缉妖司终于收到了一封信,信上画着一个小小的弓箭,信封里有一块儿模糊了名字的腰牌。不过写信的人很是小气,这么多年也不肯多说,只是寥寥几个字:
“此去一别,希自珍慰。”
在决定离开前,裴思婧曾经回到裴家老宅看过,父母的碑前被守墓人种了许多好看的花,矮矮的围着小小的土包,只在土包的边边上,长出了一颗小小的树。
小时候她练箭劳累时经常会靠在母亲的碑前哭泣,后来她越来越高,便再也没拥抱过母亲。裴思婧抚摸着碑上的字,轻轻把头靠在了石碑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现在已然头发花白,老态尽显,可是感觉在母亲的面前还是小孩子一样。
“娘,爹,我要走了。”
人类的衰老把这帮妖神吓得太狠了,她不想在这里折磨他们了。
怎么忍心呢,让挚友日日看着她,却又注定留不住她。
【婧恒】海棠花谢
·恒第一人称
·与剧情无关
姐姐是我前生梦,我是姐姐梦里人。
01.
八月,闷热的雨下了整整一月,院子里的野草湿漉漉的扎根在土里,屋檐四角滴落下来的雨水把它们冲的绿意盎然,只有我知道,它们的根扎在土里不停歇地冒着热气,指不定早已有了腐坏的征兆。
乘黄同我坐在屋檐下,语焉不详的东扯西扯,汗流浃背的天气里还慢悠悠递给我一杯热茶。
有病。
我抬起手接过,被他刻意偏开的茶盏烫了一下。啧,小心眼儿,连吐槽也不让。
“谢大人的茶。”我挤眉弄...
·恒第一人称
·与剧情无关
姐姐是我前生梦,我是姐姐梦里人。
01.
八月,闷热的雨下了整整一月,院子里的野草湿漉漉的扎根在土里,屋檐四角滴落下来的雨水把它们冲的绿意盎然,只有我知道,它们的根扎在土里不停歇地冒着热气,指不定早已有了腐坏的征兆。
乘黄同我坐在屋檐下,语焉不详的东扯西扯,汗流浃背的天气里还慢悠悠递给我一杯热茶。
有病。
我抬起手接过,被他刻意偏开的茶盏烫了一下。啧,小心眼儿,连吐槽也不让。
“谢大人的茶。”我挤眉弄眼,表情生动,拿出毕生演技感谢我面前这位救命恩人的好意。
救命恩人没搭我的话,他偏头看屋檐滴落下来的雨珠。我恍惚,这些雨珠像千万条丝线,把他网在其中。
“连月大雨,也该停了。你想见她吗?”乘黄收回视线,突兀的把话题递到我嘴边。我正欲饮他递来这杯热茶,冷不丁又被他的话烫住嘴巴。
天气实在太过闷热,我的耳朵被嘈杂的雨落声围攻,四面八方,无从逃窜。
我被困在这里。
他却从肺腑里发出叹息,呢喃一句,“去吧。”
02.
我又一次回到了我的前生。
之所以称为“前生”,是因为我始终认为,过去的裴思恒已经死了,现在回来的,不过是一具装着死前记忆的躯壳。并且我坚信,如果人人都可以如此重生,那么绝对没有人比我能装。
无他,世人多贪婪,要装钱财、爱恨和恩情等有的没的,而我只需装一人。
有时候也装装十三。
再度睁眼,我周身云雾缭绕,一呼一吸间都让我不得自由。我欲抬手拂开层层叠叠的雾,看清我此刻究竟处于我前生的哪个时段,这些雾却如同这一月的雨,黏腻烦人的包围着我,拂不开又挥不散。
我只好在心里礼貌问候它们的全家。
我轻叹,知晓眼前看不清的原因始终是死鸭子上架,横竖是菜。眼一闭,心一横,我大喊:“阿姐!”
一支利剑穿云破雾,带着院子里海棠花的香气,射乱我鬓角的发,钉在我身后的箭靶上。
射箭之人站在雾的尽头,无数即将盛放的海棠花倒映在她的眼底,宛如漂浮在一汪清泉里,湿润,神秘,美丽。她的肩颈崩出一条漂亮的线条,我想倘若我伸手轻抚,她会颤抖如飞鸟。
姐姐。
姐姐眸光微闪,我在她的眼里晃呀晃,她一步一步向我走来,轻抿嘴,红润的唇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阿恒。”
姐姐不苟言笑,只有我知道,她每一次叫我的名字,都是在笑。
我正欲应声,预备过去与她撒撒娇,身后却窜出一个白衣少年。这少年相当矫健,我眼一花,他就已经出现在姐姐跟前。他飞快的从姐姐手中拿过弓弩,又把一朵海棠花塞进姐姐手里,姐姐便欢喜得眼眸发亮。
我无法再向前一步,在这里,姐姐永远看得到他,看不到我。相比现在犹如木偶的裴思恒,总是过去的裴思恒才让裴思婧魂牵梦绕。
乘黄救了我,又送了我许多场梦,我为他做一些他需要人去做的事情,得到一些我想要东西。每当雨停,我就可以顺着掉落的海棠花,回到我的前生。可我裴思恒从生到死,总是没多大本事,躲藏起来的现在,如同我过去躲藏起来十几年的痴心妄想,卑劣,不堪。
姐姐有了新的朋友,甚至新的弟弟,他们和乐融融,共历生死。
又怎么会记得早已死去之人。
然连话本子里都有起承转合大起大落,我想我又怎甘心那与我唯一亲近之人将我淡忘。我给自己撰写了许许多多的理由,思来想去唯这一条最符合我如今的我。
我不甘心。
姐姐一定与我共沉沦。
我看着姐姐的身影,明知这不过是姐姐今夜的一场梦,却还是忍不住如魔咒一般呼唤她。
姐姐。
你忘了我吗?
姐姐,姐姐!
裴...思婧..
我与她之间隔着一个少年裴思恒,她一心记挂着这个弟弟,我为外来之物,于她面前不过空气。我愈喊她愈觉得心伤,经年累月不曾消散的怨恨此时顺着我千疮百孔的心喷薄而出。
姐姐....裴思婧,多年来我沉珂绊身,一步一行都宛若用心头血在谋算,你无法忘怀的却总是这些花前月下的美好时光....你让我如何放下!
我的愤怒如尖刀刺破了她的美梦,她本不该听到我的声音。多年来我于暗处窥视她,她从未发觉我的存在,这次我却见她整个人如她的弓弦一般瞬间紧绷。她猛然抬头看向我站的位置,海棠花无穷无尽地飘落,她什么也没看见。
由梦筑建的东西,一瞬永恒,一瞬坍塌。她尚来不及多加思索,少年裴思恒便在她面前猛然口吐鲜血,胸腔凭空出现一个大洞,涌出的鲜血浸透他的白衫,也浸透姐姐的眼眶。姐姐手中的海棠花沾满鲜血,最后和着她的眼泪撕心裂肺地掉落在地。
我来到姐姐身边,蹲下来触摸她掉在地上的眼泪,咸湿,悲伤,带着日久天长无法抹去的愧疚。
明明死掉的是我,姐姐却总是这样难过。我的手抚上她的后颈,她却只顾狼狈的大喊阿恒。一如我在无数个夜晚里走神猜想的场景,姐姐的脖颈脆弱又敏感,此刻她在我手下颤抖,如同一只受惊的飞鸟。
闷热的雨帘下被腐坏的不是草根,是我。
姐姐,你活该如此难过。
谁让你,既不舍我,又不爱我。
03.
乘黄再次见我,道我已然无可救药。
我心里没忍住嗤笑他一阵,我与他究竟谁更无可救药还未尝可知。他斜睨我一眼,我就知道这老妖怪指定猜到了我在想什么。只好低头装鹌鹑,在我姐面前装了十几年,最擅长这门技艺。
在他这个千年老妖怪这里,我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好操控的傀儡,我那点不入流的情绪,在他这里简直就是一个泥星子,他懒得与我计较。他再一次给我指派任务,我老实巴交的应了。其实我并不在意我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否会让姐姐失望,或许我原本就是如此阴暗。
只是,今生已殆,镜花水月,檐前融雪。
乘黄在布一盘很大的局,我甚至算不上他的一枚棋子。我恰是他放在暗处的一碗馊了的饭菜,时不时就要自己蹦跶出来恶心人。只是我从没想到,他自己早已是局中人,我是,赵远舟他们是,连姐姐也是。
思至此,我不敢说,我后悔了。
姐姐与我,自少时相依为命,我们比话本里的青梅竹马多一分亲近,又止于这一分亲近。我们同在崇武营,这里器械冰冷,方寸苍穹里,有着长久不消散的浓密阴云。
姐姐是这里唯一直破苍穹的一支利剑。我曾见她战胜拿着刀剑的巨人影子,也曾见她一箭射穿所有不服者的心脏,她看上去如这里的器械一样冰冷,或许她本身就是这里一把最好用的兵器。
我同我那群不成朋友的人比武时,他们总是嘲讽我随为裴家长子,却处处依附姐姐,又无爹娘管教,能力平庸,手段又下作。我一脚踹走他的子孙万代,看他痛的满地哭爹喊娘,诺,你有爹娘,叫的可真响。他一边鬼哭狼嚎,一边使劲问候我的祖宗。我拍拍手,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我厌恶这些人年年岁岁不停歇的拿我与姐姐比较。我尚且年少,难免会遇到不能一步登天的事,有朝一日,我总会站在姐姐身旁,替她挡明刀暗枪。
我与姐姐是裴家最亲密的两个人,我们一母所生,在母亲的肚子里时我就循着她的痕迹生活,我尚未出生时就模仿她的行为,模仿她的呼吸。出生后姐姐在我的生活里如同一个完美的神,我仰望着她的一切。有时候姐姐于我更像一棵树,我在她的树荫下无忧无虑成长,直到我想戳破树荫这一天。
姐姐的生活枯燥乏味,从我记事起,我与她见面十回有八回都在那演武场里。她在这里不知昼夜的训练,我年少不解,姐姐已是如此强大,为何要如此辛苦?她但笑不语,手中紧握的弓、崩紧的弦,让她在整个人如一朵肆意燃烧的海棠花。
火苗灼伤了我,四肢百骸里的血液都催促着我该臣服。
或许从这一天开始,我就不甘心只做仰望者。起初我只是希望变成一只飞鸟,能够始终盘旋着姐姐飞翔。可姐姐怎地就也变成了一只飞鸟。她的翅膀更有力,利爪更强大,她无时无刻不在扇动她的翅膀。
我追不上,又停不下。
姐姐同我相处时,总是很少说话,通常是我在说。我同她从邻家的狗说到东边河里的鸭,从训练辛苦说到我来日必要超越她时,她就会轻轻抿起嘴唇,在满园白海棠里笑出声。没有人见过姐姐这般,唯有我。
我的眼睛里倒映着姐姐明媚的笑颜,我什么都同她说,就是不敢说让她等等我。我如一株被遗弃的藤蔓,用枯槁的枝条缠绕住姐姐的翅膀,泥土下的根发疯似的生长,我要姐姐为我留在这里。
姐姐同我浅笑,只要她看向我的眼睛,就会发现海棠花后着了魔般的痴心妄想。
只是她从不探究我,所以她被我绊住了。
似是宿命般,我死掉了。
我想活,我不想死。
可是凡人生,譬如朝露与蜉蝣,留住是一瞬,失去才是永恒。我在掩盖我的泥土里腐烂,我想,为何天地万物或有得有失,唯我事事事与愿违?我浑身血液飞速逃窜,它们争先恐后流向我扎根地下的根,我的根疯狂汲取营养。此时我真的变成一株藤蔓,从此刻长出了大树的根,我一边向下,一边向上,我用我枯槁的枝条缠绕姐姐。
终于,我用我的死绊住了我刻苦努力的姐姐,她再也无法放下我独自翱翔,粘在她身上的每一滴血,都让她辗转难眠,痛苦不堪。
姐姐午夜梦回,总是从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开始,到如梦魇般裴思恒的死结束。
反复轮转,不得停歇。
04.
可人不会永远停留在原地。姐姐放弃了翅膀,拿起她的武器,最终走出了困了她多年的痛苦之地。
她也不再猎妖。
她遇见了一个很像我少时的孩子,是一只妖,名叫白玖。白玖天真,烂漫,一如少年裴思恒在姐姐心里的形象。白玖邀请姐姐出去闯闯,也去看看外面是不是有姐姐想要的东西,姐姐答应了。
我与姐姐分别许久,我不再像从前一样能猜中她的心思。我跟在她身后,眼见着她认识了新的朋友。姐姐虽看上去不好相处,内心却最是柔软。他们诡计多端,引诱我姐姐加入他们,为了许多不必要的事情来回奔波。
短短几月,姐姐在战斗和保护里学会了如何去爱,去笑。彼时我如一只被她遗忘在树梢的知了,在每个叶片里上蹿下跳。
我看着白玖和那个叫英磊的小子同她嘻哈大笑,脑海里却是想起那年她在海棠花下冲我抿嘴笑的情形。我气得吱哇乱叫,乘黄说我再发疯就滚回木偶里。——是的,现在的我其实只是乘黄手里的一个小小木偶。
我怄气,滚就滚,反正我现在都无法在姐姐身边,既然像一只知了,那我就向白玖和英磊滋尿。
只是我没想到乘黄这厮真的如此绝情,他真的让我滚回木偶里,又把我甩到了姐姐身边。我随着乘黄无法割舍的木偶们,出现在了姐姐的队伍里。
姐姐这时已经很久没有梦到我了,我想这样下去她或许有朝一日就会释怀。可是她从看到我那一瞬间,我就开始懊悔,我懊悔自己蠢笨,准备多年,仍没准备好如何同姐姐叙旧。
姐姐很难过,我想我也是的。我以为懊悔也是难过的一种,但姐姐的眼泪没有转折的掉下来那一瞬间,我明白了。
懊悔只是懊悔。
我的心四分五裂,每一条裂缝上都刻满裴思婧的名字。
“我对不起阿恒。”裴思婧语落,眼泪在烛火里融化,掉在我的身上,我被这滚烫的一滴烫的结结巴巴,我有千言万语,风里却只听得见她细微的呜咽。
“阿恒年纪尚小,许多东西看不透,我想他长大了,总归有自己的秘密,我很少过问。外人传言他与我同为裴家子,能力天差地别,我从不理会,我以为他不会放在心上....我以为他不在意...”
“可我忘了,他有许多想要得到的东西,我立在他身前,他越不过我的背影,我想他是恨我的。”裴思婧很长一段时间反复思索,弟弟悲伤的眼睛在她的梦里反复出现,每一次他在梦里重现死亡当日的场景,裴思婧也会跟着死去一次。
如果那时没有争吵。
裴思婧艰难的深吸一口气,弟弟用他的死织了一张绵密的网,柔软绮丽,外人看来弹指可破,于她确是锋利又崎岖。她在其中反复跌倒,被越缚越紧,时时刻刻都在窒息。
我僵化的四肢无法抬起,渗人的眼珠直直看着她。她把故事说的七零八落,我却难以打断她。同许多年前一样,那时她无法察觉到我内心的疯狂,此时她也没发现我回到她身边。
乘黄教我留下来的人才最痛苦,我不愿听,年少时姐姐于我便是姐姐,但我年少时便是怪胎,姐姐总是清风明月一日比一日强大,我妒恨与爱交替而来,多年来如深陷油锅,恨不能粉身碎骨形神俱灭,却又怕她将我遗忘,我不敢活,又不敢再死。
我想,我恨死她了。
可此刻她眼泪决堤,我记忆里如云上远月一般清亮的她,多年来被潮湿包围,竟已长满吹之不去的毛边。
我躲藏着偷窥她的生活,憎恨靠近她的所有人,我卑劣的给他们下套,给他们使绊子,我怨恨逗她开心的白玖、英磊、卓翼宸、文潇和赵远舟,久而久之我连她也开始恨。凭什么把我留在过去,你就要开始新生活。可我忘了,姐姐早在我死掉那日就被我一起淹死了,留下来的,只是裴思婧。
那时我被误杀,胸腔一个大洞,她可以拯救,却突然不善女红,无法及时缝合填补我的伤口,于是导致了我的死亡。她一直这样想,一直怪自己,可我不怪她,我也不痛。
她眼里的海棠花谢了,只剩下一条即将干涸的小河,此刻正不知所措的流干最后的水滴。
我想起那日我皮肉翻飞,真的好疼。
05.
我恨了裴思婧很多年了。
我恨她永远比我强大,我恨她丢下我,我恨她让我死去,我恨她有了新生活,我恨她过得比我快活,我恨她有朝一日会忘了我。
与她相依为命并肩成长的无数日夜里,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根空心的木头,任何路过的人都要说一句此乃朽木,只有姐姐在这里栽了一株花,从此我长出了一颗纹满裴思婧名字的心。
我无时无刻不想要追上她的步伐,成为她的臂膀,可她拿的似乎就是天之骄子的话本子,学什么都快,做什么都做得最好,人们赞誉她,服从她。她告诉我不必着急,只要她在,我们就可以永不分离。我开始恨,一开始我恨我自己,有一天她轻而易举在战斗中取胜。
我看着她,我想,好像我永远都会被落下。
我无时无刻想要追上她,这种心情让我时常焦躁不安,咬牙切齿,于是我又反复陷入我古怪的恨意里。这种恨意就像一坛酝酿多年的酒,我被这酒气熏的七零八落,分不清她于我究竟是什么。
我想这些都不重要,我只需要姐姐在我身边。
海棠花最盛的时候,姐姐与我大吵一架。彼时姐姐功力见长,猎妖能力一日更比一日高,营里重视她,以至于完全忽略了我。众人尊称她为裴大人,叫我却永远只是“裴大人的弟弟”,明明我也是如此拼命。
“阿恒,你与我既是猎妖人,与妖那便是世世代代不可有半点纠缠!你如今是想与妖为伍?这如何能行?如何能担负重任!你要什么,大可跟我说....”我想姐姐应该是从未如此锋利过,她言辞恳切,我却觉得自尊心被削得七零八落。
跟你说,又是事事都跟你说。
“阿姐当真是事事说的轻巧,我如今已不是孩童,不是姐姐三言两语便可哄骗得了,姐姐是否想过阿恒为何同妖有所纠缠?姐姐多年来只顾向前,阿恒在后面拼命的追,就是追不上。”
“姐姐不必如此惊讶的看着我,阿恒多年来心里早已生了魔障,如今我有法子可解,姐姐不必多管闲事!”我说着便想姐姐靠近,那些在心头翻滚无数次的话语,此刻全部滚落在姐姐面前。“姐姐,阿恒早已长大,你打算陪阿恒多久?你做好准备了吗?”
“裴思恒!”姐姐站在海棠花下,她伸手紧紧抓住我的手臂,一张小脸煞白,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额前碎发被风高高扬起,漂亮的眉峰紧紧蹙起,那双看过我无数次的眼,似乎微微发酸,眼眶已沾染了蜜桃般的粉红。
姐姐美得惊心动魄,只是她总是沉默的把自己裹在一团阴影里,人们想要看到她的脸,就先看到她杀人的弓箭。
姐姐是如此生动。我瞧着她,看她素来面无波澜的面孔情绪翻涌,内心却觉得如此畅快。我伸手替姐姐把鬓边被风吹乱的发拂到耳后,“姐姐,阿恒向来就是不甘心的,阿恒想去争一争。”
我站在她面前,我想我心口潜藏许久的痴心妄想必然通过我的眼眸涌现了出来。我轻握上她的手,她的手柔软纤细,此刻指尖颤抖,被我掰离我的胳膊。
我想我与姐姐的选择,在那时就已然清晰可见。我们如同麦田里的两束麦芒,相依相伴,针锋相对。
姐姐一向不善言辞,她与我面对面站着,固执的看着我,我低头看着她。我猜她应该知道我再说下去会说什么,她一直都是那么聪明。而此刻我也应该像以前一样低头认错,可我不愿开口。我们互相对峙,她的双眼通红,先掉下眼泪的却是我。
我连忙转身。
都怪这海棠花开的太过馥郁,熏得人泪如雨下。
“姐姐,是不是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答应我。”
如果我想要的是你,你会答应吗。我害怕你越飞越高,我害怕你丢下我,我害怕我们除了骨肉相连、血浓于水,便什么都没有。
倘若你叫我,我便默认你答应我。
我转身走远,小声的问出声,可是姐姐站在原地,没有人应答我。
我停下来脚步,看着脚下即将被我踩踏的海棠花,在心里默数这里有多少片花瓣。
我数到第一百片,姐姐没有上前叫我。
我数到第两百片,姐姐没有上前叫我。
我踏上我脚下的这一百片,我想我会随着这些最终会腐烂的花瓣,一起腐烂。
只是那时我没想到,这竟是我这“前生”里与姐姐的最后一面。
我负气离家,此后姐姐是我前生梦,我是姐姐梦里人。
06.
裴思婧彼时无言,她有许多劝诫想说,她不明白从小相护的弟弟为何有如此多的不甘,又为何从平坦大道走向崎岖小路。人的心似乎曲折蜿蜒,她尚且还不够聪慧,在此间反复迷失,正如她在这崇武营里一样,选择已经摆在了她眼前。
但无论她此时心里如何百转千回,最终她也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裴思恒的背影一直向前。幼时她便自居自己是弟弟的“引路人”,腰背向来笔直,行事向来一丝不苟,为的是让弟弟能够光风霁月长成芝兰玉树的好公子。
这些年弟弟也正如自己想的这般成长。她无数次看着他的背影会觉得欣慰,唯独没想过弟弟长大了,他也会伪装。
那么你究竟想要什么呢?
裴思婧狠狠的闭上眼睛,她脑海中浮现出裴思恒那双写满不甘和偏执的眼。她的心开始克制不住的颤动,她在心里叫了无数遍“阿恒”,都没有找到适合的答案。
于是她缄口不言。
往后很多时候,裴思婧都在想,自己真的不知道答案吗?倘若那时自己开了口、低了头,遂了他的意,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
日子如流水一般过去,她已经在与朋友们的相处中学会了很多东西,于是她决定慢慢学着放下。
然惶然回头,她发现自己竟从未拿起。
她在这个夜晚,决定拿起这些生离死别,剖开心扉,将她眼里的过往全部铺开。朋友们如温暖烛火,团团围绕着她,于是她再也没忍住,掉下了眼泪。
她想起那年,她最终眼睁睁看着裴思恒转身离开,带走了满院的海棠花香。
海棠花终于谢了,此后便是漫长地告别。
——End——
『全员向』逃命中,请稍后再拨 30 火光
🌵沙雕向非末世非异能校园地图丧尸战
🌵基础世界观设定参照颜凉雨大大的《丧病大学》,人物设定请阅读序章。
🌵有固定cp,但主要戏份会以集体磨合为主,先逃命再谈恋爱吧。
🌵暂定cp有南北,纬钧,东春,嘟石丽人,恩予,jo的还没想好写不写,没有cp的小伙伴也会出场
丧尸爆发的第十八天。
11点09分。
食堂周围的所有丧尸都在上一次的营救行动中清扫的差不多了,只有零星几个在视线的尽头处游荡,暂时构不成任何威胁。
“Lucky!”唐九洲和石凯在前面探路,转头对身后的人比了一个耶,以示着整条道路都没有丧尸阻碍。
老区的食堂在学院的僻静处,平日里其实只...
🌵沙雕向非末世非异能校园地图丧尸战
🌵基础世界观设定参照颜凉雨大大的《丧病大学》,人物设定请阅读序章。
🌵有固定cp,但主要戏份会以集体磨合为主,先逃命再谈恋爱吧。
🌵暂定cp有南北,纬钧,东春,嘟石丽人,恩予,jo的还没想好写不写,没有cp的小伙伴也会出场
丧尸爆发的第十八天。
11点09分。
食堂周围的所有丧尸都在上一次的营救行动中清扫的差不多了,只有零星几个在视线的尽头处游荡,暂时构不成任何威胁。
“Lucky!”唐九洲和石凯在前面探路,转头对身后的人比了一个耶,以示着整条道路都没有丧尸阻碍。
老区的食堂在学院的僻静处,平日里其实只有一边的政教楼的老师和偶尔来礼堂组织活动的同学才会使用,这一点其实为小分队这么久在食堂的驻扎提供了许多的便利和优势。
但是想要从大门离开学院,这一点就变成了绝对的劣势,这意味着大家要从正中心穿过大半个校园,不仅要经过学生众多的宿舍区和教学楼,还要经过没有遮挡的操场,体育馆和中央大道,这一路上的情况之复杂,绝对不是什么计划可以预料的。
就像火树所说,这次行动,几乎是百分之百会出现无法预料与无法处理的情况,大家能做得只是对着那张王春彧绘制齐思钧标注的地图一遍遍的模拟熟记。
即便是已经踏上离开的路,大家其实都不能确定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但是丧尸爆发以来,大家其实也从来没能真正按着计划执行什么,对抗丧尸不是可以删档重来的游戏,所遇到的情况更是瞬息万变,一开始制定的计划被无数次打乱重来,所有人也都在这样一次次的挑战中养成了一种动物的本能,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信念,既然已经决定,无论多难,总要坚持到最后一秒。
为了遮掩行踪,大家尽量贴着灌木丛移动,每次转向也都会有两个人在前面探路,无惊无险的离开了教务区,远远的看见了一排排的宿舍楼。
“要去一楼翻翻看物资么。”何运晨捡起一把掉在窗外楼根下的小刀,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跳起来撑在窗台上,张望了一下屋子里的情况。
“唉!”郎东哲吓了一跳,一步上前把他从窗台上提下来,“什么情况都不知你就敢往里探头,窜出来一只丧尸就能给你一个爱的教育。”
何运晨也反应了过来,撑在窗台上的动作不仅没办法及时反应,而且两个手撑着身体,有情况也毫无抵抗之力。
看着何运晨心虚的吐了吐舌头,郎东哲也只能无奈的摇头。
“宿舍里的生活用品绝对够多,但是情况太复杂,还是算了。”蒲熠星想了想,还是没同意,他有些惋惜的看了一眼宿舍楼,“走吧,天黑之前得找到一个稳妥的休息处。”
“大哥,还没到12点呢,这时候说这个是不是早了点。”何运晨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扬手一指刚才爬过的窗户,“在说休息不得要两床被褥啥的,我可睡够了一堆衣裳拼的床铺。”
“你还敢说,不长记性是不是。”郎东哲在何运晨额头上狠狠敲了一下。
“嘶,要敲漏了。”何运晨捂着额头往王春彧背后躲,委屈巴巴的辩解,“冒着生命危险看都看了,带点东西走呗。”
大家互相对视,都有点心动,郎东哲敲了敲围在一楼窗户外的防盗栏,无奈的提醒:“清醒一点祖宗们,这防盗栏虽然能探头过去,但想进去 ,肩膀绝对会被卡住的。”
王春彧试了试防盗栏的结实程度,也投了反对票,这东西虽然锈得一晃一掉渣,一蹭一手红,但是还在尽职尽责的保护着学生们的生命财产安全。
齐思钧看到郭文韬看过来,也是无奈的一耸肩膀:“确实掰不开,旧成这样学校还没换是有原因的,这批护栏结实的很,老校区的防盗率比新校区的高多了。”
“那确实,这种老物件的实用性真的是个迷。”周峻纬住的就是新校区,晃了晃围栏一脸感慨,“我们研究室的柜子之前用的就是这种材质的老式锁,结果老师急用资料的时候把钥匙弄丢了,只好暴力开锁,我们三个男生,把柜子都砸烂了,那锁都没坏。”
大家只好放弃,才走了两步,罗予彤突然拽住了曹恩齐的手。
曹恩齐立刻停住了脚步,转头询问地看过去,一旁的嘟嘟也十分默契的拦下了石凯。
走在前面的几个人听到动静,也回了头,罗予彤开口:“我们不用破坏防盗栏,男生进不去,但是女生可以啊,我们俩个进去把东西扔出来,你们在外面装。”
女生们一直用的是之前在快递点拆出来的睡袋,但是看着男孩子们只能蜷缩在铺开的衣服上也觉得心疼,现在有机会能帮上大家的忙,两个人都想要尽力试一把。
“不行。”曹恩齐难得的沉了脸色,“小何也就往屋子里瞟了一眼,具体什么情况他也没看清楚,你们只有两个人,进出房间又困难,出了事我们连接应都做不到,太危险了。”
“那间宿舍的门关着没?”罗予彤不跟他争辩,转头去看何运晨。
何运晨看了眼曹恩齐和石凯的脸色,纠结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我第一眼就看的门,倒是能确定门是锁的,但是被子毯子也不是必需品,不用。。。”
“那就行了。”罗予彤打断了何运晨接下来的话,坚定地直视曹恩齐的眼睛,“恩齐,我坚持。”
曹恩齐被堵的说不出话来,深呼吸了两下,赌气的转头不看她。
嘟嘟晃了晃石凯的手,石凯深深叹了一口气,也摇头:“易地而处,你得明白我,我也反对。”
罗予彤抿了抿嘴唇,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也没有发出声音,气氛变得有些冷。
“行了,没出息。”曹恩齐的肩膀被推了一下,站立不稳的把罗予彤搂进怀里,转头却发现推他的人是齐思钧,“舍不得就说舍不得,心疼就说心疼装什么哑巴。”
“屋子里的情况比较复杂,我们进不去,所以你们俩个必须得绝对谨慎小心。”郭文韬递过来两把匕首,又脱下来自己手上的厚手套递过来,“小何屋子里四处都瞟了一眼,刚才咱们在外面说话,屋子里也没反应,证明至少丧尸不是游荡在屋子里的,但是还有床底下和柜子里这种死角,所以不能掉以轻心。”
“两个小祖宗。”石凯无奈,拍了拍曹恩齐的肩膀,对着嘟嘟叮嘱,“我们看不见室内的情况,但会把餐刀接在木棍上架在窗户口,如果有突发状况,你们就退到窗口来,但是小心避开刀口,别撞到自己。”
罗予彤含着笑意,去搂曹恩齐的腰,曹恩齐还挣扎了两下,最后认命似的叹了一口气,拉过罗予彤的手腕,给她戴手套。
“进去以后再确认一遍宿舍的房门锁没锁,就算是锁了也要小心。”曹恩齐一边仔细的把手套给罗予彤戴好,一边说话,“门锁着有两种可能,一种屋里的人压根就没回来,这是最好的情况,但还有另一种可能,有人逃回了宿舍,为了防止丧尸闯进来才锁了门,但是里面没有生活痕迹,外面说话也没有反应,意味着最坏的情况下,屋子里隐蔽处躲藏在一个或者更多个躲起来变异的丧尸。”
“屋子里没有血迹和打斗的痕迹,所以一只的可能性最大。”何运晨补充,“但是事有万一,所以你们还是得把所有的死角都检查过才可以。”
做足了准备,曹恩齐和石凯用衣服将罗予彤和嘟嘟容易裸露的手腕和脚踝都仔细盖住,又用绳子扎了起来,检查了都没什么问题,有些依依不舍的抱着两个姑娘送到了窗台上。
两个人先是仔细的观察了屋子里的情况,随后小心翼翼的挤过防盗栏,尽管蹭的胸口和后背一片生疼,但确实是能够顺利的通过,几个男生围在窗台下边,屏着呼吸看着两个姑娘消失在视野里。
曹恩齐叹了一口气,把一直攥着拳头的右手放在裤子上蹭了蹭,抹掉满手的潮湿汗意。
“怎么了?”火树正好站在他身边,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就在刚才,我还盼着防盗栏太窄,她们两个挤不过退回来。”曹恩齐和石凯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有着十分的无奈。
“要是有一天,蒲熠星因为郭文韬要出门打丧尸而担心的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死活不让他出门,你觉得会怎么样?”火树问。
曹恩齐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那他多半会被打成片片挂在门口当成门帘,以儆效尤。”
“那不得了,你也一样。”齐思钧揉了揉曹恩齐紧绷着的肩膀,笑着接话,“予彤和嘟嘟不是需要大家保护的弱者,而是一路来和所有人共同进退的战友,她们需要的不是玻璃罩似的保护,而是绝对的信任。”
曹恩齐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反思自己:“是我不懂她了,总想着我是她男朋友,万事没有让她打头阵的道理,其实很多时候,她都比我坚强,比我冷静,是她在保护着我。”
“你只是关心则乱,你们是男女朋友,当局者迷也是正常。”齐思钧宽慰他,“嘟嘟在遇见凯凯之前,就已经是成熟的战士了,可是凯凯即使是早就有心理准备,面对这种情况依旧不愿意嘟嘟去冒险,你和予彤一直在一起,很多地方的成长彼此都会有所忽视,你这个反应也是正常的。”
“谢了。”曹恩齐拍了拍齐思钧放在自己肩头的手,露出一个轻松了许多的笑容。
周峻纬却没参与他们的对话,反倒是站在窗口比量了许久,最后选定一个位置,扎了一个马步靠在墙上,喊了一句郭文韬。
郭文韬看过去,被这架势弄得一愣,周峻纬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神情自然至极。
这动作郭文韬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周峻纬要用腿和肩膀给他搭个人梯,让他上到窗台上去,郭文韬下意识的去看齐思钧,却得到一个无奈的笑容。
“你看我干嘛,难道指望我这半个病号替你上去不成?”齐思钧哭笑不得,“虽然进不去,坐到窗台边就能看见里面的情况,也就能帮上忙了,男生里就属你和明明体重轻一些,你要是舍不得踩峻纬,就去踩阿蒲。”
蒲熠星突然被点名,茫然地反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跟周峻纬靠在一起,方便郭文韬接力。
郭文韬只好硬着头皮去踩,可这段时间的战斗使他做动作远比他想象的要顺利,旁人看着郭文韬就像是动作电影里的明星一样行云流水,十分轻盈的借着两个人的力,一翻身就坐到了窗台边。
要不是时机不对,几个人都想围在窗户下边鼓鼓掌了。
曹恩齐助跑了一段,蹬了一脚墙面,趴在了窗台上,郭文韬伸手去扶,郎东哲和王春彧也在后边托了一把,曹恩齐顺利的坐上了另一侧的窗台边,跟郭文韬一左一右的看着屋子里正仔细检查每一个死角的两个姑娘。
曹恩齐的这套动作声音不小,几乎是他坐上窗台的同时,隔壁寝室忽然有一张脸砰地撞在了玻璃窗上,五官都挤压得变了型,依旧紧盯着几个人,一下下撞着玻璃。
大家交换了一下眼神,默契的退到隔壁丧尸的视线之外,听着撞击声又持续了一会,慢慢恢复了寂静。
“看来这一栋楼不太平。”唐九洲小声跟邵明明讨论,“幸好没决定进去。”
邵明明刚才就站在那间宿舍的窗户口,被丧尸扑了个正着,虽然被关闭的窗户阻隔成内外两端,还是吓了一大跳,这时候靠着唐九洲怔怔的发愣,有些没缓过神来。
唐九洲天南地北扯了几句,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邵明明无力地扯了扯嘴角,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个人相视一笑,把注意力转回屋里。
屋子里的罗予彤和嘟嘟第一时间检查了房门和几张床下,又扫视了一圈屋子里的几个视觉盲区,确认安全下来,两个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窗口处传来响动,两个人警觉的回头,看到了坐在窗台上的郭文韬和曹恩齐,以及勉强支撑着身体趴在窗台上的石凯,三个人挤在只有一条宽的窗台上,像是三只挤在一起的傻麻雀,罗予彤和嘟嘟被他们紧张兮兮的神情逗笑了。
“安全。”嘟嘟做了一个OK的手式。
还不等窗外的三个人露出放松的笑容,似乎是因为被嘟嘟那句话的声音所惊动,嘟嘟身后的衣柜门突然打开,一个黑影窜了出来。
这种衣柜是学校配备的,虽然有一人高,但中间会有分割的,原本是应该藏不了人的,但是有的人因为觉得这种衣柜叠放大衣会出褶皱,私下拆掉了中间的间隔。
很明显,这个衣柜就是这种情况,才能藏的了这只丧尸,密闭的衣柜使他丧尸化之后也没有收到其他的吸引,只是停留在其中,刚刚被嘟嘟说话的声音所吸引,才突然冲了出来。
丧尸冲出来的一瞬间,石凯几乎要整个人窜起来,但是比他反应更快的,是背对着衣柜的嘟嘟,她根本没有回头,在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以一种柔韧性极强的姿势弯下了腰,同一时间丧尸的手正好擦着她耳边的头发挥过。
丧尸狰狞的面孔正落在站在嘟嘟对面的罗予彤的眼中,她对那张已经开始腐烂的可怕脸庞视若无睹,抬手用戴着手套的手架住了丧尸扑过来身型,利落的控制住了丧尸的动作。
蹲在丧尸和罗予彤之间的嘟嘟也没有丝毫犹豫,干净利落地出刀,匕首穿过丧尸腐坏的下颚,一直钉进他的头颅里。
嚎叫的丧尸停止了挣扎,高大的身型瘫倒下去,罗予彤微微用力,将彻底死亡的丧尸尸体推到一边,拍拍手把还蹲着的嘟嘟拉了起来。
两个姑娘的神情都是一种严肃的平静,两个人稍微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继续握着匕首搜索剩下的几个柜子。
窗外三个趴在防弹栏上的男生目瞪口呆地注视了这一场耗时不过一分钟的战斗,面面相觑。
“牛逼。”郭文韬率先反应过来,对着曹恩齐和石凯,情不自禁的拍了拍手,“你们俩将来可得好好对人家,不然我们就得在法治进行时上以被害人的身份看见你们俩了。”
曹恩齐和石凯也茫然地摇了摇头,看着那两个搜寻地冷静又细致的倩影,也不由得露出了一种柔和的微笑。
他们知道,他们的小姑娘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强大又温柔,冷静又热烈,但是这样看着,那种无法抑制的自豪感还是从胸口处弥漫开来,像是一种温暖的气息,包裹住他们所有的不安和迟疑。
她们从来也都是战士,是英雄,是与他们共进退的一份子。
有了两个姑娘的搜寻和挑选,几条薄厚适宜的大毯子被送了出来,还有三个质量绝佳的登山背包代替了衣服扎成的包裹,把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收了进去,加上文韬一开始从蒲熠星宿舍里拿出来的那两个,倒是把一堆行礼全都打包进去。
可惜的是宿舍里完全没有食物,能用的武器就只有那把掉在窗外的半开刃的匕首,直到临出门的时候,罗予彤从靠窗的那张床的枕头下翻出一盒巧克力,两个姑娘看着那盒被精心呵护又精心包裹的巧克力,深深叹了一口气。
郭文韬确认室内安全以后,就跳下去帮着收拾东西了,曹恩齐和石凯把两个姑娘接了出来,石凯心疼的看着嘟嘟被磨的破了皮的肩膀,手足无措地想要碰,又担心弄痛她,只能轻轻的吹了吹。
“没事。”嘟嘟十分洒脱的擦了擦伤口处渗出来的血,趁着其他人看不到,安抚似的亲了亲石凯的鼻尖,“小伤,不疼的。”
石凯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两个人一同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14点11分。
还没踩稳脚下的土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破声从不远处传来,所有人几乎能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和倚靠的墙壁的震颤,大家惊愕的抬头,看见并排着这一栋楼的9号宿舍楼的三层一间屋子正冒出滚滚的黑烟。
“碰!碰!”还不等看清楚情况,又有几声爆破声从9号宿舍楼传出,而且越离越进。不等大家有所反应,一阵喧嚣声从那边远远传了过来,十几个男生从阵阵烟雾中冲出,带着一群步伐诡异的声音向着这个方向冲了过来。
郭文韬站在最前面,第一时间看清楚了情况,他几乎是瞬间拽住了身边的何运晨和火树,冲着相反的方向竭力推去。
宿舍楼前是一马平川的学子大道,两侧只有零星几棵灌木,宿舍楼里又是龙潭虎穴,不冲出来几只丧尸添乱就不错了,根本无处躲藏。
“跑!”郭文韬咆哮出声,一贯清冷的音色都被撕裂,“这附近没有躲藏的地方,都他妈给我能跑多远跑多远!”
然后他的手腕就被拽住,在烟雾蔓延笼罩下来之前,将他拖入一个怀抱。
蒲熠星的双眼仿佛映着火光,熠熠生辉,视线没有落在他的身上,手却坚定而果决的紧握着他的手腕,把他从混沌和慌乱中拖拽出来,向着未知的前方奔跑。
【小甜】【命中注定·一见钟情|2:00】据说是一见钟情
“未说出口的一见钟情,变成了每次见面都会再次心跳加速的循环。”
【写作BGM:Ahead of Us】
【受B站的一个视频的评论区启发(写作BGM也是视频的),就不在这里多言啦】
【个人向捏造,是“超人计划”结束后恢复到日常生活。是意识到感情但有压抑的甜心,和本来暗恋但高攻的小心】
【ooc归我,不喜立离;望食用愉快】
上一棒:@Songs.
下一棒:@四叶
【1】
甜心接到了一份保镖委托,对象是一位亲切随和的夫人。因为不放心刚刚结束孕期的她,她的丈夫利用关系在超人联盟挂了委托,正巧就被甜心看见了。
地点在星星球...
“未说出口的一见钟情,变成了每次见面都会再次心跳加速的循环。”
【写作BGM:Ahead of Us】
【受B站的一个视频的评论区启发(写作BGM也是视频的),就不在这里多言啦】
【个人向捏造,是“超人计划”结束后恢复到日常生活。是意识到感情但有压抑的甜心,和本来暗恋但高攻的小心】
【ooc归我,不喜立离;望食用愉快】
上一棒:@Songs.
下一棒:@四叶
【1】
甜心接到了一份保镖委托,对象是一位亲切随和的夫人。因为不放心刚刚结束孕期的她,她的丈夫利用关系在超人联盟挂了委托,正巧就被甜心看见了。
地点在星星球,时间也是一周左右,是一个很轻松平常的任务。
放松一下也好。她想,伸手按上屏幕。
但她没想到以往反应迅速的任务系统在她接下任务之后也毫无变化,页面卡住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显示【任务人员:小心,甜心】。
她有些奇怪,在原地愣了一下。想来是她和对方同一时间接下委托,又因为没有人数限制,系统判断之后把两个人都算上了。
同时她收到了小心的讯息,约着两个人在星星球国防部门口见面。看来他正陪着博士去升级蓝光防御系统吧。
她其实对和小心一起出任务很熟悉,但在日常情况下,甜心便会控制不住地觉得有些别扭。
可能是因为她并不熟悉脱离工作状态和对方相处,那样她总是有些无法掌控思绪。好在这次只是一个任务委托。
国防部对宅家来说轻车熟路,甜心所在的事务中枢区域并不冷清,她看见穿着不同部门制服的人们来回走动传递上级的命令、整理时事问题和其他资料上交审批。
她站在门口,发现有趣的是——看见了小心坐在一张桌子上。
尤其是他甚至融入了周围低头忙碌的打工人环境,连甜心都觉得自己能发现他很厉害。跳槽肯定是不可能的,但不妨碍她好奇对方正在干什么。
穿着作战服的少年正在做着什么书写工作。手里的笔在纸面上划过,低垂着眼,好像周遭其他的事物都不能引起他任何兴趣,手里的文件就是他在这的意义一样沉浸。
这样看和小心做同事其实算得上很安稳的差事。
尽管他不会接受你推脱工作,但绝对会揽去最困难的部分在规定时间内好好完成。和他的对话也永远会局限在工作,不用担心被打扰私生活。
同样的,你也永远不会在他不想表达的时候知道有关他的任何事。
但甜心不是他的同事。在同事之前,他们还有家人、伙伴等存在了同样足够久的身份。
在她这里,对方是可以放心托付后背的人,即使偶有沉默冷脸,甜心也知道他只是性子使然,并不是对情况有所不满。
那些说他不好相处的人,只是没有时间相处,不然一定不会固执的认为他脾气不好。她在心里有些任性的替自己好感的人辩解。
小心坐的位置就在门口的西北角方向不远处,旁边有一个窗户把阳光传递进来。甜心在门口填好出入人员表后就走了过去。
“在忙什么?”少女走到办公桌旁边停下,弯腰低头望向他。阴影打在他身上的瞬间,她的身影就闯进了眼中,被她挡住的阳光细细给她描绘了一层金色的边缘。
那双粉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除了好奇就是最常见的、令人不自觉放松的魔力,一如往常。
接着她看向他手里的文件。
“可以看吗?”她的手指虚虚压在桌面上,询问着。
小心眨眨眼,挪开了自己的手示意。那双手指就轻轻捻起纸张的一角,划着纸的边缘到中间拿住,随后它的主人就认真看起来。
被拿走了文件,小心自然没有了事情可做,坐在椅子上微微侧身注视甜心光下的侧脸。一时间两个人之间谁都没有发出声音。
纸张被放回它原来应该在的桌面,半路被另一只手抓住,它抖了抖,原本抓着它的指尖也被带着移动。
“我把它还回去。”本来就是趁空隙时间帮忙誊抄,并不用多费时间。
甜心点点头,收回自己的垂到身边。在少年起身离开后,她拿起桌上的黑色钢笔把玩,上面的温度分不清是它上一位使用者的余温,还是阳光的脚印。
她转了转,有些生疏的技术让笔在指缝间摇摇欲坠,最后被稳稳握在手心。她也就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声音。
小心回来就看见她在给钢笔灌墨,阳光被黑色吸收只能成为液体上流动的光芒,钢笔是一眼批发的大众黑色,外壳反射着阳光。两种不同的黑色对比下,处理它们的几根手指就被衬的修长又白皙。
甜心是宅家最白的人,但她的白不是不见阳光的病态,相反,因为稳定的锻炼她的肌肤是白里透粉的好看。
应该没人会觉得这双手会端上生化武器一样的食物,也不能想象这双手捏住成年男性的后勃颈时的压制像捡起落叶一样简单。
当然,她更习惯使用泡泡来代替直接接触犯人。
看见小心回来了甜心抬头。
“万一有人还要用呢,刚刚我听到了水声,应该是不多了。”因为是举手之劳,她就做了。
小心点点头,说自己已经和宅博士报告了两个人的行程。毕竟他现在还在工作,不能过来和甜心也说些嘱托,就要求小心多照顾她一些。
“好好好……”甜心边盖好笔帽放回到笔筒边说,她起身走到小心身边,“走吧,去见委托人。”
她很适合走在光里,白金色的阳光会为她稀有色的头发打上滤镜,那双被光亲吻的粉色眼睛也会在你看过去的时候熠熠生辉满是光彩。
“嗯。”他熟练地跟在她身边稍微落后半步的位置,悄悄感叹她头发生长的速度。
明明是为了方便而经常剪短,但头发并不像主人那样懂事,经常是从只到肩膀的长度野蛮生长。
小心伸手捻住一缕发尖,刚按下电梯按钮的甜心不由得回头看他,那双透亮的眼睛里是勾起了嘴角的小心。他轻笑时很好看,声音也像沾染了温度:“你的头发长了。”
他们总是很亲昵,却不是因为别样情愫。那些先于感情的时间,培养了对彼此绝对亲近的习惯。
“好像是这样的……”她把没被抓住的几束头发理到身前,自己低头拿起来看了看,最终认可一样点点头。
此时,电梯停在了一楼。
他们该去找委托人了。甜心就回头对他说:“走吧。”
【2】
因为曾经一起经历过很多不能用常理解释的事情,所以甜心对他们现在和委托人都坐在一起喝茶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在推托一番时问:“夫人接下来有什么活动吗?”
在踏进这个庄园的那一刻起,甜心就觉得他们可能误会了委托内容。毕竟,超人联盟不允许出现玩乐性质的委托。
显然那位外交长官为了找到好的人选,稍稍严肃地挂了委托,也并没有告诉这位夫人他们的真实身份。这位招待他们喝茶的女人只当他们是普通短期工,又因为初为人母十分喜欢长得好看的两个人,干脆也招待着他们坐下喝茶。
比起保镖,可能陪玩性质更多一些。
夫人本身的回答也证明了这一点。毕竟她只是说今天的活动是在家看花。
正当小心想要询问甜心的意见要不要离开,这种任务只留他一个即可,她还能更好的休息,就发现只是和甜心对上视线的幼婴伸出手攥着她的食指指尖。
“哎呀,这孩子很喜欢你呢。”甜心听着夫人说话,十分好奇的用食指也捏住婴儿的手指摇了摇。
“你好呀。”
是小小的、脸蛋紫红色的人类婴儿。没有想象中的圆润脸蛋,这个还有些皱巴着脸的小孩子,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两个月。
小心垂着眼,把甜心的茶杯拿过来,给已经微凉的旧水添上新茶水,伸出手背靠着杯壁试探着温度确定合适,才将茶杯推回原位。
发现她继续和孩子娱乐之后,他从手腕处摘下一个皮筋,把弯着腰与小孩子互动的甜心散开的头发尾端轻轻束起。
夫人侧着头,好奇地看着他:“二位好像不是第一次认识啊?”
“……嗯。”小心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回应道,“是朋友。”
比起家人,简单地说成其他关系会减少很多探究和阻力。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看甜心要直起腰伸手挡住桌沿防止她碰到。
“我们是比较熟悉的同事,认识很久了。”显然,甜心也觉得要说的生疏一些。但可能太过了。
听到甜心这样说,夫人发现刚刚还先一步回答的少年眨了眨眼。但显然,他好像不满意自己被介绍为“同事”。
一下,她就明白了一些东西。然后心里感叹,这样一直不说喜欢的陪伴和留意,说不上是古往今来的少数,也总是让人担心他们会不会错过彼此。
更何况,他一直追随着她的视线像是半化不化的蜜糖一样让人心颤。
夫人和他们说了会儿话,就有些累了带着孩子回去休息。他们则是被人带着到两件客房。反正不是第一次因为任务住在外面,甜心也只是有些难过这里离家太远了些。
所以当小心来到她房间,拿着一些恐怖电影碟片的时候,她居然觉得对方是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想让她更加舒服。
她顺着看了看,都是她在家还没来得及看的电影:“你怎么瞬移回家不叫我?”
“保镖任务不允许离开雇主500米。”他倒是认真回答她无厘头的嗔怪,“所以说我们至少一个人留在这里。”
这总让甜心觉得自己是对他而言特别的人。很显然,这个总被各种事件任务占据生活的少女,在面对自己有好感的人时也会胡思乱想。
因为她突然的沉默,小心思索了一些又补上一句话:“别生气。”
“没有生气。”
只是突然发现我们好像亲近又疏离。她咽下这句话。
甜心随便拿起一张开始播放,颇有些欲盖弥彰,也就没注意到小心用思索的眼神看着她,半晌才坐过去她的身边。甜心因为刚刚的思绪看他靠过来吓了一跳,往旁边挪了挪。
小心眨眨眼,等电影播放了一半左右,在她沉浸时不动声色靠过来她挪开的距离。
这时两个人的肩膀近到只有一条缝隙。
像是在思考,小心移开视线看向旁边的甜心,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低了点肩膀贴上她。僵坐了一会确定她没有发现之后松了口气。
【3】
还沉浸在电影情节的甜心想要和他讨论下故事情节,回味刺激感,却在看清对方扭头盯着自己时愣住。
不知道他这样把头埋进胳膊里侧头看了多久,没有那些冷淡的目光,对着她的是一双再澄澈不过的眸子带着欣喜询问:终于发现我了吗?
她突然就意识到红色是与血液同色的颜色,而当它盛满着温柔面对自己,就好像共鸣了全身血液一样带着她的心脏也乱了套。
“……我们是不是该去看看夫人醒没醒了。”她避开眼神起身,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很显然,脸上颜色的升腾速度并不寻常,更何况她还是如此慌张。
在磕绊到脚尖后,甜心几乎是跑着打开门离开了房间,在路上,她一只手贴着自己滚烫的脸颊想要降温,一只手攥紧胸口的衣服——心脏的位置进行安抚。
这个可怜的、被一直压抑的小东西,只是那个人的一个眼神就不争气的再次为他跳动起来。
“该死……”不自然地咒骂了一句,她全身的皮肤都因为心脏的活跃泛起粉色——这让她不得不加快脚步逃开后面跟上来的小心。
却不曾想,慌乱的身姿是不是已经宣告了她的不平静。
一直注视着她背影的人,此刻终于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再次发现了她刻意掩埋的心绪。
【4】
后面几日一直到委托结束,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甜心只是有意识避开他们两个独处,非必要情况不会太靠近小心了。更别说再一起看电影了。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一起回到了家里,小心借着还她碟片的理由来到甜心的门口,自然的被刚醒的少女放进去了。
总是透亮的粉色眼睛里只有睡意惺忪的茫然,坐回他进来之前自己趴着午睡的桌子边。
小心轻车熟路地把那些碟片放回柜子里按顺序码好,就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声音:“你怎么不睡午觉的。”
“我不困。”他走到她前面蹲下身,让她看得见全部的自己,哄着她一样回答,“打扰到你了吗?”
少女点点头,很显然已经清醒了一些。她说:“是有点,不过我已经清醒了。”
本来以为这样就算结束了,没想到她在小心起身的时候,歪头问他:“小心,你当时为什么不看电影看我呢?”
房间和它的主人一样,充斥着鲜明的柔软,只有一个钟表在敬职敬业地走着,发出催促一样的声音。
正像这几天勉强靠疏远避免自己胡思乱想的甜心,她的心脏好像是和指针同频跳动着。
他完全可以在察觉自己扭头的时候掩盖过去,却还是维持着那样看着她。很难不说他是不是带着些自私的意味,想要看她发现自己之后的反应。甜心想。
无论是困扰还是茫然,都能让他觉得自己在被她放进眼睛的一瞬间带起她的思绪。
自然是自私的。
“我在想你会不会意识到我在看你,只不过你很喜欢电影。”少年重新蹲下一只腿。
甜心愣了愣,抿了抿嘴说不出话。面前的少年和当时一样,仔细地看着她贪婪地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在她最终皱起眉头闭上嘴的时候,他问:“那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之后走的那么匆忙吗?”
这次他凑近了,握住了甜心的手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
因为被你眼睛里模糊粘稠的爱意烫到了,因为被自己那一瞬间乱了套的思绪催促着,因为觉得那样狼狈的自己并不想被你看见,因为隐藏了那么久的感情被他一个注视牵动叫嚣着抛弃理智和顾虑——
这些并不适合现在说出口,或者应该永远不说出口。它们适合成为自己一直以来的秘密盒的一员,适合成为避免误会和麻烦的牺牲品。
是这样吗?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对这份感情正眼相待,因为擅自判决了它的死刑,擅自失去了勇气和坦诚,也没有给这份感情的对象表达的机会。
他们的身份不适合儿女情长。只是压抑自己的话,她很擅长。甜心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但要像以前一样的想法,这次却被一双红色眼睛阻拦,里面是她没见过的温柔和急切。
她要怎么拒绝呢?
对着这双眼睛,只是掩埋都变得迟钝。
“你和我一样对吗?”她被捧住脸,连被头发保护的耳朵都放入了指缝,不属于自己的热意染的她眼尾红起来。明明他做着那么过分的事,语气却是带着小心翼翼。
为了得到她的回答,少年先一步袒露心声,只是为了鼓励她,甚至不知道这个回答是不是他所想要的。
这种情况,怎么可能继续过分的忽视啊。
“所以你喜欢我?”她问。同时也回答着那句“一样”。
你看,少年人连试探都是打开真心的。
第一步的坦诚后一切都很顺理成章,以至于急切表达自己的少年没办法察觉到她话里的意思:“嗯,喜欢你。”
在绝对的感情下,最后一点点的犹豫都消失了。
于是少女等了一会才笑起来,强装严肃地问了一个问题:“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你如果只是一时兴起那可不行。”甜心自然知道他没理解到自己的那句话的意思,但这不妨碍已经知道对方心意的自己任性一下。
小心是不会对她撒谎的。这是一个类似本能的判断。
感觉应该是日久生情,他就算说不出来一个准确的时间也没办法。甜心想。
“第一次……见面。”只是这几个字,他好像越说越害羞。
“嗯?”
“我说一开始,我是一见钟情。”少年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让她眼里只有自己。
甜心调笑着轻骂,很明显她下意识不相信:“骗子,仗着我喜欢你就开始花言巧语。”
这个时候笨拙的少年才反应过来,把对方的手攥得更紧。
“没有骗你。”他凑上去,在离她还有几公分的地方停下,近到两个人的气息交织混合,但也只是在她脸颊落下一吻,“从第一面起,我和你在一起就陷入了不断心跳加速的循环。”
甜心愣了愣,过一会才开口说:“……从来不知道你这么会说情话。”
“这样就算情话了吗?”
“不算。我说的我喜欢你才算。”像是找场子一样,少女用很小的声音含糊着。
“那好,我喜欢你。”
【end】
[恋与深空]替他挡下攻击你却受了伤
·祁煜/黎深/沈星回
·ooc致歉
在战斗中,你下意识闪身挡在偷袭他的攻击前,却没有来得及躲过本身袭向自己的利刃。
——
· 祁煜
“我说保镖小姐——”祁煜再一次跟随你的视线看向什么都没有的拐角。
“你的眼睛不累吗?这么谨慎还真是…”他深吸一口气捏了捏你的脸,稍微用了点力气转了过来,“偶尔也休息一下吧。”
你叹了口气侧了侧头挣脱开他的手,“我在认真执行任务呢,不愿意的话下次就不来这了。”
“怎么会呢”
祁煜抬手点了点你的头发,“有这么尽职尽责的保……!”
手腕上的检测器突然响...
·祁煜/黎深/沈星回
·ooc致歉
在战斗中,你下意识闪身挡在偷袭他的攻击前,却没有来得及躲过本身袭向自己的利刃。
——
· 祁煜
“我说保镖小姐——”祁煜再一次跟随你的视线看向什么都没有的拐角。
“你的眼睛不累吗?这么谨慎还真是…”他深吸一口气捏了捏你的脸,稍微用了点力气转了过来,“偶尔也休息一下吧。”
你叹了口气侧了侧头挣脱开他的手,“我在认真执行任务呢,不愿意的话下次就不来这了。”
“怎么会呢”
祁煜抬手点了点你的头发,“有这么尽职尽责的保……!”
手腕上的检测器突然响起,伴随着破空声打断了谈话,你下意识拉过他,来不及拿出武器,只得用小臂挡下了这道攻击。
“——!”流浪体的骨刀随着血液深深嵌入,没再犹豫,右手推开祁煜摸向腰间,趁着左臂的伤口牢牢的卡着流浪体,武器早已在手,正中头颅。
流浪体在嘶吼中化为烟灭,一切都结束的很快。
幸好,只有这一个,没有造成什么大范围的伤亡。“这种市区怎么会出现流浪体…”你抬起左手,第一时间点开通讯器向协会汇报这种异常。
还在汇报时,你听到了什么东西撕裂破损的声音,抬头看去,见祁煜一把撕下自己袖口的衣物,轻轻托着你的手臂为你包扎。
讲述的声音稍些放缓,又提高音量迅速结束了汇总“以上就是报告内容。”说完后关上了通讯器。
一时间再没有其他声音,抬眼看了看他,细碎发丝的阴影挡住他大半张脸,看起来像面无表情一样,但是你知道这只是看起来。
像是感觉到了视线,祁煜极快的看了你一眼。
速度快到你都没能看清他眼底的那抹色彩,又低头瞅了瞅他露出的上臂那肉眼可见的紧绷着,你忍不住笑了笑,“这件衣服应该不用我赔偿吧?”
罕见的没有接话。
你像刚才祁煜那样抬起右手点了点他的头发,“这位在生闷气的先生,你再缠下去我的手就变成粽子了。”
“变成粽子才好。”祁煜有些气急的声音闷闷的响起。“拿粽叶给你包起来,包的严严实实的…包的再也不会受伤才好…”
你怎么会听不出来他的意思,心底有些暖但更多的还是好笑,作为一名深空猎人,你深入险境的次数总不会少,就算都能全身而退,但受伤总是不可避免。
比这重的有太多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在被关心着的原因,以往能够面不改色忍下的伤痛,在此刻反而控制不住的皱了眉。
“怎么了?太痛了?”祁煜敏锐的发现,立刻弯下了身子,“那个什么救援队的速度怎么这么慢,要不我直接送你去医院好了,是还有哪里伤到了?”
“怎么不说话?”他看你还是低着头,声音越来越慌张,生怕出什么事,手一伸就想把你扛起来飞奔去医院。
“祁煜…”你感受到他因为着急而凌乱的呼吸,身子往前倾,调整重心压在他的身上。
“我是粽子,不会走路,这位好心的先生要不要帮帮这个可怜的粽子,带它回家呢。”
他慌乱的接住你,刚想说什么,听完这话后没好气的闭上眼睛。
你感到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叹了出来。
“哎呀呀这小粽子怎么这么不小心,本大艺术家就勉为其难的帮帮你——”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送回家的。”
他将下巴轻轻抵在你的头顶,声音缓慢而又认真。
“不会再有意外了。”
——
· 黎深
又一次将流浪体击退,你余光瞥到一道瞬闪而过的亮光正以极快的速度奔袭向他的身后,顾不上面前的流浪体,你下意识绷紧肌肉,闪身挡住了那道凌冽的光,身子还没来得及扭转,侧面袭来的利刃已然而至。
“————”
脖颈间皮肉被破开的声音与你瞬息间抬手击溃流浪体的声音混在一起,伴着赤色染红了你的衣衫,也喷溅在他的后背。
“ ▇▇ !”黎深回过头,看着入目的一片猩红,极快的扶住了你,他的声音难以控制的颤抖,叫着你的名字。
脖颈的伤还在涌出,血红色倾倒在土地里,慢慢将这一片染上同样的暗色。
你努力平复着呼吸,想让它别这么急促,却不受控制的岔气,失血过多的虚弱让你几乎没有支撑住自己的力气,但你还是轻轻抬手碰了碰他的衣角,此时的黎深正迅速为你做紧急止血措施。
受伤时的时间是被无限拉长的,这一点你深有感触,脖颈间的动作缓慢而又坚定,在愈加模糊的视线里,你依然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抿紧的嘴角,以及…
明明是那么牢稳的为你止血,却依旧能感觉到的他指尖的颤抖。
“暂时没有软布类围垫或无菌甫料,压迫伤口加压止血,会有些痛。”黎深的声音响起,有你听不出来的干涩,更加低了。
耳边好像听到了他的话语,像隔了一层隔音棉,把声音隔得远远的,明明就在身边,却怎么样也觉得无法辨认。
你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起来,依稀记得似乎失血过多时,只要30秒就能让一个人休克,休克…然后就……思绪有些混乱,理不清楚。
也在这时你才迟钝的感受到了从心底蔓延向上的虚弱,力气像是正被一点点抽走。
“可能会有些冷。”黎深的声音离得还是很远,听不太真切,但是却让你有些涣散的神智变得清醒许多,这声音真冷啊…
“别闭眼,保持清醒。”
等等好像不是声音冷,是黎深的Evol…
“淤伤部分需要降低温度,使血管收缩,能止痛,但不会太久。”
你的视线里能看到细小漂浮着的冰晶,淅淅沥沥的好看,好像雨点在发光啊,你突然想到了冰封住的公主与透蓝的冰棺,“黎深…”
“我在。”
“救援队快到了,回神。”
黎深的声音低沉的在你耳边响起,你不合时宜的想着,如果他是你的骑士,那么等你被冰封在冰棺里,他也会一直守着你吧……等等,他才应该是把你冰起来的坏蛋才对。
想到这你忍不住扯起嘴角笑眯了眼。
“黎深…”
你轻微的侧过头,“别担心。”失血过多让你的声音听起来实在有气无力。
“我知道的。”
你看到的世界正一点点的失去颜色,变的昏暗模糊,但晶蓝色的光那么美的闪烁着,只要专注的看着那些光点,就能够让人忽略其本身的寒冷。
“只要你在…”
只要你在,我就不会有事。
因为你是黎深。
是这个世界上,在奶奶、哥哥走后,唯一还会关心我的人。
未尽的话语没有力气再说出,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被紧拥着的怀抱的温暖。
明明那么暖。
已经能听到救援队的脚步,黎深皱紧眉头加深了动作,呼吸间产生的冷气卷着冰晶,不复平稳。
没事。
只是短暂性失血过多,超过人体代偿极限的失去意识。
没事
救援队急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先进的救援设备已经能让这样的伤保持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救援成功率。
冰霜冻结了脚下染血的大地,呢喃微不可闻。
——
· 沈星回
你实在没有想到有什么流浪体能够这样接而不断的分裂再分裂,打完一个分裂出两个,两个又四个,四个又八个,在不知道第几次的分裂声里,面前的流浪体已经多到快要溢出了。
这画面看着真的糟糕,你麻木的重复着一遍遍挥剑的动作,偶尔看一眼不远处流浪体堆里的沈星回。
他看起来很是轻松,一片一片的流浪体在他的招式里倒下,虽然这流浪体实在是弱,但视觉上看着就是好看极了。
“在战场上走神,并不是一件好事。”他抬手将你身后的大片流浪体击溃,终于清出来了一小片真空带。
“呼——”你缓了缓呼吸节奏,“谢谢你。”说完后回头了看看那些正分裂的流浪体,痛苦的闭上眼睛。
“实在是没完没了了,那个本体竟然还没找到。”
沈星回审视着四周,平静的往前走了一步,“大部分都已经击溃过,这说明它的本体并不在这里,但是也不会太远。”他抬手蓄力,微微侧过头看着你。
“还能再坚持吗?”
你揉了揉有些酸软的手臂,点了点头,“这里交给我。”话音刚落你便快速的上前挥剑,沈星回默契的翻身迎向地面。
轰鸣的声音震碎了大地,你抽身挡住每一个试图上前的流浪体,余光看到地下的洞口,果然在里面检测到了异常能量,不过片刻,沈星回跳出来,身上还残留了些没有消退的光点。
这些个折磨终于消散,你长舒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四周,似乎动静太大的缘故,这些墙壁有要崩塌的趋势。
“沈星回,我们得离开了。”你回头朝他走去,脚步忍不住一顿,只见这人看你没事,就后退一步难以控制的眯起眼睛头一点一点的像是要睡觉了。
还真是危机一解除就……你刚想上前拍拍他,一道黑光闪过,下意识抬手撞开他,这个能量,是那个本体!
似乎是因为本身的分裂属性,这个流浪体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分身一直藏匿着,但是也弱到只出了一击就没了能量,你伸手轻而易举的捏住它,稍用力就碾碎了这流浪体。
真是没完没了,最后还留了一招…“你没事吧。”沈星回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摸了摸被袭击到的肩膀,轻轻吸了一口气。
“是贯穿伤。”他皱了眉看过来,手里已经开始找止血带了,你稍微活动了下肩膀,察觉到什么抬头看向他。“你知道它还没完全被消灭?”
正在为你包扎的沈星回顿了顿,倒没有犹豫的点头,“抱歉,是我的错。”
你眨眼歪了歪头,通常情况讲这种低级错误…他不可能会犯…也绝对不是什么没有发现……代入了一下他的想法,你忍不住轻叹。
“你不会是因为担心我在上面出什么事,所以想着…就算留下这道攻击,就算这攻击会伤到你,就算伤到了你也只会是小伤……于是只想赶紧破除那本体的星核…吧。”
他眨了眨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抬手使劲揉了揉他的头,“我就说每次你回来身上总有这些那些个小伤,原来是因为你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啊,沈 星 回——”越揉越生气,越揉越用力。
直到反应过来时,他的头发已经炸毛到像一只河豚了,顶着这个发型,再看到他带着放纵的平静面孔,绷不住的笑了一下。
他没有任何举措来挽回自己的帅气,依旧顶着这个模样认真的看着你,“不会了。”
是那样的认真。
“没有下次。”
噗——
你正好借着脱力笑歪在他身边,“哈哈哈嘶疼——哈哈哈哈嘶——”他没什么变化的表情似乎终于有了些许无奈,避开伤口,扶住了笑的东倒西歪的你。
“抱歉,一直让你担心了。”他在说那些伤。
你缓了缓气息,抬头看着他。
“我没事,你知道的。”
你们并肩作战的次数那样多,每次双方都会受些伤,就算会特别在意,但是也不会过多担心。
“救援队很快就会到。”你伸手帮他抚平发丝,“就猜到你很困,别撑着了,睡吧。”
“我会叫你的。”
就像你一次又一次的救下我,我的心情与你是一样的。
等你一直睡着不再醒来的那天,让我来叫醒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