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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邈】吃醋的孟卓会掉小珍珠吗

你和张邈吵架了。

与其说是吵架,不如说是他单方面与你生气。

事情还要从新入楼的密探说起。

他总是殿下长殿下短,睁着一双无辜眼睛看着你,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似乎总是害怕被人讨厌。

你难免心软多看顾了几分,哪曾想这样的场景被才从寿张回来的张邈撞见。

本就不饶人的嘴,几句话就将少年挤兑的可怜巴巴,躲在你身后小声问你:“殿下,是不是学生太惹人生厌了…”

“哟…”

张邈施施然抱着绸伞,单片眼镜下目光似笑非笑,“殿下哪儿找的这么个妙人,剥了脸皮下来都能把楼里的墙加厚一寸了。”

“公子何必出言伤人…”

少年弱弱反驳一句,像是受惊的小猫,紧紧蜷缩在你身边。

张邈的嘴一向厉害。

你终是看不...

你和张邈吵架了。

与其说是吵架,不如说是他单方面与你生气。

事情还要从新入楼的密探说起。

他总是殿下长殿下短,睁着一双无辜眼睛看着你,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似乎总是害怕被人讨厌。

你难免心软多看顾了几分,哪曾想这样的场景被才从寿张回来的张邈撞见。

本就不饶人的嘴,几句话就将少年挤兑的可怜巴巴,躲在你身后小声问你:“殿下,是不是学生太惹人生厌了…”

“哟…”

张邈施施然抱着绸伞,单片眼镜下目光似笑非笑,“殿下哪儿找的这么个妙人,剥了脸皮下来都能把楼里的墙加厚一寸了。”

“公子何必出言伤人…”

少年弱弱反驳一句,像是受惊的小猫,紧紧蜷缩在你身边。

张邈的嘴一向厉害。

你终是看不过去,赶在他再次开口前,轻声制止:“好了,张邈。”

就这一句话差点儿把天捅个窟窿。

他目光落在你脸上,脸上笑意渐渐消失,冷笑一声,转头离开。

你正忙着,并未当回事,打发走眼泪汪汪的少年后,就看起了公文。

这一看,就是深夜。

你批完最后一份公文,揉了揉酸疼的肩膀,起身回了房间。

平日里他总会点一盏灯在屋中等你——

他身子不好,合该早睡,你说过他许多次,他只笑着看着你,轻轻摇头:“不通灵性的小金鱼…哪儿懂得我们这些外室的苦呀…”

你轻轻敲了敲他额头,说不过他,只能由着他去,只是自此以后总会尽量回来早些。

分神间,你一不留神踢到了身边的椅子。

略显刺耳的声音响起。

你心中慌了慌:“张邈?”

他有心病,可别惊着了。

屋内半分动静都没有,你忽然觉得不对,点了灯一瞧,床上干干净净,哪儿来的张邈。

你叫来人一问,才知他今日下午就回了太守府。

这是认真同你生气了?

你心中无奈,拿出他的心纸君,小小的人儿抱着绸伞恹恹坐在你掌心,不肯抬头看你。

和他一样气性大。

你轻轻戳了戳他额头,心纸君晃了晃,猛地抬头,满脸不可置信,眼圈儿一红,珍珠一样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别哭呀。”

你手忙脚乱哄着他,连忙从随身的荷包里取了颗小珍珠给他。

再哭下去,非哭皱了不可。

哪知道平常最喜欢珍珠的小人儿看都不看一眼,哭得可伤心了。

你半是强迫地将珍珠塞进他怀中,又说了好多好听的话,这才令他勉强止住眼泪。

只是仍旧没什么精神,垂着头抱着小珍珠,一副可怜至极的模样。

心纸君与主人心意相通。

你一想到张邈此时也这般伤心,就忍不住心软,方才的一点点生气都消失殆尽。

“孟卓…张孟卓?”

你试图通过心纸君联系他。

他挂断了你的通话。

试了好几次,你也来了脾气,将心纸君往心纸居一放,翻身上了床,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张氏的长公子,锦衣玉食地长大,娇气得不行,自从住进了你房间,你床上的褥子就换成了鹅绒被,垫了好几层,睡起来轻飘飘的像是在云上。

被子上也染了他身上的气息,是珍珠粉混合着淡淡的药香,说不出的好闻。

他身子不好,畏寒,所以屋内总是燃了几个炭盆。

平日里你抱着他冰冰凉凉的身体正好合适,今日身边少了个人,你难免觉得热,却又懒得折腾,翻来覆去许久才睡着。

或许是白日太累,又或是心有所念。

你做了个梦。

梦里是张邈和他的心纸君一样,抱着小珍珠,委委屈屈地掉眼泪,你怎么哄也哄不好。

你一下惊醒过来。

天已大亮。

你随意收拾了下,就让人备了马车去张超府上接人。

诚然张氏长公子骄矜自傲,怎么也不会像心纸君一样哭得可怜巴巴,也就被你折腾狠了时,眼里含着一汪泪,嘴上还不饶人,轻哼着骂你“黑心肝的小金鱼”。

只是你一想到昨夜那个梦,就心软得不行,要是我们徐州首智真的一个人在弟弟那儿掉眼泪怎么办。

“哥哥昨天回来就一直有些不舒服…用过药…今早好些了…现在正陪着呆呆。”

张超跟在你身边,向后看了几次。

“怎么了?”

自从你与张邈心意相通,对他这个糯叽叽的弟弟也多了几分看顾之情。

“傅副官没跟着殿下来吗?”

他问。

“…”

你一时无言,一时也想像张邈那样感叹一句——

“我这个愚蠢的弟弟…”

只是话一过脑子,你忽然觉得不对。

你和张邈的事,你自认为是心照不宣,楼中人好像也已经默认,毕竟,他都搬到了你房中,只是外面的人…或许当真不知晓。

“我…”

你清了清嗓子,话到嘴边却难得有些不知该怎么说,犹豫了片刻,还是作罢。

罢了,让张邈同他说吧。

这一会儿的功夫,你已经走到那人院中。

“呆呆…呆呆…”

他坐在廊下,怀里抱着小呆呆,低着头轻轻逗弄着她的脸,阳光落在他脸上,敷了珍珠粉的白皙面容如玉生辉,他眉眼柔和下来,唇角含笑。

侍从撑开绸伞为他挡住阳光。

你只能看见他发间纯白雀梅。

壬午驹

【all苻坚2025劳动节24h | 19:00】错金

上一棒:@白鸟合鸟

下一棒:@溶月淡风

cp:垂坚

  • 放飞自我写的乐子文,俗套的双重生

  • 秦燕联姻IF,生哥乱点鸳鸯谱,ooc致歉

  • 主打一个想到啥写啥,狗血一盆又一盆XD

  • Summary:秦寿光二年(356年)春二月,东海王苻坚在洞房花烛夜揭开盖头,发现联姻对象变成了前夫(?)兼叛臣,正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看热闹不嫌事大.jpg & 缺德大笑.jpg

  ————代嫁吴王堂堂登场!————

  元玺五年,春二月,燕帝慕容儁遣慕舆长卿率兵七千攻秦幽州,为秦建节将军邓羌大败。

  邸报传至辽东时,慕容垂正与诸将商议换防还蓟的事宜。他...

上一棒:@白鸟合鸟

下一棒:@溶月淡风

cp:垂坚

  • 放飞自我写的乐子文,俗套的双重生

  • 秦燕联姻IF,生哥乱点鸳鸯谱,ooc致歉

  • 主打一个想到啥写啥,狗血一盆又一盆XD

  • Summary:秦寿光二年(356年)春二月,东海王苻坚在洞房花烛夜揭开盖头,发现联姻对象变成了前夫(?)兼叛臣,正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看热闹不嫌事大.jpg & 缺德大笑.jpg

  ————代嫁吴王堂堂登场!————

  元玺五年,春二月,燕帝慕容儁遣慕舆长卿率兵七千攻秦幽州,为秦建节将军邓羌大败。

  邸报传至辽东时,慕容垂正与诸将商议换防还蓟的事宜。他尚来不及对皇帝贸然发兵的举动感到困惑,信使便带来另一个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消息——他这位兄长不知与苻生暗中达成了何种约定,竟要将太子慕容晔远嫁秦国。

  于是慕容垂将大军开拔之期又提早几日,余下事宜交予副将统筹,自领着一队轻骑加急班师还朝,意图赶在国储被送出去之前劝阻皇帝。他与皇帝虽多有龃龉,但事关祖宗基业,自然不能任其做出这等授人以柄的荒唐事来。

  轻装简从疾行两日有余,远在青州的兄长慕容恪也传来书信,要他归蓟之时规谏皇兄,务必拦下送亲的车驾。大燕内有明君贤臣,外有精兵强将,何须将皇储送与他国为质?更何况——鲜卑儿郎岂能屈居人下!

  正当慕容垂忖度着如何把书信中“此举将为天下笑”的谏言转述得更顺耳些之时,忽见在前头探路的亲卫金熙打马折返,禀报称燕帝遣密使相迎,要吴王独去接旨。若放在平时,以慕容垂之机敏,定能觉察其中不妥之处——但自打他上路以来,心底无端总是惴惴不安,夜里多梦、辗转反侧,以致神思倦怠;密使又来得措手不及,是以他未曾深虑便驭马上前,往金熙所指的松林而去。

  及入林中,人声俱绝,唯闻得松风肃肃。待座下良驹无端嘶鸣不已,慕容垂方才惊觉事有蹊跷,未及引辔勒马,后颈处便遭人重击,昏昏然坠马倒地,自此彻底堕入光怪陆离的梦境。

  梦魇之余,五感仍在。他大抵是被几人轮流挟在马上颠簸了数日,又被抬入殿宇之中——耳听得裙袂拖地与妇人哭泣之声——依稀能够辨认出是素日里惯会刁难他的皇嫂:“陛下!晔儿自小体弱多病,如何能去得秦国虎狼之地?”

  皇帝沉吟道:“可道明...他一向心高气傲,如何肯委身他人!若因他逃婚而毁盟,岂非坏我大事......”

  殿内一时默然。未久,有人趋步上前,一中年男子道:“陛下勿虑,此药有「镇静安神」之效,饮下之后犹如假死,可保吴王殿下旬余不醒。待到新婚之夜,再佐以五石散——届时木已成舟,便由不得吴王不肯了。”

  此人言罢片刻,只听他那手足兄弟幽幽道:“如此,只好委屈五弟了。”

  余下两人附和道:“吴王年近三十尚未婚娶,正妃之位虚悬,陛下此举正是两全其美。”

  众人费得这许多功夫,原来是要行李代桃僵之事。

  慕容垂想通其中关窍,顿觉遍体生寒、如坠冰窟。他困于魇中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人掰开唇齿将药灌下。

  于是慕容垂再度陷入更深的沉睡,连幻梦都变得愈发清晰,记忆如原上疾风扫过衰草般迅猛,捎来支离而怪诞的梦境。

  他躺在原野的草甸上,眼底是天穹,身侧是牛羊。忽有雪落,落在他额前,于是他又听见冰川化冻、雪水消融的声响。水流淌过草地,汇聚成江河,奔涌激荡,带起层层水雾。

  他拨开雾霭,朝空荡的长梦中窥望。

  他望见前生。


  话分两头,却说那大秦天王苻永固兵败困囚新平寺,落得个被缢身死的下场。又许是他命不该绝,甫一睁眼,竟发觉己身泰然高卧于床榻之上。他翻身坐起醒了醒神,四下环顾,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此处是他从前的府第。

  窗外春光正好。苻坚背后冷汗涔涔,白绫勒缚之感似乎还残存于脖上,庭中传来一个久违到有些陌生的声音:“永固!日已当午你还有闲心在此酣睡!”

  “......阿法哥?”

  无辜惨死的兄长又安然无恙地立于他面前,苻坚不禁眼眶一热。苻法只当他大梦方觉,尚是睡眼迷蒙,拉起他的手便要往外走。

  “兄长欲往何处去?”苻坚问。

  “圣旨已到!”苻法头也不回道。

  “圣旨?”

  “赐婚圣旨!嗳呀,先去接旨再同你细说,事关秦燕联姻,迟则大祸临头!”

  “诶,总不能赤着脚去吧!”苻坚愈发心存疑虑,东海王妃是苟氏淑女,现下距二人成婚尚有一段时日,怎会有赐婚的旨意?况且他此时何曾与燕国公主结亲?他匆匆套上鞋袜,被苻法及府上亲眷簇拥着往前堂去。

  传达天子诏谕的使者是从兄身边的宠宦,苻坚跪在堂下听旨,只觉脑中乱糟糟的,直到听见联姻对象忽然一激灵,前燕太子?且不论二人同为男子,这可是储君啊?燕主竟也舍得?

  黄门郎宣读完旨意,苻坚尚在神游之际。一旁的苻法见状,唯恐他失了礼数引皇帝猜忌,不着痕迹扯了扯苻坚的衣袖,低声劝道:“永固,永固!——我知你心有不甘,但事从权宜,先应承下来,待时机成熟……”又忙推着他谢恩。

  “东海王,你要抗旨吗?”那宦官终于耐不住性子,出声催促。

  “岂敢,”苻坚回过神,倒身下拜道:“臣苻坚,喜不自胜。”

  待将一干人等恭送出府后,苻坚余光又瞥见身侧的胞弟——苻融尚是十四五岁的年纪,还未抽条,堪堪到他肩膀高。

  苻坚忆起他前世因自己的执拗而尸骨无存,心绪翻涌,既惭且愧,最终将手落在他发旋上,颤着声唤他一句:“阿融......”

  苻融对他异样的语调毫无觉察,如往常那般在脸上露出一个笑,温和地应了声兄长。可惜苻坚尚未来得及听清,忽觉一阵耳鸣,眼见他嘴唇翕动,面容渐渐重影,随后便是天旋地转。

  “兄长!”

  “永固!”


  若前生为梦,为何梦境真切万分?若前生为真,为何此身一息尚存?

  “「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苻坚自接旨那日骤然晕厥,便一连数天高烧不退,直至昨夜才转醒。他这一病急坏了府中上下,好容易醒了,母亲与兄弟自是不许他过度操劳,代他将道贺的宾客拦下,要他在床榻上安心静养。日间睡多了,夜里反倒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索性披衣而起,在书房翻出一卷南华经。

  大梦一场,前尘往事当真如雁过无痕般弃他而去。婚期将近,又不知此番天地造化又将如何作弄他。

  翻乱书卷也翻不出推掉这桩荒唐姻缘的法子。他合上书页想,既来之则安之。


  两国联姻,成婚者身份贵重,三书六礼自当由太常操办。

  是以到了迎亲那日,苻坚尚有恍惚之感。这种怪异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他牵着那位被两名侍女搀扶着的“新娘”步入王府,头一回见到阔别多年的故人们。

  皇帝派来的主婚人还念着祝祷的辞令,无非是些“举案齐眉”“鸾凤和鸣”的套话。苻坚却无心细听了。他的余光停留在角落里某个衣着并不惹眼的青年身上。

  瑰姿俊伟的青年察觉到他的视线,报以令人心安的微笑。

  冗长的婚仪终于结束,苻坚留在前庭招待宾客。他与故人们久别重逢,心绪激荡,喝了许多酒,待到入青庐时,已然脚步虚浮。所幸有苻法在旁扶着,倒也不至于真的醉倒在房外。

  苻法将他送到地方,又识趣地退出去,将青幔制成的门帘掩上。他近来觉得兄弟的性格似乎变沉静了许多,今日却格外贪杯。苻法不知个中缘由,只当他是被迫成婚,一时失意才借酒消愁。

  苻坚入得房中,一双醉眼远远瞧见倚坐在床榻一侧的新娘太子——方才拜堂时未曾细看,听说对方年方二八,怎得这身形瞧着像壮年男子?——大抵是人种殊异,鲜卑人好像确乎长得高大英武些,也更适宜征战——他前世见过的人里头,便有一个年仅十三岁就勇冠三军的。

  生命最后几年的时光里,他甚少想起这个人。淮南大败后,神器动荡,险象环生,他也实在不愿分神去想一个余生再也不会相见的人。

  再世为人以来,还是头一回忆起。那时他走得决绝,他也断得决绝。骂也骂过了,胸中怨气消解,时移世易,现下想来倒也没有那么恨了,左不过感慨一句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从前是为他佯作恭顺的表象迷惑,把他当成信而见疑,忠而被谤的贤臣,不曾想他也只是个庸人。此生不再宠信他便罢了。

  苻坚按下追忆往事的念头,将目光落到眼前人身上。

  他同燕国这位早夭的太子素未谋面,听闻对方也是断然不肯远嫁,乃至于被打晕了强送过来。体弱多病却要远行,倒也可怜。若天意仍眷顾他,待他起事,便写一道遣书将人礼送回朝,以全天伦之乐罢。他一边揭开盖头,一边温声安抚:“太子殿下无须担忧,我大秦向来是礼义之邦,必不会薄待远道而来的盟友......”

  盖头被缓缓掀起,露出华丽的嫁衣、精心装点过的金发、慕容部族特有的白皙皮肤......和一张苻坚熟悉的、曾经深爱而又深恨的脸。

  未讲完的客套言语哽在喉中,苻坚笑容僵在脸上,嘴角抽了抽:

  “......怎么是你?”


  “朕......”

  “......”

  “臣......”

  “......”

  十年未见,慕容垂一时忘了称呼,挑来拣去嗫嚅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

  “大王容禀——”

  慕容儁传信时并未明说太子是嫁与哪位亲王,迎亲当天慕容垂更是被药倒了送来的,只能任人梳洗摆弄,再由人搀扶着行拜堂礼。而今正对上那双久别十数年的紫眸,他无端心跳漏了一拍。

  不由他分说,带着劲风的拳头迎面而来。

  “来得正好!”苻坚一对上那心有戚戚的眼神,旋即猜出对方与自己是同样的际遇。真见面了,他才发觉自己半刻前的从容心境不过是自我宽慰。

  他自小也是勤修武艺,这一拳带了十足的力道。

  慕容垂躲闪不及,下颌生生挨了一拳,闷哼出声,忙侧过脖颈躲过另一拳。

  “好啊你还敢躲!”

  两人遂在枕席间大打出手——抑或可谓之:天王拳殴宾徒侯。期间苻坚又忆起他那封奏表的内容,笑得咬牙切齿:“你这恬不知耻的白虏!还有脸自比周武?”

  慕容垂东闪西躲,仓猝间不慎滚落到地上。苻坚占据高位更为便利,顺手抄起一旁的方枕掷去。醉酒之人难以控制准头,他这一下没能砸中该砸的人,反是撞倒了屏风。

  一掷不中,他又扑到对方身上,意欲再打。

  慕容垂趁他身形未稳将他双手制住,又翻身将人压下。他在药力作用下力气虽不比平常,然他毕竟年长苻坚十二岁,又正值盛年,压制一个少年还是绰绰有余的。

  “非是臣有意要来......”慕容垂从善如流改了称谓,企图分辨一二,这话出口却又觉有些怪异。

  苻坚大抵是因着回到年轻气盛的时候,心性不如年长时沉稳,又借着酒劲,什么礼数风度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一味想怎么让身上人挂点彩,大有给对方再添几颗断齿的架势。这白虏高大他许多,苻坚双手被锁得不能动弹,便转而屈膝往他裆部踢。

  慕容垂慌忙避让,被重重杵在胯骨上,腰髋骤然一麻,堪堪避开要紧之处。他犹自忍让,强把人压服,倒吸一口冷气:“臣是遭人暗算。”又将近日遭遇和盘托出。天王一番扭打,慕容垂只觉那药效又翻涌上来,他呼吸粗重,红着眼示弱道:“臣家国失和,万望陛下垂怜。”

  苻坚病中未在朝中走动,自那日之后,苻法多方探听给他带来消息——苻生和慕容儁达成盟约,意图中分并州。如此说来此人的辩驳倒是有几分可信了。“无怪慕容儁为了寸土之功轻易答应动摇国本,”苻坚冷笑:“原来他一早打的便是李代桃僵的算盘。”

  他抬眼瞧了瞧慕容垂。身上人掩饰的话语被无情戳穿,脸色虽不大好看,但始终一副任打任骂的乖顺样。苻坚自觉无趣,渐渐泄气。他婚前大病一场,身子虚弱,加之今日闹了一通也疲累,身上力道一松,竟睡着了。

  慕容垂前世上表之时仿若冷心冷情,但二人毕竟相识十数年,又阴阳两隔十数年。参合陂之后,他每每忆起苻坚,胸中更是五味杂陈。而今这人就安然睡在他怀里,焉能似从前那般泰然处之?

  他秉持着一贯的随波逐流的作风想,生死存亡暂且听天由命去,纵有旧情旧怨,也要留待明日再叙。遂替人解了繁复笨重的婚服,抱回榻上,圈在两臂间入睡。


  翌日清晨,苻坚悠悠转醒时,入眼便是这么一副情状:自己和慕容垂衣衫不整睡在一处,对方似乎早已醒来,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不知又在盘算什么。

  慕容垂体内残留的五石散依旧在发挥余热,是以他并未能安稳入眠。眼见天王面色不善,慕容垂忙劝解道:“无论从前如何,结发为夫妻,更当同舟共济,陛下切莫意气用事。”又道:“陛下,宜早悟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啊。”

  苻坚不置可否,总算是放下眼中戒备,暂且与他达成和解。

  天王正待起身,那中衣的系带散开,便松松垮垮挂在身上。慕容垂起心动念,一时难以平复,少有地主动,抓着他的手按在胸膛上:“陛下可要验一验臣的诚心?”

  指尖触及微烫的皮肤,苻坚眉头一动:“你这是?”

  “臣被人用了五石散......”慕容垂握着他的手又往下游移几分。

  苻坚后知后觉地想起,兄长确有提及他是被药倒了送来的,却不曾想竟是这么个药。如此说来,他还当真坐怀不乱忍了一晚上。

  “陛下幸察之。”他正是盛年的风貌,苻坚未曾见过他这副模样,一时之间竟也由他牵引着,手指隔着衣物落在那燠热之处。慕容垂自知理亏,自是百般取悦讨好。

  他做得熟稔,苻坚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无端生出些胜负心来,也不肯示弱。

  末了,慕容垂揽着他,胸膛犹自剧烈鼓动。苻坚懒怠地趴在他胸前,捏住他下巴细细地看,似要看到人心底去,眼神是渐渐冷下来,忽地又道:“还没喝合卺酒呢。”下榻取酒时,看着一地狼藉,恍然觉得两人倒像一对怨偶。思及此处,他不由轻笑一声。苻坚饮下杯盏中的酒,对慕容垂道:“来日方长,朕与卿慢慢算账。”

  慕容垂手掌正搭在他腰间,循着一节节凸起数着脊骨,闻言动作一滞。

  “明日入宫谢恩,若还想有命在,”苻坚叮嘱:“只一条,无论皇帝说什么,由我来答,你跟着行礼便是,切莫言语。”



  >> the end. 



  >> 谐音梗和地狱笑话放送: 

  锤:大王,臣妾真的是白胡啊!

  鱼:?

  锤:陛下深恩,臣没齿难忘。

  鱼:?

  为了一碟醋包了顿饺子,殴打老锤那段,脑子里在响王进打高俅,边写边乐,烂文笔+ooc致歉orz

  虽说是双重生,但人的心理也受年龄和激素影响,就当是两位穿越回年轻的时候,情绪也不知不觉变得更加外露了吧(←试图给ooc找补(目移

  写完觉得这篇也可以叫上错花轿嫁错郎(吹口哨



  时间节点相关史料:

  [1](356年)二月,慕容俊遣将慕舆长卿等率众七千入自轵关,攻幽州刺史张哲于裴氏堡,晋将军刘度等率众四千攻青州刺史袁朗于卢氏。生遣其前将军苻飞距晋,建节邓羌距燕。飞未至而度退,羌及长卿战于堡南,大败之,获长卿及甲首二千七百余级。


  




晓雾缭绕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跟小楼昨夜又东风老师讨论后的激情短打,女玖all玖设定,本章主要是錡玖,ooc预警。

玖从小就不得赵佶喜欢,16岁被老爹指婚嫁给了刘/錡。刘/錡本来是刘家这一代最优秀的孩子,但因为跟公主成婚,从而仕途无望。玖也十分不满封建包办婚姻,因此二人不算恩爱。

[图片]


跟小楼昨夜又东风老师讨论后的激情短打,女玖all玖设定,本章主要是錡玖,ooc预警。

玖从小就不得赵佶喜欢,16岁被老爹指婚嫁给了刘/錡。刘/錡本来是刘家这一代最优秀的孩子,但因为跟公主成婚,从而仕途无望。玖也十分不满封建包办婚姻,因此二人不算恩爱。


昨风

【绍宋】(all玖)扬落花(番外)

  世间儿女肖像父母,无非是两种,一种是眉眼神情皆酷似,无论是熟人还是生人一眼便能看得出这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两个人,一种是孩子的五官长相放在日常熟悉的人眼里皆与父母不同,但若是让外人一见,却能撇去几分细微差别分辨出剩余几分相似的。


曲大与他父亲就是前者,听吴大和我说,他入军的时候因为一眼就认得出来他是他父亲的儿子,还被他父亲旧友多次帮扶过。


而我爹爹的孩子却不似上面两种情况,除了我偶尔会被曲大说眉眼长得与爹爹稍有相似外,我的其余兄弟姐妹长得皆与爹爹不同,亦看不出半分与哪个帅臣相似,不过这不妨碍我们自出生开始就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所有人的宠爱。...


  世间儿女肖像父母,无非是两种,一种是眉眼神情皆酷似,无论是熟人还是生人一眼便能看得出这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两个人,一种是孩子的五官长相放在日常熟悉的人眼里皆与父母不同,但若是让外人一见,却能撇去几分细微差别分辨出剩余几分相似的。


曲大与他父亲就是前者,听吴大和我说,他入军的时候因为一眼就认得出来他是他父亲的儿子,还被他父亲旧友多次帮扶过。


而我爹爹的孩子却不似上面两种情况,除了我偶尔会被曲大说眉眼长得与爹爹稍有相似外,我的其余兄弟姐妹长得皆与爹爹不同,亦看不出半分与哪个帅臣相似,不过这不妨碍我们自出生开始就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所有人的宠爱。


    许是自幼失祜的原因,比之其他几位帅臣,曲大对我们格外好,不顾礼法甚至到了溺爱的程度,听他自己说,他曲大之前也是个敢爱敢恨的,当年虽还未与爹爹见面,但已听闻我爹爹的事迹,对他情愫暗生了,只是一力抗金镇守前线不得相见,只得遥遥做了一首诗聊表心意,后在尧山更是与爹爹一箭定情,我觉得这不像他的作风,便又悄悄去找过吴大,只能说曲大嘴上编故事的水平也是一流的。


其实他和我们太过亲近,也受过不少弹劾,我觉得李节度和我说的话就很有道理,虽然大家都明白赵官家的孩子生父不详,他曲端作为入幕之宾其一当然也是有可能的,但须知明面上的身份终究是只一个武将,归根结底还是一个臣子,又与皇家没什么姻亲,哪里来的身份去溺爱皇子呢。李节度是个如圭如璋的人,彼时坐在一旁也有点忿忿,我却觉得他倒话不是只在说曲大,李节度性格高洁,有话也总不肯直接说,这句话带入他自己或者代入其他几个人也都合适的。他们就像是自己亲手建了一座神庙,将那位官家奉了上去,自己甘心地只在下面当一个供香火的人。哥哥得意洋洋地告诉我那是因为他们喜欢爹爹,我说,啊,原来那就是爱呀,你不和我说我还以为是什么伤人无形的剑呢,哥哥嫌弃我阴阳怪气,可我觉得确实如此,他们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如抚剑刃两端。


而使剑出鞘的那个人恰好就是爹爹,爹爹的很多想法我都不理解,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不安,却明白只能等他自己想通……或者被同化。


李节度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会拉着他的手乖巧地看着他,他就不再说什么了,反而会拿糖瓜给我吃,不过应该也是听了爹爹的吩咐,不肯多给我,起先还有办法,韩岳李张吴曲我挨个找一圈总是能凑够一大把的,不过得注意避开杨沂中,不然下一刻就得被我爹爹知道,但后来不知道在哪里还是走漏了消息,他们就互相串通警惕起我来了,真是一群不解风情的男人呀,不会讨女孩子欢心,需知像我这样可爱的孩子是离不开糖的,不过没关系,我很喜欢他们,我也很喜欢总被其他人说不知分寸的曲大,不过那个最爱和爹爹通风报信的杨沂中除外!


曲大他向来不是在意这些闲话的人,爹爹是不拘着我们出门的,到了年纪有正当理由不耽误正事和宫人嘱咐清楚了就能出去,因此每逢些无需全家人聚在一起的日子,我们便可以报备出宫。


此时正直端午,曲大早早就来宫里接我们——他性子有趣,哥哥和我向来也与他更亲近些,要是他邀我们出来玩我们都是愿意的。


我们俩得了应允,哥哥就带着我一起出来,往往这个时候曲端已经候在门口了,我隔着宫门口遥遥地看着他刚想说话,就见着曲大先冲我们比划了一个嘘,我俩屏声快步过来,曲大拿出随身带过来的艾草先在我们两人身上扫了一下,新鲜的艾叶扫在脸上痒痒地,我忍不住揉了揉鼻子,另一只手上就多了一条长命缕,五彩的丝线拧在一起,中间还串了一个铃铛,曲大他向来是心细的,我很高兴,拉着他的手说谢谢曲大。


曲大用手描了描我的眉毛,“不客气,公主殿下。”


曲端府邸不远,我们先去了他府上,这是往常定会有的节目,婢女奉上了时鲜的点心还有两篮粽子,那粽子不似寻常粽子,包得极小,一寸见方,我知道这是肯定是曲大特意关照厨房包的。


哥哥看着面前的两篮粽子,冲曲大眨眨眼睛,当着他面使坏调了个个,道:“曲大,我们两个还没选你怎么就擅自分好了,我要和妹妹换一下。”


哥哥总爱和曲大较真,每次总要在某地地方较量较量才行,曲大学着他的模样,也挑眉睁大眼睛去看他,“那殿下又如何知道臣不是故意等着殿下换过来呢。”


哥哥闻言皱了皱眉,又盯着面前的两篮粽子思考起来。


曲端笑着把两篮粽子一并放到我面前让我先选,我看着陷入博弈论里无法自拔的哥哥,随意选了一篮,先把上面最大的那一枚粽子拆开,里面果然有一枚用油纸包着的通宝,背面印着建炎六年。


这是爹爹的趣味,战情不紧张时,如逢大事发生时便会铸造一批印有当年年份的通宝,流程简化了,只由爹爹自己写了钱样,小批量的铸造一写,因为铸量少又是爹爹亲笔提的字,所以民间也总有收藏(虽然我总觉的这是爹爹自己的恶趣味),故而每次逢节曲大能见到我们时,总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给我们一枚印着自己出生年份的通宝,说我们可以拿着通宝找他许愿,为了还受了不少弹劾。


我不知曲大囤了多少,但自我记事起确实是从未少过的,想必之后有了别的兄弟姐妹也都是少不了的。这也是哥哥纠结的地方,因为每次曲大以这种拆盲盒的形式给我们两个发通宝时,总是能准确地把对应年份的通宝发给到我们手里。


我将通宝小心收进荷包里,很神奇,曲大是无所不能的。


曲端他太懂我们想要什么了,懂到这些事情他仿佛早已经在自己的心里想过无数次,从三岁失怙至今,他终于可以自己去满足曾经的那份渴求了——在我们身上。


人常因少年不得之物困囿一生,我不想曲大这样。


于是在我们去街上玩的时候,我对他说他今日的消费都由本小姐买单,曲大笑笑说好,但他却并没有什么想买的,他已经是一个大人了。


于是我从摊子上挑了一蓝一紫两枚香囊问他喜欢哪个。


曲端说都很好看,但我只能买一个。


我说不是我买,是我要给他买。


曲端说那也只能买一个,他似乎误会了。


我想了想顺着他的话说,那曲大如果我都想要呢。


他说人生难免有取舍,小姐你应该明白的。


我说我是公主。


曲端说你爹爹是赵宋官家,他也仍旧会有取舍,是从不像你这么任性的。


我不想再说什么了,之前就说了,他们都是一群不解风情的笨蛋,曲大自然也在他们之列,不说别的,单说爹爹他不会任性怕是曲大他自己都不会信,但他现在明显是会错了我的意, 想成了爹爹在他处委曲求全的事情来。


我拉着哥哥赌气走开,曲端却很快追上来,先给哥哥系上一枚青色香囊,又给我系上了方才拿在手里的紫色香囊。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挑了这个,难道是因为觉得我更喜欢吗。


曲端像是明白我在想什么,边系边说这个颜色和我今天衣服的颜色比较搭配。


我看着他,又有点难过起来,我和他说最后一遍,我说曲大我是真的想买给你的。


曲端理香囊穗子的手顿了顿,说感谢殿下抬爱,能有如今,之前如何便都不重要了。


他这个模样是很少见的,我只见过这一次,而且他马上又故态复萌。


午膳我们挑了一家临河的酒楼,定了个包间用膳看赛龙舟,小二麻利地上了“五黄”、“十二红”还有一壶菖蒲酒。


爹爹养孩子自有一套规章制度,不到年纪是不允许我们饮酒的,曲端坐在对面,将菖蒲酒倒得响亮,等得我和哥哥两个人眼巴巴地看着他,曲大这才命人将早就备好用酒壶装着的梅子汤端过来,起身替我们“斟酒”,我们三人这才开始觥筹交错起来。只能说曲大这喜欢吊着人的恶趣味在我们小孩子身上也未加收敛。


哥哥看得起兴,说要下去划龙舟,我说我也要去。


说是划龙舟,曲端自然不会带着两个两个人真去人挤人的龙舟上,只是挑了个赛道外的河道上租了一条乌篷船自己驾船泛舟。


曲大在船头撑船,哥哥坐在船边有模有样地摇着橹,两个人自得其乐。


我趴在一旁把手悬在船边,他俩划船划得晃一下,我的手指就会戳水面一下,漾起一圈波纹又被前进的船儿碾碎。


我太困了,趴着喊了曲大一声。


杨沂中说我心太软,他是个十足的坏人,和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说爹爹的时候都是官家仁念,到了我反倒是心太软了。


可我确实是没法辩驳的,我与爹爹不同,心里没装着那么多人,自然不能用仁来形容,反观我和杨沂中倒像是一路人,只对我自己认可的人心软。


我想说曲大你真是一个好父亲,但是太困了,船摇晃得让人头晕,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说出口。


  ~~

  当天下午一个玖和曲对戏的小剧情在这里 

  

  ————

  对不起,和自己和解了,我们家产品就是好得不得了与完美,谢谢

超度我
失足小龙就这样生蛋……

失足小龙就这样生蛋……

失足小龙就这样生蛋……

邺然然

李鸿远月夜布甘霖 朱四郎暮春承恩露

暮春之初,春服既成,开车乎?驾(=^▽^=)

  正文

 上回说到李鸿远夜入宫闱,看到朱由榔在寝殿等他。殿内燃着几枝红烛,烛火跳动,照得屋内半明半暗。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烛火映在朱由榔润白如玉的脸上,好似给他涂了一层胭脂。一双春水目含羞带怯地望向李定国。李定国感觉心口窜起了一股火,这股火由上至下烧遍了全身。

 他快速走到朱由榔面前俯身跪了下去“臣李定国参见陛下。”“鸿远,快起来,这里不是朝堂,不必如此。”朱由榔急忙伸手去扶他,他今日赴宴穿得一身常服,透过薄薄的布料朱由榔感受到了他双臂上强壮的肌肉,一时双颊飞红。

 朱由榔里衣穿得松散,弯腰的时候不经意露出胸前一点春光。长...

暮春之初,春服既成,开车乎?驾(=^▽^=)

  正文

 上回说到李鸿远夜入宫闱,看到朱由榔在寝殿等他。殿内燃着几枝红烛,烛火跳动,照得屋内半明半暗。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烛火映在朱由榔润白如玉的脸上,好似给他涂了一层胭脂。一双春水目含羞带怯地望向李定国。李定国感觉心口窜起了一股火,这股火由上至下烧遍了全身。

 他快速走到朱由榔面前俯身跪了下去“臣李定国参见陛下。”“鸿远,快起来,这里不是朝堂,不必如此。”朱由榔急忙伸手去扶他,他今日赴宴穿得一身常服,透过薄薄的布料朱由榔感受到了他双臂上强壮的肌肉,一时双颊飞红。

 朱由榔里衣穿得松散,弯腰的时候不经意露出胸前一点春光。长发垂下来扫过李定国的眼睛。

  热,太热了,李定国觉得那股心火越烧越旺,就要把他烧着了。他感觉双臂上扶着的那双手很凉,他想握住好让自己凉爽一些,他内心这样想,其时也这样做了。

  他把朱由榔的两只手握住,贴在自己脸上,又贴到唇边亲吻他的手背,不够,他想要更多。用力把朱由榔拉下来,拉到自己怀里。

 他先吻了他的眼皮然后是鼻子,最后是双蜃。还觉得不够。一翻身把朱由榔压到地上去亲他的脸,脖子。

 “地上凉”朱由榔气喘吁吁的说。李定国连忙弯腰把他打横抱起来放到床上,三把两把除去自己的衣裳,又去脱朱由榔的。朱由榔衣服松散衣带的结却打不开。李定国善使刀剑的粗手解不开那个结,急得满头大汗。一急之下竟将衣服扯成两半。惹得朱由榔好一阵笑。

 朱由榔看着自己上方的男人,这是自己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这个男人真正的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带着自己从崇山峻岭的云南打回了旧时的国都,完成了自己的心愿——驱除鞑虏,使前朝幽而复明,却一点也不求回报。又不辞辛苦地去边疆平乱。云南地处偏远,天气炎热。山里更是蚊虫肆虐,不知他受了多少苦。此生只有以此身、此心报君,思及此处内心一阵柔软,双腿缠住了他的月要。

 久别胜新婚,久旷的人控制不住力度。大开大合间碰落了床帐。明黄的帐帷散落,遮住了一床的春光。

 床边洒落了一地的衣服,还有一朵曾簪在发间的红色山茶花。花瓣上沾了几滴水珠,像沾上了春天的甘霖。(填坑啦!)

快看有猫

“杨沂中真的是张俊欠赵玖一千贯钱才赔给他的吗?”——浅析古今中外文娱作品对杨沂中的改编(国外篇)

上一棒@一只安妙 

下一棒@空山 

  国外篇·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三五个国家能OOC出十几种绍宋君臣


一、策略类单机游戏《绍宋志11》,日本暗荣出品


  上一代《绍宋志10》因为宋阵营难度太低被玩家吐槽:

  “国家富得流油,武将数值高得一X,AI托管就行了,要我干什么?”

  “选金根本赢不了!除非我作弊控制宋杀自己人然后点投降!”

  个人认为这不能怪暗荣,毕竟游戏以数值论胜负,很难还原真实历史上复杂的人事关系。但是不管怎么说,天大地大玩家最大!吸取了上一代的教训,暗荣在《绍宋志11》中从两个方面增加了宋阵营难度:

 ...

上一棒@一只安妙 

下一棒@空山 

  国外篇·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三五个国家能OOC出十几种绍宋君臣


一、策略类单机游戏《绍宋志11》,日本暗荣出品


  上一代《绍宋志10》因为宋阵营难度太低被玩家吐槽:

  “国家富得流油,武将数值高得一X,AI托管就行了,要我干什么?”

  “选金根本赢不了!除非我作弊控制宋杀自己人然后点投降!”

  个人认为这不能怪暗荣,毕竟游戏以数值论胜负,很难还原真实历史上复杂的人事关系。但是不管怎么说,天大地大玩家最大!吸取了上一代的教训,暗荣在《绍宋志11》中从两个方面增加了宋阵营难度:

  第一,加入“道德”数值。武将道德过低会触发畏战、空饷、嫉贤、内讧、抢功、扰民等负面事件;

  第二,文臣无论道德高低都有概率触发“攻讦”事件,攻讦对象是不同派系的文臣或者战功高的武将,成功的攻讦会让目标受伤(数值下降3-6个月)。

  这两个设定极大地改变了玩家的游戏体验,玩家的吐槽也变成了:

  “如果我不是正在救李彦仙,那一定是走在救李彦仙的路上”

  “岳爷爷从正月初一被嫉贤到大年三十,我寻思我也没把秦桧从金国挖过来啊?”

  “小林学士被攻讦一次之后果断病死了,我给他追封黛玉郡王。”

  “地狱模式读档六次终于从狗笼手下保住了胡寅,别叫我官家,叫我保姆。”

  被吐槽之后暗荣很快上线了DLC“随军进士”:派遣文臣做武将的随军进士,可以提高武将道德,减少负面事件发生。刚做随军进士的文臣有“不知兵”属性,降低武将统率值和军队组织度,但是积攒1000战功之后这个属性会消失。

  DLC上线不到一周,机智的玩家就找到了最佳使用方法:首先把不知兵的随军进士安插到韩岳李之类的强将队伍里,然后派他们去打完颜兀术——为什么是兀术呢?首先,他数值比娄室拔离速他们低,好打;其次,他官阶高,打他战功增长快;最后,这位武将的特性是不会战死和被俘,可以反复使用。张浚以外的随军进士,打上三次基本就能把不知兵的帽子摘掉了。

  这个办法流行起来之后,完颜兀术获得日本玩家赠与的称号“金国の雪风”,中国玩家则喜欢称他为军校校长。

  解决了问题一,下面来看问题二:攻讦。暗荣对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法就比较粗暴了,他们把杨沂中的专属特性“静塞”做了修改,修改后的效果是:所在城池治安不会下降;同城武将无法发动“嫉贤”、“内讧”、“扰民”;同城文官使用“攻讦”50%概率无效化。

  作为著名的魔改重灾区杨沂中,《绍宋志11》的杨沂中立绘、数值、特性、剧情都中规中矩,可以说是外国作品中最贴近史实的一位杨沂中。如果说有什么和史实差异明显的地方,那就是多了个女儿——前文说过,《绍宋志》系列游戏受我国经典小说《建炎演义》影响颇深,采用了小说虚构的桥段:“杨沂中的女儿嫁给一位御史,这位御史每次请斩杨沂中,晚上都会被妻子提剑追得满院逃窜。”所以杨沂中的女儿杨狸儿成了继梁红玉、一丈青、吴瑜、潘馥(暗荣为了让潘妃登场给她起的名字,字香香)之后第五位可以登场的女武将。玩家让她和文臣结婚的话,半年之内会触发“请斩泰山”事件,收获精美CG一张。


二、日本历史小说《赵玖》,作者:平污盛子


  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泡菜喜欢把我们的东西硬说成是他们的,小日子则喜欢把我们的东西拿去魔改到妈不认,然后硬说这是我们的。你知道天津饭吗?日本人认为这是一道中国菜,从名字就能看出来。但实际上不管你在天津还是中国的其他城市,你绝对找不到这道菜,除非去吃日式料理!

  《赵玖》就是历史小说中的“天津饭”,书里的人物姓名是绍宋朝的……也只有人物姓名是绍宋朝的。

  给大家看看本书设定——

  宋徽宗第九子·赵玖,是一位俊美不亚于光源氏的贵公子。因为生母地位卑微,在宫中备受冷落欺凌,从而养成了厌恶权贵、怜惜平民的心性。靖康之后登基称帝,在重整河山的过程中也与建炎名臣们发展出超越君臣之礼的关系。

  张俊:赵玖的第一个男人。被刘光世阻断在下蔡城中,因为前途未卜生死难料,请求夜渡的君王赐予恩泽,得到了慷慨的回应。虽然有着如此浪漫的开端,但因为自身贪财无度,日后也成了第一个被赵玖在情场上抛弃的男人。

  韩世忠:有“鬼韩五”之称,威震天下的名将。起初只是把赵玖当做高高在上的君主来效忠,长社救援战后听到赵玖说“大腿都磨破了”的时候,他的忠诚在一瞬间变质,并在当夜细心照料了那片伤口。

  岳飞:西夏的毁灭者,允文允武的帅臣。无论公事还是私德都高洁得不像那个时代的武将,甚至连文臣也难有能与其比肩之人。如果不是一次意外的酒醉,他可能永远不会跨过君臣礼法界限。用指甲在著名的“尽忠报国”刺青上挠出伤痕的次日清晨,赵玖不顾身体不适,第一件事便是删改起居注,以免玷污岳飞声名。

  杨沂中:出身将门世家,祖父、父亲都在靖康之乱中战死,自己也重伤奄奄一息,被流亡中的赵玖捡到,并从物资中挤出稀缺的药物救治才死里逃生,从此成为赵玖最忠诚的近卫与密探。几乎知道赵玖所有的入幕之宾,自己却不在其中。直到尧山之战用身体为赵玖挡住娄室的决死突击之后,赵玖探望受伤的杨沂中,才在上位回应了杨沂中的心意,并且温柔地没有晃裂他的伤口。

  胡寅:文臣,有“半相”之称的御史中丞。一直以来秉持操守,谁知爱意就像潜滋暗长的病毒,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五脏六腑。赵玖斩杀勾龙如渊之后,胡寅做了一个罪该万死的梦。惊醒之后狼狈冲到院里,自打井水当头泼下,一连六七桶。次日重感冒,面对家人追问咬牙不答。

  完颜兀术:金国魏王、四太子。赵玖还是康王时出使金营,对骄横的兀术不假辞色,还在比武射箭时突然转向,射穿兀术帽子。从此兀术视赵玖为一生的对手,抓住一切机会对赵玖紧咬不放,屡败屡战,屡战屡败。获鹿之战后,投降的兀术被绑缚着押到赵玖面前,他突然扑过去咬住赵玖的红袍下摆,那是他最接近赵玖的一次。

  ……

  作者平污盛子,据说是平清盛的后人,被祖先的日记残篇激发灵感,写出了这部小说,并在后记中表示自己很崇拜赵玖,用这部作品向他致敬……只能说,赵玖和他的文武们如果能预知平清盛有如此贤孙,怎么也得给他净个身再放回日本。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污盛子老师的这部作品有两处意外的清流,夹在各种不可描述之间,颇为惊艳:

  第一处,是金国将赵玖的妻女——邢秉懿、神佑、佛佑三人送回,赵玖不假思索地命令用皇后仪仗迎接邢秉懿。他不爱她,这样做是因为:

  『遭金国掳掠过的、年轻貌美的妻子。如果不对她表现出严肃的保护姿态,劝她自杀保全皇家体面的人,很快就会出现了。

  赵玖不是唐僖宗那种无耻之徒,审问黄巢的姬妾,斥责她们失身于反贼,却被其中一位女子反问:“国家拥兵百万,却连宗庙都保不住,逃往巴蜀躲避。现在陛下责怪女人们不能抗拒反贼,那满朝文武还有什么用呢?”唐僖宗无言以对,恼羞成怒地将她们全部问斩。连百姓都同情这些女子,在临刑前争着给她们酒喝,直到喝醉,减轻她们的痛苦。唯独那位诘问皇帝的女子既不饮酒,也不哭泣,像勇士一样严肃地迎接死亡。

  “死者长已矣。活下来的女子,有多少能重新被家族接纳和善待?我也只能为天下做个表率。”赵玖沉郁地叹息,“想要创造一个新世界,旧的枷锁却不是一天能够斩断的,即使是官家也一样。”』(摘自第二卷第十五章:节烈)

  最终赵玖遵从邢秉懿的心愿,送她出家。两年后邢秉懿与一位道士相恋,赵玖又伪造邢秉懿病逝的假象,将她送出宫去。邢秉懿的名字最后一次在小说中出现,是杨沂中给赵玖的密报,说她再嫁了。

  第二处是宋徽宗撞破赵玖“办事”,(为什么太上皇不在庙里住着反而在宫里乱跑?嗯,都魔改到这种地步了,还需要在意这种细节吗?)大惊失色骂赵玖不知廉耻。赵玖在徽宗闯入的瞬间立即用被子盖住和他在一起的人,然后赤足下地,挡在徽宗身前:

  『“既然父亲认为,随便跟个男人做是不知廉耻。那为什么靖康之乱中,要把全城的女子当做赔款送给金人?

  “公主、嫔妃每人价格一千两;王爷的妻子和女儿每人五百两,宗室子弟的妻子和女儿每人二百两,勋贵的妻女每人一百两,普通民女也是一百两。明码标价,空前绝后!

  “我自愿跟男人做,就是不知廉耻。那父亲把整个帝都的女子抓捕贩卖,拆散她们的家庭,剥夺她们的自由,逼迫她们委身大宋的敌人,又该怎么说?

  “这样的奇耻大辱,不是开始,也不是结束——靖康之前,东京城里风尘女子的数量就和盐一样多。父亲大人,如果你这皇帝当得好,百姓富足,天下太平,谁会愿意当妓女?

  “至于靖康之后,有机会沦落风尘的女人……已经是幸存者了!

  “你觉得自己很有廉耻吗!”

  铮地一声,赵玖将挂在墙上的剑抽了出来。听见声音,床上本来一动不动的锦被突然掀开,衣衫不整的男子冲出来跪在赵玖与瘫倒在地的赵佶之间:“陛下不可!”

  “……德远,你先起来。”』(摘自第四卷二十一章:何者为罪)

  显然,因为含量过高的某些描写,《赵玖》永远不可能在我国上映。但我个人认为,比起某些散发着裹脚布气味的双洁历史剧,《赵玖》的品格或许更为高贵。


三、小说《汴梁旧事》,作者秀·范,英籍华人


  这部小说的评价相当两极分化,可谓砒霜琼瑶二选一,基本不存在中间项。作者秀·范,1963年出生于英国,13岁时父亲琼·范经商失败,枪杀母亲与幼弟,危急关头她找到另一把枪,成为全家唯一的幸存者。之后有过两段被收养的经历,均以失败告终。坎坷的人生造就了秀·范悲观忧郁的性格,并且这种性格投射在她的每一部作品上。

  《汴梁旧事》一书中,著名昏君宋徽宗有着一些正面描写——在赵玖的回忆里,他是一个风雅温柔的慈父;韦太后更是爱他爱得刻骨铭心。然而这样一位好父亲、好丈夫,也是用花石纲、稻田务、宦官、道士荼毒天下的昏君。靖康之后,赵玖在南征北战的过程中目睹天下破败的惨状,对父亲的爱和对皇帝的恨时刻煎熬着他。直到妻子和三个女儿的死讯传来,恨终于压倒了爱,他发誓要做一个与父兄完全相反的君王。

  赵玖相信,皇帝会英明一时,但很难英明一世,更不可能英明世世代代。所以设立宰执-秘阁-公阁制度,注重分权与监督,延缓封建王朝堕落的速度。又与皇城司统制杨沂中多方研讨,制定法案,限制皇城司权力,避免将来赵玖、杨沂中这一代人去后,新一代皇城司成为后世东厂、锦衣卫那样的祸患。

  另一边,宋徽宗一直在寺庙中过着朴素的生活。十几年过去,刚被金国送回时的满足感早已荡然无存,他渴望享受昔日奢华,不断逼迫韦太后向赵玖说情,希望落空后又失态地怒斥她,致使韦太后伤心而死。赵玖想杀徽宗为母亲报仇,杨沂中抢先一步将徽宗毒死,阻止了赵玖犯下弑父重罪。没想到事情败露,满朝请斩杨沂中。赵玖绝望地发现,是他限制了皇城司权力,致使杨沂中做事难以周全,为人所知;也是他给了宰执与两阁监督的职权,让他如今想救杨沂中而不能……

  小说的结局,杨沂中入宫拜别赵玖,准备回家自行了断。在他即将走出殿门时,赵玖从后面追上他,抓着他的衣袖流泪。杨沂中笑着拿开赵玖的手,说:“总要给天下一个交待。”

  本人对于这部小说的评价是:文字很美,母语不是汉语的作者能写到这种程度实属罕见。但是作者把文学技能点满了,历史却是相当的不求甚解啊:首先,她把赵玖的宰执-秘阁-公阁制度理解成君主立宪,严重低估赵玖作为大宋官家的权力;其次,她过度轻视杨沂中的本领,处理二圣这种影响重大却又毫无自保之力的敌人,杨沂中就算发着42度高烧动手,也不可能把事情搞砸啊!

  最后,作者还低估了杨沂中对赵玖的重要性。结合历史上赵玖对二圣的态度,实在难以想象他会拿自己心腹中的心腹、一生相伴左右的杨沂中给徽宗陪葬。为了给天下一个交待就杀了杨沂中?这不是赵玖能干出的事。

  九十年代《汴梁旧事》被改编成电视剧上映,捧红几位主演,也提高了原作和作者的知名度。2001年,秀·范接受记者采访时已经意识到这部小说的错漏之处,深感惭愧的同时也感谢观众包容。2009年,秀·范买下流失海外的杨沂中画像明代摹本,无偿捐赠国内,算是为这场美丽的错误画上一个风雅的句号。


四、电影《加勒比海贸》,美国和稀泥电影公司出品


  这是一部命运多舛的影片——剧本遭黑客泄露;主演拍到一半爆出丑闻;编剧撂挑子;公司财务暴雷……幕后的故事,或者说,幕后的事故简直可以另拍一部电影,就叫《怕什么来什么》或者《墨菲定律》!所以观众也别吐槽剧情稀碎了,这部影片能活着上映就已经拼尽全力。原名《加勒比海盗》,不知哪里的小道消息说这个名字放在东方某巨大市场恐怕过不了审,于是上映前硬生生把海盗改成了海贸……嗯,赚钱嘛,不寒碜。

  故事主要发生在主角和一群维京海盗之间,不算龙套的话,影片中宋国角色只有两个。第一是宋国海贸船长田师中——根据黑客泄露的剧本,田师中原本设定是最终boss,怕背上污蔑历史人物的黑锅,改成了路过的好心船长。主角的船被仇家炸碎后,田师中把主角和他的小伙伴们捞了上来。聊天时得知田师中出海不仅为了赚钱,也为了给义父张俊寻找一种海外才有的药材(本来是为了给生病的妻子寻药,但扮演妻子的韩裔女演员被扒出不良言论,制片方干脆把整个角色一剪没,让张俊顶替)。几经周折,主角带田师中找到了药,但是返航途中船队遭遇海怪袭击,主角救援落海的田师中不成,只能在水下接过药瓶,然后看着田师中被巨大的触手卷进大海深处……

  (为了不污蔑田师中,制片方就拿他去喂八带鱼?这是什么叫士可杀不可辱的精神!)

  主角坐船来到宋国后,见到了张俊——衣饰华贵,两鬓斑白,命令主角讲述田师中牺牲时的情形。他竭力在“蛮夷”面前保持齐王的威严与体面,眼中泛起泪光,先是吸气强行忍住,打发主角退下。随即溃不成军,把桌上名贵的摆件统统扫落在地,将田师中留下的药瓶贴在脸上,泪落如雨。

  影片剧情乏善可陈,但是特效极佳,角色扮相惊艳。所以虽然评分不高,却深受各路剪刀手的喜爱。时至今日,你依然可以在某弹幕网站的热门混剪中见到田师中,嗯,见到他被淹死了一遍又一遍……

  没办法,那个镜头最美啊。


五、动作冒险类游戏《刺客信条·绍宋》,法国育土豆公司出品

  

  年轻的探花虞允文发现,自己的岳父张荣是刺客兄弟会的大导师。所谓刺客兄弟会,就是以自由为信仰的杀手联盟。宣和、靖康年间,为了对抗道君皇帝的苛政和金国铁骑的肆虐,这个传承千年的组织规模空前扩大,刺客们之前杀宋官,现在杀金人。虞允文佩服刺客威武不能屈的精神,在岳父和妻子的引荐下加入组织,并接受了刺客训练。

  一年之后,虞允文被赵玖任命为军事统计司郎中。玩家可以从赵玖、吕好问等NPC手中接侦查任务,操控虞允文通过潜行、攀爬、偷窃、跟踪、钻稻草堆等刺客技能收集情报,也可以去岳飞、韩世忠等帅臣处接刺杀任务,然后找对应的金人下手。

  我们的小虞探花没有《刺客信条3》主角那样一人屠城的恐怖战力,但是帮手管够。几乎所有帅臣的副将都可以招募为队友,当然一次只能带一个。解元、张宪、岳云、邵云、吴璘、田师中……每位副将都有自己的特长和招募条件。李世辅没有副将给你,他会亲自跟你去战斗;招募邵云有一定概率来的是位黑袍女士(前代作品《刺客信条编年史·中国篇》的女主也叫邵云);如果你招募了夏侯远却让他在战斗中重伤退场,曲端会喷你一顿然后把你赶出去,从此再也不能从御营骑军接任务。

  主线剧情推进到陕州之后,虞允文会发现李彦仙的副将邵云也是刺客,而李彦仙本人则是一位圣殿骑士。

  圣殿骑士是刺客的死对头,他们认为只有权威与秩序才能泽被天下,“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都是祸乱的根源。上千年来,刺客与圣殿早已结下血海深仇,邵云接近李彦仙原本是为了杀他,然而国难当头,起初不忍心掐灭陕州最后的希望,后来被李彦仙忠贞无私的品格折服,再后来竟生出爱慕之心。虞允文的到来让邵云深感不安,他害怕对方是刺客兄弟会派来清除李彦仙的。焦虑的邵云刺杀虞允文,一番争斗后双方解除误会,此时李彦仙赶来,性情高傲的节度使向虞允文低头,请求虞允文不要治邵云袭击文官之罪,而邵云则向李彦仙坦白自己的刺客身份……一段过场动画,吃饱狗粮的虞允文将被刺杀的事轻轻放过,而邵、李二人则决心脱离各自的组织,从此以宋国武臣的身份厮守一生。

  (直接说李彦仙和邵云同袍情深就能解决的事,非要安排两人相爱,只能说,外国公司真喜欢安插一点“正确”啊。)

  获鹿之战后金国投降,宋国一雪前耻。还没能尽情享受胜利的欢乐,虞允文就从妻子来信上得到一个可怕的消息:大量刺客兄弟会成员遭到逮捕和调查,御营水军中的刺客更是无一例外地被驱逐。幕后主使人是皇城司长官杨沂中。

  原来杨沂中不仅是圣殿骑士,而且是圣殿骑士团的最高统领。随着金人消灭、国土光复,刺客与宋国文武官员的冲突日益增多。杨沂中不能忍受刺客扰乱宋国秩序,尤其不能容忍御营水军中有些将士既忠于官家,又忠于兄弟会,他决心利用手中的权力消灭刺客组织。谈判失败,为了保护组织和家人,虞允文设计将杨沂中引入在岳艮废墟。在荒凉的御花园遗址中,无声冷月见证了世界上最顶尖的刺客与圣殿骑士,展开决斗……

  不得不说育土豆公司做功课还是很下功夫的,现存资料屈指可数,他们却能在游戏里打造出一座美轮美奂的汴京城,比国内某些电视剧粗制滥造的汴京好看多了。赵玖、韩世忠、岳飞、完颜兀术等主要NPC的性格也没走形。小虞探花飞檐走壁虽然比较出人意料,但接受了这个设定,就会发现还挺带感的。唯独有一点——请斩杨沂中不是让你真下手啊!虞允文一刀一个杨沂中这种事,考虑过赵官家的感受吗???


六、总结


  与国内相比,国外对于建炎君臣的改编展现出“无审核者无畏”、“人有多大胆剧情有多敢”的创新精神。人类永恒的主题是爱情与死亡,外国创作者手里,建炎君臣随时可以爱也随时可以死!官方生卒年是什么,需要在意吗?

  虽然改编充满着各种OOC,但各有各的闪光之处——因为全是糟粕的不会被收录进来(比如某些以郑知常、金富轼为主角的电视剧,为了你的和我的血压咱们还是别看了。)

  赵玖在位期间的努力颇有成效,“辱二圣”活动不仅名垂青史还遍布海外,英、日两国的小说各自以不同的方式辱了一下,又不约而同地安排了“赵玖意图弑父”的剧情,两位作者笔下杨沂中和张浚的反应足可以看出谁更贴心。

  杨沂中依旧是魔改重灾区,而且死了好几次。令人意外的是田师中也加入到被写死的行列之中。为什么欧美创作者都喜欢对张俊旧部下手,难道是齐王的海洋贸易过于赚钱,以至于他们嫉妒啦?


END


窠窠

【沂玖沂】结发为夫妻

Rating: General

Summary

赵官家夤夜吐真情结发为契,杨统制漏深承君意断鬂成盟。

[1]窠窠. 《仪礼》与《东京梦华录》婚俗文本实践下的宋代情感经验研究:以建炎朝赵玖-杨沂中个案为中心[J]. 民俗研究,2024,10(7),2-12

Notes

本文时间是小玖刚刚和小杨捅破九龙井硬币事件后,腻歪的小情侣夜话。

 

正文

离那场推心置腹止过了两轮日夜,杨沂中再度踏着更漏声走进福宁殿。空气中一如既往地萦绕着丝丝苦涩,那气味绵长粘稠、浸透砖缝,正是赵玖每日用的养身补药。虽然“病人”本人对煎药的气味表示了一些意见,但毕竟仍在...

Rating: General

Summary

赵官家夤夜吐真情结发为契,杨统制漏深承君意断鬂成盟。

[1]窠窠. 《仪礼》与《东京梦华录》婚俗文本实践下的宋代情感经验研究:以建炎朝赵玖-杨沂中个案为中心[J]. 民俗研究,2024,10(7),2-12

Notes

本文时间是小玖刚刚和小杨捅破九龙井硬币事件后,腻歪的小情侣夜话。

 

正文

离那场推心置腹止过了两轮日夜,杨沂中再度踏着更漏声走进福宁殿。空气中一如既往地萦绕着丝丝苦涩,那气味绵长粘稠、浸透砖缝,正是赵玖每日用的养身补药。虽然“病人”本人对煎药的气味表示了一些意见,但毕竟仍在冬日里,又是赵官家每日起居之处,寝殿也不好一直开着窗通风,味自然也散得慢。再加上赵官家素不喜熏香,此刻室内连最后一丝清气都被药渣子腌透了。

杨正甫被引着进来的时候,赵官家在用宵夜——一碗普普通通的面条。他飞快地扫了一眼,细如银丝的汤饼间透出一抹金色,当中正卧着两个浑圆鸡子,那无甚装饰的素瓷盏里还浮着澄黄的油滴。凭气味判断,似乎是麻油?

“不吃了。”

赵玖将双箸往碗沿清脆一扣,声音也清脆如碎玉:“朕与杨统制有要事相商,且退下吧。”随即侍人躬身捧盏鱼贯而出,杨沂中垂首立在几步之外。

赵官家叹了口气,抱怨道:“正甫可闻见朕发间的药气?这几日喝药喝得发丝都能煎出汁来。”

杨沂中低眼望向正卷着一绺头发玩的赵官家,柔声回应“梳发可通经络、蕴养五脏。臣请为官家试之。”

赵玖轻笑一声,径自倚上身旁软枕:“那朕倒是却之不恭了”。

话音刚落,杨沂中熟门熟路地摸向床头小柜,从第二层中抽出一个格子,果不其然那里面正躺着一把玉梳。这玉梳造型古朴,乳白色的握把雕着两束兰花,在光下可见几处细小的划痕,显然是赵玖用惯了的。

杨沂中绕到榻边,赵官家配合地侧身坐起,方便他行动。轻轻一拨除下玉簪,乌云间露出系在发根的红缨。待发缨解开,那泉水就流淌进他手中。杨沂中虚虚拢住散落的青丝,复拿起一旁的梳子,指尖微悬在赵官家头顶,手指轻轻骚动为他按摩,梳齿没入发中,裁开那片云朵。

发尾刚刚疏通,杨沂中忽觉腕上一紧,原来是赵玖突然一只手反手扣住他,另一只手伸向杨沂中发边,抽松了鬂旁束起的黑发。一缕乌丝垂落,与赵官家散下的发尾交缠。灯影摇曳,心也晃动,墙上映出交叠的一双影子。

只见赵玖屈指把两缕头发绕在指腹,轻笑道,“你说,这算不算‘合髻’了?”

语出惊人,杨沂中赶忙移开视线,不敢盯着赵玖掌中纠缠的青丝,喉结微动:“陛下,此非……”话音未落,赵玖突然贴近,交缠的发尾扫过对方紧绷的手背,“《仪礼》有云,‘主人入,亲说妇之缨’。正甫现既解了我的发缨,怎的如今倒不认账了。”

“臣……”这话说得轻佻,杨沂中一时无言,喉间似噎着块冷铁,应答已到齿尖却吐不出也咽不下。慌乱中杨正甫微微抬起头,还未来得及答话,视线相合的那一刹那间他就撞进赵玖眼中。赵官家眼底跳动着幽微的火,那火苗顺着交缠的发丝烧进他袖中,烧进他心里。

“嗯?”赵玖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正甫无诗相和吗?”

杨沂中思绪百转,轻声对道“臣粗鄙,做不得诗。却也知‘结发逢明主’。臣不敢妄称名臣,只愿为王事尽心。”

“既如此,”赵玖缓缓眨眼,眼角带着愉快的弧度,手上不停,轻轻拉动系在两人之间的发丝,“良辰吉日,正好约定。”

赵玖指尖一挑,将自己鬓边一缕发丝拨开,又伸手去解杨沂中的束发。杨正甫忙不迭接过手,拆下簪缨交到官家手中。赵玖并未去取,径自将两缕发丝并在一处。

大学生赵玖从前在义卖摊子上编过手链,此时弄起头发倒也恰当。只是这姿势实在不便,他索性将杨沂中拽到身侧。两人肩并着肩,肘挨着肘,犹如一双藤蔓盘绕相触。一旁烛火被这挪移的风吹拂,轻轻摇曳,噗地一声爆开一朵灯花,映得牵在二人之间的青丝如月老手中的红线。

指尖翻飞、同心已成,赵玖轻轻拽着发尾用红绳系住,忽地凑近杨沂中的耳旁。他低垂着眼喃喃到:“生为结发婚,死为同穴鬼。

这一句恍若石破天惊,杨沂中当下震动不已。他不安地侧坐在榻旁,心如擂鼓,身上的血脉搏动不停,一种莫名的感觉冲向四肢百骸,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肌肤。欣喜?恐慌?他忽然不知所措了,整个人呆愣在那里,全身都失却了气力。谁人不知杨统制是个沈鸷人物,就是敌军当前,他也未尝失态至此。

赵官家却不放过他,温热气息拂过颈侧,咬住杨沂中的耳廓低笑:“杨正甫,你心跳声震得朕耳鸣……是怕朕吃了你?”杨沂中低头垂眼,根本不敢望向他:“是……臣方才饮了茶。”他手指紧紧攥住袖口,却任由赵玖指尖按在他颈侧动脉处,感受那一股一股涌动的心潮。

也许是相连的肌肤让他热血上涌,杨沂中壮着胆子微微抬眼,谨慎地对上赵官家的眸子。那目光带给他勇气、带给他安心、带给他许诺,杨正甫无言地注视着赵玖,模糊的想法在一片混沌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就是他呀!”烛火笼罩出一片暖黄色的空间,在这片天地里两人久久望向对方,寂静中一片缱绻相恋。

“礼成。”不多时,赵玖松开手打破了宁静。“嗳呀,怎的忘记准备铰刀了!”他低头看着两人纠缠的发辫,又瞥见案头那柄白玉梳,环顾四周要寻趁手的工具,忽地灵光一现,“正甫且随朕来。”

目下两人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连在一起,如只蟹大将般横行前移。赵玖趿着丝履,杨沂中亦步亦趋地跟着。走到书案旁,赵玖拉开一旁小柜,取出抽屉内暗藏的匕首。那匕首旁还放着个普普通通的木匣,其上压着赵官家平日里常用的那个小本。

赵玖手起刀落,编好的发辫应声而断,直直落入杨正甫手中。他复移开小本,打开那木匣。杨正甫忙侧过头去,可赵玖偏生不要他避嫌。“喏”的一声鼻音,赵官家示意杨沂中将发辫放入其中。杨统制正正对着书案,只见小匣内整整齐齐码放着他当日领兵鏖战伪齐李成时写的札子和私信,对了,那信的内容是:“臣幸不辱命……”

那沾着鸡毛的封皮四角还有些发黄的卷痕,看起来实在有些好笑。可杨沂中只是怔怔的望过去,喉头微动,一时无言。他恍惚记得当日写下这封札子的情景——河畔背水一战,雨中腥风阵阵。如今这金戈铁马却与这缕青丝同处一匣,倒似将百炼钢都化作了绕指柔。

“不早了,官家早些安寝,还须保重圣体。”杨沂中回过神来,扣上匣子,开口声音仍有些发涩。

“正甫也当早些歇息”赵玖缓缓走回床榻,鞋底触地发出轻微的啪嗒声。未行几步,又微笑着转过头来:“正甫方才说结发逢明主——朕且当这是白头之约了。”

杨沂中躬身告退。步出殿外时他一如既往,走得板正,可脑子还晕乎乎的,每一步都似踩在云端。

福宁殿外漫天星斗,银汉迢迢暗度。在值夜休息处的那张小榻上,杨沂中的手指不自觉按着颈侧,那处肌肤犹自发烫,仿佛官家温热的气息仍在耳畔。他的胸口也在微微发紧,像是有一根发丝紧紧把他与最不应当的那个人系在了一起。杨正甫睁开眼,对着寝殿的方向久久凝视:天子一诺,重如千钧,这如何教他还能忍顾鹊桥归路?

旦日,

冯二官捧着一个木匣子来到皇城司,其人面上带着心照不宣的微笑,礼貌对答,只说是官家赏赐。谢恩后,杨沂中接过匣子,小心收入怀中。

待到下值回家,寝室内四下无人,他才敢打开盒盖。只见匣内静静地躺着一枚荷包:针脚细密,深蓝的缎面上绣着曲水纹,一尾锦鲤跃然其上。解开荷包,半截编好的发丝静静躺在其中,两端系着的红绳稍稍褪色,尾端还挂住一枚建炎通宝。


 ——————————————————


皇城司小剧场:

翟彪盯着杨沂中鬓边未能梳起的一截短茬:“统制,这断发配簪花倒是俊得很,莫非是京内最近流行的样式?”

杨沂中冷脸抛给他一卷案卷:“你这夯货却是有闲?今日正有一桩事交予你,若是耽误了,该断发的就是你的俸禄。”


Notes

本来是想写璜的,结果写着写着就成了纯情一对儿。有构思后篇补充写一些不宜发布的内容的,毕竟标题都对好了,就《恩爱两不疑》。结果本篇就写得心力憔悴了,再说吧。

行文中除了尴尬的仿古对白(请原谅我真的不会写对话),还加入了小巧思无聊谐音梗*2(以防有人没发现,礼成=李成、断发fà≈断发fā)。

写的时候还有一个比较纠结就是这俩男子都不算啥文化人,导致我不敢用太偏的文章or诗句。想了想《仪礼》和《东京梦华录》一个是十三经、一个是原文提过,都是小玖肯定读了的。至于何梦桂的那句,咱就当小玖来这么久了还是有一些基本文化素养在的,可以自己小作一句。小杨是将门出身,我猜想欧阳学士总还是会有读过。(杨统制考虑下在职读个MA吗?)虽然本句后半放在绍宋剧本有些寓意不好,但本文盲实在找不到适合的替代了……


飘扬

【枣祯加王耀CB】皇帝、皇帝、意识体

们枣祯真是真的凉凉的呢——

上篇见《天子》 

可我看点赞,磕枣祯也磕谦钰的很多捏!有点竹子精小钰提及! 本篇蝴蝶掉清朝。

  (耀:(叉腰)列强就是我!)

 爽)从大年二十九一直病到现在,不用拜年——,咳咳咳就是有点废人,但自己待着好爽,今天好了一点了。

     ——所以这里还是忍不住略略写下双王共治。登基当然是我编的。

  

  (又开始写枣祯科幻片了姐)

  

  有国拟人王耀提及CB向。(因为也是听为龙来的灵感)

  

  耀子从景泰八年就开始大睡特睡,崇祯十七年才醒。一觉醒来?大明亡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们枣祯真是真的凉凉的呢——

上篇见《天子》 

可我看点赞,磕枣祯也磕谦钰的很多捏!有点竹子精小钰提及! 本篇蝴蝶掉清朝。

  (耀:(叉腰)列强就是我!)

 爽)从大年二十九一直病到现在,不用拜年——,咳咳咳就是有点废人,但自己待着好爽,今天好了一点了。

     ——所以这里还是忍不住略略写下双王共治。登基当然是我编的。

  

  (又开始写枣祯科幻片了姐)

  

  有国拟人王耀提及CB向。(因为也是听为龙来的灵感)

  

  耀子从景泰八年就开始大睡特睡,崇祯十七年才醒。一觉醒来?大明亡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外边天还没亮。

  

  也就凳子高的王耀揉着眼睛乖乖抬头让人归拢领子。

  

  屋里的人影还在拉扯。

  

  王耀被收拾好了,跟着一众女官侍从看屋里的情形。

  

  只能看见新皇宽阔优越的背脊和不断游走的臂膀。

  

  耍赖临时变卦不想去的朱由检差点没被新皇帝亲晕过去。

  

  “朕去、朕去!”他气喘吁吁地推了一把新帝。

  “你再亲下去误了时辰!”

  

  

  

  朱由检致力于用冕旒之下的眼睛视奸在场的所有人。

  

  

  那双冕旒在十七年前挡的是新帝不可直视的锐意锋芒,在十七年后遮掩着的是旧帝新后眼刀讽刺贰臣的寒光。

  

  

  已经先他一步坐在龙椅上身着同款冕服的李自成拽了拽他袖子。

  

  

  朱由检不好转头,只是微微偏头,虚虚看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有事起奏。

  

  正在登基的李皇帝用气音说。

  “这椅子这么凉,坐我腿上吧。”

  

  皇爷好面子,虽然头上不好动作,但是脚上稳的很。

  

  他变幻动作,优雅地用一只脚狠狠踩上那只和他同样着红履的脚,慢悠悠地踩着他的脚就座。

  

  李自成自是打了好一顿眉毛官司。

  

  嚯,王耀咬了咬腮帮子。

  这可真是结结实实一脚。

  

  但还是比不上王竑给马顺那一脚。(大明第一次自由拳击比赛——左顺门搏击)

  

  

  该说不说时间实在是太早了——被新帝好生将养的皇爷面上不显,可眼皮已经往下垂了。

  

  底下人一封一封念着贺表。

  

  由检本想数数有几封贺表,有几人称贺,可刚数到第二封,就被那些长了脚的字缠得晕晕的。

  

  李自成在宽袍大袖的掩饰下悄悄握住皇爷的指尖。

  

  朱由检手被握的暖暖和和。更困了。

  

  李自成想松开手去揽他的腰,他才试探性地松了松握的紧紧的手,朱由检就不满地紧了紧暖手炉。

  

  他以为朱皇爷只是走神了,细细一看,没成想皇爷就这别别扭扭的板正姿势闭眼睡觉了。

  

  新上任的李皇帝怕把他弄醒便不敢再乱动了。

  

  他无聊得眼珠子乱转。

  

  数了数在场的来人,又仔细想着这朝臣有几个秃顶的,又翘起脚来看那双颇为新鲜的鞋履。

  

  坐在李自成旁边困得直点头的王耀打了第五个哈欠。

  

  新帝无聊极了,又数着身旁人稳定的呼吸声。

  

  许是加上怀着孩子,朱由检的呼吸声有些重。

  

  底下已经读到第9封贺表了。

  

  板正坐着还是不舒服,朱由检的腰一阵酸疼,他眨眨眼。

  

  李自成数着呼吸声正无聊,见他醒了便愉悦地摇了摇二人交叠的手。

  

  由检小幅度晃晃腰,也不管小狗一样的李皇帝。

  

  王耀也不困了,兴致来了就往旁边两人身上瞟。

  

  李皇帝登完基,旧帝卸了冠冕,也不管李皇帝,散了发,蹬了鞋子,就埋首在被子里。胡乱的蹭着。

  

  ——温暖的窒息感。

  像在母亲的怀里一样。

  

  

  那一滴泪又一滴的泪隐没在被子里。不知是为了旧朝还是为了新国。

  

  

  他心里郁闷。李自成心细,自是察觉到朱皇爷面上也显露出来的消沉。

  

  

  李自成决定干点大的。

  他溜溜达达往烧瓷的地方去了。

  ——烧点便宜陶器,好让皇爷摔摔。

  ——总之他郁郁寡欢心之所系的大明是回不来了。

  

  李自成边画图案边想。

  

  随便烧烧——

  

  

  朱由检望着那瓷器上草率的猪头越看越气。

  

  乾清宫的宫人喜气洋洋地往武英殿,说今日份的摔了。

  

  

  别急啊。乾清宫的摔完了,武英殿还有。

  

  武英殿里清一色地青花瓷。

  

  

  皇爷的火气上来了。

  

  兴师问罪来的朱由检环视一圈武英殿。

  

  挺着肚子把武英殿里目所能及的瓷全砸了。

  

  殿里不大,不效半刻就砸的干干净净。

  

  

  看着新婶子气势汹汹进去的李定听着这惊天动地噼里啪啦的声音抖了抖。还是先跑了,不然一会这瓷瓶就越过二叔的脑袋直接扔到他脑袋上了。

  

  

  这家里头干仗比打仗还吓人嘞。

  

  

  在御座上无辜看奏疏的李自成:谁又惹他了?又是我吗?

  

  舒心了。

  

  朱由检满意地看了看一地狼藉,最后冷哼一声,扶着腰转身出去了。

  

  他虽砸完有些气顺但也有些心虚,气头下来了也拉不下来脸和李自成说软话。

  

  索性李皇帝看出来了朱皇爷的未竟之意。他起身就下阶。忙喊着。

  

  “德约!德约!”

  

  朱由检停了,“那瓷瓶可是陛下大作?”


  李自成不明所以点头。

  

  朱由检冷笑着。

  “朕也要画。”

  

  李定看着二叔身旁摆着画着精致小狗的瓷瓶不敢说话。

  

  这可比御笔亲书的李二狗更让人容易接受点。

  

  李定看着武英殿里到处摇尾巴的山海关牌小狗子默默叹了口气。

  

  范景文更是作叹。

  

  说是双主共治,新帝有心共享,可新后不喜得管,他怀着个小的,看着这群贰臣俯首忠臣叹息触景生情更伤身伤心。

  

  他终日在日光里昏昏欲睡。吃了睡,睡了吃,不吐不难受,倒是比怀前几个小朱的时候好受得些。

  

  那时风雨飘摇,心惊胆战,现在混吃等死。他迷迷糊糊地想。

  

  

  李自成白日出去他在睡,晚上见面他还在打哈欠,整日困得不行,像是要把这十七年来缺的觉补回来似的。

  

  

  李闯怕他睡得出病来,强要求着他每天遛遛弯。每天吃完饭给他拽出去到处走。从前朝走到后宫。再走回乾清宫。

  

  月份大了,朱由检更懒得动了。

  

  面对李自成伸过来的手。

  

  

  朱由检:朕不去。

  朱由检:不去。

  朱由检:不要。

  朱由检:不。

  到最后更简单了。

  李自成一拉他。

  朱由检:。

  

  

  新皇帝磨不动朱由检,就让王耀和三只小朱轮流去磨朱由检。

  

  

  朱由检对王耀愧疚得很。事实上从景泰八年就开始睡觉,摆子年间刚醒又茫然地被摆子哄去睡觉的王耀并不在意。

  

  

  虽然越睡越小,但好歹没一醒过来就被剃了头。

  

  李自成告诉了他一股脑的事儿,他心有余悸地摸摸自己乌黑的发,见着太阳斜了赶紧和朱由检从万岁山上下去。

  

  他见了旧景怔了怔。轻声说“我和祁钰在那里一起给廷益砍过竹子。”

  

  小小的孩子有些怅然。

  

  朱由检闻声望去——郁郁苍苍的竹缄默不语。

  

  “您,要去看看景帝陛下吗?我派人随侍殿下。”

  “西山离此不远——”

  

         西山?

  ——他竟没和皇帝们葬在一起?竟然是以王礼葬的?

  

  王耀一愣,可转头想着李自成千叮咛万嘱咐说德约敏感多思,怕他多想自己对他这一支不满还是摇了摇头。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小钰都不知道投胎几轮了。

  

  “莫急莫急,待他生辰我再去看他。”

  

  他思索片刻还是说。

  

  “你母曾葬在西山。你念着她,她也念着你。许是西山幽静些,她近日入我梦中,梦中人想嘱托你两句。”

  

  小小的孩子面露慈悲。

  由检抖了抖。

  

  “低头,小五。”

  朱由检怔怔的。

  

  王耀拿了他的袖子擦去这孩子这脸上的泪。

  

  青竹照血泪。

  

  “好好活着。让娘也好好看看孙儿们。”

  

  明月为君佩。

  

  王耀递给他一颗品相不是很好的珍珠。

  ——那是尚在东宫的朱由检亲手给母亲送过去的。

  

  

  失母的孩子把他的国和他的母死死抱在怀里。

  竹子小钰摇摇头。默默抓着自己的锄头隐身。

  

  朱由检把那枚珍珠贴身带着。

  

  皇爷精神慢慢回来了。

  李自成看着也心里高兴。

  

  

  ——我的婆娘需要更多的衣服!在京城的李闯在诏书里大喊。

  

  ——于是新布匹从四面八方来。

  

  王耀新鲜地很。挑了几匹鲜亮的,“德约穿这个好看!”小豆丁王耀捧起来那匹艳红的。

  

  李自成看还没凳子高的小孩费力气抱起来一匹艳红。憋着笑。

  

  王耀高贵冷艳地瞪他“还不快来帮忙。”

  

  

  戴着眼镜的皇爷皱着眉坐在床上看着奏疏。

  

  他本是端庄得很,不愿在床上看。可实在水肿坐着不舒服。

  

  李自成看他就着昏暗地灯光看奏疏,自来熟地就坐到了床边。

  

  “走,看了半天了,仔细着眼睛疼,我带皇爷出去。”

  

  “不去。”

  

  李自成慢慢顺着皇爷的脚往上摸。

  “是不是脚疼?你怎么肿得这么厉害啊。”

  

  “都说了我不去!”

  朱由检被他摸得烦死了。奏疏眼镜妥善放好。

  

  下一秒朱皇爷翻了脸。一枕头干在李自成身上。回身就埋在被子怀里。

  

  

  李闯忍着忍着还是没忍住把朱由检翻出来。

  “朱德约!”

  

  待看着眼前情景。

  他结结巴巴地不说话了。

  

  “你们两个——”朱由检眼里红红的。

  

  “一个你,一个肚子里这个!”

  “——都欺负我。”

  

  李自成顿时慌了。

  

  他埋首在李自成怀里。满腹委屈哭得喘不过气,正把头拔出来靠在李自成肩上啜泣呼吸,泪眼朦胧里望见了背后的人——影。

  

  他怔怔开口——哥哥?

  

  身着明黄色衮服的他的兄长朝他笑着伸出手。

  

  李自成本想调笑他几句,没成想肩头一重。脖颈里都跟着淌泪。

  “怎么了啊这是?”

  

  朱由检咬牙,泪流的更凶了。

  

  他听见哥哥和他说。

  

  弟弟,你要好好活着。

  

  

  

  

  

  

  乾清宫里热闹得紧。

  

  两只小朱扒着篮子看弟弟,朱慈焕把小王耀也抱起来看新弟弟。

  

  朱慈烺在旁边控制着刚刚带着狗子摔了个大马趴的小钰。

  

  眼瞅着到到了朱慈焕的生日了,李自成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朱慈焕:?我要和皇爹爹睡!

  他略显期待地望着新爹。

  

  新爹沉吟一阵子。

  

  皇爹爹没有,有皇弟弟。

  

  李自成顺手把儿子塞到便宜儿子怀里。

  

  被塞到朱慈炯怀里还在吐泡泡的李景明:?

  

  大眼瞪小眼的两兄弟顿时一起吱哇乱叫起来。

  旁边的抱着小王耀的朱慈焕看了也一起乱叫起来。

  

  朱由检掀了帘子来看是如何情景。没想得那么好笑。

  

  几个孩子有了几分小孩子的情状,手足无措。

  

  李自成识趣地抱胸退后,看着亲妈一个一个安抚过去。

  

  朱由检其实最是心软,他为了国,为了家,为了母亲,哥哥,为了李景明都可以留下,唯独——不为了自己。

  

  索性还有李自成有信心能留得住他。

  

  

  

  

  之前榻间的皇爷就有些不安。

  

  “皇爷也想自己的孩子丧父丧母孤苦无依呐?”

  他摸着朱由检的不自觉抖着的手狠狠攥紧。

  “不提那三个长大了的,那你肚子这个小的可怎么办呢。”

  

  “没名没分的。”

  “一出生就没了娘。”

  朱由检看起来要碎了一样。

  可李自成想还不够。

  “嗯?”

  “还有我呢?”

  

  他一根一根啄吻过朱由检的指根。

  

  “你是大明。景明是小明。”

  会传下去的。

  

  

  真正的大明意识体王耀:也彳亍口巴

  就是这情话真有点土味。

  

  

  雪月里,王耀亲手拔了朱祁钰墓园里丛生的杂草,一点一点描摹已经黯淡的石刻。

  

  恭   仁   康   定   景   皇   帝

  

  他想起来那个温和坚定的青年来,他牵着惶恐不安的自己默默矗立在北京城楼上。

  

  从万岁山而来背着竹子偷偷跟过来的小钰有些好奇地望着雪里的小孩子。

  

  还有好多猫咪。

  小钰有点眼馋。

  

  王耀回头,笑着向他打招呼。

  “要和我还有狸奴一起玩吗?”

  

  

  

  

  

  枣子你怎么成大明幼儿园园长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写完也没想到这么好玩。

  还有把检子写得好娇(?)算了我是土狗我爱看。

  小钰是意外(?)反正他就神奇地出现了。(因为作者超级喜欢他。)咳咳。

  

  朱由校(阴暗地蹲着):李自成抢我弟弟……李自成抢我弟弟……弟弟

飘扬

【谦钰】有妊

年龄差小点,啊啊啊是瞻基指的婚啊啊都是捏造

见深成亲生的了。  

是作者复习清官式木作恶上心头成为虚构史学家啊啊啊啊啊

我是嬷嬷,恶俗慎入啊啊啊啊啊我想看恶俗点的呜呜呜呜呜  

内有英雄母亲朱小钰……这回轮到堡没孩子了桀桀桀

时间线很迷!极速短打,周六考试,今天嬷来嬷去(可恶啊!)

是工科文盲女啊,文言文什么的轻轻跪下,请轻轻喷啊啊啊啊啊。  

  

      

  

  

正统十四年季秋,王有妊。

               ...

年龄差小点,啊啊啊是瞻基指的婚啊啊都是捏造

见深成亲生的了。  

是作者复习清官式木作恶上心头成为虚构史学家啊啊啊啊啊

我是嬷嬷,恶俗慎入啊啊啊啊啊我想看恶俗点的呜呜呜呜呜  

内有英雄母亲朱小钰……这回轮到堡没孩子了桀桀桀

时间线很迷!极速短打,周六考试,今天嬷来嬷去(可恶啊!)

是工科文盲女啊,文言文什么的轻轻跪下,请轻轻喷啊啊啊啊啊。  

  

      

  

  

正统十四年季秋,王有妊。

                                     ——《景帝实录》

  

  “见济?你再说一遍?”

  

  朱祁钰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摸儿子的脸。

  

  

  他还没从见到独子的喜悦里回过神来,朱见济一句话就给他脑子干短路了。

  

  见济趴在爹爹旁边一脸理所当然。

  入手的脸颊温热。

  朱见济猫似的蹭了蹭他的手。

  

  “如果是弟弟的话,父王说想给弟弟取名叫见深啊。”

  

  朱祁钰手一抖。

  

  ?

  

  

  朱祁钰直接撅了过去。

  

  

  

  他只当自己在做梦。

  

  他闭目时是景泰八年的孤寂,醒来时暗香浮动。

  

  

  晕了之后醒过来还是这个房间。

  

  

  不少明明暗暗的人影在他眼前晃动。朱祁钰浅浅动了动眼皮。

  

  

  人声静了静。

  

  突然响起的是一道男声。

  “殿下?”

  

  朱祁钰愕然睁开眼。

  

  “……廷益?!”

  

  那人凑近坐在榻旁。

  “殿下醒了?”

  

  朱祁钰茫茫然地抚上他的良臣的脸庞。

  

  

  是年轻的于谦。

  鬓角还未发白。看起来意气风发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头还在。

  

  朱祁钰暗道自己被梦迷了眼。

  

  于谦纵容的任由朱祁钰抚上他的面颊。

  

  朱祁钰痴痴地地看着他的脸。

  太医利落的把脉。

  利落的开药。

  

  

  铖王殿下恍恍惚惚在于侍郎的服侍下喝了药。

  

  

  “爹爹别担心!见济和哥哥姐姐们会好好保护弟弟妹妹和父王的!”朱见济捏紧小拳头斗志昂扬。

  

  

  于谦失笑,“见济真厉害,不过父王要先休息会儿。你先去找哥哥吧。”

  朱见济乖乖点头。


  于谦哄走孩子。朱祁钰的脑子终于开始转了。

  

  于谦递了蜜饯来他嘴边,朱祁钰垂眸乖乖含了进去。

  

  甜腻的果脯让他慢慢回神。

  

  朱祁钰实在是懵的不行,还是顺从的依着于谦环在腰间的手窝进于谦怀里。听着于谦絮絮叨叨。

  

  四下的侍从安静地退下。

  

  “小钰今日怎么这么恍惚?”

  

  先生叫他,叫他小钰?!

  

  朱祁钰哆哆嗦嗦地红了耳尖。

  

  

  于谦说他怀着孩子辛苦了,又说他上任回来的见闻,“等这个孩子稳当了,咱们就去杭州。”

  

  朱祁钰硬深深打了个哆嗦。

  杭州?他竟能出去京城这四角天了?

  

  

  他清咳两声,“嗯……嗯,廷益,什么时辰了?”

  

  于谦还没来得及回话,门口匆匆来了急报。

  

  太后邀铖王入宫。

  

  于谦与朱祁钰两眼对视,直觉不妙。

  

  

  土木惊变,时上无嗣,唯二公主耳。王有嫡嗣,二子二女。长女琼英、次女琼华为双生子,天下以为吉兆。长子于冕,次子见济。且妊见深。昔宣宗与谦约,王之长子长女承于氏宗族。今社稷不稳,群臣以铖王先帝子求安社稷宗庙。

  

                                     ——《景帝实录》

  

  正统皇帝无嗣,膝下只有坤泽两个公主。

  朱祁镇被掳,啊,咳咳,北狩。

  

  宣宗大宗里只剩下朱祁钰这个坤泽皇子。

  朱祁钰有两子两女。

  两个女儿是双生子。

  于冕是长子。见济是次子。

  

  朱祁钰肚子里还怀着一个。

  

  “……本王今年26了?”

  兴安老老实实。

  “殿下今年过了生辰就27了。”

  

  

  朱祁钰坐在轿子里掰手数,两个,三个,四个。

  

  他十八就与于谦成了婚。

  七年抱了四个。

  

  朱祁钰肃然起敬。

  

  


  初,王行监国,时有妊,未果。太后暂代事。

                                     ——《景帝实录》

  

  监国铖王实在吐得不行。

  

  之前孙太后看朱祁钰脸色不好,痛快的就放他回了王府。

  

  自己手握权柄好不快活。

  

  这下好了,她那倒霉催的儿子一朝被掳。

  作为宣庙的子息,朱祁钰就算再不适也得撑着来撑场面。

  

  最尴尬的是……朱祁镇没有子嗣。

  

  王文,商辂:这简直太棒了。铖王名正言顺啊!

  

  

  左顺门议政群臣激奋,谦喝止左右,王虽不适,仍容色不变,降旨抚民。

                                     ——《景帝实录》

  

  左顺门。

  虽然早就知道场景不好看。

  可血腥气传来时,朱祁钰还是没忍住干哕。

  他靠在于谦怀里脸色惨白,乾元的味道安抚着他。

  

  

  这幅秀眉微蹙的样子看的刚肉搏完的大臣不禁心急。

  

  这位宗室当真能撑起来大明江山吗?

  

  听着朱祁钰语气虽弱但四平八稳的安排事宜,不少大人还是悄悄松了口气,再不靠谱也不可能比那位被抓走的不靠谱了。

  王曰:“城破孤与众共死。言南迁者斩。”

  

                                      ——《景帝实录》

  

  

  “跑什么跑?人于大人老婆孩子还都在这北京城呢。”

  “哎哎哎,听说于大人的老婆要带着孩子巡视城楼呢。”

  

  “什么呀!是于大人的老婆还怀着个小的呢!”

  

  “啊?这怎么能让他上城楼呢!多危险啊!”

  

  “于大人的老婆就是皇帝的弟弟铖王爷啊!前阵子不是贴了告示吗?”

  

  “我知道我知道!说皇帝打猎去了,留他弟弟守着。”

  

  “什么啊!明明是这个皇帝打仗输了才说什么去北边打猎的话,那瓦剌人都要打到家门了!”

  

  “管他什么输不输的,人王爷都没跑呢,咱们也就不跑了。原来就是打从南边迁过来,好不容易安顿时日,我才不跑呢。”

  

  

  朱祁钰实实在在没精神去管这些坊间流言。

  

  他这胎怀的实在艰难。

  多事之秋还得强撑着精神上手政事。

  每天都被吵的头晕脑胀的。

  

  城楼上风大得紧,却是个舒缓精神的好地方。

  

  他怀见济的时候绕着花园走,怀这个的时候绕着防御工事走。

  

  朱祁钰呼出一口浊气。

  

  

  “这新皇帝看着还没我儿子大呢。”

  “长得白白净净的,可真秀气啊,不愧是锦绣堆里养出来的。”

  “可惜有个不成器的哥哥噢。”

  

  “说不定这里边水有多深呢。”

  

  说水深的被锦衣卫直接拖走了。

  

  旁边的人也没在意。

  

  “看王爷这胎怀着不舒服呢。”

  “怀着孕还得皱着眉还得料理事情。劳心费力能不辛苦吗?”

  “这大风口的。这铖王爷也忒瘦了,这生孩子不得遭大罪啊。”

  

  

  

  瓦剌来犯,上亲上城楼勉力臣民。安定人心。京中如昔,不见奔离之态。群臣皆叹王之风华。

  

  及王践祚,赏定策之功,以谦为兵部尚书,掌军。

  

  也先闻之哂笑曰:“帝与谦,营明为己,公器为私。”

                                     ——《景帝实录》

  

  也先说什么大明成了夫妻店了。

  

  朱祁钰扔了奏折,太好了,你说得太多了。

  你就看看我们俩君臣夫妻怎么打的你抱头鼠窜吧。

  

  他今日试了试冕服,孩子月份大了,尺寸不合适。

  

  朱祁钰神游天外,想他可真是前无古人的第一个,怀着个小崽子登基。

  

  


  上不乐,曰孤不以为践祚事乐,谦亦然,仍勉之。

                                     ——《景帝实录》

  朱祁钰不住皇宫。他和于谦溜溜达达回王府。

  

  王府里的于冕和见济一起满地跑。笑嘻嘻的。

  

  “当次就说好了。你我长子继承门楣,次子从朱。”

  

  本来就打算关起门过小日子的。谁承想能这样。

  

  朱祁钰含着嘴里的饴糖。轻轻捶着腰。

  “殿下是怕冕儿不甘心?”

  

  

  朱祁钰能怎么说。

  ……说我做梦了怕肚子里这个不甘心。

  

  于谦给他揉着腰。

  “时日还长,殿下不急。”

  于谦也忍不住发愁。

  

  “本想着今年能带着你回杭州,能多停留些时日。”

  

  “是了……本就打算上奏,去杭州就藩。”

  “这下子奏上给自己了。”

  “打这么大我还没出过北京城呢。”

  

  朱祁钰叹息着。

  

  明年,帝改元景泰,拟长子冕字景瞻,次子见济字景安,帝以景泰为第三子。君父以国为子,爱重满溢。

                                     ——《景帝实录》

  

       赈灾的事可以谈。

  边防可以谈。

  

  就是朱祁镇回来的事情不可以谈,实在不是朱祁钰不想谈。他肚子里这小崽子好像和朱祁镇有仇一样,连名字都提不得。一提他就吐的翻江倒海。

  

  

  本来早朝就起的太早了些。又冷又饿的。

  

  朱祁钰一带一一会就饿了。

  

  饿了谁也不能饿了孩子。

  

  可在堂上又不能吃东西。

  

  朱祁钰索性就把朝会挪到了午后。

  

  甚至于加了场晚朝。

  

  

  朝会增加了,于谦袖子的小零食数量也极速上升。

  

  

  孩子还在肚子里呢,朱祁镇就被送回来了。

  

  城门风大,天子怏怏的。他摸着肚子里的“见深”。对那个梦还是有些怀疑。

  可匪夷所思的都已经实现了啊。

  事到如此,朱祁钰也不得不信。

  

  

  二月,瓦剌以上有嗣,遂放上皇还。

  

  三月,帝迎上皇于门,上皇泣涕涟涟。上亦不能自已。

                                     ——《景帝实录》

  

  

  ……实际上是朱祁钰差点没控制住吐到朱祁镇身上。

  

  本来后期这个孩子老实的很,就今日活跃得厉害。

  

  看起来小皇帝“见深”也不喜欢他这个大兄。

  朱祁钰装作没看见朱祁镇发绿的脸摸摸肚子。

  

  景泰元年四月初一,生三子见深,帝以深为名,谦问之,乃帝有妊,尝食鱼干,曰水深则有鱼。次子见济。为魏文之诗济河无梁。时谦治黄河。景帝念之,以济为次子名。

                                     ——《景帝实录》

  

  

  景泰元年八月十五,长子冕满六岁,上宴众卿。不久,下臣以冕名冤帝窥视大位,帝爱其子,大怒,掷书于地。曰:“卿言朕通寇以害大兄邪?”怒曰:“孤自去也。另择明主也。群臣惶恐请罪。帝拂袖而去。

                                     ——《景帝实录》

  

  说冕儿的名字不好。

  

  含沙射影说铖王窥视大位。

  

  朱祁钰对什么事都可以宽容再三,唯独孩子的事情上不行。

  

  朝会上折子扔了一地,朱祁钰一本一本的扔,不管什么折子都往地上摔,“是吗?诸卿的意思是怎么不直接说大兄是朕串通瓦剌人掳走的是吗?”

  

  安静地只有落空之声。

  他眼眶都气红了。

  

  “稚子何辜也!”

  

  朱祁钰尤不解气,抬起脚来就要踹桌子,兴安忙连拦着他,让他小心身体。

  朱祁钰心跳加速个不停。

  “无稽之谈!”

  地下已经跪了一地的朝臣。

  

  

  “朕不干了。”

  “诸位另请高明吧。”

  “朕会去信给王叔。”

  

  朱祁钰拂袖而去。

  

  臣工们不敢去找皇帝,于谦可还在这儿呢。

  

  可这回于大人也黑着脸,急匆匆追皇帝去了。

  孙太后也不好磋磨朱祁钰。

  家门刚靠着人家守下来。

  

  朱祁钰向来被娇养着,她一磋磨再给他弄出病来。

  

  一个坤泽而已,皇帝都回来了……等朱祁镇有了孩子……

  

  孙太后不甚在意。

  

  

  

  帝罢朝,太后下旨申饬群臣。

  古来坤泽天子之子皆不认生父。以防君权旁落也。有明一朝,景帝子,父谦。

                                     ——《景帝实录》

  于谦是个例外。

  

  你总不能因为朱祁钰做了皇帝就把于谦杀了。防止他篡权。

  

  人小两口甜甜蜜蜜哪里料到飞来横个皇帝宝座。

  

  

  世人叹惋,上与少保,携手共进,风雨同舟,济世安民。

  

  谦以帝年少,怜之爱之重之。世人谓谦柔事景皇。谦一笑而过。上笑问之,答曰:“卿卿年少为君,谦爱怜之艰。”

                                     ——《景帝实录》

  

  

1L  

  ……不是,这写的也太夸张了吧?哪里有君臣有怎么浓烈的爱啊啊啊啊!

2L  

  你敢质疑《景帝实录》?

3L 

  我看楼主是破大防,成PDF了。

4L  

  本谦钰女吃饱了。

5L  

  ……楼主你看看这实录是谁写的再说。

6L  

  于冕?

  ?好眼熟啊。

7L

  楼上超绝钝感力。  

8L

  帝长子于冕,字景瞻。 

9L  

  景帝实录最有意思,不接受反驳!

10L

  🌿怪不得,原来是写的父母爱情啊。

11L

  们景泰君臣就是这么甜甜甜!  

    

  

  

  

  ……我最喜欢以景泰为三子那里了。呜呜呜呜呜。

  济,是丕子的《杂诗二首》愿飞安得翼,欲济河无梁。是游子思乡借了点思念。这里没用济世安民的那种说法。

晓雾缭绕

【沂玖】家有儿女

(灵感来源自一位母婴博主的辅食日常,遂激情写文。入幕之宾背景,abo沂玖向,不喜勿入。)

前文引路:入幕之宾 

  

建炎七年的上元佳节,作为这个时代大宋最正式的节日,一向简朴的赵官家难得在东京皇宫内设宴招待群臣。其实赵玖本不想大费周章办宴,这一笔笔可都是银子啊,天知道赵官家为了攒家底有多难。本想就这么糊弄过去,谁知最先打破平静的竟是御史中丞李光。

 

话说那日大朝会,李光公开上书,奏请官家上元节设宴以待群臣。这原因人家李中丞也说的有理有据,对外是贺我大宋灭西夏,洗雪百年国耻;对内是大皇子也满周岁了,作为国朝未来的继承人,也该正式公开亮相于帝国精英面前了。知道你赵...

(灵感来源自一位母婴博主的辅食日常,遂激情写文。入幕之宾背景,abo沂玖向,不喜勿入。)

前文引路:入幕之宾 

  

建炎七年的上元佳节,作为这个时代大宋最正式的节日,一向简朴的赵官家难得在东京皇宫内设宴招待群臣。其实赵玖本不想大费周章办宴,这一笔笔可都是银子啊,天知道赵官家为了攒家底有多难。本想就这么糊弄过去,谁知最先打破平静的竟是御史中丞李光。

 

话说那日大朝会,李光公开上书,奏请官家上元节设宴以待群臣。这原因人家李中丞也说的有理有据,对外是贺我大宋灭西夏,洗雪百年国耻;对内是大皇子也满周岁了,作为国朝未来的继承人,也该正式公开亮相于帝国精英面前了。知道你赵官家一向节俭,所以我们也不为难你,就在上元节一起办了算了。话说到这个份上,赵玖也没有多说,当即点头应允。

 

这已经是年前最后一次朝会了,宋代春节承袭唐制,官员有七天的假期。前几年局势动荡,即使是春节,各级官员包括他赵官家本人都无暇顾及。尧山之后,宋金战略相持,才慢慢恢复了假期。朝会过后,赵玖转入垂拱殿开始办公,虽说他已经将大部分政务委派给了秘阁,但仍有些需要官家本人亲自批阅的札子。

 

年关将近,赵官家很人性化地给近臣们早早放了假,甚至刘晏都难得有时间回家陪伴家人,当然这些人里并不包括杨沂中。此刻他正侍立在赵官家身侧,一边帮赵官家研墨,一边释放信香安抚赵官家的心神。赵玖也是体会到了红袖添香的趣味,一边批示奏章,另一只手却抓住了杨沂中的手与之十指相扣。

 

两人无言却又默契十足,空气中玫瑰与乌木信香交融缠绕,无由的生出几丝暧昧气氛。此时正是冬日午后,阳光穿后厚重的窗柩落入殿中,丁达尔效应形成的光柱照射在赵官家身上。从杨沂中视角看去,赵官家似是被镀上金粉的神仙仙子,美丽又神圣。

 

杨沂中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像一把小锤子一下下敲击胸膛,又生出一股痒意从心口传遍全身。眼前人是你效忠的明主,是你要相伴一生的爱人,杨沂中心想。

 

不过赵玖此刻倒是全然未知杨沂中的心境变化,一头扎进一堆堆积如山的札子里。不仅纠正了韩良臣的错字,赞扬了岳鹏举的仁善,还不忘督促吴玠和张俊严格治军,不能过分惊扰百姓云云。

 

“哈...终于处理完了。”不知过了多久,赵玖伸了个懒腰,终于从“题海”中解放了出来。

 

“正甫,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看到书桌上不知何时点起的烛台,赵官家回头问道。

 

“官家,还有一刻便是酉时了。”

 

“时间竟过的这般快吗,朕只感觉过了一刻钟不到。”赵官家此刻正很是随意的靠在椅子上,杨沂中也很有眼色地帮他按摩酸痛的脖颈。若是被外臣看到,定要弹劾杨统制魅上,赵玖沉溺温柔乡。

 

“时间不早了,咱们去看看宜佑和原佐吧。宜佑这孩子,前段时间叮嘱了朕好久,让朕一定要把你带来,咱们一家人好吃一顿团圆饭。”

 

赵玖说罢,杨沂中手上动作一顿,当然仅仅片刻的功夫又恢复了正常。两人相处多年,他这点小动作自然瞒不过赵玖,杨沂中只听见赵玖轻笑一声,反手覆上了自己的手,说道:“你别看宜佑这好像不喜欢你的样子,其实她最在乎你这个父亲了。只是小孩子,难免顽皮不喜欢约束,该管教自然要管教,但也不要矫枉过正。”

 

“是”,杨沂中叹气道,他又怎么不知道这个道理呢,只是宜佑有些过于顽劣了。

 

作为赵官家亲自生养的孩子,赵宜佑女士真是全方面的继承了赵玖的相貌和性格。现在才三岁,干过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爬树掏鸟蛋被鸟啄走一小撮头发,在御花园徒手捉蛇吓坏了服侍的冯二班,看不惯日本班直的半月头直接给人家剃成了光头等等,俨然一个混世魔王。

 

但那句老话怎么讲,一物降一物,宜佑天不怕地不怕,唯独碰到杨沂中发怵。每每想要恶作剧,却又每每被杨沂中识破,甚至被人提溜着衣领带到赵玖面前受训。往往是杨沂中面色如常,宜佑则气成了小海豚。赵玖啼笑皆非,看到这父女俩冷战的模样,感叹血脉压制就是厉害。

 

这也就导致宜佑看到杨沂中就躲,生怕再被他提溜起来,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杨沂中虽然寡言少语,但其实极爱孩子,宜佑的事情赵玖都未必有他记得清楚。看到女儿不愿见自己,虽然不说,但其实内心也是十分失落,却不想得知宜佑竟然主动示好。

 

两人回到延福宫的时候,在殿外就听到了里面银铃般的笑声。赵玖挥手劝退想要禀报的宫人,拉着杨沂中轻手轻脚地走入内殿。只见宜佑穿着一身红,头发还梳了俏皮可爱的双丫髻,正趴在摇篮的边缘,拿着拨浪鼓逗弄里面的原佐。

 

原佐被逗的咯咯笑,边笑边伸着藕节般的手臂,去抓那波浪鼓的小珠子,却怎么也抓不到,“阿姐...咕咕...咕咕”。

 

“是鼓鼓,拨~浪~鼓。”

 

“破~囊~虎。”

 

“是拨~浪~鼓。”只见宜佑摇了摇脑袋说道。

 

“呼~呼~呼。”

 

赵宜佑老师小课堂最终在赵玖的笑声中画上了句号。

 

“爹爹!”宜佑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果断放弃教学,扑到了赵玖的怀中。赵玖一下子就把她抱了起来,宜佑顺势埋在赵玖的颈窝中,“爹爹,宜佑已经两天都没有见你了。”

 

赵玖摸了摸她的头发,“爹爹这两天忙,这不一处理完政务就跟你父亲来看你了。”说罢还朝杨沂中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也难得微笑以对,宜佑只露出一双像极了赵玖的眼睛,对着赵官家身后的杨沂中说道:“父亲安好。”

 

杨沂中知道自家混世魔王女儿这是服软了,只是向她伸开双臂,“宜佑,要不要父亲抱?”

 

“要!”赵玖只感觉怀中的小棉袄扑腾着朝杨沂中方向挣扎,便顺手将宜佑交到了杨正甫的手里。杨沂中大手穿过她的腋下,将她举到自己头顶,一高一低,如旋转木马般带着宜佑转起了圈。宜佑只感觉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周遭景象快速划过,还有些晕乎乎的。但我们宜佑女士实在是喜欢“自由飞翔”的感觉,故忍下眩晕,在父亲宽大手掌的托举下转着圈。

 

小孩子还是喜欢新奇的东西,这边摇篮里的原佐看到姐姐被父亲抱着转圈圈,一时羡慕极了,也朝着赵玖含糊不清的说道:“爹爹,抱抱,原佐抱抱。”

 

赵玖俯身从摇篮中抱起原佐,看着他那糯米糍般白嫩柔软的小脸蛋,“原佐还小呢,不能那样抱抱,爹爹亲亲好吗?”

 

“亲...亲亲。”

 

赵玖低头叼住胖嘟嘟的小脸蛋狂亲一通,边亲还边去跟他碰鼻子,逗的原佐咯咯咯笑个不停。赵玖只感觉怀中的小团子香香软软,终于理解了猫奴们吸猫的快乐,只不过他是吸娃。

 

这边的杨沂中正疯狂转娃,那边的赵玖在疯狂吸娃,他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最后这场玩闹在宜佑被彻底转晕,原佐的小脸被亲上了红红的印子而告终。沂玖二人吸娃结束后,相视一笑,便心满意足地让蓝珪传膳。

 

明日便是除夕,杨沂中要回家陪伴家人,便是赵玖也要同几位太后以及众子女过节。故在宜佑出生后,每年腊月二十九,赵玖都会办一场小小的家宴,只是今年还多了原佐这个刚满周岁的小娃娃。

 

御膳上菜速度极块,不到一炷香功夫,八仙桌上就摆满了荤素菜肴七八道以及一壶上好的蓝桥风月。

 

赵玖杨沂中相对而坐,宜佑坐在二人身侧,原佐则被安置在了赵玖特制的宝宝椅上。赵玖挡下了杨沂中想要替他斟酒的手,亲自为他倒满酒杯。

 

“平日正甫统领御前班直与皇城司,劳苦功高,今日咱们家宴,不论君臣,只论夫妻。”说罢也不等杨沂中反应,举起酒杯便一饮而尽。

 

“职责所在,臣不敢称辛苦。”杨沂中也随之饮完,难得的直视面前的赵官家,竟是一时看楞了。眼前人俊秀端庄,是出了名的好样貌,自登基以来简朴勤政,将整个国家从灭国的边缘拯救了出来。更是以天子之身亲赐,生育了他们共同的血脉。

 

赵玖看到杨沂中盯着自己不说话,可眼神中却尽是痴迷与眷恋,也是玩性大发,刚想调侃他几句,却听的身边宜佑突然开口,“父亲看爹爹看入迷了!”边说还边拍手,身边的原佐也被她感染,也跟着拍手,倒是惹得两个大人罕见的羞红了脸,慌忙对视却又匆匆移开视线。

 

俗话说,尴尬的人会疯狂找事情做,赵玖此刻正专心致志地给宜佑剥虾,杨沂中则是给原佐喂奶糊。只有宜佑扑闪着她美丽的大眼睛,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不知道为何爹爹父亲都红着脸。

 

原佐闻到饭菜的香味,顿时对奶糊失去了兴致,还是杨沂中颇有耐心地哄弄,才堪堪吃完。是时候给原佐改善一下辅食了,赵玖心想。

 

当天晚上,在赵官家热心挽留,宜佑原佐辅助(抱着小杨不撒手),一家四口第一次在一起睡。温暖的床帐中,赵玖在里侧,宜佑和原佐睡在中间,杨沂中则是在外侧床边。两人更是放出信香安抚着两个孩子,赵玖还给孩子们讲那个著名的庙、和尚、山的故事。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正在讲故事。”

 

“他在讲什么故事?”宜佑被赵玖搂在怀里问道,便是另一侧的原佐也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爹爹。

 

“老和尚讲,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正在讲故事。

 

杨沂中却是直接笑出了声,今晚过于幸福的杨统制没了以往的拘束,颇为鲜活,反正赵玖心里痒痒的。

 

古灵精怪的宜佑却是锲而不舍地继续问了下去,得到的当然是无数遍的山,庙和老和尚。

 

终于在重复了十几遍之后,原佐早就去见了周公,宜佑的眼皮也在一阖一张地挣扎。终于在第二十遍时,在赵玖轻柔的拍打下,宜佑彻底闭上了眼睛,依偎在赵玖怀中睡着了。

 

杨沂中看着身侧已经睡熟的儿子,小心翼翼地亲了亲原佐的小脸蛋,又撑起身,凑到赵玖身边,亲了亲宜佑的额头。在想要离开时,赵玖忽然轻声说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杨沂中微微一愣,却又笑着贴上了赵官家的唇。只是轻轻触碰,柔软又馥郁的玫瑰香气便扑面而来,赵官家单手揽住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极为甜蜜缠绵的吻。

 

“官家,孩子们还在......”杨沂中终于在接吻间隙艰难开口。

 

赵玖面色酒红,气息不稳道,“这是晚安吻,你想成什么了?”

 

杨沂中一时无言。不管怎么说,建炎七年腊月二十九的夜晚,杨沂中睡了这一年中最踏实的觉。

 

上元节夜宴在资善堂如期举行,对于大部分官员来说,这无疑是个明确的政治信号。资善堂是仁宗时期修缮,是专供太子读书的地方,后期也兼职用来举办一些宴会活动,赵官家想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部分心思活络的,估计已经想好怎么写立太子的札子了。

 

赵官家抱着刚满周岁的赵原佐居上位,文官居于左侧,为首的是公相吕好问,武官则居于右侧,为首的自然是官家腰胆韩良臣。杨沂中作为官家侍卫以及皇子亲父,则是侍立于官家身侧,以便于释放信香安抚初入喧嚣的原佐。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把酒言欢。这宴席的菜品也极为讲究,别的菜肴自是不说,光是这水灵灵的黄瓜,据说是赵官家的“暖棚”里长出来的,东京正店往往千金难寻。

 

众臣由公相吕好问带头,先是贺官家殄灭西夏,洗雪百年国耻,又贺官家喜得麟儿,大宋国祚得以延续。赵玖今天也是难得没有可达鸭附身,笑意盈盈地与诸臣子共饮。

 

酒过三旬,大家也不那么拘束了,酒席间好不热闹。先是张德远诗兴大发,拉着身边的赵相公便要展示他的大作。众所周知,张相公的诗词水平仅限于民国大诗人张宗昌,赵元镇本想求助小老弟胡寅,谁知胡明仲专心干饭无暇顾及。

 

武将那边更甚,一向谨小慎微的马扩,此刻正挨桌敬酒;韩世忠更是扶着玉带,与身旁的吴晋卿攀谈正欢;刘锜则是假借饮酒,实则偷偷盯着上位的赵官家。而曲大看着刘锜的痴汉行径,冷笑不止,转头又看到吴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干脆与对面的文官隔空对饮。

 

赵玖自然没有注意到台下众人的小动作,倒是身后的杨沂中不动声色地朝刘锜那边瞟了一眼,两人目光正好对上,杨沂中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乌木信香似乎更浓了一些,刘锜则是愤愤地低头继续自饮自杯。

 

正当这两个公认的西军将门好苗子暗暗斗法的时候,赵官家正在身边内侍宫人一言难尽的目光中,兴致勃勃地给原佐做辅食呢。

 

赵玖身前摆着一大一小两个瓷碗,大的碗盛满清水,小的则什么也没盛。只见赵玖先是掰开一个胡饼,将其掰碎成一个个小方块状,放入碗中。

 

做完之后,又低头看着怀中同样兴奋的原佐说道:“原佐,爹爹要给你做饭饭了。”

 

“好....”原佐目前掌握词汇单一,仅限于爹爹、父亲、姐姐这些亲近之人的名字,故只是挥舞着小胖手,以表达自己的赞同。

 

赵玖伸筷在面前的菜肴中夹取了一些适合原佐吃的菜,先在清水中过滤一遍,再放入小瓷碗中。不到一会的功夫,翠绿的黄瓜,新鲜个大的海虾,西辽进贡来的西域坚果,以及被炖的软烂的牛腩把小碗承的满满当当。

 

赵玖满意地放下了筷子,把碗递给了身侧侍奉的冯益,“接下来,我们就要让冯二班帮忙炼化饭饭了。”

 

“儿....子....”,作为赵玖辅食制作重要帮手的冯益刚想退下给原佐“炼化”,原佐却看向了他,还嘟嘟囔囔地说着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一向精明圆滑的冯益也是一头雾水,一时无助只好又看向了官家。

 

“什么儿子?”赵玖也是微微皱眉,搞不明白原佐的意思,正苦思冥想呢,身后刚跟刘二斗法成功的杨沂中轻声提醒,“是鸡的儿子吗?”

 

“对!对!”原佐听到熟悉的字眼,当即应声。赵玖听到鸡的儿子才恍然大悟,随即便又失笑,回头看了杨沂中一眼,“你们父子俩什么时候这么心有灵犀了?”

 

杨沂中不置可否,直说是宜佑小时候,赵玖经常跟她说要多吃鸡的儿子才能长高高。现在宜佑每天来看原佐,也变身小话痨,天天跟原佐说鸡的儿子,海的女儿云云。

 

冯益当场领悟,原来大皇子是要加鸡蛋,感叹杨统制心思缜密,不愧是皇子亲父,却又快步带着瓷碗来到御膳房“炼化”。没错,赵官家说的炼化,其实就是放到锅上蒸。这也算某个轻佻的官家哄小孩吃饭的小手段吧,从宜佑用到了原佐。

 

估摸着也就一刻钟的功夫,已经炼化完毕的辅食被呈到赵玖桌前。赵玖拿着勺子将饭菜捣碎,扑鼻的香味传来,引得原佐蠢蠢欲动。赵官家搂住原佐,不让他乱动弹。又等饭菜没有那么烫了,才从身后扶正原佐,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赵原佐先生被系上了吃饭专用的围巾,拿起了自己的专属勺子,开始干饭。尽管难免会掉落一些饭菜,但原佐吃相没有太糟糕,一头干饭的模样还怪可爱。

 

话说这是从宜佑开始,赵官家就定下的养娃策略,孩子能坐立的时候就让他们自己吃饭。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吃相有点惨烈,连杨沂中都颇为不忍,主动请求给宜佑喂饭,但被赵玖果断拒绝,坚持让她独立吃饭。事实证明,在其他孩子挑食严重的年纪,咱们宜佑公主是出了名的不挑食且吃相好。

 

但这幅场景落到周遭文武的眼里可就不是一回事了,大皇子才一岁就可以自己吃饭,自家小兔崽子都四五岁了却还要人喂。赵相公感慨官家教子有方,从不骄纵,值得众臣学习。张德远甚至已经想好将这件事记录到日记本中,并作为张家家训传承下去。

 

但要说其中震动最大的,当属御史中丞李光。他是最早注意到官家一系列动作的文臣,看到官家掰胡饼,用清水涮菜品,刚开始先是有些恼怒。你好歹一个官家,吃不完就吃不完,知道你节约但也没必要这么节约吧。后又看到冯益端着那个瓷碗离去,李泰发却陡然生出不详的预感。果然!在看到原佐自己拿着勺子吃地正香的时候,李光目瞪口呆,以至于筷子掉落到碗盏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身侧的吏部尚书陈公辅,闻声看了过来,只见李光怔怔地看着官家和大皇子,半晌都没晃过神。

 

李光怒目而视,又碍于天家颜面,低声愤愤地说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鹤颜白发的陈公辅看着老友气成了这个样子,顺着方向看去,只见官家正在解大皇子的围巾,解开之后却又十分粗鲁地在大皇子脸上胡乱擦了一把,然后随手扔给了服侍的宫人。

 

陈公辅:.................................

 

官家您养孩子的方式还真是狂野呢。陈公辅生平第一次共情身侧的李光。


 

番外是后续朝臣反应,李光育儿风波,以及小杨给宜佑原佐做爱心餐,彩蛋解锁观看。


秋扶风(不吃信左和农亮右!!)

【枣祯】沉灰(一)

大概是一个双向救赎的故事,追妻有,狗血有,现代的设定古代的制度,he!

预警:祯双🌟,身体积弱+有严重心理障碍,可能会有生怀情节出现!请一定看清预警,点进来就不许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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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界线—————

   

  大明江山到了这个地步,许多人都罪该万死。可今时今刻反反复复思来想去,朱由检却觉得,该死的好像只有他一个。

  窗外远处,六部大楼被火烧的面目全非,碳素钢燃得噼啪作响,玻璃炸裂的声音偶尔爆出几声。各种曾经的机|密文件满天乱飞,官属奔逃时的叫喊声嘈杂,自诩高雅的庙堂此时还不如菜市场——不过也所差无几——...

大概是一个双向救赎的故事,追妻有,狗血有,现代的设定古代的制度,he!

预警:祯双🌟,身体积弱+有严重心理障碍,可能会有生怀情节出现!请一定看清预警,点进来就不许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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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界线—————

   

  大明江山到了这个地步,许多人都罪该万死。可今时今刻反反复复思来想去,朱由检却觉得,该死的好像只有他一个。

  窗外远处,六部大楼被火烧的面目全非,碳素钢燃得噼啪作响,玻璃炸裂的声音偶尔爆出几声。各种曾经的机|密文件满天乱飞,官属奔逃时的叫喊声嘈杂,自诩高雅的庙堂此时还不如菜市场——不过也所差无几——反正都是为了活下去。

  垂眸看着紫禁区地面上的满目疮痍,朱由检耳侧突然安静了——那些困扰了他数年的,纷乱的恐怖的杂音,倏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身边从来没有这样清净过,连带着他的心都能平稳几分。他坐在紫檀透雕兰芷花样的办公桌前,一笔一画在一张文件纸的背面写字,夕阳的残红落上他脸颊,好像刚进学堂时他坐在教室的中间,一抹朝|阳洒在他身上。他不是没想过会有这天,但曾经每每想到,都要让自己的想法快些烟消云散,更不用说给这最后一道诏书打打草稿。不过提起钢笔的一瞬间他却发现,这根本不用什么草稿——他想说的话,已是岁月为笔心血为墨,字字句句刻在了他身心骨髓中。

  他没用信封,只把这张纸用钢笔压着,端端正正放在桌子正中|央。没有人会烧皇宫的主楼,外头叛兵想必一时半会儿也打不进来。天有点凉,朱由检很平静地去内室,裹了一套素蓝的大衣,出门想去天台时,发觉门禁系统已经崩坏,他打不开那个在半夜常会踏出去吹吹风的门。兜兜转转,他还是回到了这间大得有些孤独的房间,坐在窗边,合上了眼睛。

  也好,十七年一切从这里开始,也就在这里结束吧。只是在将要坠落高楼时他还是不太明白,他究竟是在哪里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

 

  倏地,他的腕子猛的生疼,一股强大的外力死死将他拽住,一把将他从危危楼侧拉回来,狠狠甩在了房间中。他没有一点儿防备,身|体整个重重砸在了地面上,哪怕这地上铺着价值百万的羊绒地毯,他的胯骨和腿骨还是被撞得剧痛,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自己爬起身。他侧伏|在地,被长发遮住了脸颊,看不清来人是谁,只隐隐约约看到一双不属于大明军|队的军靴和染血军裤。这双|腿一步步向他走过来,半蹲,硝烟和血|腥味冲散压|制住皇帝身上淡淡的檀香气。

  李自成毫不怜惜地抓|住眼前这亡|国皇帝的长发,迫使他抬起头露|出脸来。意料之外的,他看到一张清秀却憔悴的面颊,那双眉眼间流露着灰蒙蒙的死气,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或对死亡的恐惧。他愣了一下,看着朱由检脸上一点点蔓延开的血迹,意识到是自己手上的伤弄脏了这张惨白的脸,便松了手,站起身不疾不徐地裹|着伤口,许多难听的话在看见他的脸后不自觉地被吞了下去。半晌,他冷笑着,垂眸看像奴|隶一样伏|在地上的皇帝——哦不,前朝皇帝,只硬生生道:“想死的人多了去了,唯独你不能死。”

  地上的人不答话。

  “你就该留下来,赎干净你的罪。”

  罪……我的罪……朱由检并不反驳。他自觉罪不可恕,这他早就知道,只是对这番话有些茫然……他如今孑然一身,只剩这副被熬坏了的,只有一身病痛的身|子,除了死,他还能用什么赎罪呢?还是这素未谋面的叛军首领从旁门左道打听清楚了他身|体的秘密,想用他的身|体……朱由检以逐渐模糊的视线观望着眼前的所有,已经无暇去考量今后会发生的事。他宁愿以死殉国,也绝不会被敌人折辱。

  过了一分钟,李自成还没听到废帝有只字片语的回答。疑惑间,他再次半蹲下|身|子,手拨|开人凌|乱的发,却霎然看见,朱由检紧闭着双眼,一缕黑红的血从灰白干裂的嘴角流下去,同酒红色的羊绒纹样融为一体……

 

————————

 

  这一仗赢得比想象的要快。

  李自成想过京|城的破败样,却没想到偌大的皇城竟然根本没几队人驻守,他们几乎没有遭到抵|抗就进了大明的心脏。大明有骨气的臣子不少,许多人饮弹自尽在公|署里,不肯被敌军俘虏。有些没来得及自尽的,或是没能跑过他们的逃兵,都被他统统软|禁在了原地。从前他只当能把王朝弄成这样的皇帝是个无|能昏|君,可今天第一次亲面朱由检,他心里却对这亡|国的君主有了些敬意,在看了那张字迹英朗的纸片后——别的目前尚且不知,起码他是真的与他的国共存亡。好在他吞下的毒并非烈性药,就近送去已经被他们攻占的皇家医院一阵洗胃加用|药抢救,终归是救回来了。只是皇帝的私人医生说他现在身|体太羸弱,只怕醒来得要上个一时半会儿。

  羸弱?皇帝的身|子不应当是医生团队精诚呵护着的,理应娇生惯养才是,何从羸弱?不过没有太多时间允许他去思虑手下败将的身|体状况,他还有更多重要的事要做——接管皇城,稳定秩序,制定下一步战略……太多太多了,他已经开始皱眉。在他脚步匆匆要离开医院时,他的卫队长问着,要怎么处置这个还在昏睡的俘虏。李自成略加思索,仓促道:“先关着他,等我回来再说。”语罢带人出去,处理那些官署里残存下来的资料。

 

  废帝醒在半夜,灯昏暗,只有一些他不太认得的仪器偶尔滴一声。护|士似乎没能立刻察觉前任皇帝已经苏醒,暂时没人来查看他的情况——或是医院里的人都去医治新任帝王的属下了,没太多空闲来管他。朱由检眨了眨眼睛,愣愣看看惨白的天花板,又看看自己手上的点滴,很快接受了自己自|杀未遂的现实。他苦笑,心想或许是他的近侍不忍心看他死,某天某时偷偷将他的剧毒换掉了。他,还有他的其他臣子们,现下如何呢?他写的那张纸,也不知那人会不会看,或是看了后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沉默片刻后,他抬手拔掉了手臂上的针头,看着翻滚出的血珠,皱了皱眉就回头,也没有想去止血。除了凌|辱践|踏,他再想不出李自成要他活下来的意义。难不成这就是上天要惩罚他丢尽祖|宗家业的方式?原来他的过错已经不可饶恕到如此地步么……因他方才的动作,刺耳的提示铃响了,划破深夜一片幽冷的寂静。他没有看到他的医生,却是两个陌生面孔走进来,不言不语地处理他的手背,顺便在另一边手上重新扎好点滴。

  他们问他饿不饿,朱由检感觉不到,便不回应。那护|士也不继续问了,刷刷在本上记录了些什么,又问了些是否头晕想吐的问题,毫无例外没有得到答复。可当他们检|查了数据仪器准备出去汇报时,废帝却突然小声地,迟疑地开口,声音沙哑地问:“我的医生……”

  那两人听了,对视一眼,于是新任医生开口道:“将军想了解些您的身|体问题,需要他配合调|查,这些日子您的医|疗服|务将由我们接管。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朱由检又沉默了。护|士耸了耸肩,心想这位大人物可能是被打击坏了,还是不要和他计较,便合上|门,和医生一起离开,将目前的情况告知他们的长官。

  不出须臾,朱由检再次见到了李自成,在卧病在床的情况下。这人似乎空闲了些,甚至换洗了一套衣服,比一身戎装要亲和些,不过他也不太在乎这人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李自成拿了一摞纸,一页一页地看着,有几张颜色比较深,可能是心电图或是内脏的片子。只是朱由检不想说话,也不想看见他,便闭上眼,等待着这人说出对他的处置方式。可过了许久,他才听到一句话,一句在他意料之中,却让他感到意外的话——

  “陛下,”那有些震|惊的声音叫着这个让他倍感讽刺的称呼,“您的身|体,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你的臣子们知道你可以亲自孕育皇子吗?”

 

 

(tbc)

 

渐无书

【李自成×朱由检】心若为城

兵败受俘if线,假如闯王兵临城下后向崇祯提出的条件还有于他而言更加无法接受的一条呢…?

后续时间线不完全依照历史走向。

————————————————————

     一、


    五更的朝钟依稀已鸣,三月如斯,春残漏断,草木繁盛,而重门深锁,笙箫零落,朱瓦碧阁尽为风雨所破。


    是夜,天色将明,而日月同殁,唯阴浊满空,雨落霹雳。


    雷电携风沐雨滚落,惊起白光闪掠,惊破一殿暗寂,旧朝天子赤...

兵败受俘if线,假如闯王兵临城下后向崇祯提出的条件还有于他而言更加无法接受的一条呢…?

后续时间线不完全依照历史走向。

————————————————————

     一、


    五更的朝钟依稀已鸣,三月如斯,春残漏断,草木繁盛,而重门深锁,笙箫零落,朱瓦碧阁尽为风雨所破。


    是夜,天色将明,而日月同殁,唯阴浊满空,雨落霹雳。


    雷电携风沐雨滚落,惊起白光闪掠,惊破一殿暗寂,旧朝天子赤着双足踩在散落一地的碎瓷残皿之上,墨黑的长发散乱的披在身后,半缕为风所动,遮住面容,雪白的天光恰好打在颈上那道深深的勒痕上,绯红色凹陷的皮肉,显得他如同被强行缝接起的布偶,附着一个孤鬼遗魂罢了。


    而他足下,正圆滚滚落着一个狰狞的头颅。


    “王之俊……王之俊…”


    他喃喃着,盯着那人头,像一只孤鬼,悼念另一只孤鬼。


    惊雷之色染白半面新朝天子的面容,狭长的眼正视着前方,下颚生满碎须,枣色面颊如阳灼烈,不怒而自威,“你自可死国,只是若三王随葬,再向南面称孤,尽皆泡影耳。”


    朱由检哆嗦着手捧起那头颅,仔仔细细看了又看,抚了又抚,兀自端详了许久,重重抛在地上,“本就为亡国之人,合该死国!”


    他看着他冷冷的笑,白净无须的面容更好似怨鬼,“卿欲效魏武行事,挟天子以令诸侯,既夺女真之名,亦收天下人心,此后可执天下牛耳,妙哉,妙哉!只是若无天子,岂非铜雀台上无铜雀?我父子若死国,以全贞节之名,女真必假此问罪,届时卿之大顺……”


    他笑得更冷,眉峰凌厉,阴鸷而幽暗,“皆为齑粉矣!”


    李自成正正看着他消瘦的脸与羸弱的身躯,缓缓自木椅上起身,只觉得这个从未涉足世事的少年天子天真得残忍,“全贞节之名?若陛下当日死于山下,或许真可如此吧…只是可惜!如今你苟延于世,在我掌控之中,天下皆知,如此好事已没有了,陛下!”


    “君王死社稷…于你早已是天大的笑话!朝政亏空,皆东林宗室结党营私,贪溃腐败之过,你身为天子,却无力约束,只能加税于民,俨不知农民已易子相食!袁崇焕经略辽东,屡战大捷,只因入城之议,惹你猜疑,得以凌迟!你性急促战,以至孙传庭冤死,而犹罪之,不加抚恤。关内彻底失控,你又授意陈新甲议和,事败而杀之顶罪,以至于南迁之意竟无人相和,国破之后,你逼死发妻寡嫂,却暗自转送三王南奔……你无圣君之实,却妄求圣君之名,殊不知如此行事,便已是亡国之象!”


    他一番话,疾声厉色,掷地有声,事事捡着要紧处往他心口扎,以至字字诛心,残忍的揭开了大明朝最后的遮羞布,天子本挺拔的脊梁骤然间萎靡下去,身子一歪跪倒在地,疼痛钻心的袭来。他本患有眼疾,加之国事糜烂,勤政艰辛,常年哭泣,如今双眼已生重影,稍有泪意,便疼痛难忍,泪珠时而染红,因而民间谓之“病龙泣血”。


    李自成素闻他有此称,常以之为虚言,如今见他此态,加之御医回禀,已知其详,如今见他如此病态,心念涌动,不免添了几分愧意。庞大臃肿却病入膏肓的帝国压在年仅十七岁的年轻人身上,于他而言也实在太苦了些,他知道许多事情原非他之过,只是为了断其心念,加以辞色,未免言过其实,却忘了照顾本已处在断弦之缘的天子之心。


    他快步走近,俯下身将他扶了起来,让他倚在自己身上,长长叹了口气,怜惜的抚摸着他清瘦的面颊,“德约…当日为何不允我议和之约?…纵使南迁,仍可保全宗祠,允我面北称王,顺清之间便必生生死之争,你稳坐江南,仿昔年宋高宗行事,坐视北方二虎相斗,伺机北伐,再造乾坤,如今形势之下,岂非上上之策?…”


    末了,他在心头补了一句,这已经是他对他最后的仁慈了。


    “终究…你我皆为汉统……你真要…坐视异族窃国?…”


    怀中人猩红的眼骤然睁开,有煌煌殊色一掠而过,声音喑哑,已是力竭之态。


    “…让我见见太子…”


    李自成缓缓笑了,他终究是赌对了。


    二、


    朱慈烺还很年轻,同他一般,白面无须,隽雅秀美,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发妻的影子——他们将他教养的很好。他自己自小进宫,无父无母,既无储君之名,亦无倚仗之势,唯有谨小慎微以保全自身。幸而得到皇兄皇嫂的庇护,得以承继大统,然而幼时风雨飘摇,朝不保夕之景,更兼以小宗入继大宗的惶恐,形成了那猜忌多疑,刻薄寡恩,反复无常的性子,终究破家亡国。

    

    但是他不一样,正因为他自己幼时埋下祸根,他才与周氏竭力为长子营造宽容温和的生长环境,所以他的性格同他是截然不同的,他敦厚仁爱,自持自重,心慈性软…


    然此远非天子之象。


    他看着他的脸,思绪却远远飞去了另一个人面上…


    如果是他…


    “父亲…?”


    年轻的太子小心翼翼的唤他,他再懵懂天真,也已明白此时的情态,闯王麾下本兼人甚众,更不乏鸡鸣狗盗之徒,私下里什么样的脏话没有说过?他们说他的父亲已沦为…沦为……


    “慈烺,来,走近些。”

   

    朱慈烺心下一惊,父亲自他正位东宫后,皆以字呼之,只有偶尔有机要大事相商时,才会以名唤之,可是如今只有他们两人,父亲为何…


    他一边暗自思怔,一边一步步走近父亲,这些年,父亲在他心中其实变得很多,只不过他不愿说出,不愿徒惹他心烦而已。他记得,崇祯十三年的时候,他生辰的宫宴上,他离父亲也是这么近,那个时候伯母和母亲都还在,父亲还没有这么瘦,面上也不曾这样枯槁,鬓间更没有一丝银白…


    “看着仿佛又瘦了些,顺王该不曾亏了你们衣食罢…”


     他笑了笑,似与从前父子间每一次寒暄没有任何区别,随后拍了拍长子的肩膀,“以后母亲不在身边,就得学着自己看顾自己了…你还是兄长,慢慢也得学着看顾弟弟妹妹们…特别是…媺娖……”


    朱由检艰难的吐出那两个字,随后闭上了眼。


    几近托孤之言令朱慈烺心中愈加的不安,他点点头,随后有些急切的上前握住父亲冰冷的手,“父亲,您…”


    朱由检摆了摆手,随后回握住他的手,只是力道很轻了,随后无声叹了口气。


    “你只答应父亲便好,其余的,不必多问了。”


    朱慈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了点头,他从来都不曾违逆过父亲,也不愿让父亲难过,母亲同他说过,父亲和他不同,他儿时便是孤身一人,后来在朝上亦是孤身一人,好不容易有了个家,要他多多体恤父亲,孝顺父亲…何况这些,他不说本也是他该做的。


    “从前你是太子,父亲与太傅教了你太多了…此后,该忘记的便忘了罢…只随自己的心意而活,一生比我快活些便好…。”


    朱慈烺大惊,他自然还记得不久前父亲将他们送走前那一番疾声厉色的嘱托与教诲,可不过一夕之间,一切都天翻地覆的变了,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哪怕父亲此刻要求他与弟妹以身殉国,他也能毫不变色的接受,可如今…如今这算什么?怎么会这样…?


   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在他视野的尽头,他缓缓松开了孩子的手, “早些回去吧,回去按时进膳,养好身子,过几天,再来看父亲…”


    朱慈烺还有许多话未说,许多心意未表,然而看着父亲平静如古井的面容,却怔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身后很快有宦官拉住了他的手,带他朝殿外走去,他一步三回头的退出去,却始终没有多得到父亲的哪怕一个字,一声叹息。


    三、


    这段日子他再也没有见到李自成,他知道前线的形势定然已进一步恶化,皇太极死讯传来时,他们本都以为事态能够有所缓和,然未曾料到多尔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接管了国政,稳定局势,对前朝旧臣进行了严酷的清算,一时间四方震动,就连远在京城的他,都收到了一份名册,他知道混乱决不会持久了,很快,那位接替兄长霸业的摄政王会再次兵临城下。


    那又如何?


   他环顾四周华丽靡废的宫墙,如今他已是个彻头彻尾的废人了,所有的消息皆为厚重的椒壁所挡,哪怕是一只飞鸟都进不来,等了结那件事后,他的下半生唯一剩下的,只有侍奉新君,等待这缕生魂与国魂一同埋葬在紫禁城中。


    第二十日,他终于再次见到他了,月前还意气风发的君王,如今已变了很多,从前他身上那股无所不惧的闯意,已尽皆敛起,如同锋芒毕露的宝剑入鞘,烟火刹那的刃光湮没无迹。


    他既可悲又可笑,果然,一登上那个位置,所有的人终究会变成一副模样,他残存的那份傲骨再次被拾起,只有曾登上过那个位置的人,体会过那所有百转千回的人,才有资格评价他的所作所为,不论是哀是喜,是怜是恨,他皆能容纳。


    如今,他们竟成了一样的人了。


    “你…你要见我?…”


    李自成的面上呈现出一丝错愕,撩袍坐下,看着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是。”


    朱由检颔首,没有丝毫扭捏之态,李自成皱眉,这一回见他,他倒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再像前些日子,一会儿闹自戕,一会儿闹绝食,闹得他换了三四批侍奉的内侍,又着人寸步不离的守着他,总算没有再闹出些什么事。


    “我同意那日你派申芝秀提出的议和条约,余生委于此地,如你所愿。”


    李自成不由得即时站了起来,心头狂跳,他本以为那日虽然他说动了他,但依照他心性之坚韧,必得他再不断相诱,添之筹码,一步一步引他退让才是,甚至他都已做好了后续让步的筹划,那一日他着申芝秀提出的条件是极其严苛的,甚至令他宁死也绝不退让,那时他踌躇满志,势在必得…誓要将这皇皇天子踩在脚下,压在身下,翻云覆雨,为所欲为,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得心甘情愿做他胯下佞宠,执妾礼侍奉。


    他对他的那份心是何时开始的?是从邻人口中听见那“病龙”之名时,还是从抄获的王府中看见他的画像之时…?更或者,是他被他的心腹太监拱手相献时,看见那张惊为天人的脸时?…那时,原本的凌辱之心是否便已变了呢?……


     “最后,我要见一个人,你要籍我之诏送他南迁金陵。”


    李自成翻涌的心潮遽然跌落,他默然片刻,缓缓坐了下去,冷面依旧,音色如霜。


    “你已没有任何筹码了。”


    朱由检点了点头,“诚然,但你该明白,你能形成围城之势,其中有几分是因为清军,几分因为时运,你顺军的战力,究竟如何?…一旦女真人缓过神来,届时兵临城下,你还能撑多久?……”


    他每说一句,李自成的脸色便难看一分,末了,已阴沉如墨。


    “放唐王南归,以成三足鼎立之势,相互牵制,他若强攻江北,江南必进军北伐,若他远征江南,江北必乘虚而入…多尔衮帝王心性,岂不知此?”


    言罢,他抬起眼正视他,“你放不放他走,南渡宗室都势必会再立新君,为此定会相互征伐,再起战火。唯有我传位于唐王,他才有正统之名,以之立国,安抚人心。江南政局稳定,才有余力牵制北方,否则便是一盘散沙,鹬蚌相争,唯有渔翁得利。”


    李自成握着坚硬的楠木,沉默良久,直到錾纹深陷进肉里,锐利的鹰眼方才扬起,凝视着他,薄唇蠕动。


    “成交。”


    四、


    崇祯十七年五月,唐王朱聿键于金陵定都立国,年号隆武,顺帝外称崇祯帝自缢殉国,以金棺敛之,南渡归国,隆武帝为之上庙号为明怀宗。


    李自成不得不承认,这一次,朱由检赢了他,南明正式立国后,满清果然暂止了一切军事活动,多尔衮撤军回到沈阳,不久后相继遣使赴顺、赴明,皆有修好之意。他屏退左右,扣下那封信纸,挟在指中把玩了片刻,起身离去。


    七月,渐入盛夏,御池之莲,尽皆盛放,远而望之,莲海如画,清新鲜美,迫而观之,粉面含春,娇艳欲滴。


    而月下观莲,更添风情,雾气氤氲,笼于莲海之上,月色胧明,流于其中,风起之时,莲枝摇动,晃乱光影斑驳,欲遮欲散,清幽婉转。


    “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


    旧朝天子披着双叠暗纹菱花的外褂,腰间束着赤金的錾云嵌宝玉带,长发以木簪束起,侧立于池中桥上,望着远处的夤夜花海发怔。


    “…这诗…原已传入内宫了么…”


    李自成自背后繁芜深垂的柳枝之中走出,月色映在他酡红的脸上,浓重隽永的烈酒气息自他粗重的喘息中溢出,他伸手一把将孱弱的年轻人揽入怀中,锢住他的下颚,强硬的将人的面容转过来,同他四目相对,逼他只得看着他一人,随后咬上了对方淡樱色的唇,一只手随即死死扣住了他纤细的脖颈,指节将那苍白的肌肤压出些许绯色的勒痕。


    这是他惯常的把戏,自底层吃着血肉,踏着尸骨爬上来的大顺天子,骨子里仍旧是那个流离失所,一无所有的贱农,对所渴求的一切有着近乎疯魔的占有欲和掌控欲。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一夕之间,天下皆为其有,他本应心满意足才是,可这他却发觉少时那些模糊的欲望,在这朝夕之间,风云骤变后,变得愈发晦涩难言,缥缈虚幻。自己从未企及过的“家国天下”之任,裹挟着无尽的迷雾与危机,以惊涛骇浪之势袭来,令他心力憔悴。看似命途尽在掌中,收紧拳时却皆为流沙。他好像,自始至终什么都没有真切拥有过。


    于是他只好愈加的用力去抓,此时此刻,他抓不住这整个天下,只真切的抓住了他。


    他口中的辛辣之气含着津液一同滚落在他口中,朱由检呜咽着,艰难的咳了几声,那只大掌随之卸了些力道,但仍旧摩挲着,把玩着脆弱的玉颈,百般捉弄着其上淡青色的经络,俯身咬着他通红的耳廓,舌尖时不时舔过,好似全然将他当作脔幸玩弄。


    “……等等…”


    瘦弱的身体蓦然发了狠自他怀中剥离开来,朱由检急促喘息了片刻,束发的玉冠散落,滚落在地,柳枝垂在他发间,时不时挑起几缕墨色混着青绿。


   夜风叠错着花香,萦绕在他掌中皎洁胜月的玉珠上,一刹那的溢彩流光,李自成面色骤变,疾步走近,双眼死死盯着那物件。 “这…这是……”

    

    “随侯珠。”


    朱由检替他接上后半句,淡淡道,好似掌中全然只是个满室可见的宝珠。


    “自古以来,华夏之宝者,唯和璧随珠而已,和氏之璧已失落近五百年,昔太祖建国,遍寻国玺于世,终不能得,因自刻玺章,是以今惟随珠存世,春秋至今…两千载了……”


    李自成正听得入迷,思飞神涌,嗔喜交加,满腔热血盈喉,却只见朱由检神色一凛,转而将珠掷入水中,河浪翻腾,顷刻之间消失无迹,李自成心头大恸,抬头望向他,只见天子负手而立,面如寒霜,眉眼肃杀,正色厉声道,“然韩非子有云,宝珠玉者,殃必及身!今女真乱统,诸夷祸国,卿既受君封,当以匡扶汉统为死任,以正尧舜之裔,兴复华夏之嗣,今朕以随珠祭国,盼君切勿忘祖!”


    此刻,他身边所立之人为华夏之君,而他于此时,也唯有汉臣之份而已,此席话落,他神魂俱震,兀自沉吟良久,撩袍向他行三叩大礼,额头沉沉磕在青石砖面之上,敬诺称是。是时,天地敛明,暮色沉寂,崇祯帝仰首向天边眺望,只见北斗晦暗,幽淡无华。


    于是猩红的眼角,滚下一滴血泪来。


    五、


   清顺治元年三月,顺帝猝崩于坤宁宫,无诏而绝嗣,内外震动。五月,清睿亲王多尔衮自盛京进军,与吴三桂合军山海关,沿途守将多献城而降。六月,兵围顺京,顺庭遣使议和,割地称臣,弗许。未几,城内粮绝,兵勇溃散,自相戕残。丁亥日,内监王守仁开城纳降,顺亡。


    云沉殁日,木泣惊鸾,乌鹊徘徊,燕水孤寒,亡国之象而已。


    只有槐花满山,清香四野,同崇祯十七年的万寿山一般无二。时隔一年,年轻的皇帝再次独身驻足在槐花树下,白绫仍孤零零的挂在木枝上,随风转圜。好像去岁只是清梦一场,又好像一切早已归于终结,留下的只是昔年余晖的幻影。


    究竟变了些什么呢?


    似乎只是践行了一个诺言。


    自始至终完整的践行了一个诺言,直到那个人阖眼的前一刻,他仍然守在他榻边,同他眸光相接,双手交握,他的诺言至死方渝。


    他这一生许过那样多的诺言,年少时,兄长榻前,他应许他那句“吾弟当为尧舜”;袁崇焕接过尚方宝剑时,他允诺他永不相疑;懿安皇后去前,他应允她会守国至死;宗庙之下,万民之前,他立誓还大明一个太平天下。

    

    末了,终无一应言。


    终此一世,唯独那个最为虚伪荒诞的诺言成真。


    此情此景,六军驻马,国灭城破,他的心却倏忽之间波沉浪寂,春和景明,他好像终于挣脱出了什么之外,或许那是他的心墙。


    这一刻他终于真切的明白了白绫为何高悬,不为圣君之名,不为宗庙之任。而是一个华夏子孙,为万山枯骨,冤魂繁哭,心甘情愿生死相随。


    他不再需要任何人明白他是何人,他为何葬身于此,他自己明白,便已足够,名垂青史,或遗臭万年,皆为身外烟云。


    崇祯皇帝与顺王争斗一生,其中恩仇怨孽,已纠缠一体,无法记数。然而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朱由检是感怀李自成的,是他带他走出了他的心城,触目而及那疮痍河山,现世天下,而非衮衮公卿谓之“天下”。


    或许人也只有在闭眼前时,方走得出去罢。


    清顺治元年十月,上入山海关,于皇极门改元开国,迁都京师,命摄政王为前明崇祯帝发丧,缟素三日,俱帝礼葬之。


    

梁山伯上梁山

【枣祯】血槐


    第一次尝试疯批些的文风

  ooc预警

  ——

  

  朱由检从来都不爱李自成。

  应该没有人会爱一个攻入自己皇城夺取自己皇位还要囚禁自己的乱臣贼子吧?

  不,李自成就是个疯子。

  他想起来城破那一日,他本是要自尽的,只是在意识模糊之时,他忽然落入了一个怀抱——一个充斥着硝烟与血气的怀抱。

  他以为他要用什么更恶劣的手段折磨自己——难道不应如此吗?成王败寇,几千年来都是这样,失败者从来没有什么好下场。

  可他不知,他竟不知——那闯王李自成本来该恨他的,却又何时对他怀了那般旖旎的心思。

  他既不恨他,那就换他来恨他吧,...


    第一次尝试疯批些的文风

  ooc预警

  ——

  

  朱由检从来都不爱李自成。

  应该没有人会爱一个攻入自己皇城夺取自己皇位还要囚禁自己的乱臣贼子吧?

  不,李自成就是个疯子。

  他想起来城破那一日,他本是要自尽的,只是在意识模糊之时,他忽然落入了一个怀抱——一个充斥着硝烟与血气的怀抱。

  他以为他要用什么更恶劣的手段折磨自己——难道不应如此吗?成王败寇,几千年来都是这样,失败者从来没有什么好下场。

  可他不知,他竟不知——那闯王李自成本来该恨他的,却又何时对他怀了那般旖旎的心思。

  他既不恨他,那就换他来恨他吧,朱由检自嘲地想。

  自他被锁在这深宫已有些时日了。李自成对外宣称皇帝已吊死在煤山,却无人知晓他此刻正受制于人。每天吃穿用度都很周全,只是无人同他——这个曾经的九五之尊谈话。有时入夜后,李自成会来到他的住所,邀他共赴巫山。

  朱由检觉得苦涩,然后将这苦涩尽数咽下。他被迫承受着发泄般的缠吻,而这吻中究竟有几分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他只是想羞辱自己呢,看看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折断羽翼跌在烂泥里,任由他来践踏。

  被开拓的过程是痛苦的,慢慢又有些难言的快意。但这快意里夹杂着细细密密的恨,缠缠绵绵,并非是滔天的,却又这样一直压在他的心口。

  朱由检哭过,可这泪尽数被李自成吻落。他偏要和他痴缠,偏要尝到口中一丝血的腥甜,也不管榻上的人是否已经时日无多。

  窗外槐花应开了吧,不然怎会有槐花的香气呢?朱由检迷迷蒙蒙地想。不,他忽然惊觉,现下并不是槐花开花的时节。这样想着,他喉口一甜,猛的咳出一口血来,那血落在锦被上绽开来,就像是一朵浸血的槐花。

  槐,鬼木,鬼木……何时自己也会化作一只厉鬼,一抹天地间的游魂呢?

  谁是真龙?谁又敢说谁是谁的龙子龙孙?一朝为龙,他日也未必不会从云端掉下来,在泥地里挣扎着喘息着做一条泥鳅。

  这一切都是荒唐的,荒唐到极致。可好像人们都认为它很合理。朱由检勉强扯起嘴角笑了笑,看到窗外落雨——不,落雪——可雪本来不就是雨冷了骨血吗?它们飘飞着,落入河中,于是与河连成了一体,接天,遁地,再分不出彼此。

  

  

  李自成爱朱由检,这爱却是畸形的。

  他不许他去死。

  除非,他亲手杀了他。

  此刻,他愿意这么做了。

  朱由检看着面前的白绫,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是他从树上将自己救下,也是他,用这种方式再次要了结自己。

  罢罢罢,这天下终究只许一人称霸,如此,那我便用这沾血的,满目苍夷的江山来做你成王的贺礼。

  丈二白绫,天人永隔。

  听,帝国晚暮的钟声,那是龙的哀吟。

  

  

  李自成只在紫禁城呆了短短四十二天。辉煌总是短暂的,此后他辗转各地,终于在次年被农民斩杀于湖北九宫山。

  宫外的槐树浸了夕阳,竟好似染上了血的颜色。它们直直地并排站着,就像是一株株血槐。

  

  

潺湲尽泓湫

【枣祯】除簪

阅前说明:本片段是对 @浅绛 太太《受洗》一文的脑补,太太太喜欢这篇文了,私自动笔写了个片段,还请不要介意!所有设定均归属于太太。自从看到此文后,脑补一直停不下来,太喜欢这种历史向的、悲凉又带着一丝温暖的文章了呜呜,结局安排也十分合理完整!明史使人上头,明末更是。

尽可能贴近当时历史,如有错误还请包涵。本片段的时间线位于原文中李自成亲征山海关之前。



    春日晴朗,正是平明时分的苦雨弄晴。李自成下了朝会,背着手从殿外缓步而来,遥遥瞧见在一众匍匐的背脊之间袖手伫立的朱由检,并未加呵责,只微笑着继续朝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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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前说明:本片段是对 @浅绛 太太《受洗》一文的脑补,太太太喜欢这篇文了,私自动笔写了个片段,还请不要介意!所有设定均归属于太太。自从看到此文后,脑补一直停不下来,太喜欢这种历史向的、悲凉又带着一丝温暖的文章了呜呜,结局安排也十分合理完整!明史使人上头,明末更是。

尽可能贴近当时历史,如有错误还请包涵。本片段的时间线位于原文中李自成亲征山海关之前。



    春日晴朗,正是平明时分的苦雨弄晴。李自成下了朝会,背着手从殿外缓步而来,遥遥瞧见在一众匍匐的背脊之间袖手伫立的朱由检,并未加呵责,只微笑着继续朝他走来。

    似乎心情不错。

    也不知他那大顺的朝堂上发生了何事,能让他如此欣悦。

    终归是个藏不住事的。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如何做得皇帝?

    呵,偏偏他就做得了,不仅如此,还逼得自己狼狈不堪地卷起白绫爬上煤山,连旧靴都奔丢了一只。

    朱由检面无表情地睨向跨进殿门的人影,脑中则浮现出慈烺临别前那张泪痕满布的小脸。

    李自成离他越来越近。

    他近一步,朱由检便退一步,一直退到桌案前。朱由检的身子重重抵到冷硬的木角,寒意沿着脊背蔓延到心底。

    李自成逼到他身前,身上充满了太阳暖软的味道。

    “几时起的?”李自成言语里的关切令他毛骨悚然。

    无需朱由检开口,自有宫人答他:“回皇上,辰初二刻。”

    李自成惊讶道:“这么早?”

    不早了。朱由检心道。按照以往的作息,他最晚寅正一刻起。不过,现在起那么早做甚呢?然接着入眠也做不得好梦。李自成看他看得很紧,除了朝会不得不去,其余时间都歇在这幢坤宁宫内,可称得上寸步不离。他时而在暖阁外处理公事,时而钻进暖阁内吃力地阅读奏疏,遇到不认识的字还会拉下脸去扯朱由检的衣服。朱由检往往不出一言,也不看一字,只盯着暖阁的房梁发呆。

    “别想了,不会让你死的,乖乖待着。”李自成对此行为评价道。

    朱由检不予置评。

    “你说句话呗?吊哑了吗?”李自成又道。

    朱由检总算有了点反应。他缓慢地转过身来,突然出手朝李自成的脖子掐了过去。

    李自成不费吹灰之力把他撂倒,钳着一双细瘦的手腕,将它们拷在了床栏上。

    朱由检那时愤怒的表情与眼前的冷戾重合,成功激起了李自成的恶趣味。

    “来,为朕更衣除簪。”

    朱由检眉头微颤,心中震惊,暗自切齿。

    李自成见他迟迟不动,催促道:“怎么,不会?”说着摊开双臂,摆出一副等待服侍的架势。

    往昔朱由检看奏疏到深夜,不忍让宫人陪着苦熬,遂命令他们就地休息,待好不容易看完了,便轻手轻脚自去洗漱就寝,更衣除簪自是会的。眼下明知李自成是在消遣自己,以满足那邪恶的虚荣心,自己却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那日李自成顶着满头槐花将他抗下山后,大抵是怕他自寻短见,白日里皆以礼相待,从不逼迫过甚,如今亦然。见朱由检紧攥双拳,杵在原地动也不动,李自成沉默须臾只叹了口气,仿佛无辜得很:“万岁金贵,想是不会身体力行的咯。”当即抬手开始解袍。

    这一动作惊得朱由检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扶着桌案往旁边闪躲。

    “干吗?”李自成莫名其妙,“青天白日,我还能对你怎么样吗?”

    朱由检阖上眼,胸膛剧烈起伏。前夜糟糕的回忆涌上心头,身体犹似隐隐作痛,他只能尽量不去想。

    “诶诶诶,”李自成担心他气撅过去,“至于吗,生这么大气,不会就不会,朕又没说什么。”

    朱由检懒得和他废话,也不行礼,绕过他径自往暖阁而去。李自成挥退宫人,一边解带一边跟了进去,撩开帷帘,却见朱由检坐在架子床上,膝间放着一件蓝色的道袍。

    大顺尚蓝,李自成以为这是给自己的,颇感意外:“……这是?”

    没等他嘴角扯出一个完整的笑,朱由检闻声抬起头,眼里的冷漠将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朱由检终于说出了今日的第一句话:“我的。”

    李自成定睛一看,这才在道袍的边缘找到了精致的补丁,不禁撇了撇嘴:“上吊穿的衣服,总拿着看什么?”

    朱由检起身,准备将道袍放回小橱,朝服半敞的李自成一个箭步冲过去,面对朱由检疑惑兼嫌弃的目光,伸手替他打开了橱门。

    “怎么样万岁,你我这样还挺像两口子。”看着朱由检熟练地将道袍折好塞入橱底,李自成如是调侃。

    自从把这位前朝皇帝救下供起来,李自成就没怎么听他主动说过话,连问话都少见回音,是以逐渐习惯了自言自语;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次朱由检很快给了他回应:

    “去(滚)!”

    李自成心性坚毅,脸皮厚如城墙,遭此训斥,丝毫不见气馁:“既然万岁会解衣除簪,那来罢。”说着再次将双手摊开。他宽阔的身形逼在朱由检面前,双手似摊似环,背后又有小橱相抵,压得这个脆弱的前朝游魂几乎透不过气,朱由检强捺住嫌恶与窒息,抬手抚上了朝服的衣带。

    他不说话,李自成便也不说话,暖阁内一时只有簌簌的衣衫摩擦声。

    李自成没有说错,朱由检还真不大会解朝服,好在虽然进度缓慢,终还是一一解了下来,连常服都贴心地服侍他穿好。

    享受前朝皇帝的侍奉,古往今来也没几位,李自成看样子愉悦到了极点。在浑身上下只剩头顶的皮弁时,他闭着眼拉过杌凳坐了下来,以便朱由检够到。

    朱由检眸底暗流涌动,修长的玉簪从手底徐徐抽出,视线扫过后脑,锁定到李自成的脖颈上。

    朱慈烺稚嫩的小脸又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的思绪重新俯瞰他过去的江山与社稷,许多画面接连跃入脑海,有山海关外虎视眈眈的清兵,有陛阶下黑压压的文武诸臣,还有进宫贺寿的戏班向他演绎的蝗灾和饥民。

  他固然恨,可李自成创下的来之不易的稳定,他做不到罔顾与摧毁。

    李自成耳畔传来沉闷的低响,是玉器碰撞木板的声音,紧接着,头部一松,皮弁被取了下来。他睁开眼,朱由检正拆了他的发髻,替他绾发。

    “改主意了?”李自成轻声笑道。

    朱由检手下动作未停,不动声色,也不作回答。

    李自成也不想自讨没趣,话锋一转:“等用过膳,朕陪你出去走走。”他说完等了一会,身后人还是一如往常没有回应,只得无奈地耸了耸肩。他今晨朝会前沐浴了一番,发间还残留着皂荚的味道,令朱由检不由联想到方才他带着的太阳的气息,以及殿外灿烂到刺眼的春阳。



有意设计了一些与原文有联系的对话(如两口子),以形成对比和呼应。再次隔空表白太太,之前发布的《子不语》、联文的《镜中身》我也爱得不得了!

浅绛

【枣祯】珠有泪

·足控警告

·《子不语》前传

朱由检从自缢到被救下,按照西洋钟的算法,不过一分钟的功夫,虽然尚未随他而去的王承恩在一旁拚命挣扎,但那几个散发着蒜味儿的军士才不会理解他的嚎啕,只是反手一掌,让年老的内监在假山石上磕掉一颗门齿。

总之,当王承恩含着满口鲜血望向那棵歪着头颈的槐树时,朱由检已好整以暇地被安放在草地上,由一个年轻的闯贼胡乱地拍打他的脸颊。

王承恩心急如焚地扑上去,却不知道是先制止泥腿子对皇帝陛下的亵渎,还是教给他们正确的急救方法。就在他大脑宕机的当口,李自成已经穿过煤山脚下的层层蔓草,来到了这场闹剧中心。

“他就是——”

紧随其后的小太监点点头,......

·足控警告

·《子不语》前传

朱由检从自缢到被救下,按照西洋钟的算法,不过一分钟的功夫,虽然尚未随他而去的王承恩在一旁拚命挣扎,但那几个散发着蒜味儿的军士才不会理解他的嚎啕,只是反手一掌,让年老的内监在假山石上磕掉一颗门齿。

总之,当王承恩含着满口鲜血望向那棵歪着头颈的槐树时,朱由检已好整以暇地被安放在草地上,由一个年轻的闯贼胡乱地拍打他的脸颊。

王承恩心急如焚地扑上去,却不知道是先制止泥腿子对皇帝陛下的亵渎,还是教给他们正确的急救方法。就在他大脑宕机的当口,李自成已经穿过煤山脚下的层层蔓草,来到了这场闹剧中心。

“他就是——”

紧随其后的小太监点点头,看来是新近投靠闯军的带路人。

“还有气儿没?”李自成语气轻佻。

“皇上,刚上吊不久,还没救回来呢!”年轻的闯贼满脸是汗。

“让开。”李自成走过去就要亲自动手,路过杵在一旁的王承恩,他看向一旁的小太监。

“这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小太监点头哈腰。

“人吊上去多久啦?”李自成转向捂着半枚断齿的王承恩。

王承恩此刻内心已是天人交战,似乎皇爷的命已经被交到了自己手上,瞧见皇爷脖子上那紫红色的伤疤,救与不救之间,他已不知该如何自处。

“磨叽。”李自成懒怠等他开口,俯下身去按压朱由检的胸膛数次,对方依然是一具尸体。

不会真要...李自成咂吧着嘴唇。

好在朱由检还算给面子,还没等李自成彻底弯下腰去,就自己睁开了眼睛,抠着嗓子撕心裂肺地咳,沾了满身的灰土。

“皇爷!”两行眼泪从王承恩眼中应声而落,被皱纹分割成横的斜的,他膝行上前,想要为朱由检摘去挂在头发上的枯叶。

然而,王承恩惊恐地发现,尽管朱由检勉强平复了呼吸,眼中却不见往日的清明,相反,他以孩童般朦胧的眼神盯着王承恩尚在流血的伤口,不嫌腌臜地用袖子一下下擦着王承恩嘴边的血迹。直到被王承恩难以抑制的哭声吓到,朱由检这才怯怯地缩回手,求救般望向站在一旁的李自成。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条线索——他失去了大部分记忆。

李自成张着手愣了片刻,决定先把人弄下山再说,几个军士连忙上前想要搀扶瘫坐在地的朱由检,可他却像一只受伤的白鹤,无助地举起宽大的袍袖挡住自己的脸,似乎这样就能把威胁挡在外面。

“真成小傻子了,”李自成憋着笑朝底下人挥挥手,“我来吧。”

李自成俯下身子,撩开朱由检的袖子,常服都做得跟扑棱蛾子似的,怪不得可劲儿搜刮民脂民膏,他腹诽道,权当掀开朱由检的盖头,啊不,门帘。

朱由检苍白的脸躲在一头乱发下,瞧见李自成伸出的手,并没有瑟缩躲闪,反而凑近了些,让人生疑。

“有没有武器?”李自成转头看向那几个军士,得到了否定回答。

那么——

他帮朱由检把长发别在而后,露出一张白皙而清瘦的脸,蒙着云翳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李自成,片刻,这张饱经忧患的脸浮起一个童稚的笑。

王承恩见此情景不禁大恸,直挺挺昏倒在地,被两个眼疾手快的军士搀下山去,单独关押。

李自成在这荒诞的情景面前咧了咧嘴,却没一如往昔地笑出声来,一阵莫名的忧伤攥住了他,悲风不知为谁从天而降,细雨掠过煤山,沾湿了他们的衣袖。

“先下山。”他言简意赅地伸出手把朱由检扶起,小傻子偎灶猫似的贴着李自成,好像把他当成了一棵树。

没走几步,朱由检像是被绊了一跤,又委屈巴巴地坐回地上。

“咋了这是?”李自成有些不耐烦。

对方指指自己的脚,眼里汪了一包泪。

李自成不得不再次蹲下去掀起层层叠叠的衣摆,发现朱由检失落了一只红鞋,裸露的脚沾满了枯枝败叶,还好没有流血。

想起来了,上山时一蓬野草上挂着的鞋子,他特意让人带着作为线索。

“鞋。”李自成从军士手里接过那只朱红色的云头履,上面的暗纹是流云百福。

如果他读过大洋那边的童话,满可以把它当作落难姑娘的水晶鞋,不过现在姑娘变作了公子,也就没甚么避嫌的必要了。

李自成弯腰握住朱由检的脚踝,十七年的磋磨让他存不住甚么多余的养分,让李自成下意识以为自己只握住了朱由检的骨骼,他被硌痛了似的缩回手,瞧见纤若无骨的白皙皮肤下盘踞的青色筋络,丝毫没有因长途奔波引起的轻微形变和厚厚的茧,它好似某种优雅脆弱的软体动物,被金尊玉贵的鞋子包裹着。

啧,太贵族了,让人有点儿恶心。

江南士人们钟爱的,病恹恹的美丽,在这个关中汉子眼里只能惹起怜惜和厌恶,他明白朱由检身上每一寸的庄重雅致,连同他这个人本身,都是天下万民用血肉供养而成,可在泥土覆盖下那缕若有若无的龙涎香味道,还是缚住了他的感官。

“好啦。”李自成重新握住朱由检的脚踝,帮他穿上了那只失落的鞋子,朱由检垂下的发丝拂过他的脸颊,险些叫他打了个喷嚏,他抬眼向上望去,恰巧与朱由检四目相对,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呦,含着天地初开时的迷蒙,笑盈盈地望着李自成,仿佛认定了自己是他的——

李自成站起身来后退几步,最后还是

当兵时听过淫秽的话本子,大姑娘河边洗脚被人瞧见,就要以身相许之类的,很俗套的桥段,可那毕竟是女人的三寸金莲,不是男子。

李自成是个讲求科学的人,村里的傻子就是因为难产,在娘胎里憋住了气,这才变得人事不知。由此可见,朱由检的失忆还算符合逻辑。不过即便如此,还是要谨防朱由检一言一行中的表演成分,虽然读的书不多,卧薪尝胆之类的典故,李自成还是懂得的。

所以,为了验证朱由检失忆的真实性,他把朱慈烺找了来。

朱由检自以为能够处理好殉国前的一切事宜,至少能护住自己的三个皇子,可不到三个时辰,吓破了胆的皇亲们就献出了这些麻烦,三个孩子缩在厢房一角,像被打湿了羽毛的雏鸡。

甚矣,汝之不惠!

李自成拿出新帝的架子,痛心疾首地摇头。

底下人打开门,李自成朝几个皇子走去,朱慈烺立马拦在弟弟们前面,做好了随时英勇牺牲的准备,谁知李自成的态度并没他们想象的那样暴戾。

“你就是朱慈烺吧?”李自成特地换上和悦的语调。

慈烺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汉子,眉间尽是凛然之色。

“不愧是你父皇的儿子,”李自成逼近少年的侧脸,“朕要告诉你的是,你父皇还活着。”

“什么?”慈烺攥紧了袍袖。

“跟我来。”李自成丢下这话便大步流星地迈开步子,他知道慈烺一定会跟上来。

他们来到一处隐秘的小院,为了防止走漏消息,他特地命人蒙上了慈烺的眼睛。

到了,李自成咳嗽一声,侍卫这才解下围布,慈烺揉揉眼,面前是一道虚掩的门。

李自成先走了进去,阳光撒了一地,朱由检就连成了傻子也还是文文静静的,只是不肯再穿鞋,光着脚在追逐那些斑驳的光点,直到撞上了李自成,这才怯生生地,像个闯了祸的小孩子。

“没事。”李自成拍拍朱由检的肩膀,努力表现得和蔼可亲,“你看看谁来啦?”

“父皇。”慈烺含着泪跪下去。

朱由检再次在这突如其来的礼数前打了个寒战,他躲到李自成的背后,眼见对方做出没甚么受到威胁的表示,这才用力把慈烺扶起来,擦去这孩子的眼泪,见慈烺哭个不住,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木雕的小马,塞进慈烺手里,想要止住他的哭啼。

“你把爹爹怎么了!”慈烺攥紧了拳头。

李自成叹道:“你爹爹自缢后闭气太久,就成了这个样子。若不是朕来得及时,他就这么走了,未必是什么坏事,朕犯不着害他。”

“说起来,竟是你救了爹爹。”慈烺的声音低下去。

“不然呢,”李自成抱着胳膊,“太医看过了,他除了伤到嗓子说不出话,神智不太清楚之外,没甚么太大问题。”

“可是——”慈烺瞧见父皇懵懂的样子,心内闷痛。

李自成的语气仿佛安慰失意少年的叔伯:“其实他这个样子,倒是好事,不然等他想起来国破家亡的事儿,指定还要寻死觅活。你放心,朕说了会善待你们这些王子王孙,养着这么个人又不费精神,回去告诉你的弟弟们,朕不会亏待他们。”

“...”慈烺的目光从自顾自玩耍的父皇身上移开,“这样也好,我...还是出去吧。”

李自成也就不再坚持,随着朱慈烺出了内室,到了中庭。

“唉,他刚刚塞给你什么?”李自成问道。

“是小马,”慈烺张开手掌给他看,“就连这个你也要搜查吗?”

啧,年轻人不要太气盛,李自成懒怠说教这小子,挥挥手让军士把人蒙了眼带走。

“这...”身旁的旧宫人跪下启奏,“这好像是先帝的遗物。”

“先帝?”李岩杵着下巴思索片刻,“依臣之见,其中有诈。”

“说来听听。”

“既然他已经痴傻,又怎么会偏偏选了哥哥的东西做爱物?之所以塞给朱慈烺,就是为了提醒这孩子,他种种疯癫之状皆为伪装,进而让这孩子联系援救的力量。不过朱慈烺毕竟稚嫩了些,领会不到他爹爹的意思,也是有的。”

刘宗敏罗虎李双喜等人听得一愣一愣,不知是觉得李岩说得太过邪乎还是着实有理,最后齐刷刷望向李自成等他定夺。

“恐怕有些小题大做了吧,这么曲折的暗示,朕都不一定看得懂,”李自成沉吟片刻答道,“再说,朕自然有便捷的办法验一验他的真假。”

春寒料峭,朱由检只穿了一件月白夹袍,小院梨花初绽,花前树下,竟有些相映成趣的意思。

到底是娇而不妖,天然的丰仪,令人挪不开眼。

自从被救下煤山,朱由检便不想再穿鞋,李自成叮嘱宫人不能依着他的性子,毕竟早春的天气,朱由检的身子怕是会不堪重负。可是今日,当朱由检踮脚去够树梢上的雪白花朵时,李自成瞧见他的脚依然裸露着,艰难地支撑着纤弱的身子。

“混账!”李自成喝到,一旁的宫人纷纷跪下,“他身子本就单薄,你们偏纵着他!”

朱由检正在花下出神,瞧见李自成发了火,上前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好像要制止他的发作,想起来了,朱由检现在忌讳这个,每次瞧见大怒大恸,总是躲在李自成的身后。

“我带你进屋,好不好?”李自成低声说道,顺势反握住朱由检的手,想把人拉回屋里,可转念想到李岩的话,索性探一探朱由检的虚实。

他搂住朱由检盈盈一握的腰身,不费吹灰之力便把人抱了起来,对方出奇地配合,甚至主动抬手钩住他的脖子,眼神清澄如初。

好吧,李自成深吸一口气,抱着怀里的人走进内室,经过几天的折腾,朱由检的体重不增反减,李自成仿佛抱着一蓬蔓草或是枯叶,怀中人的脊椎一颗颗顶出来,好似和尚手里的念珠,硌痛了他的手。

这是他一意孤行的苦修,怪得了谁?

李自成突然涌上一股邪火,甭管朱由检是不是装疯卖傻,做出伏低做小的样子来,真把自个儿当成什么好人了!

在李自成的宏图霸业中,不需要这样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敌手,他宁愿朱由检负隅顽抗,也不想看到他像个迷了路的孩子,恨也没法子理直气壮。

他几乎是把对方丢在床上的,朱由检本就是个需要轻拿轻放的器皿,如何受得住?他分明是碰痛了,又说不出话来,只好蜷起身子,默默发着抖。

李自成见了他这个样子,想起煤山那日朱由检谁都认不得,对谁都怕得很,偏偏往自己的身后躲,看来真是把自己当成了亲人,心下到底有些不忍。

“哎,”李自成伸手推了推朱由检的肩膀,“不气了。”

朱由检不理。

唉,忘了孩子需要哄着,李自成摇摇头,扳住朱由检的双肩,强制给人家翻了个面。

李自成这才发现,朱由检脸上竟挂着两条血痕,从他本就白皙的脸上蜿蜒而下,显得更为触目惊心,而这血痕的来源居然是——朱由检哭得通红的双目。

李自成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站起身想去给人找大夫,但细瞧朱由检的神色,并没什么异兆,于是又在床沿上坐下了。

想起来了,朱由检长年累月地批折子落下眼疾,又好流泪,天长日久竟流出红泪,留了个“病龙泣血”的典故,也不知是褒还是贬。

“何苦这么折腾,真把我当什么索命的鬼啦?”李自成弹了朱由检一脑瓜蹦儿,对方竟成了受欺负的孩子,哭得更凶。

看来是真傻了,李自成手忙脚乱地在屋内寻觅着令朱由检止啼的物什,那么美的一双眼,哭坏了可怎么好。

正焦灼间,朱由检忽然自己动手,拉住了李自成的衣袖,指了指李自成腰间挂着的玉佩。

李自成解下来塞到朱由检的手里,没想到人家看中的不是玉,而是在下头衬着玉的红玛瑙。

“真麻烦,好好的络子都得给你绞喽,”李自成嘴上嘟囔着,到底是找了把小剪子把那枚玛瑙珠拆下来给了朱由检。

朱由检接过来,破涕为笑,举起珠子对着阳光,兀自出神。

“这也不是什么宝珠,拿着玩吧,”李自成生怕小傻子再折腾自个儿,嘱咐道,“不许往嘴里塞啊。”

朱由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在暗淡的光线和乱舞的纤尘中间,朱由检的眼眸如琥珀般澄明,那无价的宝珠我已得到,李自成心下暗喜,忍不住伸手拨开朱由检额前的碎发,用帕子轻轻拭去他面上凝结的泪痕。

珠泪点点蹭到帕子上,如乱红落在皑皑雪地。

“以后,就不用再哭了。”李自成郑重其事地承诺。

朱由检自顾自把玩着玛瑙珠,似乎根本没听明白李自成话里话外的意思。

这样也好,要是什么都懂,可就太累了。

朱由检小憩醒来已是傍晚,玛瑙珠被他握在手里,温热潮湿,一不小心就滚到了床底下。

他有些着急,顾不得脏便伸手进去,摸了几回才摸着,缩回手却发现那并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红玛瑙,而是一个怪东西。

朱由检把它举到阳光下,才发现那是一枚早已脱落的乳牙。

他被无名的恐惧攥住,一甩手把这意外的发现丢了出去,它滑到地砖上,固执地占据一方光影,直到渐渐被黑暗吞没。

朱由检盯着那断齿,只觉得天旋地转,宫人以为他乏了,将他扶到榻上,见他睡了便自去歇息。

谁知,当朱由检再度睁开双眼时,却已明了天地的翻覆。

“启禀皇上,小院那位不知怎么恢复了神智,一头撞在墙上,好在没有大碍,李大人已经去找大夫了。”

“知道了。”李自成一声长叹,到底是强留不住的,他明白。

正出神间,小宫女进来上茶,大概是因为遭逢大变失魂落魄,仓促间竟将龙案上的小匣子碰落在地,她连忙跪下请罪,抖得好似筛糠。

李自成叹口气,挥挥手让人家千恩万谢地去了,这才弯下腰来自己处理残局,宫里的东西好看但不结实,一摔就散了架,五光十色的玉珠、玛瑙珠、西洋玻璃珠洒出来,在夕照下闪着七彩的光晕,恍若一弯浅浅的虹霓。

不月不夜

【枣祯】兰因絮果

突然发现祯子好适合鲤鱼报恩的情节。

可能有些地方搞的神神秘秘的

有地方有些仓促

生怀剧情可能雷人的



盛夏的骄阳热烈,可照不进这处无名的院落。

朱由检疯了,他固执地认为时间停留在了他短暂人生中的某一天,并接受他那不甚清醒的神经中枢的指令,反反复复地做着同一天的事。一只叫时间的水鬼拽住了朱由检的脚踝,强迫他因顿于干涸的水洼中。朱由检不得不低下头,耐心清理缠在脚踝上的发黑的水草。

李自成觉得这不是件小事,因为院中那棵槐树开了落,落了开,仿佛受了朱由检疯病的传染,也认为自己的的确确是扎根于阳春三月里中的。就算李自成在前一天摇落花千树,它们也定是会在第二天完好天损地静待命定之人。...

突然发现祯子好适合鲤鱼报恩的情节。

可能有些地方搞的神神秘秘的

有地方有些仓促

生怀剧情可能雷人的



盛夏的骄阳热烈,可照不进这处无名的院落。

朱由检疯了,他固执地认为时间停留在了他短暂人生中的某一天,并接受他那不甚清醒的神经中枢的指令,反反复复地做着同一天的事。一只叫时间的水鬼拽住了朱由检的脚踝,强迫他因顿于干涸的水洼中。朱由检不得不低下头,耐心清理缠在脚踝上的发黑的水草。

李自成觉得这不是件小事,因为院中那棵槐树开了落,落了开,仿佛受了朱由检疯病的传染,也认为自己的的确确是扎根于阳春三月里中的。就算李自成在前一天摇落花千树,它们也定是会在第二天完好天损地静待命定之人。

这确实不是件小事,因为困住朱由检的这一天,是他本应殉国前的十二个时辰。李自成及时赶到,及时救下了他,可这却不是他想要的。李自成有自己的私欲,他的私欲给朱由检带来的不是生的喜悦,而是痛苦,阴霾,求死不得。

拜他所赐,朱由检得以亲眼目睹太平盛世毁于一旦,百年家业终随风散。

当朱由检踉跄地攀上槐树,往树干上打结的时候,李自成通常都在树下看着他,时时提防着像半大的孩子的朱由检从树上摔下来,摔死。

万幸朱由检虽然精神不正常,但身手灵活,从未失足。脱去荣华富贵的朱由检,凭他那身残破却仍坚挺的傲骨支撑,站在槐树枝头影影绰绰,居高临下对着李自成。

大胆反贼!朕今日必要了结你的性命!

李自成决定请位道长来治治他。

道长是位高人,发白如飘雪,不梳不束,绿色的道袍无风自动,乍一瞧无端令人怀疑是那槐树成了精。道长抚须,煞有其事地小院转了三转,最后指着在树杈上打结的朱由检,意味深长道:此人本应命绝于春日。苟且至今,有违天道,必成大祸,后患无穷。

李自成不以为意。若朱由检早该陨命于煤山顶,缘何如今又流落于他手?

槐树下的闯王一副久经沙场的模样,跟道长,朱由检,这座小院格格不入,桀骜不驯,离经叛道的很。李自成冷哼:道长此话当真?

道长并不理会他的失礼,尽职尽责地絮絮叨叨:话无虚言。闯王若不信,来日必遭报应。

李自成心中的小人笑的乐不可支,什么报应压下来,我李自成也不带怕的!面上伪装的威严:哦?那依道长之见,孤该当如何?

放飞鸟归林,度阴魂归府,全死者之愿,消轮回之债。道长紧盯着李自成,半晌摇了摇头,看出这年轻人不听老人言:闯王好大胆量,你道是何报应?当年痴儿不听我之言,现如今身死国灭。难不成闯王一片真心,真能抵得过那富贵温柔之乡?我一不想再损功德,二不忍闯王半生辛劳付诸东流。兰因己结,而絮果未成。若醒悟,仍有补救之法。待絮果结成,天力回天。道长抬手示意李自成,李自成向上望去,朱由检在他们头顶的槐花丛中痴痴地笑。

我且告诉你,皇爷的命,可是要拿你的江山去换!

李自成后背渗出了冷汗,大夏天的遍体生寒。老道眼中万千的玄机,仅仅一关就让他心中发毛。直觉告诉李自成,老道肯定是知道什么。

玄,太玄了,但李自成想要道长治愈朱由检的疯病,并不想听自己未来的预言。

怎会有如此危难?道长莫要诓孤,孤所做何事,谈得上报应一词?

道长和善的眉目突变得狰狞:闯王道这兰因为何?又是如何结得的?皇爷的疯病又从何而来?闯王先灭人家国,后又强迫折辱其人,此等行径,闯王不必多言。

李自成沉默了。若兰因指的是此事,那他当然知道。他在征服朱由检的国之后,又想征服朱由检这个人。于是他用了此生最高的水平射出那一箭,割断了白绫,忍受住了朱由检无休无止的谩骂和涟涟泪水,放下身段的行为却没得到丝毫回应。于是一天晚上,压抑的欲望恼羞成怒,最终爆发。他心中既觉惭愧,又觉理所当然。

只道道长不愧为方外之人,凡世种种一清二楚。道长摆手:闯王心思我已清楚。闯王心意已决,劝不动。这两片金鱼鳞乃我友人所托,兴许能帮得上闯王和……皇爷。

道长哀叹一声,平地刮起一阵大风,留下绿色道长悠悠呢喃:庚申之变,莫忘,莫忘啊。待李自成再度回神,手中多了两片流光溢彩的金色鳞片,各打了一个孔洞,系着五色丝绳。比羽毛轻不了多少,但串起了沉重的回果。道长的话到底还是渗入了他心里,到底该如何是好。

李自成,我要下去了!

朱由检的高声叫道。他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了,摇摇欲坠地站在树顶。这时一阵暖风袭来,化淡了四周的一切景物,也化淡了朱田检素白的身影,随着槐树的哗啦声,朱由检像风筝一走样,飘荡着,从三米高的空中摔落。李自成早知道他不走寻常路,只轻轻一伸手,朱由检就落人他怀中,比那片金鳞也重不了多少。许是在树荫中站久了。朱由检浑身浸透了淡香,香气凝成实质,也撞了他个满怀。

想了想,李自成将鳞片系在了朱由检的腕子上。絮果是什么?李自成心不在焉,打的结别别扭扭,招来了朱由检的无情嘲笑。

不知是不是心里问题,刚系好,李自成心里就升腾起了不祥之感。行军打仗的人在第六感上通常很准,或许与"果"有关?

此后几个月,朱由检还是每天不厌其烦地爬槐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当他向李自成招手时,手腕上系着的金鳞片总是像水晶一样反射着阳光,像北斗星闪亮在浓墨中似的夺人眼目。李自成即使登了基,事务繁杂。还是一如往常在树下耐心等待。朱由检是越发瘦了,疯病暂且不提,夜深人静之时,朱由检也总是有几回清醒。

火光,惨叫,白绫,槐树环环相扣,扣成勾魂的铁锁,绝望羞愧如同附骨之蛆,将伴随他到阴曹地府。朱由检恨李自成,但自己想想,似乎恨他人是自讨没趣儿。朱由检也恨自己,但他不能否定自己苦心经营却一无所成的十七年人生。

朱由检悲哀地意识到自己没有办法怪罪任何人,即使任何人都与这场悲剧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他陷入了怪圈:大明亡在我手上,是因为我不够努力吗?我算不算治世的明君?

心灵上的顽疾以及时好时生的疯病,即使李自成于衣食上并未亏待他,他还是日渐憔悴,当然憔悴的原因在绿色道长拜访后的两月中,又多了一个。

军医技术并不算高明,但诊断出孕事还是绰绰有余。老军医被李自成质疑多次后终于烦不胜烦,发毒誓为自己的技术作担保,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窥探了什么不该窥探的秘辛。李自成未曾设想到朱由检变有此等本事,孕育子嗣的能力。

本能不相信,却鬼使神差想到这两月内朱由检在他怀中的感觉。那人身量瘦削,被疾病与痛苦折磨,两眼下乌青,再加上常常披头散发,更像个女鬼。但重量倒是增了,从之前的近似虚无到现在的重物的质感。李自成本以为朱由检这是想开了,再不济也是身体转好,没想到竟是腹中……

朱由检平躺在榻上,室内采光不佳,夏天就潮湿,能拧出水来的程度。床榻被按要求宽排在内侧,于是,能给人带来希望的明亮照不到朱由检的身上。

他跟这座屋内所有缩在阴影中的物体一样。室内散发着颓败之气。墙角有几络苍白的蛛网,帷幔上有蜘蛛徘徊,精巧的蛛丝网住了只小虫,像是刚被抓住不久,还在猛烈挣扎。

朱由检眼中的森森冷意昭示着他此时的清明。李自成刚进来,冰淬的寒芒纷纷指中他。李自成早已被寒芒洞穿过多次了,压根不在意,但这事又太难以启齿,倒逼的英勇无畏的闯王畏畏缩缩的,像又要干什么坏事。

陛下……

哼。刚一启头朱由检就抛来一声冷笑。

李自成不再多言,坐在榻边,冷不丁抚上了朱由检的小腹。这里面有个孩子,真有意思。李自成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忽略了朱由检由一瞬间的惊慌失措到后来的愤怒的脸色。朱由检自是毫不客气地扇掉了李自成的手,跟他对视。

闯王这又是什么毛病?

李自成的嘴一开一合。粗线条的将军采取了最不合时宜的法子告诉最不应该听到这一荒谬消息的人。朱由检自李自成说的第一句话后就像是傻了一样,被惊雷炸了个透。待朱由检回过神来,他发现没有比荒谬这个词更好的词来形容这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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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花开

观影绍宋(一百零八)

      【“文武相隔。”赵玖有意避开了贵贱二字,但所有人都清楚。“这是五代残唐时军头滥杀滥为后,本朝刻意压制,矫枉过正上百年弄出来的传统,如今虽然是交战之时,虽然武将日益贵重已不可阻挡,却依然难改百年人心……明日之事,既是觉得尴尬,不成便不成罢了,反正日后咱们有的是机会,唯独今日既然来见张太尉,总是要一朕的本意的,省的张太尉误会……百年传统,实在是难以更改,但朕心里,殊无贵贱!”】

  “哎,咱这大宋朝,要是个文官,被新科进士拒亲也就拒了,人家最多以为你们政见不合,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要是换了我们武将,哼哼,你看看,什么癞蛤蟆想吃......

      【“文武相隔。”赵玖有意避开了贵贱二字,但所有人都清楚。“这是五代残唐时军头滥杀滥为后,本朝刻意压制,矫枉过正上百年弄出来的传统,如今虽然是交战之时,虽然武将日益贵重已不可阻挡,却依然难改百年人心……明日之事,既是觉得尴尬,不成便不成罢了,反正日后咱们有的是机会,唯独今日既然来见张太尉,总是要一朕的本意的,省的张太尉误会……百年传统,实在是难以更改,但朕心里,殊无贵贱!”】

  “哎,咱这大宋朝,要是个文官,被新科进士拒亲也就拒了,人家最多以为你们政见不合,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要是换了我们武将,哼哼,你看看,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呀,不自量力呀,各种难听的话都会找上来。”前宋的武将嘲讽着说道,“这不,连皇帝都要亲自来安抚张太尉。”

  在前宋皇帝心中人人平等,只是有些人比别人更平等。

  文臣一甩袖子,冷哼一声:“张荣有什么委屈的,虞允文才委屈好吧?哪怕是没有什么文武之别,文官把人捉过来直接成亲也不合情理吧?进士拒绝宰相不是鄙视,拒绝太尉就牵扯到文武,这真是……”

  名门之后,二十岁的进士及第,糊里糊涂被水贼出身的节度使遣人捆过来,便要你娶他家女儿……也不晓得是黑是白,是俊是丑……但凡有点自尊心的人,都会拒绝才对。

  合情合理之事,竟然也要皇帝亲自到张荣住处安抚。

  到底谁比谁平等。

  文武官员各有各的牢骚,说到底,这还是当时文武隔阂的体现,文官之间你拒绝同意只是文官之间的游戏,换到武将那意义便不一样了。

  尤其是这件事,其实并没有人做错,最多只是个误会罢了,但却因为牵扯到文武体制问题,反而使得一些人无端受委屈。

  南北朝,侯景走在建康城的废墟中,看着天幕,正巧看到了此幕,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想到当年自己想要求取王谢贵女时,老和尚萧衍对自己说过的话:“王谢门高非偶,可於朱张以下访之。”

  不就是看不起自己门第低微,不配与王谢结亲吗?

  今日又如何?

  莫说王谢门中,就是要他萧家女儿给我侯景做妾,他们又能如何?

  在侯景看来,不论那赵玖如何巧言令色,虚言欺骗张荣,本质上不就是看不起他吗?就像南朝那些高门世族看不起自己一般,只不过此时是门第之别,宋时是文武之分而已。

  “早晚有一天,把你们都杀了!”侯景走到昔日琅琊王氏的豪宅前,看着眼前烟熏火燎,一片狼藉的遗迹,不甘又快意的说道。

  【然而,就在院中一时沉寂之中,那新科进士及第虞允文居然去而复返。

  “新科进士何必去而复返?”面对着身材高大的年轻进士,院中端坐吹风的赵官家微笑相对。“一场误会罢了,前有岳太尉,后有朕,都亲自过来与张太尉了……不如早些回太学休息,明日琼林宴后,怕是还要簪花游街呢!”

  “臣……臣此时回去,怕是要起风言风语,所以回来,省的张太尉难堪。”虞允文实话说道。

  “不至于此。”赵玖好言相对。“此事只是误会,便是有一二不妥当,如何能怪到你头上?”

  张荣也赶紧出言来劝。

  虞允文听到,几乎感激落泪,只觉得这官家也是好官家,太尉也是好太尉,个个知书达理,和气过人。】

  才怪!

  虞家的先祖,隋朝重臣虞世基在带着弟弟虞世南逃亡出江都的路上,看着天幕,心里暗自想到。

  虞世基经历了隋朝两位帝王,自然深深了解帝王的多疑、迁怒、小心眼,杨广这种坏在明面上,装都不装一下的也就罢了,即使是有仁君之称的隋文帝杨坚,也是一个外表阔达,内心忌刻之人。

  虞允文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空头书生,如何能与坐拥数万兵马,替国家镇守一方的张大头领相提并论?即使此事虞允文再有理,涉及文武团结,朝廷稳定之事,虞世基也不相信赵玖心中没有因此迁怒受到了无妄之灾的虞允文。

  不过是表面功夫做得好罢了。

  之前虞允文出场的时候,天幕上放过简介,虞世基自然知道这位小虞探花是弟弟虞世南的后人,于是他转头对虞世南说:“你这后人跟你一样,都是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

  虞世基与虞世南虽是兄弟,但性情却大不相同,他们一个是隋炀帝身边的五贵之一,一个是唐太宗凌烟阁里的功臣。

  虽然性情大不相同,但虞世南却与哥哥关系极好,原本历史上虞世基被宇文化及斩杀在江东,虞世南请求代兄赴死,但宇文化及没有答应,如今有天幕提示,知道杨广马上就要完蛋了,虞家兄弟二人自然不愿陪昏君赴死,早早便走门路离开了江都,事实上,这段时间江都如这兄弟二人一般逃亡的人不知凡几。

  此时听哥哥这么说虞允文,虞世南不禁反驳道:“虞允文年纪轻轻便很有大局观,心思细腻,顾全大局,他哪里呆了?”

  虞世基笑道:“你只知其人无错,却不知他已经被君王暗自记恨上了。”

  虞世南沉静道:“宋世祖千古一帝,哪会如此小心眼?”

  虞世基摇头:“千古一帝也是人……你若不信,我们二人现在就去投奔另外一位千古一帝,看其为人如何。”

  虞世南疑惑:“兄长之前不是说李世民年纪幼小,现在又为父兄所嫉,只怕处境不妙,现在投奔只怕会做父子争斗的炮灰,还是先观望一二再说。”

  虞世基说:“这不是刚刚看到你会成为唐朝的重臣之一,还能登上唐太宗建的那个凌烟阁……我现在已经声誉尽毁,但看起来你与李世民廷投契的,既然如此,何妨在他身上加上一注,赌他能胜。”

  带着身家性命去投一个将会被打压,未来不稳定的主公,人自然会有所迟疑,但是,如果知道这位主公未来登上高位之后,他会重用你的兄弟,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恩科之后,八月,汴京城中便进入了备战状态,整个城市早早实行了军管。

  但是到了十一月,金人还未到来。

  这个时候已经有各种流言传出,下面百姓多说,金人经过去年鄢陵-长社那一仗已经不敢南下;而官吏们和不少新加入太学的州学生们却议论纷纷,都说金人皇太弟去世,原太祖阿骨打诸子与今狼主完颜吴乞买诸子争位不休。

  后者是有确切证据的,早在八月中秋后,中枢就从高丽商人那里意外得知了这个情报,是金国皇太弟,也就是谙班勃极烈完颜斜也之前便已经病重,然后秋日未能静养,便直接一命呜呼。而后,中枢即刻发鸿胪寺少卿王伦速速从东面绕道往高丽一行,探清情报。】

  金国。

  完颜斜也:???

  俺这就没了?!

  完颜斜也心中倍感失落,他都做好了未来自己会在宋金交战中战死沙场的准备,却没想到自己会死在病榻上。

  这让完颜斜也倍感失落。

  【如今一走三个月,王伦成功折返,也果然不辱使命,证实了完颜斜也之死,并证实金人似乎有内斗争储的事实。

  但实话,完颜斜也有这么重要赵官家和几位宰执都是将信将疑的,而且金军之前从未因为重要人物去世或者内部纷争放弃秋冬时节南下用兵,所以中枢依然没有改辙之意。

  相对而言,枢密院都承旨兼领职方司参军事的刘子羽倒是提出一种看法,他认为未必只是去年长社一战的效果,很可能是皇宋在中秋节后的严肃军管、布置本身,起到了一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这个倒是很有道理,但无论如何,所有饶意思都是,金军今年大概、应该不会来了。

  对此,赵玖和宰执们当然不会就此放松,但他们却压抑不住下面日益活跃的人心和日渐松散的气氛。

  很多人开始建议范围开城,恢复一定的商贸流通……

  一开始,赵官家和宰执们没有同意,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上书,而且因为封城导致的懈怠、贪腐的事情越来越多,而且已经有人开始建议解除壮丁巡逻、彻底放开军坊隔离了,中枢迫于压力,暂时同意了范围开城,允许可靠商队入城的方案。

  事实证明,商业活动才是城市居民的关键,随着城门范围打开,商贸活动恢复,东京城中几乎迅速恢复了活力,什么壮丁和军坊反而显得无足轻重。

  但随着城市恢复活力,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又开始涌了上来……十一月下旬,有官员正式上疏,以时节特殊,皇家须安抚人心为名,请立皇后。

  此言一开,顿时引起连锁反应,许多穷极无聊的官员纷纷随从,请求立后的札子瞬间堆满御案。】

  “帝王家的闲事人人都爱管,还是太闲了些。”李治看着天幕上宋朝那些官员们穷极无聊,居然开始操心皇帝立皇后的事,曾经的经历又一次浮上心头。“皇帝想不想立皇后,想立谁做皇后,皇帝自己还不知道吗?轮得到外人着急?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武后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学业如何?城里做工月奉几何?可曾定亲?何时成亲?何时生子?……哪怕到了后世,这些问题天下百姓都无法逃掉,皇帝自然也是逃不掉的。”